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922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1 07:29
一千零三十、究竟有多少人能穿透迷霧直視彼岸

   牛鳴雷可能喝了幾杯酒,臉色比剛才在門口迎接時紅了不少,但紅光滿面看起來更加富貴,特別是一伸手,那手指頭上玉的金的指環都好幾個,手腕上油光光的各種材質珠串也不是便宜貨,過來就對石澗仁抱歉:「讓您久等了,久等了!」

   倪星瀾跟著站起來的時候有點撇嘴,不是嫌對方輕慢,是感覺被打擾了,石澗仁難得有這樣清閒時光陪著自己,多自在啊。

   結果石澗仁不愧是驚門的,一語驚人還得手便走,伸手和牛鳴雷握住輕輕拍兩下低聲:「沒事兒,本來打算跟你談個電視欄目的合作,看起來你也忙,別忘了,我曾經給你說過,你是個多機變才的格局,逮著機會肯定能一鳴驚人的,但你眼中白少黑多,現在戾氣愈發的盛了,那就是禍根在成型,風險在眼前,好自為之吧,就是等著給你說聲告辭的。」

   然後真的轉頭就走,倪星瀾瞟一眼手都還伸著,站在原地發呆的牛鳴雷,招唿都懶得打了,拉上口罩快步跟上,一手抱了石澗仁的胳膊,穿過喧嘩擁擠的宴席一直走到餐廳的外面才忍不住笑說:「你真壞!」

   女人特有的那種撒嬌腔調簡直能酥了骨頭,石澗仁不背這個鍋:「啊?我又怎麼?」

   倪星瀾都能看出門道了:「嚇唬他啊,看他那模樣就是心虛的,明明是你拽著他上路,現在膨脹得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是干嘛的,其實心裡慌著嘞,生怕什麼時候又落到無人問津的時候去,這種人在娛樂圈裡到處能看見,拼了命想紅,紅了又拚命要保持,你這麼嚇唬他,不像是拿針刺氣球麼?」

   石澗仁撇嘴:「算是試試他吧,能聽得進這一兩句,再說後面的事情,聽不進去,我起碼也點醒過他,你知道自從那個小澤的事情以後,遇見這樣的局面,我還是忍不住要吱聲的,只是這種事情太過討人嫌,憑什麼別人就要聽我指指點點?」

   隔著墨鏡都能感覺到倪星瀾在眯眼,拿手指戳石澗仁的肩頭:「我!我就要聽你指指點點……」

   不能好好說話麼,邊說邊挪都戳到胸口了,石澗仁連忙趁機把手抽出來,招唿上車:「好了,老牛如果沒有反應的話,這個插科打諢的角色就得另外找人,拜託你在演藝圈裡留意一下?我準備今晚就返回江州。」

   倪星瀾坐進來難免撇嘴:「這麼高興又要走,你說我們這也算是異地戀了吧,聽說別人異地戀一見面就是迫不及待的到酒店樂呵,你這不是因為談事情,都沒法這麼輕鬆的坐一兩個小時,我可是好不容易請了一週的假!」

   石澗仁居然問學習:「你多少也應該回學校去上課了吧,這學期成績怎麼樣?」

   倪星瀾翻白眼:「你這口吻像個怪蜀黍!自個兒回江州問你的小總裁去!」

   女人終究是情緒動物,還是有點惱了。

   石澗仁不勸:「回哪?順便把車也給還了。」

   等打著車,倪星瀾還反過來給他道歉:「真覺得很高興捨不得分開嘛,嘴上說什麼能控制情緒,還是捨不得,對不起,你包涵則個……」尾音還用上點戲腔。

   石澗仁理解的點頭:「再錘煉下,看淡點興許能少很多煩惱。」

   倪星瀾出神的注視著他:「嘴上說不計較名分只當個情人小三,其實哪有那麼輕鬆,人都是得了一還想二的,那個得什麼望什麼來著,真當了情人我估計心裡又會想轉正,憑什麼我就要委屈自己呢。」

   石澗仁打方向:「得隴望蜀,那我就把你送回老爺子家?沒誰需要委屈自己,你能輕鬆平靜的勘破我這個心結,估計就境界提升了。」

   倪星瀾撲哧笑出來:「以前裝著無所謂的樣子現在回想有點幼稚哦,小屁孩一個還裝什麼假老練,結果在你面前肯定摔觔斗了,現在真的是個心結,心有千千結。」

   處在愛情中的姑娘可能就是這樣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吧,最後指方向:「這車是我自己買的,本來說是孝敬給老爺子的,其實暗地裡就是給你買,你來平京也方便些,就把我送到倪經緯那個鋪子去吧,他們話劇團才是跟曲藝團往來比較多的,我找他問問能幫你物色兩個人不,回頭你把車丟在機場,我安排助理去取,這幾天特別給她放假免得來打攪我們的,結果是個半吊子!」

   本來石澗仁給她安排點事情是為了岔開心思,真的看見倪星瀾上了心忙碌,心裡又過意不去,送姑娘下車的時候都不敢言語。

   倪星瀾多心思剔透的,狡黠的眨眨眼:「就是要你對我愧疚!我對你一片丹心向明月,你把感情丟溝裡!」

   石澗仁果然被調整好了情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好了,那家裡也不用收拾,你抓緊時間還是多回學校去。」

   倪星瀾又有心眼了:「對啊,節目開始你就要經常來平京了……」頓時有了新的憧憬:「我要重新裝修!」

   石澗仁鄙視這年入七位數的年輕富婆:「能別瞎折騰麼?」

   有了主意的倪星瀾已經得意的擺擺手走了。

   石澗仁看著那貌似瀟灑輕鬆的靚麗背影消失在影城樓下,也有點呆呆的看了半分鐘,才掉頭先回家取了自己不多的那點行李到酒店,結果已經是下午三點過,剛剛給紀若棠說了聲準備打電話訂晚上的機票,牛鳴雷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石總,您大人有大量,晚上一起吃個飯我做東,再好好聊聊,給我指點下迷津好不好?您知道我老牛是個莽撞人,得了便宜也不會賣乖……」

   這位還真會說話,壞的都能說成委屈,不過敢情他也知道自己那些做派有點見不得人?

   還好石澗仁是真不傲慢:「行啊,不用去你那餐館了,我們換個地方,琉璃園曲藝茶樓對面我們以前吃過飯的那地兒,行麼?」其實就在這酒店的街對面。

   那邊稍微沉默了幾秒鐘,腔調變得更低沉:「石總,忠言逆耳利於行的道理我是明白的,這敲打的含義我也明白得很清楚了,好,我就恭候您的大駕了。」

   紀若棠今天都沒出過門,一直在床上懨懨的躺著:「狀態不好,不想動,又不走了?」

   石澗仁抱歉:「中午去沒辦完,本來想換個路數的,現在看起來又能搭上線了,要不我叫客房服務給你準備晚餐,還要不要通知保健醫生?」

   這都是石澗仁以前做總助時候養成的周到習慣,紀若棠嘟嘟嘴坐起來:「估計還是時差的問題,要不就是生理期要到了,聽你約了人吃飯,男的女的?」

   石澗仁難得理直氣壯:「男的男的,老爺們兒。」

   沒想到紀若棠掀開被單起身:「反正也不遠,那我一起去走走,如果不方便我坐旁邊都成,盡看你跟雌性生物打交道,我都覺得氣悶。」

   石澗仁瞥見那白生生的腿露出來就趕緊掩門退出來,可回頭想想,剛下飛機的時候穿那牛仔短褲不也差不多麼,這到底算不算是非禮勿視的範疇呢?

   紀若棠出來就拿手指頭戳他的頭:「裝!你就跟我裝嘛!」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2 00:05
一千零三十一、指點迷津驚禍福

     牛鳴雷對石澗仁身邊又換了個漂亮姑娘不吃驚,但是對紀若棠穿著明顯是大牌的高級服裝,還若無其事坐在這髒亂差的路邊小飯館有點另眼相看。

     石澗仁也不知道好像一整天都沒出門的紀若棠,怎麼又突然弄了一身衣服換上,而且相比昨天機場的運動嘻哈風格,見兩位女士時候典雅高貴的異國風情,現在忽然又變成白色抹胸連衣裙搭配黑色緊身褲打底,外面又披著一件黑色機車外套

     年紀輕輕的紀若棠從出國前好像就很喜歡這樣把西裝、大衣之類的披在肩頭,時尚簡約的風範還很洋氣,石澗仁估計換自己披著就像村幹部了。

     可明明在機場只有那麼一個雙肩小包,裝了護照手機之類隨身物品都沒有空間吧?紀若棠這種走一路買一路的穿衣風格,怪不得需要大衣帽間了,而且石澗仁還驚奇的現套房衛生間的鏡子前已經高高低低排了一大串各種化妝品,這種情況的確需要生活助理。

     所以這種風格的姑娘和石澗仁坐在一起的確蠻有差距感的,他現在永遠都是黑灰色翻領夾克搭配西褲皮鞋,標準基層體制內穿法,一點都不時尚不流行,比較離奇的就是除了柳清偶爾會試圖給他買點其他類型衣服掛著沾灰,其他女性同志從來都沒想過要他穿得花哨些,連倪星瀾這麼注重外貌的都沒幹過這事兒。

     可能是覺得他這麼灰頭土臉的都足夠招蜂引蝶了,要是鮮衣怒馬那還得了?

