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烽皇 作者:瑞根 (全書完)

 
V123210 2016-8-31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1 725738
V123210 發表於 2017-9-5 17:54
第一百三十七節 優勢

    城牆上血腥氣息撲鼻,一具破碎散落的弩車旁,兩具士卒的屍體或匍匐或仰躺在弩車上。 .

    弩車碎裂的木柱刺穿了一名士卒的腰腹,血流一地。

    另一名士卒則是被石彈擊中了胸部,雖然有護甲,但是這種巨大的衝擊力根本不是護甲能抵擋得住的,直接連通護心鏡和甲冑砸得癟了下去,整個胸部都塌陷下去,嘴巴血糊糊的,一看就知道是內臟從嘴中被擠壓了出來,怕是當場就死了。

    十步外還有兩名士卒被壓在了投石車下,投石車是被石彈擊碎垮塌下來,壓住了兩名操作士卒,傳來的呻吟聲讓王守忠格外煩躁。

    一名士卒被壓斷了大腿,陷入了昏迷;另外一名士卒則是被壓上了腰背,估計是傷了脊柱,估摸著也是難得救轉來了。

    幾處搭建起來的戰棚都被打垮了,這種木結構的戰棚本來是用於藏兵的,但沒想到敵人的投石車如此犀利,而且投射範圍也相當精準,硬生生被其打破了好幾個戰棚。

    王守忠自認為也算是久經沙場的宿將了,無論是與河北還是與泰寧軍的戰事,這麼多年來,他也經歷過多次,但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那樣感覺到巨大壓力。

    從目前淮右軍表現出來的投石車和重型弩車來看,對平盧軍的投石車和弩車都處於壓倒性的優勢,這還是在平盧軍佔據了城牆優勢的前提下。

    可現在還只是最初的接戰,淮右軍還只是為填平護城河而戰,王守忠看得出來,淮右軍還有保留,就算是這樣為了保護這些民夫,淮右軍投入的新型盾車就已經讓王守忠為之震撼了,那淮右軍還有什麼沒有使將出來?

    雖然王守忠心中頗為震撼,但是並不代表王守忠就喪失鬥志了,戰爭才剛剛開始,淮右軍固然有優勢,但是平盧軍一樣不遜色。

    王守忠的底氣就是自己這幾軍的牙軍,每一個士卒都是自己精心訓練打造出來的,不敢說以一敵百,但是對陣殺敵,王守忠自信不懼任何一支軍隊。

    沒錯,淮右軍的遠程打擊武器的確佔優,但那又如何?難道說這些投石車和弩車還能把城牆打塌?最終勝負還是要看雙方士卒在登城戰來決出,而這一點上王守忠很有信心。

    給自己鼓了鼓氣,王守忠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

    轉過身來,按著自己身旁的屈格,「爾等道藏所的術法師可準備停當?」

    「君上放心,謹遵大人之令,一切都早已準備停當,按照大人要求,民夫出陣,所以就未動。」站在王守忠旁的道裝男子心中嘆了一口氣,平靜的道。

    「那城牆和城頭上呢?」王守忠還不太滿意,嘴角微微下垂,嘿然問道:「難道爾等就僅止於此?」

    「君上,城牆和城頭上亦有安排,只是人手有限,事出突然,怕是要將幾道門都安設停當,卻也不能。」道裝男子搖搖頭,內心卻是有些鄙薄對方。

    平時道藏所要想請節度使府予以資助,那是千難萬難,自己每一次去懇請支持,多是被百般推諉。

    道藏所的術法師們從五年前的三十餘人,下降到現在不足十五人,其中不少就是到澮州去了,這個時候卻想起道藏所了。

    什麼物資皆無,卻要馬上製作術法道具,如何能行?

    只是畢竟也是青州人,王守忠雖然對道藏一脈刻薄,但是對民眾尚算不差,所以也盡一份心罷了。

    王守忠當然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北地對道藏一脈素來不太重視,平盧也不例外,只是現在病急亂投醫,能把一些力量都動員起來最好,這平盧道藏所自然也不例外。

    日後若是平盧被淮右所破,這一切還不得歸於淮右,白白便宜了淮右,所以當然要把該用的一切用夠。

    「屈師,今次若是能保得青州不失,日後某必會有所回報。」王守忠看著道裝男子慢慢道。

    「君上,且過了這一次再說吧。」道裝男子也嘆了一口氣,「身為青州人,自然要為青州盡一份力。」

    王守忠不再多說,只是點點頭,目光重新投向城外。

    接下來恐怕就是攻城戰了,王守忠對自家戰兵還是頗有信心的。

    護城河填塞滿了,但青州城高牆厚,縱然比不得汴梁、徐州這等大城,但是和周邊諸州比起來卻要高大不少,自己倒是要看看淮右軍的戰兵戰鬥力如何。

    再回首看了看仍然在有條不紊準備的士卒們,王守忠心裡踏實不少,想要破青州,那就拿你們的性命來換吧。

    *****************************************************************

    柴永跨過土坎,走上山坡。

    這裡是臨時堆砌起來的土丘,在其上還有一部望樓,高聳的望樓可以將整個東城門一覽無餘。

    這就是攻方佔據主動的優勢所在,可以選擇最合適的地方堆砌高台,搭設望樓,而且現在淮右軍更有千里鏡這個物件,對於青州城上所有一切變化更是可以一覽無餘。

    光是在這東門外,淮右軍就搭建起了三個望樓,每一座望樓皆有望哨,同時還有負責傳遞信息的棋手,而主將亦可隨時登樓察看形勢變化。

    比起其他藩閥來,淮右在器械裝備上所下的功夫的確不是尋常藩閥能比的。

    光是這望樓,完全是用標準的模具製作,統一的格式和配件,木方,支架,榫口,扣件,放在哪裡都一樣。

    熟練的裝備操作手只需要一兩個時辰就能把高達五丈的大型望樓搭建起來,而且極其牢固,拆卸也異常方便,而換了其他藩閥,估計一兩天都未必能做好這樣一座望樓。

    望樓斜面有一個轉折的木梯,對於柴永這等武道高手來說,縱然沒有木梯,他也可以直接登樓而上,但是卻沒有炫耀的必要,他只是輕盈的沿著轉梯,幾個快步便扶搖而上,登上瞭望樓高台。

    「將軍,情況如何?」

    「唔,王守忠還是挺機敏謹慎的,看出了我們會在這邊是主攻點,明顯加強了這邊的防禦。」楊堪將手中的千里鏡遞給了身旁望哨,負手道:「平盧也有術法師,看來也會有所行動,強弩手亦有準備,看來對咱們用武道強者突破也還是有所防範的。」

    「有所防範又如何?最終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柴永泰然道:「當他們的戰兵損失超過一定限度之後,我們的突破就不是他們靠強弩手和術法師能阻擋的了,除非他們都把心思放在這上邊,那另外一面又怎麼辦?」

    「呵呵,老柴,你倒是信心十足啊。」楊堪其實內心也一樣,郡公定下了十日破城,但是楊堪覺得七日之內便可破城,當然平盧軍非弱者,這一仗肯定會打得相當慘烈,但再慘烈,這青州城是破定了。

    「將軍不也一樣麼?他們有所準備不假,但是還不夠充分。」柴永一邊舉起千里鏡觀察,一邊道:「某意今日午後便要發起第一波攻勢,某親自帶隊上陣,東門北翼稍弱,某打算從那邊嘗試突破。」

    「午後你就要親自上陣?」楊堪略感吃驚,雖然也打定主意要提前發動強攻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但沒想到這柴永急迫若斯,午後就要上陣動手,但轉念一想,越是提早,越是能打對手一個猝不及防,楊堪也是一個果決之人,略作思索便點頭:「也罷,你自己小心,護甲多加一層,此次材官所的草木護甲對防範強弩和術法攻擊亦有相當作用,而且相當輕便,務必要穿上。」

    「呵呵,將軍,我自家性命自然珍惜,早就穿上了。」柴永笑著點頭,順手將將衣襟拉開。

    暗黃色的草木甲已早非當日羅真在固始時自家加工那種簡陋的草木甲了,不但密織嚴實,而且光澤熠熠,光是從其製作的精細程度就能看出一斑,而且手一觸摸就能感覺到術法力量的氣息。

    有了大量同行的幫助,還有術法師的術法強力加祝,壽州草木甲的製作工藝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當初製作草木甲是為了節省鐵葉,減少成本,但是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

    隨著淮右地盤的迅速擴張,轄地內的山林湖沼也迅速增多,而幾乎每一個大的山林湖沼淵藪都有自家特有的動植物。

    像芍陂的千重葦和黑沙鰻,像巢湖的鐵荻、烏黿,巨野澤的金絲葵和紫金血鰍,以及諸如淮水、大江和鄰近的孟渚澤、菏澤、白水塘皆有奇物出產,還有眾多的奇山秀嶺,一樣有無數特產,這些都成為淮右道藏材官所的重要物資。

    而道藏材官所青木苑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就是要把這些奇物與道藏術法相結合,製作成為一些具有特殊功效的武器、兵刃、靈藥和護甲。

    這草木甲對兵刃武器效果一般,但是對防範強弩襲擊卻很有效果,而且被術法師加持過之後,對術法攻擊也有一定的抵禦能力,像他們這種武道強者,不怕近戰的刀兵,最怕強弩和術法攻擊,所以這等草木護甲最是合適。
V123210 發表於 2017-9-6 17:47
第一百三十八節 一搏

    楊堪順手撫摸了一下柴永身上的草木甲,濃烈的術法氣息沿著手指傳遞過來。

    草木甲內還有一層皮甲,這是現在各軍將的標準配置,也是江烽要求各軍將在戰鬥中必須穿著的,當然是為了確保軍將的安全。

    皮甲同樣是道藏材官院的作品,一般說來,會選擇諸如蛟皮、黿皮、犀牛皮、熊皮等具有極強堅韌特性的皮革來作為原料,在特殊部位在通過合金加工後的甲片鑲嵌,在最大輕量化的前提下來保證安全。

    對於軍將們來說,大部分都是天境以上的水準,哪怕是衝鋒陷陣,尋常刀槍箭矢也難以傷到他們,但是在面對流矢和術法,尤其是強弩和術法武器時,就不好說了,所以採用這種防禦強弩流矢和術法以及術法武器的雙重複合甲冑來確保安全,也是江烽提出來的。

    畢竟淮右具有一定實力的軍將數量還不足,既要讓他們衝鋒陷陣,也要最大限度的確保他們的安全,保存有生力量。

    無論是特製皮甲還是草木甲,所耗都不菲,因為幾乎每一件甲冑都基本上是專門定製,針對各人喜好和特質來有針對性強化和彌補,也正因為所需各類資材特殊,加工手段複雜,所以價格奇高,現在還只能配備到指揮使這一級別,甚至連副指揮使都無法滿足。

    「唔,這玩意兒據說防禦術法的效果最佳,比內裡的皮甲更甚,道藏材官院也做過實驗,平盧軍雖然在道藏術法一脈不怎麼樣,但是也難免說會有埋伏,你衝鋒時可要注意一些,別太狂放了。」畢竟是自己的副手,二人也還搭檔得不錯,楊堪還是很關心對方的安全,「若是有危險,確保安全為上。」

    「呵呵,將軍放心,某自有分寸。」柴永也感激的笑了笑,「期待已久了,若是不能發揮一番,實在太憋屈了。」

    「嗯,你打算什麼時候發動?」見柴永都下了決心,楊堪也不多廢話,徑直問道。

    「我估摸著現在戰事緩了下來,平盧軍那邊大概也覺得該是吃飯的時候了,這邊可以先把投石車和弩車再集中一些,就在北翼,就得要一下子給他們來一次重擊,讓他們日後每一處每一刻都不敢放鬆,今晚我還打算再來一次。」柴永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誰都沒指望一次就能突襲成功,那也太小覷平盧軍了,但若是這般高強度的突襲,就要看平盧軍所作的準備夠不夠充分了。

    「嗯,很好,我也有此打算,今日就由你來,明晚,我打算自己試一試。」楊堪撫摸了一下下頜,「我的冰王戟也該開開殺戒了,歇息太久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骨頭有點兒生鏽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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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麼?指揮使和兵馬使都要親自上陣了呢。」副都頭秦敢挪了挪自家皮甲上的絆扣,咂了咂嘴,有些興奮的道。

    「滾你的蛋!指揮使和兵馬使都上陣了,誰來指揮運籌?」翻了個白眼,繼續舉起手中的橫刀,眯縫著眼睛瞄著自己的雪亮的刀刃,劉仁懷吐了一口唾沫,「二膽,趕緊準確自己去,上了陣就沒有那麼多閒心思了,我可不想第一陣就把你的屍體給拖下來。」

    有些不高興的蹬了蹬腳,秦敢卻不敢和自己上官叫板,只是有些不忿的壓低腔調道:「俺可是從副指揮使那裡聽來的,他是聽指揮使大人說的。」

    劉懷仁一愣。

    副指揮使和秦二膽是一個鄉出來的族人,鄉里鄉親,這話卻有些可信度了。

    只是這才第一戰啊,別說軍指揮使了,就算是軍指揮副使也不會上,頂多也就是營指揮使上陣罷了。

    有些要考慮後續攻勢的,多半還要先讓營副指揮使先上才對,怎麼可能一下子連軍指揮使都要上?

