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944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5 21:32
二百七十、專注的瑣碎,是成功的前提

    接下來就該紀若棠忙得腳翻天。

    十九名英姿颯爽的年輕骨幹投入到威斯頓大酒店的運營中,立刻掀起一大片腥風血雨。

    用這個詞來形容當然是有點誇張的成分,可立刻被分插到所有七大部門十餘位正副主管身邊擔任助理,這個額外增加的職務幾乎類似軍隊的政委或者指導員,帶點黨領導一切的意思,全麵監管所有正副主管的工作,瞭解並熟悉他們的工作每個細節,掌握各個流程細節和人員情況。

    然後那位表態要跟紀若棠長談的田長青就直接任和善大媽付阿姨的總經理助理,協助前清潔工阿姨管理整座酒店。

    付阿姨專管客氣的到處安頓交流,田長青大刀闊斧的對所有人員結構進行調整。

    凡是對自己身邊助理有牴觸有隱瞞的,三下五除二就讓助理直接替代工作走人,這有些猛烈的火焰立刻就燒到了有些人的利益圈子上,隻是短短兩三天立刻就釀出事端來。

    餐飲部下麵分為廚房、酒水、宴會等分支部門,甚至還有自己獨立的人事部跟酒店的人事部並不關聯,就在這第一個週末壞消息傳來,直到早上九點過,宴會部總監才有些「慌亂」的來報告,自己手下的餐廳宴會經理一早聯係不上,同時他手下的二十多名服務員也沒來上班,聽說昨晚他們一起搞了個生日聚會,不知道是不是集體喝高了還是有什麼事情……

    而今天宴會餐廳有場盛大的婚宴要舉行,十點半過了,人家賓客就會陸續到場,到中午十一點必須開始擺席,十二點前新郎新娘到了就得開始儀式,現在是婚慶公司方麵到了卻發現沒人接待,才到處投訴詢問發現出事了。

    翹著二郎腿坐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紀若棠猛的跳起來,她從小在酒店長大,當然知道因為宴會大廳是多功能的,所以這樣的婚宴通常前一夜就要開始擺放宴會大廳的桌椅,這些家夥前一夜啥都沒做,卻腆著臉敢說隻是一位宴會部經理不見了,分明就是要挾自己,顯示他們才是實際掌控這家酒店運轉的人,明媚少女眼睛一瞪就要大罵,卻看見坐在落地窗邊一動不動安靜看書的石澗仁,立刻深吸一口氣。

    真的就是深吸一口氣,彷彿就把那股憤怒給嚥下去,但身體還是跳起來,嘴角稍微抽起點笑:「如果我求了你們,這些人就會很快來複工,對不對?接著這樣的事情就會層出不窮的發生在每個部門,你們都能夠向我示威對不對?」

    宴會部總監表情委屈的直擺手要解釋。

    沒想到紀若棠看了他一眼就擦身而過的出去:「作為你部門內部出了事情,你不是第一時間考慮怎麼解決補救,卻浪費時間來董事長辦公室彙報,那邊什麼都不做……你這個總監也基本當到頭了。」

    說完她就快步衝出去,經過總經辦的時候簡單吩咐:「把情況通知到全酒店,所有職員堅守自己的崗位,如果哪個地方有類似行徑,馬上就給我滾蛋,就如同宴會餐廳經理所管理的23名員工,隻有最先回來的三人可以保留來跟我承認錯誤的機會,其他人現在就由人事部準備好辭退書!現在所有新助理,跟我一起到酒店宴會大廳做服務員!」

    沒錯,還在電梯裡紀若棠就已經穿上黑色的小西裝,匆忙佩戴寫有名字的胸牌,幾分鍾以後,她已經站在空蕩蕩的宴會大廳門口,麵對十九名剛剛從各個部門趕來的年輕男女,但已經不需要她發號施令就整齊穿戴好服務員服裝的高級助理們,他們臉上果然有種與所有普通員工都不一樣的氣質。

    可能有點類似消防員或者敢死隊的那種彪悍吧,光是站在他們麵前,連紀若棠都覺得自己有信心極了:「你們曾經屬於各種各樣的基層部門,但現在,你們都是我,餐廳宴會經理紀若棠下屬的宴會餐廳服務員,我要求你們跟隨我完成眼前所有應該做的工作,能做到麼?!」

    十九名男女沒有半點疑慮,整齊又響亮的大喊:「能做到!」把剛剛探頭過來焦灼查看的婚慶公司司儀嚇了一跳,順手拿過步話機在手裡的紀若棠一揮手,這十九人就散開,簡短十幾秒分配成幾個組別奔向不同的崗位,這十幾秒裡,很顯然田長青才是分配做決定的那個,他帶著幾乎所有男性立刻奔赴工作間開始搬運桌椅,柳清和那個鍾梅梅分別帶著女性員工開始接洽婚宴客戶方和落實檢查廚房,紀若棠落落大方的站在這裡麵對婚慶公司:「我就是值班經理,有任何問題請安排我為您聯絡。」

    真的,到這時候,婚慶公司的司儀還沒認出來這個還帶點稚氣卻又梳了一頭蓬鬆披肩長發的女孩是誰,立刻開始抱怨,紀若棠靜靜的帶著微笑傾聽,偶爾拿起對講機發號施令。

    很神奇的,麵對這種氣度,那個穿著白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司儀竟然在短短十多秒就安靜下來,臉上有點訕訕的放鬆口氣:「可能剛才有些著急……經理你別在意,很好,很好,我看應該來得及……」

    紀若棠依舊安靜:「就算您認為來不及,我們也一定會來得及……」

    也許二三十個普通服務員要連夜工作才能完成的內容,換成十九名鐵軍一般的高級助理,工作效率有天壤之別。

    沒有基層員工常見的拖遝,更沒有坐一會兒就躲到什麼地方聊天抽煙的惡習,甚至就連那十二個男助理,都能在這麼簡單的一個搬運工作中,分成三個小組,身材健壯高大的六人,跑步搬運桌椅,另外三人一組就負責把摺疊桌麵搭台擺椅子,一組鋪桌布,這樣每個人負責的內容就極為簡單重複,效率極高,也許剛上手時候還要在唯一一名餐飲員工出身的助理指導下找竅門,十來分鍾後,有個家夥居然一人就能同時滾著兩個大型圓桌麵跑,把站在門口的紀若棠都差點逗笑了。

    熟悉了接待工作的女服務員們立刻又在那個柳清的帶領下趕過來擺放數百套餐具,隻留下嘴最甜的鍾梅梅在電梯前接待已經逐漸抵達的婚禮家屬,這裡能近距離跟紀小姐接觸,鍾梅梅表現得當然更精神抖擻。

    其實這十九人之間,相互都能聰明的瞭解對方是什麼樣,各司其職。

    紀若棠原以為自己還要捲起袖子幹事,奮鬥一把身先士卒的,結果就站在那隻需要對著對講機輕聲吩咐。

    五十張大台,數百套餐具餐椅,神奇的就如同複製一般標準規範,在大量婚宴賓客湧進來前出現在宴會廳裡,而且隨著紀若棠那不怒自威的挺拔身姿慢吞吞穿行在宴會廳到大堂門口的半旋轉大理石台階之間反複上下,所有員工都知道今天一口氣開除了二十人!

    後勤的電工音響、廚房的廚師酒水都不聲不響的趕緊配備人手,保證每個環節不會出錯。

    十二點半,當司儀在追光燈下努力煽情的邀請新郎新娘高舉香檳酒傾倒在酒杯塔上時候,忽然就有賓客認出來那個端著香檳酒站在邊上的宴會經理,居然是上了電視的笑眼少女,那個失去了母親依舊在地震前線奮戰的少女董事長,場麵一下就變得極為熱烈,最後紀若棠不得不笑著站出來幫兩位新人充當證婚人。

    最後爭先恐後站到她身邊想跟她合影的賓客排了好長的隊伍,柳清不得不勉力讓五六個人來維護秩序。

    中國人就好這口兒,好像這種免費便宜不佔簡直對不起天地,到底合影有什麼用都沒想過,反正人無我有,人有我不絕不錯過。

    於是這場婚宴熱鬧成功極了,明星般的少女董事長就站在第一線為顧客服務,這樣的美名傳揚可是幾百人當成今天婚宴八卦去傳播了,沒誰說新郎新娘的。

    這不是殺雞給猴看,而是紀若棠身邊的生力軍正式亮劍!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5 21:34
二百七十一、真亦假時假亦真


    全程石澗仁都安靜的坐在董事長辦公室看書,甚至連到監控室裡麵去透過那些個監控鏡頭,暗暗瞭解觀察情形都沒做。

    就好像蹣跚起步的孩子,總是扶著沒法完全成長,隻有放手讓孩子自己堅定的邁步,才是對孩子最好的裨益。

    現在其實總經辦的小辦公室給了付阿姨之後,石澗仁連辦公室都沒有,元旦以後基本都是坐在這間大辦公室角落裡看書,遇見紀若棠給親信助理們開會,他也安安靜靜的坐在邊上很少說話,彷彿他坐在那,紀若棠就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契合她自己的天賦,遊刃有餘的成長。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那個十八歲的少女最多能揮霍浪費幾天母親留下的爛攤子,不可能長久的延續下去,但偏偏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其中還有十多天呆在地震前線,現在少女卻搖晃著堅強的站穩腳跟,那些老主管老員工開始使用這些方式搶奪控製權,正說明他們也在看好酒店發展的未來,而不是撈一把就跑。

