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940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0:03
九百八十、人生苦短,必須自在

   石澗仁真覺得自己的人生在男女問題上要栽大觔斗!

   師父在這個事情上再三叮囑也沒能挽救到自己!

   特別是飯後留下車給耿海燕,等鎮上的商務車來接自己的時候,石澗仁順便買了兩張時政報紙,看著上面寫著某某官員腐敗貪污之餘和多名異性有著不正當男女關係時,居然有些心驚肉跳,這難道就是自己的下場?

   這太荒謬了!

   絕對不可能!

   風土鎮經開區管委會副主任這麼警告自己。

   所以重新回到忙碌的鎮上以後,晚飯看見齊雪嬌,都下意識的端著豆花碗轉個身。

   姑娘在這方面簡直就是無師自通的敏感,從櫃檯拿了個小土罐,再端了盤油酥花生過來:「一看你臉色就不好,週末回去被娘子軍給收拾了?」

   石澗仁不做聲。

   齊雪嬌自己把小土罐打開,一股濃烈的酒香傳來:「就是風土鎮上自釀的桂花酒,四十多度口感還很不錯,來一碗?」

   石澗仁搖頭:「我已經戒酒了,你自己慢慢喝。」說著還加快速度刨飯。

   齊雪嬌看他想跑就好笑:「你都緊張到了這種程度?且不說我們是同志加兄弟的關係,就算你把我當女性,也不至於這麼極端吧,前幾天都沒這苗頭,難道這兩天她們有誰給你下了最後通牒?」

   女人有些第六感真的神奇,這話雖然不太準也差不多了,石澗仁最後一口鼓鼓囊囊吃完,有點哭笑不得的順手拿筷子在手腕上比劃一下:「現在我想死的心都有!」

   沒想到齊雪嬌端著個土碗指他的手:「你這樣割腕是不對的,只是皮外傷不致命。」

   站起來的石澗仁差點被噎住!

   艱難的把嘴裡飯食吞下去才抱怨:「我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想自殺!」

   齊雪嬌做個大驚小怪的表情:「我們醫院為情自殺的男女多了去,光說骨科為了失戀斬斷手指的就屢見不鮮,我們系統有家專門做手足外科的軍醫院,本來是為戰爭創傷建立的,結果生意最好。」

   石澗仁都起身站在那了,忍不住還是抱怨:「能不能有種什麼藥,就是控制這種情啊愛的慾望,吃了以後腦子裡就不會有七七八八莫名其妙的想法,整個人變得特別高雅清新脫俗,只專注於社會主義建設?」

   本來悠哉游哉端著酒碗的齊雪嬌哈哈哈大笑起來,引得小餐館裡其他三五個食客目光都投過來,基本都是和工程有關的經理技術員,石澗仁不得不對別人笑笑彎腰靠近點低聲:「有這麼好笑?我是說真的,難道就不能專心工作追求事業,非得花這麼多時間去耗費在感情上面?」

   齊雪嬌有點打嗝,她本來就不是苗條清瘦的那種風格,還是覺得不雅,紅著臉捂了嘴但又忍不住的樣子,別提多憨態可掬了,還要勉強回應:「哈哈哈,你這個說法在醫學上是有可能的,嗯,不就是閹割嘛,太監!太監就是這樣……哈哈哈!」

   使勁低聲說到這裡,看見石澗仁前面認真聽後面尷尬笑的表情,再次忍不住揚聲大笑起來,可能自己都沒想到笑得這麼歡暢,放了酒碗都手舞足蹈的拍胸口了,然後這農家鎮頭的小餐館都是沒靠背的條凳,一個不小心往後面翻倒過去!

   石澗仁本來就站在旁邊靠得近,反應靈敏的一個健步就邁過去展開手臂正好接住差點尖叫出來的姑娘。

   還真別說,齊雪嬌可能是石澗仁熟悉的這幾位女性裡面最有份量的,看著比她胖不少的林岳娜都沒她結實,換個單薄點的花樣男子估計會被她帶翻,石棒棒力氣還是大,況且動作協調,邁過去的大腿正好墊在手肘下,形成穩穩的結構,姑娘只覺得嚇一跳,然後就已經坐回條凳上了,石澗仁也連忙鬆開手:「好了,好了,你慢慢喝點,我……」

   結果齊雪嬌趁著這個動作,一把拉了他:「你這會兒還有什麼緊要的事情?磨刀不誤砍柴工,你自己都知道思想上的事情不解決,工作起來事倍功半,跟我說說,我幫你分析下嘛,好歹我也比你大這麼幾歲,戀愛上面又走了一大圈彎路,來嘛,坐下說說,說說!」一副標準朝陽區大媽或者說廣播電台知心姐姐的口吻,眼睛發亮!

   石澗仁好笑:「你又沒什麼成功案例,根本不具備參考性!」

   齊雪嬌手勁可大,攥著石澗仁的手腕還有擒拿的架勢:「我怎麼說也是女人吧,知道姑娘家的心理,幫你分析分析啊。」

   石澗仁更好笑了:「那什麼來著,平時你都一口一個哥們兒,這時候說你是姑娘了?」

   齊雪嬌不矛盾:「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就是自作多情的覺得天下姑娘都會喜歡你麼,你放心,我真不喜歡你這號兒的,沒那氣質!」

   石澗仁很想說倪星瀾當初還嫌自己一籮筐呢,但這話的確有點不要臉的自作多情:「我沒那麼大魅力,但大家相處中我更願意是朋友,而不是動不動就覺得乾脆處對象或者戀愛結婚,那性質就變了,你說是不是?」

   齊雪嬌更感興趣了,索性用強,手上嫻熟的翻腕,石澗仁哎喲喲的差點沒叫出聲來往下蹲,完全是怕被別人看了笑話,勉強忍住叫聲,可臉上都扭曲了,順著齊雪嬌拉拽的方向被摁回旁邊條凳坐下,前軍醫這才撒手得意洋洋:「看你那小樣兒,說那麼多廢話,還不如來硬的!」

   高大強壯的石棒棒在這種小技巧上真得甘拜下風,伸手搓著手腕嘟噥:「我是看你姑娘家家的,不跟你用蠻勁……」

   齊雪嬌作勢要再上手:「還廢話麼?分筋錯骨手伺候了哦!」

   石澗仁驚駭:「這是什麼功夫,聽起來就很惡毒!」

   齊雪嬌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嘛,只是這次注意坐穩了,使勁拍桌子:「你沒看過武俠小說?哈哈……好像也對,你不看這種東西的……好了好了,好歹你這幾位紅顏知己我都認識還很熟悉,這種事情有時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看看你當初開導我那事兒,你說得頭頭是道,不就把我點醒了?那我問你你還能找誰參考下這個事情?你說誰聽了你這破事兒會不覺得你是在炫耀?」

   好像是真的,石澗仁想想自己給誰說都不合適,女性就別提了,男的誰聽了都會覺得臭不要臉的曬姑娘秀優越感麼?

   但以石澗仁的秉性更不可能給任何人傾訴這種事情,抬眼看看不遠處兩三張桌子上的食客跟探頭探腦滿臉堆笑的老闆娘,還是敏捷小心的起身:「算了,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消化。」

   齊雪嬌哼哼兩聲鄙夷,拎著小罐子去付款,但給老闆娘說存上,她也不嗜酒了。

   一個人喝多沒意思的。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0:12
九百八十一、我的心曾乘著風,自由穿行夢想裡

   還有最後幾天就要完工了,所以小河裡的疏濬工程已經接近完工,往日略顯雜亂的河道垃圾無影無蹤,生活污水也被小心的掩蓋另接管道過了小鎮區域才排進河裡,由於上游就是山裡的原生態溪流彙集,這裡早就沒了往日蚊蠅叢生,帶點異味的感受,傍晚時分除了那「古色古香」青苔斑斕的多孔小拱橋,還有兩排石墩子分別在橋上下游沿著水面形成跳蹬到對岸,其中一條是古時候沒橋時候就有了,另一條是傅育林新的安排,以前長期在溶洞景區和溫泉外面河流上做文章的他,最熟悉這一套,這種跳蹬可以有效增加趣味性,遊人肯定會喜歡這樣走過去,實際上也在不影響河流水量的同時形成一段可控的水域,一方面幾艘正在製作的竹筏明後天就可以下水,另一方面也能從安全上保證這段水域不會流速太快,萬一人多,從橋上掉個人或者掉什麼東西,都能收拾。

   這就是經驗,只有實際操作過好些年的老手,才能預估到大概會有什麼問題的經驗。

   石澗仁基本上不瞎指揮,他只負責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剩下就是靜觀其變的證明自己選擇了。

   順著跳蹬到河對岸,再沿著真正幾百年的石階走上去,轉到閱讀室,這時候就已經有二十多個中小學生坐在裡面看書上網了,雖然上網的依舊是多數,依舊三五個孩子擠一台電腦,點開上面層出不窮的網絡新聞,但已經把晚上到閱讀室來當成一個習慣的去處,總比在鎮上那唯一一條街街頭上瘋跑要有意思些,再鄉下娃,已經這樣玩了十來年,還是這樣的閱讀室顯得新鮮一些。

   負責閱讀室的那個當地姑娘看見石澗仁邁進來才茫然的抬頭,然後從書本裡回到面前趕緊起身:「主任好,今天很安靜。」

   前兩天還有鎮上的小痞子過來探頭探腦,結果搬出副鎮長的名頭,立刻就消失無蹤,自從石澗仁把鎮上原本最橫的「老闆」都收拾得進警署實打實拘留了幾天,其他人肯定明白,和這樣的官家作對,那就是主動把自己往局子裡面送,這麼個身份,在鎮上真是碾壓級的。

   石澗仁過去看看這姑娘看的外國小說:「如果你能找到朋友什麼幫你代班,下次學生們到城裡參觀,你也可以跟著一起去,順便管管他們。」

   長得不怎麼好看的姑娘小心翼翼的點頭:「好!」

   石澗仁轉過去看學生們了,現在有此起彼伏的叔叔聲,個別中學生還知道喊主任叔叔好,石叔叔平靜的點頭,不指點不要求,只是看見有台電腦上儘是明星照片,還是尋思回頭找高開明是不是再做個軟件過濾下孩子能看的,給這沒什麼抵禦力的孩子完全開放網絡,那才是害了這些孩子。