     當然紀若棠是習慣於石澗仁給她擺碗筷甚至盛飯舀湯的,雖然對桌面上有點過於豐盛的菜餚沒多大興趣,但還是拿著筷子慢騰騰的嘗試,好像回國以後也在慢慢讓味蕾適應這個美食國度,當然看似漫不經心的她,低頭半遮臉都是在聽石澗仁和人對話。

     牛鳴雷沒特別要求單獨空間:「您走了以後,我終於靜下來反覆考慮了,真的有些背上直冒冷汗,您覺得我現在的隱患在什麼地方?」

     石澗仁不提王放陽了:「我不知道你現在賺了多少錢,但肯定比兩年前是天上地下,大多數人突然有了這麼多錢的時候,最容易產生的錯覺就是我終於有錢了,未來我也會持續有錢,因為我找到了賺錢的方法,這一輩子我都會是個有錢人了,特別是這種賺錢模式持續不斷的在產生利潤的時候,這種錯覺會愈真實,所以你這會兒有點放開收不住的花錢,怎麼能宣告你現在有錢,你就怎麼花,當然,我知道你這種張揚的方式也是在顯示你的實力,讓眾多跟著你的人或者各方投資者有信心,認定你會持續賺錢,才會有更多人捧你,更多的人氣都追隨你,對吧?」

    牛鳴雷臉頰抽抽,儘量憨厚的點頭,可他低垂儘量避開跟石澗仁對視的眼瞼就說明心裡有點不以為然。

    石澗仁不勸:「這種做法當然會在短時間裡帶來更多投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勸你脫離潤豐自立門戶,畢竟每年交出去幾百上千萬的管理費,擱誰都肉疼,雖然我還掛著潤豐經紀公司的職務,但我在這裡不勸你如何操作這事兒,我只是覺得,你大操大辦這些事兒,其實也是做給下面的人看,你也知道管理的這幾百號人隨時可能作亂,你可以自立門戶或者暗度陳倉,那你下面的人同樣也可以這樣對你,你還說不出個理來,現在只能威懾或者彈壓,嗯,可能用威壓這個詞更合適,跟著你還能吃肉喝湯,要是敢造反的,你一定會群起而攻之吧?」

    牛鳴雷臉上對著石澗仁還是有笑意,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牽扯著:「這,這不是您教我的麼,用利益把他們捏合起來,我這也是琢磨著……恩威並重?」臉上表情很質樸,甚至又有點雙膝併攏侷促的摸大腿,謙卑得很。

    不過石澗仁也知道這位可是演員,而且還是很有才華的那種:「我就明給你說吧,你路子走岔了,我當初給你說儘量搞市場化的商業管理,還特別提過與其說動用什麼手段威嚇控制整個團隊,不如好好的揣摩什麼是現代社會的商業化,今天看見你,你反而變本加厲的搞那套什麼行會徒子徒孫的把戲,這是二十一世紀,不是一兩百年前,你妄想用以前那套師徒關係來控制團隊,簡直就是開歷史倒車,逆天而行。」

    恐怕這兩年真的沒有誰會這樣當面給牛鳴雷說得這麼重了,之前還畢恭畢敬的中年男人現在臉上吃驚得很,對石澗仁的不客氣吃驚,哪怕是演技過人,手裡拿著的筷子頭還是有點抖,顯然是儘量在控制情緒。

    人嘛,只要當了人上人就會有種威勢,石澗仁當初一眼就能把任佳琳從粉絲群裡辨認出來,牛鳴雷順風順水的兩年,也積累了點這種氣勢,也應該聽到的都是吹捧,任佳琳哪有閒工夫來跟他說這些?

    所以能不發作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連紀若棠都看似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眼石澗仁,原來他跟男人打交道辦事這麼不委婉?

    石澗仁還沒批鬥完呢:「我就開誠布公的說吧,你知道我能相面,你不具備獨挑大樑的能力,你不是個優秀的領導,越早決定自立門戶單干,你就越容易輸得翻不了身!」

    牛鳴雷臉上都有怒意了,呼吸也有加重,石澗仁還是那平穩的腔調:「我跟潤豐現在沒什麼經濟關係,你交幾個億的管理費我也拿不到一分,但你當年落魄的時候是我介紹你走上現在這條路的,我也沒要你給我一分錢好處,你如果還信得過我這個人,我奉勸你最好修身養性的平穩幾年,好好揣摩學習如何商業化運作,這幾年的時間無論是積累資金還是人脈,對你未來都有絕佳的益處。」

    動之以情,曉之以利,估計就是形容石澗仁這種說法了,他知道跟牛鳴雷這樣的老江湖講道理沒多大用,人家未見得相信這麼個小年輕的大道理,但利益,那就是永恆的,由不得牛鳴雷不關心。

    說完這番話,石澗仁就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吃菜,還起身去給自己盛了碗飯,讓已經放了瓶名酒在桌子上的牛鳴雷抬頭,紀若棠還是不經意的抬頭把自己的空碗遞給石澗仁,順便看了看桌子對面中年男人的臉。

    已經有點市場名氣的牛鳴雷現在出門也要遮掩了,頭上一頂欲蓋彌彰的拼接皮質貝雷帽,看著就有藝術范兒不是一般人,而能夠幻化出各種誇張表情的相聲演員腦門子上都能暴起青筋來!

    面對未來到底是身敗名裂窮困潦倒,還是保有現在已經嘗到甜頭的榮華富貴。

    牛鳴雷肯定是在天人交戰。

    可能換個人這麼講他肯定不屑一顧,但石澗仁說得沒錯,他明白當年正是石澗仁一手拉他出泥坑,更是石澗仁給他指了這條康莊大道,卻沒要他半分好處。

    最關鍵還在於大家都是五花八門的同道中人,驚門之人這樣的說辭,對牛鳴雷具有相當大的信服力。

    他能按捺得住現在已經蓬勃起來的野心麼?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2 00:08
一千零三十二、命運也可以是多選題

    最終還是石澗仁的人品壓住了天平的傾斜。

    牛鳴雷的艱難之處在於自己已經有些騎虎難下:「您說得有道理,可兩三百號人跟著我吃喝,看起來好像每個月都有幾百萬的演藝合同收入,這麼多人拿工資拿獎金,還要支付各種開支,我這分下去就沒有多少錢了,我怎麼可能剎車?」

    石澗仁聽明白了:「所以你才用師徒關係、舊時門派管理的方式來偷換概念,這樣不少人變成了低廉勞動力,你自然也就能凝聚起財富來了?」

    牛鳴雷避而不答這個問題。

    石澗仁搖頭笑笑:「可以說前面一年半你是做加法,瘋狂的擴張增加影響力,但到了現在這個階段,就應該做減法,你應該知道這些團隊成員哪些是值得繼續合作帶著走的,哪些根本就喂不飽,哪些又是偷奸耍滑不出力的,現在就是應該讓這些人滾蛋的時候,你忘了?歷史上能成功的隊伍,在獲得第一波勝利以後,都會搞整編整風運動,留下的都是能打仗的精兵強將,踢走的都是給你增加成本的廢物,而且進一步把不穩定因素剔除以後,你的團隊不是更能好好掌控在手中了?」

    很多創業者都會醉心在自己的規模中,盲目的追求越多越好,人越多、項目越多、收入越多,什麼都要多多益善,殊不知很多草創期的希望都是在這個階段被掐死在搖籃中的,因為越是這種看起來到處都是機會,到處都能賺錢的局面,越考驗領導能力,特別決策選擇的能力。

    從紛亂迷茫的局面中找到能存活的可能是唯一的那條道路來。

    首先就是要擠掉水分,精簡整編。

    牛鳴雷聽了有些喜不自禁:「這樣就行了?」

    石澗仁當然不是只來給他支招的:「一個真正的領導,領袖氣質、管理能力、性格人格、對勝利的飢渴程度,對於獲取勝利的強烈慾望,這幾點你具備了哪些?」

    牛鳴雷已經是聽進去了:「您知道我就是個手藝人,這些年全靠著張羅才能帶著一群老少爺們兒混口飯吃,哪能跟您這樣的學問人比,您說,您直接給我指條路。」

    石澗仁笑了:「你可真夠懶的,這世上沒什麼一蹴而就的事情,其實很簡單,你需要充實自己,多看書,真正看懂那些講道理的書,可能以前你不屑一顧的書,特別是諸如《論語》、《道德經》之類老祖宗的書,你如果能沉下心來看看覺得真有用,那就算是上道了。」

    牛鳴雷好歹也是搞藝術工作的,對這個建議不吃驚:「還有呢,還有呢?有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點子,我這兩三百號人收拾起來也夠費力的,還得防著出亂子呢。」

    石澗仁也有圖窮匕見的時候:「今天過去找你,本來就是想跟你談個合作的事情,我打算在衛星頻道做一期每週播出的綜藝節目,拉了倪星瀾,可能還有別的藝人和我一起來做娛樂節目,任總已經決定投資,按照國內第一線檔次來製作宣傳,我希望你能來參與,無論是對你保持高曝光率還是娛樂圈的話題性知名度都有益無害,而且我認為你的曲藝演出市場走到今天,可以考慮朝電視綜藝節目發展了,未來這才是你有自立門戶可能性的突破口。」

    牛鳴雷開始臉上還瞬間的哂然,然後很快掩飾過去了,准保是以為石澗仁給他說這麼多,原來是為最後這個電視節目的事情鋪墊呢,結果聽到後面眼神重新專註:「真的?」

    石澗仁已經把第二碗飯都吃完了,覺得比中午那看起來大魚大肉的宴席味道好多了,扯點紙巾擦嘴:「同一件事,你可以認為我是在忽悠你參與我的項目,也可以看作是我拿好處給你,你在增加娛樂效果,說段子抖包袱方面是專業的,這個節目需要你這樣的專業水準,而另一方面,這個綜藝節目是打著娛樂的旗號,講做人道理的,正適合你現在修身養性,拿著通告費充實自己,還能不耽誤了你自己那攤子事兒,你覺得我是在忽悠你的話,回頭想想清楚再決定要不要給我回話就是了。」

    牛鳴雷的臉上又陷入了長考。

    以前只要石澗仁說什麼,就會毫不猶豫照辦的草根,現在已經習慣於權衡了。

    看到這點,石澗仁都好像明白些東西,為什麼自己老是對年輕姑娘不由自主的傾斜,起碼年輕姑娘們很容易講感情,做起事來真的要順暢得多,而這些中年人多多少少都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太費力了。

    所以到最後,牛鳴雷也是給石澗仁說的是給他兩天考慮的時間,畢竟如果參與一檔每週都要錄製的綜藝節目,對他的檔期安排影響也不小。

    沒錯,牛鳴雷現在也有檔期要調整了。

    對比一下影視檔期密密麻麻都排到一年以後的倪星瀾,那姑娘可是不假思索的就參與了。

    怎麼看都還是姑娘可愛得多啊。

    滴酒未沾的石澗仁和紀若棠走上街面,平京入夜以後的溫度下降得很快,紀若棠那好看的白色連衣裙雖然是秋冬款,但抹胸之上的空白還是大多了,有點拉緊自己的機車外套,可好看的機車外套很難遮擋寒風,還那麼貴!

