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天影 作者:蕭鼎 (已完成)

 
arty2008 2016-8-28 22:04: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8 2770546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4 17:20
第二百五十章 報仇

  月圓之夜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廝殺,對承平已久的昆吾城來說是一場極大的驚嚇,但實事求是的說,這場廝殺對城中造成的破壞其實並不算特別大,無非是房屋倒塌了一些,有幾個倒楣鬼正好湊到槍口上然後鬱悶地死掉了。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廝殺的雙方崑崙派和魔教出手的大部分都是年輕弟子,道行雖有傑出者,但總的來說還是弱了一些。

  崑崙派這邊是內有隱情,實力強大、道法高深的元嬰真人大部分都被牽制在了天昆峰上,比起魔教那點威脅,他們在那個夜晚要面對的事情更加緊張也更加急迫。而魔教這邊大抵也是在這十年來傷了元氣,鮮有道法極強的元嬰境高手出現了,又或是縱有高手也忌憚著崑崙派的實力不敢隨意出手。至於真實原因如何,就只有魔教自己才知道了。

  總之,那一場月圓之夜的大戰過後,昆吾城雖然風聲鶴唳了一陣,但這裡終究還是崑崙派的地盤,在隨後的日子裡崑崙派毫不客氣地將這座熱鬧的城池狠狠「篩」了一遍,清洗掉了許多原本躲藏在黑暗處的陰影。

  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崑崙派天下頂尖名門,也不可能放縱魔教在自己身旁發展勢力。

  所以如此一來,魔教在昆吾城中的釘子內應幾乎是被一掃而空,畢竟昆吾城是崑崙派經營了無數年的地方,那真是方方面面盤根錯節,什麼地方都滲透了,一旦認真查起來,大部分魔教內應都是躲不過去的。

  隨著這麼大的動作,昆吾城裡也很快安定了下來,死的人掩埋,塌的屋重建,一切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熱鬧喧囂,興盛繁華,似乎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而那一個夜晚發生的事,也就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古來大事,只要事不關己的,在天底下大多數人的眼裡心中,其實最後都是這麼個下場,最後大事變作了小事,然後在回憶中變成一個乾巴巴毫無色彩的印象。

  但是對於身臨其境,經歷過那一場殘酷廝殺,並親眼目睹過死亡的人來說,那記憶就是截然不同的,充滿了悲傷、憤怒與難以抑制的仇恨。

  昆吾城蘇家,是那個夜晚裡,整座城池中受損最大的地方之一,他們倒了大門,塌了高牆,最後還死了不少人。

  按理說,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但是這世上從不曾有過真正絶對的公平,就像在每個人的眼中,其實有的人的命就是比其他人的更重要更珍貴。

  蘇家在那個夜晚後陷入了一片愁雲慘淡中,他們家裡死了不少人,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只關注著那個死掉的叫做蘇墨的年輕人,因為他是蘇家家主的兒子,是蘇青珺的親弟弟。

  白布掛門,花圈堆砌,輓聯上寫滿了情真意切又或是虛情假意的悲傷悼詞,大紅楠木所製的棺材擺放在蘇家靈堂前,蘇墨的娘親在那邊淚流滿面,哭得是聲嘶力竭。

  蘇墨的父親蘇天河在堂前處置著眾多雜事,他身為蘇家家主,又是男人,顯然比妻子要剛強許多,但饒是如此,他的神情也是異常憔悴。

  除了他們之外,蘇家一大家子人也有不少都在這靈堂前,多是身穿白衣,辦著這異常悲涼的後事,然後聽著痛哭流涕的白夫人的嘶嚎聲,一個個都是面色複雜,不時彼此對視著。

  「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可憐你年紀輕輕,遭此橫禍,真是老天無眼啊!」

  「為何該死的人不死,卻叫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那哭泣聲聲聲入耳,尖銳非常,彷彿像尖刺一般令人難受,旁邊許多人都是皺著眉頭,但並無一人敢開口說話的。

  而相比起這塊靈堂的隆重氣派,那天晚上同時死掉的人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這時也不知是身在哪裡,要麼是,沒有後事草草埋了,要麼就是,自家人隨便辦上一場。

  這邊正熱鬧著,忽然有個身影從外面走了過來,正是蘇青珺。

  她的身子看上去比早前單薄了許多,臉色也仍是蒼白,似乎當天受的傷直到這時還沒好。但對她來說,身上的傷痛大概也是不重要的,整個人的模樣似乎也比以前清冷了許多。

  看到蘇青珺走進靈堂,周圍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一時間便只有前頭的白夫人仍然還在哭泣叫喊著。

  蘇青珺身上此刻也有白衣,她看了看周圍,目光最後落在了靈堂上頭的棺材和哭泣的母親身上,眼眶忍不住也紅了些,慢慢地走了過去。

  她在白夫人身後蹲下,輕輕抱住她的身子,白夫人靠在她的胸口,仍然是淚流不止,口中嘶啞地哭叫個不停。看起來,蘇墨的死對她的打擊極大。

  蘇青珺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抹眼睛,然後輕聲道:「母親,您節哀,要不您的身體……」

  「我身子怎麼了?」白夫人突然止住了哭聲,冷言冷語問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蘇天河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眉頭微皺,轉身看了過來。

  蘇青珺怔了一下,道:「你在這裡已經哭了兩天了,還是要休息一下,不然身子受不了的啊。」

  「受不了就死了算了!」白夫人忽然又撲到那棺材邊哭了起來。

  蘇青珺連忙拉住了她,苦苦勸告,只是她嘴巴都快說乾了也不見白夫人有什麼反應,反而是在她中間稍微停頓片刻後,白夫人卻突然轉頭瞪了她一眼,眼中竟是露出了一絲憎恨的怒色。

  蘇青珺吃了一驚,道:「母親,你怎麼這樣看我?」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救墨兒?你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白夫人突然提高了聲音,對蘇青珺大聲問道。

  蘇青珺腦袋裏嗡的一聲,似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愕然看著母親,而旁邊靈堂中一大群人瞬間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蘇青珺顫聲道:「母親,不、不是那樣的……」

  白夫人霍然站起,面色扭曲,盯著蘇青珺喝道:「我那天看得清清楚楚,你與那賊子廝殺一場,明明佔了上風,為何突然敗了?」

  「還有,那賊子分明就與你認識,他本來還要殺你爹和我的,卻被你一聲叫喊攔了下來。你為何不攔著他殺墨兒?」

  蘇青珺半張著嘴,欲言又止,臉上有悲哀痛苦之色,片刻後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只是搖頭慘笑,低聲道:「母親,不是這樣的。」

  周圍人群中一片嘩然,議論聲瞬間匯成一片聲浪,在這一刻中不知有多少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蘇青珺。

  那個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女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金丹修士的天才,此時此刻卻好像是可以被人隨意蔑視議論了,如美玉蒙塵,人人便忍不住想來議論踐踏一番。

  「夠了!」

  一聲斷喝,卻是蘇天河大步走了過來,只見他沉著臉,卻是左右環顧一圈,然後直接揮手道:「諸位先出去一下,我們一家人有些話說。」

  他主掌蘇家多年,威儀素重,旁人對他也是向來敬畏,雖然此刻是在靈堂前,這舉動實在有些不合情理,不過最後眾人都還是慢慢退了出去。

  當靈堂中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人時,蘇天河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了些,他默默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流淚的妻子,嘆了口氣後,道:「珺兒也是好意勸你的,你何必故意在那麼多人面前給她難堪?」

  白夫人臉色慘然,忽地一指那棺材,哭道:「我說的難道都是錯的?墨兒現在就躺在這裡面,死無完屍,身首分離,身上還被捅了那麼多刀,他可不可憐?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點愧疚麼?」

  最後一句,卻是她哭著對蘇青珺說的,蘇青珺牙關緊咬,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蘇天河看了看狀若癲狂的妻子,又看了看蘇青珺,長嘆一聲,卻是拉著蘇青珺向靈堂一旁走去。待離白夫人遠一些後,蘇天河壓低了聲音,道:「珺兒,等墨兒這邊的後事辦完,你就回崑崙山去吧。」

  蘇青珺身子一震,面無血色臉色慘白,顫聲道:「爹,難道連你也怪我,不要我了嗎?」

  蘇天河搖搖頭,道:「墨兒的死,我自然也是傷心欲絶,但也沒到那種喪失理智的程度。」

  蘇青珺流下淚來,道:「那您為何要讓我離開家裡,現在不應該是讓我留在這裡幫你嗎?」

  蘇天河苦笑了一下,道:「也沒什麼好幫的,無非就是這樣了。蘇家以後其實遲早還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其他那些人都上不了檯面。」說著他頓了一下,又道:「我讓你先走,主要還是不想再刺激你娘親了,她平生最愛墨兒,墨兒之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你就先暫時迴避一下。」

  蘇青珺低聲道:「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蘇天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或許……」

  蘇青珺臉上露出一絲希望之色,追問道:「或許什麼?」

  蘇天河看了一眼遠處的白夫人,眼中光芒微閃,輕聲道:「你母親的樣子你也看到的,如今並無理智可言,我也擔心她會出事。或許,你若能為蘇墨報仇的話,對她會好點,也就可以隨時回來了。」

  蘇青珺身子微微一震,然後很快沉默了下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5 11:00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追蹤而來

  蘇天河立刻感覺到了什麼,道:「怎麼,妳不願意?」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沉聲道:「總不會正如妳娘親所言,妳竟然真的和那兇手賊子有什麼瓜葛吧?」

  蘇青珺搖了搖頭,澀聲道:「沒有的。」

  蘇天河盯著她看了一會,緩緩地道:「珺兒,妳的天分資質遠勝於我,日後成就也是不可限量。如今墨兒過世了,這蘇家遲早也是要交到妳手上的,那個殺害墨兒的賊子道行頗高、邪術兇殘,蘇家裡也只有妳一個人才有希望勝過他,日後這報仇的事,就只能交給妳了,知道麼?」

  蘇青珺臉色蒼白,看上去似乎連嘴唇都沒有了血色,但過了片刻後,她終於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了。」

  「那妳去吧。」蘇天河臉色緩和了下來,開口說道。

  蘇青珺木然轉過身軀,慢慢地走出了靈堂。

  看著她走遠之後,蘇天河搖搖頭,又走回到白夫人身邊,在她身旁蹲下了,輕輕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柔聲道:「好了,剛才我說的那些話,妳應該都聽到了吧?」

  白夫人的哭聲慢慢收了,過了一會後,只聽她幽幽地說道:「青珺她真的會去為墨兒報仇?」

  蘇天河道:「我不知道,其實如今那賊子亡命天涯,以後能不能找到那廝都還是個問題,這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白夫人面上哀色又是一閃而過,但這一次卻是忍住了,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她看了看靈堂門口,低聲道:「就是要苦了青珺啊?」

  蘇天河面無表情,道:「我們這都是為她好,以後她會明白的。」

  ※※※

  迷亂之地中,隨著陸塵帶著阿土逐漸深入,他明顯地感覺到周圍那股五行之氣開始變得有些混亂起來了,雖然這裡還不到龍川大河,也就是說,還是在迷亂之地的外圍地域,但對普通修士的靈力運轉已經開始有影響了。

  相比較起來,阿土卻似乎對此毫無感覺,每日裡能跑能跳能吃能喝能睡,毫無異樣。

  陸塵本以為這是妖獸天生與人不同,不過隨後卻又想起神州浩土上其他地方的妖獸似乎與迷亂之地裡的都不太一樣,大抵是這塊混亂又凶險的地方上生活的妖獸似乎都有些變異得與眾不同的緣故吧。