    至於說兵馬使,那就是笑談了,兵馬使那可是指揮整個大陣的,連兵馬使都上陣了,而且是這一陣,那仗也就別打了。

    「你他媽在哪裡瞎幾把胡謅些啥?耳朵塞屎了?」劉懷仁斜睖了自己副手一眼,「兵馬使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怎麼會上陣?而且這還是第一天呢,還沒正式開打呢,你啥時候第一陣你我這些小兵卒子還沒上,將軍就先上了?」

    「可秦三家的就這麼說了,說什麼將軍要初七公七啥的,……」秦敢也覺得不可能,好歹他也是在戰場上拚殺過多次的了,哪怕腦袋愣了點兒,但是起碼的規矩還是懂的,這啥時候第一陣就輪到將帥出馬了?

    初七公七?怕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吧?

    劉懷仁也算是在老家讀過幾年書的,只不過來家道中落,過不下去了,不得不吃糧當兵。

    從泰寧軍變成淮右軍,他們倒沒有太多的牴觸,畢竟這淮右軍的條件要比泰寧軍強多了,他們也知道當時那情形,自己這幫人也就差一點就是去當強盜的命了。

    好在淮右接手了,一下子就翻了個個兒,最讓劉懷仁他們滿足的是肚子能吃個囫圇飽了,而且是一天三頓。

    早飯那一頓粥還能插筷子不倒,偶爾還能有個饃,中午和晚上是不是還能見見油葷,甭管是豬油還是魚肉,那進了肚子可比其他東西管用多了。

    就憑這一點,劉懷仁知道自己手底下這幫兄弟就敢賣命了,當兵吃糧,不就圖個吃飽飯麼?現在吃飽了飯,還說啥呢?

    而且上邊也有說法了,據說當夠了五年兵,就能有地分,二十畝熟地。

    如果不滿三年戰死,也有地分,三十畝熟地或者七十畝生地,又或者十五畝熟地加四十畝生地,給子嗣親眷,官府還免頭三年熟地賦稅和五年生地的賦稅。

    如果是子嗣是未成年,還由官府管撫養大。

    若是戰殘了,也由官府管養,一樣分地。

    當聽到這說法是,劉懷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然有這等好事?

    二十畝熟地?別說熟地,就是二十畝生地也不可能啊,能有十多畝生地,或者六七畝熟地,那一家子也就能勉強過活了,在幫人幫幫佃,也就成了,二十畝熟地,在鄉里就得成中等人家了。

    上邊說的這些,大家都不太信,但是心裡又盼著是真的。

    可沒打仗,現在大家都剛入淮右軍,時間還早,也輪不到。

    不過有人聽淮右左軍第一軍的人說,他們就有袍澤拿到了地,當然是戰死了和受傷殘了的袍澤。

    據說當時在固始加入淮右軍的那一撥人,郡公定的標準是三年當兵就能分田,後來就不行了,要當五年兵,當然,死了、殘了的條件不變。

    除了分這種稱之為永田外,聽說還有勳田。

    勳田大家都聽說過,那不但得靠命去換,而且還得要你這條命值得才行,也就是說你就是戰死也未必能拿到勳田,但你沒死但是立下大功也能拿到勳田,比如先登,比如斬將奪旗,這等事情要運氣大好才行。

    雖然對淮右左一軍的那些兄弟們說的話半信半疑,畢竟這死了的不在了,傷殘了的回鄉去了,誰也見不到,但想必這種事情怕也不會專門來糊弄大家才對,所以大家內心深處都急切的盼望著這一戰來,因為上官說了,在戰鬥中若是能斬殺、登城,一樣能記功勛,哪怕是一次不夠,也可連續疊加,到一定程度,也能嘉獎。

    所謂嘉獎就是在戰後可以考慮賞銀,也可積累到一定程度加地,也就是在分田是增加授田,增加數量根據獲獎高低而定。

    諸般政策都把一干兄弟們刺激得眼紅無比,甚至家中子嗣多的都琢磨著幹脆去搏一把,死就死了,還能給家裡掙上幾十畝地,養活一家人了。

    所以劉懷仁知道自己手底下一百號兄弟,就沒有人怕死,都運著氣要想在這一戰中來搏一把,管他死活還是傷殘,都能搏個出頭了。

    現在驟然聽到連軍指揮使和兵馬使都要親自上陣,甚至還是在第一戰就要親自上陣,不得不讓劉懷仁和秦敢這種基層軍官感到詫異,這淮右軍還真的與其他軍不一樣吶。

    當然像劉懷仁和秦敢這種底層軍官肯定無法明曉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們卻明白如果連兵馬使和指揮使這樣的軍將都要親領上陣,那對於下邊的士卒們來說,無疑是一大激勵,此等情形,又有何人敢不拚命?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等幸事。」劉懷仁想了一想才道:「可知吾軍指揮使亦要上陣麼?」

    劉懷仁他們這一軍主要是以原來駐紮在兗州南部的泰寧軍蔣壽喜部整編而來,他雖然自家原來的指揮使不太瞭解,但是也知道這等一開戰就要親自上陣的事情,自己原來指揮使怕是不會幹的。

    「好像要吧,兵馬使大人亦要上陣,軍指揮使大人怕是不敢落後吧?」秦敢猶猶豫豫的道:「這俺卻不知道了。」

    劉仁懷和秦敢並不知道,當他們的軍指揮使蔣壽喜得知兵馬副使秦漢要親自上陣的時候也一樣是震驚無比,但是迅疾也被盧啟明和秦漢的膽大果決個懾服了。

    連兵馬使都敢這般親臨一線,他們這些剛從泰寧軍轉過來的降軍又有什麼不敢搏一把?更何況這大概也是最好的向郡公證明自己勇武忠誠的方式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9-7 19:33
第一百三十九節上!

    距離未時還有兩刻,暖洋洋的陽光照在青州城頭,青石壘砌成的雉堞垛口雖然已有多處殘缺,但是實事求是地說,對防禦影響不大。.

    青州城的城牆防禦體係不是吹的,僅僅是青石包築的城牆就讓很多州城汗顏了。

    哪怕是再有強大的投石機和弩車打擊,但是在青一水的青石條石壘砌面前,也一樣意義不大。

    當然,這對於在城牆上防禦的士卒們來說,那又完全是兩樣,他們都是**凡胎當然無法和青石條石相比,一旦被擊中,那就是身死體碎的命。

    再強的防禦體係也無法保得住脆弱的人身,沒有哪個兵卒能夠抗衡投石機和弩車這樣的遠程打擊武器。

    城牆上下一片狼藉。

    沿著東門這一片的護城河,斷斷續續的有三五十步都被填平了,再往北走,亦有一二十步所在被斷須填平,同樣往南,還有三十餘步護城河也被塞滿。

    護城河已經上漲了不少,雖然水量不足,但是隨著四門的護城河都被填塞堵斷,河水自然也就上漲,但由於青州亦是乾旱許久,河水水位本身就很低,所以哪怕塞滿堵斷,河水也沒有溢出。

    整個東門這一片由於一上午的衝擊、填塞,整個戰場上也顯得凌亂無比。

    死傷的民夫屍體也在戰事稍歇的時候被抬了回去,戰場上只剩下些零七八碎的,比如盾車的零散部件,一些丟棄的土袋,箭矢和弩矢亂七八糟的插在地面上,當然也少不了城牆下打落下來的石塊。

    整個戰場就這麼突然的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吃飯,為下一刻的搏殺在積蓄力量。

    柴永緊了緊自家腰間的皮帶,手中的陌刀,已經提了起來,巨大的刀頭刃鋒黑亮裡透出一絲殺意。

    作為已入小天位的強者,柴永並不懼怕上陣拚殺,淮右對青州方面的情況瞭如指掌。

    真正能對自己構成挑戰的四人中,只有王守忠和張君越,張君越應該是在守南門,而東門應該是王守忠親自坐鎮。

    不過作為平盧節度使,柴永不認為王守忠會隨時隨地坐鎮城頭,他還需要統籌全局,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他手底下某人擔綱,他自己大部分時間會在這裡,戰況不緊時則要處理其他事務或者休息。

    而現在,經歷了一上午的填平護城河一戰,準確的說,應該是試探性的一戰,王守忠和張君越等人怕是要商議一番接下來的戰事,應該不會在東門城頭上。

    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吧。

    當然,就算是王守忠在東門城頭坐鎮柴永亦是不懼,這不是單槍匹馬的生死對決,這是兩軍的攻防對壘,戰場情況千變萬化,單將對決除非是退無可退,任何一方要想脫離戰局易如反掌,尤其是像這種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

    柴永知道自己的武道實力要略遜於王守忠一籌,但略遜一籌並不意味著壓倒性優勢,尤其是在這種兩軍攻防對壘中,誰都可以藉助戰場具體形勢變化來出奇制勝,在柴永看來,兵力上佔據著優勢的己方,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消耗對方有生力量,積小勝為大勝,一步一步磨跨對方。

    今日這一戰,他柴永就是要打打頭陣,利用對方不防,當一個破局者。

    *************************************

    除了柴永厲兵秣馬準備親自上陣出擊外,武寧右軍的兩個軍的指揮使也在摩拳擦掌。

    雖然北門不是方略中的主攻方向,但是在俞明真和郎牙的推動下,麾下諸將們都沒有打算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莊永勝和蔣壽喜。

    莊永勝在江烽對武寧右軍組建時任命為武寧右軍第一軍指揮使,這看起來還不如他當初帶人到沛縣招募人手時更多,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

    當初那兩個軍名義上是兩個軍,但論戰鬥力卻相差懸殊,無論是與泰寧軍還是感化軍,所以在這一輪整編過程中,莊永勝有意將這兩個軍進行了整編,將其中精銳匯聚到了第一軍,而其他兵員則打散補充到了其他軍中,而他也榮任第一軍指揮使。

    這也算不上自私,既然要當第一軍,那起碼也得有點兒第一軍的氣象,否則和歸降過來的泰寧軍、感化軍實力相差太大,豈不成了一個笑柄?

