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936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34
230、孫猴子也跳不出手掌心

    除了剛剛跟自己又悄悄出去細談了一番的那個張明孝以外,其實石澗仁真不介意別人把他看成什麼不值一文的家夥。

    特別是幾乎所有高級主管都覺得那個隻會端茶倒水,坐在會議桌底部看見人就傻笑的小子肯定是順著紀氏母女的石榴裙爬起來的無能之輩,所以幾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裡麵都多少有點輕蔑,自然也不會太過認真的對他掩飾自己的其他情緒。

    人都會有這樣的情緒,麵對一個用見不得光手段爬到自己頭上的家夥,就算羨慕嫉妒恨,都會忍不住故意暴露一點不滿,好像這樣藐視他了自己心裡就會平衡一些,對於這樣確實一點能力都沒有的家夥,要讓自己還要對他諂媚,那得是要強忍著多大的厭惡和不適感。

    於是石澗仁得以坐在桌邊,肆無忌憚的把所有人最真實的一麵觀察下來:「客房部主管有點貪婪,應該在經濟上有點問題,但許之以財就能保證他這個階段好好的工作,法務部的兩人基本就是人浮於事,沒有太多追求也沒太多實際能力,按部就班吧,事情過了以後就可以讓他們走人……」

    紀若棠仰躺著,真的很有總裁的派頭,不插話不質疑,就閃亮的眸子看著眼睛上方的男人,石澗仁小聲論述了一大圈低頭:「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十八歲的少女如夜來香一般在辦公室的黑暗中笑起來:「今天是我的生日,要陪我吃飯!」

    石澗仁才驚覺兩人從抵達江州忙碌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連忙點點頭扶著老闆起身:「行!還是去肯德基?」

    紀若棠嬌柔的伸個懶腰站起來,有點挑逗的伸手用食指挑起石澗仁的下巴:「你這呆子,我再也回不去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吃那些垃圾食品?去開燈!」

    夜色中石澗仁也覺得不太好分辨這鬼精靈一般的少女表情,屁顛顛的過去門邊找開關,紀若棠卻直接在辦公桌上摁動通話器:「給我送一份今天西餐廳的主廚菜單過來,我餓了。」

    這才是真正有錢人的生活,真正的飯來張口。

    一分鍾之內,值班的總經辦助理就拿了臨時打印的黑白菜單過來,明顯是剛剛讓餐廳傳真的,還很侷促的表示下次一定做好,每天的餐廳菜單都會在總經辦備份。

    紀若棠根本不問石澗仁的意見,自顧自的點了兩人的菜餚,高級助理跟個侍者一樣快步出去了,刻意打壓石澗仁形象的少女才勾勾手指讓石澗仁陪她去換衣服,
石澗仁真的現這姑娘開始積累指揮人的氣勢,加上她原本就非同一般的控製欲,嚴肅的拒絕了那香豔的場麵:「我喝茶!焐了這麼一陣,參茶的味道才剛剛好!」

    紀若棠又嘻嘻笑的啐他一口,自己去了。

    留下石澗仁端著茶杯站在高樓頂部俯瞰城區,領略那種會當淩絕頂的獨特視角,連自己拿茶杯的動作都有點變化了,一個人站在那嘿嘿嘿的笑。

    人生的風景的確是要這樣從不同角度來欣賞的。

    紀若棠的遙遠聲音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傻笑:「站那麼遠幹嘛!我又不吃了你,非要我說話這麼大聲麼,過來點,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看看偌大個總裁辦公室背後打開的休息室推拉門,其實把書架合攏沒人提醒的話很難注意到,石澗仁小心的端著茶杯探頭探腦的過去看,確認紀若棠不會跟耿妹子那樣團身而上,才開口:「問什麼?」

    這邊就是一間麵積不亞於辦公室的臥室還帶著餐桌,看看桌上慣常的兩人餐巾配置,估計就是紀如青以前跟女兒經常吃工作餐的地方,裝修依舊豪華,符合這種高級酒店套房標準。

    紀若棠的聲音從角落的衣帽間裡傳出來:「張主管呢?你為什麼覺得他可以信任?」磨砂玻璃門上隱約能看見身影在晃動。

    但石澗仁不看不遐想,隻端著茶杯高興,這才是好學的孩子嘛,就靠在書架門上喝一口茶:「他麵色赤糖,雙目黑白分明,一看就沒什麼財運,這種人如果在街頭隨處可見其實沒什麼,但如果做到了較高職位,牙齒整齊不亂,說話清朗不浮誇,特別是他還帶著很重的江湖氣,那麼往往就是重信義的漢子,順便說一點,我現這種人在江州比較多,可能跟這裡以前是個江湖氣息很重的碼頭有關係,說回來他可能有不少壞毛病,也不會幫你賺錢,但基本上答應下來就必然做到,這種下屬絕對不會害老闆的。」

    紀若棠果然不會用這種低級別招式,認真的在裡麵換好了裙子才出來:「那你剛才跟他說什麼去了?鬼頭鬼腦的。」

    之前黑色的套裙已經褪下,一條黑色蕾絲長裙,完全露肩的那種,優雅中帶著成熟,成熟必然又有些恰到好處的性*感,更有一絲淡淡的哀傷,石澗仁當然看不出這種英倫風格的學院派美感,但還是騰出手樹個大拇指表示好看:「沒有啊,就是問他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愛好或者夢想之類的,我很樂意幫他實現。」

    原本提著裙邊轉了一圈的少女有點吃驚:「你問張叔這個?聽媽媽說他以前在道上混過,你問他有什麼愛好夢想?」

    石澗仁輕鬆:「每個人都有夢想吧,楊德光想找個能幹潑辣的媳婦,莊胖子要是能衝陣殺敵一定很開心,有胡思亂想的,也有不切實際的,儘量調整就行,誰說混過的大叔就不能有愛好了。」想想還是解釋:「幾乎每次我看見他,湊近了都能聞到一股汽油機油的味道,雖然車隊歸他管,但他好歹還是保安部的頭頭,幾乎每次找他都是匆忙的從樓外過來,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沒事兒就呆在外麵那些車上,所以投其所好的一問,他果然非常喜歡車,所以我答應跟他一起有空搗鼓,於是我們就是另一個層麵上的朋友了,這能再次保證他不會叛變,顯然在這個時候,保安部有特別重要的地位,對不對?」

    紀若棠提著裙邊站在那停頓幾秒才吶吶:「對不起,我要給你道歉,我看你和他擠眉弄眼的進出,以為你們在討論女人……」

    石澗仁翻白眼。

    要說這四星級酒店裡麵,美女的密度那可不是一般的高,無論是大堂那些接待還是市場部的專員, 更不用說四樓那家夜總會這個時候簡直美女如雲,就連做清潔的阿姨看著也是慈眉善目的。

    可小布衣什麼時候被美色迷惑過了?

    紀若棠還是要嚐試一下,走近轉身用那經典的一招:「背後拉鏈搆不著……」

    石澗仁真是心無旁騖的放下茶杯,手指靈活得一點都不觸碰姑娘,更不會對那羅衫半解的部分有綺念:「明天麵對集團高層,以及其他幾家酒店高層,才是真正的考驗,準備好了麼?」

    紀若棠轉身笑得輕鬆:「你教我的,威不足則多怒,我小女子一個,沒威望也沒法怒,就隻有依靠你咯……」說著就順理成章的抬雙手搭到石澗仁的肩頭。

    套路!

    一切都是套路,石澗仁嘿嘿笑著連忙跳開,紀若棠不追:「哼哼,我跟你說,就算你是孫猴子,隨便怎麼蹦躂玩幾年,我也不會讓你跑了!」

    這小姑奶奶是要當如來佛麼?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34
231、在浮光掠影裡等你

     晚餐基本是在英語對話和西餐禮儀培訓中度過的,紀若棠果然既沒耿妹子那種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也沒趙倩讓人憐惜的柔弱,就是氣定神閒的……有點像在放風箏,若近若遠的拉著,時不時的調整一下,她還蠻享受這種控製感的,如何在石澗仁不反感不尷尬的界限上遊走,其實的確有點小刺激。

    所以到睡覺的時候,兩人就各睡一間房了,辦公室這邊的三人真皮沙對石澗仁來說寬大得綽綽有餘,紀若棠也隻是要求中間的門一直開著,反而休息室獨立朝著走廊的門被她反鎖了好幾遍還要石澗仁用保險櫃頂住。

    她當然也不會幫石澗仁整理寢具,但酒店裡最不缺就是這個,石澗仁麻溜的給自己收拾好舒舒服服的躺進被窩,感受酒店的中央空調和高級記憶海綿枕頭的神奇,幾分鍾就入睡了。

    好像除了前往災區那個晚上思考各種事務有點輾轉反側,石澗仁從來就沒有失眠的情況。

    但到了半夜,像被什麼暗示了一般忽然睜開眼睛,然後被坐在旁邊單人沙上的少女身影給嚇了一跳!