   書架上整理得很整齊,也很乾淨,看得出來那姑娘起碼是個愛惜書的,連帶也讓孩子們都能不隨便損壞,還做了個借書登記表貼在旁邊,都是按照學校幾年級幾班誰誰誰來記錄的,石澗仁饒有興致的背著手看看書名和年級關係,沒找到什麼規律,又想這事兒估計得柳清來做個全面數據表格彙總然後才能分析出什麼結論來,於是順理成章的就想起週末要去柳家吃飯的事情,頭疼,趕緊上樓,走木樓梯的時候都覺得有點缺氧。

   樓上還坐著十來個孩子,其中大部分就是前天去過產業園的,這就是格外專注看書的了,有一個抬頭喊了石老師,其他才接二連三的爭相開口,在產業園跟周鵬他們學的了。

   石澗仁也換成了和煦的笑容:「我儘量每天在這邊呆一個小時,有什麼書上的問題都可以問我,但課本上的就最好去問老師,我也不是很懂化學物理。」

   出去見過點世面,感覺還是不同,有中學生還主動帶了其他人來,石澗仁同意:「都可以回去各自班上介紹,喜歡看書的都可以介紹來,如果人太多,我們再找更大的地方就是了,但前提是來了就專心看書,相互交流解答問題,鬧騰的就不能留在這裡了。」

   學生們還是有功利心:「我們這樣看書就能像高老師那樣成為科學家?他們有人說看這些書沒用。」

   石澗仁笑:「成為高老師那樣的還要看幾十年的書,如果想早早賺錢改善生活條件,不一定非要像他那樣,但多看書,確實對你們現在考試成績高點低點沒幫助,未來卻能幫你們工作以後學會多動腦筋多賺點錢。」

   孩子們嘿嘿笑著很憧憬。

   鎮上還是不一樣,家長們覺得孩子只要不出去撒野,能有個地方坐著看書那就不錯了,何況還是副鎮長搞的免費地方呢,不管他是搞政績還是有錢閒得無聊,反正不吃虧,所以沒有不准來的。

   於是石澗仁又回到自己喜歡的規律化生活中,早上跑步,白天工作,中午晚上到閱覽室看書解惑,齊雪嬌也只是跑步的時候跟他並肩到新開發區為終點,再一起折返回來,休息的時候隨口聊幾句開發區和老街的事情,別的不多說。

   唯一打破點規律的就是這周開始的老街景區廣告上江州衛視頻道時,整個鎮子都能聽見招呼的聲音:「快點!張家那院子,這個燈是你們家的吧……好看!」

   是好看。

   連石澗仁都沒想到楊金瑞他們把這條廣告拍成了這樣!

   之前齊雪嬌都稍微疑惑過,現在到處都跟工地一樣,這幫年輕人能拍出什麼廣告來?

   結果十五秒和三十秒的廣告基本都是一個套路,先是有點發舊斑駁的照片,小橋、老樹、屋簷、石壁、精美殘缺的窗櫺雕花……各種只有局部的老照片,交替淡入淡出,好像帶著歲月的更迭,又有流水的悠遠,看起來就很有文化味兒,經過胡蓉梅點撥的結果就是不一樣。

   可如果只是這樣,也還只是個靜態的泛泛之作。

   後三分之一忽然就變成了夜景!

   空中俯瞰整個老街的夜景,就是石澗仁和蔣道才對話時候,羅明遠他們升起氣球拍攝的那些場景。

   傍晚的老街,經過調色以後看不到工地上新舊不一的半成品,看不到河面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垃圾,也看不到橋上的腳手架,更看不到河對岸那些近幾年修建的毫無看頭的新建築,只有小河上的波光粼粼,只有臨時在每家門口掛起來的紅燈籠,還有那呈帶狀蜿蜒在小河邊的古街道。

   質樸的古街道上沒有霓虹燈閃爍,沒有燈紅酒綠的花哨,連燈光都全部是白熾燈的暖色,照出隱約的輪廓,看著就寧靜而充滿古韻。

   重點就在於從第一秒就開始的畫外音:「我在尋找心中的古道,哪怕再也找不到曾經的那份榮耀,當我踏過山關,行過四海,走到這裡才發現,悠揚的歌,遠飛的雁,漫長的路,碧藍的天,我心中的那份悠遠,終於隨著前朝的古蹟,慢慢走遠……」

   漸黑以後「江州.順林.風土鎮老街,期待您的悠遠……」字樣又是石澗仁書寫的魏碑體呈現。

   濃濃的文化底蘊和高雅的風格搞得全鎮人民居然有點惶恐了,第二天碰見石澗仁都問是不是要去山裡捉些大雁來天上飛或者每家每戶都要放什麼歌曲?甚至要不要穿古裝?

   石澗仁除了趁機要求鎮上發起一場衛生大掃除運動以外,要求一切工作都聽旅遊公司的傅總還有齊助理安排,他自己卻悄悄的週末回城去了。

   好像就是為了體現他這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情緒,江州著名的秋雨連綿開始了,那種下一場降一級溫度的淒風冷雨,搞得石澗仁都有點想打退堂鼓,留在鎮上跟所有人商量一下萬一國慶期間都下雨該如何應對,這個理由很充分吧?

   的確是個好理由,但是一貫都教導別人不要給自己找理由的小布衣,怎麼可能放縱自己這麼幹呢,再硬著頭皮,他還是去了,帶了滿滿一車的孩子,為了多帶個人連司機都不要,他自己開車,讓看管閱覽室的姑娘坐副駕駛,齊雪嬌答應幫忙照看著讀書會。

   前途漫漫,其修遠兮!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0:16
九百八十二、只苦笑望雨點

   女人的第六感是極為敏銳的,晚飯後看石澗仁神色如常的抱著丟丟,吳曉影都眯眼:「怎麼一個人回來,柳秘書呢?耿經理呢?還有你跟齊大小姐朝夕相處了快倆月了吧,發生了點什麼?」

   石澗仁儘量平靜:「沒發生什麼才是正常的。」

   吳曉影伸一根手指掂他的下巴:「看著我……」

   鑑於這個動作一點都不輕佻,石澗仁強忍想溜躂開的目光:「幹什麼?」

   吳曉影仔細端詳:「總覺得有哪點不對,和以往看見的你不太一樣!」還有額外發現:「咦?你臉上怎麼多了條傷口印?」

   長期給人看相的石澗仁簡直心驚膽顫:「碰到了,那你覺得是什麼不一樣?」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呢,吳曉影的手指就有點凉:「心不在焉的,特別是抱著孩子的時候,不入戲!」

   石澗仁儘量讓自己啼笑皆非點:「說什麼呢,我是真喜歡丟丟,才不是演戲!」

   吳曉影不笑:「這個表情過了點,有點浮誇,這才是演的,正因為你喜歡丟丟,抱著他的時候從來都是全身心的投入,從你的眉毛到手指都能看出來你的溫柔細緻,這種東西是偽裝不來的,今天不行,你明顯心裡有事兒。」

   石澗仁不說話了,低頭專注於孩子身上,他明白看相也是這個道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越偽裝漏洞就越大,優秀的演員對於這個也是敏感的,吳曉影好歹是科班專業出身,當年演戲也是以內化的戲劇細膩度著稱的,這跟倪星瀾的路數不太一樣,更在意這種細節。

   所以孩兒他媽跟著側腰低頭追著看石澗仁的表情:「什麼事?老唐那邊現在的確是把展銷館故意挪到十月一號,想沾上國慶的光,很正常吧,也邀請到了大使館官員的出席,你那邊現在緊鑼密鼓有問題?因為下雨?」

   石澗仁不想撒謊:「反正就是這樣,每個人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對不對?」

   吳曉影就收回去了:「對,是我踰越了,要不你就先去忙你的?丟丟還在成長,隨時都能看見,國慶忙完了我想一家人去你那鎮上的風景區度個週末,廣告我看了,做得很棒,胡蓉梅給我說,你調教的這幫人很不錯,以後是不是收到我們的班底里面來?」

   石澗仁點點頭把已經有點小打鼾的小皮猴放進小床裡:「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未來我們各部分都需要這些內容,到底是全部自己擁有一條龍,還是精簡機構外包鬆散組合,你跟……老唐商量下,那我就先走了。」

   吳曉影笑著起身把他送出門,只是等門一關上就撇嘴:「肯定是柳清那竹竿!」

   石澗仁有什麼事情,以前都是讓她和柳清先商量的,一個小小的停頓和下意識的迴避,就露馬腳了!

   果然,出得門來,石澗仁快步走進三號樓電梯,手機上從他下午回來就留下了柳清的短信:「我在家等你商量明天的事情,多晚都行。」

   有種伸頭縮頭都要挨一刀的感覺。

   輕輕叩響房門,自從耿海燕受傷以後,石澗仁就再也沒來過,現在感覺貓眼上亮了一下,然後房門帶點急切的情緒打開,雖然每天都在qq和郵件上面聯絡工作,電話也是每天不低於十分鐘,但上次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見,石澗仁第一反應就是:「你也去做了頭髮?!」

   柳清本來有使勁控制表情的,結果一開門根本注意不到他說什麼:「你沒打傘?到處都是水……快進來,我拿毛巾給你擦,換拖鞋!」說完石澗仁只看見那大波浪帶著香風飄過就跑了,和耿海燕的小波浪就好像商量過一樣,各有千秋啊!

   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還思想不著調呢,石澗仁趕緊拉回情緒來就在門口換鞋。

   和自己家一模一樣的格局在柳清搬進來以後,石澗仁還是來吃過好幾次飯的,但現在有點難以置信,原本柳清喜歡的那種簡約式風格的家具跟裝修格局都變了樣!