    收縮集團業務範圍這個大決定雖然不是石澗仁做出的,但後麵一係列對應措施正出自於他的思路,一位擁有了小地盤的主公應該怎麼攘外安內,解決了生存問題,再談發展,如何培植親信,建立穩定的管理層,其實都是按照曆史上那些政治家軍事家的模式在走,這個過程與其說是紀若棠獲得了成功,不如說是石澗仁完成一次漂亮的思維轉型。

    原來曆史上那麼多印刻在腦海中的千軍萬馬,南征北戰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實施。

    輕輕合上手裡關於企業製度管理的現代書籍,外麵冬日的陽光雖然有些懶洋洋,但終究艱難的從有些陰霾的天氣中投射出來,自己已經完全熟悉了這樣一座酒店的營運,就不用再耗費……

    這時身後的辦公室大門輕輕推開,一身黑色西裝的少女精神奕奕的走進來,對身邊緊跟的柳清吩咐一句:「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全權處理,我隻等著看你下班前的報告即可。」

    二十七歲的清秀助理的確有著讓人過目難忘的氣質特徵,筆直的身姿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做酒店大堂經理時候的習慣站姿,雖然有點偏瘦卻讓原本就超過一米七五的身高更顯細長,加上筆挺長褲下蓋著的高跟鞋,她似乎故意要突出自己的身高優勢,認真的回應明白了,還對並沒回頭的石澗仁說了句:「打擾石經理了……」看石澗仁沒什麼表情的點下頭,才轉身退出去並輕輕關上門。

    紀若棠瞄著的,門一關,就立刻跟抽了脊樑似的癱倒在旁邊的沙發上,很沒姿態的在上麵蠕動著往前扭,口中壓低哀號:「累……疼!好疼,站了五個小時!五個小時……一刻都沒有坐下,全部都站在所有人麵前……好疼……」一邊說一邊似乎雙眼就淚嘩嘩了,還使勁把身子屈起來抱住,似乎想儘量改變全身都已經僵直的狀態。

    石澗仁坐在那沒動:「剛才柳清好像都沒這麼惱火?」

    紀若棠真的有眼淚了:「你個沒良心的,他們相互之間總可以輪流休息一下,躲在角落坐一下,等著端菜的時候靠一下,我可是一直都站在所有人麵前,不是你讓我要一直施加壓力麼,你看,你看我的鞋都脫不下來,腫了!」

    這麼一說,石澗仁總是沒那麼淡定了,訕訕的起身過去休息室裡的衛生間,幫紀若棠浸濕了一張熱毛巾過來,聽著他動靜的少女在他重新出現前連忙趴回去保持表情,然後淚眼婆娑的看見石澗仁蹲在自己麵前,艱難忍住要泛起的笑容,使勁皺緊眉頭:「手……都抬不起來……」纖細的指尖還發抖。

    石澗仁隻好攤開毛巾幫她蓋在臉上,輕柔的擦拭,紀若棠好困難的才壓抑住自己一口咬住他手指頭的衝動,憋住氣等擦完臉繼續呢喃:「腳……腳好疼。」聲音就好像剛出籠的糯米糰子,軟軟的。

    石澗仁撇頭看,弓起來的少女膝蓋自然拉高了褲腳露出腳踝,同樣一雙黑色高跟鞋上肉色襪子的部分的確有壓得很緊的凸起,從沒有過高跟鞋經驗的小布衣終究還是忐忑了:「這……就等於一直踮著腳站?」

    紀若棠得連忙把手指塞嘴裡,不然要笑出聲,蛾眉緊鎖的嬌怯點頭,滿臉委屈極了:「一直踮著,全身重量都在腳尖,站了五個小時……從來沒有過……」

    石澗仁撓頭,對女人這種自虐式的穿著方式難以理解,但站起身來:「那……我去給你放點熱水,泡個腳。」

    上樓前特別找鍾梅梅換了小一號高跟鞋的少女沒得到想要的按摩接觸,但這樣的行為卻顯然觸動了兩人最早認識的那個細節,趴在那有些痴了,目光沒什麼焦點的看著不知道哪裡,聽著衛生間傳來的水聲,好像還在調試不同水溫,那個細心溫柔的男人,非但不急吼吼的毛手毛腳,隻注意怎麼真的讓自己泡舒服點,她忽然又有點心虛慚愧。

    石澗仁拿著她的拖鞋過來:「我扶你過去嘛。」

    能成功的人必然心誌堅定,紀糖糖顯然也是其中佼佼者,心虛隻是一閃而過,更嬌柔:「別讓我沾地,疼得鞋都脫不動……」艱難的指尖在高跟鞋後麵撥了幾下,這小一號的高跟鞋真是卡得嚴嚴實實。

    話說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員,小布衣終究還是著了道兒,再觀察一下那痛苦的眼神,才伸手過去:「你可別真的有腳氣……」

    紀若棠本來已經繃不住,差點笑場,心頭一直迴蕩的那種兩個人的無數歡樂都讓她忍不住要笑,可偏偏石澗仁的手指一碰到她的腳就渾身僵了似的,心思全都在兩人觸碰到的部位去了。

    使勁繃直腳掌抓緊了腳趾頭,抵抗增加脫鞋的難度,石澗仁的確感覺到那從腳踝跟小腿上傳來的緊繃,哪裡想到是少女在用力,還認為她就是站太久連肌肉都僵硬了,更是憐惜不敢用力,彎著腰俯身小心翼翼的捏幾下想幫忙放鬆。

    如果非要從心理學的角度來探索,紀若棠絕對是屬於極度渴缺愛撫的類型,紀如青一直都擔心自己的溺愛扭曲了女兒,過去十多年嚴父多餘親暱,這也許才是糖糖戀父情結極重的原因,她太渴望這種親暱的身體接觸了,和石澗仁在一起的這些天裡,幾乎隨時都在試圖掛到他身上,就好像有些孩子依戀毛巾的接觸一樣,偏偏石澗仁從來都要躲開,這幾乎是第一回主動,少女渾身一軟,真的差點就伸手抱住他的腰纏上去了,可已經洞悉瞭解石澗仁心態的她,真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更加用力的繃緊腳尖,保持眼前的局麵。

    哪場勝利不是戰略戰術得當,還要殊死搏鬥才能獲取的?

    結果真的忙碌站了五小時,疼得雙腿僵直,上樓前才靈機一動的少女終於用過了勁,那繃直又抓緊趾頭的腳尖終於真的抽筋了!

    猛的一下,細長小腿就扭曲僵硬成了硬塊,疼得紀若棠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總是假戲真做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1:44
二百七十二、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山裡的孩子,翻山越嶺步行幾十里可能都沒遇見過運動抽筋,學富五鬥,博識古今的師父也沒給石澗仁傳授過這種小細節,看紀若棠疼得滿臉淚水在沙發上打滾,整條右腿都痙攣得劇烈發抖又僵硬得無法屈折,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處理,終於驚慌失措:「我去叫醫生!」

    哪怕疼到這種地步,痛哭不已的紀若棠竟然還是清醒得很:「不……不能,讓他們看見我這樣……疼……媽媽啊……!」

    小布衣再無半分疑慮,彎腰雙手一把抱起少女,跑到裡麵已經蒸汽瀰漫,注滿小半缸熱水的浴池邊,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放進去,而紀若棠早就疼得要昏過去一般,忍不住張開櫻桃小嘴一口咬在他結實的臂膀上,疼得石澗仁也有點歪嘴咧齒卻不敢吭聲,這都比不上他的心疼。

    他多少還是有點自責揠苗助長,就好像以前耿妹子跟自己抱怨,她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同齡人都在玩耍憑什麼就要她那麼奮鬥,紀若棠自身有奮鬥的心思和基礎,可是自己也把她壓迫得是不是太嚴厲了!

    黑色的西裝褲一下浸在滾燙的熱水中,少女忍不住啊一聲,石澗仁得以脫身,連忙扶著她的頭放在灰色的浴缸頭靠上,就半跪在浴缸邊,有點不知所措的使勁伸手去抓捏那已經僵硬得好像方塊似的小腿後肌肉,以石澗仁的醫學知識,肯定很難理解肌肉乳酸過度分泌以後的肌肉痙攣是怎麼回事,他隻曉得這就是累著了,可紀若棠好像折翼的天鵝似的,反而更疼得使勁抬起頭,發出一聲悠長的尖叫,嚇得石澗仁連忙鬆開手,隻聽少女真是疼得受不了了,斷斷續續開口:「壓!壓腳掌啊!笨蛋……」

    好歹她也見過運動場上那些男生抽筋了怎麼處理,石澗仁這下才得到明確指示一樣,使勁摘了她濕淋淋的高跟鞋,這下就顧不得疼不疼,然後頗有些慌亂的捏緊了那堪堪一握的繃直小腳掌就使勁掰。

    近乎於呻吟的呼痛哼哼,終於隨著石澗仁把那抓緊的小腳掌掰過來,紀若棠的上半身才放鬆下來,然後反而嚎啕大哭,和剛才疼得渾身緊繃隻能尖叫的狀態不同,那時疼得連哭聲都沒法發出來,隻有鼻音。

    不過石澗仁剛想鬆開手,紀若棠立刻就是一聲尖叫,他也感覺到手裡的腳掌如同彈簧一樣又被彈回到變形痙攣的狀態,又疼得紀若棠忍不住尖叫之餘大聲咒罵:「阿仁!你個王八蛋!你……你,沒有好好照顧我!你弄疼我了……好疼……呀……」

    對的,石澗仁這會兒內疚得要命,比起剛才覺得是不是對少女太嚴厲了點,現在是真的因為自己不小心讓紀若棠又遭一遍罪,疼成這樣,加上之前還有點習慣性的懷疑她是不是在演戲,慚愧得很,好在已經掌握了方法,就趕緊用力又掰著,然後就那麼一直掰著,還生怕自己鬆懈了,使勁用力保持之餘,還試著蹬了腳上的皮鞋,站到浴缸邊緣,雙腳分踏在兩邊,用胸口壓住腳掌。