    長披在兩側,身上白色的睡裙,在關了大燈隻有幾個腳燈的辦公室昏暗狀況下,真的很有恐怖效果,但石澗仁顯然隻是被第一眼給驚醒了瞌睡:「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低頭看看十幾塊的電子錶,真的,這麼便宜還有夜光功能,一摁就屏幕就清晰的變亮:「三點半……怎麼了?」

    紀若棠沒悲悲切切,隻平鋪直敘:「夢到媽媽了,一個人睡不著。」

    從小習慣了一個人睡覺的少女,其實從母親去世以後,基本都有人在陪伴,幾乎每晚都是跟王雪琴在一起入睡的,還別說那位姑娘才是真有些母親光環。

    石澗仁撓頭,謀士為了明主嘔心瀝血幹什麼都是可以的,上刀山下火海那簡直都是小菜一碟,但是男女主從間還要陪睡麼:「那……我給你去叫杯牛奶?」剛才睡前,服務員還專門來給新總裁送了杯牛奶說是幫助睡眠,這個給山裡來的窮孩子很深刻印象。

    紀若棠無聲的搖搖頭,收起光著的腳丫子到沙上,用睡裙罩住膝蓋,坐在那一動不動,石澗仁是不會有攬入懷中安慰的動作,也隻能坐起來裹住被子呆,造型都差不多。

    不知道過了好久少女才幽幽的聲:「你一點都不知道你爸爸媽媽的情況?」

    石澗仁想了想:「不知道,也從來沒問過師父,
其實我到底是不是山澗石頭縫裡撿到的,那也未見得,隨便撿個孩子就有我這麼聰明?我覺得不太可能吧?」

    紀若棠終於被他的自戀給驚訝了:「你……難道認為你是你師父選中了偷來拐走的?」

    石澗仁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說不一定,他肯定看我天資聰明,能夠繼承他的衣缽,才唸唸不忘的把我帶走。」

    少女嘻嘻的笑起來:「那你不恨他?讓你沒了爸爸媽媽。」

    石澗仁真的平靜:「這都是我偶爾瞎想的,不過追究這些東西不過是庸人自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就好像你,現在第一不要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傷裡,第二不要浪費在情啊愛什麼的裡麵,一定能把這個企業做好。」

    紀若棠卻不跟他討論企業:「女人總想有個安全的港灣,這是媽媽經常給我說的,她天天經曆那些所謂的風光,我都看在眼裡,也沒什麼了不起。」

    石澗仁笑著指指周圍:「可這樣的生活絕大多數人認為就是成功的,好多人夢寐以求的都是這樣。」

    紀若棠下巴放在膝蓋上:「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矯情,可媽媽從來就沒快樂過,這跟錢多錢少沒關係,那個張姐我看也是一個人帶著孩子,有時候我看她的快樂還來得簡單一些。」

    石澗仁想了想,似乎張季嵐的確最近氣色好多了,基本看見人都笑呵呵的,特別是兒子被轉到家附近一所小學讀書,徹底離開了原來那個機械廠的生活圈子以後,臉上有自內心的快樂。

    紀若棠在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如果沒有你,我現在會是什麼樣一團糟的生活我很清楚,所以你已經走進我的生活裡,不可能抹去,也許你現在還覺得談戀愛男女之情是浪費時間,我不著急,我願意陪著你慢慢走,你也會一直保護著我,對嗎?」

    這姑娘明顯分寸感就掌握得太好了。

    石澗仁撓撓頭:「你還是早點睡覺吧,明天要麵對很多人。」

    紀若棠順理成章:「你哄著我睡,一個人怕!」

    可憐的謀士睜大眼,對自己的服務範疇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最後是女總裁心滿意足的縮在皮沙的被窩裡睡著了,石澗仁無奈的靠在旁邊沙上打盹,手還得牽著!

    姑且先讓這失去母親的少女適應兩天吧。

    話說能在這樣到處都是母親氣息的環境裡生活,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了。

    趙倩還真是沒說錯,他對好看的姑娘就是心軟,還好這房間裡不用考慮溫度的問題。

    所以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的精神頭的確比紀若棠差點,在嘰嘰喳喳蹦跳穿梭的少女指揮下把自己的被縟收進衣帽間時候還有點嘟噥:「不是連八點都沒到,你約的是十點啊……」

    再出來看見床上已經擺了整套的西裝襯衫,已經咬著牙刷衝進衛生間的少女匆忙:「先穿這套,回頭我們到八一路那邊給你定做兩套,等到平京和滬海的時候,再定做幾身國外品牌的。」

    有點出乎故意讓自己匆忙起來的少女意料,石澗仁並不抗拒這樣的福利,也許在謀士看來,主公提供什麼樣的工作服都是應該的吧,所以偷偷瞟著外麵的紀若棠現那身影隻消失了一會兒,再探頭,石澗仁已經換上了白襯衫搭配的黑西裝,這可不是之前隨便在商場買來裝樣子的檔次,酒店男裝店賣的都是些死貴的假高級貨,唬人還是很夠的,不顧臉上還帶著洗臉的水花,紀若棠連忙跑出去幫石澗仁打領帶:「以後每天都要這麼穿,都要我給你打領帶,好不好?」

    石澗仁隻無聲的低頭看了一遍,等紀若棠回去擦護膚品,他就拆開來重複一遍:「這有什麼難的?」

    氣得紀若棠差點把手裡的紅色玻璃瓶給不懂浪漫的家夥砸過去!

    但高級貨還是有高級貨的理由,起碼一貫都帶點山野氣息的小布衣被這樣帶墊肩的雙排扣西裝一收拾,他本來就高大肩寬,這會兒更有蜂腰猿背的感覺,加上高級皮鞋帶來的精氣神,紀若棠快的在自己臉上點著精華水,心滿意足:「馬上!我們去七樓……」

    七樓有酒店自己的美容美中心,整整近兩小時,石澗仁終於見識了紀若棠那一頭在石龍鎮一直散亂的長怎麼變成絲滑直順的,他估計這就是耿妹子一直唸唸不忘的離子燙。

    當然與此同時,女總裁的臉上更是經曆多重打理,三個技師忙得團團轉,然後隻有一位美師給石澗仁把整個型跟鬍鬚做了精修細整,石澗仁哭笑不得的看見自己在災區積累的那點鬍鬚又被收拾成了型男風格,當然比上回紀若棠的手法精細多了。

    有位技師還想給他臉上也捯飭捯飭,被石澗仁嚴正拒絕了,最後他坐在旁邊吃早點。

    紀若棠是走出美容中心的間隙,才喝了杯果汁從他盤子裡拿了塊慕斯蛋糕。

    當回到星級酒店這個環境以後,紀若棠那些個「嬌生慣養」的習慣終於開始展露出來。

    最後兩人站在總裁辦公室迎接來自各方的衝擊。

    等待的幾分鍾裡,石澗仁抓緊把最後四塊蛋糕吃了,真心覺得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糕。

    他決定有空去拜訪一下高級酒店的廚師。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35
232、虎狼環伺裡的貓兒

    但是等石澗仁達成這個願望,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

    這三天裡,他陪著紀若棠每天見川流不息的人。

    如果說之前見酒店員工主管,那都是紀若棠麵對下屬,這三天裡來的基本上都是股東、合夥人、供應商、承包商和債主,各種債主。

    石澗仁不懂經濟、不懂土建、不懂人事管理、不懂酒店管理、不懂金融拆借、不懂現在最火熱的電子商務,幾乎什麼都不懂,真的就好像他第一次走進人才市場麵對的那樣,回歸到這個現代社會,他就是個專項人才,在其他領域幾乎就是空白。

    在這些環節上,他基本一點都幫不上忙。

    石澗仁更像是個保鏢或者男秘書,就那麼一直站在紀若棠的身後,聽看這個十八歲的少女跟氣勢洶洶的來訪者談判。

    有多艱難呢。

    紀若棠第一天就哭了五次!

    就好像她曾經無比嫻熟的利用自己的笑容贏得一個個叔叔阿姨的寵溺一樣,這時候她更為嫻熟的展開哭泣,把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無所適從,但勉力想保住母親所有投資的少女形象表演得淋漓盡致。

    商業不相信眼淚,但楚楚可憐的喪母女孩總能緩和一下氣氛,石澗仁內心有些驚訝的看著紀若棠就咬住一點,如果自己什麼都不管,任由酒店管理崩潰,直屬的兩家酒店數百名員工很快就會失業,酒店資產會立刻開始流失,大不了自己宣佈破產完蛋,但是銀行以及各種債權人的投資就打了水漂,別把自己逼到山窮水盡玩失蹤,那時候大家受到的損失比比看,自己未見得是最大的。

    是的,債台高築並不意味著山窮水盡,債務在適當的時候,是最大的殺手鐧,以誠信待人,講究有借有還的石澗仁完全想不到紀若棠能把這一環用得爐火純青。

    十八歲的少女和自己在高管會議上的說辭一樣,自己沒有任何管理能力,但竭力用高薪聘請高管來有效經營酒店,自己不過是保證酒店所有權的一個符號,充當所有債權人的監督者,監督高管經營好現有的產業,畢竟紀如青留下的基本都是良性資產,自己的兩家酒店總體還是有盈利的,這個時候逼上門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先來自於銀行和債權方的人被擋回去了,他們從地震過後就開始派人進駐酒店,監管資產資金流動,謹防這邊捲款丟下爛攤子,所以要目的是看見酒店繼續運轉,
有了這個表態,再看看已經完備的遺產所有權轉讓,就暫時客氣的鬆手。

    第二天哭了三回。

    也許前一天累積了不少經驗,少女也從開始有點戰戰兢兢的頻繁深呼吸,變得嫻熟不少,除了哽咽能說來就來,偶爾還能用上反問和撒潑的態度。

    因為這一撥來自於集團股東、酒店合夥人的衝擊就有些不要臉,紀如青不在了,雖然她很注意的留下了各種股份白紙黑字,但是沒了她一手一腳的掌控力,現在別人說虧損就虧損,股份價值縮水,營收賬麵縮水,就算明曉得那裡麵有很多水分,麵對無賴一樣開始擠佔股份,要賤買紀若棠手裡這些那三家酒店股份的行為,還不如說是明搶。

    換做其他人,麵對每個拿著上千萬賬單的銀行、金融機構代表,能麵不改色的有幾個?

    這不光是骨子裡得有些堅強的因子,後天家庭培養的眼界和財富觀更加重要,紀若棠顯然是做到了,侃侃而談中雖然沒多少專業知識,但是強調自己現在就是清塘集團的繼承人,就算集團公司不存在了,自己依舊是清塘有限責任公司的法人代表,會承擔一切法律上的責任。

    再換做其他人,麵對這些往日叔叔伯伯喊著,每年春節壓歲錢紅包都是厚厚一個的笑著遞過來的熟人,現在帶著悲愴的表情卻開始猛挖牆腳的人,又有幾個能做到不氣得渾身抖?