    所以石澗仁不需要多想就脫下自己的夾克給紀若棠裹上,姑娘很滿意:「你很看重這個綜藝節目,還差多少錢,這個人的能力很強?我覺得他的心性不怎麼適合你吧?」

    石澗仁沒有過多解釋節目本身:「不是錢的問題,還記得小澤麼,那年聖誕,幫宋青雲操辦聖誕晚會的那個年輕人,他有輛好看的黃色越野車。」

    對於小澤,紀若棠能聯繫起來的印象就這麼一點:「哦……後來管理車行的,怎麼了?」

     石澗仁講述了這個陡然爆發出光芒又飛快隕落的歷程:「曾經我看著他走上歧途,沒有伸手拉一把,只有親眼目睹了那場車禍的慘狀,才會明白旦夕禍福的無常,今天這個人也是同樣的道理,他或許是有些戾氣跟貪婪,但才華也是有的,還可以帶動一批人,那就值得我試試看。」

    紀若棠不是一般的姑娘,經歷過母親的遇難,在地震災區也看到過各種悲歡離合,冷靜的點頭:「其實你比三年前還是要主動很多了。」那時候基本都是石澗仁在背後支招讓紀若棠去實施的。

    石澗仁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到現在為止我都很清楚我不是個理想的領導。」

    紀若棠就把剛才的話拿來問:「沒有強烈的飢餓感或者逐利慾望?」

    石澗仁點頭:「性格決定命運,你從小就具備高人一等的佔有慾,性格中領導團隊的精神屬性也很明顯,所以你才能勝任領導,我是在強迫我自己這麼幹,我一個在山裡讀聖賢書長大的農家娃,從小就被灌輸修身養性,淡泊明志,我甚至習慣於控制慾望,無慾無求,讓我這種人當領導,那才是一場災難。」

    灰黑色的男性夾克看起來笨笨的,裹在身上卻很溫暖,紀若棠伸手鎖住了石澗仁的手臂認真:「那就天生應該我領導你,你就應該乖乖的聽我話!」

    平京的夜晚肯定不是孤寂的,到處燈紅酒綠,搭配這樣的環境,穿著男裝的姑娘仰著頭用有點軟糯的聲音說出來,這是多有情調的話啊,結果石澗仁居然說:「按照現在的投資理論,還是最好不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所以我可以為多位領導提供協助。」

    紀若棠肯定把領導二字跟女性劃上了等號,氣得一跳八丈高,給了石澗仁一個迴旋踢!

    嗯,別忘了她已經是跆拳道紅帶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2 00:12
一千零三十三、我的世界因你而改變

   既然已經入夜,來不及訂票返回江州了,石澗仁就打電話給胡蓉梅約了個地方開車過去見面,紀若棠當初接受地震專訪的時候也認識她,算是重逢。

   雖然白天已經第一時間通知了情況,現在還是儘量當面溝通下任佳琳投資這個電視欄目的事情,因為接下來平京這邊就是胡蓉梅來跟王驊接洽了,任佳琳這算是私人投資,和潤豐影視主體不沾邊,邀請倪星瀾或者其他人都只是簡單的業務往來關係,整個欄目組、新製作公司具體的手續班底架構,都得胡蓉梅來操辦,不過她本來就是製片人出身,搞這些駕輕就熟人面兒就更不用說,順手給石澗仁手寫劃拉出來一張進度表,說是有了任佳琳這樣的行業大腕走上層路線,各種手續都會比較快,她也算是第一回跟大老闆合作,試著走出國家電視台的範圍探路吧,也是她的人生轉折點。

   工作上的事情反而三言兩語就交給石澗仁自己琢磨日程表了,胡蓉梅熱衷於和紀若棠溝通,聊聊美國留學的事兒,因為她的孩子也在面臨這個問題了,平京現在稍微有頭有面的都在把孩子送出去留學,已經不像唐建文說他們那個年代多麼不得了,就是個略微起點高點的培育方式而已,當然能讓孩子留在國外改換國籍那又是另一回事。

   紀若棠能提供不少切實的建議,胡蓉梅另外說自己跟王雪琴還有保持聯繫,什麼時候三個女人再聚一下。

   這讓紀若棠回酒店的時候,在車上感嘆:「要是你接觸的這些女人都跟胡姐這樣沒什麼威脅,我就覺得舒坦多了,不過好像相比晚上那男的,和女性打交道又的確舒服一些哦?」

   石澗仁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男性如果世界觀人生觀不一致的話,社會經濟壓力相對要大一些,所以考慮得更現實點,自己心裡的觀念更成型,不容易被打動,女性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用事的關係,容易聽我這種大道理?」

   紀若棠做個鬼臉:「其實女性現實的也不少……我在加拿大住的一個舍友,走馬燈似的換男朋友,直到最後吊了個印度來的富豪。」

   石澗仁對自己的夥伴們還是有信心:「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往來,我多少還是衡量篩選過,貪婪無德的人不會走進我們裡面來。」

   紀若棠坐在後面斜著翻翻白眼卻不問那些女性,今天病怏怏了一天在酒店,好像對倒時差的效果要好一些,起碼現在慢慢有點睡意了,但回了酒店以後還是要跟石澗仁聊天,還指揮石澗仁在自己的臥室打了個地鋪。

   對石澗仁的眷戀程度有點超出想像。

   躺在被子裡繼續描述自己在美國的生活,除了主要攻讀關於酒店管理的本專業,生活中就是加強鍛鍊身體,本來只是稍微去個健身房的程度,為了督促自己,跟著參加了美國現在很流行的跆拳道培訓,三年下來一直都在堅持訓練,為的就是要有和石澗仁並駕齊驅的身體:「早就聽說那個碼頭上的小姑娘很凶悍的,現在我也不差了,不過我看齊雪嬌好像身手很好吧,有機會過兩招!」

   石澗仁覺得她多半是花架子,只有半壺水才會響叮噹的覺得躍躍欲試:「不要動不動就考慮動手,保持強健身體除了健康有規律的生活,最多也就是防止自己不要受到別人的不法傷害,哪裡是用作暴力手段的。」

   紀若棠仰面朝天的比劃:「這是一場長期鬥爭,當然要全方位的壓制,我還跟著美國同學去靶場玩過開槍射擊呢。」

   石澗仁彷彿看見些什麼腥風血雨:「你就只學這個?不是聽說你還去拉斯維加斯酒店實習過麼?」

   結果紀若棠的這種社會實踐太多了,基本上各種假期都在打工,畢竟加大波莫納分校的酒店管理專業在全美也是排得上前三位的,同學中類似有家族酒店產業的比比皆是,所以從未回國的紀若棠三年來過得異常充實:「既然我去學習提高自己了,那就不能因為中途返回之類的消減鬥志,所以一口氣讀完課程,而我那幾位要好的同學夥伴本來邀約我一起去感受GapYear的,我覺得自己已經和你在石龍鎮的那條河邊,那座災民安置營地裡就完成了這種體驗,況且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來,一刻都不想和你再分開……」

   石澗仁才知道西方社會的學生在畢業前後,有條件的都會安排一年左右的生活體驗,用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行萬里路去看看世界,別以為這世界就真的只是自己能接觸到這麼一丁點。

   更重要的是在還沒有進入到殘酷爭鬥的成年世界以前,又完全離開了溫室花朵一般的學生子女身份,去接觸適應陌生的世界,觸摸到什麼是獨立成熟的冷靜理性。

   這點讓石澗仁覺得很有意思,二十左右的年紀,正是形成世界觀的當口,精力和心理狀況都處在最佳狀態,大多還心無雜念待人比較真誠,離開家庭和學校,在法律、經濟跟道德方面都試著對自己行為負責,這不是正好有點像自己麼?

   也許這就是國外換種說法的入世?

   好像當年的自己,用烏木棍挑著那簡單的行李走出大山,踏足到未曾見過的名山大川和都市裡面來,看到從未想像的五湖四海,感受山裡面感受不到的失落、困苦和徬徨,原來自己當年下山入世的行為還有這麼洋氣的名稱呢。

   紀若棠趴在鬆軟的床邊,凝視著下面平躺的年輕人,垂著一隻胳膊在石澗仁被單外的手臂上畫圈:「歐洲更加流行,他們對這種人生旅行很重視,因為年輕人總是樂觀,熱烈和充滿好奇的,對於困難也樂於克服,能很好的在進入社會前塑造自己的性格,經歷過這樣的生活,再重新回到原有的軌跡上,面對困難和挫折,面對複雜、殘酷的現實社會時,會有更寬廣的心胸、毅力和智慧,很棒吧,可這一切,你已經帶著我在石龍鎮體會過了,從那一刻開始,我已經是個成年人,只有單獨在你面前,我才永遠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兒。」

   石澗仁試圖用坦蕩的目光看回去,紀若棠眼眸裡的深情幾乎要把他淹沒了,一雙痴男怨女就這樣無聲的對視著,石澗仁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洪水中被沖得東倒西歪。

   還好他的眼神估計是足夠平靜祥和,熬了兩天的姑娘終於有點抵擋不住瞌睡蟲的侵擾,這麼看著石澗仁,眼裡的電力卻慢慢消減,最後無聲的閉上雙眼睡著了。

   石澗仁簡直如釋重負。

   但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嬌妍容顏,小布衣又難免有點失眠,最後不得不背轉身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就返回江州。

   當然是柳清帶著人來接機。

   走之前石澗仁和齊雪嬌還看見過她的,幾天不見,又有新花樣,日常看慣了的標準OL套裙款式還是那樣,但膝上短裙面料變成白底花紋了,搭配米色小西裝,往日比較嚴肅的灰黑色打扮就是看著清新亮麗很多,明明樣式還是一模一樣啊?

