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窮途 作者:子縝 (連載中)

吟雙 2016-9-14 10:03: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 9858
吟雙 發表於 2016-9-14 16:02
第十章  八百年來,天下武學何如?

    鬧了一陣,柳行風敬了兩杯酒,菜也差不多上齊了。

    九品辣,顧名思義,此地之辣分為九等,一品最辣,九品最末。柳抱樸說了番客套話感謝兩位沈同學,然後就開始點菜,一人一個。壽星柳行風考慮了一下決定點份三品的香辣田雞來試試,林惠美笑著也點了份三品的鍋炖九龍,柳抱樸頗有深意的要了份二品的五味血鴨,黎木元吃的比較怪,五品的花生苗炒豬尾巴,至于沈和與沈塵兩兄弟,想都沒想就直接點了九品的豆豉蒸排骨和紅燒野豬肉,並且打定主意不吃其他人點的菜,他們地道的江浙人,不吃辣。

    這裡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六十多平米大的店,總共就那麼三四桌人在吃,菜上得很快,貌似黎木元和這裡的老板認識,所以格外照顧一點,補過生日後,一盤盤鋪滿艷紅色辣椒的菜被端上來,好像夾一筷子都能蘸滿紅油似的,把沈和與沈塵兩兄弟看的心驚肉跳,林惠美也有點色變。

    每人配一碗白米飯,老板笑眯眯的說飯不夠還可以再加,可沈塵認為自己已經沒有胃口了,擺在他前面的是一大盤子紅燒野豬肉,這可真紅,起碼淋了一大勺辣辣的紅油在上面,旁邊還堆砌著二三十根通紅通紅的辣椒,在壽星公柳行風鼓勵加威脅的眼神下,他鼓起勇氣夾起一塊肉來,閉上眼珠,塞進嘴裡,吧唧吧唧。

    咦?不辣誒。

    這時候沈和的「豆豉蒸排骨」也送上來了,沈和看弟弟吃得香,也試探性的吃了一小口排骨,發覺這味道真的好的沒話說,而且不辣,然後就大朵快頤,甚至連黎木元點的花生苗炒豬尾巴也試了試,啊呀,這個比較辣,於是他們死命扒飯。

    柳行風點的「香辣田雞」可真是又香又辣,那味道香的,吃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也夠辣,最起碼連東北大漢黎木元都有點怕怕的,柳抱樸那碗五味血鴨是更不敢去踫了。

    鍋炖九龍是九條黃鱔和一鍋紅辣椒,連湯汁都是純紅色的,林惠美有些後悔,覺得這菜比那道貌不驚人的五味血鴨要辣的多。

    除了黎木元和柳抱樸兩人拼命扒飯吃菜外,其他人或小心翼翼或心下惴惴,總覺得不能那麼痛快。

    果不其然,大著膽子吃了一塊田雞的沈和忽然捂著喉嚨,嘶聲道:「水,水!」

    服務員十分熟練的端過來一杯水,沈和一飲而盡,感覺嗓子仍像冒煙似的,于是道:「有冰的麼?」

    服務員說:「冷熱交替對胃不好。我再給您倒杯吧。」

    柳行風嘴巴麻麻地,酥酥地,正想說有沒有冰啤。聽到這話,他忽然覺得,這家店果然有些不尋常。

    這個感覺才生出,嘴巴裡地酥麻忽然消失,相反喉嚨卻癢癢地,一陣奇辣像蛛網一般從舌根處蔓延到舌尖,整個口腔裡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

    這個辣椒居然跟酒一樣,是有後勁地?

    柳行風猝不及防,頓時熱淚盈眶。

    服務員很及時地把水端來了,這次是一大桶水,套飲水機上面那種。黎木元放下筷子,給每人都倒上一杯水。

    沈和連喝七杯水,感覺稍稍緩和一點,看柳行風這個模樣,心裡大樂,拍拍他肩,奸笑道:「老柳,咱哥仨是難得聚一次,你也別太感動,乖,生日要笑,不哭。」

    還沒等他得意多久,胃裡又忽然一陣麻癢,口中又泛起奇辣,沈和欲哭無淚,一個勁的吸氣。

    與此同時,沈塵看起來沉甸甸的眼袋裡已經十分幽怨的流出兩行眼淚了。

    對辣的抗力柳行風畢竟比熊貓兄弟強得多,三杯水下肚,他就笑眯眯的說:「團團圓圓,大熊貓不是喜歡吃竹子麼,怎麼嘴上掛兩根肥香腸啊?哎喲,別哭嘛,哥晚上帶你出去玩。」

    三個高中時就很鐵的哥們鬧作一團,各自熱淚盈眶。

    林惠美嗆得直咳嗽,好在她平常吃辣挺厲害的,所以現在才不算怎麼狼狽。

    只有柳抱樸和黎木元比較泰然自若,在一邊安慰說:「不要緊,不要緊,多吃兩遍就會習慣的。」

    一頓吃完後,柳抱樸結賬,三百九十六,柳行風有點咂舌,不才六個菜麼?