    這時候就得有強大的內心世界了,如果沒有在石龍鎮見證的這麼十多天,十八歲的少女估計很難做到,看著那些拙劣的演技和無恥的嘴臉,她真的能保持淡然處之,一切都是個拖字訣。

    集團公司要解散隨時都可以,自己手裡的每一分股份都不會賣,清塘公司是自己跟母親的,沒人能拿走,至於其他的,目前一切等到自己的公司新總經理找到以後,專業人士專業談,現在別來糊弄小孩子。

    紀若棠把女總裁和小孩子這兩個截然背離的身份,在這一天嫻熟的頻繁轉換。

    但是到了第三天,她一聲都沒哭過,因為麵對的近乎於暴力。

    這天當其衝的就是那個兄弟集團的齊總,石澗仁和紀若棠在山上道觀見過的那位齊總,到黑石子景區的齊副總是他的弟弟,親弟弟。

    因為這個項目是紀如青領頭的,他居然來找這邊要賠償,而且還獅子大開口的要一千萬!

    紀如青是給自己買了高額人壽保險的,據吳律師說這種自然災害在她購買的人壽險裡麵依舊要賠付,隻是最近保險公司都忙著捐款,處理起來還有些程序,上百萬元的賠付估計還要過段時間拿到,但紀若棠已經表示會把這筆錢用到石龍鎮。

    而隨行的二十一人中,七名清塘集團正式員工,包括開車的朱師傅共四位司機,三名助手中還有個副總,公司也都有完備的個人保險,紀若棠第一天就決定先按照保費金額墊付,然後同等金額的撫卹金,至於國家有沒有給撫卹金,那以後等國家的消息,這邊先把每人約四十萬的現金賠償給七家人,昨天每家都已經簽署了協議,麵對這樣的天災,其中二十萬原本清塘集團是不用承擔這個責任的,所以員工家屬都同意了這個方案。

    但其他十四人,特別是兄弟集團那邊吆三喝四的兩部越野車裝了個人,大半都是混在其中到山裡旅遊的,就不在這邊的賠償範圍內了。

    而且那些人基本都沒有買保險的習慣。

    設計院工程人員和馮大師也沒有賠償,這是石澗仁的建議,對內可以這樣做穩定員工的軍心,但是對外,這個時候也不是做善人的好機會,隻要賠了一分錢,那就是自認為自己有錯,對方很可能會咬著不鬆口,這點在他當時被帶進派出所以後就徹底想通了,真有善心,等到事態平靜下來以後,慢慢再打理彌補都來得及。

    善良從來都不是沒有原則,石澗仁也從來都不是個善良的老好人。

    所以這位齊總來的態度,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那麼意外。

    臉上沒有半點生意人的和氣,就是滿帶桀驁的坐在桌邊,把關於紀如青是在地震中死亡的行政通知書複印件翻來覆去的看完之後,慢吞吞的撕成條,周圍四五個看著就流裡流氣的隨從躍躍欲試。

    紀若棠麵對這樣的對手,的確也不需要眼淚,小白牙悄悄咬得很緊。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37
233、好漂亮的糖糖

     穿著皮夾克,裡麵黑色緊身T恤上掛著金燦燦的大鏈子,齊定海充滿輕蔑的看了眼站在沙邊的石澗仁,根本就不理睬他,好像老虎戲耍小貓一樣,慢慢的撕,目光肆無忌憚的在紀若棠臉上轉悠,很無理的那種要用目光剝衣服的力度,特別是在少女那件黑色套裙的打底衫胸口反複貪婪的掃視。

    和前兩天都是穿著比較柔弱的黑色時裝裙不同,今天紀若棠特別換上了很職業味兒的套裙,就是希望能用比較正式的商業態度麵對對方。

    真的,換做一個月前的紀若棠可能不會暴怒,但也會選擇撒嬌的躲避,而現在她無處可躲,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對方。

    如果說以前紀若棠的眼神特點全都集中在笑意上,現在卻隱隱有種空靈,當然齊定海看不懂這種空靈,他隻能看出來那種似乎從自己頭上擦過去的目光,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就好像他現在穿金戴銀卻依舊有很多人偷偷看不起他一樣!

    這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齊定海知道自己學不來也學不像,但心頭裡的怒火倒是越狂旺,剛才強行裝出來的那種倨傲很快就壓不住,就藉著這股火氣:「我把話撩在這裡,不拿一千萬的現金,就是拿酒店的股份!不然的話,老子連你一起收拾了!」說完就把手裡的廢紙條揉成團朝著麵前的少女臉上砸過去!

    這就是目前國內做生意很讓人詬病的一些地方,國外或者老祖宗們傳承的那些商業規矩、做人底線在現在的暴戶或者某些階層的扭曲下,毫無契約精神可言,隨時都可能翻臉,還根本就不尊重人。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石澗仁隻見了這個齊總一眼,就對紀如青跟他一起合夥做生意,有種與虎謀皮的感覺,倒不是這人有多強大,而是這種人沒底線!

    不管怎麼說,雙方坐在這裡商業談判,不管內容如何,雙方起碼的人格尊重是要有的,哪有這樣刻意侮辱對方的行為呢?

    石澗仁的手指動了一下,但是忍住了。

    可以說對方就是在挑釁,挑釁一個可以立刻大打出手的藉口,更多這也不是自己伸手打鬥能幫紀若棠解決的問題。

    紀若棠好像拂掉麵前一隻蚊子一樣,伸手擋掉了紙團:「齊總,以前我叫你一聲齊叔叔,是因為我母親在與你合作,但是地震生了,我的母親也遇難了,這個項目雖然是我母親牽頭,但她並不負有對任何人人身安全的責任,如果你覺得清塘集團應該為此賠償,請向法院提起訴訟……」

    齊定海唰的一下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玻璃煙灰缸重重的飛出去,
一聲悶響砸在牆上,把貼著牆紙的牆麵頓時砸了個洞,但是沉重的煙灰缸掉在地毯上居然沒有摔碎,好像充滿嘲笑的囫圇滾開了,這讓齊定海飆的氣勢都受到點影響:「訴訟你*媽*x!老子的親兄弟!還有那些弟兄跟著你*媽*那個x子養的進山,死在裡麵不該你賠誰賠!你陪老子睡覺都賠不起!」

    這哪裡是做生意,土匪還差不多,可偏偏這種人,在現在的社會商界比比皆是,可以說很多先富起來的都是這種不擇手段不要臉的家夥!

    紀若棠看來是真的信了石澗仁那一套,麵對這樣的辱罵,連臉都沒紅,甚至不跟對方爭吵,隻是把雙手抱起來身體微微後仰,但能看見她交叉抓住自己細細胳膊的兩隻手手指略微有點白,那是用力捏住自己手臂的反應。

    人生展路上,從來都不是隻有鮮花和掌聲,隻有那些心理承受能力極差,不願麵對現實的懦夫,才會逃避這樣的現實。

    而實際上成功的人,都是在這樣的壓力下逐漸成長,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隻有壓力足夠大,噴泉才會飛得足夠高。

    石澗仁很滿意紀若棠現在的承壓能力。

    紀若棠也輕輕揚起點下巴,稍微側頭,就能看見石澗仁站在沙側麵,專注的目光看著自己跟對方,她的心彷彿就安定下來,手指的用力都消失了,重新看著對麵破口大罵飆的齊定海,好像看猴戲一樣看著對方。

    這是什麼年代了?

    縱然手眼通天,也沒誰能在全國都關注這樣地震大事的時候,藉著這樣的事情訛詐!

    這是對方明白通過司法係統,哪怕有關係有路子,也不可能討到什麼好處的情況,開始撒潑。

    正如同石澗仁給紀若棠灌輸的那樣,威不足則多怒,對方沒底氣才會這樣虛張聲勢的胡鬧,兩人一坐一站同樣都靜靜的看著對方。

    齊定海又在桌子上抓東西,紀若棠也終於再次開口:「齊總,如果你再無理取鬧,我隻有報警,我給你個明確的態度,包括這麵牆壁的維修清單,我都會派律師交到你公司,我們兩家之間以前所有的合作協議就此作廢。」

    如果說齊定海真是個沒頭腦的混子,可能他就真的衝跳起來動手了,但石澗仁對他的判斷,既然他能走到這一步,轉過頭也許在某些人麵前他就是條趨炎附勢的狗,這種人就算麵前破口大罵都是在造勢,真的動手麼……那幾個隨從都站起來了,齊定海卻還是沒動手。

    也許石澗仁就在等著他動手吧,他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幫紀若棠擋住萬不得已的場麵,不然讓她自己獨立麵對更有效果。

    齊定海可能沒想到紀若棠居然這麼說,楞了一下很有些狂妄的哈哈大笑:「報警?你給誰報警?哪個所,哪個分局?還是江州市局局長?要不要我把施局長請來坐在這裡再跟你談晚上陪誰睡?!你個小*婊*子x的,跟老子耍花腔,喊老子等到今天跟你談,結果什麼不吭一聲?你做夢!老子叫你酒店都開不下去……」

    為什麼要等到今天?