   真神奇。

   紀若棠卻遠遠的一眼直接注意到前任秘書的髮型:「哦,盤起來很好看哦,成熟了不少,氣質完全跟以前不同了嘛……」踮起腳尖在石澗仁耳邊低語了這麼幾句,快步甩開石澗仁讓他推著行李車,自己張開雙臂直接撲向柳清而去。

   石澗仁看著那穿高跟鞋的清瘦秘書,不禁有點擔心她受不受得住霸道小總裁的衝擊。

   特別是現在居然敢擺出一副包含小心思的打扮來。

   膽子有點大。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2 00:15
一千零三十四、人在做,誰在看

   果然,柳清臉色都有一變,艱難迎住了紀若棠,本來高出小半個頭的她今天穿的小坡跟,也跟她平日裡怎麼高怎麼來的風格迥異,面對機車夾克加裙子的紀若棠,能基本平肩擁抱,但雙眼卻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後面石澗仁身上,嘴型更是在詢問。

   石澗仁感覺偷情一般點頭。

   柳清再做個惡狠狠的瞪眼,不過殺傷力幾乎等於零。

   紀若棠已經鬆開擁抱,雙手滑到柳清腰上親熱:「好瘦,清姐你辛苦了,但保持了這麼好的身材,也算是值得了哦?」

   柳清臉上的表情也親密:「你才是一下就成熟洋氣了!」

   紀若棠伸手摸她盤起來的小婦人髮型:「很有風情,今年時裝周上TS就做了個這種發型,很驚豔!」

   推著行李車過來的石澗仁有點茫然,誰做了這個髮型?

   沒想到好像跟他一直同節奏的柳清竟然知道:「真的?我一直好喜歡她,以前在電影公司的時候,看過她好幾部電影呢,氣質好好。」

   紀若棠笑得眼角都彎起來:「你才是氣質出色,再不是以前那個冷冰冰的大堂經理,有男朋友還是結婚了?」

   柳清面不改色的故意瞟一眼石澗仁,挽著紀若棠湊近點:「事情有點囉嗦,待會兒給你匯報,先介紹你的臨時秘書助理,法務部的新同事小孟,孟桃夭,不屬於清塘集團,可能更方便你處理調動各種事務,紀總,清塘酒店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

   那個石澗仁親手招聘進來本命年的女孩兒才是標準的灰色套裙,彬彬有禮的過來和紀若棠握手,還奉上一張自己的名片卡,臉上表情平靜冷靜,一點不像剛才站在側面目睹了石澗仁和柳清表情的模樣。

   紀若棠輕描淡寫的接過來,握手還是比較親民的認真,但說話還是對著柳清:「你不給我做秘書了?」

   柳清咬咬嘴皮:「當年我就從酒店辦理了離職手續,一直給石總做秘書了,直到去年他又把我安排去了地產公司做管理工作。」這個動作正好能掩飾她的小兔牙,最主要還是看起來比較小心翼翼。

   紀若棠再看看自己的前任前任秘書:「看來你們兩個故事很多嘛,邊走邊說……」然後就一馬當先的走了,柳清還得稍微低點頭給她絮叨。

   那個孟桃夭只給石澗仁點頭示意下也跟著跑了,亦步亦趨的既沒有被甩開身位,還不湊得太近聽到不該聽的東西。

   石澗仁覺得這法務部的小姑娘不像她履歷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試問一個剛出校門實習幾個月的大學生有幾個能掌握好這種分寸感的,不是歧視現在的大學生,起碼現在幾家公司經手招聘的員工裡,應屆大學生來之能戰的鳳毛麟角,眼高手低,怕累嫌工資低的少爺小姐倒是一大把,反而是周圍真的各種二代們要現實努力得多。

   不過等司機把商務車滑過來,孟助理機敏的打開滑門送兩位女老總上車以後,又帶著無辜的表情打開副駕駛門,等著到後面和司機一起擺放好紀若棠嶄新行李箱的石澗仁過來,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石澗仁笑著坐上去就琢磨這個小細節了。

   潤豐任何一個秘書或者明星助理都應該知道副駕駛才是秘書助理之類的座位,要的就是跑前忙後的方便服侍人,根據石澗仁的接觸,只有相對老少邊窮地區或者剛富起來的地方還喜歡讓領導坐在副駕駛,如果孟桃夭是在實習期間學會的這些禮儀,稍微有點規模的企業都應該知道這些規矩吧,難道她是在什麼非一線城市的地方實習?

   當然這也就是順便想想做練習題了,兩位坐在後面VIP座位上的姑娘一直在竊竊私語,出機場的時候紀若棠指揮:「去墓地一趟,我去看下媽媽。」

   雖然紀如青被永遠埋葬在了石龍鎮對面的山谷裡,回來以後還是按照本地人習俗給她在江州公墓立了個衣冠冢,方便平時祭奠。

   這讓柳清解釋起自己是如何被逼婚的段子時候,都小心翼翼很多:「讀書的時候生怕我談戀愛影響了學習成績,畢業以後卻要求馬上憑空變一個出來,這幾年忙著工作沒考慮這個問題,結果家裡更加變本加厲,不得已我只好請石總去幫我這個忙頂包……」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十做哀求狀:「我也是被逼得沒法了,請電子商務公司的技術人員幫忙搗鼓的,石總全程不參與,就跟著我回去吃了個飯,堵住我爸媽的嘴就行。」

   紀若棠做個鼓腮幫子的淘氣驚詫表情,卻不說話不表態,讓柳清頗為心虛的只好繼續自顧自的找話題:「因為業務拓展的原因,原來酒店集團那批人辭職以後參與電子商務……」

   紀若棠打斷了她的工作流,拉回話題:「這次我在平京要去看你們住的那個家,他不讓去,說是怕遇見倪星瀾扯皮,這種事情很多?」

   石澗仁都覺得柳清背上肯定在冒白毛汗,話說她哪怕現在已經是管理不小規模的地產公司老總了,可能對上紀若棠還是下意識的有點耗子遇見貓,再說也是紀若棠一手把她提拔到酒店高層的,對於品性良好的人來說,這種感恩的情緒會一直都在。

   所以現在聲音都有點吶吶的了:「那個家……真的就只是合住的地方,倪星瀾、奶茶公司的林經理、留德回來的趙倩,都去過那邊的,沒什麼好看。」

   紀若棠好像戴了個顯微鏡:「那你現在給父母說結了婚,你倆住的地方在哪裡啊?你爸媽都不去看看?」

   柳清從來沒這麼結結巴巴過:「湖,湖畔雅苑,我前年買了套小公寓……」

   紀若棠氣度不凡:「嗯,那待會兒就去你家吃晚飯吧,我這回來還沒個住的地方呢,再一直住在酒店辦公室好像也有點淒涼吧,你有什麼建議沒?」

   柳秘書肯定打底衫的後背都濕了:「那,那,我那亂糟糟的,要不我先回去收拾下。 」

   紀若棠笑眯眯:「一走這麼三年多,物是人非的變化可真不小,江州變化好大,人也變化大,看來我要好好重新梳理瞭解才行,你給我把幾家關聯企業的主要高層給我介紹下,嗯,男的就免了,不感興趣,重點是好看的姑娘……」

   這導致最後商務車抵達墓地的時候,柳清抓住機會狠狠的在石澗仁腰上扭了一把洩憤,搞得石澗仁既冤枉又莫名其妙,怪我咯?

   孟桃夭又默默的站在後面看這些小動作。

   紀若棠看不到,她捧著一束黃白兩色的菊花站在紀如青的墓碑前唸唸有詞好一陣,才不回頭的招手讓石澗仁並肩,這傢伙稍有遲疑,柳清連忙推著他站好,紀若棠才牽住他:「媽,我跟阿仁來看你了,他把我照顧得很好,我也按照您最後的願望,從美國讀完酒店管理回來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跟阿仁分開……」

   聽著這類似宣言的話語,秘書忽然覺得站在墓地怎麼有點陰測測的!

   而且紀若棠在簡單的祭拜掃墓儀式完成以後,還不急著走,指揮石澗仁下苦力的蹲在指定區域燒紙錢上香,自己拉著柳清在周圍轉悠躲避那濃煙熏烤,順便參觀各種各樣林立的墓碑上內容:「咦,這姑娘才二十多歲就走了,肯定上輩子沒幹什麼好事兒……」

   柳清臉色有點小白。

   紀若棠還分享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我跟你說,我在美國的時候看見隔壁社區,拉美裔的女孩兒好像是搶了別人的男朋友,被直接一槍爆了頭,那血拉呼哧的到處都是……」

   一貫清冷的前任秘書站在各種墓碑中間都要嚇哭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2 07:09
一千零三十五、該還是不該

  柳清還是做了最壞打算的。

   起碼石澗仁和她陪著紀若棠打開那小公寓房門的時候,看不到什麼男人的痕跡。

   紀若棠還在跟柳清草木皆兵:「你覺不覺得剛才那小秘書看阿仁的眼神兒不太對勁?」

   柳清都心驚肉跳了:「還好吧,雖然是阿仁招聘進來的,可幾乎從來就沒見過他,平時工作中也從來沒聽見她提到過,可能是比較好奇。」

   紀若棠似笑非笑:「你也叫他阿仁啊?蠻親密的哦?」

   柳清簡直要崩潰:「好多人都這麼喊,公司裡面還有一幫人喊他仁總的……」

   紀若棠收放自如:「你這麼緊張幹嘛,他現在秘書是男的女的?」

   柳清艱難的支撐:「還是我兼任的,其他人我信不過,您……您走的時候也吩咐我要照顧好他的。」

   紀若棠深以為然的點頭:「也對,不過現在我回來,就該我照顧他了,裝修得不錯啊,蠻溫馨的,這就是自己那家裝修公司的成果?」

   柳清長舒一口氣,介紹小公寓之餘偷偷給石澗仁遞眼色,怒斥他不來救自己。

   石澗仁這貨居然裝沒看見,請走了司機和秘書下班以後只是自己充當搬運,靠在門口不吭聲不攙和。

   當然紀若棠到處參觀就帶走了柳清,特別到衛生間還湊在鏡櫃前面觀察那一排排的化妝品跟洗漱用品,只能說幸虧柳清之前都是極有條理的增加無數個男人的痕跡,現在又逆向收拾了這些痕跡,依靠原本就是她單獨住在這裡的事實,確實看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只是對紀若棠看見她那大衣櫃的時候有點緊張。