  看起來,阿土的血脈和骨子裡,都是源自這片廣袤但混亂的土地,所以才會如此的自然適應。

  路越走越遠,一路上的凶險逐漸開始多了起來,各種詭異的植物、妖獸時不時便會出現,不過陸塵與阿土兩個的戰力似乎也不弱。

  漸漸從重傷中恢復過來的陸塵,一來對迷亂之地中的情況十分熟悉,幾乎大部分的凶險,包括各種詭異的動植物他都認識,所以規避了不少凶險;而阿土的情況又有所不同,當陸塵剛剛和它匯合時,阿土明顯地還不太適應自己新的身軀,在很多時候都有蠢笨的表現,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阿土的協調性越來越好,所爆發出來的戰力幾乎每日都在增長。

  它的力量日益強大,動作越發敏捷,如今已經鮮少能再看到這隻黑狼惡狠狠撲向獵物然後蠢笨地撲到一旁撲了個空的窘相,取而代之的是,每當阿土撲過去,就是一片腥風血雨雞飛狗跳,它的尖牙利爪幾乎可以撕碎任何出現的妖獸。

  而這一路上,阿土還擁有了一個老師。陸塵在閒來無事的時候,就抓著阿土開始向它傳授一些陰險捕獵的法子,都是些如何隱藏在暗處突然跳出撲殺、戰鬥中先戳眼後踢蛋牙齒咬肚皮,甚至於,陸塵還試著傳給了阿土一招搏殺中假裝受傷倒地,引誘對手過來然後突然反擊咬斷喉嚨的陰毒法子。

  阿土很聰明,它對這些陰險的搏鬥技巧一學就會……

  從那以後,在他們這條逃亡前行的道路上,那些攔路的迷亂之地的妖獸們就開始倒霉了。

  那些兇殘的強壯的龐大的妖獸們,經常會在走路的時候被撲殺,在獵食的時候被暗算,在搏鬥的時候突然發現對方被自己擊敗高興地走過去想要大快朵頤然後被咬喉踢蛋打肚皮地死掉,往往死不瞑目。

  離開當初那個蠻人死掉的河灘洞口後,他們一路南行,路上多有丘陵河川,毒蟲鳥獸幾乎隨處都有,路很難走,也拖慢了他們的速度,不過大概也是因為這一帶確實人跡罕見,所以陸塵在走的這幾日中都沒有發現後頭有追兵、殺手跟蹤而來。

  崑崙派的人沒有追來倒是情理之中,不算太意外,但魔教中的殺手沒跟過來,確實讓陸塵有些驚訝了。他對自己在那些魔教徒眾的心目中的「份量」是知道的,可以說是不死不休必殺的人物了。在一開始的疑惑後,他很快便想到了之前遇到的血鶯。

  是她暗中幫忙了嗎?

  大概總歸是浮雲司的人,這算是一種念舊?

  陸塵不知道,他對血鶯這個女人也不瞭解,不過不管怎麼說,這確實對他十分有利,也給了他十分珍貴的休息時間,於是,一路又走了兩三天,然後在他看到了前方有一片模樣十分古怪的林子時,忽然發現了身後有了動靜。

  他當了太久的影子,在黑暗世界中生活了太多年,對這些跟蹤追殺的事似乎天生就有了各種敏銳無比的直覺,沒辦法,如果沒有這種能力的話,大概好多年前他就已經死在不知哪裡的黑暗角落了。

  他感覺到了身後有動靜,而且不是兇殘危險的妖獸,而是人的氣息。

  陸塵臉色微變,想不到自己這一路逃亡用盡手段,又有浮雲司人馬可能的私下相助,居然還是不能甩開追蹤而來的人。

  不過他的臉上倒是並無太過改變,只是伸手拍了拍身邊那隻巨狼的腦袋,然後像是不經意一般,用手指輕輕彈了阿土的耳朵兩下。

  阿土轉頭向陸塵看了一眼,陸塵不動聲色地向旁邊茂密的樹林方向使了個眼色。

  阿土低吼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後,忽然身子一拐,卻是竄進了旁邊林中。

  至於陸塵卻沒有更多的動靜,只是喊了兩聲叫阿土別亂跑,然後便自己往前走去了,同時口中又叫了一聲讓阿土跟上的話。

  阿土在林中似乎正在撒歡,並沒有立刻跑出來。

  陸塵則慢慢地向前走去,面色沉著,突然間身後猛地一聲呼嘯,一片雪亮光芒掠過,卻是劈向他的後背,同時,一個人影從後頭一處草木樹叢裡探出頭來。

  陸塵猛地向前一撲,避開了這道攻擊,與此同時只聽一聲怒吼,從林子的另一邊猛然一道巨大黑影衝了過去,黑狼阿土如同一隻憤怒的巨獸,直接向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影撲了下去,然後利齒鋼爪,白森森冷颼颼地就招呼了上去,眼看著就要血濺滿地。

  但就在這時,那後頭的人影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半空中的那道光芒猛地閃爍了片刻,便直接消失,下一刻忽然出現在那人影身前,竟是險之又險地擋住了阿土那可怕的一撲。

  阿土大怒,這段時間來它早就習慣了這種捕獵暗算的手法,通常都是無往而不利,今天還是第一次失手了。是可忍,狼絶對不能忍,只聽「嗷嗚」一聲,阿土幾乎是人立而起,就要將那人影撲倒。

  然後,它真的撲倒了她。

  然後那人影怒了,也不知怎麼就躲過了阿土的利齒利爪,一巴掌甩了過來,竟是隱隱帶了些風雪之聲,「啪」的一聲,打在阿土有些可怕的嘴上,就像是一記耳光,隨後喝道:「笨狗,你想造反嗎!」

  阿土呆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見自己身下的卻是個容貌驚人且美麗的小女孩,赫然正是白蓮。

  阿土對這個來歷神秘的小女孩似乎天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這一驚非同小可,直接蹦了起來,向後跳到陸塵身邊,口中的聲音居然也變成「汪汪汪汪」,連著叫喚了幾句,以致於讓看到是白蓮也有些驚愕的陸塵更加吃驚地轉頭看牠。

  呆了片刻後,陸塵問道:「笨狗,你不是變成狼了麼,怎麼還會跟狗一樣叫啊?」

  阿土噴了個響鼻,似有不屑之意,很鄙視地看了一眼陸塵。

  陸塵搖搖頭不去理會牠,然後轉頭看向白蓮,只見那個小姑娘正從地上站起,伸手拍著身上的塵土。

  陸塵苦笑了一下,道:「妳怎麼來這裡了?」

  說完,他忽然眉頭又是一皺,道:「對了,妳怎麼能找到我們的?」

  白蓮冷笑了一聲,道:「找到你們哪有什麼難的,那隻笨狗身上有血食秘法,在我們懂行的人眼裡,這貨就跟晚上點燈一樣亮眼,看不到的才是瞎子。」

  陸塵面色沉了下來,搖搖頭道:「算了,不管這些了。妳一個小女孩,突然追著我們深入到迷亂之地,這是做什麼?迷亂之地這裡的妖獸可不認什麼五柱天才,要是一個不小心,死在這裡的話,妳自己和妳那個真君師父可是哭都來不及了。」

  白蓮笑了起來,看上去帶著一絲天真無邪的單純,只是那美麗中又隱隱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微笑道:「妳是說我那個死鬼師父嗎?」



  阿土學壞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12-15 11:05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5 17:50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生如陌人

  陸塵怔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當初月圓之夜崑崙山大變時,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白晨真君出事了,不過在看到天穹雲間那邊的天地大變、冬峰墜毀後,陸塵心裡其實多少也是有些預感,只是還沒有得到確認而已。

  這些日子來,天天被正邪兩道一起追殺,一路逃亡,直入迷亂之地,路上也沒機會去打聽這個消息,到了迷亂之地後一來地廣人稀,二來,他還是故意躲避著人群,專往偏僻凶險的地方走,所以還真沒機會去問這事,想不到今天卻是從白蓮的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不管怎麼說,白蓮的那位師父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真真正正站在人族武力最巔峰的化神真君,全天下全部數過去也沒有雙手之數的。每一個化神真君都可以說是名動天下的巨擘,稍有動作便會引來四方關注,更不用說殞落了。

  白晨真君的死毫無疑問地對崑崙派的實力損傷極大,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崑崙派畢竟是千載名門底蘊深厚,除了過世的白晨真君外還有一位天瀾真君。否則的話,光是一位真君的殞落,都有可能讓一個大派的實力直接下降一個層次。

  除此之外,崑崙派兩位真君的情況其實也有些差別,白晨真君成名極早,如今已是高壽,哪怕以真君的層次來看,也算是到了風燭殘年;反而是他的師弟天瀾真君,算起來卻是正當盛年,無論身體、道法、見識、心性、名望等等,幾乎都是全盛之時,這也是白晨真君雖歿但崑崙派並未傷到根本的原因。

  心中掠過這些想法,陸塵面上也沒流露出來,只是對白蓮道:「妳師父白晨真君過世了?這可是天大的事,妳怎麼不在崑崙山上守靈盡孝,反而一個人跑到這迷亂之地的荒山野嶺來了?」

  白蓮撇了撇嘴,看起來面上似有幾分譏諷之色,倒不是對著陸塵嘲笑的,只隨意地擺了擺手,道:「死就死了吧,真要有孝敬之心,師父他也不會在乎我有沒有到他靈前磕那幾個頭。正經是他死了以後,我要是再回去崑崙山那邊,到底會是什麼下場,那也就難說了。」

  陸塵臉色一沉,看著白蓮隨即又獨自思索了片刻,慢慢地,他雙眼之中目光逐漸明亮起來。

  那個晚上陸塵雖然也在崑崙山上,但始終是與那一場崑崙派裡驚心動魄的異變擦肩而過,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此刻聽到白蓮這麼一說,他卻好像觸動了心思,像是想到了什麼。

  「妳好像懷疑崑崙派的人?」陸塵對白蓮問道。

  白蓮哼了一聲,道:「我又不是傻瓜,那天晚上我們兩個分開之後,我往冬峰那邊走了一陣,還沒到跟前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再接下來,接二連三地從暗處聽說了師父戰死、大師兄重傷閉關的事,要說這裡頭沒鬼,那才是笑話!」

  陸塵緩緩點頭,看著這個小姑娘的眼神中已經多了幾分欣賞之色,但還是忍不住道:「既然妳覺得不對勁,不想留在崑崙山上,那也應該回妳的本家昆吾城白家啊,那邊總是有妳的長輩家人可以照顧妳。」

  白蓮一臉的不以為然,甚至還帶了一絲輕蔑,道:「如果崑崙派裡真有人想對我不利,你該不會覺得那個白家能夠扛得住吧?」

  陸塵笑了一下,道:「這倒也是,能跟妳師父師兄掰手腕的人,白家斷然是扛不住的。」

  白蓮道:「不止扛不住,那家裡也沒什麼好人,真要是有人逼得狠了,說不定那一家子軟骨頭轉頭就把我送過去邀功還說不定呢!我腦子壞了才去白家。」

  陸塵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只覺得這個容貌過分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的神秘疑點似乎越來越多了,笑道:「那可是妳的本家啊!怎麼,看妳的意思,對白家也有很多不滿的地方?」

  白蓮才要開口,似乎打算大大地抱怨一陣時,忽然警醒,看了陸塵一眼然後冷哼道:「關你屁事!」

  陸塵大笑起來,道:「喂,小女孩年紀輕輕的,說話別這麼粗俗啊!」

  白蓮不理他,徑直走過去,來到阿土的身邊,伸手去摸它的頭。

  如今的阿土就是一匹通體玄黑、身軀龐大的巨狼,光看站著的身高似乎都比白蓮要高一些,但白蓮並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反而是饒有興趣地撫摸著阿土頭上光滑的毛皮。