    而在完成了武寧右軍第一軍的組建之後,莊永勝也是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投入到了訓練當中去,只不過這種訓練也只能是練形練皮,還連不到內在的氣和神,真正要將武寧右軍第一軍打造成為一支強軍,還是只有通過戰爭來錘煉洗礪。

    而今日這一戰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

    蔣壽喜和莊永勝的心情略有不同。

    作為最後歸附與淮右的泰寧軍,蔣壽喜、賀人龍他們這幫武將的心境是最複雜的。

    他們既無法與俞明真、盧啟明這一批提前就與淮右拉上了關係,遞交了「降表」的感化軍將領相比,也無法與洪葵、郎坤這些早就和朱茂貌合神離一遇到淮右拋出橄欖枝便毫不猶豫的表了忠心的泰寧武將相比。

    他們之前與朱茂雖然關係也不深,但是卻還是在一定程度依附和親近朱茂的,只不過的確是在這兩年兗鄆沂三州大旱,朱茂自家又不善於經營地方,使得泰寧軍無力再支撐下去,不得不分崩瓦解,朱茂自家率親軍北上濟州了,他們去無可去,才歸附淮右。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就對淮右懷有二心,淮右現在表現出來的氣勢格局已經不容得他們有二心,或者曾經還有些二心,也早就隨著淮右對泰寧軍的整合而消失無蹤了。

    充裕的後勤保障,上佳的待遇,嚴密的架構體系,都不容得他們這些軍將再有二心你,甚至他們也知道,就算是他們這些高層武將有二心,也沒有能力對像營指揮使和都頭這些中低級軍官有說一不二的影響力了。

    這些軍官已經被淮右所收買,當然,收買他們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淮右的這個體系格局,自然而然的將他們納入,而他們也自然而然的融入進去,而且與有榮焉。

    這種情形下,他們也或主動或被動的成為其中一員,武將的作用被逐漸異化,也就是說,當你只有在戰場上時,為著一個目標前進時,你作為軍將的作用才會凸顯,而在其他時候,就會淡化許多了。

    一句話,私軍化的現像被逆轉了,或者說這支軍隊只能是彭城郡公一個人的私軍,而非其他任何人的私軍。

    蔣壽喜是很聰明的一個人,他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他也明白,如果不想被邊緣化,如果他還想要在淮右軍體系中有所寸進,那麼這一仗就是他最好的表現時候。

    俞明真和郎坤都想要有所作為,他當然要不甘後人。

    *****************************************

    柴永看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這一片士卒,這是淮右左軍第三軍的將士。

    在經過了幾番調整之後,由於樞密堂有意識的進行了打亂重編,淮右左軍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淮右左軍那些人了,有幾軍編入了武寧左右軍,而同樣也有部分原泰寧軍和感化軍的部隊編入了淮右左軍。

    這也是應有之意。

    淮右左軍第三軍乃是原來駐紮在金鄉的泰寧軍賀人龍部為基礎重組整編而來,當時的賀人龍部只有不到一千八百人,能夠在朱茂如此苛待之下還能保持一千八百人的兵力,也算是相當難得了,所以也足見賀人龍還是頗得軍心的。

    在此基礎上,賀人龍部增補了部分原泰寧軍打散整編的老卒,以及一部分新兵,整編為滿編的淮右左軍第三軍,仍然是賀人龍擔任軍指揮使,副使也沒有變化,已然是他的老搭檔趙金國。

    這一次出戰,淮右左軍第三軍將是第一波出戰的,這也是賀人龍爭取而來。

    泰寧軍在兗鄆沂廝混多年,賀人龍也算是人精了,他很清楚這一次淮右席捲平盧已然勢不可擋,這一仗可以說是證明自己的最佳方式,日後他賀人龍和淮右左軍第三軍能不能一躍而起成為人上人,就要看這一戰了。

    都知道平定平盧之戰關鍵就在奪青州這一戰,拿下青州,大勢便定,但青州不好拿下,這是一場血戰,但話說回來,如果不是血戰苦戰硬戰,又何以證明他賀人龍的本事?

    所以當柴永提出將會親自帶隊第一線時,賀人龍毫不猶豫的響應了,而且還憑著自己聲音大、氣勢足,搶到了這個機會。

    「老賀,準備好沒有?」

    「嘿嘿,副使,放心吧,某也是風裡來雨裡去打滾幾十年了,這條命誰也沒能收走,就等你的命令了。」賀人龍滿不在乎的緊了緊腰帶,手中一根粗大的獨足銅人早已經扛在了肩頭,「這一輪某跟隨副使一起上,下一輪再有老趙上,如何?」

    「好! 」柴永也很喜歡這傢伙的爽利,雖然是個老兵油子,但是在關鍵時刻卻不含糊,一豎拇指,「那咱們倆就聯手來拿平盧軍開頭一刀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9-7 21:25
第一百四十節接戰(2)

    躁動的鼓聲響起的時候,青州城牆頭上士卒們還在輪換著吃飯,第一波士卒剛吃到一半,而第二輪的士卒尚未來得及端碗,城牆下敵軍的陣營中便響起了鼓聲。

    如同得到命令,士卒們紛紛按照各自的路徑奔行上陣,軍官們吶喊著叱罵著有些緊張過度昏了頭的士卒,連罵帶吼的將這些士卒們督促到位。

    但是讓平盧牙軍有些失望的是,敵軍陣營中雖然鼓點昂急,但卻無一人出營,甚至連排列在陣前的盾車亦無一輛行動。

    士卒們罵罵咧咧,軍官們卻是氣悶無比,這就是主攻方的優勢,他們可以隨時隨地選擇攻擊節奏,而防守方只能跟隨他們來。

    柴永饒有興致的撫摸著手中的陌刀,一隻腿站在土坎上,注視著前方。

    城牆頭上的一陣忙亂,然後很快歸於平靜都看在他眼中,不得不說王守忠的牙軍還是相當有水準的,就憑這麼短時間內就能迅速進入陣地,就沒有幾支軍隊能做到,起碼在淮右左軍中都難得找出兩軍來。

    賀人龍歪著脖子活動了一下身體,手中的獨足銅人橫擔在肩頭上,隨手扯起一把草根丟在嘴裡嚼吧嚼吧,「副使,這小把戲能起多大作用?」

    「疲兵之策而已,平盧軍剛吃飯,這樣連續來幾下,就的讓他們心煩意亂,然後我們再來出其不意,其反應速度應該會下降不少。」

    柴永也知道這種手段改變不了大局,但是卻能一定程度上削弱對方士氣鬥志,今日之戰是第一戰,他也沒有指望就能破城,今日的任務,就是最大限度的殺傷其精銳兵力。

    這樣連續不斷的疲擾,會讓對方對突襲反應遲鈍,當然畢竟有那麼遠距離,但能延長對方的幾分反應時間,也能減少己方一些損失,這就足夠了。

    果然,看到淮右軍陣營中毫無反應,一番等待之後,城牆上的平盧軍再度開始輪換吃飯,但未幾,鼓聲再度昂揚而已,比先前更烈,甚至連盾車也開始有了動靜,城牆上再度人影幢幢,一陣忙亂,而城外仍然毫無其他舉動。

    連續四次,弄得青州城頭上的平盧軍亦是怒意勃發,煩躁不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柴永手上緊勒的皮帶將手背手腕遮住,牢牢握住陌刀刀柄,足下的牛皮戰靴虛抬,活動了一下肢體,而在五十步開外的賀人龍也開始在提神運氣,準備發動。

    目光和站在土丘上的棋手一交匯,柴永左手猛然一揮,棋手會意的開始揮舞小旗,背後的鼓聲驟然響起,與前幾次截然不同。

    「咚!咚!咚!咚!」

    賀人龍目光在自己手底下的前營指揮使孫程臉上一閃,嘿然道:「上!」

    「上!」孫程臉上一抹青氣驟然閃過,勒了勒腰間的皮帶,手中長矛一晃,猛然邁步前行。

    五百甲士,如同從從開閘放水一般,呼啦啦的向前迅速移動,而早在這五百甲士移動之前,前方的盾車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起來。

    而在北面,淮右左軍第三軍右營指揮副使司馬直握緊手中的邯刀,一面圓盾緊緊挽在左臂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怒聲喊道:「跟我上!」

    同樣是黑壓壓的一片士卒,分解成五個小條形,保持著一定距離,在司馬直的帶領下,穩步前行。

    從盾車挺立處到城牆下,足足有六百步之遙,無論是己方的投石車還是弩車,還是對方的遠程打擊力量,都無法超越這個距離界限,這也是一個最佳的攻擊待命區。

    帶著節奏的腳步聲基本上保持了一個步幅和頻率,但是相互之間的距離卻在慢慢靠近,因為前面的盾車遮掩的面積有限,尤其是一旦進入了敵軍的弩車和投石車打擊區,那就必須要儘可能的蜷縮到盾車的保護範圍內去,避免被石彈和弩矢所傷。

    作為平盧牙軍第二軍的指揮使,雖然姚孟近幾年親歷戰陣的機會不太多了,但是二十年的軍旅生涯對於這種局面實在見得太多了,他也很清楚這樣的攻防戰,其實就是比拚實力的消耗和意志的韌勁,誰實力更強,誰韌勁更足,那便能笑到最後,當然這是指在攻防雙方實力相當的情況下。

    在平常情況下,攻防雙方的對比應該是攻方兵力應當是三到五倍於守城方,三倍是最基本數,而且應該是對那些縣一級的小城,像州城一級,一般說來都要求五倍兵力,尤其是像青州這種雄城。

    所以青州這一戰,姚孟雖然知曉城下雲集了淮右軍接近五萬兵力,也知道之前為了截斷和分散青州守軍兵力,淮右做足了準備,但即便如此,姚孟也不認為現在淮右軍就有多少優勢了。

    也許淮右最為仗恃的就是他們在遠程打擊武器上的優勢,但是姚孟不認為這能夠改變整個戰局,事實很快就會證明平盧牙軍的精銳面前,攻城戰會讓淮右軍所有士卒都碰得頭破血流。

    在鼓聲一響起的時候,長身而起的姚孟舉目以往,在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情況不對。

    首先這一次淮右軍的鼓聲與前幾次不同,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卻蘊含著力量和鏗鏘;其次,盾車也動了起來,而且和前幾次不同的是,全數齊動,整齊劃一,這顯然是有備而來;再次,這個時候本軍士卒都有些疲鈍了,這正是最容易為敵所乘的時候。

    所以在一發現異常之後,他便立即命令親衛責令敲擊金鐘,這是意味著敵襲的警告。

    還好,雖然被敵人的疲兵之計弄得有些困頓遲鈍,但是在金鐘一響之後,士卒們都意識到了這一次是真的敵襲了,都急匆匆按照各自區域迅速就味,只是這一頓飯怕是沒得吃了。

    果不其然,敵人陣營如同被捅了的馬蜂一樣,迅速躁動起來,立即就演變成了三個攻擊鋒,向前加速前行,撲了過來。

    盾車的速度也遠勝於上午遮掩民夫時的速度,而後緊隨著盾車在後的就是次第的沖城車、雲梯和鉤車,當然還有簇擁在其後蜂擁而來的淮右軍士卒。

    攻城戰終於打響了!