   紀若棠還是不至於隨便翻看那些私人物品,發現客臥裡面都是柳清母親的東西才驚訝:「你現在這樣的環境還能瞞過你母親?一點都不像是結婚以後的樣子!」

   柳清精疲力竭:「阿仁這一年基本都在鄉下掛職,我就說我們算是分居兩地,以後再考慮搬家共同生活的狀況……」

   紀若棠笑著捋袖子經過門口到廚房:「我覺得你這個事情不穩妥,阿仁你跟個呆頭鵝似的站在那幹嘛?進來啊,我給你倆露一手,有方便麵沒?我現在煮方便麵是一絕!」

   柳清連忙拉開冰箱只有速凍餃子:「其實小區外面就有餐館,江湖菜味道很不錯的,要不我們到外面吃?」

   紀若棠看慢騰騰在門口換拖鞋的石澗仁搖頭:「我說了,回來以後我就會儘量擔起責任來,不光是工作上努力創造新局面,也要學著開始照顧阿仁,接過你手裡的棒,對不對,阿仁?」

   石澗仁自顧自的坐到沙發上隨便抓起茶几上任何帶字的東西開始看:「明天我回鎮上去,你也好好調整下狀態,各種不清楚需要銜接的事情都可以問柳清,我說了接下來起碼半年時間內,我主要時間都會在鄉下,要把這個項目掛職的工作完整做好,中間就算離開,估計也是跟那個綜藝節目有關的安排。」

   紀若棠做個鬼臉,對柳清聳肩:「他昨天還跟我說工作之外搞得焦頭爛額,一臉身心疲憊的樣子,沒準兒等把這些事情處理完拍拍屁股乾脆消失隱居,過清淨日子去……」

   秘書的臉上終究還是變了下色,但沒吭聲,看石澗仁的目光多了些,難以掩飾啊。

   紀若棠看來的確是多了些獨立生活的能力,手腳麻利的把速凍餃子給起了鍋,柳清打下手做了蘸碟,招呼石澗仁過來三人一起吃餃子,說起來仨都是有錢人,一點沒個有錢的樣子。

   石澗仁無所謂的,洗了手坐好還幫忙拿了碗筷,紀若棠好像順口:「油辣子呢,拿點油辣子來!」有個階段經常來這邊吃晚飯的石澗仁順手打開櫥櫃從拉籃裡面取出個玻璃瓶:「不用這麼步步為營,到處都挖坑試探,柳清是個好秘書,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是不可缺少的夥伴,我在平京給你說了什麼?」

   紀若棠笑眯眯的對柳清:「我知道我這樣有點討人厭,但我不會不聲不響的看著別人搶走我的東西,因為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比財富和地位都重要,你清楚麼?」

   柳清脖子都擰開了,看著冰箱櫥櫃那邊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尊重您,同樣也尊敬石總,最感謝的就是您給了我在石總身邊工作,得到他認可的機會,在您回國以前,我跟石總所有的工作關係私人往來都問心無愧,但未來我會一直跟隨在阿仁的身後,也許我沒有您那麼卓越的領導能力,也沒有敏銳的事業眼光,我只會按照他的安排做好分內的事情,僅此而已,我只希望他一切都過得簡單隨心,儘量不要讓他勞累了,這就是我的能力極限。」

   聽起來還有點委屈和小賭氣的意思,紀若棠給不做聲的石澗仁挾了個餃子:「你知道我什麼感覺麼,從回國落地開始,就是一層層過關!一個比一個有道理,現在我居然都有些後悔離開這三年!」

   石澗仁不難堪,把餃子蘸點調料塞嘴裡:「你如果回來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就不會只在意這種有的沒的事情。」

   紀若棠敏銳:「你意思是說我庸人自擾咯?」

   石澗仁想想點頭:「差不多這個意思,你留學三年學習那麼多東西,回國的著眼點卻只在這點捕風捉影又不關痛癢的男女之事上,就是主動把你的視野放低。」

   紀若棠定定的看著這個生命中最特殊的男人:「看來……我離開了三年,真的已經不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女人,你這意思是要我不關心我們的感情,出家當尼姑麼?」

   石澗仁卻不覺得這是玩笑話:「我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佛教中用戒律來保證高度的精神信仰和智慧反思,這點跟我對自己嚴格要求是同樣的路數,我不要求我的夥伴要跟我一樣,但好歹應該認可我有這種嚴格自律的權利吧?這也算是相互尊重?」

   紀若棠放了筷子:「那她們尊重你沒?前天那個倪星瀾那麼肆無忌憚的沒有道德底線,齊雪嬌也同聲應和,這也算是對你的尊重?」

   石澗仁無奈:「嗯,這點做得還不夠好,但大家都在相互適應。」

   紀若棠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原來那個小明星說我在國外不知道這幾年你經歷了什麼,就是指這種碰撞吧,所以她們才一個個的做出了妥協,嗯……看來我的愛情事業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我可不會這麼荒唐,走著瞧吧!」說完就直接出門去了!

   柳清看石澗仁依舊慢騰騰的挾餃子,有點著急的站起來,跳到門口然後又邁回來拉石澗仁:「你還不趕緊追著去哄哄?」

   石澗仁把自己面前的幾個餃子一口塞了鼓鼓囊囊的起身,紀若棠進來就沒脫高跟鞋,他卻換回自己的皮鞋,差不多也把餃子嚥下去了:「讓她意識到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什麼壞事情,我回家拿點衣服就迴風土鎮去了,這邊的工作和紀小姐的交接就交給你來辦,關於綜藝節目的事情我會讓胡蓉梅發一份比較全面的商業計劃書給你,有什麼不清楚的我們隨時保持溝通。」

   柳清儘量忽視工作身份,有點生氣:「紀小姐剛回國!這樣很傷女孩子的心!」

   石澗仁苦笑:「如果她把精力都耗費在這些事情上,那才是傷我的心,晚上別忘把最新的數據彙總按時發到我的郵箱,走了……」

   柳清的小圓臉都使勁漲紅了一些,看著石澗仁消失在樓道,好一會兒才關上門,背靠在門上。

   不過卻有種莫名的輕鬆夾雜在負疚感裡面油然而生。

   終於都當面說出來了。

   對吧,明明知道有些情緒是不對的,可就是會抑制不住的滋生。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3 07:17
一千零三十六、迎來送往是本職

   石澗仁真的若無其事一樣返回了風土鎮,重新從繁華的首都、女明星還有女總裁的炫目環繞中回到近乎於清教徒一樣的山裡小鎮來上班。

   還好他是掛職幹部,還好有電視台借調他去平京出差的由頭,不然光這考勤就夠嗆了。

   所以知道他回到崗位,立刻安排召開了一系列的現場工作會,不光是對經濟開發區做了評估,也對老街景區的成功經驗做成案例,當然更主要的還是要讓自己樹起典型來,統一團結了各階層人士的力量,才能達到今天這樣的成果,就算是政府部門也要講究業績的。

   其實回想一下曹天孝和朱宏濤對石澗仁下的功夫,雖然不那麼明顯,但沒有他們,的確也沒有今天的場面。

   更難得是這兩位在工作會上還沒多吹噓自己的慧眼識珠,把功勞都給了領導。

   當初石澗仁見過的那位閆副書記主持了其中規格最高的一次工作會,雖然領導只呆了一個半小時,簡單的發言之後就帶著部分領導返回市裡了,但規格說明了重視程度,和區政府領導更是在鎮上停留考察調研了好幾天,把石澗仁和鎮上的公務員們累得夠嗆。

   更頭痛的是這種事情看起來以後還會成為常態,市裡面各個區縣市好像都得到要來參觀學習的要求。

   如果石澗仁在碼頭上當棒棒,可能也以為這種參觀檢查就那麼一兩小時甚至一二十分鐘沒什麼大不了,更覺得這種參觀學習都是走過場沒意義,只有體制內的才明白,上面把這當成風向標,下面必須嚴格表明緊跟態度,至於是不是真的能從中找到什麼可以借鑑的經驗,那不過是因人而異碰運氣的另一碼事情了。

   而這樣的上級活動,往往從早上五六點開始,鎮上就要安排人手清除街道各種垃圾,阻止趕集農民到景區和街道上來形成亂糟糟,辦公室裡準備材料、打印文件、打掃衛生、拉上橫幅,不同規格橫幅多少都有區別,還得從開發區路口到景區沿線都要安排好各種人手,最後才是接待、解說、聚餐、參觀、聽領導講話、表態以及完事兒以後的清場。

   應付這麼一檔子事,基本這一天就別想幹日常工作了,可每天雷打不動的那些政務工作、制度表格依舊還擺在那裡的,石澗仁要不是因為算是掛職的經開區副主任,真當了正式編制的副鎮長恐怕就得熬更守夜的才能把白天的工作補上來。

   所以接連送走好幾撥領導,已經快一週的時間都過去了,有點苦不堪言的和曹天孝靠在小石橋邊喘口氣。

   曹天孝晚上也要搭最後一輛的車返回城裡,所以不知道他臉上剩下的興奮是因為要回家了,還是因為確實這次工作完成得好:「老實說,國慶節以後剛聽說早間新聞裡面出現你的畫面,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後來看見晚上聯播新聞裡面的信息,才心裡的石頭落了地,接下來那位英勇救人的齊助理上了國家電視台的專訪節目,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關係,僅僅就是你下屬的一個普通工作助理,居然是平京高幹子弟?閆副書記都問了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了。」