  而阿土的樣子也很古怪,有些想離開但似乎又覺得挺舒服的樣子,猶豫不決,最後還是站著不動,大概是感覺到了這個神秘兇狠的小姑娘終究還是對自己沒有什麼敵意吧。

  ※※※

   在崑崙山上時,陸塵與白蓮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表面上保持和平,但私下裡卻也曾殊死廝殺了幾次,下手也都極盡狠辣,說是生死仇敵都不為過。

  但是,此時到了遠離崑崙山的迷亂之地中,在這片凶險莫測、地廣人稀的荒山野嶺裡,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彷彿平和了不少,大抵上也就是嘴巴上爭吵兩句,反而再沒有動手的意思了。

  不過雖然如此,當陸塵帶著阿土準備離開時,看到坦然自若地跟在身邊如沒事人一般的白蓮,他卻還是忍不住翻白眼,道:「我說,妳這一直跟著我算怎麼回事?」

  白蓮理所當然地道:「你把血食秘法的秘密告訴我,我就不纏著你。」

  陸塵冷笑道:「妳一個小姑娘,不但知道血食秘法,還懂得那麼多陰險毒辣的手段神通,不如,妳先告訴我這些秘密的由來如何?」

  白蓮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

  陸塵道:「那我又憑什麼告訴妳?而且再說了,這法子本來只是南方蠻人那邊的玩意,跟我們中土道法、神通格格不入,妳就算不知道也不打緊吧,為什麼偏偏這麼看重?」

  白蓮欲言又止,看了陸塵一眼,搖頭道:「你這人怎麼一肚子壞水,動不動就套我這麼個小姑娘的話?」

  陸塵哈哈一笑,轉身走去,口中道:「妳不想說,我也不能逼妳。不過這迷亂之地窮山惡水的凶險莫測,再深入走下去,連我自己也不敢大意,時時都可能有性命之危。妳雖然有些本事,但總還是個孩子,又有家族在昆吾城中,何必跑到這邊來吃這苦頭?到時候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的話,豈非太過冤枉了。」

  白蓮想了想,還是跟了上來,然後平靜地道:「那家裡我也沒什麼親近的人,從小到大也沒人看得上我,無非就是得知我有五柱神盤後突然就轉了性子的,看得煩!反正我也難得跑出來,這自由自在的日子過得比崑崙山上舒坦多了。」

  陸塵笑道:「那妳自己一個人走啊,那不是更自在麼?天下之大,妳何處不能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白蓮搖搖頭,頓了一下後,聲音略微低沉,道:「出來以後,我好像全天下就只認得你了,反正也……沒事,就跟著你走一陣子唄。」

  陸塵怔了一下,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原本想說的話忽然也說不出口。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果然還是比十年前那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影子心軟了許多啊。

  他的情緒忽然有些低沉,但對白蓮的感覺反而略有親近,大概是那種年少的孤獨感讓他回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痛苦的童年。於是他緩緩前行,不再驅趕白蓮,同時順口問了一句,道:「妳家裡沒有至親之人了嗎?妳父母呢?」

  白蓮道:「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吧。」

  陸塵失笑,道:「他們要是在妳出生之前就過世的話,那也不會有妳了啊!」

  白蓮怔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大概也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傻,又或者她始終對父母的親緣太淺,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所以聳了聳肩,道:「嗯,說錯了,是在我懂事之前他們就死了吧,所以我也不記得他們的樣子。」

  「妳會想他們嗎?」陸塵推開眼前一根樹枝,向前走了兩步,但只見前面又是一片山林河谷交錯的複雜地形,同時,在正前方有一片看上去十分陰森茂密的森林。

  這片林中的樹木大多是黑褐色的,樹幹高大,樹冠繁盛,但奇怪的是,林中到處都垂落著大大小小的藤蔓,多數是掛在高矮不一的樹枝上,還有不少則是長在了林中土地上,但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太多的異常。

  陸塵凝視著那片森林,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而這時,白蓮也走到了他的身邊,道:「我不想他們。」

  陸塵略感意外,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麼?人有舔犢之情,血緣至親,這都是天性,再怎麼說,也是妳父母生養了妳,妳為何不想他們?」

  白蓮「哼」了一聲,道:「既然他們生了我出來,難道不該是好好養我長大照顧我麼?自己沒本事早早死了,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吃苦,我為什麼要記得他們的好?」

  陸塵想了想,道:「或許,他們也有苦衷?」

  白蓮似乎不再想說這個話題了,徑直往前走去,道:「死人有什麼苦衷!」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6 11:20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洩密徵兆

  「好吧。」陸塵像是終於認輸了一般,放棄了趕走白蓮的願望,「妳要跟著就跟著吧,隨妳的便,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萬一遇到什麼凶險,比如突然從旁邊跳出什麼殺手砍人的,妳自己好自為之。」

  白蓮站住腳步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嚇唬誰呢,告訴你我……」

  話音未落,突然間只聽「呼」的一聲銳嘯!數道人影猛然從附近的林中竄了出來,都是全身黑衣,手持利刃,鋒刃折射出令人膽顫心驚的寒光,一言不發地直接劈了過來。

  那瞬間的攻勢凌厲至極,一半以上攻向陸塵,剩下的卻是將白蓮和阿土也捲裹在其中。

  白蓮嚇了一大跳,腳尖一點地,向後疾退去,同時口中尖聲喊道:「我跟他沒關係……」話沒說完,刀鋒已近在眼前,看得出來,對方這些黑衣人是發了狠動了殺心,無論如何都要殺光這裡的人。

  白蓮氣得眼睛冒火,卻也是無可奈何,口中怒罵一聲後,猛地低頭向後飄出數尺,同時一揮手,瞬間,周圍的空氣便急速冷了下來,些許冰霜風雪從她指尖飄過,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的一些綠色枝葉上,竟然已經變成了白色。

  似乎是受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寒流影響,衝過來的黑衣人動作明顯遲滯了一下,但那人似乎也是老於經驗,在蒙面黑巾後冷哼了一聲,手臂微震,瞬間,那刀鋒上出現的冰棱雪花四散而開,散落漫天,而那鋒利冰冷的刀鋒還是冷酷無情地斬了下來,眼看就要一刀將這個漂亮無比的小姑娘斬成兩片。

  白蓮雙眼之中精光大盛,似瞬間有風雪在那瞳孔中飄過,全身衣裳無風自動,一股寒流冷意從她身上流淌了出來。

  而在另一邊,同樣已經被好幾個黑衣人包圍住的陸塵則是向白蓮這邊看了一眼,眼中有些許詫異之色,低聲自言自語唸了一句,道:「冰雪經?果然不愧是五柱天才,這天資當真厲害……

  包圍著他的黑衣人比白蓮那邊多了好幾個,此刻看著陸塵的目光裡一個個都是如欲噴出火來一般,恨意深得無法估量,好像每個人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樣子。

  不管是誰,被這麼多個人用如此瘋狂而憎恨的目光盯著,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都會感覺到恐懼厭惡。但陸塵此刻的表現卻是對此始終面無表情,無悲無喜,就像他整個人都是沒有感情的石頭人一樣。

  這種冷漠的態度反過來又更加刺激了周圍的黑衣人,憤恨喝罵聲中,不知有多少道追魂索命的靈光刀鋒劈了過來。

  陸塵腳步靈活,飄逸如風,避開了前方三人的攻擊,但向後退去時卻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的樣子。

  那黑衣人先驚後喜,一刀就捅了過去,但手臂才剛剛抬起,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後瞬間將他整個人撲在地上。

  血腥味瞬間傳開,那隻可怕而兇殘的巨狼霍然抬頭,一雙前腳兀自按住那在地上拚命掙扎的黑衣人,殷紅的鮮血正從它的巨口邊流淌下來。

  只見,那個黑衣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個大洞,鮮血正咕嚕嚕地向外噴湧著,眼看著是難以活命了。

  ※※※

  周圍的黑衣人都是吃了一驚,但對於這些出身魔教的殺手來說,顯然這點血腥並不足以嚇退他們,片刻之後,數個黑衣人便又一起殺來,這一次卻是連阿土也被包裹了進去。

  「叛徒,受死!」

  彷彿是帶著一絲瘋狂的呼喊聲,從那些黑衣人口中發了出來,陸塵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這些兇狠強悍但猶如瘋子一般的殺手們。

  曾幾何時,他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

  陸塵的眼中已經開始燃起了黑色的焰火,然後他迎著他們走了過去。

  劍芒吞吐,黑焰縱橫,黑林邊緣的這一場廝殺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

  最後的結果是,黑衣人留下了數具屍體,剩下數人退走了,而陸塵這邊也不好過,在他的身上又多了三道傷口,鮮血流淌著,連帶著前幾日好幾處好得差不多的傷處,不是又再度崩裂了,就是又被劃上了新傷口。

  相比之下,白蓮的情況看起來雖然也有些狼狽,但卻是比陸塵好一些,至少她沒受重傷,也就是面色有些慘白,站在原地大口喘息不止,似乎已經耗盡了全身力氣。

  那是靈力大量消耗的表現。

  比起這兩個人,黑狼阿土就明顯更勝一籌了,它全身幾乎沒有受傷,甚至連刀口都沒看到一個,大概是那些黑衣人都把精力放在了陸塵和白蓮兩人身上了,所以沒來得及招呼它。

  戰鬥結束後,陸塵有些疲倦地坐在一旁被剛才某個黑衣人斬斷的樹樁上。這一次來的黑衣人道行不低,戰力高強,只是他們始終還不太明白陸塵那詭異的黑焰功法,在剛才的打鬥中吃了不小的虧。

  不過陸塵覺得,如果等到下一次的暗殺時,黑焰這種出其不意的威力大概是要變小了。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前頭傳來有些惱火的抱怨聲,不用說就是白蓮了,只見她那張美麗動人的小臉蛋上一臉怒意地道:「這動不動就隨便從旁邊跳出來一大堆人要殺你,跟瘋子似的,還連累了我。」

  陸塵雖然疲憊,但聞言卻是大笑,道:「我剛才不是就已經對妳說過了嗎,跟著我,妳就別後悔。不過看在咱們都是在崑崙山上待過的份上,我勸妳一句,這些人都是瘋子,殺起人來毫無顧忌的。要不,妳還是離開我吧,至少可以活長一些。」

  白蓮「哼」了一聲!臉色卻是有些古怪,看了陸塵一會後,忽然道:「你果然是個災星。」

  陸塵道:「好好的,妳怎麼罵人呢?」

  白蓮道:「如果不是的話,你為什麼會連累易昕死掉?」

  陸塵身子一震,面上笑容慢慢收了起來,似乎有些話想說,但最後還是沉默不語,只是苦笑了一聲後,搖搖頭便沒再說話。

  ※※※

  被白蓮突然那麼冷言冷語地刺了一句,陸塵便安靜了許多,很久也沒說一句話,這麼一來,兩人一狼間的氣氛頓時就僵冷下來。

  不過阿土似乎對此毫不在意,牠仍是到處聞聞嗅嗅的樣子,看起來對附近的環境並不是很放心。

  陸塵吹了聲口哨,阿土便跑到了他的身邊,陸塵示意牠稍微蹲下後,自己便跨了上去,然後騎著黑狼開始向前走去。

  站在一旁的白蓮雙眼之中瞬間亮了起來,看著阿土的眼神也驀地不一樣了。不消片刻,她便跑了過來,大聲道:「我也要坐!快讓我也坐坐。」

  阿土一聲低吼,看起來不太願意。陸塵也是擺擺手,道:「去去去,我這是受傷了沒辦法,為了儘快好起來,才讓阿土暫時背我的。妳又哪裡有受傷了,湊什麼熱鬧,一邊去。」

  白蓮忿忿不平地道:「喂!你別這麼快翻臉不認人啊,我剛才好歹也幫你攔住了兩個黑衣人好吧?再說了,若不是我有一身本領,還有我那位死鬼師父傳我的絶學神通冰雪訣,眼下是不是就死無全屍了?又哪能幫你打贏這一戰。都這樣了,你居然還不讓我騎騎這隻黑狗……狼啊?」