    這時候,石澗仁的褲兜裡終於感覺到那部薄移動電話震動一下,信號來了。

    紀若棠顯然也同時收到了,搖搖頭站起來:「看來現在真是沒法談,午餐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齊叔叔還是先一起嚐嚐我們酒店的新菜品?」說完自顧自就朝著大門走過去,齊定海再次被她這近似於逃跑的路數楞了一下,連忙跟著起來,石澗仁卻恰到好處的隔在中間跟出去,那幾個齊定海的隨從當然也沒落下。

    電梯間的助理驚疑不定的幫忙按住了電梯門,石澗仁走進去就把紀若棠擋在自己身側,齊定海滿嘴不幹淨的跟著走進來,隻是順著紀若棠揚起的下巴看見那台監控攝像頭,忍住沒在這裡推攘動手,幾個隨從不懷好意的圍住這對年輕男女。

    也許在他們看來,這種帶著道上風格的恐嚇,能讓絕大多數商人都噤若寒蟬了吧。

    紀若棠卻依舊麵色不改的看著攝像頭和跳動的數字,隻是藏在石澗仁身後的手,竟然悄悄順著石澗仁的西裝後擺,伸到他的腰間,死死的抓住了他的皮帶後麵,或許這是她獲取心靈力量的最大源泉。

    短短的時間叮一聲打開電梯門,原本應該典雅豪華的高級餐廳樓道上,居然人聲鼎沸!

    而且讓齊定海瞠目結舌的這站著幾十個人居然全部都身穿軍裝!

    從看見石澗仁和紀若棠的那一刻,幾乎都笑著歡呼起來:「糖糖!」

    「好漂亮的糖糖!」

    「來給叔叔抱一個……」

    「滾開!不許你那髒手碰我們的吉祥物……」

    就連石澗仁走出來,也是挨個跟他擁抱:「阿仁,我們退伍以後能不能到你們兩口子這裡來打工啊……」

    「別丟了我們英雄部隊的臉……好歹也要來當個主管,對不對?!」

    看著這些人熱情洋溢的動作,齊定海簡直有種走進土匪窩的感覺,好像無數把刀斧都架在自己脖子上,可還不得不跟在這兩人後麵看他們挨個擁抱握手走過去,等走過敞開大門的宴會大廳時候,他們差點沒暈過去,裡麵更是坐滿了好幾百名橄欖綠的軍裝!

    在門口的喧鬧聲中一起轉頭,對著這邊高聲歡呼起來:「糖糖……」

    你是玩黑道的麼?關係很強悍麼?

    來,有種把全國人民都買通,有種把所有軍人都買通,有種把生死與共從同一條戰線上回來的熱血男兒全都擺平!

    不就是玩點黑*道cospLay麼,看把你能得!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38
234、斯文雅氣的指桑罵槐

    人的成功永遠不是獨立的,謀士和那些自詡為英雄的人物相比,可能他們更願意相信借勢,借助各種可以利用的力量,達成自己的目的。

    曆史上優秀的謀士可以說在這方麵甚至無所不用其極,而在石澗仁這裡,隻要不傷害到其他人,他都可以做,甚至幫主公背點道義上的黑鍋也行。

    來自附近省市的軍警其實大多是輪戰到災區,人對於那種場麵的心理承受力也是有極限的。

    在原本就退伍於武警部隊的莊成棟協助下,石澗仁跟紀若棠在石龍鎮結識了很多參與救災的軍警。

    和那些有目的的交往高層軍官不同,他們是真心實意的在生活中結交這些每天穿行在生與死中間的軍人。

    想想當一身泥汙渾身累得手腳都不是自己的,隻想一頭栽進泥水坑裡打個盹的情況下,端著熱騰騰飯菜和溫熱毛巾過來的笑眼少女,會給這些軍人留下多麼深刻的印象?

    那就不難理解現在轉運經過江州的軍人們對紀若棠的盛情招待有多麼熱烈。

    這無關乎紀律和交易,就是單純的招待,就是對每支艱難歸來的部隊接風洗塵,既然江州是進出災區東麵重要的必經地點,威斯頓酒店又就在高速路邊,在石澗仁的謀劃下,這樣的接待會持續相當長一段時間。

    見過了太多血淋淋的廢墟,重新回到社會,用這樣的方式也能讓軍人們的神經得到緩衝調整,自己的奮戰努力不就是要換得這樣的平安祥和麼?

    所以這是個各方都認可的事情。

    江州清塘集團感謝宴,對於所有在石龍鎮周圍奮戰過的東邊部隊來說,基本都是他們離開災區的第一餐,就好像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吃的第一個盒飯一樣。

    這種情緒上的認同。在紀若棠款款走上台的時候,全場掌聲到了最高點,看看那笑眯眯坐在最前麵桌邊的幾位軍官軍銜。齊定海終於難以抑製的開始有些腿肚子轉筋。

    其實這社會上能調動軍人幹什麼的人,真有麼?

    那是一國之本的根基。敢隨意調動軍人,簡直就是觸犯天條,極個別幹過這種事兒的,嗯,那都是傻到天上去了。

    可對於習慣了利用權力利用歪門邪道的齊定海來說,當然會順理成章的理解為這些強大力量也是紀若棠的關係,
也是她拉攏的護身符。

    隻有卑賤的人,才會把別人想得也卑賤。

    自信滿滿的少女用另一種方式詮釋了什麼叫做底氣。端起一杯白酒走上台的少女沒什麼笑容:「各位哥哥姐姐叔叔,在這裡,我謹以一個地震遇難者家屬的身份,向你們說一聲最真誠的感謝!感謝你們奮不顧身的打通道路,感謝你們保佑了每個倖存者的生命,感謝你們保證了每個遇難者的尊嚴……謝謝!」說完把手裡的白酒朝地上傾灑,然後端起侍者奉上的另一杯白酒灑脫的一仰頭。

    全場安靜了一下,卻忽然從一個角落爆發出一聲:「感謝糖糖!」

    而且停頓一下,更大的聲音:「感謝糖糖!」

    最後一聲:「感謝糖糖!」幾乎要把十來米空高的巨大宴會廳掀翻了一般!

    齊刷刷的數百人一起仰頭喝下刺喉的濃烈白酒。

    也隻有親身經曆過的軍人們,才清楚那個明明自己母親都遇難在河對岸的少女。帶著什麼樣的笑容,去感染和照亮身邊的每個人,包括這些軍人。

    軍人也是有感情的。他們親手經曆的才是最為慘烈的現實,人心都會在那樣的場麵下消極、悲觀甚至懷疑人生的意義,可以說這個少女的笑容就是他們那時在灰暗的災區最為明亮的希望。

    這是發自肺腑的真摯感情!

    同樣跟著高喊的軍官喝下白酒,轉頭才滿意的點點頭,對經曆那那樣地獄般慘烈的隊伍依舊保持這樣的氣勢很滿意,過來站在紀若棠麵前時,當然順便看看旁邊的皮夾克金鏈子,目光掃過就跟鐵掃帚似的淩冽:「糖糖是個好姑娘,她有任何的三長兩短<="r">。我們可不會袖手旁觀!」

    哪怕這隻是客套話,齊定海這時哪裡還敢有半分囂張!

    而從那一夜就開始謀劃這一切的石澗仁卻默默的消失了。紀若棠在這幾百名熱情的軍人中是最安全的,笑眯眯的他伸長脖子跟著端糕點的侍者到廚房去了。

    自從住在了酒店以後。他這幾天隨時都會讓人端幾碟各色蛋糕點心在手邊。

    實在是山裡娃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啊。

    可實際上他一手策動的連串動作,才剛剛開始呢。

    紀若棠沒有得意洋洋的邀請齊定海看他的笑話,而是依舊保持平靜的表情把對方送到電梯:「齊總,我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你必須要在遇難者這個環節上跟我節外生枝,但我們之間的合作已經絕無可能,幸好我們兩家之間目前也沒有過多經濟往來,從現在開始徹底了斷,一切有律師說話,祝你以後生意興隆……」

    怕是桀驁如齊定海這樣的人,看著眼前佔盡優勢卻依舊彬彬有禮的少女,都忽然覺得有些可怕,對方從頭至尾都沒有怒氣連天或得意忘形,都是這樣一副淡淡的表情,讓他不由得想到那些驚鴻一瞥的大人物。

    這樣的人,再看看那成片的綠色軍裝,隻會讓他覺得水太深了!

    一言不發有些狼狽的離去。

    不過幾天後他就有些慶幸自己的明智。

    紀若棠沒有去找石澗仁,而是回到宴會廳,坐在餐桌邊吃完飯,最後站在酒店大門口,親自送一排排軍人登上軍車返回軍營。

    但是在員工們的眼裡,十多輛軍用卡車和越野車一字排開在停車場的陣勢,讓他們大開眼界,特別是有人拿什麼規定不允許軍人隨便在公眾場合聚餐來說道,所有員工再看向那個十八歲女總裁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的會變得敬畏。

    這樣的目光中,紀若棠麵沉如水,穿過人來人往的大堂,拾階而上的挨個視察酒店公共區域的時候,身邊很快就跟上四五個主管跟助理,都有點詫異那個寸步不離的未婚夫去了哪裡。

    紀若棠也就是轉轉,母老虎巡山似的轉轉,然後才在助理陪伴下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

    直到助理幫忙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原本馬上要放鬆的表情,卻在石澗仁拿著個小勺的模樣下繼續端著了,原來不光有兩位工人正在緊急修補石膏板破損的牆麵和牆紙,那位文助理也陪著兩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坐在老闆桌前,端著碟蛋糕的石澗仁明顯沒有資格坐在那旁邊。

    連軸轉的高強度忙碌,就算是元氣滿滿的少女也有些疲憊,深吸一口氣在對方三人的目光中先皺緊眉頭過去責問似乎吊兒郎當的石澗仁:「幹嘛!李董和胡總來了你不馬上通知我,嬉皮笑臉的幹嘛?!」一邊說就真的毫不客氣的伸手揪住了石澗仁的耳朵往外麵拖!