    柴永無聲無息的跟隨著著孫程帶領的右營疾步而行,高聳的車盾將大半前方天空遮掩,砰砰聲不斷響起,伴隨著車盾的不斷搖晃。

    雖則盾車的不斷提速推進,很快就有盾車被擊碎了,車盾落下,立即就有士卒迎上,舉起手中盾牌構築起一道最簡陋的防禦線。

    這道防禦線雖然在抗禦石彈和大弩時毫無作用,但是在抵禦尋常箭矢卻能發揮作用。

    當畢竟到只有一百五十步時,盾車的速度在士卒們的推行下更加迅猛,而後緊隨其後的雲梯車、沖城車、鉤車也都開始加速跟進,這些都是攻城的必備器械。

    柴永目光淡然,身旁的士卒不斷有人一聲不吭就倒下了,亦有人踉蹌臥倒,慘叫連連,還有人掙扎欲起卻不能,石彈、巨弩、箭矢,怕是有盾車遮掩,但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迅速成為一道密織的死亡羅網。

    不過,淮右軍並非毫無還手之力,伴隨著一台台投石機和重型弩車的停步開始發射,處於射程之外的淮右軍遠程打擊力量開始充分展現出它們在這方面巨大優勢。

    哪怕是平盧軍有城牆高聳的優勢,有城樓和戰棚的抵禦,但在連續不斷的投石機和重型弩車的打擊下,已然處於下風。

    左營的抵近到城牆下時,五百士卒起碼已經有近百人退出了戰場,傷亡甚眾,但他們的付出也非沒有回報。

    淮右軍的石砲車威力已經大大超出了平盧軍的投石機,無論是石彈的重量還是射程,都不是平盧軍可比,而重型弩車的威力更是遠勝平盧軍的大型車弩。

    對射的結果就是在短短兩刻時間裡,青州城頭就有七具投石車和三具車弩被轟然擊碎。

    一旦攻城步兵抵達了城牆下,那麼青州城就將直面這種最慘烈和血腥的碰撞對決了。

    柴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起目光,舉起了陌刀。

    身旁的鉤車搭鉤終於牢牢的鉤住了雉堞,這意味著,馬上就會有淮右軍士卒會沿著這種階梯式鉤車猛衝而上。

    這種在一定程度上與沖城車有些相似的鉤車相較於沖城車尤其優勢,那就是更加靈活方便,推行速度更快。

    鉤車上具有一定伸縮性的搭鉤也是經過了改良,而不像原來的搭鉤是固定的,具有伸縮性可以在抵近城牆是進行延伸,準確的掛住城牆垛口,而掛鉤乃是純鋼製作而成,相當鋒利,一旦鉤住,根本無法解開,而要用刀砍斧劈的話,這種純鋼打製的掛鉤卻非尋常士卒能斬斷的了。

    轉過頭望向南面,賀人龍親自壓陣的前營也已經抵達了城牆下。

    兩台沖城車和一具鉤車、一部雲梯車都卡在了城牆垛口上,士兵們開始吶喊著發起衝鋒,而城牆上的弓弩手也開始調整陣型,不在以遠程射擊阻敵,而要以射殺這些已經兵臨城上的淮右兵為首要任務了。

    該動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9-8 17:59
第一百四十一節接戰(3)

    孫程應該是第一個撲上青州城頭的。

    這應該是一個值得誇讚的時刻。

    雖然他根本沒來得及在垛口上站穩,甚至連足尖都剛挨到垛口的條石,就被來自三方的刀、矛給逼得從垛口上落了下來,但這畢竟是第一步,畢竟是踏上了城牆頭上了。

    之前他的左營已經十三名名兄弟沿著沖城車猛衝而上,這種階梯式的沖城車體型大,重量重,行進相對緩慢,但是卻尤其能抗擊投石機的打擊,再加上用術法予以了防火加持,在抗擊火箭的攻擊時也耐力很強,。

    這一輪攻勢中,五台攻城車就有三台順利抵達了城牆下,而有兩台則在進攻途中就被來自城牆上的火箭集中攻擊而導致起火,術法也只能減輕,卻無法阻遏上百枚的火箭攻擊。

    有了第一個,那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尤其是在三台攻城車都順利抵達了城牆下時,立即就給青州東門城防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攻城車不比雲梯車和鉤車。

    雲梯車是由一具大型雲梯下邊帶著支架的輪子推動前行,其根本還是由那種懸空式木梯組成,士兵行進過程中,仍然會受到影響。

    而鉤車的效果又要比雲梯車更好一層,兩邊的掛鉤可以牢牢鎖住城牆,使得這個鉤車短時間不懼被推開或者移動,但仍然是懸空式的木梯,只是在穩定性上要強許多。

    攻城車就是兩個概念了。

    這種與城牆幾乎齊高的大傢伙體格巨大,高度與城牆一樣,甚至猶有過之,而且木梯全用封閉式的結構,可同時容納五人以上的士捽髮起衝鋒登城。

    也就是說,當攻城車一旦抵近了城牆時,就相當於建立起了一條快速通往城頭的通道,士卒們只需要沿著這個攻城車的梯形通道向前猛衝,就可以直接登城。

    而且攻城車還別出心裁的在梯道兩側設有遮攔,只要攻城車一靠近城牆,便可將遮攔立起,遮擋來自兩翼的敵人箭矢攻擊,為攻城士卒提供一條安全的進攻通道。

    所以當北面這輛攻城車率先抵近青州東城牆時,立即就引起了一陣狂瀾。

    五名左營最悍勇的士卒率先發起了衝鋒,他們身披重甲,厚實的鐵葉甲連同頂盔護面,加上連帶著把腿膝以下都遮護住了,還有各持一面大盾,讓這五名左營中有數的勇士具備了和任何敵人一戰的武力。

    咆哮著沿著梯道猛衝而上,想要一舉登城,但是這個舉動顯然不可能成功,因為在攻城車一靠牆時,平盧守軍也一樣做出了快速反應,十餘名手持長矛的士卒搶先從垛口上一躍而上,踏入攻城車中,沿著梯道向下俯衝,要把淮右軍這個勢頭給打下去。

    一場激戰就在攻城車的道口上展開。

    趙勇的橫刀狠狠的從對方腰際插入,血沫沿著對方甲冑猛地湧了出來,殷紅的血液一下子就在攻城車通道口上形成了第一灘血跡。

    鋼盾向前猛烈撞擊,將這名生命即將流失的敵軍士卒擠到一邊,再加上一腳,將其踢出通道口,避免阻礙己方的衝鋒。

    滿臉猙獰的趙勇心噗噗猛跳,也許自己將是登城的第一人?

    也許自己會立下第一功?

    但是很顯然他想多了。

    來自側翼的兩根長矛兇猛突刺立即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雖然他的鋼盾盪開了對方一根長矛,而另一支長矛卻格外靈活,毫不猶豫的突破了他的橫刀封擋,刺入了他的肩頭,然後猛力一扭,沿著他肩頭向下突刺,直刺入他的胸腔中。

    冰冷的矛尖似乎帶給了剎那間失去了力氣的趙勇一份清醒,他的目光匯聚在對方身上。

    那是一張異常年輕的臉,臉上充滿了不屑和憤怒,趙勇也不知道這張臉的主人是平盧節度使王守忠的庶九子王國續,平盧牙軍第二軍左營副指揮使。

    王守忠嫡子三人,庶子卻有十四人,其中就十一人都在軍中任職,家學淵源加上庶子的特殊身份,都讓他們在軍中擔任一定職務。

    趙勇最後的餘光看到了對方足底蹬到了自己慢慢委頓下去的胸部,在仰躺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其實是很想倒在城頭上的,但是卻做不到了。

    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一死,便可得到三十畝熟地,還有自己兩個兒子都可以得到官府撫養,哪怕妻子改嫁,但自己的兒子卻易姓,趙家一樣有後。

    還有三十畝熟地足以夠自己老母、弟弟一家人生活了,對了,自己還有殺敵一名之功,功曹會給自己記上,嗯,也許會有一些獎勵?

    無盡的黑暗終於將趙勇吞噬,但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他並不知道戰後因為他是青州一戰中第一名登城並殺敵的,哪怕未能登上城頭,但是卻是首開紀錄,直接正面交鋒殺敵,所以他不但因為戰死被授田三十畝,而且還被特地授予勳田兩畝,永不交賦,與國同休。

    他也不知道他的這個特殊待遇讓無數人為之神往,在以後的戰鬥中,無數淮右軍將士為了爭奪第一接戰的機會而鬧得不可開交。

    孫程也並不知道自己是第一個踏足青州城頭的,因為他只是在足見剛來得及踩到垛口條石上,來自三面的夾擊,就讓他陷入了困境,不,甚至是絕境。

    左面的長矛異常靈活,沿著自己胯下猛挑,凌厲的氣勁讓孫程一陣發寒,這是要讓自己斷子絕孫啊。

    正面的是一柄橫刀,力劈華山,毫無花巧,卻是氣貫長虹,躲無可躲。

    右面的也是一柄橫刀,攔腰橫擊,要一刀兩斷。

    孫程的鋼盾盪開了右面這一橫劈,側身避開了對手的正面劈擊,然後用邯刀格擋開了對方那長矛犀利的挑擊,但是卻已經失去了銳勢。

    三名敵手都不是易與之輩,只是這一擊未能得逞之後,便迅速聯手合擊,雙刀一矛,再度從上中下三段位猛攻而來。

    孫程的另外一隻腳甚至都來不及踩上城牆垛口的條石,就不得不跳下城頭,他已經沒有機會回到梯道中,因為他需要為後面的兄弟們讓出通道,雖然他也不知道後續跟進的兄弟們能不能突破。

    足尖連續在城牆和沖城車的側翼借力,孫程有驚無險的落下了地,就這麼短短一炷香時間,孫程背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潤透了,但是他並不打算善罷甘休,這才是第一戰,他的左營還在衝鋒,他們還有機會。

    就在孫程落地的一瞬間。

    柴永已經選擇好了突破點。

    沖城車體大勢猛,可以容納五名士兵衝鋒的通道不由得平盧守軍不重視,這也變相的給在攻城車側翼的雲梯車和鉤車攻勢減輕了壓力。

    左側這具雲梯車也被搭上了城牆,士卒們吶喊著向上攀爬,柴永打算以此為突破。

    足尖連續不斷的在城牆上蹬點,身體輕靈的爬升,最後在靠近垛口那一瞬間,一閃而上,落定。

    柴永並沒有刻意炫耀他的小天位實力,他要用這種出其不意的斬殺來打開一條通道,雖然未必能一舉成功,但是一旦破開了這個通道,平盧軍要想堵住這個通道,就必須要付出幾倍的代價。

    在柴永昇騰而起落足城牆垛口的一瞬間,五名平盧軍士卒已經一聲不吭的猛撲了過來,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個竟然可以不依靠雲梯和沖城車直接登城的傢伙,絕對是最大的危險對象,必須要將其推下城牆,否則就會演變成一個巨大的潰口。

    應該說五人的反應還是相當快的,只不過他們的武技實力與柴永的武道實力相差實在太大,這就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黑色的陌刀被站定的柴永輕輕一推,青色的青麟氣沿著黑鐵陌刀刀刃向外綻放出刀氣,幾乎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最先健步而來的兩名長矛手連同自家持握的長矛就被柴永攔腰斬成了四段。

    血糊糊的血漿和內臟隨著委頓的身體頓時鋪滿一地,讓人幾欲嘔吐。

    猛撲上來的三名刀盾手幾乎是同時緊握鋼盾,同時手中橫刀沿著上中下三位,同時揮刀猛劈。

    柴永微微一笑,腳步輕移,陌刀抖出一個刀花,盪開一面鋼盾,刀刃間不容髮的從對方橫刀上端一點,一抹赤色從對方喉頸間慢慢滲出,鋼盾落地,橫刀卻慢慢垂下,而那具身體卻死死的依靠在垛口邊上想要穩住,只是卻無能為力。

    柴永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陌刀繼續橫推,兩面鋼盾撞擊在刀刃面上,雄勁的刀氣穿越了鋼盾沿著持盾手臂直透心脈,兩名士卒頓時被震退三步,逆血沿著耳鼻眼湧出,搖晃幾下,便轟然倒地。

    這就是小天位之威!

    面對像柴永這樣的強者,尋常士卒便是連接一招也不可能,狂暴的元力玄氣可以輕而易舉的擊穿任何物理格擋物,而不受任何影響。

    「嗖!嗖!嗖!」

    淒厲的鳴鏑聲響起,柴永臉色不變,身體旋轉翻滾,躲過瞭如同暗影般的三枚弩矢。
V123210 發表於 2017-9-10 19:05
烽皇 第一百四十二節接戰(4)

    弩矢在空中發出特異的鳴鏑聲,這種鳴鏑聲與尋常箭矢大不一樣,整個弩矢在空中劃過的軌跡都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波狀扭曲,看上去更像是弩矢正在經歷一種特殊的勁道加祝而變形。

    這是術法強弩特有的勁道!

