[兩宋元明] 宋末之亂臣賊子 作者：墮落的狼崽 (連載中)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狗咬狗

    武川城，大軍雲集，李大牛手執利斧，站在城門之下，這個時候遠處有騎兵飛奔而來，為首一人手執方天畫戟，英姿勃發，不是李又是誰，身後還有一千精銳騎兵。

    “陛下，大軍已經準備妥當，就等陛下了。”李大牛見李趕來，趕緊上前說道。

    “走，趁著天色還早，我們現在就出發，早日回汴京。”李看了對面一眼，這次只是帶了一萬騎兵南下，剩下的軍隊要麼被高寵帶走西征，要麼就是留在九台灘，用來應付完顏宗弼。

    “是，陛下。”李大牛心中歡喜，在草原上，李主要還是以防守為主，伯顏和蕭巍哥兩人一個是正面作戰，一個是從後方騷擾金人，收攏兵馬，削弱敵人的目的，李大牛的武藝在這邊反而沒有什麼用處。

    “嘿嘿，想來，這個時候，完顏宗弼還認為朕沉迷於美色之中。”李輕輕的夾了一下朱龍，朱龍頓時明白主人的心思，發出一陣嘶鳴，飛奔而去，在李的身後，一萬騎兵緊隨其後，馬蹄踐踏在官道之上，朝南方飛奔而去。

    草原上，高寵率領大軍緩緩而行，他並沒有對敵人發起強行進攻，相反，還派人招攬散在四處的牧民，不斷壯大自己的隊伍，等到了蘇海圖的時候，高寵身邊已經達到了四萬人，兵強馬壯，而狼狽逃跑的畢勒哥和伊卜拉欣卻陷入了危機之中。

    到底是狼狽逃竄，糧草不足成為最根本的因素。無論是畢勒哥也好，或者是伊卜拉欣也好，因為背後有大軍追擊，軍心士氣都已經落到了低谷，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心思，一心想著離開草原，躲回自己的國家裡面，甚至伊卜拉欣很是後悔，早知道如此，就不來草原走一遭了。現在好了羊肉還沒有吃到，反而還惹了一身騷。

    “若是如此下去，恐怕我們都會被敵人所滅。”伊卜拉欣招過延陳和康裡傑居說道。雖然因為兩人的背叛，才導致了大軍的失敗，但伊卜拉欣到底是一代帝王，知道什麼時候該翻臉，什麼時候不該翻臉，而延陳兩人也顯然也明白，現在大家都是綁在一個繩子上的螞蚱，想不合作都是不可能的。

    “哎，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答應畢勒哥那個該死的傢伙了，現在好了，他自己失敗也就算了，偏偏還搭了我們進去，真是可惡。”康裡傑居冷哼哼的說道。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若不是自己貪婪，怎麼可能被畢勒哥所說動，親自率領大軍來草原呢！

    “不過是一個即將要死的人而已，現在就算是滅了他也沒有什麼用處。”伊卜拉欣皺著眉頭，當初邀請葛邏祿人和康裡人一起進攻李，伊卜拉欣在裡面也是起著重要的作用。要是埋怨的話，也是在埋怨伊卜拉欣，更不要說，這對眼下的局面是沒有什麼效果的。

    “也不是沒有效果，就看兩位願意不願意了。此事原本就是畢勒哥鬧出來的，若不是他，我們豈會組成聯軍東進？只要我們聯手滅了回鶻，以回鶻來贖罪，相信大唐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了。”延陳眼珠轉動，到底是葛邏祿人，當年葛邏祿人就曾經背叛過大唐，現在也想著背叛自己的盟友。

    “唐軍會答應嗎？”伊卜拉欣摸了自己的額頭一下，高寵的數萬大軍緊跟其後，自己快的時候，對方也會加快速度，自己慢的時候，也會慢下來。雖然還沒有開戰，但他知道，將士們心中的那根繩子已經繃緊，隨時都會崩斷，那個時候，就是高寵對自己發起進攻的時候，自己的軍隊對唐軍已經產生了恐懼的心裡，一旦戰爭爆發，絕對不是高寵的對手。

    “能減少損失，唐軍肯定會答應的，更何況，我們是黑汗，距離大唐太遠，就算唐軍奪取了我們的領土又能如何？如何能治理，回鶻距離西夏故土太近，而且畢勒哥此人野心勃勃，留在西夏故土，大唐會不安心的。”延陳很有把握的說道。

    “若是如此，也不是不能做。”伊卜拉欣想了想，最後拍手說道：“派人去找唐軍將領，告訴他，只要能讓我們安全回黑汗，我們就幫他剷除畢勒哥，消滅回鶻。這段時間，我見畢勒哥的臉色不大對，恐怕也不行了，既然是回不了回鶻，就乾脆留下來，也算是成全了我等。”不管畢勒哥的身體如何，這些人總算是為自己找了一個藉口，要用畢勒哥的首級來換取自己的生存。

    當天夜裡，伊卜拉欣就讓人去找了高寵，自己也在大軍中準備起來，只要高寵那邊同意，立刻對回鶻大營發起進攻，解決畢勒哥。

    高寵望著眼前的小商人蘇特，是葛邏祿人，經常出入絲綢之路，進入長安城，通漢話，眼珠滴溜溜轉動，有著商人的精明。

    “回去告訴他，大唐雖然能赦免他們的罪行，但是他到底是在草原上殺人了，必須留下一筆錢財來贖罪，你明白嗎？”高寵眼珠轉動，忽然冷森森的說道：“大唐皇帝英明神武，氣吞山河，有席捲天下之志，以前不知道黑汗，現在黑汗既然來入侵大唐，那大唐皇帝的怒火想必你們是知道的，這次是本將軍，下一次恐怕是陛下御駕親徵了。本將軍要聯合眾人才能在陛下面前說話，你，明白嗎？”

    蘇特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是一陣大喜，他當然聽明白了高寵需要的是金錢，這就更加讓他放心了，若高寵什麼都不要，就算答應了，蘇特以及伊卜拉欣也不會放心，現在索取金錢，反而讓他們放心。

    “相信黑汗帝國願意以千金來贖罪。”蘇特趕緊說道。只要能用錢辦成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任何時候的商人都會有這種想法。

    “千金？兩千金。”高寵眼珠轉動，冷笑道：“本將軍還要聯合朝中大臣，千金難道能成事嗎？要知道，剿滅一個黑汗，弄不好可以封國公的。”

    “是，是，兩千金就兩千金，小人這就回去稟報大汗。”蘇特心中一陣暗罵，趕緊灰溜溜的逃走，他生怕高寵見自己答應的很痛快，又會上漲價格。

    “嘿嘿，狗咬狗，還真有意思。”高寵笑眯眯的說道。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自相殘殺

    畢勒哥斜靠在軟榻上，口中不停的發出一陣咳嗽聲，就算身邊有重兵保護，但到底是在逃命，哪裡能及時的治療自己的傷勢，加上又氣又急，擔心的自己的兒子不能掌握大局，身心疲憊，若不是擔心國內的情況，恐怕畢勒哥早已支撐不下去了。

    “主上，剛才有人看見伊卜拉欣派人去見唐軍大將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正是回鶻大祭司凱迪爾，他身材瘦小，面色蒼老，隱隱可見疲憊之色，唯獨一雙眸子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該死的黑汗回鶻，還有該死的葛邏祿、康裡人，這幾個傢伙都是背信棄義之輩，恐怕已經將我們賣給了大唐。”畢勒哥面色陰沉，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憤怒之色，畢勒哥一下子就看出了伊卜拉欣心中所想，就是想借助大唐的兵力擊敗自己，好讓自己逃走。

    “大唐的軍隊是一隻猛虎，期盼著猛虎留情，是何等的愚蠢。”凱迪爾低聲嘆息道。大唐的軍隊就跟在後面，不遠也不近，一面召集各方的牧民勇士，一方面對大軍保持壓力，這對聯軍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加上聯軍的糧草並充足，讓這些人有了錯誤的選擇，偏偏這一切畢勒哥沒有任何辦法選擇。