    倆工人連忙無聲的退出去,桌邊三人都有些麵麵相覷,文助理跳起來想過來說點什麼,卻又覺得不合適,因為不怎麼抵抗的小白臉一下就被拖到門邊,紀若棠還很不解恨的罵了一句:「爛泥巴糊不上牆!就知道貪圖享受,吃裡扒外!」

    四十多歲的文助理忽然就覺得有些心虛。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39
235、1思量,自難忘

     石澗仁不過是趁著被攆出門的剎那,兩人湊近的口耳之間小聲:「胡總,應該就是他,和文助理有好幾次心領神會的眼神交流……你自己觀察把握,很有趣。」

    聽著怒火萬丈的紀若棠眼神卻柔情流轉,飛快嘟嘴做了個飛吻的動作,轉頭已是滿臉嚴霜的朝著總裁座位走過去。

    這樣一個小花招,讓心裡有底的情況下,又從容的掌控了整個談話的氣氛。

    自己的男人已經幫自己足夠多了,紀若棠很有信心再打個勝仗。

    石澗仁卻在外麵走廊上,兩三個總經辦助理偷偷摸摸的訕訕窺視中,悻悻的摸摸頭,裝著很不在意的模樣,一口吃了剩下的芒果蛋糕,把碟子放在半開放的總經辦前台處:「哼!她找我就說出去玩了……」

    把個不成器的小白臉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

    坐著後麵略顯簡陋的員工電梯一直下到車庫,偌大個地下車庫裡基本上都是客人和集團自己的小型車輛,順著下麵保安慇勤的指點帶路,石澗仁在車庫的角落裡找到了正跟幾個維修工蹲在一起的張明孝。

    堂堂一個酒店集團的保安部主管,上班時間不務正業卻喜歡跟幾個汽車修理工廝混,換做其他老闆多半都會臉黑,但紀如青明顯卻對他很縱容。

    石澗仁給紀若棠說的就是,看地震發生的那天,各個部門亂作一團,保安們還都能各盡其責的在崗位上引導入住客人到安全地段,就憑這個他這主管就是合格的。

    不是說非要把自己弄得忙到腳板飛上天才叫盡責,能忙裡偷閒都把工作做好的真是能人,當然保安部也沒多少開拓性的複雜事物。

    張明孝連忙擦著手站起來。到處都是油汙他居然還可以叼著煙,旁邊的保安趕緊狗腿的幫他摘下煙頭來:「孝哥一般不許我們抽煙的!」四星級酒店對抽煙管理非常嚴格。隨處可見禁止吸煙的小貼士。

    張明孝卻笑罵自己的下屬:「阿仁不是那種迂腦殼。去去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去……」轉頭過來對石澗仁嘿嘿豎大拇指:「今天中午的軍車看到了!牛X!齊定海就是個賣搖頭*丸起家的爛眼,到處豁關係抱大腿,最怕就是穿軍裝的!」他原來還以為要自己衝上陣,卻被眼前這個小年輕不做聲不做氣的解決,至於那點酒席餐費……比起打殺糾纏可能造成的後果。真是不值一提,開飯店的還怕飯菜貴?

    石澗仁不自誇,伸頭看那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小車:「不是什麼高級車吧?」

    張明孝得意:「我這點工資也就能玩這個,
國產飛騰。實際上就是日本原裝的帕傑羅IO。別看這車便宜又小,超選四驅越野能力非常強,改裝了也能跟著高手們去喝喝湯……」

    石澗仁對越野車有好印象:「上回老朱開車去接我,這次去災區你借的車,都是好車吧?」

    張明孝如數家珍:「那都得五六十萬。我這個才十萬……還是二手的……絕對沒有侵佔公司利益,老子最恨這種人……」說著兩人已經走到停車位上,保安主管介紹:「這次在災區折了四部車,我從威斯頓假日酒店那邊調了四輛回來補上,還是十九輛……紀總一直說的,十九輛車,十八個停車位,要就要發。」

    四十出頭的漢子,說到這個慢吞吞的伸手在旁邊那些擦得一塵不染的轎車上無意識的劃過。

    就憑這,這條漢子就是個重情義的人,石澗仁笑著拍拍對方肩膀:「好了,大老爺們……難道你暗戀紀總?」

    張明孝好像被踩了貓兒尾巴一樣炸開差點跳起來:「你個狗日的不識好人心……」

    石澗仁哈哈大笑的讓氣氛不那麼傷感:「走了走了,一看你就心虛。」

    張明孝撲上來差點把石澗仁拖著打一頓。

    這小布衣真是,三兩句話就把別人撩撥得,看來男女通殺啊。

    不過嬉鬧之後,張明孝還是開了一輛更不起眼的銀灰色兩廂車帶上石澗仁出發:「我就是紀總最早的司機,看著她從一個小幹部下海到今天……我這種沒文化的無所謂,千萬別壞了她的名聲。」

    石澗仁笑著靠在副駕駛:「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句和諧,百思不得其解),負心多是讀書人。」

    張明孝鄙視他:「又來了,你每回跟我簡單點說好不好?糖糖信得過你,那你不需要給我解釋彎彎繞繞,直接說怎麼做就行了!」

    石澗仁揭露他:「裝傻嘛,你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開車的保安部主管就嘿嘿嘿的開始介紹屁股下的車:「這才是我自己的,平時上下班開這個,福特福克斯,稍微改裝過,小鋼炮的力量感很強的,來,推個背,走你!拉轟吧?!」

    石澗仁卻打擊汽車愛好者的積極性:「請嚴格遵守交通規則,按照當前車速行駛,我不著急。」

    四十多歲的男人簡直跟潑了盆冰水似的:「你!糖糖跟你在一起肯定很沒趣!你才多大點年紀,跟個老頭兒似的無慾無求!」

    石澗仁真的好像老僧入定的坐在那開始翻看擋風玻璃下拿過來的一疊文件,張明孝長嘆一口氣,放慢了車速方便他。

    這專業司機的眼力真不錯。

    他倆就是去另一家酒店,紀若棠現在把所有精力放在整頓集團管理層和高層內憂外患上,所以按照先後次序,必須是先威斯頓大酒店這個根據地站住了,讓紀若棠有個跟內外唇槍舌劍,明刀暗箭的場地了,才能伸手到另一家威斯頓假日酒店,接著才是另外兩家威斯頓品牌酒店,最後才是威斯頓度假村酒店。

    所以說,這個時候才體現出來,張明孝這個保安部主管的重要性,作為集團公司的保安部頭頭,他幾乎是所有主管中唯一在每家酒店都有人手可供調配的,而且他那種略帶江湖氣的管理風格,讓他的保安們自成體係,並不怎麼受到其他酒店所有權關係的影響,哪怕那後麵三家酒店不全部都是他的保安人員,但起碼能隨時得到很多準確的實時動態。

    石澗仁當初在地震發生後,走過消防通道交淺言深的那幾句話,還是很有針對性的,全靠他看人準。

    相比老舊的鐵西區,靠近高速公路邊的石橋區,還有以教育為主的平壩區,假日酒店所處的北部區才是發展最為嶄新的,到處都是新房子和在建工地,低頭翻閱酒店主管個人資料的石澗仁也偶爾抬頭看看外麵的景色:「這邊的酒店入駐率為什麼不高?」

    張明孝也不是很懂業務:「紀總一直也花了力氣在抓的,可她說這邊是未來看好,現在你看看,酒店周圍到處都是工地,還要有幾年的時間才能配套完善,她不過是搶在之前以低成本收購了這棟爛尾樓然後改造成酒店,不過連裙樓下麵都是空著的沒人用……」

    石澗仁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的商業佈局眼光,遠遠的那棟二三十層的大樓,鶴立雞群般在下午的冬日餘暉中熠熠生輝,很明顯紀如青在幾年前就開始運作這個酒店完成到現在,看看周圍的佈局跟密集工地吧,一旦等這個片區完善了,光是這棟酒店本身的價值就會成倍的增長……

    有時候能力太強真的會遭天妒,石澗仁決定自己以後要收斂點。

    他也真是夠自戀的。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40
236、當你途經我的盛放

     鑑於保安部主管的拉轟座駕經常在這邊出沒的經曆,張明孝把自己的車拐進靠近的工地邊藏起來:「那你先過去,我隨時等你的消息,把這個對講機帶上,頻率都跟酒店裡麵保安的一樣,光是你對著裡麵說說,小弟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石澗仁又好奇的把把這個帶著不鏽鋼天線的對講機把玩一下,想起什麼來:「紀總的辦公室有沒有安裝攝像頭和竊聽器?」

    張明孝張大嘴愣了下:「誰敢?!老子不砸了他的腿!」

    石澗仁才曉得又被紀糖糖那鬼精靈給騙了,做個鬼臉整整身上的西裝下去,還別說,雖然沒打領帶,就憑這一身幾千塊的高檔西裝,石澗仁都覺得自己走起來有點成功人士的架子,就是沒那藍色布衣穿起來休閒舒適,紀若棠貌似這兩天上了癮,把那些布衣從內到外都給收繳了,換成商務男士風格。

    看得出來這片高新開發區的規劃是做好了,寬敞的柏油馬路劃線清晰幹淨,道旁人行地磚鋪設整齊,連道旁樹都是一水兒的銀杏,這會兒撒了滿地的葉子,金燦燦的一片看著就舒服,就是沒人,除了他一個人都沒。

    石澗仁隻是來親身感受探路的,走得悠閒自在,兩三百米的距離走過去隻有一輛出租車從身邊經過,足見這一帶的冷清,酒店生意能好才怪了。

    再多走幾步,前麵一轉彎就是酒店大門了,出租車就在茂密的道旁綠化帶停著,石澗仁走過去,正好看見一雙男女下車來。女人穿著紅色的風衣,栗子色的波浪長發。光是看背影都覺得妖嬈的風姿、飄逸的倩影。而後麵的男人銀灰色西裝瀟灑利落,隻不過身形卻有哀求之嫌。

    石澗仁遠遠的隻聽見那女人斥罵兩句掉頭就朝著酒店大門那邊走過去,男人在後麵追著說什麼,恰好就在轉角的地方,石澗仁原本覺得幹脆等一會兒看這歡喜冤家的兩人走遠了自己再過去的,可那男人顯然感覺到了他。站住腳轉頭看過來,石澗仁反而不好刻意的停留在這鳥都沒有一隻的空馬路上,所以硬著頭皮繼續走,隨意的瞥了一眼。純粹是職業習慣的看了看對方那張俊俏的臉。在心裡哦了一聲,超過了對方,卻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恨恨的轉身又上了出租車。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後麵出租車起步的聲音,前麵的女人也放慢了腳步。