  陸塵笑道:「阿土自己是有靈智的,肯讓誰騎不讓誰騎,牠心裡自有決斷。」說完,他低頭拍了拍阿土的頭,道:「阿土,讓不讓她上來啊?」

  說著,他伸手指了一下白蓮,阿土順著他手指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汪汪」叫了兩聲,然後把頭搖得像小孩玩的波浪鼓一般。

  白蓮氣惱萬分,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口中痛罵著這隻不識抬舉的笨狗,不,黑狼,然後跟著他們兩個向前走去。

  一路上,陸塵不時會拍拍阿土的腦袋,示意牠前行的方向,不知不覺中,他卻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那片黑褐色的奇異森林。

  與此同時,在他身邊不遠處,因為陸塵騎狼而白蓮走路的緣故,她的身子看起來更小了。不過白蓮對此倒也沒什麼太大意見,似乎從一開始的憤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對陸塵道:「我有件事想問你一下。」

  陸塵不置可否,只是道:「妳說吧。」

  白蓮道:「為什麼你剛才會突然那麼敏銳地發現有追兵過來了?」她盯著他看,道:「這事有些不太對勁,你好像總是能提早知道些關於魔教的事情。」

  陸塵搖搖頭,道:「妳誤會了,我之所以知道一點魔教的底細,其實也就是當年曾經在魔教裡待過一段時間罷了。」

  白蓮想了想,道:「這樣啊,難怪剛才那些魔教的人對你大吼著什麼叛徒之類的話。」

  陸塵苦笑了一下,不太想繼續說這個話題了,而與此同時,他也是轉過身來,凝望著來時的路,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來。

  之前他特意挑選了這條人跡罕至的路徑,甚至不惜冒著可能與迷亂之地中那些兇殘可怕的蠻人部落相遇的危險,就是要躲開那些正魔兩道的追殺。但是,為什麼這麼多天過去,那些魔教殺手們卻仍然似乎可以清晰地找到他的下落呢?

  這事情讓人覺得,好像有些奇怪之處啊……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6 17:12
第二百五十四章 神枝氣息

  「有件事我一定要問妳一下,」陸塵忽然停下腳步,對白蓮道,「如果妳不說清楚,我們就不能待在一起。」

  白蓮看了他一眼,道:「看你這樣子跟審犯人似的,是什麼事?我雖然跟你打過幾次,但到現在為此也並沒有真的對不起你過吧?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啊?真是搞不懂。」

  說著,她連連搖頭,看起來似乎大大的不以為然。

  陸塵絲毫不為所動,也沒理會她岔開話題的口氣,只是盯著她,道:「月圓之夜的那天晚上,妳為什麼到那片林子裡去?」

  白蓮「哼」了一聲,道:「我無聊了,過去玩玩,怎麼?還不行啊?」

  陸塵淡淡地道:「下了那麼大的風雨,妳跑到那黑漆漆的林中玩什麼?」

  白蓮嘴角抽動了一下,卻是轉過頭去,道:「要你管!」

  陸塵也不多問,轉身走開,道:「我不管無所謂,但是妳也別跟來了。」

  白蓮回頭一看,只見陸塵帶著阿土果然自顧自地走了,乾淨俐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樣子,不由得氣往上湧,身形一掠,飄至他們身前路上,伸手攔住陸塵去路,怒道:「我就是要跟著你!你要怎樣?你這人怎麼如此小氣,好歹我剛才在魔教刺殺你的時候還幫你拖住了幾個殺手呢!你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若不是妳剛才在魔教殺手面前幫我,這些話我都不會問妳。」陸塵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小氣,是那天晚上去那片密林裡的人身份非同小可,我一定要搞清楚。妳不說,我就不能和妳一起走,妳硬要跟著我的話,那麼我只能和妳大打一場,然後兩敗俱傷了各自走路,就是這樣!」

  白蓮怔了一下,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但看陸塵的神色間似乎異常堅決,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鬆口的跡象。她臉上神情變幻,過了好一會後,道:「好吧,我是專門過去找你的。」

  陸塵目光陡然一冷,看著白蓮,寒聲道:「妳是三界魔教的人?」

  「什麼啊,當然不是了!」白蓮叫了起來,一臉氣惱委屈樣,道:「我再怎麼說也是個被化神真君收入門下的五柱天才好不好,沒來由的投到魔教中去,我又不是傻瓜!」

  陸塵盯著她看了片刻,隨後緩緩點頭,臉色稍緩,道:「妳這麼說也有道理。」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苦笑了一下,低聲道:「不過真要說起來,其實那種傻瓜也是有的……」

  「什麼?」白蓮沒聽清楚,追問了一句。

  「哦,沒事。」陸塵擺擺手,然後正色問道:「那天晚上妳找我做什麼?還有,妳到底是如何知曉我在那林子中並找到我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陸塵的臉色嚴肅了下來,這些日子裡他一直在反覆地回想那個月圓之夜的過程,除了天瀾真君食言沒到場外,最令他意外疑惑的就是,白蓮的突然出現了。

  這個小女孩身上似乎充滿了無數的秘密,令人難以看清她的真面目。

  白蓮看起來有些不太情願的樣子,似乎不太想說,不過在陸塵堅決的目光之下,她最後還是聳聳肩,道:「我能感覺到你的位置。」

  陸塵身子一震,面上掠過一絲愕然之色,道:「我的位置?妳確定嗎?妳不是一直感興趣的是阿土麼,我本來已經相信了妳多半是因為血食秘法這種南蠻亂七八糟的術法裡有什麼秘密,能夠感知到這隻笨狗的所在呢!」

  「吼!」阿土在旁邊咆哮了一聲,齜牙咧嘴,神情兇殘,目光不善地看著白蓮。

  白蓮火了,「呸」的一聲啐了那像巨狼似的傢伙一下,罵道:「是陸塵罵你啊,你對我叫什麼叫,欺軟怕硬是不是?」

  阿土搖搖尾巴,靠在陸塵身邊,似乎一副親密無間妳這個女人休想離間我們的意思。

  白蓮搖搖頭,懶得再去理那隻脾氣古怪的黑狗,對陸塵正色道:「事到如今,看樣只能如實相告了。其實我能感覺到的不是這隻笨狗,而是你的位置。你身上有神樹樹枝的氣息,總是跟我這條墜子有所共鳴。」

  說著,她伸手在胸口衣襟上翻了一下,卻是拿出了一條吊墜,上面掛著的正是當日陸塵曾見過的那根神樹樹枝。

  陸塵臉色微變。

  白蓮說完那些話後,便一直盯著陸塵的臉色看,同時也盯著他等他開口說話。

  誰知,陸塵只是皺著眉頭半晌無語,她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心裡便有幾分不痛快,道:「這神樹樹枝絶對是這世間僅有的珍罕寶物,獨一無二,所以我要搞清楚,你身上為什麼也會有這種神樹樹枝的氣息?」

  陸塵啞然,到了這個時候,他當然是明白了過來,至於自己身上為什麼會有神樹樹枝的氣息這個問題,那答案也是明擺著的,自然就是那次將昏迷不醒的白蓮意外帶入到種子中的那個神秘樹洞後,結果古老的樹洞從神樹樹枝上吸取了充沛的靈力,產生了諸般變化,最明顯也是最神秘的就是,在樹洞中那些青氣濛濛掩映下的樹壁上,出現了兩道門廓的形狀。

  神樹是三界神教崇拜敬仰的聖物,陸塵在最初潛伏進入魔教中時其實是不太相信這東西的,但是到後來卻發現傳說中的「一枝兩葉一種子」居然真的存在,並且在機緣巧合下他還偷偷拿到了那枚最重要的種子。

  神樹種子和樹枝系出同源,這等天地奇寶二者間倘若發生什麼神異之事,想來也不算太過奇怪,只是從那以後,白蓮忽然能感覺到自己的位置,這卻是讓人極為頭痛的一件事。

  他這邊心中正急速盤算著的時候,那邊白蓮已經開口問道:「我說,我想來想去,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感應,似乎就是到後來我昏迷過去以後那次,你身上才有了這種氣息。」

  陸塵心中微微一跳,忍不住看了白蓮一眼,心想,這小女孩看著幼小,心思卻當真玲瓏一般,晶瑩剔透,聰明無比,居然跟自己心有靈犀似的,一下子就想到同一件事情上去了。

  只聽那白蓮看著陸塵,冷哼一聲,道:「是不是那次你趁我昏迷後,做了什麼事?所以我醒來後那神樹樹枝的力量才有些難以控制了。」

  「沒有的事!」陸塵非常乾脆俐落地搖頭,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著這個少女撒了一個謊,然後說道:「莫非妳發現那神樹樹枝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白蓮咬了咬牙,看起來有些苦惱地道:「問題就在這,這寶物本身後來看著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啊!可是你身上為什麼就突然會有了這種氣息呢?」

  陸塵心情一鬆,哈哈一笑,道:「那或許是那天妳用這神樹力量攻擊我,我受傷了之後就沾染了一點氣味唄。這可不能怪我。」

  白蓮看上去將信將疑,有些懷疑地看了陸塵一眼,大概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個男人說的話並不能完全相信,不過在眼下她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那神樹樹枝確實沒出什麼差錯。

  陸塵放下心中塊壘,人也輕鬆了不少,便轉身繼續向前走去,同時對白蓮道:「那照妳這麼說,妳能夠在這片迷亂之地裡找到我,就是靠的那神樹樹枝氣息的指引?」

  白蓮道:「是的,不然我看你奸猾得跟條泥鰍似的,在這片鬼地方到處鑽,換了我是別人,多半也是追不到你了。」

  陸塵呵呵一笑,面上沒什麼表情,但同時心裡卻是哼了一聲。

  是啊,按道理來說,自己應該甩開了那些追兵才是,為什麼他們又能追上來了呢?

  ※※※

  「我們堂口中最厲害的幾位專長追蹤的高手,都已經進入迷亂之地了,不管黑狼再如何騰挪躲避,應該也逃不開他們的追索。」

  崑崙山下,昆吾城中,那條僻靜小巷裡的黑丘閣中,老馬面無表情地靠在抄手迴廊的牆壁上,看著那庭院中的兩個人一個是個光頭大胖子,身材異常魁梧,光是坐著,竟似乎都比站在他身前的那個嬌媚明艷的女子更高大些。

  而當老馬目光再次落在那女子身上時,眼神裡便有了一絲隱藏得極深的忌憚。

  那是血鶯,是真仙盟浮雲司的首領,她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十年了,曾經,他和陸塵都算是在她的羽翼下討生活隱居避禍的人。而此刻對著天瀾真君說出這番話的她,神情平靜,似乎說的就像是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一件普通事情一般。

  天瀾真君面上並無喜怒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平靜,過了好一會之後,天瀾真君忽然搖了搖頭,卻是說了一句,道:「未必。」

  血鶯有些詫異,抬頭向天瀾真君望去,皺眉道:「可是,黑狼他不是已經幾乎是個廢人了嗎?」

  天瀾真君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血鶯等了一會,便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道:「我這次過來,也是想請您明示,日後我們該如何對待黑狼?」

  站在一旁的老馬,這時身子不自覺地慢慢挺直了,目光也悄然落到了天瀾真君的臉上。

  庭院中,一時寂靜。

  只聽到血鶯一字一字緩緩地問道:「是放,還是殺?」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7 17:15
第二百五十五章 格殺勿論

  是放過,還是要殺了?