    “嘿嘿，不管是我回鶻也好，或者是黑汗也好，實際上不都是靠近大唐嗎？祭司，你說，要是我們也去聯繫大唐，大唐會答應嗎？”畢勒哥用希冀的眼神望著凱迪爾，等待著凱迪爾的回答。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畢勒哥高高在上，雖然是年紀大了，但還想著得到更多的東西，獲得更大的權力，活得更久，所以這個時候，也是一點底線都沒有。

    凱迪爾聽了搖搖頭，說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這次是大王出面聯合黑汗的，大唐可以放了黑汗，但絕對不會放過大汗的。”

    畢勒哥聽了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來，最後化成一聲長嘆，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奢望，索性的是自己的兒子已經回國，李璟想要進攻最起碼還有幾年，憑藉高寵的兵馬，也不可能跨越沙漠，進攻回鶻。他看了凱迪爾一眼，說道：“大祭司是我回鶻的智者，不能死在這裡，我希望你回去能夠輔佐我的兒子，延續回鶻的國運。當年，我們回鶻國是何等的強大，卻敗於西夏之手，好不容易滅了西夏，現在卻要滅亡於大唐，我心有不甘。”

    “陛下。”凱迪爾嘴唇顫抖，他也後悔當初沒有沒有勸阻畢勒哥，這才有了今日的遭遇。只是現在讓他逃回回鶻，還來得及嗎？

    “放心，就算是要滅我們，也只是伊卜拉欣這些傢伙，大唐是不會出手的，大唐的將軍可是精明著呢！他們這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嘿嘿，也只有伊卜拉欣這樣的愚蠢的傢伙，才會相信大唐的人。所以，大祭司，你是有機會離開大營的，大祭司不必走沙漠，向南三百里，就是西夏故土，大祭司可以去西夏故土，繞道去回鶻，在那裡安全是有保障的。”畢勒哥掙紮著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就見幾個武士走進了大帳。

    “陛下。”眾人彎腰行了一禮。

    “保護大祭司回國。”畢勒哥知道自己絕對是敵人打擊的主要目標，無論是伊卜拉欣也好，或者是大唐皇帝也好，都不可能放過自己的，只能希望凱迪爾能夠幫助自己，穩定國內的形勢，延續回鶻的江山。

    凱迪爾思索了片刻，發出一聲嘆息聲，然後點點頭，跟隨幾個侍衛出了大營，實際上，在他心中也是沒有任何底氣的，大唐皇帝不僅僅是派出了大軍追擊畢勒哥，實際上，眾人都忘記了，大唐在西夏故土還有十幾萬大軍，這些大軍隨時都會對回鶻發起進攻。

    凱迪爾知道大唐是不會放過回鶻的，甚至大唐已經動手。只是這些話凱迪爾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幾個武士的保護下，出了大營。

    不過走了一刻鐘，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喊殺聲，他轉身望去，就見背後火光衝天而起，喊殺聲傳的老遠，隱隱可見無數人影出沒在夜空之中。

    凱迪爾面色灰白，整個人都變的蒼老了許多，他知道畢勒哥這次是難逃劫難了。可惜了，屹立在西域多年的雄主，就要隕落在茫茫草原之上。當然，連帶的不僅僅是一個回鶻，還有西域諸多國家，都會被黑汗所吞併，甚至黑汗自己也會吃虧，難逃大唐的軍隊。

    畢勒哥大營向東五里的地方，高寵率領大軍靜靜的站在夜空之中，數萬大軍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算是戰馬也是一樣，在他的前方，喊殺聲震天，黑汗的伊卜拉欣等人率領大軍朝回鶻大營發起了進攻。

    雖然畢勒哥已經做好了準備，甚至都已經吩咐大軍小心防備黑汗聯軍，但沒有想到，伊卜拉欣居然如此果斷，這邊剛剛派人去聯繫高寵，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對回鶻大營展開了襲擊，回鶻大軍一時間猝不及防，很快就被黑汗大軍攻入大營，黑汗回鶻、葛邏祿人、康裡人三路大軍如同猛虎一樣，有心算無心，闖入大營中。

    不過，畢勒哥到底是畢勒哥，一個膽敢挑戰大唐帝國的人物，一陣短暫的混亂之後，很快就振奮精神，指揮大軍迎了上去，他現在已經是必死之身，能不能渡過今天晚上都不知道，他需要的是將對方擊敗或者讓對方損失慘重。

    他招過一個親衛，大聲說道：“你去見大唐高寵，告訴他，我就算是死，也要將黑汗兵馬削弱到極限，讓大唐坐收漁翁之利，但是他必須答應我，放過我回鶻大軍，否則的話，我下令我的隊伍投降黑汗，讓大唐在西方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

    高寵打的是什麼主意，畢勒哥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想兩敗俱傷，然後他坐收漁翁之利，畢勒哥希望能給回鶻獲得更多的時間，所以才會借此要挾高寵。他相信，高寵絕對不僅僅是想擊敗一個回鶻，若是將黑汗帝國收入其中，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言而無信

    畢勒哥的信使並沒有走多遠，就碰見了高寵，看著眼前的兵馬，信使也不是傻子，一顆心頓時跌落到谷底，跪在地上，將畢勒哥的話說了一遍。

    “畢勒哥這是在威脅本將軍嗎？我大唐帝國數以百萬計，我大唐的將軍們縱橫疆場，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威脅過的，莫非，畢勒哥他認為我大唐的兵鋒並不銳利嗎？”高寵看著地上的信使冷森森的說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殺機。

    “不敢，不敢，回大將軍的話，我家陛下只是被小人所唆使，才會冒犯大唐，現在已經幡然悔悟，準備為大唐剷除黑汗，還請大將軍看在我回鶻當初曾經跟隨陛下剿滅西夏的份上，饒了我回鶻這遭，日後，我回鶻上下必定奉大唐為宗主國，年年進貢，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信使不敢嚇得面色蒼白，趕緊不停的磕頭。

    “既然如此，何必當初。”高寵不屑的說道：“一個小小的黑汗而已，我大唐豈會在乎他，不過，看在畢勒哥尚恭敬的份上，本將軍暫且饒你們這一次，不過，到底是奉了陛下之命，沒有畢勒哥的首級，那就用伊卜拉欣的首級來替代。”

    “是，是，小人這就回去告訴我的陛下。”信使聽了之後，頓時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就算這次大軍失敗，但只要能保住回鶻國，剩下的事情都好辦，甚至大戰結束之後，自己等人還能保住性命。

    “陛下這個稱呼就不要有了，普天之下，能稱呼陛下的人，只有大唐天子，回鶻王自稱國主，或者是小王吧！”高寵不屑的說道。

    “是，是。”信使先是一愣，雙目中一絲屈辱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條件如此之高，要求如此之多，越是說明高寵心中所想，只要應下來，絕對能保住回鶻國。

    “滾吧！本將軍就在這裡呆著，若畢勒哥自己不行，本將軍親自上場，那個時候滅掉的可不是黑汗，而是你們回鶻了。”高寵一聲怒吼，嚇得信使狼狽逃走。

    “將軍，難道我們真的放棄了回鶻，陛下可是讓將軍消滅回鶻的。”身後的親衛高邑有些擔心的說道，他本是高家的家生子，很擔心高寵的前程。

    “等他們殺結束了，無論是誰，我們都會滅掉他們，回鶻是這樣，黑汗也是這樣，我們在這邊滅了回鶻，林國公就能快速的滅了回鶻，而我們的主要目標就是黑汗，這樣不是更好嗎？當然，若是最後回鶻取勝，我們就滅了回鶻。反正我們是獵人。”高寵不在意的說道。