    急於避開二人轉的石澗仁快走幾步,想趕緊默默的脫離這個區域。卻沒想到剛剛走到那女人背後,對方猛的轉身就揮手:「我說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死皮賴臉的跟著……」

    嗯,極近的距離上,兩人四目相對,對方眼裡已經驚訝的發現背後腳步聲居然是另一個人,石澗仁也驚詫於對方的動作,但太近,估計又是含怒而發,根本來不及閃躲,結結實實啪的就是一手背抽在石澗仁臉上。

    石澗仁隻注意到對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雖然沒紀若棠那樣的臥蠶充滿笑意,但縱然是發怒中還是眼神沒啥戾氣,精神抖擻,而且瞬間的怒氣就化為抱歉。

    穿著紅風衣的女子忍不住就在原地跳兩下,扯下長發掩蓋的兩隻白色耳塞:「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伸脖子看看後麵,鬼影子都沒有一個,頓時覺得自己的解釋很沒說服力。

    挨了一耳光的小布衣點頭:「明白,明白,我看見那個人了……」說完低頭就順著綠化帶走過去。

    沒想到那個姑娘一心抱歉的抓著耳機跟上:「對不起,我真是被氣著了,我從來不打人的……」

    石澗仁儘量連看都不看對方,使勁展開手掌擋在臉側快步:「沒事沒事,我理解,我理解。」

    有些事情可能就是這樣的,以被人追著都到單位門口的地步,這姑娘就算不自戀也覺得自己不算是一醜姑娘,別的男人碰上沒話都要找話都要聊兩句,自己都打了對方一巴掌,結果卻跟看見醜八怪似的避之不及,居然還遮著臉跑,這不得不說讓她很是奇怪,而且這周圍方圓幾百米路上就沒別人經過,這事兒也太離奇了。

    所以穿這紅色風衣的姑娘側著身再跟著走幾步:「喂!你什麼意思,不能正眼好好說話麼?」

    石澗仁再加快點跑:「沒意思!什麼意思都沒!」

    姑娘不得不撒開腳丫子跟上:「那你好好說話,跑什麼跑?」

    石澗仁也愣了一下停住,然後變成正常的行走:「對不起,對不起,我一般不跟漂亮姑娘說話的。」

    那姑娘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出來:「喲!套磁的招式很新鮮啊!」

    可憐小布衣總結經驗往事,真心不跟好看的姑娘說話呢,反而引來對方的好奇,隻好擺擺手就埋頭走,這下變成那姑娘氣定神閒的平行在旁邊了:「你誰啊,認識魏誌華不?」

    石澗仁無奈的指指前麵酒店大門:「都是去假日酒店的吧,看你沒行李可能不是裡麵的客人,那就是在裡麵上班或者去辦事的咯,你不抓緊時間去辦自己的,打我一巴掌又不要你賠錢。」

    姑娘更新鮮:「喲,好像立馬就變成我求著要跟你套近乎了?高手!比魏誌華那種土鱉花花公子高端多了!」

    石澗仁終於快速的看了她一眼:「魏誌華?就是剛才你那個男朋友?嗯,你知道他是花花公子那就好,那人長得就一臉好色相……」說了又覺得自己多嘴,想給自己一巴掌。

    果然,那姑娘興致更高:「對吧?一見麵兒我就覺得他不靠譜,色眯眯的,小學同學時候還不這樣呢,怎麼約著吃個飯突然就變成這樣不要臉了,一頓飯的功夫就問去不去酒店開個房……」

    石澗仁對現今社會男女之間的狀態那是深惡痛絕,就算這會兒忍住了不說話,還是心有慼慼的點了下頭。

    兩人已經順著綠化帶走到酒店了,隻是石澗仁奔著大門口去,那姑娘原本要在之前一個大樓側門就走開的,想想並行一起:「你來幹嘛的?我看你也沒行李,你也不是來住酒店的吧,沒見過你在這上班啊,難道還有來應聘的?」

    這下兩人就並肩走上四星級酒店大門前的門廊斜坡了,石澗仁這幾天研究資料就清楚,這家新酒店紀如青是按照五星級標準打造的四星半酒店,論硬件和檔次都比老酒店更強,這會兒抬頭看看門口有些懶洋洋的門童,忽然心中一動:「對啊,我想來這邊應聘工作。」

    那姑娘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相當帥氣的對門童打個響指表示感謝,石澗仁注意到她那雙修長靈活的雙手,好像比她的臉還吸引人,這姑娘就熟稔的快步:「還在招聘人?我怎麼沒聽說……你應聘什麼工作的?」

    真的,石澗仁隻是臨時起意覺得可以以這個應聘工作的藉口,從前台走到後台,起碼到辦公區溜躂一圈,有這麼個爽快的傻大姐帶路可能會以更直觀的角度方式觀察到自己需要的信息,於是一個謊話就要用接連不斷的謊話支撐:「嗯……廚師!」

    真的,這也是石澗仁下意識說的。

    那姑娘忍不住把手掌岔開深深的從頭頂往後梳了一把自己的波浪長發,不敢相信:「廚師?具體做什麼的?」

    第三個謊話自然而然的出籠,石澗仁挑選了自己最熱乎的:「麵點師。」中午不是剛到廚房跟那邊那兩位麵點師好好的交流溝通並偷吃一番麼,當然順手拿來用了。

    姑娘唰的一下徹底站在石澗仁的正麵,似笑非笑的雙手叉腰,石澗仁這才注意到她紅色的風衣前斜跨著一個紅色的精緻小挎包,看來這姑娘是真的很喜歡紅色,但這會兒來不及分析色彩跟性格的關係,那姑娘已經帶著審問的語調:「泡妞套路很嫻熟嘛,沒錯,我就是威斯頓假日酒店的麵點師黃曉薇,你有什麼指教的?」

    咦?!李鬼遇到李逵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0-31 23:41
237、那大紅色的孤傲

    應該是過了些日子,石澗仁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快露馬腳吧。

    麵點師什麼的不過是遇了巧,最關鍵的在於酒店廚師這一塊,比保安部更加獨立,可以說如果一位行政總廚要走人的話,不是可能,是肯定會把整個廚房的廚師班子全部帶走。

    這在廚師行業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基本上一家酒店甚至稍微大點的飯店,廚師全都是自己人,他們是在某個頭頭的帶領下類似承包了整個廚房的工作,師傅帶徒弟,師兄帶師弟,基本上很難有外人出現其中,所以也就很少聽說什麼大酒店招聘個別廚師,人家大廚有自己的渠道,從哪裡扒拉來一個廚師填補空位很多連飯店老闆都沒權幹預。

    於是石澗仁這不知道行業規則的,一上來就暴露了。

    不過他臉皮厚,也不怎麼尷尬的撓撓頭:「沒什麼指教,借一步說話?」兩人這會兒還站在大堂邊的過道呢,好幾個酒店大堂接待和清潔工都探頭探腦的看這邊,沒客人,當然閒著無聊啊。

    黃曉薇個頭挺高挑,還穿高跟鞋,這會兒氣勢足得很,得意洋洋:「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湊上來挨我一巴掌的對不對?之前你藏在哪了?出租車後備箱?」

    這哪跟哪啊,這姑娘想像力也夠豐富的。

    石澗仁隻能長話短說的輕輕撩開西裝下襬,展示自己的對講機,沒想到從他一撩衣服,黃曉薇就一驚一乍的捂臉:「你幹嘛?!」不過岔開的手指縫大得她聚精會神的眼睛一點都沒遮住,看見是個對講機才訕訕的放下來。

    石澗仁真是被這傻大姐弄得沒脾氣,壓低聲音:「我是集團公司過來考察情況的。能帶著我到處看看情況麼?」

    沒想到黃曉薇一根筋:「不能吧,現在泡妞花樣翻新到這種地步了?」

    石澗仁無奈的把對講機打開點音量悄悄湊近:「你聽聽。真是你們酒店內部的頻道。」

    黃曉薇卻完全不信:「保安隊那幫小子。完全可能出賣這種消息慫恿什麼家夥來追我!對,肯定是他們幫你設計好了的,不然你怎麼恰好在那等著?這裡前不沾村後不著店的!我也沒看見車過,你鬼鬼祟祟從哪裡冒出來的!」

    石澗仁很想翻白眼,隻能回到自己儘量規避姑娘,特別是還挺好看的姑娘這個原則上來:「不信就算了。您請,我自己走走看自己的。」

    黃曉薇交叉雙手抱在胸前,
狐疑的看石澗仁走過去,一直看他背影。真的在前麵轉彎了才邁開腳步衝過來。小心翼翼的伏在牆角露出半個眼仁偷看,結果發現石澗仁真的又轉彎到電梯間裡去了,連忙又大跨步衝過去,結果這次沒剎住車,斜著在光滑的電梯間石材地麵上滑行。為了保證高跟鞋不摔倒,做出來的動作蠻好笑的,有點類似汽車甩尾的漂移。

    石澗仁冷眼看著不說話,這讓黃曉薇覺得自己傻透了,儘量收拾氣質高貴的走過來:「你……去哪裡?」

    沒多少人的酒店電梯幾乎不用等,石澗仁走進去:「三樓宴會廳、餐廳啊,看一個酒店細節好不好,就是看餐廳,這是這兩天才有人告訴我的。」

    在電梯門徐徐關上的剎那,黃曉薇敏捷的伸手擠進去疑惑:「你真是來考察情況的?」

    石澗仁翻眼睛瞟到攝像頭:「這會兒最好別說話,免得被監控拍到。」

    他可能真不太清楚這種故作神秘的遮遮掩掩是吸引大齡女青年的不二法門,黃曉薇的聲音都壓低了:「哦……那我幫你帶路?」

    三層樓一兩句話就到,石澗仁走出去笑了:「你不擔心我是競爭酒店派來的探子?還有你上班時間不積極回到崗位上?」

    黃曉薇皺皺眉:「我已經提交了辭職報告,這個月的基本工資拿了就走人……上班時間現在根本都沒事做啊。」

    石澗仁撓撓頭,這話倒是真的沒錯,沒客人,叫麵點師傅呆在崗位上幹嘛?所以他指指周圍:「那你帶路吧,我到你的操作間去看看,那裡沒攝像頭吧?」說著他真的摘下腰間那個對講機對著宴會廳外走廊的攝像頭摁動對話鍵:「我是集團公司來的人,張主管給你們說過沒?」

    有點沙沙聲的對講機裡靜默了幾秒鍾,石澗仁都跟著黃曉薇走到走廊盡頭了,對講機傳來清晰的聲音:「仁哥!明白了,您一來就跟我們蛋糕之花站一塊了!」

    石澗仁瞪大眼看那紅色風衣的姑娘,黃曉薇卻不生氣的對著攝像頭出示中指!