   準確的說是原本的東西沒變,新增加了很多裝飾,充滿家居生活氣息的裝飾,更準確的說是男人味!

   門口放著一雙男士拖鞋,鞋櫃下的間隙擠了幾雙男式運動鞋和皮鞋,石澗仁的鞋子大多都是柳清買的,現在這尺碼也肯定符合他,可從沒見過啊,石澗仁甚至奇怪的拿起來看了看,那運動鞋分明是舊的。

   柳清已經匆匆出來了,直接上手給石澗仁的夾克上面擦拭水珠,不過只抹了一下乾脆放棄:「有點潤,脫了回頭給你送去洗,先到裡面拿件換的吧,我買了的……」然後看看石澗仁手裡的運動鞋:「我媽特別細心,我跟她說我倆已經同居了一年多,這房也是你給我買的,所以這房裡就要有你住過的樣子,我這周天天晚上穿這鞋下去跑步,下雨也跑!」

   啊?石澗仁好想說你工作上要是也這麼細緻……可柳清的工作已經足夠細緻了吧?

   也許她的這種細緻就是遺傳自她母親。

   姑娘嫻熟的把石澗仁這件黑灰色夾克扒下來,就像秘書在辦公室裡無數次幫他脫下外套掛起來一樣,然後用毛巾在他頭上輕輕搓干,就憑這個動作耿海燕可能都要踮著腳尖才能勉強做到,石澗仁還得低頭,可現在他只需要好像阿里巴巴喊了芝麻開門一樣歎為觀止裡面的每個角落。

   茶几上丟著幾本運動雜誌,還是經常翻過有點卷邊的,沙發上亂糟糟的堆著毛巾被、男女二人的襯衫、內衣、領帶,看起就是剛從陽台上的晾衣架收下來還沒折的,另外有一隻男式襪子丟在落地空調旁邊,電視櫃旁邊一條拆開少了幾包的香煙,煙灰缸雖然沒煙蒂,但也是用過的,廚房吧檯上有幾罐啤酒,有一罐還是打開了空的,筷子、碗碟都是按照雙人份來打理的,水槽裡甚至有些沒洗堆在那的吃過碗盤,這點柳清可以完全仿照平京的廚房,只是以前一塵不染的格局現在明顯邋遢了一些,總之多了很多男人的痕跡,窗簾還髒了些!

   等柳清把石澗仁推到臥室經過那個主臥衛生間的時候,洗手台上剃鬚刀、牙刷、水杯、毛巾這些東西更是毫無漏洞,只是比平京那個散亂一些,充分體現出婚前一個樣,婚後另一個樣的真實夫妻狀態!

   床上就更不用說了,皺巴巴的枕頭枕巾被單,床頭櫃上還有那種小包裝撕開用過以後丟在邊角的不經意!

   天曉得這姑娘哪來這麼多的創作靈感!

   石澗仁只匆匆掃了一眼這些,因為軟包床頭的上方,赫然掛著一張兩人的婚紗照!

   穿著一身白色紗裙的姑娘俏皮的貼在一身銀色禮服的石澗仁身上,男人有點嚴肅,女人充滿幸福。

   所以有點難以置信的石澗仁還傻傻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金色壓模邊框裡的相片,好像想確認一下這照片是不是真的,結果發現自己手指上居然有淡淡的灰塵!

   掛了好久的感覺!

   驚得他轉頭回來看婚紗女主角,正好看見柳清拉開衣櫃,裡面亂七八糟又涇渭分明的男女服裝和任何一對兒尋常夫婦家裡沒什麼區別,一身家居服的姑娘抓了件絨衣轉過來,臉上熟悉又生動的表情讓石澗仁有剎那都產生幻覺了,到底自己是已經結婚了很久,還是走出這個房間之外的世界才是假的?

   我的個天啊!

   石澗仁只想對著外面的冷雨夜大喊這麼一聲!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0:21
九百八十三、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柳清不許石澗仁坐沙發,那上面的東西她花了兩三天時間才擺好的,所以現在能坐的就是一直空著的次臥,耿海燕原來受傷的時候在這裡住過些日子,現在反而是干乾淨淨的,柳清推石澗仁坐在飄窗檯上,自己雙膝併攏坐在床邊:「一週時間,我把能做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只需要明天你跟我回家吃個晚飯,這事兒就行了。」

   有點懵的石澗仁被塞了杯熱水端在手裡,思維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那……照片……我的是婚紗照。」

   柳清吃吃笑:「ps的,大唐網的美工那麼厲害,我安排他們這都是些小菜一碟,以前我們在平京看電影時候給你拍了那麼多照片,換個臉多容易的!」

   著從旁邊枕頭下摸出兩本紅彤彤的證書來:「假的!就是糊弄下我爹媽,也不是犯法找外面做假證的,就讓他們美工做,他們這些封皮在印刷市場都有賣!」

   石澗仁更吃驚:「公司的員工都知道了?」

柳清雙手合十做懇求狀:「大齡女老總的苦惱,給他們都明白,群策群力的幫我,高總監還幫忙做了個網站!」著順手拿過放在手邊的便攜本打開瀏覽器給石澗仁看,居然是個像模像樣的民政局網站,照著結婚證上的號碼輸入以後,真的跳出來兩個人的各種表格資料!

   石澗仁臉頰都抽抽了:「怎麼會這樣,你這樣搞……」跟他想像的區別有點大,可又不清這個區別到底在哪裡,做假證?做假網站?石澗仁知道在高開明、唐建文這些it工程師眼裡,網站上的東西就沒什麼犯法不犯法的,簡直隨心所欲,聽起來是沒多大的事情,只是撲滅一下父母的恨嫁之心,但這麼搞好像又有點不對勁。

   柳清解釋:「你得倒是輕鬆,拿你的戶口本跟身份證去辦個真結婚證,你要到場吧?然後你又再三跟我強調是假的,紀小姐回來發現你已經在民政局註冊結婚,還是跟我,我怎麼面對她?什麼都沒用,還有倪小姐呢?你讓我去承受她倆的火氣,那也太不顧我的死活了吧,再加上耿經理那脾氣,萬一也一酒瓶子砸我頭上咋辦?就當是開個玩笑辦個假證嘛,你別生氣!」

   石澗仁已經後悔上週的脫口而出了,但這一週他也想過,自己當時腦子短路,不得不也有齊雪嬌之前給自己亂出餿主意的功勞,不就是她自己要是跟誰結了婚,也許其他女性都會打退堂鼓麼,潛意識裡有這麼個思路,在遇見柳清被逼著結婚的時候就不小心溜出來了!

   但看看耿海燕的反應,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石澗仁這周都不敢跟齊雪嬌這自詡為知心姐姐的金磚姑娘討論,完全把自己帶溝裡了!

   當然,這麼,也有點推卸責任。

   總不能這種局面也是齊雪嬌造成的吧,還是自己自作自受。

   柳清看石澗仁表情就緊張:「這幾年我從來沒求過你吧,從來沒拿什麼事情煩心過你吧,而且這事兒也是你自己說的!」

   石澗仁放了杯子捧著那便攜本,看著上面紅色背景下兩人穿著白襯衫的半身像合影,手都在抖了,哭喪著臉:「我覺得這是個陷阱!這事兒一定會越來越糟糕的,一句假話就要更多謊言來彌補,能不能反悔啊?」

   柳清愁眉苦臉:「我都給我爸媽說了,不就是回去吃個飯嘛,以後逢年過節也回去吃個飯,平時都你在鄉下掛職,我們都在忙事業,不要小孩又不影響什麼。」到這裡柳清居然忍不住嘻嘻笑:「本來還想要不要把丟丟藉著回去是我們在平京時候生的,後來就是發現那肯定我爸媽要搶著帶孩子會穿幫……」

   石澗仁猛抬頭,頸骨都擰出聲音了:「你!哎喲,疼……」

   不知道是氣著了還驚住,反正動作太大把脖子擰了,柳清趕緊跳起來轉到背後,單膝跪在飄窗墊上幫石澗仁毛手毛腳的抓捏脖子肌肉討好:「仁總!石老闆!阿仁……人人都你最好,我都跟你幾年了,從來不跟你談待遇,你好歹也應該回報我一下啊,你吃了我媽那麼多鹵豬蹄兒,也該回報我媽一下啊。」

   秘書是不是都要點按摩?反正石澗仁覺得舒服極了,但連忙聳聳肩膀示意停止:「好了好了!」

   柳清雙手一滑開就直接驚喜的把上半身都順著肩頭轉到前面來對視:「你答應了?」這動作活脫脫的就是美女蛇纏著的造型。

   石澗仁哭笑不得:「我是說按……」

   柳清飛快打斷:「上回出車禍以後,我已經把自己的心意得很清楚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想結婚不想戀愛,覺得男女之事是麻煩,那我就不結婚不戀愛,也不跟你男女之間,我知道你心高手也高,她們喜歡你也比我更漂亮,更有能力,我就這樣一直站在旁邊陪著你,好麼,就只是要一個給我爸媽的交代,行麼?」

   沒準兒這麼幾年柳清從來都不吭聲,就為了現在能一擊必中。

   反正石澗仁看看秘書那張宜喜宜嗔還有點委屈的臉,小兔牙輕輕咬著唇邊的模樣,心裡暗自唉一口氣,哪裡還有什麼抵抗力,伸手把姑娘的手臂扯開來起身:「我……前幾天我都還,不了,不了,這事就這樣你安排吧,不要欺騙傷害了老人家都行。」

   沒想到喜笑顏開的柳清反手拉了他:「答應了那就要把事情做好,我們先合計清楚啊。」

   石澗仁撓撓頭只好坐下來,聽柳清如數家珍:「我從酒店集團辭職出來莫名其妙的就變成地產公司老總一直都是跟爸媽含含糊糊的,只知道是我倆一起在搗鼓,所以這回算是說個清楚,紀小姐出國去了,你倆沒談戀愛我們才開始的,這不違反你的態度吧,就算是假的,我也不想爸媽覺得你跟紀小姐那邊有什麼瓜葛。」