    只有這種術法強弩發出的弩矢才會改變整個空氣中的氣流勁道,也才能破突破武道強者的護身元力玄氣。

    哪怕是跨入小天位的強者,一旦被這種術法強弩正面擊中,一樣可能被突破護體元力。

    當然,這也還是和天位強者自身的修為有很大關係,潤丹期的強者也就罷了,真正到了凝丹期,尋常的術法強弩也一樣無法突破護體元力,除非這種術法強弩也是宗師級別的術法師用特殊資材製作的奇物。

    終於還是被對方的術法強弩手注意到了,身體飛旋而起的柴永有些遺憾。

    本來還想趁著對方猝不及防之大開殺戒,現在看來有點兒困難了,他也不得不承認平盧軍的戰鬥力和應變力都堪稱一流。

    自己這才剛剛動手,或許是長久沒有嘗過鮮血了,動作大了一點,氣勁濃烈了一些,立即就被對手的強弩手觀察哨注意到了。

    瞥了一眼術法弩矢的來向,柴永發現平盧軍的確也還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在城牆向後的甕城接口處,特意向外修建了一處平台,而巨大的戰棚足以容納百餘人,而在戰棚外沿還有兩處高台,上面站著多個瞭望哨,顯然是專門針對城牆防禦體係而設。

    一旦哪裡出現了武道強者,哪裡出現了漏洞,哪裡被突破了,便會迅速將情況傳遞給正中的指揮官,然後就會有相應的應對舉措出來。

    而在戰棚最前沿處,二十餘名在盾牌護衛下的武士懷抱弩匣,背後背負著弩袋,半邊面部都被護甲遮掩,冷冷的注視著這邊。

    在他們前面十名弩手已經將匣弩向自己瞄準,顯然是在尋找最佳的發射時機。

    此時早已經有十餘名身披厚甲的戰士或手持長矛,或臂擁大盾,圍成了一個嚴密的弧形陣勢,一步一步的向這邊擠壓過來,而在他們的背後兩名軍官模樣的角色,一個掣出了手中的長鋏,另一名則亮出了一副相當冷門的兵器赤火鴛鴦鉞。

    同樣,在城牆的另一側,五六名軍士重甲長戟,組合成了一個奇詭的陣型,不動聲色的沿著後方逼近過來,在他們幾人的後方更有兩名道裝文士,鬼鬼祟祟的所在了幾面厚盾後,緊張的盯著這邊。

    來得夠快啊,柴永知道自己的大動靜一下子就把城頭上平盧軍的高手們吸引了過來,不但術法強弩瞄準了自己,還有兩名明顯是天境高手的角色,起碼也是太息前期或者養息後期的強者了,這平盧牙軍還真的藏龍臥虎。

    背後那個陣型後面藏匿著的二人,顯然是術法師,只是不知道這兩個傢伙是要直接祭起術法,還是要催發術法武器,或者兩者並發?

    就算是背後這幾個持戟武士也不簡單,幾乎都是步入了天階洗髓或者結體期的武者,如果換了是在淮右軍起碼也是都頭以上的軍官,但是從他們的穿著裝束來看,應該是通過專門訓練特殊陣型來應對武道強者的一種組合。

    真還看得起自己啊,柴永不由得苦笑,自己還不敢大意了,這背後肯定還有平盧軍的強者隱藏其後,等待在關鍵時刻給予自己致命一擊。

    柴永不確定這是不是王守忠,但他覺得不太像。

    如果是王守忠本人,完全沒有必要做這麼大的架勢,只要有其中一兩項加進來,都要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了。

    更大的可能的是這平盧牙軍的指揮使這一級別的武將,他還不確定守衛東門的是牙軍第幾軍,但肯定不是第一軍,第一軍應該是由張君越親自帶領守衛南門才對。

    平盧牙軍的第二軍指揮使是姚孟,一個固息期強者,第三軍指揮使是岑高,也是固息期強者,距離小天位都只差那一步。

    面臨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固息期強者的伏擊,如果沒有起他因素幹擾,柴永不懼,但如果還有術法強弩和術法武器,甚至還有術法的配合協調,這就危險了。

    只不過處於這種情形之下,柴永也沒有選擇,而且他也不認為這就是壞事。

    這一輪攻擊淮右軍是驟然壓上了相當強悍的武力,現在投石機和重型弩車還在調整,還未能發揮出最大威力,尤其是對平盧軍的弩陣和弓弩手的打擊壓制,還沒有起到效果。

    但是當戰事進入白熱化之後,要想遏制沖城車、雲梯車和鉤車帶來的的波形衝鋒,平盧軍就不得不依靠強弩陣和弓箭手來實施近距離的壓制射擊,而這恰恰是投石機和重型弩車的打擊目標。

    自己在這裡吸引了平盧軍最大的注意力,那麼不可避免的在賀人龍衝鋒的中線攻擊波上,平盧軍的壓制力量就會被分散。

    而以賀人龍瘋起來就不顧生死的勢頭和他本身固息期強者的實力,平盧軍如果沒有足夠的應對力量,那就要吃個大虧了。

    同樣,哪怕是平盧軍有充分準備,能夠壓制住賀人龍的攻勢,那麼在南翼呢?

    賀人龍在南翼佈置的是他實力最強的中營,中營指揮使是他的弟弟賀人蛟,這同樣是一個太息後期的強者。

    如果不是考慮到第一輪軍改泰寧軍整編後還未能完成滿編建設,沒有足夠的空缺位置,以及他們這幫人投誠時間太晚,賀人蛟完全有資格擔任一個軍的指揮副使,甚至指揮使。

    之所以賀人龍和賀人蛟在這第一輪就一起上陣,也就是打著這個主意,要在這第一戰中打給淮右軍高層看一看,他賀家是貨真價實的軍伍世家,每一個人拉出來都當得起合適的位置!

    柴永來不及想太多,一個奇異的背退,猛然欺身而入背後剛來及搭建起來的長戟陣型中,陌刀連續滾動,幻化出無數個黑色的光球,連閃暴擊而出。

    「嘿!」後面的五名持戟武士反應也異常迅疾,長戟三下兩上,或刺或撩或削,帶起罡風陣陣,迎面而上。

    只是他們的動作再是迅捷,卻也慢了半拍,柴永已經下定決心要先解決背後的術法師威脅,自然不會給他們半分機會。

    伴隨著霹靂爆響般的風雷滾動,陌刀連續捲起層層氣浪,三名持戟武士在慘叫聲中踉蹌翻滾而出,三人身上無數道刀鋒割開的猩紅刀口,赤裸的肌肉翻捲而出,駭人無比。

    另外兩名持戟武士也沒有能討得好,被柴永突然欺身而進的身體一下子拉近,刀鋒尚未臨近,肘、膝卻是連續撞擊,兩道身形頓時變成了滾地葫蘆,大口的血沫從他們的口中湧出,眼見得是不能活了。

    陌刀再度揚起,三名保護在術法師面前的持盾武士也在怒吼聲中踉蹌散開,強勁無比的元力根本不是這些尋常戰士能抵擋得住的,只不過他們還是為兩名術法師贏得了幾許時間。

    「看招!」

    當那清亮的長鋏帶起的寒意逼近自己後頸時,柴永就知道自己失去了斬殺了這兩名術法師的機會,他不得不揮刀後揚,盪開了從後面暴襲而來的兩名武者,一雙赤火鴛鴦鉞帶起的火性氣息更是貼地直撲自己的腿部。

    而在面前,一連串的木製符籙飛起在空中,緊接著一條暗黃色的龍形物事撲面而來,張牙舞爪,擇人而噬!

    木性術法!

    媽的,還真看得起自己,柴永心中也是湧起一陣苦意,誰讓自己這一上來就要裝逼呢?這下可好,把所有最強悍的力量都召集到自己這邊來了,便宜了賀人龍賀人蛟這兩兄弟了。

    想歸想,柴永身形步法卻是半點不亂,手中黑鐵陌刀連續攪動,迎著那撲面而來的暗黃龍氣就是凌厲的疊加三擊!

    凌厲的刀氣剎那間就撕破了先前還不可一世的暗黃龍形,濃烈的術法氣息頓時瀰漫在空中。

    「哼!」一名術法師後退一步,羽衣被刀氣捲得凌空飛揚,手指在空中連點,一連串的暗綠色的枝蔓在空中憑空而起,呼啦啦演變成一道密織的羅網,呼嘯著席捲而來。

    「咦?有點兒意思!」

    柴永身影輕盈的一搖,驟然失去影蹤,但是背後的一雙鴛鴦鉞卻如跗骨之蛆一般追隨而來,哪怕是柴永凌空躍出城牆外十步之遙,這廝卻依然死纏不放。

    藤蔓在空中合龍,不斷糾纏變化,進而演變成了一條暗綠色的樹龍,頭部由無數枝椏幻變而成,有如真龍一般,呼啦一聲在空中翻滾著向著柴永猛撲而來。

    柴永也沒想到在北地居然也還有這般不凡的術法師,還能以木性術法進行深度進化。

    這已經超出了一般術法師水準,起碼都應該是方術師的實力才能進行這種術法進化,而且這樹龍能循跡而至,顯然是被對方加祝了氣息引導,這就更增強了這頭術法樹龍的威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7-9-10 19:05
第一百四十三節接戰(5)

    就在柴永想著自己遭遇瞭如此難纏的諸多敵人時,那賀人龍是不是就該一往無前,意氣風發的橫掃全軍了呢?

    很遺憾,他的期盼並未實現,賀人龍的境況也僅僅是比他略好,所面臨的敵人一樣凶悍驍勇,哪怕他已經用獨足銅人打碎了平盧軍兩名天境高手軍官的頭顱和胸骨,但是卻始終無法真正在城牆頭上打通一條通道。

    他後邊的十餘名士卒仍然被死死的壓制在城牆這一段上,難以突破,甚至還要面臨來自兩面的弓弩手攢射。

    賀人龍衝擊的是東門的正面中線,這裡是城門樓所在,弓弩手在城門樓兩側佈置起了相當嚴密的防線,第一波三十名隨同賀人龍衝鋒的士卒,在兩輪集中攢射中僅僅只有七人逃脫劫難,這其中還包括了賀人龍本人。

    一地的屍體極大的刺激起了賀人龍的凶悍脾性,仗著有兩重皮甲和草木甲的高防禦力,賀人龍與自己兩名貼身親兵硬生生闖出了一條血路,僅僅是從登城到遭遇平盧軍增援的角頭兵這短短十餘步見,賀人龍和自己兩名親兵就斬殺了超過二十名平盧軍士卒,以此來報復平盧弓弩手的攢射。

    如果不是王守忠的親兵營角頭兵趕到,賀人龍險些就真的突破了這道防線直撲入弓弩陣中去了,如果演變成那樣,那絕對是一場慘烈的屠殺。

    即便是這樣,賀人龍如同瘋子一般的暴烈衝擊,還是引起了平盧軍的弓弩手們的一陣驚惶,堪堪幾步,如果真的被突破,那賀人龍的獨足銅人絕對是一個收買人命最瘋狂的死神之鐮。

    哪怕是角頭兵及時趕到,但是在面對賀人龍兇猛無匹的衝鋒時,這些平素悍不畏死的角頭兵仍然難以抵擋得住,十二具在獨足銅人面前支離破碎的屍體就這樣橫在腳下。

    如果不是一名有著太息後期實力的親兵統領堪堪抵住了賀人龍的發威,這場戰事還真的有可能滑向不可預測的境地。

    若是那樣,那就真的成了天大的笑話,堂堂青州城,平盧節度使府駐地,竟然在第一天就被淮右軍打破了城頭,就算是奪回來,那也絕對是醜聞。

    角頭兵的戰鬥力的確不同凡響,在賀人龍牢牢壓制住了那名太息高手情況下,週遭的角頭兵卻能夠不斷的從側翼發起進攻,牽制住賀人龍,讓其無法祭出殺招,當然他們也一樣要付出代價,短短一炷香時間,又有兩名角頭兵倒在了賀人龍的獨足銅人之下。

