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三十、究竟有多少人能穿透迷霧直視彼岸
牛鳴雷可能喝了幾杯酒,臉色比剛才在門口迎接時紅了不少,但紅光滿面看起來更加富貴,特別是一伸手,那手指頭上玉的金的指環都好幾個,手腕上油光光的各種材質珠串也不是便宜貨,過來就對石澗仁抱歉:「讓您久等了,久等了!」
倪星瀾跟著站起來的時候有點撇嘴,不是嫌對方輕慢,是感覺被打擾了,石澗仁難得有這樣清閒時光陪著自己,多自在啊。
結果石澗仁不愧是驚門的,一語驚人還得手便走,伸手和牛鳴雷握住輕輕拍兩下低聲:「沒事兒,本來打算跟你談個電視欄目的合作,看起來你也忙,別忘了,我曾經給你說過,你是個多機變才的格局,逮著機會肯定能一鳴驚人的,但你眼中白少黑多,現在戾氣愈發的盛了,那就是禍根在成型,風險在眼前,好自為之吧,就是等著給你說聲告辭的。」
然後真的轉頭就走,倪星瀾瞟一眼手都還伸著,站在原地發呆的牛鳴雷,招唿都懶得打了,拉上口罩快步跟上,一手抱了石澗仁的胳膊,穿過喧嘩擁擠的宴席一直走到餐廳的外面才忍不住笑說:「你真壞!」
女人特有的那種撒嬌腔調簡直能酥了骨頭,石澗仁不背這個鍋:「啊?我又怎麼?」
倪星瀾都能看出門道了:「嚇唬他啊,看他那模樣就是心虛的,明明是你拽著他上路,現在膨脹得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是干嘛的,其實心裡慌著嘞,生怕什麼時候又落到無人問津的時候去,這種人在娛樂圈裡到處能看見,拼了命想紅,紅了又拚命要保持,你這麼嚇唬他,不像是拿針刺氣球麼?」
石澗仁撇嘴:「算是試試他吧,能聽得進這一兩句,再說後面的事情,聽不進去,我起碼也點醒過他,你知道自從那個小澤的事情以後,遇見這樣的局面,我還是忍不住要吱聲的,只是這種事情太過討人嫌,憑什麼別人就要聽我指指點點?」
隔著墨鏡都能感覺到倪星瀾在眯眼,拿手指戳石澗仁的肩頭:「我!我就要聽你指指點點……」
不能好好說話麼,邊說邊挪都戳到胸口了,石澗仁連忙趁機把手抽出來,招唿上車:「好了,老牛如果沒有反應的話,這個插科打諢的角色就得另外找人,拜託你在演藝圈裡留意一下?我準備今晚就返回江州。」
倪星瀾坐進來難免撇嘴:「這麼高興又要走,你說我們這也算是異地戀了吧,聽說別人異地戀一見面就是迫不及待的到酒店樂呵,你這不是因為談事情,都沒法這麼輕鬆的坐一兩個小時,我可是好不容易請了一週的假!」
石澗仁居然問學習:「你多少也應該回學校去上課了吧,這學期成績怎麼樣?」
倪星瀾翻白眼:「你這口吻像個怪蜀黍!自個兒回江州問你的小總裁去!」
女人終究是情緒動物,還是有點惱了。
石澗仁不勸:「回哪?順便把車也給還了。」
等打著車,倪星瀾還反過來給他道歉:「真覺得很高興捨不得分開嘛,嘴上說什麼能控制情緒,還是捨不得,對不起,你包涵則個……」尾音還用上點戲腔。
石澗仁理解的點頭:「再錘煉下,看淡點興許能少很多煩惱。」
倪星瀾出神的注視著他:「嘴上說不計較名分只當個情人小三,其實哪有那麼輕鬆,人都是得了一還想二的,那個得什麼望什麼來著,真當了情人我估計心裡又會想轉正,憑什麼我就要委屈自己呢。」
石澗仁打方向:「得隴望蜀,那我就把你送回老爺子家?沒誰需要委屈自己,你能輕鬆平靜的勘破我這個心結,估計就境界提升了。」
倪星瀾撲哧笑出來:「以前裝著無所謂的樣子現在回想有點幼稚哦,小屁孩一個還裝什麼假老練,結果在你面前肯定摔觔斗了,現在真的是個心結,心有千千結。」
處在愛情中的姑娘可能就是這樣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吧,最後指方向:「這車是我自己買的,本來說是孝敬給老爺子的,其實暗地裡就是給你買,你來平京也方便些,就把我送到倪經緯那個鋪子去吧,他們話劇團才是跟曲藝團往來比較多的,我找他問問能幫你物色兩個人不,回頭你把車丟在機場,我安排助理去取,這幾天特別給她放假免得來打攪我們的,結果是個半吊子!」
本來石澗仁給她安排點事情是為了岔開心思,真的看見倪星瀾上了心忙碌,心裡又過意不去,送姑娘下車的時候都不敢言語。
倪星瀾多心思剔透的,狡黠的眨眨眼:「就是要你對我愧疚!我對你一片丹心向明月,你把感情丟溝裡!」
石澗仁果然被調整好了情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好了,那家裡也不用收拾,你抓緊時間還是多回學校去。」
倪星瀾又有心眼了:「對啊,節目開始你就要經常來平京了……」頓時有了新的憧憬:「我要重新裝修!」
石澗仁鄙視這年入七位數的年輕富婆:「能別瞎折騰麼?」
有了主意的倪星瀾已經得意的擺擺手走了。
石澗仁看著那貌似瀟灑輕鬆的靚麗背影消失在影城樓下,也有點呆呆的看了半分鐘,才掉頭先回家取了自己不多的那點行李到酒店,結果已經是下午三點過,剛剛給紀若棠說了聲準備打電話訂晚上的機票,牛鳴雷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石總,您大人有大量,晚上一起吃個飯我做東,再好好聊聊,給我指點下迷津好不好?您知道我老牛是個莽撞人,得了便宜也不會賣乖……」
這位還真會說話,壞的都能說成委屈,不過敢情他也知道自己那些做派有點見不得人?
還好石澗仁是真不傲慢:「行啊,不用去你那餐館了,我們換個地方,琉璃園曲藝茶樓對面我們以前吃過飯的那地兒,行麼?」其實就在這酒店的街對面。
那邊稍微沉默了幾秒鐘,腔調變得更低沉:「石總,忠言逆耳利於行的道理我是明白的,這敲打的含義我也明白得很清楚了,好,我就恭候您的大駕了。」
紀若棠今天都沒出過門,一直在床上懨懨的躺著:「狀態不好,不想動,又不走了?」
石澗仁抱歉:「中午去沒辦完,本來想換個路數的,現在看起來又能搭上線了,要不我叫客房服務給你準備晚餐,還要不要通知保健醫生?」
這都是石澗仁以前做總助時候養成的周到習慣,紀若棠嘟嘟嘴坐起來:「估計還是時差的問題,要不就是生理期要到了,聽你約了人吃飯,男的女的?」
石澗仁難得理直氣壯:「男的男的,老爺們兒。」
沒想到紀若棠掀開被單起身:「反正也不遠,那我一起去走走,如果不方便我坐旁邊都成,盡看你跟雌性生物打交道,我都覺得氣悶。」
石澗仁瞥見那白生生的腿露出來就趕緊掩門退出來,可回頭想想,剛下飛機的時候穿那牛仔短褲不也差不多麼,這到底算不算是非禮勿視的範疇呢?
紀若棠出來就拿手指頭戳他的頭:「裝!你就跟我裝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