   石澗仁悶聲:「是,很多人都容易認為我是吃軟飯的。」

   柳清笑得更開了:「這個你想解釋就解釋,不想解釋也無所謂,他們現在覺得女兒有人要就不錯了,上個月我媽找了個工地上的包工頭,她的關係是不認識什麼大老闆的,見個包工頭就覺得很有錢很不得了,我這三十歲的老姑娘真的沒人要!」

   石澗仁抬頭看看大波浪髮型下顯得成熟不少的姑娘:「你這麼就不尊重事實了。」

   柳清反手把大波浪束起來,就是上次石澗仁看見她把馬尾盤起來的做法,現在更顯臉蛋圓潤白皙,而且波浪髮型盤在腦後,本來她的氣質就是清冷型的,現在卻很家居,鼻子高高面色容光,有種混合不同好看元素的小婦人韻味:「以前就故意給你聽過,高中、大我都談過戀愛,運氣不好遇見的都是人渣,從當大堂經理開始,狂蜂浪蝶見得更不少,男女之間還不就是那回事兒,所以多少是有點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個男人眼色,這兩年走南闖北跟著你見了市面,拗不過我媽,也去相過親,真的再看那些了無精神的男人,兜裡稍微有幾個錢就張狂的男人,一臉衣冠禽獸的男人就味同嚼蠟,我還是老老實實的躲在你給我營造的這個港灣吧,我喜歡這樣,你喜歡我這樣麼?」

   好像問的是這盤起頭髮來的成熟美麗模樣,又好像問的是人生,已經交給了石澗仁的人生。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7:12
九百八十四、哎呀我的媽喲

   一句謊言需要一大堆謊言來彌補,這句名言是絕對有道理的。

   柳清給石澗仁細細密密的叮囑了好多,才放昏頭轉向的傢伙回去休息,第二天週六一早,石澗仁在產業園帶著留宿一晚的孩子們上午參觀了裝修公司和食品公司以後,下午會合其他地方來的孩子讀書,四點半在唐樓外上了柳清開過來的商務車出發。

   江州的秋雨一下起來就能連綿好久,而且雨量還不小,基本能佔據全年百分之六十,現在打在車窗上讓雨刮都停不下,所以上車以後石澗仁順手拿過扶手箱上柳清給他準備的報紙先翻看天氣,然後想起來楊金瑞不是說他父母就是氣象台的麼,打個電話過去詢問,說最近這片雨云要持續三四天,大後天就國慶節了,估計一二號是還有可能下雨,但三號以後肯定會放晴。

   石澗仁這才稍微心裡落定一些,柳清其實更習慣的就是兩人這樣的相處模式:「其實這種天氣預報是有單獨買的專業版,以前我們沒有看天吃飯的行業,所以從來沒有接觸過,酒店都沒有服裝公司之類對這個需求大,一般能預測個一兩個月的氣溫,更準確也更細緻全面。」

   石澗仁還多問幾句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免費的就是胡說八道了。」

   柳清咯咯咯的笑起來,石澗仁看看她身上的米白色風衣和精緻的妝容,指前面街角:「你從車庫出來的吧,我還是去買把傘,免得你打扮得這麼認真給浪費了。」

   柳清有點柔柔的看他一眼,然後從他的手指猛的想起,立刻把車靠在路邊摸衣兜:「差點忘了,戒指,結婚戒指!」

   完全沒這方面心理準備的石澗仁看柳清摸出來個緋色小錦盒,打開來取出裡面一雙亮晶晶的碎鑽婚戒:「我估摸著去買的,反正用了都我收著,不會讓她們發現的,你戴著看舒不舒服,實在太緊我們就馬上去修整下。」

   石澗仁從來沒體會過,看柳清專注的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把那金屬小圈給推進去,有點冰涼又有點被束縛住的感覺。

   柳清眼底可能都是碎鑽的光芒,反正也亮晶晶,推到第二指節以後還旋轉調整下才抬頭:「有沒有不舒服?」

   石澗仁這兩年估計唯一習慣的就是被柳清照顧了,照顧得他已經自己都沒發現,皺緊眉頭眯著眼感受下手指上忽然增加的器物:「結了婚一定要戴這個?我怎麼很少注意到。」

   柳清把小的那隻遞過來:「你幫我戴得穩一些……其實現在年輕人結婚肯定都會買一對兒,只是有些男人喜歡出去玩之前先摘了戒指。」

   石澗仁做個揚眉毛的瞭然表情,低頭學著柳清剛才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也如法炮製。

   高挑的姑娘手指多半就細長,如果說石澗仁的指環大小是猜測的,柳清這只肯定是量身定做,剛剛好得在經過指節的時候還有點緊,所以石澗仁扶著那蔥白一般纖細的手指更小心了:「疼就說啊,我也沒弄過……」

   他當然看不到柳清了另一隻手悄悄捂著嘴,眼底有點迷醉,還輕輕換了幾個方向觀察石澗仁的動作,故意折騰手指拖延進度。

   讓石澗仁都有點額頭見汗了,她才心滿意足的放鬆手指讓那亮晶晶的指環成功到位:「有點怪怪的不是?」

   石澗仁抹抹汗:「還好,跟戴手錶差不多,習慣了就不覺得,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柳清撇嘴起步,顯然是不認同他這種說法,手錶怎麼能跟婚戒比呢?

   所以後來開車時候就頻頻抬手注意觀察自己的戒指,石澗仁發現她為了看戒指,都不介意專心開車了,趕緊提出換自己來。

   也好,柳清乾脆坐到後面去整理那幾包東西:「給我爸的西裝是一千二,我媽的這個……」從後視鏡裡看見石澗仁的表情:「我每天都要整理記住這麼多企業數據給你,你背點這個不算什麼吧?」

   石澗仁只好乖乖的言聽計從。

   來過好多次柳家還是給了石澗仁些不同的意義,下車時候竟然又忐忑得想打退堂鼓,柳清一直觀察著的,把手裡的幾個袋子一下塞給他:「現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上!」

   一貫給別人加油鼓勁的小布衣這次居然是姑娘撐著他上戰場!

   真的是戰場,上樓的那點台階都跟上斷頭台似的,因為不停有街坊鄰居探頭打招呼:「清清!這才聽你媽媽說你已經悄悄把婚結了,怎麼不請我們吃喜糖熱鬧一下!」

   「哎喲,果然是這個小石嘛,以前看著你們來去就般配得很,看看,張嬸沒說錯吧!小石,你可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把我們清清拐走了!」

   「也不是吧,小石,聽說你跟清清一起搞了個房地產公司,滿賺錢吧?有沒有什麼工作介紹給劉阿姨啊,我小時候還抱過清清呢……」

   石澗仁發現事情遠不是來吃頓飯那麼簡單!

   就好像忽然冒出來的婚戒,城裡的規矩沒有婚禮就基本上約等於沒有結婚吧?張季嵐那樣的二婚都會小範圍的邀請些人,更何況柳清這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憑什麼不舉行婚禮呢?

   而且柳清可不像他這石猴子從山澗裡跳出來的,無所謂成家立業根本就沒人注意,柳爸可是這家原本國營小電器廠的副廠長,人人都認識,人人都看著柳清長大的,這時候石澗仁才猛然意識到這街坊鄰居的關注度,可能才是促使柳媽那麼催著女兒出嫁的最大原因,這點從她一直對柳爸恨鐵不成鋼就看得出來,年輕時候肯定蠻漂亮的柳媽很好面子。

   和林岳娜成長的那種上千人大廠不同,這種就在鬧市區裡面狹小空間裡的百把人小廠,通常就是一兩棟廠房加一兩棟宿舍樓,最多還能多個籃球場,現在廠子早就倒閉,全靠廠房出租和籃球場停車的收入給退休職工們發工資,然後現在最關緊要的就是等著這片地皮拆遷,所有還堅守在這裡的職工都是為了能分點拆遷款。

   也許這也是柳清對石澗仁不顧一切都要跟隨的原因,她已經見慣了這種一生只為等死的人生,迫不及待的想跟石澗仁一起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這會兒臉上也沒多熱情,稍微帶點笑那種:「忙!我們有點忙,就不在乎形式了……」

   七嘴八舌的鄰居是有點煩:「怎麼可能沒有婚禮呢,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婚禮了……」

   石澗仁還沒說話呢,柳清直接擋回去:「我還不到三十歲,你憑什麼就說我最重要的是婚禮那天?廠裡那麼多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還不是離婚,我從來不覺得婚禮有什麼意思,以前我在酒店看見的婚宴還少了?就是作!」

   石澗仁簡直想給她鼓掌!

   然後柳媽估計是就躲在門背後享受這種熱鬧,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來,一把揪向柳清的耳朵!

   柳清可也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挽著石澗仁,靈巧的閃躲,從石澗仁另一邊探出頭來:「有話好好說!我都結婚了,還動手動腳幹嘛?」

   柳媽終於也在適應當了丈母娘的感覺,硬生生剎車面對石澗仁:「來了?清清這麼調皮,這麼大的事情都瞞著家裡,你也跟著她一起胡鬧?」

   面對一千多人會場上揮灑自如的石澗仁這會兒有點冒汗:「柳媽……」

   話一出口,周圍所有人都在起鬨:「什麼時候還叫柳媽?!」

   連柳清都不滿的悄悄在手臂下面揪他的發條!

   於是石澗仁平生第一回:「媽……」

   聲音都在抖!

   全靠柳清把他撐住!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7:17
九百八十五、判若2人的表演藝術

    起碼在人前,柳媽是給足了女兒面子的,笑著伸手拉石澗仁進屋,但嚴厲的擋住了後面探頭探腦的那些鄰居:「女婿上門我們要好好開個家庭會議,婚禮的事情請各位就準備紅包吧,這些年我跟老柳送出去那麼多紅包,也該還回來了!」

    外面一片起鬨的聲音,說柳清都開房地產公司了,還在乎這點?