    無論是柴永還是賀人龍,都未曾想到這樣近乎於突襲的一仗,竟然會打成這般模樣,尤其是柴永,他甚至有些懷疑,如果平盧軍每一面都有這樣嚴密的防範和高水準的實力,那淮右軍要想打下青州城就會遭遇麻煩了,就算是能打下,只怕這一仗付出的代價都會大大超出之前淮右軍內部的最壞評估。

    好在平盧軍雖然強悍,但是卻並非真的強悍到沒有弱點,強大到任何一處都能嚴密無縫了,最起碼賀人蛟在北翼發起的進攻就要順利許多。

    不得不說賀人蛟好運,當柴永在南翼發起進擊時,就吸引了包括平盧牙軍第二軍指揮使姚孟在內的諸多人的注意力。

    畢竟柴永表現出來的武道水準的確太強大了,強大到沒有人敢忽視,而剛一接戰,淮右軍的小天位高手便露面突襲,也不容得姚孟他們不重視。

    因為節度使大人此時正在西門那邊觀看,為的是要確定西門是否是真的為淮右軍佯攻方向,是否已經被淮右軍所放棄,這邊獨當一面的重任就交給了他。

    可就在這個大家都覺得會有一段緩衝時間的時候,敵人卻發起了全面進攻,姚孟算是反應夠快了,但是反應夠快並不代表就能有足夠的實力應對。

    像柴永這樣的武道強者,他很清楚除了節度使大人和張君越外,沒有人能能夠單槍匹馬的抵擋住。

    所以他必須要精心安排佈置,務求牢牢纏住對手,不能讓對手在城牆上為所欲為,那不但對士氣會造成極大損傷,而且很容易被對手故意撕開破綻,讓敵軍藉機突破。

    應該說從現在的局面來看,姚孟的佈置還是起到了效果,術法師和兩名太息期高手,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術法強弩手,算是遏制住了對方兇猛的攻勢,哪怕己方仍然居於下風,但卻成功的避免了危害的擴大。

    賀人龍這邊也給姚孟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在死死鎖定柴永這邊時,他也不得不把一些心思放在應對賀人龍的突破上。

    賀人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或許略遜於自己,但是卻不是其他人所能應對的,當然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有角頭兵的堅韌和自己副手的硬撼,賀人龍難以有大作為,只要封住他的突破口,他身後的這些士卒就難以藉勢擴大戰果。

    但是在北翼,姚孟就真的顧不過來了。

    賀人蛟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順手過,這種攻城戰,他不陌生,第一輪衝鋒的,不死傷一半以上,那就是大贏。

    兄長有交代,這一戰得豁出命去一搏,無他,泰寧軍歸附太晚,要想出頭,既要表忠心,也得要證明自己,而這一戰就是最好的表現,賀人蛟深以為然。

    當賀人蛟悍然沖上城牆上與圍上來的平盧軍士卒激戰在一起時,他甚至覺得自己也許在這一戰中難以全身而退了,但是隨著戰事的日趨激烈,局面並未向他擔心的那樣一邊倒,相反,北翼的平盧軍在自己的衝擊下竟然只能勉力維繫,這讓賀人蛟大喜過望。

    雖然還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平盧軍在北翼出現了這樣一個不算明顯的弱點,但是賀人蛟卻不會放過,哪怕是陷阱,他也要去趟一趟,而且他也不相信平盧軍敢用這樣的陷阱來試探。

    手中的雙斧掄得如同飛旋的車輪,兩邊夾擊而來的平盧軍士卒手斷肢裂,血肉橫飛,一口氣暴擊十三連環劈,硬生生從一個五十人隊中砍出了一條血路。

    伴隨著身後嗷嗷叫的士卒們開始向四周突破擴大缺口,後續不斷從一台攻城車和一具鉤車以及兩部雲梯車上蜂擁而上的士卒,眼珠子都紅了,要知道在開戰前就已經有了明令,只要能登城,那便是一功!

    這一功現在看來,卻是來的恁地容易!

    如同一個潰爛的傷口,從北翼迅速向南北兩端擴展開來,隨著向兩翼的突破穿透,更多的雲梯車搭在了城牆上。

    楊堪也注意到了這一局面,立即下令讓趙金國將後續的兩個營沿著北翼壓上去。

    他沒有指望能一戰破城,但是這種機會,如果不試一試,那絕對不可饒恕,只要能沖上城牆,哪就演變成了一種對等的對決搏殺,淮右軍和平盧軍的消耗那幾乎就是一比一,拼這個消耗,淮右軍當然值得!

    相較於平盧軍青色的軍甲,淮右軍暗黃色的軍甲如同大河來襲,擠壓著那股清泉,向四周散逸。

    姚孟覺察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但是他卻沒有自亂陣腳。

    一躍而起,手中霹靂九擊矛在空中連續抖動,給了賀人龍以無比兇猛的一擊,硬生生將賀人龍擊出一丈開外,與此同時怒聲對自己的副手吼道:「你帶角頭兵去把北邊打下去,命令強弩壓制!」

    賀人龍的反應也很快,馬上意識到了肯定是賀人蛟在北翼那邊獲得了突破。

    如今城頭上已經亂成一團,但在中線,平盧軍仍然佔據優勢,將屈指可數的幾個通道口牢牢把持住,讓登上城牆的淮右軍始終難以形成突破。

    但意識到了也來不及了,從暗處飛襲而來的這個傢伙實力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一上來就是火拚的架勢,根本沒有給自己半點喘息之機,而強弩手不惜代價的攢射再度發威,讓本來已經開始突破的淮右軍再度遭遇迎頭重擊。

    獨足銅人再度發揮,蕩起的千重罡風悍然迎上對方霹靂九擊矛,一連串的轟隆巨響,在兩件兵器的交錯間不斷迸發,厚重的氣流糾纏在一起,分而復和,和而復分,震盪開來的勁氣把四周的士卒擠壓得人仰馬翻。

    當姚孟的副手牙軍第二軍副指揮使鄔道瑜一連串的翻滾突襲終於起到了效果,淮右軍的這一股勢頭終於被遏制住了,但佔據了優勢的淮右軍豈會退讓?

    賀人蛟好不容易趕上了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豈會輕易浪費?面對鄔道瑜的短戟,賀人蛟絲毫不懼,要麼就徹底打垮這一戰,要麼就只能立足以後的現實了。

    青黃兩股激流激盪在一起,久久難以分開,哪怕勢頭被遏制,但這也同樣是一個機會,一個有可能扭轉乾坤的機會。

    而這樣的機會,一旦錯失,便不復再有。

    賀人蛟凌空而起,雙斧陡然丟出,粗大的鋒刃翻捲滾動,剎那間便撕開了一個巨大口子,三名士卒萎頓倒地,血流一地。

    哪怕是有鄔道瑜的奮力抵抗,立即還以顏色,但是卻未能奪回攻勢。
V123210 發表於 2017-9-11 17:47
烽皇 第一百四十四節接戰(6)

    整個東門城牆戰局呈現出一種複雜的膠著態勢。

    南翼,柴永以及孫程率領的左營被平盧軍壓得喘不過氣來,哪怕是有柴永的左衝右突,但是仍然難以擺脫劣勢。

    中線,賀人龍親率的右營也是和平盧軍戰得難解難分,雙方的交鋒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每一刻都有士卒倒下斃命,而源源不斷從雲梯和沖城車上湧入的士卒也保證了賀人龍部不會馬上被擠壓下城牆。

    北翼,賀人蛟率領的中營卻是相對順利,凶狠的突擊一下子就把北翼城牆上的守軍給打懵了,雖然他們迅速反應過來開始展開反擊,但是在主要精銳都已經壓到了南翼和中線時,北翼就顯得有些單薄了。

    再加上賀人蛟不及損失的瘋狂帶隊衝殺,最終還是打破了這個平衡。

    眼見得這個局面開始想著淮右軍方面傾斜,而楊堪責令趙金國率領的前營和後營兩個營也迅速壓上,似乎破城就在這一刻了。

    但楊堪不相信青州城就能如此被攻破,他從未有此僥倖,哪怕派上了趙金國帶領兩個營從北翼壓上,也只不過是想要利用這個突破優勢來爭取更大的勝勢,以便於斬殺對方更多的有生力量罷了。

    他甚至親自帶領了自己的一個隊的親兵,尾隨趙金國抵近了北翼城牆下,如果真的能這種好事,他也不介意拿下這個收穫。

    不過他的判斷是準確的,當趙金國剛來得及撲上城牆上,平盧牙軍第二軍的後備隊也壓了上來,王守忠的親兵都頭焦衡只是一劍就讓賀人蛟吃癟,而五名強弩手更是險些將賀人蛟射成蜂窩,如果不是趙金國及時飛身格擋,賀人蛟立馬就要給撂翻在地了。

    王守忠的回來恰到好處,他只用了一刀就把趙金國拯救賀人蛟的壯舉變成了送死,如果不是楊堪反應夠快,冰王戟直接擲出擊偏了王守忠那一刀,趙金國和賀人蛟估計都會斃命當場。

    小天位強者的威凌霸氣在這一刻展露無疑,只是這一刀,哪怕是在楊堪拚勁全力的擲戟阻擋,也只是免了二人一死,賀人蛟被對方刀氣直接震下了城牆,而趙金國更慘,那一刀的盤旋,不但讓他頭頂金盔連帶著左半邊面頰和耳朵全數消失,甚至連左肩也被那一刀削掉了小半,直傷筋骨。

    革甲和草木甲對於這種天位高手的鋒刃所指毫無用處,甚至連半點阻礙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忌憚楊堪的另一戟暴捲而來,王守忠可以輕易將趙金國和他身旁的五名士卒當場斬殺。

    「冰封王座!」正式晉位小天位潤丹前期的楊堪還是一次在正式場合下將冰王戟法用冰王戟使將開來。

    之前他也曾經和江烽以及柴永切磋過,雖然也用了冰王戟,但是卻從未將玄霜勁與冰王戟法混用發招,而今日卻是生死之戰,自然也不會有半點保留!

    雄勁無匹的冰寒氣息在一瞬間就將方圓三丈之內凝固成了一個無聲無息之境,彷彿一切都被凍結,只有那犀利鋒銳的戟鋒在空中奔行而來。

    「好本事!」王守忠目光一凝,身體微微後仰,手中的環刀在左胳膊上輕輕一擔,彈躍而起,「呼!」

    「青蓮濯妖!」一道透過刀鋒旋轉而出的青色刀氣剎那間就蔓延開來,彷彿一下子就把那凝結的空間斬破,「嘩啦!」,直襲楊堪。

    王守忠這柄刀也非凡品,大號萬象青蓮刀,通體碧透,耀目萬重。

    「好刀!」楊堪跨步前行,這一步跨出卻是直入空中,一步三丈,氣象萬千,單支冰王戟氣勢卻半點未減,剎那間一抹白色霜華從戟尖噴射而出,轟然襲至。

    刀戟交錯,氣韻萬重,裊裊散發開來,濃烈的冰凜氣息向著四周擴散開來,整個城頭猶如霜降,十丈開外的士卒們都凍得手足發僵,鬚髮皆白。

    無論是楊堪的玄霜勁,還是王守忠的青蓮術,都是以走的陰柔之道,氣機偏寒,這一波氣勁交錯,綻放出來,豈是尋常人能受得了的?