  血鶯問話的語速十分緩慢,雖然神情還是平靜的,但雙眼中卻隱隱有一絲凝重之色,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天瀾真君。

  在一邊迴廊上的老馬這個時候似乎也屏住了呼吸,有些緊張地看著庭院裡坐著的那個胖子。

  天瀾真君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淡淡地道:「不管他了,由他去吧。」

  血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而旁邊的老馬則是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下額頭。

  天瀾真君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向迴廊這邊掃了一眼,但很快又移開了,看著血鶯道:「把人手從迷亂之地調回來,分幾批回到仙城,妳也回那邊坐鎮,仔細準備著,大概半年到一年中,我會發『天』字令。」

  血鶯原本一直都一副十分鎮定的樣子,哪怕是在處置黑狼的問題上也幾乎顯得是不動聲色,但此刻陡然聽到了那一句「天字令」後,卻是身子猛地一震,情不自禁地向天瀾真君多問了一句,道:「大人,您說的是天字令?」

  天瀾真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血鶯則是低下頭去,似乎知道自己略有失態,不過在深吸了一口氣後,她的神情已經重新鎮定下來,而且神色目光中竟然隱隱有幾分激動之色。

  天瀾真君將血鶯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倒也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血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道:「大人,那之前您所說的浮雲司改組一事……」

  「開始吧!」天瀾真君沒有什麼猶豫,直截了當地道:「就按照之前我跟妳說的去做。仙城那邊基本都安排好了,妳按計劃照做就是,崑崙派這裡我還要整合一陣,但應該也不會太久,到時候我自來與妳說。」

  「大人英明。」血鶯深深鞠了一躬。此刻,這個嬌媚明艷的女子臉上,似乎更多的並無常見的凌厲,反而是有幾分衷心的敬佩之意。

  不過,這世上能讓她這樣的女子有這種表情的,也許就只有天瀾真君一個人吧。

  過了一會後,該說的事都說完了,血鶯便告辭退去,天瀾真君自然是坐著不動,是老馬將血鶯送出了黑丘閣這間冷清店舖的門口。

  在門口快要出門時,血鶯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著老馬。

  與之前在庭院中天瀾真君面前的謙恭順從不同,此刻,血鶯的神情又恢復了她平時的模樣,那一股隱藏在她美麗容顏間的凌厲似乎又一次散發了出來,淡淡地看著老馬。

  老馬向旁邊讓了一步,安靜地低著頭。

  「老馬。」血鶯喚了一聲。

  「屬下在。」老馬回答道。

  「你跟黑狼在一起有多久了?」

  老馬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超過十年了,若是從他還在魔教中就有聯繫的時候算起,那就更早了。」

  血鶯「嗯」了一聲,道:「你也是浮雲司裡的老人了,而且黑狼身份特殊,當年連我都不能過問,只有你和真君兩個人才能聯絡他。你覺得此人如何?」

  老馬默然片刻,道:「屬下如何認為的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真君與您打算如何做,只要有命令下來,我們做屬下的自然去照做就是了。」

  血鶯凝視他半晌,隨後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就這般去了。

  ※※※

  目送那個嬌媚且隱約凌厲的女子離開後,老馬又獨自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到了後院之中。

  天瀾真君還坐在原處,此刻正抬頭仰望天穹,老馬走到他身邊站住了,也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頭頂上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裡,飄著一片烏雲。

  「你心裡有沒有怪我?」天瀾真君忽然開口說道。

  老馬搖搖頭,道:「沒有,是黑狼他自己想不開,非要往絶路上走,怪不了您的。」

  天瀾真君嘿了一聲,搖頭不語。

  老馬又道:「那天晚上,就在昆吾城長街上,我就已經把所有該說的能說的都跟他說了,他那樣做後果有多嚴重,會有多麻煩,黑狼他自己心裡其實也應該清楚的。」

  天瀾真君默然良久,道:「他這個人,在魔教待呆得久了,性子大概也變了吧!」

  老馬身子輕輕一震,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但他對您絶對是敬重忠心的!」

  天瀾真君轉頭向老馬看了一眼。

  那一眼平平淡淡,無悲無喜,卻似乎沉重如山,老馬在那個瞬間幾乎有一種整座崑崙山都壓在肩背上的那種令人窒息的錯覺,險些就跪了下去。

  幸好這感覺轉眼即逝,他最後還是咬牙撐了下來,但片刻之間,他的後背衣衫卻都已經濕了。

  過了一會後,只聽天瀾真君似乎也有幾分意興闌珊,道:「算了,反正都這樣了,由他去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還有命從迷亂之地回來了……」

  ※※※

  血鶯一路出了昆吾城,來到了城外一處僻靜地方,周圍早有浮雲司的人接應,將她迎了過去。

  血鶯令人在外守衛,自己則是獨自一人走到一處幽靜之地,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張明黃色符籙,直接點燃了。

  這是最高品的傳聲符籙,每一張都價值極高,不過與崑崙派的秘寶風語盤相比,當然還是差了一些。但傳聲符勝在方便好用,雖然也有一些限制,比如不能雙方互相通話,只能傳遞一次話語,但這些年來,傳聲符籙在真仙盟高層中還是比較流行的。

  隨著火光亮起,幾道瑰麗的靈光閃爍出來,形若圓環,旋轉不定。血鶯面色肅然,對著那靈光圓環說道:「放棄追索,皆回仙城。」

  話音剛落,那光芒瑰麗的靈光圓環便突然激烈無比地震動起來,空氣中隱隱有微小的氣浪迅捷無比地向周圍衝去,隱約發出刺耳的鋭嘯聲,如此持續了小半盞茶時間方才逐漸安靜下來,接著,那片靈光圓環便消失了,而那張傳聲符也在此刻全部燃燒殆盡。

  血鶯甩了甩手,那一點最後的灰燼從她白皙的手掌間滑落,飄落在風中。

  而與此同時,遙遠的迷亂之地中一座盛開著一大片鮮艷花朵的河谷裡,同樣的一張傳聲符在一位紅衣女子的手上也燒了起來。

  奇異的光環閃爍著瑰麗的光彩,在她指尖上閃動著,將她美麗的臉都倒映得有些嫣紅起來,似乎有些許激動的模樣。

  紅衣女子站在河谷中距離那片嗜血魔花不算太遠的地方,若是有熟悉這種詭異兇殘魔花習性的人,大概就能看出她正好就踏在那條無形的界線邊上,只要再稍微過去一點,便會驚動嗜血魔花大舉攻擊獵食了。

  晴天之下,這一幕人美花艷的畫面著實漂亮,但暗地裡卻是危機四伏,生死只在咫尺之間。

  在河谷更遠的地方,還站著不少人,那些人看上去衣著各異,但一個個強悍精幹,卻都是真仙盟浮雲司這個堂口中的一部分精銳了。

  這麼多年來,魔教式微衰弱,真仙盟承平日久,也唯獨是浮雲司這個專門針對魔教的堂口中有著各種戰力強勁的人馬。

  此刻,紅衣女子一直看著手中的靈光圓環,而周圍的人都讓開了一片空地,離她都有一段距離,顯然看得出來,這位紅衣女子在浮雲司中地位不低。

  片刻之後,那靈光圓環忽然劇烈震動起來,靈光耀眼閃爍,緊接著便從光輝中透出了一句話,竟然就是之前在西陸昆吾城外血鶯通過傳聲符所說的那句。

  這聲音並不大,只有在靈光圓環邊上的紅衣女子聽得清楚。她聽完這句話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手指輕彈,傳音符飄起燃盡,如塵埃一般散落滿地,落在她的身後。

  她轉過身向河谷入口處那邊走去,同時雙手揮舞示意,很快的,周圍浮雲司的那些人都圍了過來,聚到她的身邊。

  「紅姑娘,是血鶯堂主傳令過來了嗎?」旁邊有人開口問道。

  被人叫做紅姑娘的紅衣女子笑了一下,點點頭道:「是啊,剛才血鶯姐姐傳話給我了,就是對此事又做了指示。」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隨後又道:「妳們大概也知道她這幾日是在西陸崑崙山那邊吧,所以這個命令很可能就是咱們頭上那位天瀾真君的意思了。」

  旁邊圍著的一眾人頓時有些騷動起來,哪怕是在真仙盟這種修真界最大的勢力裡,化神真君同樣也是一種高不可攀的存在,足以令人心生敬畏,心懷敬仰。更不用說那位天瀾真君其實就是首創浮雲司的傳奇人物,這麼多年來,一直是他帶領著浮雲司跟魔教大打出手,是在場幾乎所有人心中神一般的人物,比真仙盟其他幾位真君都更高一檔的存在。

  看到眾人臉上、眼中的神色,紅衣女子滿意地笑了一下,微笑道:「所以大家要好好盡心地遵照這個命令去做啊,別偷懶!」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笑道:「這誰敢偷懶啊,不是還有妳紅姑娘在看著麼,到底什麼命令,妳就說吧。」

  紅衣女子頷首微笑,然後面色忽然一肅,道:「接堂主令,我們全力追索逃竄之魔教妖人黑狼,找到之後,格殺勿論!」


  假傳聖旨啊~是奸細吧?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8 17:00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以毒攻毒

   「為什麼不走那片林子,從那邊直接穿過去不是更快嗎?」迷亂之地中,白蓮對陸塵問道,同時手指著前方那片黑褐色的林子。

  陸塵這時已經將阿土叫回到身邊,翻身爬了上去,此刻他舊傷未癒又添新創,實在是需要休息,也就不在白蓮面前躲躲閃閃了。在聽到白蓮的問話後,他只是往那邊瞄了一眼,淡淡地道:「那片是『蛇蔓林』,最喜歡吃的就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了。要去妳去,我是不去的。」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阿土的頭,便往那片蛇蔓林旁邊的路走去,看樣子是打算繞一個大圈了。

  白蓮多看了那蛇蔓林幾眼,只是左看右看似乎也看不出那林子有什麼古怪之處,最多也就是樹的顏色深些,林中的藤蔓多一點而已,也沒感覺到有什麼凶險。

  不過,人就是這麼奇怪,之前她怎麼看都覺得那林子安靜無事,但在陸塵說了這麼一句話後,白蓮又看了一會兒,忽然就覺得那林子裡似乎陡然變得幽深起來,果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殺氣滲了出來,讓人心中一寒。

  「見鬼了,整天裝神弄鬼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白蓮低聲抱怨了一句,不過猶豫了一會後,還是沒敢走進去,隨即轉過身子向陸塵身後跟了上去。

  不過才走了兩步,她便眼前一亮,注意力一下子從那片蛇蔓林轉到了另一個目標上,看著陸塵和阿土,她忽地緊趕幾步跳到他們面前,雙眼閃閃發亮,略帶驚喜地道:「咦,這隻笨狗居然能夠當坐騎啊?」

  「只有傷得快死的人才有資格坐。」陸塵懶洋洋地說了一句,然後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般趴在阿土身上,拍拍它的頭說道:「走吧,阿土,不知道後頭的追兵什麼時候又殺來了。」

  阿土一聲低吼,邁步向前走去。

  白蓮兀自不死心,看得出來,她對阿土這個坐騎十分感興趣,糾纏著左一句右一句的,就是也想上來騎一下。畢竟坐騎是這威武雄壯的大黑狼,凶相畢露的妖獸霸氣側漏,普通人可沒幾次機會能騎上的。

  陸塵被她糾纏不過,搞得煩了,翻著白眼道:「妳別廢話了,剛才就跟妳說阿土不是隨便讓人騎的。不信妳問問牠。」

  白蓮立刻跑到阿土的前頭,看起來神情十分興奮,這麼一看,倒還真有些像是十歲的孩子了。

  陸塵在一旁看著也是搖頭,白蓮這少女委實詭異,有時候似乎天真單純如少女,有時候卻成熟狠辣得嚇人,也不知道到底這些年她是怎樣長大的?