    於是熱氣騰騰的衛生間浴室裡,兩個人就保持了這樣奇怪的姿勢一動不動。

    過了起碼二十分鍾,躺在浴缸裡的明豔少女慢慢被流淌滿的熱水淹沒到了脖子,雖然身上的衣服完整無缺,但全都浸在熱水裡,長發不管是泡在水裡的還是被熱騰騰的水汽給熏透了,濕漉漉的沾滿貼在額頭兩頰,加上滿臉的淚水,所謂梨花帶雨嬌俏動人,就是用來形容這時候紀若棠的。

    少女已經不哭了,但抿緊了紅唇,滿是委屈的看著滿頭大汗認真保持動作的石澗仁,一瞬不眨的看著。

    石澗仁根本就不敢鬆開手,隻用心的壓著,哪裡還有片刻之前眺望遠方的那些想法,滿心憐惜,甚至都不敢跟紀若棠對看,第一次覺得那目光幾乎能融化自己。

    可目光稍微飄開點,清亮透徹微微泛綠的清水中,黑色小西裝分開露出的裡麵那件白色工作襯衫,卻透明的勾勒出裡麵的粉紅色條紋內衣來,就算有水紋折射,依舊清晰可見那上麵的精美花紋,腦海裡還先奇怪了一下怎麼白色沾水就會變透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裡好一陣,連忙非禮勿視的把目光又移開。

    紀若棠認真看著呢,輕聲帶點嬌喘:「好看麼?」

    石澗仁支支吾吾扭開點頭:「嗯……對不起……」

    少女溫柔:「其實這會兒我要是解開衣服都脫了,你也不會鬆開手,是不是?」

    石澗仁嚇一跳,不敢吭聲,換做耿妹子肯定說到做到,而且他還似乎想起自己驚鴻一瞥看見過小白花勉力展現在自己麵前的白皙殷紅,耳根子忽然有些發熱,鼻息都重了些,特別是手上還握著光滑的腳掌,真是心裡一蕩就鬆開些手又怕再次抽筋,連忙抓緊些。

    但紀若棠真是不一樣,腳趾頭試著在石澗仁胸口點兩下,就好像拿手指在戳他胸口一樣:「你跑不掉的,就好像命運已經把我們拴在一起,你絕對不可能會捨得鬆開我,我們已經有感情了,雖然現在你還不承認喜歡我,但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在講述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

    麵對這樣有理有據的糖糖,石澗仁反而語塞不少:「你……還疼麼?」

    紀若棠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無論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的,嘴角居然有點笑:「你要是捨得我疼,就鬆開我,不然就幫我脫了襪子,慢慢幫我做按摩。」

    小布衣眨巴兩下眼睛,古人誠不欺我,女人真是老虎,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而且還是穩穩吃定自己的老虎!

    讓自己分踩在浴缸兩邊站得穩一些,一手握住腳尖保持,一手小心的幫忙脫下那濕透緊貼的肉色短絲襪,試著慢慢揉捏小腿上那明顯還繃緊的肌肉,隻是因為自己壓住了腳尖向後,小腿後麵的肌肉沒有痙攣得收縮起來,現在被強行拉伸開,是得慢慢揉著放鬆。

    紀若棠完全是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剛才的痛苦都不知道飛哪裡去了,甚至現在腿上的疼痛都滿不在乎,沒抽筋的那條腿輕輕漂起來,也翹高:「這邊也要脫。」

    石澗仁單手操作了。

    紀若棠眯著眼享受,還調皮的把那條腿輕輕撥水玩:「其實你現在必須幫我把褲子也脫了,我一彎腰屈膝保證又會抽筋,隻有脫了褲子幫我把整條腿都按摩好,才能放鬆,上半身的衣服我倒是能自己脫了換,嘻嘻,就是沒法彎腰,又不能讓下屬看見我軟弱的樣子對不對?」

    小布衣自己才想大聲哭出來,怎麼會這樣啊!

    不是說了天下萬事萬物隻要肯動腦筋,必然有妥當的解決辦法麼?

    怎麼一遇見女人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1:48
二百七十三、續費充值

    可看著石澗仁小心翼翼,認真卻又為難的堅持著來幫自己摘褲腰,紀若棠忽然就心軟了:「我一點都不想逼著你做什麼,幫我拉著褲腿吧……」自己嚐試著慢慢放平雙腿,藉著浴缸水浮力,把緊繃的黑色工作長褲褪下來,為了不讓顧客察覺,這可是跟所有普通員工一樣的工作西裝,雖然酒店裡的洗衣女工兼裁縫有幫忙修改,但麵料還是很普通的,濕透以後有些艱難的貼緊在身上。

    石澗仁明顯大鬆一口氣,避開不看那黑色褪下露出的粉紅條紋,專注的拉著褲腿就往外掉頭:「真的,我從沒否認過你漂亮好看,甚至對我也有很大的誘惑力,但是小棠,你終究要長大,獨立麵對這一切,你的世界還很大,不是隻有我依賴我,這也是你母親從前對你嚴格教育的最根本原因,現在你已經很懂事了,我很高興。」說著摘下不鏽鋼架子上的浴袍放在浴缸邊:「你多泡一會兒,緩和再試著起來,不行隨時叫我,我在外麵看書。」

    紀若棠的眼睛忽然有些明亮,很亮的那種,看水霧瀰漫的空間重新被關上門,才慢吞吞的脫了上身的衣服,不過內褲就真的很難屈膝褪下就那麼放鬆自己躺在水裡,調皮的用另一條腿腳尖觸碰打開按摩開關,感受著水波衝擊,靜靜的仰頭看著有些模糊的天花板,好像那上麵的多孔扣板慢慢變得明晰起來。

    疲勞的雙腿都漂在水上不知道多久,忽然聽見外麵的電話鈴聲,才驚醒了少女的神思漫遊,慢吞吞的雙手撐住兩邊站起來,能感覺腿部還是緊繃,但好得多,隻是落地以後,剛才痙攣的部分有種受損的劇痛,如果換做以前,肯定會加重幾分的尖叫出來,現在卻試著雙手用力,讓自己用怪怪的動作直腿邁出來,咬緊牙都堅持站穩,拿浴巾擦乾身子,聽著外麵好像在小聲接聽說什麼,心裡就安穩得很,覺得這麼疼點反而很高興,最後罩上浴袍,又在鏡子前確認自己是好看的,才一瘸一拐的扶著牆開門。

    就坐在衛生間門邊地毯牆邊看書的石澗仁飛快再說一句:「那行,我晚點過來找你。」就掛了電話跳起來,有力的扶住少女,幫她躺上床蓋住,這回換做紀若棠有點臉紅:「那個內……我褪到腿上,你幫我換了,真的沒法換。」

    隻要不涉及男女之情,石澗仁其實是不扭捏的,點點頭按照指點打開衣帽間抽屜隨便拿了套摺疊好的絲質內衣過來,伸手到被單裡順著浴袍準確的找到那濕透的小布片拉下來套上幹爽的,紀若棠再沒了挑逗調皮,就安靜的看著,還主動破壞自己其實劇烈心跳的少女情懷:「誰的電話?有什麼事情要去忙麼?」

    石澗仁果然輕鬆多了,笑著點頭:「老趙,他居然說不想做化妝品店,隻想專門給人做培訓,說既然現在自己已經證明開店能賺錢了,他發現自己其實最喜歡的還是給人做培訓,這三天他可是過足了癮,想以後專注的做這個,奶茶店,盒飯什麼已經有幾十個員工,
都需要好好培訓,待會兒你睡一下,我去跟他詳談,晚飯前回來。」

    紀若棠自己都說不清剛才心境突然有了什麼轉變,反正現在有種無比的舒暢感覺,這種心理上的愉悅甚至壓過了身體的痛楚,溫婉的點點頭:「好,你開帕薩特去,給他說一下,學個車本,以後那車給他開,就要有點頂級激情大師的派頭,我們酒店的員工肯定也要挨個培訓,今天我很喜歡他們的表現,很滿意。」

    石澗仁明確的感受到她的變化,而不是因為那輛車,高興的樹個大拇指點點頭,轉身就出去了,隻是剛輕輕的反鎖上門站在走廊上,才發現那粉紅色條紋的小布片還在手裡濕漉漉的攥著呢,二十歲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終究還是飛快的耳紅麵赤一下,做賊心虛的看看左右,飛快塞進褲兜裡下樓。

    車庫裡的保安諂媚的把一排車鑰匙都拿過來,石澗仁剛拿起來,張明孝跑過來:「今天我看見那幫家夥的表現了,保安部是唯一一個沒有派助理來的,你這點情麵哥哥絕對心領了。」

    石澗仁笑笑:「這不是特權,而是給你的信任,如果你反而變本加厲,那就對不起紀小姐的信任……春節前你不是說有活動麼,到時候帶我去開開眼吧,畢竟假日酒店那邊的汽車銷售店春節後就要開始裝修,我也要瞭解一些汽車知識。」

    張明孝學著美國大兵敬個頓一下的軍禮:「OK!一定的!」

    二十分鍾後,石澗仁就坐在BLUEH2O化妝品店外麵台階上,原本他打算去奶茶店坐著呢,誰知道臨近期末,奶茶店裡居然坐滿了學生在看書,他隻好買了杯奶茶坐到這邊來,背後有腳步靠近,石澗仁沒在意那明顯的女士高跟鞋聲音,卻聽見輕輕的:「我回來了,想跟你說一下,行麼。」