    他打定主意,下次有機會,一定再來瞧瞧。

    臨走時,他不經意瞥到黎木元和一個戴著圍裙的青年談笑風生。

    黎木元吹著口哨開車,這輛桑塔納2000在大街小巷穿行如蝴蝶般靈巧,柳抱樸夫婦和沈和,沈塵兄弟倆說著話,似乎在套問柳行風高中某些糗事,雙胞胎防守的滴水不漏,幫柳行風圓了過去。

    柳行風則在一旁微笑著,默運《胎息經》。

    氣息三轉,靈台就在眼前。

    魏長卿微笑著對柳行風道:「這『九品辣』歷經千年而不衰,徒兒,你該相信了吧,造化神劍的傳人,肯定仍在世間。」

    柳行風一驚:「這『九品辣』有千年的歷史?」

    魏長卿笑道:「飲食之道與醫術相通,大抵以膳食調理皮囊,昔年我為求武學更進一步,走遍四海,尋訪醫術名家,孤柏道人曾與我一道在汴梁光顧過這家店,齒頰留香。今日重新回味,味道不減反增,看來這叫做辣椒的物事果然夠有味,夠勁道。」

    柳行風嘖嘖稱奇:「真的有這種事?這麼辣的店,應該很有名才是啊,我可是第一次聽過。」

    魏長卿道:「我們那時沒有這種叫辣椒的物事,只有芥子,生薑幾味調料,可店家卻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如果此店開在天府成都,或是湘江長沙,早就名聲大噪,說不定富貴以極。可樹大招風,木秀于林風必催之。一脈傳承,是順天而行,最經不起喧囂戰亂,一把大火,一番殺戮就可能使之斷絕。橘生於南為橘,生于北則為枳。『九品辣』的聰明之處,便在于反其道而行之,無論天下如何動蕩,而使傳承不失。」

    柳行風若有所思。

    「可武學之道,卻最須經歷戰陣磨礪,是一等一的逆水行舟之道,江湖草莽龍蛇混雜,一夢千年,如今的江湖,武學上雖未見得能有了不得的大宗師,但民智大開,習武之風相比更勝,江湖該是更加精彩了。」

    柳行風撓撓頭道:「未必吧,雍正皇帝一道禁武令,天下人誰敢和朝廷作對?少林寺不是被乾隆帝燒了麼?我看應該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魏長卿有些震驚:「禁武令?」

    柳行風道:「是啊,就是禁止老百姓習武。」

    魏長卿沉吟了好一陣子,才道:「徒兒,你將來若遇到真正的江湖人,請替為師問一句,這八百年來,天下武學何如?」

    柳行風點頭應了,暗想暑假多去一些地方,尋訪四方武師,然後問一問,傳承數千年的中國功夫,經歷了怎樣的跌宕起伏,怎樣的劫難巔峰。這段歷史,他忽然很想知道。

    玄功緩緩散去,茫茫靈台消失在眼前。

    ps:本書慢熱,諸位不妨先養著,前面幾章提得都是些關于中國文化以及武功玄機上的事,不喜歡的跳著看嘍。
吟雙 發表於 2016-9-14 16:18
第十一章  香格里拉店外的爭鬥

    黎木元把柳抱樸夫婦送回錦江住下,預備明天下午回杭州。沈和與沈塵這對雙胞胎說什麼也要拉柳行風好好玩玩,柳抱樸自無不允。

    柳行風本來想好好練熟《胎息經》,然後按魏長卿的要求紮馬打拳,他只練過一天的子母拳法,這套拳法與馬步十分契合,起伏動蕩之間要有會當凌絕頂意,要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氣魄,魏長卿說這個意境柳行風遠未抵達,就算給他練大威力大境界的絕學,不走火入魔而死,最後也只是個二流人物。要練上乘武功,視野首先得開闊,心胸首先得寬廣。當年魏長卿武功小成後,曾遠赴唐古拉山黃河之源,看那涓涓細流如何化作奔騰河水,才悟出化腐朽為神奇的上乘武學。