  對於靠過來面帶笑容的白蓮,阿土嗤之以鼻,嗯,是真的打了個響鼻,然後繼續向前走去,一副無視的樣子。

  白蓮大怒,跺腳道:「笨狗,你竟敢這樣對我!信不信我宰了你?」

  旁邊的陸塵哼了一聲,道:「怎麼?不聽妳的話,不如妳的意,妳便要見血傷人?小小年紀到底哪裡學得這麼霸道了?」

  白蓮瞪了他一眼,漂亮的小臉一繃,似乎就要反唇相譏,但不知為何,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卻是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道:「不給就不給唄,搞得我很稀罕似的。」

  說完,卻是頭一甩,直接向前走去。

  誰知才走兩步,身後卻又傳來陸塵帶了幾分冷漠諷刺的譏笑聲,道:「嘖嘖,脾氣還挺大啊。妳真要這麼有骨氣,就別跟著我了啊,妳知不知道這樣也很讓人煩啊?」

  白蓮霍然轉身,盯著陸塵,臉色不知怎麼就蒼白了下來,一股殺意從她清亮的眼眸裡隱隱浮現。

  阿土立刻停下了腳步,口中低吼,脖子上的毛髮緩緩豎立起來,顯然也感覺到了一些危險氣息。

  陸塵看上去倒是最平靜的一個,目視白蓮,微笑道:「怎麼,我說錯了嗎,傷到妳心了,又或是,我說的哪個字眼妳聽起來很不舒服?讓我想想啊……嗯,或許是那個『讓人煩』的話?」

  他看著白蓮,臉色平靜卻有幾分冷酷的氣息,道:「看來以前也有人這麼對妳說過吧?妳從小到大聽到這句話,是不是也有過特別害怕的時候?又或者在別人說這句話時,妳曾經……」

  「夠了!」驀地,白蓮一聲大喝,雙眼圓睜,盯著陸塵,冷冷地道:「有沒有人曾經對你說過,你這個人實在是個面目可憎的惡人?」

  「沒有。」陸塵說道:「並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

  白蓮冷笑,道:「那你現在就聽到了。就算你心裡可能是有想讓我離開你身邊免得拖累我的意思,但是我也要說,你這個人簡直是個人渣!我做過最狠的事也只不過是見血,但你卻是作踐人心,將別人的心底私密戳破了血淋淋攤開再踩到地上,很好玩是不是?」

  陸塵面不改色,平靜地道:「妳想太多了。」

  白蓮嘴角浮起一絲譏諷之色,道:「有時候我還真有些替易昕感到高興,幸好她早死了,不然的話,若是日後跟你再糾纏在一起,只怕更要是痛苦傷心,那痛楚反而遠勝現在了。」

  陸塵的臉色終於變了,一下子冷了下來,在阿土的背上緩緩坐直了身子,盯著白蓮,冷冷地道:「有事妳衝著我來,別扯上易昕。」

  白蓮嗤笑一聲,道:「裝模作樣!你敢說易昕不是碰到你以後才倒楣的?」

  陸塵面色愈寒,但是不知為何,眼底深處卻忽然有一絲隱藏得極深的愧疚之色一閃而過。

  白蓮刺了他幾句,心裡似乎也舒坦了些,冷笑幾聲後,卻是轉身大步走了。

  看著她逐漸走遠,陸塵冰冷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過了一會後,他忽然苦笑了一聲。

  阿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陸塵嘆了口氣,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本來還打算一起走的,結果我跟她就像一人拿著一把刀子似的,拚命地往對方心頭狠刺,刀刀見血不死不休的,這是不是蠢啊?」

  「汪!」阿土很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滾!」陸塵一腳踹了過去。

  ※※※

  白蓮離開了陸塵和阿土,獨自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心裡頭憤恨惱怒,早將那個可惡的男人痛罵得狗血淋頭了。

  「這麼爛的一個人,活該被人追殺,活該被人千刀萬剮,免得再禍害人,死了算了!」白蓮咬著牙低聲自言自語著,走出了很遠後又在原地等了一會,站立不動,片刻後忽然一轉身向後看去,只見身後一片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而更遠處來時的地方,也是不見人影狼跡,大概是已經走了吧。

  白蓮氣得臉色慘白,雙手握得緊緊的,如果陸塵現在站在她面前,說不定真就被她在身上戳出幾個血洞來。

  自小到大,白蓮在大多數人的面前都是一副清冷安靜的模樣,但實際上在背後無人處,這個小女孩的性子早已走了極端,實是最激烈最敏感的。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有那些狠辣血腥的手段,讓阿土都有些怕她。

  不過她雖然看上去像是個小瘋子,但總算還不是完全瘋狂的人,雖然這次氣得著實不輕,但最後還是怒罵了幾聲,詛咒了一陣,恨恨地轉身離開。

  「最好你就死在這片迷亂之地上,永世不要再回外頭去了。」白蓮口中喃喃地道,然後向前走去。在她面前的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道路,陸塵挑選的都是幾乎無人來過的荒野,這一路走來可沒有人煙蹤跡。

  白蓮辨認了一下方向,剛想邁步走去,但隨即又有些猶豫起來。她跟蹤陸塵到此,說是為了阿土身上的血食秘密,但這個秘密再如何重大,其實對她來說也不是必要的,很多時候其實是她現如今真的無處可去了。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站在了偌大的天地間,舉目四望,一片荒涼,無處可去,無人可見,如寒雁獨飛孤鳥無枝,那種心情莫名地有一點慌張害怕起來。

  她茫然站了一會兒,才往前走去,但只走了幾步,她忽然身子微微一震,又停了下來。

  皺起眉頭向前望去,只見在前方一棵林木背後,忽然走出了一個老人,臉龐容顏十分熟悉,赫然竟是卓賢。

  「師妹,好久不見啊。」卓賢看上去臉色十分的平靜,像是許久未見的一聲招呼,然後對白蓮說道:「我來,是帶妳回家去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9 11:20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逃得飛快

  從崑崙山上距離此地千山萬水間,他卻突然出現在這裡了。

  這一對曾經在崑崙山上、崑崙派中都風光無限的師兄妹二人,看上去年紀相差極大,幾如爺孫,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地位,因為在不久之前,他們甚至都一起住在崑崙派最崇高的天穹雲間冬峰之上,都是那位化神真君的門下弟子。

  只是轉眼間時移世易,人世變幻如過眼雲煙,真君殞落,冬峰墜毀,曾經盛極一時的白晨一脈剎那間繁華落盡,只剩下了滿目瘡痍,還有天穹雲間之下如今仍然還堆積如山的石塊廢墟裡,依然殘留了幾分昔日風光。

  如今在這荒涼的迷亂之地中,卓賢與白蓮二人彼此對視,一時間都有一種莫名的蒼涼荒謬感。

  過了一會後,白蓮開口道:「帶我回去?」

  卓賢點了點頭,道:「是啊,崑崙派才是妳的家啊!」

  白蓮冷笑了一聲,道:「二師兄,以前你這麼說就算了,現在還能說得這麼坦坦蕩蕩,我也是十分佩服。」

  卓賢面不改色,似乎並沒有聽出白蓮口中的諷刺之意,道:「小師妹,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妳小小年紀就跑出來浪跡天涯,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不如還是隨我回去吧。只要妳日後修煉有成,這天下之大,又有何處不是妳想去就能過去的?」

  白蓮凝視卓賢,忽然道:「回去我住哪?」

  卓賢一怔,道:「什麼?」

  白蓮道:「我住慣了冬峰,其他地方不想住。」

  卓賢苦笑起來,搖搖頭道:「小師妹,冬峰已經毀了。」

  白蓮冷笑道:「要不,你回去求個情,讓我去夏峰上住幾天?」

  卓賢看上去仍然心平氣和,對白蓮的胡攪蠻纏並沒有什麼生氣的樣子,還是溫和地道:「夏峰乃是天瀾師叔的洞府聖地,全派上下除了他老人家外,便無一人能夠上去。這一點,怕是為兄做不到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回去有個什麼勁?」白蓮揮揮手,道,「我不回去了,二師兄你自己先回吧,替我向大師兄問個好,請他好好養傷早日復出,重振師門雄風,到時候我就回去投靠他,你說好不好?」

  卓賢搖搖頭,道:「這可不行,大師兄閉關療傷,誰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出來,幾年十幾年都有可能,難道這麼長時間妳都不回山?」

  白蓮咬了咬牙,看著卓賢沒說話,卓賢也是平靜地望著她,兩人對視良久,氣氛好像突然間冷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蓮像是突然厭煩了這虛情假意的言辭遊戲一般,啐了一聲,一臉厭惡地道:「二師兄,咱們能不這麼假了嗎?」

  卓賢嘆了口氣,還是沒說話。

  白蓮冷然道:「你說要帶我回去,說得好聽是回家,實際上我回去以後說不定也跟大師兄一樣要去閉關幾十年吧?」

  卓賢沉默了片刻,道:「小師妹,妳天生五柱神盤,是千載難逢的修煉奇才,天瀾師叔是愛才之人,說不定他以宗門基業為重,會好生栽培妳的。」

  「放屁!這種話你自己信麼?」白蓮恨恨地罵了一句。

  卓賢嘴巴張了張,隨後忽然莞爾一笑,嘆氣道:「其實我自己真的想信的。」他看著白蓮,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誠懇之色,道:「小師妹,妳看,若是我連自己說的話都不信的話,又怎麼能讓別人相信呢?」

  「你胡言亂語什麼,我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不管妳信不信,我自己是相信的。」卓賢溫和地道,然後邁步向白蓮走去,同時口中說道:「小師妹,妳聽二師兄一句話,還是隨我回山吧!這迷亂之地一片混亂,眼看著又有殺戮將起,妳在這裡很是危險。」

  白蓮向後退了一步,面上露出幾分戒備之色,同時眉頭微微挑了一下,道:「你說什麼,這裡一片混亂和殺戮將起,又是什麼意思?」

  卓賢沒有回答,只是越走越近。

  白蓮臉色一沉,忽然口中一聲輕嘯,身子卻是倒飛而起,迅敏無比地向後掠去,然而儘管她動作極快,但眼前只是一花瞬間,卓賢的身子竟是如同鬼魅般移了過來,同時伸手向白蓮手腕抓去。

  白蓮吃了一驚,不由得對這位二師兄有些刮目相看。過往在白晨真君一脈中,白晨真君高高在上那是不用說的,座下弟子三人中,閒月真人乃是元嬰境大真人,又是崑崙門掌門,身份地位、道行境界俱是頂尖的。而三弟子白蓮雖然入門遲年紀小,但自身天賦根骨實在太強,是公認的千載難見的奇才,甚至小小年紀就已經可以展望元嬰境界,然後上限拉高到化神之境了。也正因為如此,白蓮在崑崙派高層精英人群中,名氣也是極大,畢竟多少年了,崑崙派才出了這麼一位五柱天才。