    那修長靈活的中指哦,看得石澗仁心頭又是一蕩,不為別的,其實鑑人看相,手指也是個很重要的環節,不是很多瞎子算命都是看手相麼,起碼眼前這姑娘纖纖如春蔥般的手指,是聰明相,可不是眼前呈現出來的一副傻大姐模樣。

    黃曉薇也真不傻,有了確認卻變得冷淡許多,公事公辦的開始介紹:「標準宴會廳,總餐位最多能到600人,旁邊有十四個高級包房,可以說現在這邊酒店全靠週末的婚宴壽宴等支撐營收,整個餐飲部還有三個餐廳,中餐廳、風味廳和西餐廳,西餐廳跟咖啡廳是兼用的,也用作早餐自助餐廳,另外還有大堂吧,這五處餐飲範圍就是我們的主要工作場所,總計應該能滿足一千二百人的餐飲需求,可我上班半年多以來,從來沒有超過六百人,而且也隻有週末的宴會才有這種情況,平時的早餐最多四十人,而且十多二十人居多,全靠周邊幾個工地的高級工程師住在這裡,不然酒店真的是鬼樓。」

    石澗仁看見的報表和數據跟這聽見的有不小的差距,不知道是中間有人做水分,還是紀如青在的時候就為了讓數據好看同意隱瞞,伸手指壓壓自己的眉頭:「那麼意思是說,酒店382個大小不同的客房,入駐率還不到10%?」

    對於一家每年要花費過千萬資金在員工工資、設備折舊、貸款利息以及營業成本、稅金上麵的大型酒店,這每天都得白扔上十萬塊出去?!

    一貫不怎麼在乎錢的小布衣,這會兒還是哆嗦了一下心尖子。

    紀若棠這小姑奶奶的大將之風可真不是普通人都能比擬的。

    黃曉薇做出個很無可奈何的聳肩動作:「我隻是個小打工的……」帶路七彎八拐,石澗仁終於看見其他人了,廚師們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旁邊玻璃辦公室裡更像是吸煙室,用膠布封住了煙感器的狹小空間裡簡直煙霧瀰漫。

    當著所有人的目光,黃曉薇幾乎不給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加打招呼,直接走進旁邊一間小玻璃隔間裡,先伸手打開辦公室裡麵的音響,放出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然後才開始脫下風衣,外套,穿上白色廚師裝,戴上高高的帽子,出來在操作間的一張長檯上,開始慢吞吞的洗碗盆。

    對比今天石澗仁在威斯頓大酒店麵點師傅那裡看見的熱鬧景象,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換他也不想在這裡幹吧。

    接著黃曉薇打開一袋進口麵粉,就在不鏽鋼操作台上,自顧自的開始和麵……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1-2 23:47
238、精美小木桶最短的那塊板

    剛到下班時間,拎著一盒慕斯蛋糕,石澗仁真的跟個遊手好閒的小白臉一樣走出總裁辦公樓層的電梯,兩個值班的總助都不稀得恭敬了,很隨意的打招呼:「石先生回來了?」

    石澗仁一點都不在意,還笑眯眯的在半開放辦公區打開精美的紙盒,取出兩塊銳角扇形的蛋糕和小勺:「新鮮的,趁熱吃了,味道很不錯。」

    一男一女終於臉上有點真誠的笑容:「謝謝,謝謝!」

    石澗仁收好盒子,腳下帶著飄動的風格走過厚絨地毯敲敲總裁辦公室的門,可可聲俏皮輕浮,裡麵傳來紀若棠很沒好氣的聲音:「進來!」

    打開門,已經換了身正式晚裝裙的少女抱著手臂:「玩得很開心哦?」

    石澗仁多察言觀色的,步伐繼續飄著過去在茶几上放了盒子打開:「據說是不長胖的蛋糕,水果比較多,你吃黃桃還是草莓的?」

    紀若棠已經臉上掛著霜,示意一下手裡的米色移動電話:「假日酒店的麵點師,我已經讓人力資源部通知她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小布衣總算領教了什麼叫殺伐果斷,拿著透明小勺的手都停頓了一下,搖搖頭:「何必呢?」不過卻沒為遞交了辭職信的黃曉薇求情。

    紀若棠不廢話,過來甩動手裡的小坤包就給石澗仁屁股上一拍:「我在這邊聚精會神的和別人勾心鬥角,你悠哉遊哉的過去泡妞,你存心氣我的是不是?」

    石澗仁撇嘴起身出門:「張明孝這個大嘴巴……我有十足把握,你能控製局麵,擊敗對方。這也能極大的增強你自信心,我們分頭行事啊。」

    紀若棠唰的一下從手臂彎裡變出一條銀色的領帶。準確的套在石澗仁脖子上。差點把轉身準備出去的小布衣拉個趔趄,氣呼呼的揪住他襯衫衣領開始打領帶:「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你怎麼這麼能勾搭女孩子!」

    石澗仁儘量仰起脖子,不然自己的嘴都要碰到姑娘的額頭了:「你還別說,我都覺得納悶,真的,那位麵點師一見麵就給了我一巴掌。你看你看。」

    紀若棠真的踮起高跟鞋認真觀察:「呸!你臉皮這麼厚,打了都沒印子,肯定又是你去招惹別人!」

    石澗仁冤枉:「又?為什麼是又?我招惹過誰?你,還是王書記?還是誰?」

    紀若棠終於撲哧一聲笑出來:「就是!你就招惹我。
故意站在一群臭烘烘的棒棒中間招惹我!」

    石澗仁鬱悶:「說得我好像搔首弄姿的在賣弄風情!」

    紀若棠的笑容就止不住了:「就是!你就是!」一邊說。一邊就把紮好的領帶角挑起來在石澗仁臉上撓。

    石澗仁躲開出門,紀若棠居然就不鬆開領帶,不過走出董事長辦公室就收起那明媚的笑容,冷冰冰的……拖著石澗仁走。

    搞得外麵正準備打招呼的兩位助理一邊忙著放下蛋糕抹嘴,一邊又想收回去裝著沒看見。還得忍住笑。

    紀若棠冷若冰霜:「公司給你們值班工資是讓你們在這裡吃蛋糕的?明天自己給人力資源部交考評。」目光根本就不看,直接奔著電梯去,這下兩名年輕助理更是噤若寒蟬的站在那緊張,隻有石澗仁被拽著脖子還勉力對別人笑:「對不起,對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倆倒霉的助理站在那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直到電梯門關上,紀若棠才伸手幫石澗仁重新把領帶整理好:「我就應該這樣,對吧?」

    石澗仁也對著電梯不鏽鋼門整理下西裝:「過猶不及,嚴格到嚴厲的地步,就跟你母親一樣了。」

    紀若棠避開攝像頭嘟嘴:「如果你對我好好的,我就是個完美又完整的女人。」

    石澗仁不接招:「慢慢來,酒店、集團內部的關係理順了,招聘一個好的總經理,你要學會放鬆自己,以平和的心態麵對人生,你的人生不是隻有這個酒店……」

    紀若棠幹脆打斷:「我的人生就是你陪著的!」

    石澗仁舉起手指準備滔滔不絕的,給噎住。

    電梯門打開了,慈眉善目的大堂清潔阿姨低頭致意:「紀小姐好,石先生好。」

    紀若棠這時候就平和:「辛苦了。」

    石澗仁更多一步:「付阿姨辛苦了。」

    抬起頭來的阿姨笑得真是溫和,點點頭又繼續一手笤帚一手垃圾桶的走遠了。

    紀若棠瞥石澗仁一眼小聲:「你是不是對所有女人都這麼溫柔下細的?」

    石澗仁悲憤得想捶旁邊的牆壁:「來!整個大堂十五個當班員工,你問問我哪個不認識?」

    紀若棠不屑:「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前台那幾個美女,加上大堂副理,一個個水靈靈的,你當然都牢記在胸!」

    石澗仁終於無語了,默默的跟著紀若棠穿過大堂,接受一路上員工的致意,他都低著頭。

    走出大門,那輛紀如青原來的寶馬728L已經停在那裡,張明孝親自從駕駛座下來幫紀若棠開門,對石澗仁努嘴:「我可以下班了吧,一幫豁車的朋友等我吃火鍋呢。」

    石澗仁不記他打小報告的仇,笑著點頭去當司機。

    於是修長車身的高級車剛剛駛出酒店範圍,紀若棠就從後座翻到前麵來坐下,動作跟她的晚裝裙很不匹配:「真的,不能怪我小心眼,我一聽見你跟假日酒店的什麼蛋糕之花混到一起,就心煩意亂!」