    高邑嘴巴張的老大，原以為高寵已經答應了回鶻，就不會對回鶻動手，沒想到，高寵居然言而無信，想將回鶻和黑汗一網打盡。

    “怎麼，感覺我言而無信？哼哼，對於敵人，言而無信又能如何？”高寵好像看出了高邑的心思，不在意的說道。

    “將軍所言甚是。”高邑頓時感覺到自己居然無言以對了。

    畢勒哥自然不知道高寵的想法，對於高寵的回話，雖然感到屈辱，但總算是保住了回鶻一脈，他不是沒有懷疑高寵的話，但事已至此，就算懷疑也沒有用，他站在中軍大帳前，面色紅潤，哪裡像剛剛病重的樣子，他指揮著身邊的猛將們抵禦著伊卜拉欣的進攻，雖然是垂死掙扎，但也同樣是狗急跳牆，這些回鶻士兵好像知道不妙一樣，為了保住的性命，朝伊卜拉欣發起瘋狂的反撲，一時間，伊卜拉欣麾下倒是死傷無數。

    “該死的唐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來進攻？”伊卜拉欣聽著手下的稟報，大軍死傷無數，望著遠處隱隱可見的金色身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唐軍不會在這個時候參加戰鬥的，他正在旁邊觀看，等著我們自相殘殺，讓我們窩裡鬥，他們是在削弱我們的實力。”延陳嘆息了一聲。大唐軍隊沒有及時的殺出來，任由自己人和回鶻軍隊自相殘殺，他就知道這裡面的奧妙了，可惜的是，就算是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改變，該死的回鶻人，已經殺過來了，而且是如此的瘋狂，分明是自己逼迫太甚。

    延陳心中甚至還有一絲後悔，早知道回鶻人還有這樣的戰鬥力，就應該聯合回鶻人，對付後面的唐軍，只是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雙方殺的已經是難分難解，不可能短時間內結束戰鬥，一番廝殺之後，也不可能和解。

    “我擔心的是，唐軍會不會等我們虛弱的時候，對我們也發起進攻，一網打盡。”伊卜拉欣有些擔心的說道。大唐軍隊做壁上觀，這種事情，未必不可能發生，若是那個時候，黑汗帝國如何應對。

    “大汗的意思，是想留下一隻親衛隊？”延陳一下子就明白伊卜拉欣的打算，雙目一眯，有些擔心的說道：“大汗準備留哪一隻隊伍作為親衛隊？”延陳不得不考慮這裡面的問題，伊卜拉欣不會是想保存實力，若真的有大事發生，這個傢伙會率領大軍逃跑吧！

    伊卜拉欣掃了亂軍一眼，康裡傑居正在率領大軍進攻回鶻，當下說道：“當然是三家各留一隻隊伍了，這樣一來，我們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伊卜拉欣可是存了壞心思，他和延陳年紀稍微大一些，所以並沒有衝鋒陷陣，身邊留下了數千人的精銳，康裡傑居年輕，正率領大軍進攻，身邊雖然有衛隊，但也死傷了不少，按照三方的協議，伊卜拉欣身邊的衛隊很快也會壓上去，作為最後的稻草。現在和延陳商議，卻是想保留這只隊伍。

    延陳眼珠轉動，很快就笑道：“行，如此甚好。”延陳沒有看出來這其中的弊端嗎？不過，延陳也是有自己的考慮，這最後到底是誰勝利還不知道呢！延陳自己有把握在最後取得勝利就是了。

    伊卜拉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自己的心思延陳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延陳的心思難道自己不知道嗎？同樣也是知道的，只是誰能取得勝利，就看天意了。最起碼，遠處的康裡傑居肯定是倒霉了，往日的葛邏祿人和康裡人的聯盟恐怕是要破滅了，就衝著這一點，自己也沒有吃虧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漁翁得利

    “大將軍，黑汗大軍已經攻入回鶻大營。”

    “大將軍，回鶻前鋒大營已經失陷。”

    ......

    高寵騎著戰馬，靜靜的看著遠方，面色平靜，一支又一支的哨探前來稟報著前線的情況，對面不遠處喊殺聲震天，而高寵好像是從來就沒有聽見一樣，虎背熊腰，身軀筆直，身後的士兵們也都靜靜的騎在馬上，只是手中的長刀已經緊握在手中，等待著高寵的命令。

    “報，回鶻中軍已經突破。畢勒哥生死不明。”終於一個淒厲的聲音響起，在黑汗帝國的猛攻之下，回鶻大軍終於崩潰，連畢勒哥的生死都不知道，足見戰爭的殘酷之處。

    “進攻，殺入黑汗大營，剿滅面前一切敵人。”高寵雙目中迸射出寒光，手中的長槍舉起，一馬當先，率領大軍朝前面的黑汗大營殺了過去。身後的唐軍士兵也像猛虎下山一樣，緊隨在高寵身後，一往無前，朝黑汗大營殺了過去。

    伊卜拉欣望著前方的戰局，臉上的笑容更多，對身邊的延陳說道：“大唐的將軍果然守信用，只要我們滅了回鶻，他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到現在了，我們已經擊敗了畢勒哥的中軍，也不見大唐軍隊殺來，只要等上一刻，我們的軍隊就能徹底擊敗回鶻，那個時候，就算大唐軍隊殺來了，我們也不怕。”

    “我聽說大唐皇帝對大唐將軍下達的命令是消滅回鶻，對於我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我們回去之後，只要進貢一些金銀財寶，想來就差不多了。”延陳這個時候也放鬆了許多，大唐的軍隊若是進攻的話，肯定是在剛才，兩隻大軍膠著的時候，那個時候進攻足以將兩隻軍隊一起消滅掉。

    兩人這個時候顯的比較輕鬆，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實際上，他們感到高興的不僅僅是擊敗了回鶻，更重要的是，還削弱了康裡傑居的實力。這對於兩個人來說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大汗，唐軍殺來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騎兵飛奔而來，聲音中帶著驚恐，好像是天要塌下來的一樣。

    伊卜拉欣和延陳相互望了一眼，亂軍之中，喊殺聲震天，兩人並沒有注意有沒有敵人殺來，就算是有騎兵殺來，在他看來，也不一定是找自己的。

    “恐怕是唐軍殺來了，最大可能是唐軍將領想要索取功勞，擊敗回鶻，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若對方是來進攻我們的，可就不妙了。”延陳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延陳是一個猜忌心很強的人。

    “命令後營立刻壓上去，小心防備。”伊卜拉欣也贊同延陳的觀點，誰也不知道唐軍會有什麼打算，萬一對自己發起了進攻當如何是好。

    可惜的是，伊卜拉欣的的準備還是遲了一些，確切的說，是哨探發現高寵的時間遲了，這邊伊卜拉欣剛剛下達防禦的命令，高寵就率領大軍殺入了左營，這時候，黑汗大軍左營並沒有多少兵馬，幾乎所有的大軍都已經衝入回鶻大營中，搶奪屬於自己的勝利果實，哪裡曾想到，已經答應成為黑汗盟友的大唐軍隊，悍然撕毀協議，殺入左營。

    左營的留守士兵如同鳥獸散，哪裡是高寵這些人的對手，高寵率領大軍如同猛虎一樣，殺入左營，摧枯拉朽一樣，摧毀了左營的防禦，瞬間就將左營的防禦摧毀。

    伊卜拉欣聽了左營的喊殺聲，頓時知道自己上當了，唐軍的胃口實在是太大了，大的想將黑汗和回鶻一口吞下去，可這又能怪誰呢？若不是自己貪婪，若不是自己相信了高寵的鬼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延陳也發現事情不對了。

    “快，快，這個時候我們只能是率領所有的軍隊全部壓上去，不然的話，我們不但不能將回鶻消滅掉，甚至連我們自己都會跟著後面倒霉。”延陳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保存自己的實力了，趕緊下令將自己所有的軍隊全部壓上去。