  相比起來,白晨真君的二弟子卓賢,雖然也是多年老牌的金丹修士,公認的道法高強德高望重,但論起名氣,不如師兄閒月真人,近來甚至就連自己這位小師妹也不太如了。

  這當然是一件很令人沮喪的事,不過世間事往往如此,並沒有太多道理可講,加上卓賢向來為人低調,不出風頭,所以存在感也不強就是了。

  就連白蓮自己,平日裡其實多蒙這位二師兄照顧,但心裡與強大無比的師父和大師兄相比,還是挺看不上這位二師兄的。

  做事的照顧人的沒有多少尊重,高高在上的不管事的反而被人敬畏,大抵便是如今這世道人情了罷。

  只是不管白蓮再如何輕視,但現如今一旦真正動起手來,卓賢這位老牌金丹修士,白晨真君座下正牌的二弟子,卻還是瞬間展現出了令人驚訝的強大實力,任憑白蓮如何左衝右突,卓賢都能搶先一步攔在她的面前,令她無法離開。

  白蓮連換了十幾種身法手段,卻始終無法衝破卓賢的阻攔,心頭越來越是驚駭,甚至隱隱有了一種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那種感覺。

  雖然這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老話,但是一旦有了這種感覺,毫無疑問的,就是自己的自信心已經受到了重擊。

  終於,在再一次騰挪閃避後,再沒有躲開,卓賢猛一伸手,抓住了白蓮的右手手腕,平靜地道:「小師妹,別鬧了,隨我回崑崙山吧。」

  說著,他手上微微使勁,頓時,那手掌便如鐵鎖一般,扣在了白蓮的小手上,再進一步就要以其雄渾無比的靈力壓倒這個小姑娘了。

  就在這個時候,卓賢忽然聽到白蓮冷笑了一聲,道:「你現在如此猖狂,就不怕以後我修成元嬰化神,回頭將你碎屍萬段?」

  卓賢身子微微一震,眼中也是有些愕然,要知道,白蓮的天分實在是太好了,別人說元嬰、化神的可能是吹牛,她這麼一說還真是有很大機率成真的。

  被一位未來的化神真君從現在開始就惦記著、記恨上?

  饒是卓賢向來冷靜沉著,此刻也不禁是額頭滲出冷汗,心裡一陣的毛骨悚然。

  不過,總算他不是凡人,再怎麼說也是白晨真君調教多年出來的弟子,哪裡可能因為這麼幾句話就被嚇破膽。這五柱天才自然厲害,若是日後能成為化神真君那當然更加厲害,真有那麼一天,說不定白蓮都可能是崑崙派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化神真君都未可知。

  但現在沒成就是沒成,現在的白蓮還只是一個道行比不上自己的小姑娘而已。

  卓賢手上一緊,兩個指頭有意無意地在白蓮白皙的手腕上某處脈門上按了一下,白蓮頓時低呼一聲,身子半邊都軟了下來,同時冷汗淋淋而下,怒道:「二師兄,你真的要為虎作倀嗎?」

  卓賢搖搖頭,道:「我這是為妳好。」

  「放屁!」白蓮罵道:「你這人怎地如此虛偽,明明就是想拿我去邀功請賞,硬是要說什麼為我好。做壞事還想要當好人,然後再加一條讓自己心裡好過?你要不要臉?」

  卓賢淡淡地道:「妳年輕不懂事,我不跟妳計較。不過妳這樣未免有失身份,也太吵了。小師妹,為兄失禮,只能暫時封住妳的嘴……」

  話音未落,突然間卓賢霍然抬頭,似乎在那瞬間感覺到了什麼,緊接著,猛然只聽一聲淒厲長嘯從他背後陡然響起,一片巨大黑暗的陰影撲了過來。

  風聲淒厲,氣勢如排山倒海!

  卓賢大吃一驚,急迫之下只得放開白蓮之手,同時連退數步,並指如刀,在身前圓弧虛畫,一片金色光盾霍然出現,擋在了身前,護住了心口。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一隻黑毛巨狼憑空出現,雙目中幽光閃爍,兇狠無比,而在另一端,一隻手驀地從旁邊伸了過來,一把拽住白蓮的手就拖著她拚命逃去。

  白蓮定睛一看,只見出現的正是陸塵。

  先是一驚,繼而一喜,隨即又怒,白蓮咬牙喝道:「你跑過湊什麼熱鬧?」

  陸塵在奔跑中斜眼向這邊看了一下,雖然氣氛緊張卻還是笑了起來,道:「妳這麼兇,不還是跟著我跑得飛快?」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19 17:33
第二百五十八章 蛇蔓林

  「本姑娘又不蠢!」白蓮口中抱怨了一聲,跑得又快了幾分。

  兩人跑了一段路,便聽後頭一陣轟隆隆的大聲響,回頭一看,便望見一片沙飛石走塵土飛揚,聲勢極大,連人影都看不清了。

  而片刻之後,便只見一個黑影突然從漫天塵土中鑽了出來,然後撒腿狂奔向他們這裡追了過來,正是阿土。

  而在阿土身後那一片塵埃中,一聲怒喝聲隨即傳來,卓賢的身影衝天而起,雙眼精光四射,面有憤怒之色,身上衣衫還有幾分狼狽,似乎剛才猝不及防的被偷襲那下,居然吃了一點小虧。

  白蓮頓時吃了一驚,對阿土的戰力一時刮目相看。

  要知道,卓賢可是崑崙派這種名門大派裡的老牌金丹修士,更是白晨真君座下弟子,一身道行之高絶非等閒,遠不是普通的金丹修士可以比的。但就算如此,阿土這隻巨狼居然還是給他造成了一點麻煩,顯然在那個月圓之夜後,這隻進了階的聖獸黑狼似乎在某些方面的力量正在突飛猛進中。

  但平常為什麼看不出來啊?

  白蓮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她感覺好像是那隻黑狗似乎整天都賴在陸塵身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似乎很有欺騙性。原來這隻笨狗也是奸詐狡猾的,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樣!

  陸塵忽然感覺到身邊傳來了一股帶著一些憤怒的目光,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白蓮一眼,然後也沒說話,這時候逃跑才是最要緊的事。卓賢衝上天空後已經一眼看到了他們,此刻已是一臉肅殺地飛掠來了。

  白蓮飛奔的途中正要往陸塵之前走的那個方向掠去,誰知手腕上忽然一歪,卻是被陸塵抓著向另一個方向跑去,而那邊赫然正是那片黑色的蛇蔓林。

  白蓮先是一驚,因為現自己的手腕居然一直被陸塵抓著而自己居然都忘了甩開,而第二個吃驚的是,陸塵逃跑的方向,她忍不住驚道:「喂,你瘋了嗎?那邊是蛇蔓林,不是你自己說的不能進去、進去就死人的嗎?」

  「我騙妳的。」陸塵一路飛奔,一邊淡定地對白蓮說道。

  「混蛋……」

  ※※※

  「那人道行極高,不可小覷,萬一被他纏上了,我們會很麻煩的。」陸塵壓低了一些聲音,對白蓮道:「眼下沒辦法,只能冒險去蛇蔓林了。進去之後聽我的,不然真的被蛇咬死了,我也救不了妳啊。」

  白蓮又嚇了一跳,瞪眼道:「喂,喂,你剛才還說騙我的,怎麼現在突然又會死人了,你這人嘴裡到底有沒有真話……」

  「閉嘴,聽我的!」話音未落,陸塵已然打斷了白蓮的抱怨,只聽風聲忽起,眼前陡然一暗,兩個人便衝進了那片黑色的蛇蔓林。

  林中一片昏暗,隨處可見那些粗細不一、長長垂落的藤蔓,而在他們身後則是呼嘯聲不絶入耳,最接近的是阿土跑得飛快,現在已經追上他們了,而更遠一些的卓賢則是臉色鐵青,一路飛馳,正在飛快接近這裡。

  兩人一狗才衝入蛇蔓林中,白蓮忽然心頭一跳,卻是看到周圍的那些黑色藤蔓其中有幾根忽然微微顫抖了一下,竟然微微抬起,似乎像是有生命一般。

  而陸塵則沒有絲毫停下腳步觀察周圍情形的意思,直接拉著白蓮叫上阿土,一路往林中狂奔。

  所過之處,聲響、動靜不小,於是在白蓮驚駭的目光中,便看到了周圍那無數條大大小小的藤蔓竟都是開始微微顫抖,然後便像是緩緩活過來了一般,在那些奇異的黑褐色的樹幹樹枝上開始緩緩滑動、伸展,看上去真的就像是無數條黑暗的蛇。

  難怪這裡叫做蛇蔓林!

  一種詭異的,如同蛇蟲攀爬的聲音沙沙作響,從四面八方開始傳來,這座黑暗的森林似乎被驚動驚醒,開始緩緩甦醒過來,然後散出了一種冰冷而邪惡的氣息,令人從心底寒。

  然而,陸塵卻仍然對周圍的動靜置之不理,還是帶著白蓮和阿土一路奔跑,衝向前方。

  周圍那些活動的藤蔓已經越來越多,甚至已經開始有黑色的藤蔓突然從上空吊下來,驀地張開了一張可怕的大嘴一口咬來。那黑暗可怕的尖刺似在口中,如巨蛇之獠牙。

  白蓮這一刻可謂是臉色慘白,眼看著周圍無數黑影晃動,似乎下一刻他們就要被這無數蛇潮所淹沒,而在他們的後方,也傳來了幾聲怒嘯聲,卻是卓賢的聲音,看起來他也遇到了一點麻煩,好似與這林中詭異的藤蔓生了戰鬥。

  不過情況最危急的當然還是陸塵這邊兩人一狗,他們奔跑在越來越茂密的林中,情況也來得越是恐怖和危險,眼看著噝絲之聲大作,漫天黑雲即將落下將他們徹底吞沒,白蓮幾乎就要尖叫出聲的時候,陸塵忽然眼前一亮,指著前方大聲喊了一句,道:「快!就到那邊去。」

  白蓮抬頭一看,又是吃了一驚,只見前方林中深處,突然有一道光芒亮起,卻是出現了一棵與周圍那些黑色樹木截然不同的奇樹,通體銀白,體量適中,看上去只有普通一人合抱大小,同時,這樹上無論樹幹還是樹枝,都沒有任何一根那些詭異如蛇的藤蔓。

  美麗而耀眼的光輝從這棵銀白色的奇樹上散出來,在這片黑暗的森林裡就像是一位特立獨行的仙子,散發出令人心醉的光環。

  此時此刻,在陸塵他們身後以及四周的黑色藤蔓似乎突然被徹底激怒了一般,呼嘯之聲瞬間大了數倍,無數條藤蔓開始瘋長,飛在半空,向他們撲咬過來。

  但是陸塵與白蓮的身形動作都是極快,不帶有絲毫遲疑的,直接就向那奇樹衝了過去,而黑狼阿土的速度在此刻同樣顯露出了驚人的一面,只憑其本身的力量,在逃命的時候一力,居然瞬間就過了陸塵和白蓮二人,輕輕鬆鬆地就越過他們前頭,第一個蹭到了那銀白奇樹的下方。

  終於,在周圍那些可怕的黑色藤蔓挨到身子前,陸塵和白蓮險之又險地衝到了銀白樹下。

  果然,在這棵奇樹周圍六尺開外的地方,所有的黑色藤蔓突然都停了下來,沒有再越雷池一步。

  看著不遠外的地方,那些如巨蛇般狂舞扭曲的藤蔓瘋狂地扭動著身體,白蓮心裡就有些發毛,不過很快的,他們就現圍在他們周圍的藤蔓開始迅減少,然後展目眺望後,就現這裡周圍許多的黑色藤蔓都如同蛇一般游動著,向著前方另一場激烈戰鬥的中心游了過去。

  那片黑暗的陰影中,隱約聽到卓賢的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是驚怒了。

  ※※※

  沒過多久,突然從那邊傳來一聲厲嘯,卓賢身上迸出一道耀眼光芒,卻是他祭出了一柄仙劍法寶,劍芒凌厲,瞬間切斷了身子周圍好些根藤蔓,頓時周圍壓力一鬆,也讓原本極為囂張的藤蔓攻勢為之一緩。

  然而如此情形僅僅只持續了數息時間,眾人便只聽這林中忽然異聲大起……

  各種詭異的聲響如蛇蟲鼠蟻紛至沓來,數倍於之前被切斷的藤蔓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如狂潮一般以數倍於之前的聲勢再度向卓賢瘋狂湧來,從各個角度瘋狂地撕咬著,似乎要將這個敵人碎屍萬段。

  卓賢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同時,在這緊要關頭的時候,他突然心口一痛,靈力竟有幾分遲滯。他先是一驚,隨即只覺得一股寒氣也是湧上心頭,因為在他體內竟有幾分中毒的跡象。

  這片林中,不知是哪裡,竟然瀰漫散著可以毒到修士的劇毒。

  卓賢哪裡還敢戀戰,一聲長嘯,身形衝天而起,劍光靈力四射,只聽「砰砰砰」數聲!他直接切斷了攔在自己頭頂上空的樹根藤蔓,然後衝出林子,飛到了頭頂半空,接著不敢久留,直接就向遠處飛掠而去了。

  至於什麼要帶白蓮小師妹回家的任務,眼下自然也是顧不上了,若是自己的性命都沒了的話,那些任務又有什麼意義?