    石澗仁剛要解釋,電話鈴響,彈開蓋是洪巧雲的聲音:「感謝你派司機送我們出發,輾轉二十多個小時,我們已經順利抵達法蘭克福了,就是給你報個平安,來,你說兩句不?」因為出發在中午,還要去首都轉機,忙得不可開交的石澗仁托張明孝的司機去送的人,本來紀若棠很滿意他的表態。

    和去香港的時候截然不同,趙倩說著謝謝洪老師接過了電話,帶著疲憊和興奮交雜的情緒:「到了,真的是外國,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石澗仁嗯一聲,聽著那邊趙倩嘰嘰喳喳的描述自己也沒見過的場景,他其實也是很感興趣的,但更是為了讓旁邊又開始瞪眼鼓腮幫子的少女明白道理,就不打斷不掛斷的聽著,偶爾還嗯一下表示自己在聽,所以趙倩就更不在乎洪巧雲的電話費,洪巧雲也中途拿過去說幾句。

    持續了十多分鍾,石澗仁都看見了目的地,才叮囑兩句注意安全和多學習,掛上電話,紀若棠雙手握成拳頭,幾乎能嘎吱嘎吱作響的那種力度,充滿了憤怒的看著他:「你……你故意的!」

    石澗仁在保安的指揮下把車停在車位上:「對,我就是要錘煉你這個問題,第一,為這種事情生氣,心神大亂非常沒有必要,這是你到現在為止最讓我覺得短板的問題,如果你不解決好這個心態上的缺陷,未來會出大事,第二,我說最後一次,我要看到的是為母親遺願做到成功的紀若棠,我要的是知道我在幹嘛的那個紀若棠,而不是成天雞腸小肚糾結在男女之情上的紀若棠,我跟你是合作夥伴關係而不是男女關係!」

    說完居然自己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下去了!

    紀若棠看著那個站在車頭前毫不妥協,也沒什麼表情的男人,使勁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來,就好像剛才的憤怒化為烏有一般,抿了抿嘴唇下車,整整裙裝站在石澗仁麵前,像個在父親麵前的孩子一樣:「是我錯了,對不起。」

    她這調整情緒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todozoom 發表於 2016-11-2 23:48
239、與真實的光陰貼身而行

    石澗仁考慮了幾秒鍾,還是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嘮嘮叨叨,一起朝著麵前這種燈火輝煌的大樓走過去。

    並肩而行的紀若棠也閉口不提那個什麼麵點師:「用你的辦法跟他們三人談判的確是很有效,明天你幫我跟文助理單獨談話好不好?」

    石澗仁正在江州市廣播電視大樓的保安處填寫訪客單,有些詫異的轉頭看了眼少女,但手上加快速度寫完收起那支胡蘿蔔粗的書法鋼筆到西裝內袋走進去才開口:「不是說好了,我隻躲在後麵幫你看人出主意麼。」

    紀若棠儘量不看他:「不公平,你什麼都沒有,沒有職務,沒有薪水,在石龍鎮你還花掉了那麼多錢,對你來說算是很多的錢,現在還像個小醜一樣被人笑話,這不公平,我看見那些員工偷偷看你的眼神就心疼,我要讓你站到前麵來,讓他們知道你才是有能力的那個人。」

    石澗仁的聲音不由自主放柔了:「謝謝你……嗯,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在石龍鎮我要的是幫助哪怕多一個人,在你這裡,我希望看見一個睿智又有能力的企業家成長,並且還能儘量幫助別人,我就得到了成就感,而且我還多了這麼多的體驗,這可是花錢都得不到的體驗。」指指周圍,他們現在呆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接待室,周圍人來人往的大多都是俊男美女,要不就是自信滿滿的技術人員,和石澗仁在碼頭上接觸的肯定是另一個世界。

    紀若棠還是不抬頭:「我不管,反正我覺得累著了,這幾天都累著了,不想再去跟那個老妖婆勾心鬥角。你都去玩了一下午,我也要放假!」完全就是女兒對父親撒嬌賭氣的口吻。

    石澗仁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個被自己督促著一刻不能停息的碼頭少女。再次肯定了以後儘量跟男性合作。免得心軟:「那……好吧。」

    紀若棠依舊看別處:「假日酒店的情況真的很不好?」

    石澗仁這才有機會開始描述自己實地勘察的結果,過去三天時間,紀若棠的確沒有精力麵對這家酒店,就算每天總助會提交一疊關於假日酒店的數據,但是從之前跟假日酒店總經理的接觸中看來,紀如青對那邊的人員配置都比較平庸。基本都是些無功無過混日子的家夥,大多是從這邊淘汰過去的,因為隻是運營日常管理,小手腳肯定有。但是大的危機也不在這幾天會爆發。所以事情真得一步步來。

    黃曉薇足足揉了三小時各種麵團,石澗仁也足足坐在旁邊聽了她講故事一般描述整個酒店的情況,除了對那雙靈活修長的雙手,就是對整個酒店的荒蕪留下深刻印象。

    然後自己又在這棟25層的大樓周圍步行轉了幾圈,
重新回到廚房買了新出爐的蛋糕才跟張明孝一起走了:「樓體可能跟大酒店這邊差不多。但是石橋區這邊是鬧市,酒店周圍車水馬龍寸土寸金,門口多來十幾輛車就會導致大馬路上擁堵,後麵停車場隻有三十部車的容量,再也沒什麼綠化空地,但假日酒店周圍的綠化麵積比酒店佔地還大,商業裙樓足足三層都是空著沒店舖,不包括地下停車場,那邊光是露天停車位就能有三百多……」

    剛剛說到這裡,一位神色匆匆的女工作人員就找過來:「紀小姐對吧,讓您久等了,走這邊電梯,子越姐等著呢。」

    柳子越,這是紀如青給女兒留下的另一位重要的聯係人,甚至在那位吳律師帶走的遺囑上,江州市電視台副台長原本應該是紀若棠的未成年監護人。

    遠不如酒店豪華的工作電梯在十六樓停下,剛剛走進一片整體黑摸摸但局部被無數燈光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的大廳,一道倩影就展開手臂有點哽咽:「糖糖!到我這裡來!」

    紀若棠也乳燕投林一般撲進對方懷裡,卻沒有順著那種情緒哭泣,而是用力的箍緊幾下表達了情緒就在對方的懷裡轉頭:「柳阿姨,這就是阿仁,媽媽臨走把我交給他,這些日子也一直都是他陪著我的,石澗仁。」

    比紀如青年輕,氣態端莊,頭正額圓、鬢髮烏潤、眉秀而細,一看就品行穩重,大家閨秀的風範,重要的是抱住紀若棠的聲音是真有悲傷之意,這點和那位文助理在電梯打開之時悲痛的迎接詞恐怕連紀若棠都能對比分辨出來。

    哪怕在某個時候間接幫過石澗仁,她這會兒看向石澗仁的目光也沒多歡欣,點頭示意笑一下:「謝謝你照顧好糖糖……」然後就低頭牽著紀若棠往前麵走,隱約能聽見埋怨:「怎麼這個時候才來找我……」

    紀若棠還給了石澗仁一個略微抱歉的眼神,才跟著一道,終於適應了這種極亮到極暗光線同處一室的環境,石澗仁看見兩位女性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前往旁邊的小房間,自己倒是放鬆得很,找個邊角靠著看這遍地電纜和架子的演播大廳,還有位工作人員給他端上了紙杯裝的茶,石澗仁有禮貌的謝謝了,但目光依舊好奇的打量周圍這一切,雖然他很少看電視。

    很快,陸陸續續三三兩兩穿著普通的各色男女開始從好幾個門往裡麵走,在大廳門口有人專門分發白色的文字T恤,上麵都寫著抗震救災的字樣,有人很認真的穿上,有人關心誰管飯,還有人開始站在光線稍好的門邊穿著T恤擺出各種造型拍照,但表情和姿態跟T恤上的內容根本南轅北轍,石澗仁靜靜的看著,看著那種炫耀自己跟熱門話題沾邊的行為,直到紀若棠無聲的在工作人員引導下來到他身邊:「柳阿姨答應幫我做一期關於清塘集團和威斯頓大酒店的商業採訪節目,其實她更推薦我做這樣和抗震救災有關的節目,現在幾乎所有電視台跟媒體都在做。」

    石澗仁給她指了指那些還在拍照的年輕人:「用消費災難的形式來炫耀自己的確是很不尊重逝者的行為,但如何利用好新聞媒體之類,的確也不是我擅長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紀若棠堅定:「你教會我的,要有底線,我們既然在石龍鎮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名利,那就是為了紀念媽媽,那就不值得拿出來炫耀,對不對?」

    石澗仁終於讚許的笑了,看已經換了身黑色套裙,化好妝的柳子越走上大燈環繞的中心台上做準備,周圍跟球場看台似的台階觀眾席也陸陸續續坐好,導演、導播各種職務的工作人員開始招呼準備,有人也來把他倆邀請到座位上,看一位捐款多少錢的商人開始談自己企業的善心……

    掌聲、鮮花都有安排在恰當的時候指揮出現,甚至連攝像機的鏡頭都很有目的性,幾位在採訪中抽泣或者臉上掛淚的觀眾成為鏡頭的重點,反複特寫,紀若棠這樣好看的姑娘因為沒哭都沒得到什麼鏡頭。

    中途因為有幾次失誤,還停下來重新拍過,紀若棠給石澗仁小聲:「就好像我們在石龍鎮看見的那些記者一樣,這是先拍下來,然後好幾個鏡頭拍的,很多很多都叫素材,然後還要剪輯,中間錯的不好的都要剪掉,最後安排好了才播出。」

    石澗仁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切,原來電視上的畫麵,就是這樣拍出來的啊,雖然還有很多不太瞭解的地方,但顯然這就好像一幅畫,要畫什麼出來給人看,其實都在劇本和導演安排中。

    原來這就是現代媒體,也就是謀士們曾經特別強調的勢,用這樣的方式來呈現出輿論。

    小布衣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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