    三丈之內的士卒盡皆頓時凍斃,而五丈之外者亦是面青唇白,動彈不得。

    這三丈之內大多是王守忠趕來帶回來的自己親兵精銳角頭兵,卻在轉瞬間被二人交手凍斃了十餘人,讓王守忠也是心痛不已。

    楊堪卻沒有那麼多顧忌,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武道水準距離王守忠的實力還要遜色一籌。

    王守忠已然是潤丹中期的狠角色,只是顧忌王守忠在踏入潤丹中期之後似乎便有些分心,並無進境,甚至還有退步的跡象,即便是這樣,也還是讓剛入潤丹前期的楊堪心脈劇震,若是不能拿回另外一支冰王戟,那這一戰他必敗無疑,甚至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還能說。

    所以他才要藉著這全力一擊,釋放雙方的元力玄氣勁道,驟然凍斃周圍士卒,然後一個縱躍,拿回了紮在青石垛口上的另一支冰王戟。

    若不是趁機凍斃這十餘名角頭兵,楊堪要拿回這支冰王戟還有些麻煩,因為一旦被王守忠覺察到自己意圖,只怕那十餘名角頭兵能拖住自己幾息時間,王守忠就要讓自己意圖落空。

    王守忠這個時候才覺察到自己竟然上了一個惡當,以為對方氣勢洶洶而來,要與自己拚命,沒想到全力一擊之下,卻被對方有意引導元力玄氣外放,剎那間凍斃自家角頭兵十餘人不說,還被對方趁機奪回了兵器,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的莫大羞辱。

    怒發欲狂的王守忠青蓮刀一揚,身體隨之而起,在空中一個詭奇無比的飄浮,瞬間就逼近了剛來得及拿穩雙戟的楊堪。

    五十出頭的王守忠正處於個武道強者的壯年巔峰期,那是這幾年忙於政務和酒色侵蝕使得他的武道進境有所退化,但是潤丹中期的實力卻擺在那裡,不是阿貓阿狗所能挑戰的,憤怒之下,爆發出來的威勢更是霸氣無比。

    矯健的身體連環閃動,雙腿倏地夾緊又驟然分開,雙臂合一握持環刀,凌厲無比的在空中連續劈擊。

    這一口氣劈出的十三刀,帶起了衝天的刀氣轟然爆發,青蓮術激發出來的氣道渾厚雄勁,青濛濛的氣機將整個城頭完全籠罩,宛若幻境。

    楊堪也沒有想到被激怒的王守忠驟然發作起來是如此霸道,幾乎沒有給自己任何迴旋閃避的機會,本身在實力上就略遜於對方一籌,而這種面對面的搏殺,更是實力的真正對決。

    此時此刻,楊堪也沒有任何花巧可玩,他也感覺到自己這一遭好像有些玩大了,但是剛晉入潤丹前期的他,正需要這種最兇猛危險的搏殺來錘煉砥礪,只要熬過了這一關,他本來還有不穩的潤丹前期就算是穩固了。

    飄散的長發被對方兇猛的刀氣逼得獵獵飛舞,連帶著身上的戰袍也是嘩啦作響,楊堪雙足一蹬城頭,身體驟然一個急速後撤。

    他知道這避不開對方,氣機導引之下,這十三刀的刀勢會如影隨形般的追擊而來,他只是想要用這一蹬之勢來贏得些許時間,哪怕為此再讓對方的刀勢增長幾分,也在所不惜。

    身體懸空在空中,楊堪猛地一個側迴旋,十三刀刀勢跟蹤而至,借助著這一側迴旋,楊堪身體微微下沉,雙目注視前方,足跟卻巧妙準確的在迴旋撤回的垛口處猛力再一蹬,身體驟然迎著對方刀勢而去。

    雙戟倏分倏合,全身的元力玄氣驟然提至巔峰,轟然發動!

    「冰凌天下!」

    「鐵馬冰河!」

    「冰霜千里!」

    連續三式推出,楊堪身體如同在浪中飄浮的一葉扁舟,雖然飄搖不定,但是卻始終駕馭著波瀾不沉,在最後一式驟然發出之後,左手戟迅疾無比的突然向背後猛的一掛,就像是要從背後用戟枝月牙勾出什麼東西一般。

    雙方的戟刀交錯,氣勁爆發,哪怕是王守忠潤丹中期的實力,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敵手絕對是一個難纏的人物,哪怕對方實力遜於自己,但是對方剛三十出頭,正是一個武道強者最具挑戰性的時候,每一次交鋒都能讓他獲益匪淺,進而昇華。

    雖然自己這十三刀凶狠無比,刀氣也毫無花巧的撼入對方體內,對其經脈必定有衝擊,但是若是要就此能直接滅殺對方,王守忠卻知道不可能,而接下來才是關鍵,他要利用對方被自己這十三刀重創之機,徹底擊殺對方。

    身體驟然拔起,王守忠嘴角浮起一抹陰狠的笑容,他已經看到了身形搖曳不定的楊堪面如淡金,嘴角和鼻腔溢出的血沫顯得格外猙獰,對方絕對經不起再來一次十三刀,這一次他要看對方往哪裡逃,往哪裡避!

    楊堪同樣看出了王守忠的意圖,自己經受住了這十三刀,但是雄勁的氣道在自己經脈內沖刷滾蕩,已經超出了自己承受力,此時的他只覺得自己身體發飄,如果不是有所準備,今日還真的就要被王守信給害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9-11 17:47
第一百四十五節 接戰(7)

    王守忠踏空而起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

    對面的楊堪雖然口鼻流血,但是嘴角上翹,臉上那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卻哪裡是一副要待宰的模樣?

    王守忠不相信楊堪感覺不出自己的局面,而這個時候還是能漫不經心,要不就是瘋子,要麼就是有恃無恐,很顯然楊堪不是瘋子。

    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只是這一瞬間,王守忠一跨步便已經凌空而至,手中的萬象青蓮刀已經祭起,洶湧而來的雲氣猶如被刀身吸引,縈繞雷動,滾滾瀰漫。

    楊堪讓自己的身體就這樣處於一種虛飄的境界中,身體急速的提聚運行,讓元力玄氣能最快的恢復起來,當然,他不可能一下子恢復正常,但還是只要能恢復一兩成力量,足夠自己退下城樓,那就足夠了。

    在城樓上,是王守忠的主場,他不敢放肆,但是只要退出城牆,量他王守忠也不敢追擊而來,淮右軍的術法師一樣不是好惹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要阻擋住王守忠的循跡追殺。

    長戟那靈動一勾,背後囊袋驟然破裂,一大一小兩具星盤狀的物件飛旋而出,湛藍色的烏光瀰漫在空中讓下午的東門城牆上竟然多了幾分妖異的魅藍之意。

    「咦?」王守忠猛然縮步,身體詭異的在空中一個扭折翻轉,讓自己重新在空中立定站穩。

    他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雖然北地對術法一道不太重視,但是作為平盧軍節度使,這點兒眼光他還是有的,這是術法武器,而且絕對是高級別的術法武器!

    大型星盤被楊堪凌厲的戟枝一鉤飛向空中,星盤上七零八落的佈滿了十餘枚形態各異的棋子,隨著星盤的旋轉,附著於其上的棋子開始一枚枚離開星盤射出,並迅速追逐著王守忠而來!

    王守忠雖然不懂術法,但是卻也知道這種十分複雜的術法武器絕對價格不菲,他還不太明白這種術法武器的攻擊原理,但是這種關鍵時候楊堪敢拋出這種玩意兒來,絕對是致命武器,而非彫蟲小技。

    此時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追殺楊堪了,飛旋的星盤連續不斷的拋出棋子,而這些棋子沿著一種奇異的軌跡開始無規則的向著衝擊而來,哪怕是隔著十步之遙,他也能感覺到那每一枚棋子帶來的鋒利氣息。

    青蓮長刀微微一蕩,兩枚一龍一象的棋子被刀刃準確擊中,「喀拉」一聲激射出十幾張開外,但是幾乎是轉瞬之間,這兩枚棋子撞擊在城牆牆壁上之後反彈而出,就像是受到了某種詭異的吸引力,重新吸附回星盤中,一觸之後,再度綻射而出。

    而在此之前另外十一枚棋子,已經次第拋出,沿著各種或高或低或快或慢或曲或直的線路向著王守忠飛行而來。

    王守忠終於覺察到了這具星盤的威力,這個玩意兒就像是一具弩車,不斷的向自己發射著弩矢,而且如果按照這個跡象下去,似乎就永無止境了,而且自己人力終有窮盡,而這星盤懸置於空中,如果始終不落,那豈不是成了永不消逝的武器了?

    這當然不可能,術法之力亦有長短,也有窮盡之時,只是這一拖累牽制,楊堪這廝已經竄到了牆邊,縱身而下,看他那蹣跚的模樣,絕對是受創不淺,只可惜自己卻不能趕盡殺絕。

    讓王守忠忌憚的還不僅止於這個大星盤,另外一枚與大星盤同時升入空中卻環繞著自己飛速旋轉的小星盤才是最讓王守忠關注的。

    這枚小一些星盤上光潔平滑,沒有大星盤上的那些個棋子,但是卻是星盤周邊卻是圓滑犀利,綻放出來的絲絲寒氣,顯示出這玩意絕對不是看上去哪兒簡單。

    它繞行自己不斷的飛旋,但是卻始終沒有靠近自己,只有當自己的動作過大,或者元力玄氣提聚到一定程度,這個小星盤才會收到某種牽引一般,猛然像自己的飛速襲至。

    當王守忠還有些不甘心想要提聚元力玄氣硬抗這十餘枚棋子的襲擾,而搶在楊堪越牆脫身之前,給其致命一擊時,這枚小星盤卻如同鬼魅一般沿著腰際的高度急速追襲而來,迫使他不得不回身用青蓮長刀反身一擊。

    但是這充滿了自己十成力量的兇猛一擊,竟然沒有能讓這不知道是何種材料製成的星盤破碎,它反而借助自己這一刀之力迴旋出十丈之外,嗚嗚怪嘯著反撲而來。

    眼睜睜的看著楊堪躍下城牆,甚至連帶著他的親兵也開始退下城牆,王守忠知道自己失去了追殺對方的機會,扭過身來,手中長刀狂揮,雄勁的刀氣將不斷飛襲而來的棋子激盪得四處散逸,而他面對俯衝而來的小星盤不再顧忌,雙手握刀,足尖猛地一蹬足下條石,身體向上凌空而起,一道天青色的光彩迎著那道旋轉而來的星盤猛然撞擊在一起。

    「啌!」

    星盤再也經受不起這道凝聚了小天位強者的含忿而出的爆發之力,被這到刀氣直接擊成了七八塊碎片,事實上在第一擊之下,這具星盤就已經起了裂痕,而這第二刀則直接終結了它的命運。

    擊破了小星盤的王守忠沒有半點阻礙,身體在空中又是一個漂亮的折返團身,長刀再揚,青色匹練再起,直襲已經漸趨力竭的大星盤,轟然之下,那枚大星盤雖然沒有當場碎裂,卻也被擊得飛出十餘丈之外,撞擊在城內一處大宅院的堡牆上,鑲嵌在牆壁中兀自嘯叫不止。

    解決了這兩枚術法武器的王守忠心情卻並不好,城牆上的敵人已經退了下去,正在忙碌著補位的士卒按照各自的崗位緊張的奔行,而已經有軍官在高級軍官的命令下組隊向中線增援。

    看著眼前這一幕,王守忠心情糟糕得無以復加,這還是第一天,竟然就打成了這樣,不但被敵人沖上了城牆,而且還在這城牆上打得如此激烈,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回來帶來了親兵增援,局面會變成什麼模樣,他也無法預料。

    雖然不認為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淮右軍就能突破東門,但是毫無疑問有楊堪的親自帶隊衝鋒,肯定會給這北翼帶來更大的傷亡。

    想到這裡,王守忠也已經開始意識到了平盧軍在實力上的這項缺陷,不僅僅是在兵力上的不足,而且淮右軍依靠其遠程武器和登城器械上的展現出來的絕對優勢,將他們的兵力優勢發揮到了極致,而這也使得自家依靠城牆的防禦優勢被削弱了不少。

    更為麻煩的是,淮右軍還可以利用他們在武道強者,尤其是小天位強者上的數量優勢來進一步擴大對己方的殺傷效果,這一點幾乎就是無解。

    這一戰雖然王守忠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從楊堪都敢在第一日就親自上陣的情形來看,淮右軍應該是傾巢而出了,要知道楊堪是淮右實力最強的淮右左軍兵馬使,他都敢親自上陣,那他的副手柴永呢?那也是一個小天位強者,還有那個曾經在平盧軍中呆過十多年的秦漢呢?他擔任的是武寧左軍兵馬副使,同樣是一個實力不比君越遜色的小天位強者,他來了,盧啟明呢?還有俞明真呢?