  密林之中,陸塵和白蓮都目睹了卓賢的遭遇,也同時看著他落荒而逃。

  白蓮環顧四周,臉色微變,卻是想到迷亂之地中果然正如傳說裡的那般凶險莫測,這還只是在外圍地界,居然就有如此險惡的地方。別說是普通人了,就是一個修士若是誤入此林中,稍有不慎,只怕就是萬劫不復的殞落下場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在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之後,白蓮轉頭對陸塵問道。

  不管怎麼說,是陸塵將她帶到這蛇蔓林中的,想必他也應該知道這片林子的秘密,以及帶領眾人出去的辦法。

  只是陸塵看了她一眼後,卻是反問了一句,道:「妳認得這棵樹嗎?」

  他口中所指的樹,自然就是他們眼前這棵美麗得與眾不同的銀白奇樹,白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曉得。

  「這樹的名字就叫做蛇蔓樹,事實上,這整片的林子其實就是為了這棵樹存在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2-20 11:15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追殺不絶

  「你是說,這麼多藤蔓怪樹,都是為了保護這棵蛇蔓樹嗎?」白蓮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陸塵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如此。這種樹天生便極邪惡,一旦有種子落地發芽直到長成,在這中間便會陸續開始腐蝕並控制周圍的花草樹木,然後全部變成我們現在看到的樣子。」他指了一下周圍那些黑色的林木,道:「將母樹周圍的土地完全圍住,任何誤入這片黑色林中的人或獸,都會被這些如巨蛇般的藤蔓攻擊,別說是普通人了,就是修士,如果道行稍差者,也往往會被咬噬捲裹致死,而其他一些鳥禽妖獸的,一年到頭下來,死在這裡面的可也不少。」

  白蓮臉色有些蒼白起來,下意識地看了周圍一眼後,對陸塵問道:「可是我們剛才衝進來的時候,好像沒看到有什麼死人或是妖獸動物的骸骨啊?」

  陸塵像是看白痴一般地望了她一眼,道:「妳不會認為這些鬼東西只知道殺戮,不曉得吃東西吧?」

  白蓮不知為何身子顫抖了一下,面上露出一絲像是作嘔的樣子,道:「它們居然吃……」

  陸塵點頭,道:「這世界本就是很殘酷的,不是麼?」

  兩個人一起轉過身,看著面前那棵銀白色奇樹,此刻在他們眼前,這棵奇樹彷彿被一片銀光包裹,看上去流光溢彩、聖潔美麗,令人歎為觀止。

  若不是親眼目睹,或許是難以想像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美麗的一種奇樹吧?只是讓人想不到的是,在這份美麗背後,卻有另一番可怕的現實。

  白蓮深呼吸了好一會,心情似乎才慢慢平復了些,不過當她再看到那棵銀白奇樹的時候,眼中便有了厭惡之色。她向蛇蔓母樹看了幾眼,對陸塵問道:「這倒有些奇怪了,為何我們靠近這樹後,那些藤蔓反而不攻擊我們了?」

  陸塵想了想,不太肯定地道:「這個我卻也是不太清楚了。大概是這種蛇蔓樹的天性就是如此。嗯,不過也有可能是這種怪樹本體孱弱,不敢讓周圍這些可怕的藤蔓太過靠近,否則的話,說不定連自己都被吃了。」

  白蓮將信將疑,總覺得陸塵這話說得有些不太靠譜,不過現在似乎也沒什麼更好的解釋,只好狠狠地哼了一聲,道:「要不,我們把這樹砍了算了,也免得再害人。」

  陸塵笑了起來,道:「看不出來啊,妳居然還有這種為民除害的心思?」

  白蓮對他翻了個白眼,不過就算是如此,漂亮的女孩翻白眼也是額外的另有一番風姿與美麗。

  陸塵沉吟片刻,道:「還是先別砍了。這蛇蔓樹應該是只能生長在迷亂之地中,神州浩土上的其他地方我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怪樹出現過,大概是迷亂之地這裡混亂的五行靈力才能造就出這種詭異的樹種?而且據我所知,一旦這蛇蔓母樹死亡,又或遭受重創失去了對周圍蛇蔓的控制,整片蛇蔓林就會跟發瘋一樣,不顧一切地開始向外擴張掠殺,中間至少會持續六七天左右吧。若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也就離不開這裡了,必死無疑。」

  白蓮聽了之後不驚反喜,看著陸塵卻是向前踏出了一步,道:「怎麼,莫非你有了離開這裡的法子?」

  「還行吧,大概知道一個法子。」陸塵說道:「不過到底管不管用,還得試一下才明白。」

  說著,他緩步向那棵銀白奇樹走去,同時手中忽然黑光一閃,卻是多了一柄黑色的短劍,看上去刀鋒鋒銳,顯得鋒利無比。

  「這種蛇蔓樹詭異非常,周圍那些藤蔓也非常難纏,普通修士就算修煉到了金丹修士境界,在這蛇蔓林中也會十分頭疼,輕易都擺脫不了,更遑論底下那些築基、煉氣修士了。」陸塵淡淡笑了一下,道,「不過在這種地方,蛇蔓樹上卻是有一件寶貝可以幫我們。」

  白蓮道:「是什麼?」

  「樹汁。」

  陸塵走到蛇蔓樹的旁邊,仔細看了那樹幹幾眼後,忽然一劍劃下!

  只見黑色短劍異常鋒利,直接便在這棵大樹上切開了一大道口子,過了片刻之後,一股乳白色的樹汁便從那傷口處流了出來。

  白蓮走了過來,看著那些粘稠的,同時散發著一股古怪氣味的白色樹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對陸塵問道:「這些樹汁有什麼用?」

  陸塵道:「妳把這些樹汁塗抹在臉上、手腳處,包括衣裳上也都抹一些,周圍的那些藤蔓便會自然而然地將妳認作是它們同根同源的一份子,不會發動攻擊了。」

  白蓮「啊」了一聲!正有些猶豫處,卻看到身邊的陸塵已經伸手去接過那些白色樹汁,開始往自己身上塗抹起來。

  白蓮面上神情扭曲了一下,有些不忍直視般地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身上、臉上抹樹汁的陸塵,道:「這法子真的管用嗎?」

  陸塵「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她,只淡淡地道:「不聽我的話隨妳,不過將來若是妳被這周圍的藤蔓所殺死,可別找我抱怨。」

  白蓮咬了咬牙,忽地一跺腳,似乎是下了決心,瞪著陸塵道:「要是你敢騙我,從這裡出去後我一定要殺了你!」

  話說出口,白蓮便也用手去接納乳白色的樹汁,然後直接就往臉上塗抹而去,頓時一股異樣的氣息撲鼻而來,而且氣味濃烈古怪,白蓮險些嘔吐了出來。不過,幸好在不久之後從樹汁中居然又有一股隱約清香之氣隨之飄散出來,讓人聞著十分舒服,很快就緩解了之前那種嗆人的氣味。

  沒過多久以後,兩人便將這蛇蔓樹樹汁塗抹了全身。除了那些奇異的氣息瀰漫在他們身邊外,他們二人看過去就像是被白色的泡泡從頭到腳包圍了一樣,顯得異常滑稽。

  白蓮看看陸塵的模樣,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臉色難看極了;而陸塵顯然對這些外表的東西毫不在意,中間抽空還接了些白色樹汁,替阿土全身也抹了一遍。

  阿土這一次看起來居然十分的乖巧,沒有半點反抗。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陸塵等人又在林中等待了一會,只見周圍確實十分安靜後,便試著向外頭走去。

  陸塵走在第一個,阿土和白蓮都在他身後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那些黑色的籐條就垂落在不遠處,陰森森的樹林中彷彿安靜得猶如惡鬼窺視。但令人驚奇的事發生了,在陸塵緩緩踏出了幾步之後,那些藤蔓居然真的沒有去攻擊他。

  白蓮一聲歡呼,大受鼓舞,而在她旁邊看起來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一直在周圍打轉轉的黑狼阿土,還在瞪大了眼睛看著陸塵。

  陸塵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又嘗試著往前方再次多走了七八步,此刻,在他身子周圍已經全是那種黑色的蛇蔓。

  但在他的身邊一片安靜,蛇蔓毫無攻擊的跡象,顯然,這就是因為他塗抹了那些白色樹汁的緣故。

  白蓮和阿土不再猶豫,也邁步離開了那棵蛇蔓樹,然後在陸塵的帶領下,開始向林子外面走去。

  當然了,他們不可能是順路返回,雖然白蓮一開始有點想返回去悄悄看一下卓賢的動靜,但陸塵否決了她的想法,在辨認了一番方向後,然後挑了另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

  「那個方向是哪邊?」白蓮問陸塵道。

  陸塵的回答也很簡略,道:「南邊。」

  白蓮皺了皺眉,道:「雖然我對迷亂之地這裡還是外行,但大概的情形我還是知道的。你往南邊走,不就是越來越深入迷亂之地了嗎?等於是越走越凶險了。到時候別搞得正邪兩道還沒殺掉你,你自己就先死在迷亂之地深處了。」

  陸塵笑了一下,道:「沒什麼大事,大不了,打不過跑唄。」

  白蓮「哼」了一聲,道:「也不是每次機會都這麼好的。之前我那位二師兄過來,是想接我回崑崙山,我覺得不太對勁,是不想回去的。但若是下次再被他找到的話,只怕就未必能逃走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陸塵道,「眼下先脫離苦海再說。」

  「好吧。」

  兩人一狗在林中開始向南方走去,同時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周圍,除了那些可怕的藤蔓外,他們還不時抬頭仰望天空,大概是生怕那位卓賢突然從空中出現並發現他們的情況。

  不過,卓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蛇蔓林中受了傷,在離開這片林子後便就此消失無蹤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陸塵、白蓮還有阿土一行人總算是慢慢走出了那片蛇蔓林。

  從一片陰森黑暗的林子中走出來,看著周圍重新變成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的模樣,兩個人都是下意識地長出了一口氣,彷彿像是心中一口悶氣吐了出來。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塵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只見有十來個全身黑衣的男子,卻是從前方出現,緩緩圍了過來,並且眼睛都是在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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