    柳媽還是堅決的關上了門,把喧鬧隔絕在了外面,石澗仁這會兒已經不太在乎那個什麼婚禮的事情了,渾身冒汗的面對柳爸。

    對於不撒謊的人來說,現在這種場面簡直難受。

    柳爸換了西裝的,表情嚴肅的坐在沙發上,但腳下卻是家裡穿的拖鞋,所以氣質有打折:「小石來了?坐吧,有什麼想說的?」

    還好秘書體貼:「爸!阿仁現在是順林區風土鎮的掛職副鎮長,你那點官腔就不要對他打了,趕緊的吃飯,晚上他還有工作,明天下午就要趕回鎮上呢。」一邊說一邊拉著石澗仁在1+1+3的仿紅木單人沙發上坐下,自己就斜著坐在扶手上倚著「丈夫」,主要是方便保護和掌控,這讓她媽經過的時候順手給了女兒背上一巴掌,柳清還敢不滿的格擋!

    柳爸好歹是當過領導的:「副鎮長又怎麼了?就算當了國家主席,來我們柳家還不是我女婿!」

    柳清嘻嘻嘻:「那你就是承認他是你女婿了?」

    柳爸瞪眼:「我又沒說不是,關鍵是你們到底在幹什麼?胡鬧這麼久,小清她不懂事,你怎麼也跟著她胡鬧?」

    石澗仁開始背材料:「我們成立的公司,當初如果是以夫妻身份開設,有些手續比較麻煩,所以就沒有去辦手續,也沒想這麼快辦手續,因為我們接下來還有一系列的股權變更等等,所以有夫妻關係比較麻煩,主要是因為今年我一直在外地掛職,組織上有些考察,柳……小清才覺得有必要辦手續了,所以……」

    柳清覺得他狀態不好,倚靠得基本摟抱了:「爸!不帶這麼審問的,我就明說,現在年輕人在一起不辦證不辦席的多得很,我們也不在乎那個,不是媽這麼成天催,我也不會非要他去把證辦了。」

    已經坐到對面單人沙發上的柳媽氣勢比柳爸足:「你坐好!坐沒坐相,嫁了人怎麼還這樣!」

    柳清扭兩下:「我們感情好!」但還是坐正一些了,只是把手肘放在石澗仁肩頭,實在是抱著發現他全身僵硬得厲害,要是待會舌頭都僵硬了,才真真是弄巧成拙。

    石澗仁又開始背表格:「我們是去年春節以後住到一起的,因為房地產公司把產業園搭建起來,小清非常忙碌,也給了我很多支持,我們……」除了稱呼順口了點,還是缺乏表演的張力!

    所以柳媽看得有些狐疑:「就這麼在一起?沒有一點什麼事情?」

    自由發揮的就需要柳清代答:「媽啊!還需要什麼事情嘛,我都給你們說了,上前年我跟著他一起到平京去工作,我們就住在一起了,只是那時候沒說透,而且阿仁是個事業型的,所有精力都在事業上,我們很少討論這個,在一起都是順理成章的。」

    柳爸也有火力:「那小石,以前不是說你跟那個酒店老總……」

    這個石澗仁基本能照實說:「紀總裁的母親在地震中遇難,把還未成年的紀總裁託付給我照顧,後來她成年以後就去美國學習酒店管理,這個階段我是替她暫時代管執行,其實也有很多工作都是小清在做,但我跟紀總裁之間從來就沒有談過戀愛,我沒有家庭的觀念……」

    柳清又得彌補:「說了阿仁是事業型的,做地產公司的目的是為了開電子商務公司,然後為了整個經濟形勢,阿仁又去事業單位掛職,現在更是被統戰部聘過去做項目掛職,忙得很,如果不是媽這麼成天催著我真的不想打擾他去辦什麼手續。」

    柳媽還是有點不那麼確認:「那為什麼你以前從來都不說?」

    柳清無情:「我們還這麼年輕,我又比他大幾歲,談戀愛工作在一起就夠了,結了婚以後萬一離婚怎麼辦,牽扯到財產分割……」

    就算是石澗仁第一次以女婿身份上門,柳媽還是毫不留情的隔著茶几抓桌上塑料盤子裡的糖果砸女兒:「呸呸呸!說什麼呢,阿仁你也是,她就這麼胡說八道你也不管?」

    石澗仁終於翻到了適合他的劇本,摸摸後腦勺做憨厚狀:「我們那邊結婚是要給女方彩禮的,而且還很高,但江州沒這個習慣,從……從結婚的時候起,小清就說,江州這邊雖然不要彩禮,但工資卡是要交給太太的,我兩年前就把工資卡交給她了,都是她做主。」

    柳清還趾高氣揚的拿過自己那個十幾萬的Celine包,翻了個看起來就比較昂貴的錢包給她媽看:「喏!這張銀行卡你以前就看到過還問我是干什麼的吧,就是他的工資卡,一直都是我管著的,每天給點零用錢就是了!」說得石澗仁好像隨便撒點狗糧就能養活似的。

    不過他的確很好養活,沒什麼物質需求嘛。

    柳媽還伸手拿過去看了看,終於有點回憶起來這個細節:「阿仁……你來我們家也不是一回兩回,你喜歡……媽做的滷菜,你吃了媽這麼多滷菜,你都舍得這麼瞞著媽?」

    石澗仁看著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媽」,情緒上還是放鬆不少:「呃,我,我還是聽太太的,這點跟……爸學習。」

    柳爸不滿了:「我是為了家庭團結安定!」

    石澗仁真心實意:「我也是為了安定團結!」

    柳爸再看女婿的時候,終於有種同病相憐的認同感了:「那我們爺兒倆好好喝幾杯!」

    石澗仁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我……已經戒酒了。」

    柳爸瞪眼:「哦!以前追清清的時候跟我套近乎還喝兩杯,現在結婚了就不喝酒?沒那麼容易!趕緊的,去把酒杯拿過來……開飯開飯,現在已經結婚就是一家人,討論的就是結婚以後怎麼過日子的事情了!」

    其實一進門就能看見滿滿一桌盤子都疊起來的酒菜!

    所以看看一馬當先去了餐桌邊的「岳父」,石澗仁權衡一下,覺得喝兩杯也比坐在這裡受審好,連忙起身跟過去,柳清也覺得大功告成,款款跟著,還順手幫石澗仁把衣服後襟拉了拉,一直坐在對面觀察的柳媽最後動身,火力卻是對著老伴:「喝什麼喝!既然已經結婚,那就說婚禮的事情!」

    柳爸可能還是覺得要在女婿面前表現一下自己也不是永遠都受欺負的:「我很喜歡小石,既然結了婚就是自己的兒子,他是個明道理的人,要怎麼做都是他和清清自己拿主意,只要他們高興,那就是最好的!你說是不是?小石……那以後我也叫你阿仁?其實我們江州不這麼叫的。」

    從未有過父母關愛的事情,這一刻居然有點慚愧,心裡想的是萬一以後穿幫,如何面對老人家。

    柳清時刻關注他的,連忙伸手挽住嬉笑:「謝謝爸!我們會好好的,不過我們準備這幾年不要孩子……」

    她的確是下了功夫準備,果然這個觀點拋出來,那個婚禮的事情就變得無足輕重了,柳媽立刻被帶走注意力:「什麼?不要孩子?你多少歲了……」轉頭又拿柳爸發飆提升士氣:「吃吃吃!就知道吃……」伸手一把端過柳爸剛伸筷子的一盤滷菜:「我給狗吃都不給你吃!」

    轉手卻放在石澗仁面前:「阿仁你吃,你說該不該生孩子?」

    「狗」拿著筷子訕訕的尷尬!

    柳清已經笑得前俯後仰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7:22
九百八十六、新版請君入甕

    這頓飯真是頗為尷尬。

    以石澗仁的心性,他不願對任何人撒謊欺騙,原以為辦個結婚證就能幫柳清從逼婚裡面解脫出來,可從小沒有在這種社會家庭裡面長大的小布衣還是忽略了一紙婚書背後牽帶出來一大堆也許會縈繞一生的麻煩!

    當然,齊雪嬌那個笑謔提醒也起到了心理暗示的作用。

    所以石澗仁覺得自己好像是掉進蜘蛛網裡的小蟲子,越掙扎越無力,況且還是自己頭腦發熱主動給柳清提出的這個建議,現在只好滿嘴黃連的不做聲。

    柳清臉上當然是幸福得有若在發光,真正如同任何一個沉浸在幸福婚姻中的小婦人一樣,眼底流淌的都是情思和笑意,坐在石澗仁的旁邊,幫他挾菜都是挑揀剔骨,魚怕有刺湯怕燙,嘴角的笑意更是隨著目光在石澗仁的臉上盤桓,溫柔極了。

    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本色出演,殊不知在柳爸柳媽的眼裡,這份幸福越燦爛,就襯著石澗仁那份木訥越不對勁。

    石澗仁常說觀人如觀心,他沒有一顆結婚的心,臉上自然也就和柳清的情緒相去甚遠,哪怕不會看相,幾十歲的爸媽多少還是能看出些端倪來的,雖然他們不知道這種不對勁在什麼地方,總是有點格格不入吧,特別是柳媽注意到了女兒手指上閃爍的婚戒:「老柳!你看,小清這個婚戒好漂亮!」

    柳清要顯擺:「阿仁買的,他去香港出差的時候買回來給我的!」

    柳媽伸手拉著石澗仁的手看:「戴了多久了?這麼新?」

    柳清掩蓋:「一年多嘛,他愛惜啊,晚上睡覺都要取下來擦乾淨的。」估計是她在臆想。

    石澗仁垂著手指有些吶吶的不做聲。

    柳媽飛快的瞥他一眼狐疑:「那無名指上怎麼一點痕跡都沒?」說著翻翻自己的手指,抹下上面一顆金戒指:「你看看!戴過戒指的手指是這樣,十天半個月就能變成這樣,慢慢都抹不去這個印記了,這怎麼才是剛剛戴的樣子?」