    石澗仁這才有些詫異的轉頭,眼前趙倩依舊簡單樸素的絨衣鬆垮垮,下麵的藍色長裙充滿藝術範兒,反正跟這大學周邊出現的女生氣質有明顯的不同,仰頭的石澗仁甚至也能感覺到她一貫帶點淡淡愁緒的神采有點加重,但嘴角卻保持著笑容,就點頭:「好啊,你知道這些天我和你爸都在忙酒店的那個項目,聽說你回來了,也沒機會問你這次德國的收穫,是公司派你去的,是不是也該寫個報告?」

    趙倩以前坐在球場邊的看台上就是水泥地麵,現在更不嬌滴滴,雙手背撇著裙襬,還往兩腿間輕輕壓一下就坐在台階上,不過剛坐下就轉頭石破驚天:「萊比錫大學工業設計學院染織品研究中心給了我交流留學生的資格,獎學金通知和邀請函已經發到了我們係上,擔保人是洪教授,給了我為期三年的專業學習研究的機會。」

    剛單手端起奶茶杯的石澗仁差點被嗆住:「真的?不是說很難麼?」

    以前在畫室的時候,恐怕聽戴望舒她們這幾個研究生說得最多就是出國留學,這幾乎是象牙塔頂端鍍金的最好方式,可找尋專業難,高昂費用難,語言關更難,這些難點也是導致都是女研究生們在洪巧雲畫室賺錢的根本原因,洪巧雲也蠻照顧這些學生,幾乎每次出國參展搞活動都會帶上一兩個學生去見見世麵碰機會,但能成功的基本都是自費,沒曾想趙倩這樣剛剛大學二年級的在校生,卻突然獲得了這樣的獎學金機會,太難得了。

    趙倩沒什麼眉飛色舞的得意:「戴姐已經三次給歐洲不同的藝術學院提出申請,都被拒絕了,理由是沒什麼創新,洪老師也給她剖析過,作為油畫研究生,歐洲各大藝術院校甚至民間藝術家裡,有才華有天賦的比比皆是,她要從他們中間爭奪獎學金很難,前兩年還有人用中國畫的方式畫油畫,小火了一下,但一窩蜂的模仿以後,再也沒人青睞,但……我這個是專人專項,研究古代染織工藝和現代工業技術的結合,那位……那位攝像裡的女士,陪著我跟幾位專家以及院長談了一會兒,就主動邀請我去交流學習,說他們對東方學生在這方麵的造詣很期待,我也去參觀了研究中心……」一邊說一邊從斜挎的小布袋裡拿出一疊照片。

    石澗仁連忙放了杯子,使勁在褲子上抹幹淨,趙倩又從小布袋裡拿出點紙巾給他,石澗仁才嘿嘿笑著擦乾淨正捏成團,趙倩已經遞過照片順便把紙團拿過去:「我想去,我也知道你肯定很讚成我去,可……你身上還有零錢沒,我也去買杯奶茶。」

    石澗仁歡喜的開始翻閱照片了,還很難得的主動靠近姑娘:「給我說說,真漂亮……」然後隨手從兜裡摸出剛找補的零錢不抬頭:「巧克力味的,今天她們巧克力口味做得好。」拉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都是濕漉漉的,連忙低頭把露出來點的小布片塞進去。

    趙倩好像沒看見,卻隻從鈔票裡抽了張一塊的,伸手到照片和石澗仁的眼睛中間晃晃:「喏,錢我收了,再包養我五十年,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悔。」

    啊?

    石澗仁有些懵的抬起頭來,看見的就是紅了眼圈的姑娘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1:57
二百七十四、此為毒藥,彼為良藥

     雙手合十使勁壓住了自己唇瓣和鼻子的女大學生藉著這個動作使勁控製自己有些哽咽的情緒,清亮的眸子依舊帶滿愁意,可分明和以前那種迷茫的愁緒不同,現在更多是眷戀,又竭力在控製自己不要讓這種情緒蔓延。

    石澗仁懵懂的目光就看著她,慢慢也清亮起來:「對,懂得控製約束自己的情緒,而不是放任情緒,你就更上一層樓,給我說說照片吧,這就是你以後去唸書的地方?」

    趙倩使勁的吸了下鼻子,好像有不少情感都被吸回去,然後才艱難開口:「其實是我想多了,他們並沒有覬覦阿媽的藍染技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做的,對吧,仔細想來,我們能摸索到的脈絡就是吊染二字,那藍白漸變顯然跟那個吊字有關,這和蠟染、紮染等等有很多區別,不過他們更在乎的是我這個研究的思路,德國人其實是工業至上的心態,藝術轉化為工業生產,他們覺得很有意思,特別是這個他們很喜歡的分支,覺得東方人在這塊有些特質,看能不能交流碰撞出思路來……喏,這是個日本留學生,聽說已經呆了兩年。」

    石澗仁看著照片上鞠躬的男青年羨慕:「你見識得可多了,換做我,就算去了也得不到這樣的機會,我專業沒你好。」

    趙倩似乎情緒已經扭轉過來,還笑了一下:「你會的他們可不懂,這個是研究大樓,據說是十八世紀的建築,保存得蠻好,這是以後我要去住的宿舍……」

    石澗仁終於意識到分別是確實就在眼前:「什麼時候走?還能過春節麼?」

    趙倩點點頭:「四月,德國一般是四月開學,這些日子我會住在這邊,昨天剛剛去報了一個德語高強度速成班,學習一些基本德語知識和日常交流,就在這旁邊的外國語學院,今天就是林姐幫我安排幹脆住到這樓上營業員的宿舍,三個月。」

    石澗仁仰頭看了看,碼頭上來的小姑娘們為了不每天在路上奔波一兩個小時,現在大學區這邊的三家店就共租了套三居室作為宿舍,他沒去女孩子住的地方,但聽林嶽娜描述過,上下鐵床,十來個小姑娘住還是有點熱鬧嘈雜,讚許的點點頭:「你沒有因為要出國當留學生,就驕傲自滿瞧不起人,這樣的心態要一直保留……」

    趙倩飛快的打斷了他:「這些天我一直在這邊學習,但是走前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阿媽那裡。」

    石澗仁略微思考一下肯定:「應該沒問題。」

    趙倩就笑著跳起來:「好,那我天天就在這邊認真學習,大半年的時間,我所處的世界就翻天覆地的變化,媽媽不再尋死覓活,爸爸成了自信滿滿的工作狂,而我,看見的就是一個眼光明媚的天地,我不會跟你說什麼感恩謝謝,我的人生就是你買了的,也許我現在還不夠優秀,但是我相信努力終有一天會成功,就像目前這些你教我獲得的階段性成功一樣,隻有努力,才會在機會到來的時候抓得住,相信我!」

    這時候的小白花,哪裡還是那個充滿小心翼翼和防備的姑娘,小拳頭握起來俏皮的對石澗仁揮了揮,哪怕鼻子又有點發酸,她還是笑得自信開心:「那邊的家我就不回去了,隻有你收拾一下,這些日子有空也可以來找我,我永遠都不會給你什麼壓力……」笑著說出最後一句:「誰叫我是被你包養的沒人權呢,嘻嘻!」

    然後轉身就跑了,如果再不走,她可能真的會忍不住哭出來,就好像這晶瑩的淚珠已經迫不及待的灑出來,千萬別讓他看見。

    察言觀色專業的石澗仁哪有看不出來的,要說心裡一點波動都沒有,那是騙人的,但回頭看著藍色裙襬快速消失在奶茶店人流中,先使勁皺著眉頭看看周圍人來人往的街頭,最後吸一口其實已經空了的奶茶杯,再把目光集中到手裡的一疊照片上,卻發現最後一張,是趙倩站在異國風情的藝術街頭,指著一尊青銅像做飛吻。

    石澗仁有點詫異的看著那歐洲中世紀風格的青銅雕塑在路邊小石台上,衣著麵孔都是歐洲人風格,卻是那個把雙手橫掛在肩頭一根棍子上的造型,這似曾相識的動作,不正是當初去月亮湖的路上,趙倩要自己做的麼?

    居然到國外都還能看見這樣的造型,真難得。

    正在試圖用這樣的驚訝驅開紛亂的思緒,趙子夫的聲音隨著他也坐下來:「那天穿著西裝見到小倩,才知道您給我的衣服是她老師在德國給您買的高級貨,可您穿得這麼樸素簡單,以身作則的道理我學會了。」

    石澗仁終於輕鬆的越過了那點心理不舒適感覺,笑著搖頭:「越是普通的布衣其實穿著越舒服,高級貨都是穿給別人看的,你比我需要,說說吧,你怎麼打算的。」

    趙子夫卻不回答他的提問:「小倩能到德國留學,她媽媽已經哭得跟淚人一樣,感謝的話我就不用多說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從來沒希望從我們這一家三口這裡得到什麼,就是不求回報的付出幫助,我無以回報,現在如果您還覺得我有點用,就希望能跟隨您一直做事,無論您做什麼,我就專做培訓,鼓舞士氣。」

    石澗仁摸著下巴笑了:「沒什麼能比真情實意更美好,也沒什麼比不求回報的付出更讓自己愉悅的了,如果你真有心和我一起,先試著這麼做做看,很上癮的。」

    趙子夫竟然馬上從高級西裝兜裡摸出個小本子記錄:「好的!我會整理並在以後的培訓中傳遞這種思路。」

    石澗仁愕然他的傳銷精神執行力:「老莊已經去洪教授的三家裝修公司、餐館、印刷公司考察見過麵,你跟他商量挑選人手,加上盒飯公司的,奶茶店的,化妝品店的,湊個二十來人,到威斯頓假日酒店去租用場地做七天左右的高級培訓,內容就你自己設計。」