    想到這一切,王守忠心中就不由得往下沉,他發現自己把劉延司和自己的弟弟王守信放出去是一個非常大的謬誤,尤其是將劉延司派去鎮守海州更是如此,不但拖住了兩萬多精銳,而且還有劉延司這個小天位強者,以及他麾下的幾個固息期高手,而只要能有一半的力量現在在青州,淮右軍想要謀奪青州就是做夢。

    還有一點王守忠內心不想承認但是卻又不得不面對,那就是平盧軍的術法力量太孱弱了,與淮右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面,僅僅是這一套術法武器,王守忠估摸著自己的這些術法師們怕是難以製作出來。

    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像楊堪這種傢伙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登城一搏,換了在淮南,也許這種傢伙敢如此放肆的登城一戰,早就被對手準備停當的術法武器給毀得神形俱滅了。

    各種負面情緒直接影響到了王守忠的心態,以至於一時間王守忠都還沒有除了這北翼之外,南翼還在鏖戰,中線也還勝負未卜,好一陣後王守忠才反應過來,一邊命令北翼加強防守,一邊帶著親兵隊往中線的城門樓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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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淮右願意和我們結盟?」端坐在正中的濃須男子目光裡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雖然他刻意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甚至有些淡漠,但是侯晨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內心的火熱。

    沒有誰能拒絕來自淮右的示好,尤其是像襄陽這種現在面臨著巨大壓力的藩閥,現在更有杜立這個幫手,想必蕭憲應該明白自己並非只是來打嘴炮那麼簡單。

    杜立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說實話,他來這一趟也是心緒複雜,來與不來都面臨著艱難的抉擇,淮右的強勢已經顯露無疑,當然正如侯晨所言,淮右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南面,這也許是鄂黃杜家的幸運,但未嘗不是一種悲哀,幾年前被視為大樹依靠,現在竟然被對方打不上眼了,這讓人情何以堪?
V123210 發表於 2017-9-12 17:46
第一百四十六節外聯

    淮右正在平盧展開攻勢,現在還不確定淮右是只想收回海州,還是準備大打一場連帶著要把密州當做利息也拿下來,但以杜立對江烽的性格判斷,只怕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得不承認這幾年裡,江烽這個傢伙簡直是運氣好得逆天了,當然杜立認為江烽的膽魄同樣大的逆天,無論給你多少機會,如果你不敢去抓住,你不能去抓住,那麼你也就會一事無成。

    很顯然江烽就是屬於這種幸運者和勇敢者相結合的寵兒。

    吞併了壽州讓江烽有了更大的底氣,而將廬濠滁三州拿下,那就是直接給了江烽壯膽了,這相當於給了江烽失敗的資本,哪怕是他北征之戰失敗了,他一樣可以退回淮南重新舔舐傷口,積蓄力量,等待捲土重來,可命運再度垂青這個傢伙,徐州的內亂,兗鄆沂的崩盤,幾乎就是把這樣一大片土地和人口拱手送給了江烽。

    杜立和自己家族其他人的觀點有些不一樣,不認為江烽冒然拿下兗鄆沂三州是失策,是冒險。

    的確從現在看來,朱茂的主動退卻,兗鄆沂三州只會消耗淮右本來就還不夠厚實的錢糧儲備,甚至流民還會給淮右內部帶來混亂無序,但你要知道,你就算是不接手兗鄆沂,就可以置身事外了麼?

    兗鄆三州近百萬衣食無著的流民不是傻子,他們難道會逃往更加貧瘠不堪的河北,或者一樣不景氣的濟青,而不來你徐州乃至淮南?

    所以明智之舉就是接下兗鄆沂,儘可能的將這些可能變成災民的流民留在本地,哪怕為此提供一些必要的糧食,實在無法承受的,再來適度導引部分流民到還能容納的地方就食駐留。

    杜立認為江烽在這件事情上處理得極好。

    當然,帶來的副作用肯定不小,淮右可能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要為兗鄆沂三州所拖累,消耗大量的財力物力。

    可帶來的好處一樣不少,吸納了泰寧軍殘部,充實了淮右軍的實力,尤其是在騎軍上的實力,而且將前線推進到了大河一線,可以最大限度的確保徐州和淮南腹地的安全。

    只是現在淮右竟然還要向平盧軍發起進攻,就不能不讓杜立感到心驚了。

    或許海州的鹽利對於淮右來太過重要,但杜立也覺得淮右完全可以緩上一兩年,待到消化了兗鄆沂和徐泗二州的實力,再來圖謀也不為遲。

    杜立無力影響淮右的決定,相反,淮右想在卻能對杜家施加影響,比如,這一遭不就是淮右要求杜家派員一道來襄陽說服蕭家麼?

    「呵呵,蕭大人,若是沒有這個意願,杜立兄又豈能有這一遭?」侯晨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而是巧妙的把杜立推了出來,「南陽二劉的氣焰越來越囂張,挑起戰事侵略了的安州,前不久又破壞了我們淮右和朝廷以及南陽方面達成的一致意見,侵佔了光州,其勃勃野心,有目共睹,想必這一點蕭家應該比我們更有直觀感受。」

    濃須男子輕輕哼了一聲,他當然明白這個淮右使者的言外之意,結盟可以,需要蕭家拿出一些姿態來,但是如果不結盟,蕭家又憑什麼去主動挑釁?

    哪怕這種挑釁看起來也很無力,但以襄陽現在的局面,的確需要謹慎一些。

    對南陽固然有無窮的怨氣和仇恨,但是怨氣和仇恨能解決問題麼?不能。

    蕭憲很清楚現在由於南陽對江陵的刻意拉攏,已經對襄陽這邊形成了越來越大的壓力,正因為如此,他才願意見淮右和鄂黃的使者。

    否則與淮右遠隔千里,而鄂黃的表現又是不堪之極,連安州這等要地都丟失了,還來和自己談什麼結盟?

    巨大的壓力讓蕭憲不得不考慮各方面的可能,只要是南陽的敵人,他都不吝一試結為盟友,但是如果說要讓襄陽方面不顧自己利益安危而來討好淮右,那卻不可能。

    「侯大人,我們沒有必要再繞圈子,沒錯,現在襄陽面臨著來自南陽和江陵兩面的巨大壓力,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能不謹慎行事,貴軍現在遠在齊魯用兵,擔心南陽掣肘,我們能理解,但是起碼到現在我們沒有發現南陽方面有什麼動作,可如果我襄陽主動挑釁,豈不是自招禍事?」

    蕭憲看了一眼一直少言寡語的杜立,「鄂黃那邊亦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恕我直言,現在的鄂黃恐怕也沒有多少力量來予以我們幫助。」

    有點兒打臉,讓杜立有些難堪,但卻是實話,如果南陽和江陵對襄陽有所動作,恐怕鄂黃也只能以道義上的支持,難以有實質性的舉措。

    「如果鄂黃沒有,那潭岳那邊呢?」杜立笑吟吟的道。

    「潭岳?!」蕭憲大吃一驚,潭岳當然有這個力量,問題是他早就聯繫過了潭岳馬家共擊江陵,問題是馬家興趣乏乏,對自己的提議相當冷淡,不知可否,自家兩度邀約都被婉拒之後,蕭憲也冷了這份心思,現在對方驟然提起潭岳馬家,難道說他們還能有什麼理由說服馬家?

    蕭憲又把目光望向杜立,如果說誰和潭岳那邊還有瓜葛,那鄂黃不可能不知道,杜立也不可能欺瞞他。

    江南西道兩大霸主,東面是掌握著洪、撫、袁州的鎮南軍鐘家,西面則是執掌潭州、岳州、澧州、朗州、卲州、衡州的馬家。

    這兩家關係一直不睦。

    馬家不斷交好鐘家的附庸吉州和虔州,使得盧氏和彭氏逐漸獨立於鐘家存在,而同樣鐘家又支持位於潭岳勢力範圍之內的永州、道州、郴州、連州諸州也是連橫合縱,對抗馬家,所以關係一直十分緊張。

    也正是因為馬家與鎮南軍關係持續緊張,加上南部諸州漢苗雜居,山中部落酋長頭領驍悍,不服王化,也使得潭岳沒有太多精力來關注北面,哪怕江陵也一直對澧州和朗州二州懷有野心,馬家也只是一直保持著防禦態勢,不願主動交惡江陵方面。

    現在這侯晨居然說他們能說動馬家?這怎麼可能?

    看見蕭憲狐疑的目光望過來,杜立臉上也是有些苦澀。

    侯晨的合縱連橫本事他算是見識了,之所以來江陵這麼晚,是因為他還被侯晨拉著繞了一大圈。

    先去了洪州面見了鎮南軍鐘家,然後才又去了潭州見了馬家的主事者,取得了雙方的起碼算是口頭上的承諾和意願,這才來的江陵。

    「蕭叔父,呃,侯大人所說亦非妄言。」杜立有些艱難的吞了一口吐沫,「之前,我陪著侯大人去了洪州,然後又去了潭州,才來江州,潭州馬家的確表示如果江陵方面對襄陽不利,潭岳方面願意出兵相助。」

    杜立的二兄已經和蕭家次女定有婚約,如無意外,明年就會迎娶,這種情形下,蕭憲相信杜立不太可能幫著外人來欺騙自己。

    「哦?去了洪州?賢侄,莫非馬、鐘兩家有了什麼協議?」

    蕭憲精神一振,潭岳馬家實力不俗,如果真的能和馬家結成對付江陵的盟約,那將極大的減輕襄陽的壓力,如果只是單單對北面的南陽劉家,那壓力要小得多。

    「呃,侯大人勸說鐘家不再支持永、道、郴諸州,並且會給予潭岳方面一些支持,所以潭岳方面才會答應下來。」

    這裡邊的故事相當複雜,連杜立都說不清楚,而侯晨和鐘家、馬家等之間有些秘密會談他也未能參加,只是在雙方達成一致的時候見證罷了,至於說淮右許下了什麼好處,才能讓鐘、馬二家應允,他能猜到一些,但有些卻猜不到了。

    潭岳和鎮南軍之間的糾葛,蕭憲當然清楚,這裡邊水深且複雜,不僅僅是鎮南軍支持永、道、郴州鬧獨立那麼簡單,潭岳一樣在鎮南軍背後使壞,吉州和虔州,甚至還有江饒二州的大鐘氏,都一樣有潭岳的影子。

    「果真?」蕭憲大喜過望,若能得潭岳的鼎力支持,江陵就不在話下。

    「當真,馬劍鋒已同意在澧州增加兵力,並承諾會在本月內增兵一萬人至澧州的石門到澧陽一線。」杜立點點頭。

    澧州一線潭岳歷來駐軍甚少,這裡直接指向江陵腹地,在這一線駐軍,其威脅甚至遠勝於潭岳在岳州的諸軍,而潭岳為了避免與江陵交惡,所以只在岳州駐軍,那裡是軍鎮要地,駐軍說得過去,但澧州卻是有意保持無駐軍狀態,現在似乎馬家要為此改變這一狀態了。

    馬家態度似乎很急切,這一點也讓杜立頗為不解,在他看來,就算是有淮右的施壓,但淮右遠在千里之外,對潭岳難以有多大影響力,如果是通過鎮南軍來間接施壓,可在潭岳與鎮南軍之間的鬥法上,潭岳其實是佔據一定上風的,為何這一次潭岳卻顯得主動起來了?

    這裡邊有什麼貓膩,杜立一時間還無法知曉,潭岳和鄂黃之間並無太深的聯繫,雙方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下來杜立覺得需要好好刺探一下,看看潭岳這邊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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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