   石澗仁看著遠處孩子們好像放學了:「我有什麼來頭,還不是清清楚楚寫在履歷表上的,齊助理是不是有關係,也和她的行為無關,我現在最苦惱的就是明明我們的工作是建立在科學努力的基礎上獲得成績,但很多人已經輕而易舉的把這一切歸功於關係,我能說這一切都跟那點關係沒有關聯麼?」

   曹天孝親熱的拍石澗仁肩膀:「清者自清,我們也不能因噎廢食嘛,經開區的成立不也是奔著新加坡的投資關係麼,我們重點還是看能怎樣改善人民群眾的生活條件嘛,能牽上的關係,帶來的好處,都可以找過來嘛,的幾位領導都很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的。」

   石澗仁啼笑皆非:「反正齊助理的家庭關係不會給風土鎮帶來什麼好處,反而是電視台這邊為老街風景區贏得了一個在國家電視台免費宣傳的機會,接下來蔣主任全力展開經開區工作,我就只負責風景區和鎮上日常工作,還要跟市電視台合作欄目,所以再有什麼四面八方的學習考察調研,這邊只當成商業行為來處理,不再浪費工作時間專門接待了!」

   曹天孝好說歹說,才跟石澗仁商量在鎮上辦公大廳設立一個臨時部門,三四名工作人員每次臨時抽調起來組成接待部門,和自己一起面對各級單位。

   而石澗仁強調這個電視台的事情,就是給自己接下來要去搞綜藝節目做了鋪墊,讓知曉這件事,免得到時候真給自己打考勤穿小鞋了。

   曹天孝說自己都去過電視台了,自然也會把兩者之間聯繫起來,全力支持石澗仁的工作,再三叮囑一番宏濤部長跟閆副書記都非常關注石澗仁的工作情況,千萬要顧全大局,有什麼事情多請示多匯報,這樣才能做到工作成績各方都看見嘛。

   反正曹天孝看起來一點不像個強勢的主管處領導,更像是政府部門派來的潤滑劑,準備再到讀書閱覽室去看看的石澗仁也好不容易把這有點囉嗦的上級送上車,轉身在街口的楊記包子鋪買倆醬肉包準備填肚子,包子鋪老闆很熟悉這個不像領導的副主任,一邊問著那位齊助理什麼時候回來,一邊也不拒收石澗仁的錢,但是給他額外多倒了杯豆漿,實在是從石澗仁重新回到鎮上開始,所有居民對他都無比熱情。

   好多人私底下都說以為這個很有背景都上了電視新聞的年輕領導肯定要高昇不會回來了,結果他還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每天早上跑步,隨時都能看見他在鎮上各個角落轉悠,傍晚隨便街上吃點東西,晚上坐在什麼地方看書,感覺要紮根很久的意思。

   這樣的領導,鎮上居民當然歡迎了。

   石澗仁也隨口回答估計齊助理受傷以後要調到別的地方去了,自己就開始往嘴裡塞包子,然後抬眼一看,那鎮上馬路拐角的地方剛停下的白色寶馬越野車,正在打開車門出來的不是紀若棠還有誰?

   僅僅一週不見,穿著打扮已經又變成了全身黑色的高腰夾克搭配緊身八分褲還有運動鞋的利落打扮,長發更是編成了很有歐洲風格的魚骨麻花辮,讓人反正就是覺得耳目一新,現在跳下車來眼圈居然就紅了,石澗仁滿嘴的醬肉包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十多米外的姑娘又開始助跑,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的直接起跳。

   已經忙碌了一天,累得只想盡快回去打個盹的石澗仁不得不扎個馬步,才能接住這情緒激動到一掛在他身上就忽然開始哭出聲來的姑娘:「咋了?咋了?出什麼事情了?」

   這些天柳清除了固定的每天工作數據報告,又多了一份關於紀若棠的工作紀要,每天都能看見美國留學回來的年輕總裁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公司情況摸排,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會出錯的變革行為吧?

   怎麼突然就變成跑來淚奔的場面?

   石澗仁嘴上手上難免都有點醬肉包的油,所以不好動手,只能再蹲著點,方便紀若棠坐在他的膝蓋上:「說話啊,怎麼了?」

   街道上不知不覺都有不少鎮上居民出來好奇的指指點點了,紀若棠彷彿完全看不到,放開心思趴在石澗仁肩頭哭了幾嗓子,才抽泣著哽咽:「沒……沒怎麼,就是突然……突然看見你像個棒棒一樣在路邊吃包子,我,我突然就覺得,你要是一個人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這是個什麼邏輯關係?

   拿著半個醬肉包子的石澗仁有點摸不著頭腦,環顧四周,正準備叫紀若棠下來,就看見寶馬車旁路邊站著面色不善的耿海燕。

   喂!累了一週時間都沒看見誰來,怎麼一到週末就前後腳出現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3 07:23
一千零三十七、棋逢對手

   而且最大的問題就是很快把街頭堵得水洩不通!

   石澗仁走的幾天,傅育林代表旅遊公司推出了一個新方案,鼓勵小鎮本地居民從旅遊公司賬上借款買面包車跑營運。

   作為一個距離主城區超過六十公里的山區小鎮,省級公路路況還不錯,可每天能來的汽車公司就那麼早中晚兩三班,國慶節那幾天都是旅遊公司自己徵調租用的旅遊大巴從文化產業園那邊和順林區兩個集中登車點一趟又一趟拉過來的,接下來再每天租用大巴車那費用開支也不小,更不符合石澗仁帶動致富的初衷。

   所以深諳旅遊行業特點的傅育林就搗鼓了這個,只要是本鎮居民抓緊時間能從旅遊公司免息借款五萬元,購買一輛江州本地產的八座面包車跑短途客運,二十個名額,先來先得,過時不候,報名以後憑訂車手續到旅遊公司來借款報賬。

   本以為多少還要學車、找駕駛員之類的磨蹭一兩個月,誰知道現在鎮上心氣兒之高,當天就報名一百多號人,後面那些報名的為了彌補機會,爭先恐後的就到順林區或者市裡面訂車,等石澗仁回來這麼一週時間,以往只有在趕集時候才會擁擠的鎮上街道,現在早中晚已經很容易就亂七八糟的堵上了,石澗仁正在琢磨要連同鎮上警署跟交通管理部門做點什麼,現在還堵在他身上了。

   其實各地農村買面包車跑點短途客運不稀奇,以前風土鎮也有一兩部十幾座的中巴車,可那時候這裡幾乎沒外人,跑客運的車多了根本沒業務,現在因為有了遊客,二十輛面包車間歇不斷的滾動起來還不夠,所以那些沒爭取到借款的人好像也開了竅,親戚朋友借點或者買個二手車,張羅著可是個賺錢的生意呢。

   好像以前窮極無聊成天只能在茶館裡面打牌消磨時間的生活,現在突然一下就變得處處都能賺錢了。

   這種觀念上的改變才是最核心的,以前從來都沒這麼想過啊。

   於是本來鄉下人開車停車就比較隨意的混亂街道中,白色寶馬越野車寬寬的體型現在又多了一輛更寬一點的米色車身,英菲尼迪QX4輕而易舉的就把另一邊堵上了,而且明顯耿海燕停車的時候就根本沒想過會不會堵住馬路的問題,氣咻咻的直接把車扔在那了!

   這也給了石澗仁緩衝的落腳處,一把放下紀若棠,把淚眼婆娑的姑娘摘下來跳過去,伸手隔空重重的指兩下耿海燕:「車鑰匙!你就不能好好的停車?」

   耿海燕已經單手叉腰了,看著那轉頭面對自己的姑娘,還是把氣場轉過去,看都不看石澗仁:「在車上!」

   石澗仁跑過去擠開幾個看熱鬧的居民,米色越野車連車門都沒關,看看副駕駛桌上用安全帶固定住的三個不鏽鋼保溫桶,顯然是耿海燕給他帶的吃食,石澗仁不禁又有點心軟,打著車探出頭去招呼亂糟糟的面包車挪開下,他還是有號召力,好些面包車司機接二連三的跳上車騰出空位來,還有熱情跟在駕駛窗邊和他邊聊邊走還招呼其他人讓路的,反正石澗仁也只能慢慢挪到稍微開闊點的地方去,於是思維模式很快被拉到面前的工作場景中來:「鎮上必須要修建一個公共停車場,加強交通管理,這種狀況怎麼迎接未來更多的遊客?」

   其實就是下班時間到了,不光之前還有點管理約束的鎮上工作人員回家了沒人管,這些本來都在路上跑的車輛司機也都回來吃飯,所以正是一天中鎮上最熱鬧的時分,好些人家的婆娘也笑嘻嘻的到路邊來參與。

   不過近處基本都是男性居民圍著石澗仁七嘴八舌,一點沒把他當成鎮上的行政長官,讓他有些舌戰群儒的意思:「還有,從規矩上來說,這拉客就是營運車輛了,交管部門很快就要開始進行資質審核,你們各自準備一下,如果錯過這次集中辦理,以後就是非法營運,被管理部門抓到是要扣車罰款的……」

   場面更有點炸鍋,不是激憤,主要是著急,問這個問那個的比較多,讓石澗仁腦子都要炸了一樣,然後看見耿海燕沒好氣的從自動分開的人群中走進來:「吃飯了!還有沒有上下班時間觀念了!」前面三個字一字一頓的,還是很有威力,鎮上居民都接二連三跳開:「原來石主任還沒吃飯啊!」

   石澗仁手裡拿著的包子豆漿都在塑料袋裡冷了,又才忽然想起兩位到訪的姑娘,連忙突出重圍:「不清楚的自己到鎮上事務辦理大廳去諮詢,抓緊時間啊。」

   耿海燕沒好氣的從他手裡拽下車鑰匙,自己從副駕駛那邊拿出保溫桶來,又引得那些婆娘多話:「哎喲,這麼年輕個姑娘都能自己扳車盤子了,能幹!回回來都看見開這麼大個車,好有出息!」

   估計是說給自己男人聽的,婦女也想頂半邊天,也想學開車,然後男人的關注還是:「那個白色的才是好車哦,但這個車看起來也不差啊,到底哪個好些?」

   「來找石主任的都不是一般人哦……」

   所以石澗仁也看見紀若棠沉著一張臉站在遠處,當然臉上那些淚花都不見了,拎著保溫桶回到路邊的耿海燕和她遠遠的隔著十多米相對。

   鎮上居民好像意識到什麼,立刻嘩啦啦的往後面退,讓出這馬路上倆姑娘之間的距離來,一個個的臉上充滿了好奇的探究神情,八卦之魂也在熊熊燃燒。

   那場面!