    柳清簡直要怪自己畫蛇添足:「哎呀……他經常出席各種場面,現在還是個副鎮長,時不時的和領導群眾見面握手,手上戴個十幾萬亮晶晶的鑽戒很好看麼?平時他都放在家裡的!」

    前大堂經理得益於最近幾年的工作場面,現在什麼話都能張口就來,還完全沒漏洞,石澗仁眉毛抬抬看「妻子」,有種重新認識的感覺。

    其實他和柳爸一樣更詫異這麼個戒指居然要十幾萬,那根無辜的手指都抖了一下,丈母娘還攥著呢,感覺到了:「阿仁你買成十幾萬?」

    石澗仁只能含糊:「錢財乃身外之物,這些東西不重要,主要是小清高興。」

    柳媽還拖了女兒的手指來並排欣賞,終於忍不住問了個可能一直按捺的問題:「那……你倆現在有多少錢了?」說了還連忙解釋:「絕對不是找你們要養老啊,我跟你爸有退休工資,我們有吃有住,我是說你倆現在又搞公司又搞房地產,街坊鄰居都說你們好有錢了,小清一個包包就幾十萬,這個戒指又……」

    石澗仁還是那個說法:「我們不在乎……」

    柳媽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不在乎,柴米油鹽都要錢,現在你們結婚了,要養家餬口要為以後做打算,還有孩子……」

    又帶到這個問題上,柳清嗔「丈夫」一眼把兩人的手指都從母親那拉出來,但順勢勾在一起不松開:「媽!阿仁如果想有錢,前幾年就有幾百萬了,但是他轉手就去拍電影,後來隨隨便便也有幾千萬,但又用作開公司做大事,我很崇拜阿仁這種對待金錢的態度,到了他這個境界,錢真的是身外之物,錢才是他的奴隸,而不是被錢牽著走,我們現在對生活物質要求就那麼一點點,真的不重要。」

    石澗仁今晚終於發自內心的笑了笑,被自己的夥伴認同相知還是很高興的,柳媽注意著女婿的表情,終於滿意點:「你們覺得好,那就好,阿仁,你可不能虧待了小清,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從小也是把小清當成掌上明珠,她爸爸怎麼也是個廠領導……」

    柳清無奈的阻撓了母親:「阿仁對我很好,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傻不愣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了,以後一輩子……我都會這樣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說到後面卻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石澗仁,勾住的手指也緊了緊,那眸子裡的意味又沒了無奈,只有輕柔的訴說。

    石澗仁的手指掙紮了一下,芊芊玉指頑強的固定住,石澗仁那胡蘿蔔一樣略微粗糙的手指就放棄了,端酒杯對一直看著他的柳爸示意:「……爸,祝您身體健康。」

    柳爸喜滋滋的端起酒杯來:「這才對嘛,你媽是有點囉嗦,但只有在乎你才會囉嗦,對吧,聽慣了當成是一種關心就好了,我一直覺得你跟小清會相互支持,共同進步的,我很滿意,很滿意!」

    石澗仁更有負疚感的低頭端杯迎上,柳清現在真的瞭解他了,單憑一根手指的勾連好像就能連線知心,狠狠的拿指甲掐了他一下示意這可是在戰場上。

    果然,階級矛盾絕不會因為這麼點溫情脈脈就化為烏有,柳媽好像放下一塊心裡的大石頭,又立刻搬起另一塊大石頭:「婚禮酒席肯定還是要辦的,不管怎麼說,我跟你爸送了幾十年的份子錢,這回總該收回來了,那都是以後小寶寶的奶粉錢!」

    柳清都啼笑皆非了:「媽!當著阿仁你就不要給我掉份了好不好,剛才我都說得很隱晦很清楚了,幾百萬,上千萬的資金投入只要是正確的我們都不會眨眼睛,只要不鋪張浪費,基本生活保障已經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再怎麼差,也不會差了孩子的奶粉錢和教育經費。」說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憧憬的甜蜜了下。

    結果沒想到柳媽居然是挖了個坑:「哈哈!你還是想要寶寶吧,聽媽的沒錯,你現在都快三十,已經算是晚婚晚育了,抓緊時間生了我也還有力氣幫你們帶孩子,你們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業,你看我跟你爸現在活著就最後這個念想了。」

    老柳還連忙端著酒杯啄米點頭狀,表示絕對贊成夫人高見。

    柳清居然單出左手也能嫻熟的用筷子:「這種事情急不來,以後再說,這幾年對我們真的很重要,你吃點這個,好吃的話,回去我也給你做。」

    石澗仁趕緊拿那塊酸辣味兒的豬蹄堵自己的嘴,又想起耿海燕搞的那個雞爪子就靠這酸辣味出特色,只能一個勁樹大拇指唔唔唔的表示太好吃了,我說不出話來。

    但是他依舊低估了大城市大媽的戰鬥力,柳媽稍微思考一下,也給石澗仁挾塊雞肉就神神秘秘的湊近女婿低聲:「老實給媽說,是不是你倆誰有點問題,我認識個老軍醫,我帶你們去看看,准保能解決問題!到底是你不行,還是她懷不上?」

    石澗仁吭哧吭哧的剛咬了一大塊豬蹄呢,頓時給噎住了,上不上下不下的一張臉漲得通紅,放了筷子使勁撓自己脖子。

    柳清當過酒店大堂經理,更管理過酒店宴會,對這種吃東西發生的事情最在行不過,一邊笑得使勁用手背捂嘴,一邊起身趴石澗仁背上雙手環在他小腹上,很有節奏的按壓,利用腹腔氣壓把堵住的咽喉疏通:「好了,好了,媽,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有你這麼問的麼!?」

    果然,這專業手法比輕撫後背有用多了,肥膩的豬蹄也不那麼困難的就被擠壓出來,石澗仁一臉惶恐的接過柳清遞上湯碗,大喘氣的想放鬆下。

    結果這時候柳媽很不以為然的撇嘴:「這有什麼,我看阿仁就是個老實孩子,什麼都聽你胡說八道,這些事還得爸媽幫你們掌舵,這段時間我去你們家住,幫你們把飲食住行都調理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給媽說,趕緊生個孩子,男孩兒女孩兒都行!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

    剛把天麻酸蘿蔔鴨子湯喝了一口的石澗仁再次沒忍住驚嚇,噗的一口就吐出來了!

    柳清這姑娘倒是又笑得花枝亂顫的連忙找紙巾抹布收拾場面了。

    冒牌女婿哪有那麼好當的。

    如果不是和柳清相識相知這麼幾年,石澗仁都要懷疑這母女倆是在聯手演戲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7:27
九百八十七、環境也能壯膽

    沒錯,柳媽柳爸吃過晚飯就一起跟女兒女婿到新房去了!

    柳媽下樓的時候,還跟街坊鄰居宣揚了一下,自己要過去指導小夫妻工作,引來一片嬉笑聲。

    石澗仁只能專注精神開好車,柳媽坐在車上問女兒這個車是誰的,說自己兩口子還有點存款,要不給小兩口添點再買個好點的車,可以撐場面的那種。

    老實說,破產的小廠子退休工資遣散費能有多少錢,雖然不至於拮据,柳清爸媽絕對是節儉的人,可現在看女兒結了婚,立刻就想著把家裡那點底本都給孩子,為人父母的那種舔犢情深溢於言表,而且還不求回報,所以這人世間,既有耿海燕爸媽那樣自私自利的貪婪,也有這樣平淡的深情,石澗仁油門都踩得小心一些。

    柳清也不嫌爸媽的錢少:「好啊,你要給我也行,我幫你們拿去買個什麼理財產品,爸先去學個車本,還是我給你們倆買個小車開開吧,現在我工資還可以,他又不怎麼用錢,我們買車都沒用的,他現在當了幹部要注意影響,我們都是用公司的商務車,足夠了。」這腔調也有點石澗仁的影子了。

    拍著座位扶手的柳媽圖窮匕見:「我是說這種車還不錯,坐著舒服,再多個寶寶,嬰兒車、尿片奶瓶什麼都放得下,是不是?老柳?」

    副駕駛的柳爸比她見識多:「這種車好幾十萬,以前局裡領導都坐不到這種車呢,我說阿仁是個有主意的,小清現在一門心思的跟著他一起努力,這些事情我們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他們自己明白。」

    柳清連忙撲到前面撒嬌:「爸,你才是最英明的,你不是一直都想開車麼,我給你買個車,好不好?」

    柳爸還是沒抵擋住糖衣砲彈,樂呵呵的一路幫孩子說話,所以進電梯的時候挨了老婆一巴掌,這會兒柳清就能挽著石澗仁的胳膊彎笑眯眯的看,石澗仁也看。

    也許這樣的老夫妻一輩子沒什麼成就,也沒見過大世面,但罵罵嚷嚷的就是有種平淡的樂趣,這是另一種人生的幸福。

    到底是要功成名就的孤老終生,還是這樣碌碌無為的相濡以沫呢,對石澗仁來說,難道就沒有什麼中間道路可走麼?