    趙子夫立刻開始漲紅臉,喝半斤白酒興奮的那種:「高!對於高級白領,故意送到破落的寺廟去消除他們的驕嬌之氣,但是對於各種普通底層的員工,卻送到高級酒店去刺激他們的見識!好!」又在小本子上奮筆疾書。

    石澗仁站起身來:「好了,這家化妝品店就交給你愛人打理,該開分店的這些工作就交給林經理來做,幫人……其實也是需要很多錢的,我們力求一邊幫,一邊再賺不少錢,春節前完成培訓,我要帶兩次培訓的先進分子十人左右去災區體驗一下。」

    趙子夫激動得跳起來:「對!對!對,讓培訓人員去感受一下生死之間的差別,更能激發大家的心靈,我……我也想去。」

    石澗仁已經下台階去路邊開車了:「先去學個車本吧,你作為國內頂級激情培訓大師,不應該自己去看看麼?還有四星級酒店難道你也準備同時跟學員一起被刺激?假日酒店西餐廳味道蠻不錯的,報我的名字就打折。」

    趙子夫隻能笑著嘿嘿說好了。

    石澗仁這隻幫人不要回報的風格,男人感覺肝膽相照,女人卻牽腸掛肚,太害人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1:59
二百七十五、相請不如偶遇

    其實紀若棠也牽腸掛肚,等石澗仁帶著晚餐回來,才艱難的從床上起身:「疼得根本就睡不著,整條腿都抽抽,我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這會兒她終於有點怕要是以後一直這麼瘸著過兩天該怎麼辦。

    石澗仁竟然晃晃手裡剛買的一本《運動損傷一百例》:「學習過了,就是工作疲勞導致的,沒什麼大礙,待會兒我幫你再按摩一下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紀若棠有點驚喜又懷疑:「突然對我這麼好,非奸即盜……哦,你見過趙倩了,對不對?!」

    她還真聰明!

    石澗仁沒什麼可隱瞞的,摸出那疊照片:「別人憑藉自己自己的努力獲得了德國大學的獎學金,4月份就要過去當留學生了。」

    紀若棠隨便翻看兩張,石澗仁新鮮的外國校園,對她完全沒吸引力的放下,但滿臉喜悅:「真的?好事情,還差錢不,我們酒店提供獎學金嘛。」還很興奮的搓著手嘿嘿笑:「這個辦法好!還有誰喜歡你的,我們設立個獎學金,送出國去留學,才幾萬塊,多簡單!」

    石澗仁哭笑不得:「好像下午才覺得你境界提升了,怎麼又開始。」

    紀若棠還是笑:「沒辦法,別的事情我都能容忍,這個事卻怎麼都做不到。」

    石澗仁懶得跟她囉嗦,坐在四星級酒店的高級董事長套房,兩人吃過他隨便在外麵打包的炒河粉之類,紀若棠就興奮的趴在床上讓石澗仁幫她做按摩。

    哪怕是米黃色的浴袍露出了膝蓋以下,石澗仁卻嚴格按照自己在書上學的敷點嬰兒油或者BB霜之類塗抹在毛巾上,再蓋住隔著細心按摩,做謀士做到還要給主公按摩,這曆史上他估計是第一號兒了。

    石棒棒力氣大手勁好,關鍵是學習能力強,經常去做SPA的紀若棠再嬉笑著點撥幾句,就真的隻剩享受的哼哼,不過石澗仁這會兒對那帶點嬌喘的哼唧也充耳不聞,等認真的快一個小時腿部按摩完畢,紀若棠早就舒服的趴在床上睡著了。

    兩天後才減輕了狀況的少女再出門,助理們顯然有點不敢多看,因為前兩天隔著老闆客房隱約聽見的尖叫聲,再看看紀若棠有點不良於行的動作,誰都會往那方麵想吧?

    不過這會兒沒人敢說什麼,一群新老助理在付阿姨的帶領下恭送二位登上張明孝駕駛的寶馬車去機場,石澗仁平生第一回坐飛機的經曆終於開始了。

    因為時間充足,經過北部區的時候,墨綠色寶馬車還到假日酒店去停留一會兒,紀若棠擺足了巡視的姿態就在大堂咖啡廳和喻明鴻促膝談心,叮囑這邊的新總經理要排除萬難,和大酒店積極配合在自己到平京參加會議的期間,平穩有效的管理好酒店運營,如果遇見問題該怎麼做……

    石澗仁背著手到外麵溜躂一圈,張明孝熱情的陪著,之前全都貼著彩色畫麵的那些裙樓落地玻璃商業空間現在已經變成大幅噴繪全麵遮蓋,上麵標滿了各種各樣的名牌車標,偶爾還能聽見裡麵傳來一陣陣的裝修電動工具噪音,保安部主管熟悉:「都是報備了的,噪音施工隻能在指定的階段,不過現在假日酒店這邊本來住客就少,所以汽車行裝修施工很快,春節過了基本就能把大框架弄好,開始組織車輛貨源,聽說還要使勁打廣告呢。」

    再問問關於酒店頂樓上董事長辦公室的裝修進度,似乎莊成棟的確仗著拉來四星級酒店的改裝業務,成功進入了裝修公司的管理層,目前看起來這兩家裝修公司還比較靠譜,三人就直接到機場了,假日酒店其實有很多優勢,處在交通便利又潛力巨大的北部區,還靠近機場,剛上車還沒感覺到空調暖洋洋,張明孝已經把車拐進機場管轄區,從前排扶手箱拿出那輛白色寶馬越野車的鑰匙:「車已經安排人連夜拖運到平京,放在機場停車區,有什麼事情隨時打電話安排我。」

    紀若棠也吩咐這些天要看緊點,多跟田長青、柳清、吳迪等人商量,然後就帶著石澗仁進候機室了。

    已經來機場接了好多次人,土包子小布衣還真是第一次乘坐,不怕紀若棠笑話:「今早做夢了,夢見自己不知怎麼就時間沒趕上,眼睜睜看著飛機飛了。」

    因為抽筋耽擱久了點,紀若棠的小腿現在都還處在痠疼中,所以走路基本掛在石澗仁的手臂上,很理直氣壯,但卻沒有以前的嬉笑,文靜的聽著還能思考:「這就是你一直保持好奇好學的心態結果?」

    石澗仁的確好奇:「沉穩肯定沒錯,但如果對什麼都一副死沉沉的無聊心情,這一輩子過著也太沒意思了,而且不好奇就不會去鑽研……」紀若棠果然是高級飛人,專有櫃檯辦理手續以後直接簡單的檢查就到貴賓室等候,石澗仁繼續趴在落地玻璃邊看外麵的普通候機者,兼帶觀察頻繁起落的客機,甚至連那些候機大廳下的奇形怪狀工作車他都興致勃勃的觀看,有點後悔該帶個相機。

    然後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兩部黑色轎車快速順著航站大樓建築牆根過來,然後平穩的停靠在登機舷梯下,就在紀若棠起身招呼他說貴賓可以優先登機的時候,兩部車打開車門,後麵一輛的後座下來的,儼然正是石澗仁有過一麵之緣的宋瀾,目前江州的當地高官已經開始登機了。

    也許這就是好奇心帶來的好處吧,如果熟視無睹的冷漠看待周圍習以為常的一切,就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於是石澗仁扶著紀若棠走進綠色靜音通道的時候小聲:「看起來那位宋公子的父親也要跟我們一同前往平京,不知道他會記得你還是記得我。」

    紀若棠嫻熟:「我們都會在頭等艙的,待會兒看看咯,有點心理準備就好,不過最好是別打攪我們。」

    怎麼可能,作為國內航線的小飛機,前麵也就兩三排隻能成為商務艙的寬鬆座位,無論是地方高官還是億萬富翁,最多能享受多一點點的空間和提前上機,兩人剛在空姐恭敬的迎接聲中走進去,坐在左側的宋瀾就注目注意到了他們,然後並不算很驚訝的微笑著抬手示意:「清塘的紀小姐,對吧?在工商聯跟市委的會上見過,這位……哦,就是上次寫了那首《水調歌頭》的阿仁小友,來來來,到我這邊來坐,相請不如偶遇,路上我們正好可以聊聊。」

    這時候石澗仁忽然有種感覺,這恐怕還真不是偶遇。

    但隨著宋瀾左右兩邊的隨從笑著客氣起身讓出座位,紀若棠跟石澗仁也客氣的笑著過去坐下。

    石澗仁原本充滿探索的第一次航班旅程就不得不變成客套的應酬。

    他還真不喜歡這樣的事情。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2:01
二百七十六、灰暗、純淨還是輝煌,其實都1樣

    如果不懂人情世故,恐怕這位宋先生,才應該是石澗仁開口詢問那位徐少連徐老先生的最佳人選。

    對方起碼應該在江州任官多年,而且喜好書法,跟那位書法頗有造詣的徐老先生多半認識,可偏偏對於這樣一位沒法交心的官場人士,石澗仁卻不能隨意打聽,包括宋青雲在內,如果那位徐老先生跟這些人之間有什麼瓜葛,自己貿然接觸到什麼不該攙和的事情中,中國的官場曆來都很講究站隊的,沒必要為了那個已經對自己無足輕重的人物冒險了。

    曾經出入文藝工作者那些政府部門的洪巧雲當然是知無不言,但從未聽說過這人,她也是最近三四年竄起來的,原本石澗仁打算到酒店上班以後問紀如青的,沒想到糖糖的母親卻意外離世,所以這個事情,小布衣隻能暗暗的壓在心底。

    果然,宋瀾明顯相當熟悉紀若棠以及她母親在地震發生後的故事,甚至對石澗仁在假日酒店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都能比較清晰的表露:「聽小雲有提到過,你們倆是金童玉女,年輕有為啊,力挽狂瀾的把清塘集團支撐起來,保證了員工們的就業,沒有因為突發事件影響了企業和社會穩定,很不錯,很不錯……」