    因為,當你親眼目睹了那一縷清泉化作洶湧浪潮後,在茫茫曠野之中,你才不會覺得自己孤單渺小。

    有了這樣一份自信,無論做什麼事,都事半功倍。

    等柳抱樸夫婦上車走遠,沈和才摟著柳行風和沈塵兩人給他一頓老拳:「靠,高考完了就把我倆隔離了是不是。這麼久不來找哥?」

    柳行風一個勁的求饒,三人逛了大半個下午,沈家這對雙胞胎知道柳行風失戀心情不好,所以甚至還帶著他在路邊的小炒攤上吃了頓霸王餐,最後沈塵提議:「要不咱們去酒吧玩玩?正好老柳來了,錢咱哥倆出。」

    于是三人順著富城路走下,約莫八點四十左右,沈和遠遠指著香格里拉大酒店,笑道:「帶你去蝙蝠吧看看,貌似今天正好有個主題party,最低消費一百四!嘿嘿,其實主要是那里的洋妞夠帶勁。」

    順著五星級酒店懸掛著巨型壁畫的樓梯走下去,柳行風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酒吧的牆壁露出紅磚的表面,這地方就像是香格里拉的地下倉庫,粗獷而幽邃,三三兩兩的老外在中央吧台上聊天打屁。

    「靠,忘了要到九點半才開始了,先出去走走?」沈和有些忿忿。

    這家酒吧有正宗的古巴雪茄,沈塵扔了幾張票子抽走一把,柳行風笑著打開zippo給他倆點燃:「喲,爺,小的給您點煙。」

    三人叼著雪茄又走上來。一個胖大地外國女人從門外走進來。嘰里呱啦說了一通,馬上就有一位肌肉發達線條剛硬地帥哥出現笑眯眯地把她迎走。沈和有些感慨:「你看看,現在電視上選秀選出來地越來越中性化。男的不像個男的,女的不像個女的,原來是長地有點男人味地都做了鴨,身材火辣臉蛋漂漂地女人都做了雞。可惜!可惜!」

    沈塵更十分深情並茂地蹦出句:「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柳行風哭笑不得:「您二位是英雄?」

    沈和嘿嘿一笑:「當不起,阮籍嵇康之流足矣。」

    柳行風為之絕倒,狂吐不已。

    三人在大酒店旁邊吞雲吐霧吸著雪茄,柳行風覺得還不如林川給地那包十五塊地黃鶴樓。外國人地東西,未必就比咱中國好了。

    嗖!

    一輛奔馳停下,走出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五官都算精致,只是妝畫得太濃。沈和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白花花的大腿吸引過去了。

    開車的女人最後一個下車,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穿的相對保守,妝畫得也不濃。

    看到這個女人的背影,沈塵一拍大腿道:「這女的絕對是妓女!我敢打包票!」

    可當那女人轉過頭來和姐妹們談笑時,三個男人瞬間呆滯。

    柳行風的臉刷的就沉了下來,這是他的前女友,楊淼。

    四個女人好像在等著什麼人,只是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楊淼轉頭看到在角落裡抽煙的柳行風,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沈塵與沈和心裡在比較,忽然發現,楊淼真的變化很大,範思哲,LV,GUCCI等等動不動上千上萬的衣服皮包,現在她應有盡有。雙胞胎兄弟心里都泛起一股悲涼,哥們柳行風家裡的車是桑塔納,楊淼才傍上新歡,就有了一輛奔馳,怎麼跟人家鬥?

    楊淼推開伙伴,走到柳行風三人面前,一陣channel的襲人香氣撲面而來,沈塵一聲冷笑。楊淼有些歉疚的說道:「對不起,他人很好,也對我很好…」沈和接口道:「也比老柳好,是吧?」

    從高中就不大對味的楊沈二人忽然就劍拔弩張起來,沈和冷冷的看著楊淼,後者眼眸中則有淡淡不屑意味:「哼,你是個什麼東西?行風,你再跟這種人混在一起,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沒等沈塵發火,柳行風淡淡道:「這種人?哪種人?」

    楊淼輕輕哼了一聲:「高中時候他們就有種社會上小混混的氣息,現在越來越痞了,低三下四!」

    如果說以前柳行風對楊淼的驕橫持寵溺並偏幫態度,現在則是徹底失望;如果說剛才見到楊淼的時候心里還存了一念妄想,現在業已完全斬斷。

    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為她付出!

