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李天師是個騙子
李天師端坐著,身子是穩若泰山,心裡是翻江倒海。
下午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來他的道觀上香求籤,他只是胡亂謅了幾句「離上艮下,此乃樂極生悲之相!」市長夫人便連聲稱讚他,說什麼「神仙,算的太準」之類的話,還捐了一萬塊的香火錢。
本以為此事就此過去,李天師美滋滋地盤算著明天給讀大學的女兒卡里打多少錢,誰料想傍晚的時候,那中年婦女又過來了,說是兒媳婦產後的了怪病,請他出面給看看。
那婦女還表明了身份,她居然是市長的夫人,叫劉桂芹。
李天師哪裡敢應承,他在道觀不過是圖的遊客信徒的香火錢,加上自學的易經八卦,給人算個命批八字,弄些錢養活自己和讀大學的女兒。讓他去給市長兒媳婦看病,那不是廁所裡打燈籠,自己找屎(死)。
李天師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沒那本事,他以「生死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為由想推脫,他話音剛落,跟劉桂芹一起的司機把二十萬塊錢整整齊齊地擺在他的面前。
劉桂芹跟了句:「這只是一點香火錢,如果我兒媳婦的病好了,還有重謝!」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啊。
李天師對花花綠綠的鈔票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乖乖地坐上了劉桂芹的汽車。
那時太衝動了!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自己能有什麼辦法!治不好能放自己走算是好的,怕只怕市長發怒,要治自己欺騙領導耽誤病情的罪,那可怎麼辦?
市長夫人安排自己在主任室等著,便出去了,李天師坐了一會,主任室沒有人進來,李天師想起身看看,若是外面也沒人看著,自己倒不如借這個機會溜了。
市長高文宇在接待室踱步了近一個小時,省裡請來的專家和醫院的大夫們還沒商量出治療方案,他朝秘書抬了下手,秘書忙掏出煙,遞過來,高文宇接過煙,卻沒有點燃,問了句:「幾點了?」
秘書道:「九點零五分!」
門開了,劉桂芹走了進來,秘書輕聲問候,道:「高夫人!」
劉桂芹看都沒看秘書一眼,走到高文宇身旁,道:「情況怎麼樣了?」
高文宇對秘書道:「小吳,去問問,有結果了沒有!」
秘書應了一聲,出了接待室,接待室裡其他人員也識相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接待室只剩下高文宇夫妻兩人。
高文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長長地嘆了口氣,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市長的穩重和威嚴,一個人,就算位置多高,身份多尊貴,也有因為無能為力而內心無助的時候。
秘書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來,高文宇抬起頭,滿心企望地看著秘書,沒想到秘書微微地搖了搖頭。
高文宇猛的一拍沙發,罵道:「一群飯桶!」
劉桂芹朝秘書揮了揮手,秘書如釋重負地逃出了接待室。
劉桂芹坐到高文宇的旁邊,安慰道:「老高,你也別著急。省裡的專家肯定能拿出辦法的!」
高文宇道:「狗屁專家!到了半天了,只會研究研究,研究到現在也沒個結果!小軍呢?他又跑哪去了?」
劉桂芹道:「在媛媛那。孩子壓力也挺大的。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高文宇道:「老婆生病,他倒逍遙快活。給他打電話,讓他馬上給我滾過來。!」
劉桂芹道:「好!老高,你看鐘玲這病……」
高文宇見劉桂芹欲言又止,道:「有什麼你就說吧,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劉桂芹道:「我把天祥觀的李天師請來了,都說他是當世的活神仙,要不讓他給鐘玲看看!」
高文宇忽的站了起來,道:「愚昧!糊塗!」
劉桂芹忙跟著站起身,道:「我不也是看鐘玲的病得的奇怪,病急亂投醫嘛。就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人都已經來了,就讓他試試!試試總沒什麼壞處!」
高文宇道:「你也受黨的教育這麼多年,怎麼還有封建迷信的思想!」