    伊卜拉欣也是一樣，身邊的數千親衛也紛紛壓了上去，他臉上儘是憤怒之色，曾幾何時，也只有欺騙別人，也只有自己言而無信，什麼時候輪到自己被別人欺騙了。

    不過等到兩人殺入左營的時候，發現左營的士兵已經紛紛逃走，對面有無數黑色的幽靈出現，宛若是黑色的魔鬼一樣，整個左營之中，儘是敗亡的士兵，甚至他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呼嘯而來，壓的眾人喘不過氣來。

    “殺。”人群之中，高寵看見了對面正在列隊的黑汗大軍，俊臉上閃爍著一絲冰冷，口中的發出一陣喊殺聲，坐下的戰馬如閃電般的衝了過去。

    眼前的兵馬雖然不少，但對於高寵來說，就是一群已經生出恐懼之心的綿羊，豈是大唐精兵的對手，身後的騎兵也揮舞著戰刀，面色猙獰，盡速其後，就像是一群餓狼一樣，衝入羊群之中，戰刀揮舞，將面前的敵人斬殺在地。

    可憐黑汗帝國的軍隊還沒有從大唐軍隊的威懾中驚醒過來，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再次碰見大唐的軍隊，如何能抵擋。有些士兵在伊卜拉欣的威脅下，勉強向唐軍發起衝鋒，但一個照面都沒有，就被眼前的猛虎撕成了碎片。

    強大的騎兵，加上以逸待勞，突然襲擊，三重優勢的情況下，就算是大羅金仙恐怕也難以抵擋，伊卜拉欣不過稍加抵抗之後，發現事情不可為，想也不想，調轉馬頭，轉身就走。本來就打不過大唐軍隊，更不要說現在防禦不足，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伊卜拉欣的逃走，瞬間就引起了整個戰線的崩盤，無數黑汗士兵紛紛緊隨其後逃走，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面對的強大的大唐騎兵，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該死的傢伙，這個該死的傢伙。”延陳看著伊卜拉欣逃跑的背影，面色陰沉，這個傢伙一逃跑，將戰局徹底的送入了深淵，不管是左營，就算是已經取得勝利的回鶻大營，也喪失了最後勝利的機會。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絕望

    “撤，撤。”亂軍之中，伊卜拉欣聽見身後的慘叫聲傳來，嚇得伊卜拉欣心驚膽顫，拚命的抽著戰馬，死命的飛奔，生怕落入高寵之手。

    身後的士兵見伊卜拉欣跑的飛快，哪裡還有心思抵擋，也緊隨其後，甚至有的人連身上的盔甲都脫了下來，兵器也都丟在一邊，奪路而走。

    “傳令下去，將這些人都驅散，不准抱團。”高寵率領大軍緊隨其後，手中的長槍飛舞，不斷的收割他人的人命，只要敵人有任何抱團的跡象，率領親兵就殺了上去，將敵人驅散。索性的是，這個時候，敵人軍心士氣已經跌落到低谷，但凡有唐軍殺來的時候，就一窩蜂似的逃走，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心思。

    整個軍營都變的亂糟糟的一片，大唐軍隊就好像是放羊一樣，緊隨在亂軍身後，不斷的追擊敵人，只要敵人稍微有抱團聯合的跡象，騎兵立刻出動，殺入敵陣之中，黑汗軍隊再次分散開來，直到最後，這些士兵似乎已經認命，只能是三五個成群，悶著頭朝遠處飛奔，也不管前方戰況如何，首先跑了性命最為緊要。

    方圓數里範圍內，一開始是黑汗中軍，漸漸的那些和回鶻軍隊廝殺的軍隊也加入逃跑的序列，而回鶻軍隊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黑暗之中出現無數騎兵，面色猙獰，渾身殺氣衝天朝回鶻軍隊殺了過來。這些人還沉浸在劫後餘生之中，哪裡想到大唐軍隊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這些回鶻軍隊和黑汗軍隊都放在一起，都當做是敵人，橫衝直闖。

    可憐這些回鶻大軍剛剛結束和黑汗大軍的廝殺，身心疲憊，哪裡是大唐軍隊的對手，紛紛被斬殺，這個時候，畢勒哥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軍中群龍無首，失敗的陰影本身就已經籠罩在三軍頭頂之上，現在更是心中冰冷，一片絕望。

    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猛然之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手中的兵器就丟在一邊，身形朝黑暗中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是導火索一樣，一個士兵如此，很快就有更多的士兵也都發出一陣驚呼聲，紛紛四下奔走，逃之夭夭。

    回鶻大軍終於抵擋不住面前的壓力，一下子炸營了，黑夜之中，四處都是亂軍，到處都是傳來慘叫聲，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死在亂軍之中，唯一可見的是，大唐軍隊，手執大刀，十人為一隊，百人組成一個大隊，相互呼應，在黑暗之中四處出擊，斬殺敵人的有生力量，凡是抵抗的軍隊盡數被斬殺。

    他們將亂軍向西面驅趕，回鶻亂軍和黑汗殘兵在一起，這個時候，他們忘記了剛剛還在相互廝殺，已經忘記了剛剛還是仇人，紛紛低著頭腦袋，朝西方逃命。

    高寵也顧不得收拾戰場，只是率領大軍朝追擊這些殘兵，甚至還通過牧民們發起了追擊令，面前的這些傢伙都已經失去了鬥志，面對大軍的追擊，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莫說是大軍，就算是那些牧民們對這些傢伙發起進攻，恐怕也不會有任何人反抗。

    大戰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結束，高寵追擊了近百里，才鳴金收兵，沿途可見儘是屍體，鮮血已經染紅了草原，隨處可見都是一陣陣哀鳴聲，這些士兵有些人並沒有被斬殺，而是受傷不能動彈，最後乾脆就跪在一邊，等待著唐軍前來受降。

    高寵面色平靜，一戰而定勝負，這樣的事情大唐隨處可見，更不要說，他進攻的原本就是一群失敗者，高寵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得意的。

    “將軍，找到畢勒哥的屍體了，他已經戰死了。”等到回到駐地之後，高邑就命人抬著畢勒哥的屍體，滿臉的興奮之色。

    “真的死了。”高寵看著畢勒哥，面色蒼白，臉上還有一絲猙獰，花白的鬍鬚下顯得格外的狼狽，畢勒哥不是戰死的，而是病死的，在最後關頭，為了保住回鶻王國，才會相信高寵的鬼話，悍然和黑汗廝殺在一起，發起瘋狂的進攻。

    可惜的是，他小瞧了高寵的無恥和貪婪，在擊敗黑汗的同時，還率領大軍連同回鶻殘兵也收拾了一番，回鶻大軍死傷枕籍，在茫茫草原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活著回到回鶻國。他若是知道高寵的手段，恐怕也會死不瞑目的。

    “就算是死，還保持著王者模樣，可惜了，將其金冠取下，看看戰場上可有權杖，找到之後，立刻呈送給天子。”高寵看見畢勒哥頭頂上的金冠，露出一絲不屑。就算穿得再好，也沒有任何用處。

    而這個時候，沙漠之中，大祭司凱迪爾好像有所察覺，他望著身後一眼，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飛快的領著幾個侍衛朝南方而去，這是一塊小沙漠，天亮的時候，他就出現在沙漠之外，並且讓身邊的侍衛們都除掉身上的盔甲，換上了一些普通的衣服。

    索性的河湟故土各種民族都存在，這些人的穿著都是各種各樣的，或許是黨項服裝，或者是西域服裝，也有人穿著中原漢人服裝的。凱迪爾中午的時候進入一個城鎮，詢問了一番，才知道是五羊河邊的小村莊，村子很小，不過幾十戶人家，以牧羊為生。見到凱迪爾倒是沒有驚訝，不少人經常通過這裡進入草原。這些人以為凱迪爾是不過進入草原的商人而已。