   如果倪星瀾在,一定會驚呼這簡直就是西部片對決的中國鄉村版。

   石澗仁還是不等姑娘把左輪手槍拔出來啪啪啪,順手把包子喂了旁邊虎視眈眈的土狗,還叮囑以後鎮上養狗全部要拴起來,野狗必須清除驅趕掉,然後才走過去接手保溫桶:「來吧,介紹你認識一下,紀若棠,也就是柳清口中的紀小姐……」

   耿海燕對資本家沒什麼畏懼的,對自己身上新買的淡藍色大衣也有信心,對面這烏漆抹黑的什麼穿著像啥啊,一點都不喜慶,跟著石澗仁就走近,不過她倒是沒有刻意伸手攬著石澗仁臂彎的做派。

   紀若棠也有點皺眉對方的穿著,起碼來說從她回國以後看見的各位女士,無論是平京的那兩位還是江州最近接觸柳清之外的那位公共事務總監,都應該是很有穿著品味風格的吧,眼前這……還差點。

   石澗仁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起碼周圍有幾十雙耳朵都支得更高一些了:「耿海燕,海燕食品的總經理,紀若棠,清塘集團老總,你們其實年齡差不多,可以多親近下。」

   耿海燕先不滿:「現在已經企業更名為仁海食品了!你不看工作報告麼?」

   紀若棠更不爽:「什麼叫老總,我很老嗎?」

   石澗仁再次感受女人的思路真的和男人有區別,看這兩位一點沒有相互打招呼握手的意圖,乾脆帶路:「都還沒吃飯吧,這邊走,老街上有家飯館不錯,我請客……」

   耿海燕看看他舉起的保溫桶,嘴皮動動沒說話,看紀若棠已經背著手轉身,才挪步。

   石澗仁感覺好像整個人群都跟著浩浩蕩蕩整體移動了一下,可能發現那座小橋會成為瓶頸才停下來。

   小鎮上也真是太無聊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3 07:27
一千零三十八、我惹你沒?

   其實齊雪嬌不在,石澗仁的生活水準直線下降。

   只要有過一點單身生活經驗的就知道,一個人吃飯真的很麻煩,以前整個老街都是大工地,還有個臨時的工地食堂,石澗仁除了跟齊雪嬌一起吃飯,有時還能換換口味,現在一個人,自己開伙有點麻煩,柴米油鹽醬醋的都要打理,可天天下館子,一個菜有點單調,兩個菜又浪費,豆花飯這麼天天吃了兩三個月,多少有點膩味了,所以他才時不時隨便吃點包子什麼的,在紀若棠眼裡看起來,是有點心酸。

   不過這時候的老街,沒了食堂,的確多了好些家餐館,哪怕不是旺季了,還能坐不少遊客,實在是老街那電視廣告上凸顯出來最有特色的就是夜景,和江南水鄉不太一樣的夜景,山野氣息比較濃重。

   這讓石澗仁過橋的時候,思維又跑調了,覺得下一步還是要把住宿條件的問題跟交通問題提到同樣重要的地步來,抬眼看見紀若棠背著手半轉身的目光陡然醒悟,這不就是酒店集團的老闆麼,還是美國海歸呢,諮詢她啊:「像這種小旅遊景點,國外在酒店住宿方面有什麼好點子沒?」

   紀若棠揚了揚下巴:「走哪邊?」過了橋就是個丁字路口,在她看來都差不多。

   石澗仁指左邊:「我們這個景區只有這麼兩百多米的古街道,連古鎮都說不上,為這個搞大型酒店肯定是不合理的,我的初步想法是跟月亮湖山寨一樣,推行民宿,你覺得怎麼樣?就這家蘸水排骨……」

   紀若棠揚揚眉毛看那雕刻得有些斑駁的木牌子,又湊近些觀察:「這字寫得還不錯哦?」

   石澗仁不客氣:「現在老街上所有的招牌都是我寫的,橋頭那仿古的石碑也是我寫的,不過內容就是清代一個鎮上的秀才寫的了。」

   紀若棠點點頭:「我在洛杉磯唐人街看到很多招牌反而都是書法手寫的,國內基本都是電腦製作了。」

   耿海燕對紀若棠完全把自己當空氣沒動怒,因為石澗仁時不時的有看她,就好像在眼神交流了,走進一片古樸風味的老飯館裡,更是直接拿了石澗仁手裡的保溫桶到廚房裡面去找東西盛,但動手前脫了嶄新的淡藍色中長大衣,露出裡面的墨綠色高領毛衣,拉起袖子就進去了。

   紀若棠這才把目光從周圍收回來:「她經常過來?公司不就在產業園麼?」

   石澗仁介紹:「就在順林區進行新的產品研發,據說是做了個新的投資項目,要興建廠房之類。」

   紀若棠心裡跟明鏡似的:「跟得夠緊啊?」

   石澗仁搖頭:「在我掛職的範圍,大家都不會來展開商業運作,這是我公開給大家都講過的,這個旅遊公司只是以援建的方式進來,我們不能盯著我這點政府管理權力牟利。」

   紀若棠牙癢癢:「我才不是說牟利的事情!」

   那石澗仁就繼續問牟利的事情:「剛才我問你意見呢。」

   紀若棠還是不回應,轉頭再看看周圍,七八張老木頭桌子和條凳的飯館,地面都是木板的,目光穿過通透的木欄杆看到外面的河道,已經有星星點點的燈光映在水面上,忽略周圍群山環繞的輪廓,會讓人恍惚到了江南水鄉:「五六歲的時候,跟媽媽去蘇杭旅遊過,多的已經記不清,但這種江楓漁火的感覺一直在腦海裡。」

   石澗仁不追問工作上的事情了:「我小時候就沒看見過大江大河,一直在山上,最遠也就是到縣裡。」

   紀若棠果然被拉出來點思緒,有笑容了:「所以你才對這種古舊的東西感興趣,產業園是仿古建築,這裡又是假模假樣的仿古景點!」

   石澗仁分辯:「這古街道可是真的,我們只是修繕了一下。」

   紀若棠皺皺鼻子,她的五官沒有倪星瀾那麼驚豔,但生動靈巧,這個動作也很有靈性,俏皮的那種:「回到大酒店,我最驚訝的就是產業園,以前雖然聽你和柳清都說過,但只有親眼看見,才有些驚嘆,短短三年的時間,你確實釋放出你的才華,白手起家一樣建立起這片規模,媽媽當年可是用了近十年的工作經歷才拿下威斯頓大酒店,又在這個基礎上花了七八年時間才把假日酒店搭建起來,現在產業園和假日酒店並排在一起,我不得不承認這同樣的面積,產業園的未來更有可塑性……」

   說到這裡,耿海燕端著個木盤子出來了,又是那種做舊有點斑駁的古式托盤,上面用店家的盤子裝著好幾樣菜餚,光是剛剛端到桌子邊,就一股濃郁的酸辣香味撲鼻,紀若棠再沒好眼色,也還是瞟了眼那些菜餚,發現自己拿手的方便麵或者速凍餃子跟這種水準差得有點遠。

   石澗仁當然是食指大動了,好響亮的嚥了口口水:「新開發的?」

   耿海燕也有點笑意:「嗯,我按照你的口味又調整了一下,嘗嘗?後面還有兩個湯,然後另外幾份小菜我放在店家的冰櫃裡,明後天你自己過來稍微加熱一下就能吃。」

   石澗仁唔唔唔,抓起筷子在那兩白兩紅的菜餚上晃悠一下,還是先選了紅的,又招呼紀若棠:「你也嘗嘗,這是食品公司來年的重頭戲!」

   說這話的時候,石澗仁已經覺得自己滿腔口水,那紅油透亮浸泡著的是手撕雞塊,入口酥軟濃烈,卻沒有想像中的強烈辣味,鮮香得很,指頭大一塊,石澗仁反覆控制才能不一口就吞下去,讚不絕口:「好吃!好吃!而且好看,視覺上讓人先入為主的覺得很辣,結果入口有反差,心理上就覺得更不錯了!」

  看了石澗仁那歡暢的模樣,紀若棠彷彿都聽見自己喉嚨響了一下,但能堅持:「謝謝,我忌口,不吃辣的,你點了菜沒有?」準備起身到後面狠狠咽兩口口水。

   石澗仁示意她坐下:「馬上!我來坐下,老闆,老闆就會上菜……」實在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耿海燕拿筷子敲敲盤子示意,自己不吃:「嘗點帶皮的,其實味道最好是帶皮的,有點脆,這個火候很難掌握,現在算是摸到點廟門了。」

   石澗仁接連吃了三塊紅油雞塊跟香辣牛肉,對後者帶點回甜的怪異口味表示了驚奇,然後才吃白色的,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吃耿妹子帶來的泡椒產品了,這玩意兒估計從搞研發開始就只有一個目的,讓人吃了放不下。

   這時候不得不承認,耿老爹對於研發口味可能是真有點天賦,以前在碼頭把這種天賦用到了怎麼坑蒙拐騙,用豆腐乾冒充回鍋肉,別人一塊肉做五六盤菜,他能變出十盤來,而現在,根據耿海燕的說法,耿老爹認為順林區那個老字號的泡椒雞爪就是靠酸辣味這種莫名其妙的口味勾得人口水長流,所以泡椒水的鹽分比例就很重要,石澗仁這段時間一直在當小白鼠,國慶前齊雪嬌也吃了不少。

   石澗仁這麼有自制力的人,拿起那雞爪子吃了第一口就對後面飯館老闆端上來的吃食沒興趣了,一直坐在那啃骨頭:「你們吃,你們吃,我把這點啃完再說,這家的蘸水排骨味道有特色。」