    還好四層樓的電梯讓他不用太過思考人生道路。

    柳清對自己的安排是有信心的,理直氣壯的打開門,換來母親一連串的咒罵:「這麼亂!以前來都不這樣!」

    所以歡快的回應:「知道你要來,當然得把家裡收拾乾淨,免得你問三問四的。」

    柳媽已經手不停腳不住的到處開始收揀,石澗仁原地轉著不知道該幹嘛,柳清也給他溫柔的一巴掌到肩頭:「去給爸媽倒水啊,一到這個時候就笨得出奇!」

    柳爸就背著手做視察狀。

    得虧姑娘之前的安排好,到處有意無意展現二人生活的場景讓柳媽的埋怨都充滿喜氣:「既然結婚在一起了,小清你就要把阿仁照顧好,阿仁一看就是個性子淳厚的,就你好吃懶做,真是幸虧阿仁瞎了眼,才會娶了你過門。」

    讓石澗仁坐在沙發上一次次想起身抱歉,都被柳清悄悄的鳳眼圓睜瞪住了。

    其實柳爸只是過來坐了一會兒就心滿意足的自己下樓走了,還趕著要去坐晚上的末班車,只留下柳媽跟小兩口相處「指導工作」。

    可能也是這個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套間站四個成年人有點不習慣吧,所以柳媽的話題又變成要不要他們把存款都給孩子,合著買個大點的房子住一起。

    這下不等石澗仁撓頭,柳清連忙打消這個提議:「怎麼可能住一起,我們都習慣了自由自在的,再說你們離得開街坊鄰居?爸這麼晚還要回去,不就是要跟隔壁周叔他們喝茶聊天?夠了夠了,偶爾過來看看就行了,我們真的很忙,別搞那些有的沒的,早點睡!」當初耿海燕住過的小臥室柳媽也很滿意,明顯就沒有什麼男人氣息,看來小兩口就是住在一起的,以後這裡就是兒童房了,她可能還要來帶個好幾年的外孫呢,這規劃也是夠長遠的了。

    所以看女兒推著女婿進臥室居然在後面說:「別鎖門!」

    石澗仁又差點一個趔趄摔到床上,柳清咯咯咯的笑著鎖上門:「才不!你可不許來聽牆根!」

    柳媽遙遠的聲音隔著門縫進來:「抓緊時間多努力,我把計生用品都給你們收了,會不會算排卵期……」

    柳清都隔著門吼了:「好了!再催!我們出去住酒店了!」以往清冷的小圓臉上,這會兒卻嘟著嘴對石澗仁做鬼臉,雙手合十滿滿的祈求,可愛極了。

    石澗仁不敢大聲說話,只能指指主臥裡面的衛生間,兩個人進來關上門小聲:「你看看!我說什麼了?一個謊言背後就得一籮筐謊言彌補,怎麼可能只是吃頓飯就完事?」

    說完又覺得自己在推卸責任,放緩語氣再壓低點聲音:「我不是怪你,這個事情是我提出來的,可現在我覺得有點欺騙你爸媽,對他們很不好,以後可能傷害很大,這完全就是飲鴆止渴,喂,你在聽我說話沒?」

    因為自打進了衛生間,柳清就低著頭不說話了,她個頭高挑,石澗仁只需要稍微側著脖子就能低頭看到她的臉:「怎麼了,說話啊?」

    這幾十平米的三室兩廳還帶了倆衛生間,自然都小得很,除了馬桶和淋浴間,能站人的就是洗手台前面堪堪夠兩人並肩的區域了,石澗仁站在洗手台對面,看不太清楚靠著台邊的姑娘臉上表情:「你倒是說話啊。」

    咫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覺到鼻息,石澗仁都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上半身,卻碰到後面的東西,一回頭,一條自己的平角大短褲和黑色蕾絲邊的纖薄小褲褲都掛在一起,旁邊還掛著好幾件很容易讓人遐想流鼻血的彩色內衣,所以石澗仁忽然覺得嗓子眼有點干:「那……就這樣吧,我打個地鋪,明天開完會和讀書會的事情就回鄉下了。」

    剛一掉頭準備出去,柳清抬手拉他,而且這狹窄空間裡,拉著稍微被石澗仁的動作一帶,就變成抱住了他的腰,姑娘索性也就抱上抬頭:「其實……我覺得我們生個寶寶就徹底封住他們的嘴了。」

    聲音好像夢囈,抬起頭來的柳清,這會兒帶著酡紅的臉蛋,就好像喝了點酒一樣,眼眸裡更是帶著潤澤的螢光,水盈盈的波光流轉,可能她一直都喜歡抿著點嘴皮遮住小兔牙,所以唇瓣顯得有點薄,可這會兒微微張開,好像帶著點迷人香氣一般吐氣若蘭,露出一點點雪白的齒尖,就讓紅唇格外豐滿,同樣也帶點潤澤的反光,被小兔牙咬了咬,那充滿彈性的豐厚感覺才讓人很想肆意封住這張嘴。

    有人說狹窄的空間裡會讓人膽子特別大,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8 07:30
九百八十八、唐僧唸經,無比安心

   石澗仁還沒話呢,隔著衛生間門能聽見臥室外面的聲音:「喂!你倆幹嘛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在幹嘛呢……」

   柳清一動不動的保持抱著石澗仁腰間的動作,其實她的整個上半身都緊貼著石澗仁了,聲音好像是從嗓子眼裡面輕飄飄的游絲一般細巧:「既然你跟吳姐都能生丟丟,為什麼不能跟我生個寶寶,我還不是能自己撫養孩子,我爸媽絕對能把孩子帶好,我們生個女兒,一定高挑漂亮!」

   石澗仁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伸手敲敲柳清的額頭,他柳清最有福相的額頭:「你在幹嘛?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思的!」使勁壓低的聲音都有點嘶啞了。

   柳清嬌柔的哎喲抬頭捂了頭,還嘟嘴皺眉:「疼!」是疼,可那帶著媚氣的聲音和幾乎能淌出笑意來的眼角分明就是在撒嬌。

   石澗仁都覺得心裡蕩了一下,使勁敦促自己擺脫低頭親下去的衝動:「好了!我信任你,才告訴你那可能是喝醉酒的無心之舉,你就不要讓我失望了。」

   這會兒柳清是真的嘟上嘴但鬆開手:「你就是欺負我老實,我還不是也能悄悄把孩子生下來,我還想去什麼地方留進修個一年半載呢。」

   石澗仁開門前回頭:「如果我想有個小家小幸福的生活,那就很容易摧毀了我的意志,既然我給自己選擇了努力去做更大更有意義的事情,就不能放鬆對自己的要求,我如果要求你們要做到十分好,我自己就得做到百分,近乎嚴苛的要求我自己。」聲音不大,卻乾淨得一塵不染。

   柳清不拉他,只是嘟著嘴好像在賭氣:「我們已經是親人一樣了,我喜歡你,你也不嫌棄我,不就幾分鐘的事情嘛,又不耽誤你的宏圖偉業,我是女人吔,天生就有母性,我也的確想有個自己的孩子,能有個我倆的孩子……」

   石澗仁看著姑娘的眼睛,那裡面確實沒什麼懊惱或者怨懟,就有點情人之間的撒嬌不滿:「什麼幾分鐘?」

   柳清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去問吳姐……」

   石澗仁好像反應過來,嘆口氣就開門出來,結果一出來就看見躡手躡腳進來的柳媽,嚇了他一大跳,聲音都哆嗦了:「媽……媽,你,你你……」

   柳清連忙也跟出來不滿:「媽!你幹嘛呢,跑進來幹嘛呢?」

   石澗仁難以置信:「不是鎖門了麼,鎖門了啊,我看見鎖門了啊。」

   柳媽隨手拿張身份證出來晃晃:「你別忘了你媽在廠裡上了一輩子的班,開了一輩子的鎖!」

   石澗仁詫異的看柳清,這姑娘又是氣又是笑:「鎖廠!我爸媽都是鎖廠的,我媽專門就是抽檢產品的!媽!你還給不給人私密空間了!」自打那小廠子破產以後,石澗仁都沒注意到什麼地方還有鎖廠這塊招牌了。

   柳媽不笑:「我是你媽,還要什麼私密空間!你倆在幹嘛?穿得這麼規規矩矩的開會麼,回了家哪還有穿得這個樣的……」

   石澗仁剛要張嘴,柳清已經把她母親推著出去了,這次鎖上門又拉花瓶立在門後才回來雙手合十,幾乎就在石澗仁臉側耳語哀求:「已經這樣了,再前功盡棄就不划算了對不對?我們做生意還講究個投資回報比呢,明天,明天一早你就去上班,其他事情再也不會煩你了!多謝你幫我到這樣,行了吧?」

   真是長嘆一口氣,石澗仁哪裡對自己的秘書能心堅如鐵呢,不做聲的準備打個地鋪。

   結果和他一模一樣的臥室格局唯一不同的就是床寬,本來就不算太大的臥室裡放了張一米八的雙人床,兩邊基本就只能側身走了,
起來柳清喜歡的這種北歐風格就是寬大,可那是地廣人稀的北歐,這邊……

   柳清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有這種打算,笑嘻嘻的從櫃子裡面拿出被縟,用手在床單中間劃條線示意就算各睡一邊還是有這麼寬,比火車上的臥鋪寬多了,再指指門外,石澗仁連爭辯的機會都沒有。

   好在柳清穿睡裙的模樣,他已經在平京見得很習以為常,只是這會兒兩人可是破天荒的同床共枕。

   秘書看來有伺候老闆的覺悟,一點難為情都沒有,慢條斯理的洗澡卸妝打理頭髮,除了淋浴間有浴簾,後面都開著衛生間的門,一邊對著鏡子搗鼓自己,一邊和石澗仁聊工作上的事情,這倒是讓隨便洗個臉就裹在被單裡的石澗仁放鬆不少。

   現在整個大唐網的重心都放在俄羅斯展銷館,目前已經有六十多個品牌廠家跟隨一起在國慶節開幕,另外還有四百多家產品隨之上線,所以整個技術部門和出國的商務團隊都忙得不可開交,光是從西北部邊境出去的貨櫃都有二十多個,輾轉好多口岸非常不方便,成本也有點高。

   總之最後等柳清帶著一陣香風掀開被單上床來的時候,結論就是俄羅斯館多半也賺不了什麼錢,現在各部門討論的都是怎麼儘量降低虧損額,接下來才是東歐展銷館……預計要在第五還是第六個展銷館開始實現盈利,這也是唐建文的團隊咬著牙節省各種經費,連他這個總經理都一直在國內外到處跑市場的原因,所有人都在鼓勁,也有人在擔心石澗仁這個唯一能保證資金輸入的總策劃,要是真的去走仕途,大唐網會不會前功盡棄。

   柳清很少出門,所以皮膚頗為白皙,個子高挑的結果就是明明是睡裙,穿在她身上就到了膝上像連身短裙,而且淺金色的絲光質感起伏畢現,石澗仁著話都扭開頭不看了。

   秘書倒也不挑逗他,拉著被單一直蓋到自己肩頭,然後才拉過另一床被單蓋在兩人各自的外面,剛才談話的音量也變成床頭細語的輕微:「這樣不有損你的光輝形象吧,我就好奇了,那年你跟紀小姐不是天天也睡在一起麼,後來又跟吳姐……總也有個什麼場面吧,你現在怎麼還繃得這麼緊張……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想你怎麼樣了,如果你不把這個當回事,可能我又覺得你跟那些臭男人沒什麼兩樣,但現在你對著星瀾和吳姐這樣的大美人兒都不動心,自然也是瞧不上我這點什麼之姿了,對不對?」