    如果不是對方博聞強記,那就是預先有瞭解,紀若棠這時候端莊的交疊雙手略側身,四平八穩的介紹工作情況,憑這份姿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能在這個年紀做出來的,就算不能看見宋瀾的眼神,另一邊的石澗仁也能從開朗慈祥的笑聲中聽出來宋瀾的欣賞。

    本以為自己隻是紀若棠口中的總助,結果宋瀾轉過來也跟他平易近人的聊幾句,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麵寫字時候的輕慢,而且對於他倆是去平京做什麼也一清二楚,沉重的語氣說來就來:「地震以後,我也到一線去考察過,天災還好沒有變成人禍……」

    於是整個航程對石澗仁來說就變得極為索然無味,必須得端著應對,到最後宋瀾幹脆就邀請他倆跟他住到同一家酒店去:「江州的駐京辦事處,我也要參加這次跟地震有關的搶險救災全國會議,我們都是代表江州的,方便一起走,有空我們還可以討論工作。」

    這樣的不容置疑,讓紀若棠都覺得很無可奈何。

    於是等抵達平京以後,原本憧憬以為是難得兩人出遊的機會,也不得不嘟著嘴看石澗仁駕車跟上兩輛黑色轎車,不過相比在江州直接開進機場內的特權,這隨便掉塊磚都能砸到官員的首都,就低調得多了。

    東張西望的石澗仁是失望:「這就是平京?到處都灰撲撲的,看著比南方……嗯,這時候我終於理解為什麼總是說南方富庶豐沛了,看來我也更習慣於在南方生活。」

    也許是冬季,更可能是北方的氣候特色條件,完全沒有他想像中的金碧輝煌,宏偉博大,紀若棠肯定多次來過首都,給他解釋最好看的也就是那幾個中心區,大多數普通街區,也就沒多皇家氣派。

    石澗仁第一次來到北方在當晚就得到了考驗,因為抵達以後已經是黃昏,宋瀾明顯比他們忙碌得多,石澗仁開車陪紀若棠到原本預定的五星級酒店吃了頓高級西餐,在燈火輝煌的高檔地區又重新體驗了首都的繁華和燦爛以後,感受下街道上瑟瑟寒風,兩人還是選擇先回酒店休息,紀若棠似乎也跟著石澗仁越發喜靜不喜動。

    作為江州市駐京辦事處的江州酒店外觀顯得蠻樸素,裡麵也略顯陳舊,住慣了自家酒店最好套房的商人在這裡還沒資格隨便定最好的房間,話說除了可能給有關人員保留的房間,也都是普通標間,鑑於傷腿這幾天,紀若棠真是連睡覺都會抽抽,所以兩人也沒多考慮就拿了一個房間,紀若棠終於喜笑顏開的指揮棒棒把兩張床取掉中間的床頭櫃拚起來,雖然還是牽著手各睡一張床,但總歸也算是同床共枕了,所以早早的就笑著換了睡衣靠在床頭看電視,一點不嫌棄別人的辦事處酒店不如自家了。

    這好像就是個溫水煮青蛙的漸進,先一坐一睡在沙發上,接著變成兩人各睡一張沙發,然後演變成現在這樣,看起來隻要再走幾步,等枕頭被子變成一床,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其實石澗仁都沒覺得多大驚小怪,洗過澡站在窗前最後觀察一下這平坦的首都市區,拿了本書上床,就算兩人枕頭間隔著近一米的距離,紀若棠還是吃吃笑著伸手過來,習慣性的牽住石澗仁的手,自己紅著臉躲在被窩裡傻樂,石澗仁安靜的看書,等他有了睏意,收起書本,少女果然已經睡得香甜了,就如同過去的好多個夜晚一樣,他真像個父親,心無雜念的俯身過去幫少女掖好被子,再關了燈睡覺。

    結果這一晚,可以說是石澗仁下山以來睡得最為糟糕的一夜,甚至在破茶館蜷在硬木長椅上都比這睡得好,實在是北方冬季開著空調暖氣那種幹燥的特點,讓他整晚都處在艱難呼吸的半夢半醒之間,最後不得不悄悄到衛生間找了張毛巾浸濕了蓋在臉上才能勉強睡著。

    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直生活在空氣清新的深山老林,後來又到潮濕溫潤的江州,這方麵的適應力石澗仁比小小年紀就走南闖北的紀若棠都差很多。

    於是前半夜折騰太久的原因就是清晨睡得比較死,睜開眼的時候還沒揭開毛巾就迷迷糊糊的發現,臂彎裡蜷著個滑溜溜的姑娘!

    呼的一下坐起來扯開毛巾,紀若棠這小姑奶奶的睡衣都是絲滑睡裙,今天這件金色的胸口也給頂得這麼圓鼓鼓的了,大清早的小布衣忽然覺得有些氣血上湧。

    少女也有些懵懂的睜開眼,原本舒坦的表情有反客為主的驚慌,翻身坐起來雙手一下交叉抱住了胸:「啊?!怎麼了?」

    靈巧起身的她雙腿撇開跪在鬆軟的被單間,那堪堪遮住雪白兩腿間的睡裙更讓石澗仁好像鼻血都要流出來了,隻能捂鼻捂眼的就地一個懶驢打滾翻到床下,撿起自己的衣褲就弓著腰跑衛生間裡去,紀若棠使勁眯著眼揉兩下臉輕聲嬌笑:「睡得好香,果然還是要這樣親密的在一起才舒坦啊……」

    終於成功的把自家男人給睡了!

    不過這時候她心情好好的拉開了旁邊的窗簾,驚奇的發現外麵已經洋洋灑灑的鋪滿了大雪,一個白色的世界就在眼前,歡笑著使勁招呼,石澗仁才探出個頭來,也對外麵從未見過的銀裝素裹新鮮不已:「在……山上還是有遇見過下雪的,但是那個現在看來最多算是點霜凍,大雪還得是在北方看見。」

    於是相比隨時青翠欲滴的江州,昨天眼裡灰暗不已的平京,今天搖身一變就是個純淨高潔的世界。

    生活跟世界就是這樣自顧自的在變幻,就看自己用什麼眼光去看待了。

    還保持了純潔關係的年輕男女趕緊換上昨晚剛買的冬裝,去感受這個完全不同的天地吧。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2:05
二百七十七、你怎麼看待這世界,世界就是怎樣的

     這次來平京,石澗仁純粹是來當配角,鄉下小子進皇城開眼界的,紀若棠才是來參加多重意義的會議,作為在抗震救災中很有特色的正麵重點人物,罹難者家屬,國內富裕階層,企業總裁,青春少女,這些符號性的身份,足以讓紀若棠被挑選放在聚光燈下。

    所以沒人注意到那個戴著墨鏡默默無聞的司機,石澗仁第一次跟在紀若棠的身邊,踩著寬闊的大型石階,走進那個宏偉巨大的會場立柱之間時候,鏡片背後的雙眼有些驚嘆靈動的看著周圍的各色人等。

    如果說去年自己還在碼頭上,縱然站在人聲鼎沸的批發市場,周圍摩肩接踵的全都是人,但絕大多數人的麵部表情、眼神跟氣度是單一雷同的,好比那時剛出現在碼頭的小布衣自己,都能鶴立雞群一般被耿妹子給看出點不一樣來。

    之後再到威斯頓大酒店、糖糖的家長會、聖誕平安夜的那些場合,石澗仁觀察周圍的人,已經能看見不少氣質不凡,各擅所長的人物,但個體差異還是比較明顯的,他才能從酒店數百名員工中,遴選出田長青等人來。

    但這一切,跟今天看到的人物相比,那就真的知道什麼叫人外人天外天。

    人類終究是個金字塔一般的體係存在,從哇哇落地的那一刻起,各種外部條件和成長過程中的性格、選擇都決定了大量的人很快就被刷到了金字塔底部,其中也包括很多外部條件極好的,譬如說宋青雲。

    當站在現在這樣基本處於這個十幾億人口巨大國家頂端的會議場所,很明顯宋青雲那種在利物浦酒吧揮灑自如的氣場,在新開發區侃侃而談剪綵儀式的態度,會消失得一幹二淨,他甚至會變得噤若寒蟬,因為以石澗仁的目光所到之處,哪怕站在巨大接待廳牆根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透露出來的專業跟專注,都是頂尖的。

    西裝革履的商界翹楚,表情嚴肅的政府官員,氣態雍容的女企業家,儒雅平和的高級領導,石澗仁忽然有種目不暇接的感受,心潮澎湃又思緒翻滾的看著周圍一切,感謝這副名牌墨鏡,哪怕他的眼珠子都轉得要掉出來,起碼外麵看起來他還是安靜站在那。

    可就是這樣,還是有位穿著筆挺西裝的平頭男子注意到他過來輕聲:「如果你是參會人員請摘下墨鏡,如果你是隨行人員,請回到你應該停留的等待區域。」

    看看對方龍行虎步的彪悍,左耳領口藏著的空氣導管耳機線,領帶上的國徽標記,一副標準安全人員打扮,石澗仁思忖半秒,摘下墨鏡輕輕給幾步外的紀若棠耳語:「我……還是到會場外等你,看會議日程表,似乎要忙碌到下午四點過,那時我在停車場接你,
隨時電話聯絡。」

    紀若棠有點吃驚,這種會議能結識的人也許就是一生難求的,但理解的點點頭:「嗯,讓你個孫猴子呆在這樣的地方的確捆著了,你去玩……」說到這裡,少女還是調皮的笑了:「別招惹女孩子!」