    凱迪爾找了一個老人，用黨項語詢問了一番，才得知自己已經到了白亭守捉附近，向難二十里地就是唐軍駐軍所在，這讓凱迪爾心中有些擔心。

    老者用精明的眼睛掃了凱迪爾一眼，好像已經看穿了對方心中所想一樣，笑呵呵說道：“你們不用擔心，白亭雖然有一百大唐精銳，但對我們這一塊倒是不在意，他們都想著跟隨朝廷的軍隊西進，獲得戰功呢！哪裡有時間管這邊的事情。”

    “西征？大唐軍隊西徵了？”凱迪爾面色一變，忍不住一陣驚呼道，連言語之中的漏洞都沒有察覺道。

    “可不是嘛！現在河湟之地，許多青壯都願意跟隨朝廷軍隊建功立業了。”老人顯然沒有察覺到凱迪爾言語中的漏洞，甚至還有一些得意的說道：“小老兒的小兒子也去了，看看能不能建立功勛，或許能光宗耀祖。”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出賣

    凱迪爾嘴唇一陣顫抖，不用想他也知道眼前的老者說的是怎麼回事，大唐已經從西夏故土出兵，兵馬的數量甚至不少，就算是月兒帖木兒已經回到回鶻，恐怕也沒有任何辦法，這個時候的大唐軍隊不知道已經殺到什麼地方了，想到這裡，凱迪爾心中一陣冰涼。

    “大祭司，現在該如何是好？”不光是凱迪爾心中慌亂，身邊的武士也是如此，這些人都是回鶻的武士，效忠回鶻，若是回鶻被唐軍所滅，這些人也是有家不能回。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步將如何是好。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回去看看。”凱迪爾想了想，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站起身來，也不管眾人，就朝西方而去，就算是回鶻已經被滅，他也是要回去的。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後悔，當初應該勸阻畢勒哥不要得罪大唐，否則的話，哪裡會有這樣的災難，連回鶻都給滅了。身後的武士們不敢怠慢，也緊隨凱迪爾身後，消失在老漢面前，可憐老者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了一劫，他還在想著這些商人到底是一些什麼人物。

    當然後悔的不僅僅是凱迪爾，或者是死去的畢勒哥，還有一個是伊卜拉欣，他太高看了高寵的底線了，高寵擊敗聯軍之後，立刻撕毀承諾，率領大軍進攻黑汗回鶻軍隊。

    大軍狼狽逃竄，高寵大軍緊隨其後，沿途草原上儘是屍體，這些屍體撲倒在草原上，看上去極為滲人，高寵一馬當先，看著身邊的屍體，面色不變，就算再怎麼厲害，也動搖不了高寵強大的意志。只有無數兵馬鼓噪而行，朝西方殺去。

    高寵這個時候已經放棄了回鶻，穿過沙漠，消滅回鶻又能如何，所得到的戰功不過是和林沖平分而已，而且還是林沖佔據了大頭，他相信，回鶻大軍已經殺入草原，回鶻本土已經沒有多少軍隊了，這個時候，弄不好林沖都已經兵臨城下了，自己前往，吃相不好看，還不如率領大軍直接殺入黑汗帝國，消滅黑汗帝國，這才是妥妥的戰功。

    至於面前的黑汗大軍已經損失殆盡，已經沒有任何戰鬥意識，高寵索性就是跟在後面，讓伊卜拉欣苦不堪言，大軍稍加休息，埋鍋造飯的時候，高寵就率領大軍殺來，可憐伊卜拉欣和他的手下連飯都沒吃上一口，就被高寵率領大軍沖垮。

    更讓人可惡的是，伊卜拉欣留下來的美味，自己沒吃上，反而讓高寵和他的數萬大軍吃的乾乾淨淨，然後，吃飽肚子的大唐軍隊繼續追擊，整個黑汗大軍早已經精疲力盡，哪裡還有心思抵擋大唐軍隊，甚至有些士兵很乾脆的趁著機會逃之夭夭，不敢與伊卜拉欣匯合。可惜的是，這些零散的士兵進入茫茫草原，最後要麼死在牧民的彎刀之下，要麼就是死在餓狼之口。

    “可惡啊！可惡。”伊卜拉欣一臉的疲憊，就算是坐下的戰馬也是消瘦了許多，身後的士兵更是疲憊的很，手中的兵器都握不穩。

    “可不是嘛。”延陳十分厭惡的看著伊卜拉欣，若不是這廝，自己也不會如此倒霉。現在葛邏祿人損失如此慘重，都是因為伊卜拉欣的緣故，現在更讓他擔心的是，高寵率領大軍緊隨其後，弄不好還會趁機殺入黑汗帝國中。那個時候才是滅頂之災。

    “現在當如何是好？”伊卜拉欣也有些擔心，失敗並不可怕，但是就怕自己沒有翻身的機會。高寵的大軍緊隨其後，還不知道追擊到哪裡去。

    “分開走。”延陳想了想，咬緊牙關低聲說道：“這個時候只有分開走，才能找到機會生存下去。”若是以前，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和伊卜拉欣關係不好，但大家還沒有撕破臉，這個時候想要分道揚鑣，就意味著生死不在自己手中，誰也不知道高寵會選擇進攻誰。

    伊卜拉欣面色一變，深深的看了延陳一眼，他知道延陳的意思，心中一陣冷笑，忍不住說道：“大家一起回去，相互之間還有一個照應，若是分開走，恐怕會被高寵各個擊破。不妥，不妥。”自己是誰，自己是黑汗帝國的首領，高寵想要進攻的只能是自己，而不會是別人，分開行動，兵力不足，正好給了高寵機會，伊卜拉欣才不會那麼傻。

    “大汗所言甚是。”延陳聽了點點頭，好像一副聽從伊卜拉欣的模樣。

    “敵人來了。”這個時候，遠處又傳來一陣吶喊之聲，伊卜拉欣面色一變，露出驚恐之色，再也顧不得和延陳說話，十分敏捷的翻身上馬，在親衛的護衛下，朝遠處飛奔。

    延陳看著對方的身影，面色陰沉，猛的從懷裡取出一枚印信和權杖來，遞給身邊的親衛，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番，親衛面色一變，最後還是接過了印信和權杖，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轉身就朝高寵的隊伍飛奔而去。

    “就算得不到黑汗帝國，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延陳狠狠的抽了一下馬鞭，戰馬緊隨在伊卜拉欣之後，飛奔而去。

    他算是看清楚了，高寵是不會放過黑汗帝國的，跟在伊卜拉欣身後，只能是取死之道，延陳可不想現在就被人所殺。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他這個部落首領，所以他準備向大唐乞降，就算損失再多，他也要活下去。至於伊卜拉欣，也只是他生存下去的台階而已。

    “什麼？歸順我大唐？”高寵望著眼前的武士，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他是真的震驚了，沒想到延陳為了活命，甘願歸順大唐，他看著那金色的權杖和印信，倒是相信對方的誠意，但還是冷森森的說道：“想要歸順大唐，需要拿出誠意來。伊卜拉欣的首級吧！相信他能做到的。”他取了腰間佩劍扔給對方，用來取信對方。

    “謝大將軍。”武士接過佩劍，臉上露出歡喜之色，趕緊翻身離去，高寵這次的誠意比上次大了許多，他相信自己的主人一定能做到的。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大功告成

    “少主，您居然答應了葛邏祿人？”高邑很驚訝高寵居然將自己的佩劍給了延陳，這個可比當初答應伊卜拉欣要正式多了，若是高寵反悔，那人品是丟大發了，所以高邑才有如此一問。

    “為何不妥？只要他真心歸順我大唐，我自然要用之。”高寵不在意的說道。這次他還真的沒有其他的心思，或許延陳歸順是有其他的緣故，但他相信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次延陳身邊還有盟友，就算是歸順，也是假的，為的是有朝一日佔據黑汗，反了大唐，但這一次，高寵相信延陳還真的沒有這個膽子，得罪了伊卜拉欣，甚至出賣了康裡人，葛邏祿人在黑汗帝國基本就沒有盟友了，這個時候，他若是再反了大唐，恐怕葛邏祿人距離滅亡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是，屬下聽說葛邏祿人喜歡背信棄義，從眼前的明皇時期，到前不久的伊卜拉欣等人不都是如此嗎？都被葛邏祿人出賣過，這個時候，他會不會也出賣我們，誰也不知道啊！”高邑有些擔心的說道。葛邏祿人出賣人已經聞名天下了，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高寵居然還相信葛邏祿人。