   石澗仁真把自己裹得跟個木乃伊一樣,翻身背對姑娘甕聲甕氣:「蒲柳之姿,你知道我不是針對漂亮不漂亮的,好了,早點睡,明天還有各種事情做,關燈……不關也行。」

    柳清撲哧一聲又笑出來,伸手輕輕搭在石澗仁肩頭:「我又不是白骨精,你就怕成這樣?轉過來嘛,陪我說話,就這樣,我都蠻高興的,在平京我就想過,要是我倆一直住在一起,只給潤豐打工,可能沒現在這麼複雜忐忑,我也可以每天都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惜我喜歡的人,是個蓋世英雄,要立下豐功偉業普度眾生的大英雄,我也只好讓自己跟著提升到這個境界了。」

   石澗仁的臉皮還是沒這麼厚,遲疑著轉頭:「沒這麼高大,我只是想既然人生一世,我們到底活著有什麼意義,有些什麼不一樣的可能性,通過我們的堅持和努力,給自己也給別人帶來更多可能性……」

   也就他了,嗅著濃烈的女兒香,在這充滿溫馨的臥室,還跟這麼個好看姑娘躺在一張床上,小布衣居然想的是這些……

   柳清有點痴痴的看著他,圓圓的臉蛋上確實帶著些崇拜和自豪的神態,當然更多的還是難得毫不掩飾的愛戀。

   可能石澗仁這大道理真的有點像唐僧唸經,這姑娘居然聽著聽著就來了瞌睡,帶著甜甜的微笑入睡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8-5-9 07:21
九百八十九、還給我

   這一夜石澗仁睡得並不好,除了臥室門外似有似無的的腳步聲,連那花瓶都好像被挪動過,彷彿發現女兒有了防備,更可能是心疼怕摔碎了什麼東西,柳媽終究是沒半夜進來檢查女兒女婿的造人運動,但不擔保未來這種事兒不會再發生。

   石澗仁一貫睡覺都是倒頭就著的,心懷坦蕩蕩的沒什麼忐忑恐懼,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躺在這張格外松軟的大床上就是睡不著,幾乎大半夜都在烙餅子,而且越是小心翼翼的專注翻身,怕驚醒了柳清,就越容易讓自己腦子清醒,惡性循環之下越發的睡不著,直到好像窗邊縫隙都天色微亮了,才迷迷糊糊的進入睡眠,可感覺只是剛剛閉上眼,睡覺前拿出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響了,猛然睜眼的石澗仁只看了眼翻蓋之前的時間,腦子就是一凜,不到六點鐘,這個時候打自己電話的幾乎不會有好事!

   是風土鎮上的電話:「仁總!齊助理出事了……」傅育林的聲音明顯就在發抖,而且帶著有些嘶吼的破音。

   幾乎隨著鈴聲和石澗仁一起立起上半身的柳清,第一眼看見身邊穿著襯衫的男人,臉上還帶著睡夢方醒的懵懂跟喜悅,還沒來得及摀住自己頗為性感的睡裙肩頭,接著也從手機聲音中聽到了簡短的噩耗。

   傅育林可能不知道那位齊助理是什麼背景,柳清頓時有點魂不守舍的驚嚇到摀住自己的嘴,她太明白如果這位天之驕女有什麼閃失,隨之而來的雷霆之怒會有多麼駭然。

   石澗仁也是心裡一沉,但沒有驚慌失措的,一邊把手機挾在肩頭和耳邊,一邊掀開被單穿衣服,為了避免重蹈上次喝醉以後的覆轍,昨晚只脫了外套,連長褲都沒脫,現在倒是方便:「不要著急,明確給我是怎麼回事,我馬上趕回去,大概……兩小時內。」

   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柳清已經跟著起來,從衣櫃裡面抓了他的外套幫石澗仁穿上,等到兩人開門出去走到玄關坐下,柳清拆開一雙新襪子蹲身幫石澗仁套上時候,石澗仁也有點驚呆了,隨手拉起襪子邊,難以置信的對柳清小聲:「山洪暴發,早上經過的洪峰,正好把過石墩的齊雪嬌沖走了!」

   柳清再次驚恐的捂了捂自己的嘴,免得叫出聲,跳起身抓了鞋櫃上的車鑰匙給石澗仁:「你……你趕緊過去,我也馬上到公司,路上你思考需要我做什麼,我馬上就安排下去,要不要馬上通知吳姐?」

   石澗仁和她想的不一樣,繼續聽著電話裡的聲音點點頭:「通知她吧,她有些事件經歷經驗豐富些,那我就先走……」

   結果推開門,外面樓道都彷彿還帶著淒風冷雨的寒氣,把只穿著絲光睡裙的姑娘冷得就是一哆嗦,石澗仁連忙伸手推她關門,柳清卻反過來用力的抱上他,就在石澗仁另一邊的耳畔:「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永遠都站在你身邊,永遠!」

   這堅定的聲音讓石澗仁的身形頓了頓,左手在姑娘輕薄的腰間抱了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然後立刻轉身走,連電梯都不願等待,直接從消防梯跑下去。

   柳清站在打開的門口呆呆的好像被寒氣吹了好一陣,才被聞聲出來的柳媽看見,一把拖了女兒進去關上門:「你傻了?!不怕感冒生病?!他?怎麼了?」

   姑娘好像醒過神來一樣,使勁甩甩頭擠出點笑:「鎮上出了事,他必須馬上趕回去,我也得到公司給他做後援,我上班去了,媽你自己安排。」

   然後在披著外套的柳媽一疊聲追問下,邊打電話邊快速穿好衣裳就跑了,下樓吳曉影已經一臉嚴肅的開著小mini在路邊等著了:「怎麼會這樣?!」

   沒錯,連石澗仁心裡也在想,怎麼會這樣!

   平原上居住的人可能很難想像山洪暴發是怎麼一回事。

   江州以外的人,可能也很難感受這座山城的秋雨特色,這種也許不會連綿好幾天,但一下起來就傾盆大雨一般猛然傾注的雨量,很容易在山區引發山洪。

   而且山洪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幾座山之間,不過就是平日的小溪,在下雨的時候突然彙集到一起,也許不過是某個泥潭或者水泊積聚了一下,從高處奔流下來的時候裹帶了不少東西,最終就會形成巨大的衝擊力,僅僅就是一場雨,必然中的偶然形成洪峰,如果兩側稍微植被不夠好,還會演變成泥石流,假若沿途城鎮防汛不到位,沖垮一座城鎮也不是罕見的事情。

   所以風土鎮老街的河岸兩側都是堅固的石砌台階,從石澗仁打著車,剛剛開出市區,電話裡也鎮定下來的傅育林把事情了個清楚。

   他就是搞景區出身的,對這些山區洪水的危害很清楚,所以從下雨剛開始就組織安全工作準備,也許就是這個安全工作,讓齊雪嬌格外上心了,據應該是今天早上她照例去跑步的時間,經過河岸邊可能還去看了看,有不少生娃早上過河去校,為了圖近路,沒有走小橋而是從跳蹬上過去的。

   城裡的孩子可能不清楚,鄉下那些生的教質量能跟他們城裡各種名牌昂貴補習班重校抗衡的就只有早起晚歸的苦讀,鄉下校一般七點過就要上早自習,而孩子們六點過就要去做清潔或者更早去多藉著教室燈光溫課的不在少數。

   所以根據幾個早起在河邊洗漱的工地後勤人員,齊助理應該是在高處看見了突然升高的河水,衝下石階接連跳過幾個石墩,把跳蹬上的這些孩子推上對岸的石階,然後自己還沒來得及跟上,就被劈頭蓋臉的河水沖走了!

   在最後的一瞬間,穿著運動衣的姑娘還奮力把手邊的孩子再推高一些,自己卻隨著那迅猛的洪水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石澗仁站在風土鎮橋邊的時候,雨還在下,看起來河水只是稍微漲高一點點,都沒漫過六七十公分高的跳蹬石墩,流速溫柔得隨時都能跳進去逆流而上,除了以往清澈見底的河水現在有些渾濁,但也能讓成年人站在裡面露出脖子以上,哪裡有半分洪水的氣勢?

  這就能吞噬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可就在山里長大的小布衣,知道這一陣一陣的洪峰頭才是最殺人的,看著這陰沉的天色,任由雨點沖刷在自己身上,心裡的確是也變得有些冰涼!

   大概也就是比他晚了不到半小時,幾輛曾經在越野場上見過的那種軍用吉普車呼嘯而至,渾身迷彩色幾乎和雨中迷濛的山林混作一氣,一連串開門的聲音之後跳下一大群同樣的迷彩軍人,齊衛國從中間大跨步過來,二話不就給石澗仁一記揮拳打在腮幫子上!

   身材健壯的小布衣毫無抵抗的被打得仰面朝天,踉蹌著朝後面摔了好幾步才倒地!

   軍裝帽簷都在滴水的齊衛國不做聲不做氣,撲上來一下騎在石澗仁身上,繼續悶不做聲的抓著石澗仁的領口,重重的一拳又一拳擊打!

   石澗仁完全沒有半點抵抗的力量或者機會,反而是後面衝過來的幾名軍裝使勁拖開了齊衛國:「團長!夠了……夠了,別打出人命了!」

   齊衛國已經雙目盡赤,滿臉猙獰,被拖開還踹了石澗仁一腳:「我把人給你,你還給我!還給……我……」

   雨中那魁梧的軍裝男人嘶喊起來的聲音拖得老長,充滿讓人聞之落淚的悲愴,好幾個在傅育林帶領下想上來拉住軍人的鎮上幹部、公司人員都停住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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