    石澗仁在這莊嚴高級的地方忍住翻白眼,點點頭快步轉身出去,他的確隻有一張會議工作人員卡,還是早上臨時在駐京辦事處得到的,也幸好在那給白色越野車領取了一張參會通行證,不然根本沒機會把車開進這個區域來停放,步行要走好遠。

    但走出來的石澗仁沒有去開車,而是出示了自己的工作人員卡離開了這個氣壓超高的會場。

    也許對於端茶倒水的服務員來說,那裡就是個會場而已,但是對石澗仁來說,他簡直有種腦子要死機的巨大壓力感。

    站在這個國家政治的最中央,對於普通人可能真沒什麼反應,但燕雀安能明白鴻鵠的心態,就好像胸懷大誌的鄉間少年走到了曹操的麵前,說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那種急於表現自己,又或者躍躍欲試的熱血衝動,幾乎要脫口而出說點什麼,甚至吟首詩表達情緒。

    這種事情在兵荒馬亂的戰爭年代可能還會出現,對於目前這樣等級森嚴,格外強調按部就班的大體係,一點點異動那就是驚世駭俗的瘋狂舉動,完全不合時宜了。

    自己還太渺小,太沒有影響力了。

    更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專業,對於到處都是看著別有深意的麵孔、人物、行為,石澗仁幾乎每艱難的移動目光到一個人身上,都會興致勃勃的想觀察揣摩一下這位又與眾不同的人物。

    對於基本不認識任何高級領導官員或者著名人物的他來說,這裡每個人都值得看,你能想像把曹操、孫權、劉備、呂布、董卓,還有江東群雄、蜀中五虎外加魏國諸君全都濟濟一堂幾百人在一個會場的盛況麼,小布衣真的覺得腦子要炸開一般,每一張臉他似乎都能看出點值得琢磨的東西來。

    所以與其說好高騖遠的激動,不如安靜的走開,繼續腳踏實地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他連越野車都沒開,步行著在巨大的國家建築之間走了走,最後選擇租了輛路邊的自行車開始在已經清掃了雨雪的城市內轉悠。

    這時候放棄外地牌照的越野車優勢就體現出來,如同他輕易的在江州混跡於棒棒中間一般,第一回試著騎自行車的他開始還有點笨拙,等聰明的掌握了這種遍地可見的交通工具以後,大街、胡同、市場、公園就成了這一整天轉悠的場所,在越野車受製於交通路線,還時不時要堵車限行的狀況下,不能隨處停車觀看的走馬觀花的缺點下,自行車太適合石澗仁這種喜歡隨處走動體驗的性子了,他甚至專門到一家大型自行車店裡挨個嚐試了各種車輛,掏錢買了一輛準備帶回江州,以後自己熱衷的逛街就能變成騎車,效率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從師父口中聽聞這個數百年來的首都已經耳熟能詳,石澗仁甚至還按圖索驥的尋找一些師父提到過的地方看了看,印證這個世界和師父講述的已經有了多麼翻天覆地的變化,既聽見了胖乎乎的京城爺們兒不耐煩的驅趕,也遇到在破舊胡同裡好心拿板凳給他坐的大媽。

    這時候他才有些貼近生活的感受了這座首都,這座在銀裝素裹下,到處都是淩冽寒風,卻到處也都喧鬧非凡充滿生活氣息的城市,既有國際化的高樓大廈,也有殘破不堪的胡同牆根,比江州宏大了多少倍的城市,但從縮影結構上來講,包括這個國家在內,都並無二致。

    現代與傳統並存,機會和陷阱並存,熱情與冰冷並存。

    小布衣蹬著自行車更能感受得真切了。

    直到算著時間,騎著自己新買的變速山地車回到停車場,正在琢磨如何把山地車裝進後備廂,紀若棠就蹦蹦跳跳的出來了,看著她那還帶點稚氣的青春步伐,還真是和身上的意大利高腰皮西裝不般配,過來充滿喜悅的埋怨:「你走了,我差點在那邊殘雪上摔一跤。」

    這種等級的會議,石澗仁注意到哪怕一丁點雨雪都鋪滿了防滑毯在路麵上,這不過是少女在趁機撒嬌:「晚上……我們吃肯德基還是到處逛逛?你會騎自行車不?」江州是個爬坡上坎的山城,很難看見自行車,這座城市裡的人也很少擁有這個技能。

    紀若棠正歡呼雀躍的醞釀,旁邊黑色轎車的工作人員過來小聲:「宋部長晚上在駐京辦招待各位,希望所有來京參會的各界人士都能出席。」

    明媚的少女氣得把自己撲進車裡都不想說話了。

    這位老爺爺是專注打岔二十年麼?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2:08
二百七十八、姑且是當做哥倆好吧

    但顯然這頓飯的第一個重點不在宋瀾那裡。

    沒有必要為了這種小事引起特別的注意,所以石澗仁就跟著江州駐京辦的幾部車一起開回去,紀若棠好不容易緩和了少女心,就當是兩人在外麵吃飯吧,儘量找個角落坐著不引人注意也行。

    結果駐京辦的賓館看起來不怎麼樣,那院子貫通牆內外的餐廳還很氣派。

    也就是說外麵看起來兩層樓的餐廳飛簷吊瓦,紅柱灰磚充滿了傳統風格,而從賓館停車大院這邊走過去就灰撲撲的跟食堂內部餐廳的感覺差不多,沒了外觀的豪華氣派,裡麵帶著山野氣息的灰磚竹槓也就顯得很樸素了,特別是加上牆麵掛的蓑衣鬥笠這些江州鄉下以前常見的農家用品,一點都不會讓人抨擊奢侈浪費。

    更多的是讓人產生思鄉懷念。

    小時候用過蓑衣的石澗仁都想起山上那座破廟了,然後他跟紀若棠一眼就看見牆上用毛筆書寫的菜名「五虎上將」!

    龍飛鳳舞的四個字不見得多有書法底蘊,但是卻非常張揚,好像要破壁而出的力度,讓石澗仁忍不住搖頭晃腦的欣賞兩秒,有時候書法畫畫這種東西和美女也差不多,基本五官底子是一回事,但意境氣質好,那比漂亮還難得。

    紀若棠就已經樂不可支的抓著石澗仁的手臂悄悄話:「是不是?是不是?快點進去坐好,看是不是那個愣頭青做的那種菜。」

    石澗仁已經比較篤定了:「現在不是一下就想通了?為什麼憑一個小山村的人,不大打出手就能讓城裡的大老闆低頭,看來……還真得是這駐京辦裡的人,對不對?」

    果然,等兩人在餐廳包間裡跟其他二十多名正在平京參加各種會議的官員、商人一起坐下,看著端上來那黑乎乎的菜餚,兩人就笑著心裡有底了,等到一位五十多歲的微瘦男子出來端著酒杯招呼,自稱秦主任,那就更和那個自稱秦家村契合上了嘛,兩人頗有些好玩的遞眼色,在旁人看起來也真像是年輕情侶之間的眼波流動。

    所以那位秦主任端著白酒杯過來時候就是這樣稱呼的:「清塘集團的紀小姐,對吧,這是你男朋友,介紹一下?」

    紀若棠頓時對這位八麵玲瓏的秦主任好感多多:「阿仁,叫阿仁就可以了,祝您生意興隆啊!」

    她還是年輕了些,心裡一高興,不小心就說漏了嘴,秦主任笑著回應:「哦?我可是市直機關駐京辦的主任,這是駐京辦的餐廳,為瞭解決點資金問題,順便開著以店養辦啊,千萬別把關係搞混了。」

    那秦家村都一代代培養廚師了,石澗仁藉著碰杯的時候好奇:「外麵五虎上將四個字誰寫的?刀劈斧砍的很有氣勢啊。」

    秦主任這才眼睛一亮:「年輕人能看得出來這氣勢很少了,這可是快五十年前開國元勛朱老闆的手筆!我們這一係的菜餚從開國時期就深得國家領導人,特別是軍隊領導人的喜愛啊!」

    其實一桌子人十來個,大多都端著酒杯笑著在捧場,聽了有人自然是知道點淵源的:「那必須的,開國元勛有多少來自川湘贛鄂?這些地方都是喜歡吃辣的,十大元帥有八個能吃辣,十位大將更是九個來自這幾處,解放後,麻辣菜必須是開國元勛們的最愛。」

    秦主任估計也是難得有人主動說起這個話題,有些高興,回頭看看:「宋部長還沒來,我就給大家顯擺一下,不光這些將軍元帥,國家領導人也喜歡辣,毛主席就說了不辣不革命嘛……」

    娓娓道來,這江州駐京辦原來純粹就是蜀都省在這邊的食堂,後來江州直轄才給了這邊,建國後這食堂可以說就是不少思鄉愛辣的開國元勛喜歡來的地方,畢竟做菜的高手就那麼幾位,不可能每家都弄廚師去啊,所以這裡以前那才真說得上是將星雲集,星光燦爛,光是最高領導人都有幾位是這裡的常客。

    一個個元帥將軍的段子往事說得是眉飛色舞,石澗仁也喜歡聽,紀若棠就靠在他身邊小聲:「是不是很羨慕,要是你在亂世一定也能闖出番天地來。」

    沒想到石澗仁認真的搖頭:「你恰恰錯了,隻有經曆過戰亂的人,才知道現在是多麼可貴,亂世的確出英豪,給了一文不名的白丁衝上天的機會,可那英豪,就是真的踩著千萬人的白骨站起來,那失敗的比例不比現如今成功淘汰的少,可以說放在和平年代都沒法做出事業的人,戰爭年代多半就是給人當階梯,更何況就算空有一身文武藝,隨時可能夭折丟了性命,現在還不至於吧。」可以說老頭子就是整個亂世的逃兵,自然把這種思路也灌輸給了徒弟。