    “葛邏祿人之所以強大，不僅僅是對方太無恥狡猾，而是因為你本身不強大，你若是強大，若是更加殘暴，這些人哪裡有膽子敢反叛？”高寵搖搖頭，得意的說道：“對付一個伊卜拉欣，我自然是要小心，但對付一個小小的葛邏祿人，就不用太過於擔心了。”

    高寵的一席話道盡了時間最根本，最殘酷的事實。手下人背叛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無恥和狡猾，更重要是自己的不夠強大。高寵相信只要大唐足夠的強大，這些葛邏祿人是翻不了天的。

    高寵的心很大，和林沖相互配合消滅一個回鶻不是他所想，他需要的是要消滅一個黑汗，獨吞滅國的功勞。憑藉自己手中的數萬大軍，消滅一個黑汗還是有點困難的，若是加上葛邏祿人，事情就不一樣了，高寵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高邑點點頭，沒有說話，他轉身整頓兵馬，戰爭並沒有結束，無論高寵接下來是什麼樣的舉措，身邊的大唐軍隊需要的是保證自己的體力。一時間休息的休息，喂戰馬的喂戰馬，索性的是，這個時候草原上，牧草肥美，這些戰馬只需要在草地上撒上一些粗鹽，就能保證戰馬的體力。

    等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高寵終於得到了延陳的信號，這個出賣多次盟友的葛邏祿人得到了高寵的佩劍之後，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自己出賣過自己的盟友，但高寵也曾經言而無信，延陳是走投無路，但也不想被別人黑吃黑了。不過得了高寵的佩劍那就不一樣了。

    從絲綢之路上，延陳也知道中原漢人的一些規矩，這將軍的佩劍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防身武器，他還有更重要的作用，在關鍵的時候，還能號令全軍。這足以說明高寵對此事的重視程度，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找機會給自己的盟友來一下。

    伊卜拉欣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延陳給賣掉了，甚至他還有一些內疚，畢竟是自己見利忘義，讓整個黑汗帝國都給他陪葬，甚至還想借助大唐之手，削弱葛邏祿人和康裡人，現在好了，自己失敗了，葛邏祿人損失慘重，至於康裡人還不知道剩下多少兵馬，他們的部落首領都沒有看見，恐怕已經死在亂軍之中，就算不是死在亂軍之中，也是死在野狼之口。

    黑夜之中，伊卜拉欣將哨探放出了五十里開外，整個人連盔甲都沒有脫，都是為了隨時跑路的。臨睡之前，他還想著找延陳談談，卻被人告知整個葛邏祿人大營戒備森嚴，延陳拒絕了和自己見面。伊卜拉欣雖然心中有些惱怒，但在他看來，這是因為自己拒絕了延陳分看撤離的緣故，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等到半夜的時候，延陳率領大軍殺進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延陳根本就不是防備唐軍，而是防備自己，偏偏自己只是防備了大唐軍隊，而忘記了身邊的延陳。

    “該死的傢伙，殺了他，衝過去，這些該死的葛邏祿人，天生就是叛逆。殺了他們。”伊卜拉欣身上穿著金甲，指著黑暗之中的葛邏祿人大聲怒吼道。他心中更是暗自驚慌，自己的兵馬雖然超過了對方，但旁邊還有一個大唐精銳正在虎視眈眈，隨時會對自己發起進攻。他需要做的就是盡快擊敗葛邏祿人，然而小心防備大唐軍隊。他這個時候甚至期盼著大唐軍隊還能像上次那樣，做一個壁上觀，等到雙方決出勝負的時候，在出擊也不遲。

    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經大局已定，這一次，高寵並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延陳的戰鬥號角剛剛吹響，高寵就率領大軍殺了過來。

    高寵親自率領大軍殺入黑汗的大營，黑汗大營早就是一片沸騰，自家盟友背叛也就算了，現在敵人也殺了進來，前鋒大營連抵擋都沒有，率先崩潰，高寵沖散了亂軍之後，就朝左營殺來，伊卜拉欣正在率領殘兵抵擋延陳的入侵。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大唐軍隊在亂軍之中大聲吼了起來，雖然這些黑汗人不一定知道漢語中的意思，但也能猜到，面對兩面夾擊，一些人的反抗之心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紛紛跪倒在地，將手中的兵器丟在一邊。

    “衝過去，朝前面衝過去。”高寵虎目閃爍，看見前面兩支軍隊正在廝殺，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狠厲，率領大軍衝了過去。

    伊卜拉欣神魂皆喪，他沒想到高寵居然如此兇猛，眨眼之間就殺到自己面前來了，哪裡敢抵抗，想也不想轉身就走，不管以後如何，逃命要緊。

    “延陳，率領大軍追擊，一定要伊卜拉欣的首級。”高寵發現亂軍之中有人逃走，頓時大聲怒吼道。他不認識伊卜拉欣，最熟悉的人也是自己的敵人，他相信延陳是一個聰明人，一定會幫助自己帶來伊卜拉欣的首級。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內奸無處不在

    大戰結束的很晚，高寵一邊命人收拾戰場，一邊等候延陳的到來，直到正午的時候，高寵才見延陳領著一隊騎兵飛奔而來。

    “末將拜見大將軍，末將追擊伊卜拉欣百餘里，斬其首級而還，特來交令。”延陳看見騎在戰馬上的高寵，臉上頓時露出歡喜之色，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地上，手上卻是拎著一個首級，首級面色猙獰，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不是伊卜拉欣又是誰。

    高寵也露出歡喜之色，翻身下下馬，親自將延陳攙扶起來，說道：“我中原有句話說的好，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可汗深明大義，下次覲見陛下的時候，陛下必定會厚賞可汗的。”總算是斬殺了伊卜拉欣，高寵準備消滅黑汗，到現在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延陳臉上頓時笑開花了，沒想到高寵對自己居然是如此和顏悅色，頓時說道：“這都是賴將軍虎威，才能取得如此戰功。”延陳說著趕緊從身後親衛手中取過佩劍，雙手遞給高寵。

    高寵笑呵呵的接了過來，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說道：“高某這次奉陛下之命征討西域，原本是和英國公一起剿滅回鶻的，但既然高某已經擊敗了畢勒哥，並且將其擊殺，這就意味著，回鶻國內已經沒有什麼抵抗的力量了，林國公一人就能消滅回鶻，某若是再去，就會和英國公一起分了功勞，這不是高某的為人，所以才會想著進攻黑汗。”

    延陳心中大驚失色，他沒想到自己等人在草原上肆虐的時候，大唐居然派遣軍隊進攻回鶻，根據時間推算，這個時候，大唐軍隊恐怕已經殺到了高昌，回鶻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擋之力。他也感到暗自慶幸，若是跟隨伊卜拉欣逃回黑汗，就算是現在逃得性命，下一次，大唐軍隊兩面夾擊，黑汗仍然是難逃滅亡的命運。

    現在歸順大唐，就等於是大唐的將軍，進攻黑汗也是戰功，延陳趕緊說道：“黑汗帝國以伊卜拉欣為首，葛邏祿人和康裡人在黑汗帝國中有些勢力，現在伊卜拉欣被末將所殺，康裡人也是群龍無首，有末將做前鋒，很快就能平定黑汗。”既然已經出手殺了伊卜拉欣，索性就乾脆背叛到底，直接將黑汗帝國都給賣掉，延陳甚至還願意自己做前鋒，好結好高寵，日後在大唐朝廷也能獲得好處。