   這回連紀若棠都忍不住了:「外國人從來都不吃這種東西,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你能不能把這雞爪子放了再跟我說話?!」

   耿海燕冷冰冰的擋回去:「外國的月亮是不是方的嘛,覺得外國好那就別回來!」

   紀若棠終於正眼看看石澗仁的第一任明主:「阿仁是做大事的,你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別拿出來丟人現眼!」

   終於碰撞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24 07:11
一千零三十九、到底誰才是最適合的

   如果說還沒去平京讀書以前的耿妹子就是個炮仗,一點就著,回來以後已經成功進化為炸藥,這種專業級的軍用炸藥雖然威力驚人,卻性質穩定,不會隨便爆炸,非得用引爆了。

   現在拿筷子給石澗仁把盤子裡的吃食整理下,純屬多餘的擺盤習慣:「對,跟你那些大酒店相比,我們奶茶、小食品的確上不得檯面,但各種經濟形勢下,也許沒人住店,但絕對不會沒人吃東西,民以食為天這句話放到任何時候都是有用的。」

   紀若棠嗤之以鼻:「別混淆概念,我沒說食品上不得檯面,我是特指你做的這些東西不明所以!」

   好嘛,這話可真夠不客氣的。

   耿海燕還是不發飆,甚至還笑了:「我說你才是不知所謂,我們親手從幾萬塊的一家奶茶店做到現在年銷售額五千多萬,帶動近千個就業機會,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社會,可不是靠繼承得來的。」

   可能論到市井之間的不帶髒字吵架,紀若棠的經驗比耿海燕差得有點遠,本來還居高臨下的,頓時呼吸加重狠狠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你說誰……」

   石澗仁已經把手伸過去了,那邊耿海燕氣定神閒的拿筷子挨個敲盤子:「丁丁貓,丁丁賊,叮叮噹噹就是誰……」

   這是農家鄉下的兒童把戲,反正說到「誰」字的時候,正好敲到朝著紀若棠那邊的盤子,更是把明豔的黑衣姑娘氣得要跳起來,石澗仁這邊艱難的給自己還啃了一口,才把雞爪子伸到耿海燕面前:「你也少說兩句,討論食品產業和酒店行業到底誰更優秀,這種話題是很有深度的,但搞人身攻擊就越界了好不好?」

   耿海燕談笑風生:「誰稀罕跟她比,不就是靠著兩棟樓才有點固定資產麼,真要論市場競爭力,呵呵……」很不以為然的摘了石澗仁手裡的雞爪子,給石澗仁換個雞翅,這個肉更多點。

   石澗仁忍不住先吸了口口水,這間隙紀若棠也心驚自己差點上當,重新回到氣定神閒的狀態:「我承認你白手起家很不錯,但那也是阿仁的功勞居多,而且中期擴張更是那位林經理的功勞,你也不要全都記在自己頭上。」

   耿海燕聳聳肩:「你也別混淆概念,我從來都是以這個團隊自豪的,阿仁是我的主心骨,沒有他就沒有我。」

   石澗仁吃了泡椒雞翅,口水才止住:「好了,明明大家可以相互借鑑相互參考的,為什麼一開始就要針鋒相對呢?」

   紀若棠怒其不爭:「還不是因為你!」

   耿海燕反而慢悠悠:「你個大老爺們兒,吃你的東西插什麼嘴,喝湯不,我給你盛碗湯慢慢喝。」

   但紀若棠已經把湯盛好了推過來:「別吃那些敗胃的東西了,有沒有衛生許可證還兩說呢,喝點熱湯。」蘸水排骨說到底就是個湯鍋,屬於江州著名的火鍋不辣版本,燉骨頭湯煮些臘排骨之類菜餚,熱騰騰的正適合秋冬季進補,紀若棠這盛過來的主要就是熱乎。

   耿海燕不著急,另外找個碗盛自己拎過來的:「當歸羊肉湯,你這在河邊工作容易受風寒,喝點補氣血,這種飯館裡的骨頭湯都是刷鍋水,趁早倒了去。」

   又把紀若棠氣得差點跳起來,石澗仁好說歹說按住了:「喝湯也值得鬧一場?別苗頭到工作上面去別啊,這種事情有意思麼?」

   結果倆姑娘居然異口同聲:「有意思!」說完又一臉後悔的對看,主要是不想跟對方同聲。

   石澗仁慢條斯理:「紀小姐……」

   紀若棠很不滿:「喊糖糖!」

   石澗仁覺得對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這麼叫沒什麼,現在都大姑娘了,但儘量不正面對抗:「糖糖小姐呢……」

   紀若棠還是吹毛求疵的不滿:「小姐什麼小姐,以前你是這麼叫我的麼?」

   耿海燕笑笑,給石澗仁的湯碗裡撒點蔥花。

   石澗仁從善如流:「糖糖……在平京就跟倪星瀾還有齊雪嬌見過面了,現在回到江州,柳清、吳曉影、卞錦林、莊成棟這些也都陸續見過面了,除了唐建文這一部分因為俄羅斯展銷館的工作還沒回國,就剩下耿經理見見面溝通了,我們心平氣和,一點不摻雜其他感情因素,只討論工作好不好?」

   耿海燕還是笑笑不說話。

   紀若棠終於發現這個好像鄉下來的市井姑娘和其他所有姑娘都不太一樣,也不說話了,伸筷子吃東西,但時不時的給石澗仁挾過去。

   耿海燕好像也覺得自己對上這個傳說中最強硬的小總裁,反而比面對其他姑娘得心應手,感覺有點不相信。

   這頓飯才安靜下來。

   可吃過飯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再開三十多公里山路到區裡然後回城,對單獨的姑娘家來說還是有點難度,所以耿海燕都是第二天一早回去的。

   石澗仁結過賬問紀若棠的意見,這姑娘理所當然:「我車上就有睡袋和帳篷,早就想好了,以前我們在石龍鎮不是一直都睡帳篷麼?」

   耿海燕可能還在總結自己的戰略戰術得失,隨便收拾了菜餚,重點是給石澗仁把後面幾天的伙食打理好,還給店家叮囑了幾遍,才過來輕描淡寫:「待會兒我到你那去睡,剛才店家說國慶節以後,鎮上這點住宿早就不夠了,每天都住滿了,齊姐不在,我也不可能去她那湊合了。」

   紀若棠敏銳的捕捉到了耿海燕對齊雪嬌的稱呼,看了一眼,但接著還是看石澗仁:「你在這裡住旅館還是有宿舍?」

   石澗仁介紹:「就是辦公室。」

   紀若棠提要求:「我要去看看……」

   石澗仁不為難:「那就挨個參觀吧,現在才六七點過呢,走這邊,這是我們第四個星星燈青少年讀書會……」

   這下變成耿海燕背著手悠閒:「第五個了,我在順林區搞了一個,你應該抽時間過去晚上給孩子們上上課。」

   紀若棠再飛快的看一眼,邁進門檻裡開始觀察石澗仁這種投資不大,看起來也比較簡陋的行為:「這比我們在山區援建學校更有意義?」

   石澗仁點頭:「那是填補基礎義務教育的缺失,而讀書會就是塑造人格,培養閱讀的習慣愛好,後者的指向性更明確更有成材的可能姓。」

   紀若棠讓自己思索一起來就忽視那個後面的姑娘:「唐樓裡面那個讀書會我去看過,空蕩蕩的,柳清說要到週末才有孩子過去,下回我注意看看。」

   那個值班的本地姑娘對石澗仁帶人來參觀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還是看了看兩位各有特色的好看姑娘沒說話,以往多少都要跟石澗仁匯報點工作的。

   現在一樓晚上已經只有幾個孩子在電腦前面玩,其他桌案都是空的,但上面現在鋪了些寫毛筆字的文房四寶和毛氈,石澗仁介紹白天,特別是中午孩子會比較多,等三人上樓以後,上面二三十個孩子鴉雀無聲的坐在上面看書場面,才讓紀若棠有些驚訝。

   此起彼伏的石老師喊過以後,石澗仁照例坐在長桌子後面等孩子提問,耿海燕給他泡了杯淡茶,自己端了杯白開水坐在旁邊看書,因為這二樓是木板房的閣樓改建,所以空高比較低,所有的桌子都是類似炕上、榻榻米上的那種矮桌子,孩子們和石澗仁都是盤坐在地毯上的,有點古人之風。

   紀若棠重點觀察了幾個衣著不怎麼樣的小女生以後,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盤坐到石澗仁的另一邊,靜靜的看著這種自己以前沒看見過的場景。

   彷彿一切都還在昨天,自己好像都只是個背著書包的學生,要聆聽師長的教導,現在卻有學生也喊自己阿姨!

   然後看著那些眼睛滿滿的求知慾,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探究的純真情感,紀若棠就有點懂了。

   如果自己不是在十六七歲的年紀遇見那個坐在路邊的棒棒,哪怕母親一直都在身邊,到這個時候也沒法感悟到眼前的心境。

   好像之前生氣的場景不知道去了哪裡,就這麼連心緒都安靜下來。

   這一坐就是快倆小時,中途可能是因為生氣喝了幾碗湯,紀若棠環顧四周都沒在木樓上發現有衛生間,自己悄悄起身下去問那姑娘,找到條件很不咋地的衛生間,關鍵是還有些昏暗,磨蹭好一陣才小心翼翼的出來,石澗仁和耿海燕已經等在讀書會的門口了,正在低聲說話。

   標準的老石板道路邊,不那麼規則的石階上,古舊微傾的木樓門檻前,耿海燕雙手插在大衣兜裡,微笑著雙腳一踮一踮和石澗仁說話的樣子,明顯很快樂,而她身上符合區縣流行檔次的時裝和石澗仁那比較老土的夾克西褲好像也比較契合。

   紀若棠也不得不承認這昏黃的路燈下,他倆和環境都是最搭的。

   石澗仁聽見響動轉頭抬手:「走吧,一起參觀下夜景裡的老街,這是我們明年會主推的項目,但重點還是要解決好交通跟住宿的問題。」

   對,現在看起來住宿真的是個大問題,紀若棠心裡畫了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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