    紀若棠恍然大悟的點頭,這話卻被秦主任聽見了,喜笑顏開的再倒上一杯酒:「不錯不錯,小同誌很有見地,現在這個社會太浮躁了,老有些人以為亂世那麼好混,巴不得社會亂起來自己就可以趁火打劫,這種沒頭腦的家夥,往往死得最早……再走一個!」

    石澗仁對這位主任的觀感也不錯,笑眯眯的回應幹了,看對方客氣的繼續招呼別人,才坐下來小聲:「你看看這主任,紅光滿臉,耳白過麵,眼黑如漆,這都是心態通達之相,迎來送往的非常和氣,老實說,他要是經商多半是個大富大貴的氣象,卻隻是在政府機關裡操持這麼個名義上的內部餐廳,有點屈才了。」

    紀若棠習慣性總裁思維發作:「啊?那我們請了他開飯館啊!」

    石澗仁笑起來:「要學會將心比心,你覺得這種見慣了市裡麵以及國家部委領導,或者談吐之間都習慣了開國元勛,將帥秩事的人物,會瞧得起你那點攤子?」

    少女總裁還可愛的拿筷子頭壓住粉唇想了想,才歪著腦袋點頭:「估計是不會,在江州覺得我們還算不錯,兩三家酒店呢,來平京……嗯,跟全國比啥都不是。」

    能夠戒驕戒躁,石澗仁很滿意了,還是有鼓勵的教導:「不過他肯定還是想做些事情,不然你看這餐廳還是花了不少心思,那秦家村的年輕人也一直都讓手藝傳下去,所以有空我們可以跟他談談,合夥做事嘛,具體用什麼方式,都可以商量的。」

    紀若棠趁著兩人低頭湊在一起說話的姿勢,飛快的在石澗仁臉上啄一下:「別急,別生氣,就是高興表達一下!沒別的意思,我覺得我們就好像在作弊,悄悄的知道些他的底細,你又能揣摩出他的脾性,嘿嘿,高興!」說著就舉起手邊的杯子對石澗仁。

    小布衣其實覺得也對,要是自己跟隨張飛關羽這樣的男人,一高興肯定就是兄弟情深的抱抱,難道跟紀若棠也抱抱?他心情其實也蠻好的,笑著也舉杯:「這白酒度數可不低,待會兒上樓我得把那床頭櫃安回去。」

    紀若棠正咯咯笑著,宋瀾和兩個隨從笑著從包房門口進來了。

    石澗仁卻收斂了笑容。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2-6 22:10
二百七十九、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紀若棠說得沒錯,他們真的就好像在作弊。

    第一次石澗仁在宋青雲的高檔別墅裡麵去寫書法見到宋瀾的時候,第一次為一位高管麵相,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位領導的未來有限,這是種出於對於師門鑑相的試驗,反正慢慢看結果就行。

    所以他一直對宋瀾的評價就不太高,一個寵溺兒子驕橫不已的官員,自己的品行能到什麼程度也可想而知。

    現在眯了眯眼睛,就拿過桌上的紅酒杯,給自己倒上小半杯,裝著品酒的動作在鼻子左右晃動,其實是遮擋自己的眼神,仔細觀察那已經走近的宋瀾。

    從對方走進來第一眼,他就有種明晰的感覺,相比在飛機上遇見的宋部長,現在走進來的他眼中有難以掩飾的焦灼感,言行舉止更是有點漫不經心,也就是和人握手打招呼的時候,根本不上心,就跟石澗仁當初第一次見到他一樣輕慢,按照慣例,那位秦主任熱情的過去招呼迎接,然後順著他剛才已經喝了一圈的賓客引導介紹,結果宋瀾完全沒體現出自己要招待各位的誠意來,這跟官職高低無關,既然遠在異鄉請客,好歹也應該裝作很誠懇的樣子啊。

    宋瀾沒有,隻是有些敷衍的挨個握手,連寒暄都沒有,到了石澗仁和紀若棠這裡都一笑而過,前後巨大落差的態度,讓少女總裁都察覺到了,習慣性的看石澗仁眼睛,小布衣輕笑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觀察:「很好的學習機會,多看看其他人,你或許還能學到很多東西。」

    如果說洪巧雲對於察言觀色用在了對人性的揣摩上,再用藝術的筆觸展現出她對於人類心靈之窗的見解,耿妹子還處在活學活用的階段,機靈的拿去琢磨自己的對手幹什麼,而紀若棠顯然已經到了思考的層麵。

    其實聰明人原本就是作弊。

    所謂聰明就是思維腦細胞比普通人轉得快一些,觸類旁通的能力更強,如果再加上學習得當,經曆豐富,那就比很多人高出一大截,石澗仁這敢不要臉的把巨聰明掛在嘴邊的水平,已經把這門總結各種信息,梳理出結果的手藝用得溜熟了。

    他們來的時候見過宋瀾,那時的宋部長和藹可親,談興甚濃,不過今天去開個會就判若兩人,雙方沒什麼利害關係,那麼原因隻會在對方,因為看看他對其他人也是類似,除了極個別打起精神多說幾句,最後在秦主任的陪伴下坐到了上席,由秦主任八麵玲瓏的說幾句感謝的話,就大家舉杯開宴了。

    石澗仁注意到秦主任的表情也多了幾分疑惑。

    顯然以前的宋瀾也不應該是這樣。


    這其實都是在座的稍有頭腦都能看出來的細節,隻是沒法做到石澗仁這樣有條不紊的還有理論支持梳理罷了,在酒桌上,石澗仁還真隻是能做著情侶之間的親暱湊在少女的耳邊輕聲:「喜怒以物而變易知,煩亂而誌不裕,外界的喜怒會影響到他的行為,紛繁複雜的事務會擾亂他的情緒,這就說明他的意誌不夠堅定,對於他這樣層麵的官員,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有這樣的反應呢?」

    本來還有點羞紅沉醉於耳根子癢酥酥的少女驚詫,連忙也學著石澗仁端起紅酒杯擋住臉,睜大笑眼看石澗仁轉幾下往上翻,顯然用驚愕表示對方的官帽子或者上麵的人出問題了?

    石澗仁隻眨眼表示讚許少女的心思靈動,再把目光轉向其他人後湊近,這回紀若棠幾乎把軟玉一般的白生生耳朵撥開頭髮貼在他嘴上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普通人沒多大琢磨內容的原因,也許一把柴,一份工資都會引起他們臉色大變,沒多大深度,但到了這種層麵,肯定不會是小事情,而如果是他工作範圍內的困難,最多隻是心憂而不會輕慢這些人……好了,除了回頭觀察一下汽車店的情況,這與我們無關,你現在注意觀察這些賓客,眼神驚疑不定,經常在看他的,多半就是跟他有關係的,毫不在意自顧自吃喝的,要麼愚鈍要麼就根本沒關係,未來你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觀察下屬間關係。」

    沒想到紀若棠隻輕笑,故意把耳朵在他嘴唇上磨蹭下就彈開,小心的捏捏耳垂:「熱乎乎的,紅了沒?」

    石澗仁咕嘟嘟的喝掉紅酒,表示教學沒得到很好回應的鬱悶,挾了一筷子那五虎上將來吃,味道似乎更勁道更出色,卻又好像少了點什麼。

    紀若棠悄悄幫他倒上小聲呢噥:「現在我知道你有多操心了,以後都你做這些,我……有人說女人操心多了老得快,我還是笨點好,對不對?」

    仰起頭的少女明眸皓齒,紅豔的嘴唇輕聲細語的時候,近得真能看見那白玉般的貝齒間帶著紅色的酒痕,說話更是吐氣如蘭的帶點酒意,哎喲,石澗仁這才發現這小妮子什麼時候悄悄的把麵前這瓶紅酒一個勁的分在兩人的杯子裡,更藉著說話頻頻咕嘟嘟。

    是誰教自己喝紅酒的時候要細細的品啊。

    不過要是待會兒飯後小醉貓安生的睡了,自己能更好安安靜靜的看書?

    這沒良心的居然想的這個呢,空了大半截的紅酒杯玻璃遮擋中,卻瞥見宋瀾好像在看自己這邊,光是瞟瞟那眼神,石澗仁立刻就是心裡一緊,喂……千萬別!

    石澗仁有點後悔的把酒杯連同黑臉一起放下來,這會兒千萬別攙和進去什麼事情,江州那麼點個地方自己一介小布衣都做不到逍遙自在,見識一下平京首都就行了,千萬別拉自己去墊背啊!

    可往往事態走向都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用眼角的餘光,石澗仁瞥見宋瀾真的站起來,朝著這邊走來了,他是職務最高的人,當然這大包房裡三四張桌子都安靜下來看著他,反而是那位秦主任果然不負石澗仁的評語,笑著也起身拉身邊兩三個隨從官員四散開來到各處聊天敬酒,一下就把氣氛活躍分散起來,其他人也知曉不是領導要講話,慌忙把目光和話題拉開,當然其實都偷偷注意著這邊的。

    石澗仁心裡喊糟的低頭給有點醉得意亂情迷的小貓兒耳語:「如果要求我們什麼,你就說……身體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紀若棠估計眼裡真隻有他了,嬌憨的抬頭笑:「肚肚真不舒服……揉揉……」

    得!喝得太猛,連菜都沒吃兩口,這小姑奶奶已經醉了,石澗仁連忙起身幫她盛湯挾菜,也順便讓自己站起來,正麵應對。

    事到臨頭,如果真是針對自己這邊來的,無論如何自己也是要站在紀若棠前麵的,這是個基本底線,無論是作為父親還是謀士。

    這是自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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