    高寵聽了臉上的笑容更多了，用讚許的眼神望著延陳，說道：“我大唐最喜歡的就是忠臣良將，你雖然是葛邏祿人，但只要效忠我大唐，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像現在我大唐將軍之中，伯顏將軍出身蒙古，蕭巍哥將軍出身契丹，在政事堂中，耶律大石也是出身契丹，現在這三人都已經被封為國公，至於異族之中，封侯者更多，某希望下一個封國公的人是將軍。”

    延陳聽了心中很高興，最起碼表面上還是很高興，趕緊拜謝道：“無論結果如何，末將都希望能追隨將軍的腳步，平定西域。”

    “很好，很好。”高寵哈哈大笑，說道：“等收拾了戰場，大軍立刻啟程，直接殺入黑汗帝國，將軍為先鋒，蕩平黑汗。”

    “末將一定會奪取八剌沙袞，蕩平整個黑汗。”延陳連連點頭，他心中卻是在盤算著自己蕩平八剌沙袞之後所得，黑汗回鶻人居多，但在黑汗帝國中，以前真正的主人卻是葛邏祿人，葛邏祿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一帶，黑汗回鶻也是因為一部分高昌回鶻在和西夏人作戰的時候，遷移到葛邏祿人的領土上，壯大後，反客為主，成為黑汗帝國的統治者，反而將葛邏祿人和康裡人壓在下面。

    延陳準備借了這次機會，徹底的改變葛邏祿人在黑汗帝國的待遇，這樣一來，就算日後大唐的勢力已經籠罩整個黑汗帝國，可在黑汗帝國做主的還是葛邏祿人，這一點延陳可是看的分明，這也是他決定歸順大唐的緣故。反正當年葛邏祿人的先祖就是這麼幹的。甚至在大唐最關鍵的時候，狠狠的給了大唐一刀，大唐也沒有任何辦法。延陳認為自己不一定比祖宗差上許多。

    高寵卻是不管這些，大軍收拾了行裝之後，就浩浩蕩蕩的朝黑汗帝國殺了過去，眼下情況如此，黑汗帝國大部分的軍事力量都已經被消滅，剩下的力量根本不能動搖自己分毫，可以說，黑汗帝國已經為自己敞開了門戶，就等著自己去接收了。

    他命人派人沿途發生的事情，寫成了文書，讓人快馬送給李璟，或許，他唯一感到有些惋惜的恐怕就是不能參與滅宋戰爭了。

    汴京政事堂，趙鼎等人紛紛雲集在一起，臉上都露出一絲歡喜之色，秋收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憑藉各地送上來的消息，足以證明，今年是一個豐收年。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去年就是因為沒有糧草，才會出現朝廷用兵困難的情況，現在有了糧食，就意味著大唐即將發起統一戰爭。

    “建康雖然丟了，但吳玠最後一下，可是讓岳飛出了大虧了。偌大的建康城，連城牆都沒有，下一次又如何能抵擋我們的大軍呢？”耶律大石也換成了中原的衣服，紫色的官袍穿在身上，倒是顯得有幾分氣勢，他笑呵呵的說道：“若是岳飛這個時候還在修建城牆，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南宋的軍事勢力將會削弱許多。”

    “我聽說，還有御史言官說吳玠喪師辱國呢！”趙鼎忽然低聲說道。

    眾人聽了頓時面色一變，這句話可不能亂說，眾人都將目光望著一邊的張孝純，他為人剛正，幾乎可以說是清流的代表，那些御史們若是沒有他的許可，恐怕是不會說出這樣的事情的。

    “諸位看著下官做什麼？這些人可都是朝廷的官員，可不是下官的官員，下官哪裡能管到那麼多。”張孝純苦笑道：“建康丟不丟，實際上早就預料到，吳玠將軍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下官又豈會讓人去參奏他？”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李定北治國

    張孝純的話讓眾人不知道說什麼好，堂堂的政事堂相公難道還掌控不了御史，大戰在即，這樣的話傳揚出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後果。

    “這裡是大唐，不是前朝，大唐兼容並蓄，無論是武將也好，或者是文官也好，在朝中都起著很重要的作用，當今天子乃是聖明之君，僅僅靠著文官就能治理天下，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陛下也是不允許發生的。”趙鼎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眾人頓時不再說話，前朝總結五代十國時期的經驗，遏制武將，以文御武，但最後造成了趙宋的懦弱，李璟輕鬆就解決了趙宋，現在李璟治理天下，也是如此，總結了前朝的經驗，認為武將就是武將，文官就是文官，各行其道，相互監督，但實際上，前朝被消滅才數年的時間，有許多文臣們仍然嚮往以前的歲月。想來這次彈劾就是因為前朝的遺毒。

    “御史風聞奏事，本來就是定製，就算是陛下也沒有辦法更改，這個時候跑過去說這些恐怕有些不妥，日後還有御史上奏嗎？堵塞言路，這樣的罪名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的起。”張孝純心中很贊同這些話，但想到御史的作用，微微有些為難道。

    趙鼎不經意間眉頭皺了一下，張孝純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這些話讓趙鼎心中生出一絲不滿，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大唐馬上要發起統一戰爭，每一個武將都是有自己的作用，吳玠還是一名帥才，御史固然能風聞奏事，但也要分什麼時候，按照規矩，任何官員遭遇彈劾，就要暫時丟下手中的任何事情，閉門思過，等待事情的處理結果。吳玠能閉門思過嗎？

    “諸位先生，建康城丟失是在諸位先生的意料之中嗎？”這個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眾人面色一愣，紛紛站起身來，朝上首行了一禮。無論是趙鼎或者是張孝純等人，都忘記了，在政事堂中坐鎮的還有一個秦王李定北。

    這些人忘記也正常，李定北基本上是帶著耳朵來的，他年幼，監國也只是一個樣子貨，一旦李璟出了什麼事情，李定北就以監國的身份即位，但現在他仍然是監國，長期以來，也無人將他放在心上，政事堂的幾個人處理一下國事，象徵性的告訴他一下就行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對方居然說話了，讓趙鼎等人頓時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但還是十分恭敬的說道：“殿下，因為糧草的問題，建康守軍一直不多，甚至一直用的是輪換制度，調遣各路大軍輪番和岳家軍作戰。吳玠將軍能抵擋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既然諸位相公都知道建康城丟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都認為吳玠將軍已經盡心盡力了，那為什麼還要追究他的責任呢？”李定北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趙鼎等人頓時露出一絲苦澀，他不可能告訴李定北，文官為了壓制武將們，所以才會找了一個藉口，這將會讓李定北對文官的印象變的惡劣，要知道，李定北為監國，就意味著，很大可能性，日後大唐的天子就是李定北。

    “回殿下的話，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吳玠將軍也是如此，雖然建康城已經丟失，但畢竟戰敗也是一個事實，既然如此，就需要受到懲罰。當年漢武帝時期，面對匈奴人，漢武帝主動出擊，他明知道將軍出戰匈奴會失敗，將軍們也都知道這個道理，但仍然去了，最後戰敗之後，漢武帝仍然處罰了那些將軍，以錢贖之，這不是因為將軍無能，而是因為向天下有一個交代。”張孝純出言說道。

    “趙先生，吳玠將軍這次大戰算是失敗嗎？”李定北點點頭，忽然說道：“學生聽說吳玠將軍滅敵無數，還鍛鍊了不少軍隊，將其訓練成精兵，就算是撤出了建康，也是留下了一片焦土。這算是失敗嗎？父皇曾經告誡過學生，地存人失，人地皆失。人存地失，人地皆存。吳玠將軍保持大軍有生力量，讓出一個連城池都沒有的建康城，這難道就是這個御史口中的失敗？”

    趙鼎等人聽了之後，頓時腦袋低的更低了，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說實話，這些事情這些人還真的沒有考慮過，現在聽李定北這麼一說，還真的有道理。