劉桂芹道:「咱不也是沒有辦法嘛。眼看就要到十點了,咱就讓他看一眼,成就成了,不成就拉倒。」
高文宇「哼」了一聲,重新坐到沙發上,沒有再說什麼。
劉桂芹知道高文宇這是答應了,就急匆匆去找李天師。
高文宇坐了一會兒,把秘書叫進來,對秘書說:「小吳,你去盯著點。有些東西是民俗,不是搞封建迷信。別讓一些人誤會!」
門,毫無徵兆的被推開了,李天師忙閉上眼,身子正了正,像是入了定。
進來的是魏徵,看李天師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若不是白如夢告訴他李天師是個騙子,他都要相信這老傢伙是半仙之體。
李天師鬚髮皆白,臉色紅潤,真如小說裡描寫的神仙一般不二。
魏徵把裝滿線香的紙袋往桌子上一扔,道:「嗨,老道,香還給你了啊。拿兩盒還一袋。你老小子賺到了!」
白如夢掐了下魏徵的後腰,道:「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魏徵道:「你不說他是騙子嗎?對待騙子要什麼禮貌!」
白如夢道:「他穿著道袍,你要對三清表示尊重!」
李天師睜眼見是搶他線香的少年,站起身來打稽首,道:「施主有禮了!」
魏徵對白如夢道:「咱倆說話,他沒聽見?」
白如夢反問道:「你和我說話,他怎麼會聽見?」
魏徵道:「為什麼?我也是張嘴說話了啊!」
白如夢道:「那是你以為的。我和你的魄在一起,我們的交流屬於神交。凡人是看不到也聽不到的!」
魏徵道:「不明白!」
白如夢道:「舉個例子,你做夢的時候,感覺自己走了很多路,醒來感覺兩條腿累的不行!在外人看來你就是一直躺著,其實,你可能神遊去了!」
魏徵道:「就是靈魂出竅?」
白如夢:「算是吧!」
李天師見魏徵站在那,一動不動,又道:「小施主,貧道有禮了!」
魏徵停止了和白如夢的聊天,朝李天師抱了抱拳,抱拳的時候居然右手在上,道:「老道,有禮了,有禮了!」
白如夢道:「你這抱拳跟誰學的啊,錯了!右手在前是說人家死了人。」
魏徵問道:「電視裡不都這麼抱拳嗎?你別淨挑我毛病,趕緊告訴我,怎麼幫老道,完事好回家,我都困了!」
白如夢道:「你就直接和他說,你來幫他的唄!讓他幹什麼都帶著你!」
魏徵對李天師道:「老道怎麼稱呼?」
李天師道:「貧道,天祥觀,李天一!」
白如夢道:「他包裡的身份證上寫的他叫李有財!」
魏徵看著白如夢的眼睛,道:「我靠!你有透視眼啊!人家包裡的,你都能看出來!」
白如夢道:「彫蟲小技,不值一提!」
魏徵道:「你教教我唄,要不你給我看看,剛才護士站的小護士內衣是什麼顏色的!」
魏徵話音剛落,腦袋就被枴杖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魏徵揉著腦門,抱怨著:「就不該幫你把這棍子找回來!動不動就打人,動不動就打人!」
白如夢道:「你不耍流氓,我就不打你了!」
李天師見魏徵揉著腦門,又不搭理他,自己也覺得無趣,希望這個少年快的走,自己好快點溜。
魏徵坐到老道對面,道:「你叫李天一不好,叫李天一容易有牢獄之災。你應該叫李有財!」
李有財不由得心裡一驚,他不知道對面的少年是隨口一說還是知道他的底細,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掩飾內心的慌張,道:「小施主說笑了!」
魏徵道:「我也不和你鬧了,李有財,我實話和你說,有人讓我來幫你,一會兒,無論你幹什麼都帶著我。有什麼事,我幫你扛著。」
李有財見裝不下去了,馬上變了臉色,道:「小兄弟,你是什麼意思?」
魏徵道:「沒什麼意思,就是來幫你,別的你也不用打聽,帶上我就對了。」
李有財還有追問,劉桂芹走了進來,他便沒有再問,站起身,打稽首道:「夫人!「
劉桂芹見有房間裡多了一個人,要問是誰,魏徵把椅子轉了過來,面對著她,還對著她笑了笑。
劉桂芹臉色一寒,道:「是你?誰讓你進來的!給我出去!」
魏徵又轉過了椅子,對李有財道:「你跟她說說,我是誰。」
李有財想說不認識,可是他又對魏徵有所希望,自己看不了病,萬一這個少年會看呢,就是死,起碼拉個墊背的。他硬著頭皮說道:「夫人,這位是我的師弟,我特意請他來協助我的!」
魏徵站起來,朝著劉桂芹一抱拳,依然是右手在前,道:「二次見面,有禮了!」
劉桂芹對魏徵的表現十分不滿,可是礙於道士的面子,畢竟有求於老道,她可沒看得起魏徵,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給李天師打打下手充充門面罷了。她對李有財道:「有勞天師,請跟我來!」
李有財說了聲「請」,跟著劉桂芹,魏徵提起紙袋,也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