    “還有這個御史，雖然風聞奏事是他的本職，但並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就胡亂的認為吳玠將軍犯了錯誤，現在大軍還沒有出發，僅僅是在南下的準備，自己關閉府門，等待朝廷的處置也就算了，但若是在戰時呢？豈不是壞了大事嗎？”李定北看著眼前的奏章，露出一絲厭惡之色，小小年紀不知道朝中大臣私下裡的勾當，僅僅憑藉心中的一點正義處理事情，可偏偏讓人無話可說。

    “殿下放心，若是在戰時，這些人絕對不敢如此的。”王穆趕緊出言說道。壓制武將，這是文官集體的心思，眾人雖然感覺到御史的言辭有些不妥，但並沒有放在心上，也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既然武將們辦錯了事情，需要處罰，哪怕是象徵性的也無所謂，這位御史呢？此舉又是為了什麼？表現一下自己的存在？或者真的想教訓一下吳玠將軍？難道不應該受到處罰嗎？御史言官掌握彈劾大權，是不是可以胡亂使用的？”李定北稚嫩的小臉上漲的通紅。在他眼中，吳玠在前面浴血奮戰，可是背後還有人拖後腿，這讓他十分不滿。

    “這？”眾人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李定北說的話沒有道理嗎？很有道理，可若是按照李定北這麼做下去，日後又有哪個言官敢痛快的說話了。要知道，這個時候，受前朝影響，文人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御史言官更是清流中的主力，是朝中任何奸臣的大殺器。

    “殿下說的極是，任何人犯了錯誤，有應該受到處罰，言官也是如此。”趙鼎想了想，只能苦笑道。

    “諸位先生，這只是學生的一點淺見，學生年幼無知，諸位先生若是認為有些不妥，可以不必放在心上。”李定北小臉上頓時露出笑容，站起身來，朝眾人行了一禮，嚇的眾人只能還了一禮，心中卻是一陣苦澀，這麼大年紀，居然被一個童子給教訓一頓。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矛盾

    政事堂外，趙鼎等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望了一眼，趙鼎才嘆息道：“到底是陛下所重，小小年紀，已經有王者之風了，這是大唐的幸事啊！”

    眾人也紛紛點頭，眾人剛才雖然被李定北教訓了一頓，但眾人都沒有放在心上，李定北雖然是皇子，但實際上，也是眾人的學生，被自己的學生埋怨了一番，眾人也不好說什麼，至於那個御史言官更是沒有放在心上，言官雖然重要，但哪裡有江山社稷重要。犧牲一個小小的言官，能讓眾人看見一個明主出現，也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四王爺來了。”張孝純正待說話，忽然王穆低聲說道。眾人望了過去，就見遠處走來一個小人，粉妝玉琢，不過四五歲的樣子，身後更是跟著兩個小內侍，不是三皇子李定國又是誰。只是和李定北不一樣，李定北早早的就被封為秦王，當做大唐的繼承人來培養，其他的皇子，比如皇三子李定邊、皇四子李定國、皇五子李定江、皇留子李定蕭、皇七子李定邊等等都沒有封王，甚至就算是朱璉所生的孩子雖然改姓，甚至還是皇長子，但是也沒有封王，李璟好像忘記了這一切一樣。

    皇四子李定國乃是柴二娘所出，相貌酷似柴二娘，雙目流轉，充斥著一絲靈性，這一點和李定北截然不同，李定北雖然年輕，但因為眾人的培養，年輕輕輕，多了一絲穩重。

    “定國見過各位先生。”李定國也發現眾人，小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學著小大人的模樣，拱了拱手，稱呼眾人為先生。

    “臣等見過四王爺。”趙鼎等人也不敢怠慢，朝李定國行了一禮。

    “王兄事情忙完了嗎？我想去找皇兄玩耍。”一番之後，李定國很快就恢復了稚子的模樣，小眼睛望著背後的政事堂。

    “四弟，你不柴姨娘哪裡呆著，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身後傳來李定北清朗的聲音，就見李定北身上穿著淺黃色袞袍，面色清秀，唯獨一雙眸子黑黝黝的，不可見底，讓人不可小覷。

    “王兄。”李定國看見李定北，小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拉著李定北的袖子，說道：“母妃去母后那裡去了，那裡不好玩，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走吧！”李定北眉頭微皺，微微搖搖頭，然後朝趙鼎等人拱了拱手，牽著李定國的小手，就朝後.宮而去。兄弟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眾人面前。

    “倒是兄弟情深啊！”趙鼎忍不住有些羨慕，像這種情況，在皇室可是很少見的，皇室沒有親情可言，為了那張椅子，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兄弟也沒有兄弟的模樣。

    “珍惜眼前吧！等兩位王爺長大之後，還不知道能不能記得今日的局面。”王穆忽然嘆息道。周圍的眾人瞪了王穆一眼，這個傢伙實在是可惡，不過仔細想想，還真的是如此，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模樣，大唐帝國越來越強大，皇帝至高無上，偏偏只有一張椅子，誰都想。現在兒時尚且如此，等到年長的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王穆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要有陛下在，皇后和柴娘娘之間的關係比較好，想來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趙鼎忽然笑呵呵的說道：“走吧，走吧！陛下快要回京了，我們也應該準備迎接事宜，等陛下回京之後，恐怕就是大軍南下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恐怕又要忙起來了。”

    張孝純等人聽了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自己等人能討論下去的，若是傳到柴二娘等人耳中，還以為眾人想挑撥離間，趙鼎這個時候轉移話題，正是時候。眾人也笑呵呵的點點頭。

    “聽說趙宋準備遷都臨安，看樣子是準備避開襄陽一線了。”耶律大石說道：“這樣一來，我們想要行斬首計畫，一開始就奪取襄陽，或者將趙桓困在襄陽，其他軍隊從容收拾趙宋的計畫就行不通了。”

    “就算是遷了京師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改變眼下的局面不成？遷都是何等麻煩的事情，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錢財，趙宋的錢財原本就不多，這個時候遷都，就是消耗自己的實力。”曹璟搖搖頭，其他的方面他不知道，但知道遷都的話，肯定會損失許多錢財。

    “不遷都，總不能留在襄陽吧！”王穆不屑的說道：“我大唐軍隊大部分都已經雲集在南陽，就是為了對付襄陽的，趙桓明知道這一點，不遷都，第一次就被我朝大軍所滅。他是不得不遷都。曹大人若是不懂，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被他人所笑話。”和王璞不一樣，王穆這個讀書人是十分瞧不上曹瑾商人出身的傢伙，就是這樣的傢伙，如今去出現在朝堂之上，而是居然進入政事堂，位還在他得上面，讓王穆如何能忍受。所以毫不猶豫的譏諷一番。

    曹璟面色微紅，雙目中閃爍一絲惱怒，就算是泥人也是三分火氣的，他正待反駁，旁邊的耶律大石卻笑道：“我倒是認為曹大人所言甚是，這個時候遷都只能是讓趙宋損失大量的錢財，我們雖然在南陽聚集了大軍，但是想要攻下襄陽還是很困難的，畢竟現在的襄陽不是以前的襄陽的，我們連圍困對方丟很困難。”

    王穆聽了面色陰沉，曹璟卻是朝耶律大石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最起碼，還是有人幫助自己說話的，雖然對方是契丹人。

    趙鼎和張孝純兩人見狀，頓時皺了一下眉頭，這些大臣之間相互爭鬥，彼此有矛盾也是很正常的，政事堂的幾位也並不十分和諧的，王穆瞧不上曹璟，甚至認為這樣的人不應該為官，也是事實，但像今日這樣反唇相譏的卻是沒有。耶律大石看上去是站在曹璟這邊，實際上，卻是在挑撥兩人之間的關係，日後王穆和曹璟之間的關係只是會更差，還有一個耶律大石在一邊推波助瀾，朝廷多事了。偏偏遇到這種事情，兩人都沒有辦法解決，只能看著事情發生，讓人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