    沈塵聞言,忍不住暴喝一聲:「你說誰低三下四?!」

    楊淼看沈塵似乎要動手,頓時花容失色,忙不迭逃之夭夭。就在此時,拐角處閃進一輛寶馬6系敞篷版,後面緊跟著一輛銀色保時捷,兩輛車停在相應的位置,兩兩走下四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兒,一個戴著墨鏡,皮膚黝黑的帥氣男人把楊淼擁入懷中。

    沈塵「呸」的一聲把雪茄擲在地上,伸腳踩滅了,大聲罵道:「靠,她以為她誰啊,開大奔怎麼了。大上海什麼沒有,蘭博基尼還嫌那操性,老柳,要不哥幾個抽丫一頓,給你出口氣。」

    沈和冷靜一些,但看到此情此景也義憤填膺,沈塵捋起襯衫袖子就要上前打人,柳行風伸手攔住他倆,微笑道:「都多大了,還裝混混,咱們走。」

    這時候香格里拉大酒店外人不算多,正好十一個,楊淼那邊有八個,四男四女,柳行風這邊有三個。

    興許是這邊聲音鬧得大了點給他們聽了去,又興許是楊淼慘白著臉跟新歡說了什麼,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猛的就圍了上來。

    戴墨鏡的男人看起來彬彬有禮,向沈塵伸出手來,說:「你好,我姓鄭,叫鄭鶴,白鶴亮翅的鶴。認識一下?」

    柳行風一眼就看出來,這個鄭鶴雖然細皮白肉,可力氣一定很大,這一握手恐怕就會讓沈塵吃虧,剛要提醒沈塵不要去踫他的手,沈塵卻早已啪的一下打掉鄭鶴伸過來的手,冷笑道:「鄭和是吧?哥,他名字裡倒有個字跟你一樣,可你不知道吧,這鄭和可是偉人,七下西洋知道不?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太監啊!」沈和接口道:「哦,太監啊,再偉大也只能陽痿了嘛,楊淼,你原來還好這一口,看不出來啊。」

    這兩句話把鄭鶴說的臉色鐵青,從來沒有人這樣損過他,

    「找死!」四個人中間一個一米九幾的壯漢脫掉西裝外套,露出一身虯結肌肉,手臂手背上青筋畢露,很有壓迫力的樣子。

    僅這一下,柳行風就知道,這個人也不過就是個繡花枕頭,而且精氣虧損的還不是一般的大,顯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真正的高手,手背上絕對光滑一片。

    與他同行的鄭鶴,在這點上就做的很好,煙酒色沒有泛濫到損傷精氣的地步。

    柳行風攔住衝動的雙胞胎,深深的看了慘白著臉的楊淼一眼,然後對鄭鶴說:「對不起,我這兩個朋友不懂事,口無遮攔的,你們幾位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聽到這句話的楊淼忽然就神氣起來,她從來都不以為自己是花瓶,即便是花瓶,也是有智慧有眼光的花瓶,她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跟著鄭鶴這樣的男人才夠明智,要錢有錢要帥也帥,更難得的是有男人的剛勇,眼前說對不起的這個男人連跟人打架的血氣都沒有,真是的,虧了自己剛剛還在為他擔心,打吧!往死裡打!她心裡這麼想著。

    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柳行風已經對她完全失望,又憑什麼要為她動手打架,憑什麼得罪不相干的人?

    更何況,誰說的剛勇男人就要逞能?就要打架?

    現在,我們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那個肌肉虯結的男人顯然十分看不起柳行風的退讓之舉,卻聽他冷笑道:「這兩個小子罵完人就想走?他媽的,打了再說!」

    沈塵叫道:「來啊,打就打,大爺不把你的卵踩爆就不姓沈!」

    楊淼在鄭鶴耳邊說了兩句,鄭鶴陰陰的笑了兩聲:「兄弟們,這小子原來是想搶我女人,今天咱們放手幹一場,打殘了算我的。」

    聽到這句,柳行風頓覺不妙,他狠狠的瞪了楊淼一眼,後者趾高氣昂,仿佛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在楊淼身後,一干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加油助威。此時,柳行風忽然覺出後面有風聲,慌忙閃過。

    這個鄭鶴,拳腳上竟然有幾年功夫。

    看對方都動手了,沈家這對雙胞胎鐵定不是對手,柳行風當即運起胎息經,涓涓內息從丹田騰起,經任脈而至陰交,他左手長擺,握緊成拳,右手運勁一抖,子母拳展開,左拳才打在最末出手的一個人身上,右手就已然搭上那人肩膀,狠狠的一個過肩摔。

    子不離母,母不離子,形鬆意緊,神意綿綿。

    魏長卿說過,子母拳和《胎息經》是天造地設的搭配,即便是初學者如柳行風,按部就班的使出,也有超出常人動手幾倍的威力。

    那人先猝不及防,先是覺得胸口一疼,隨後「哇」的吐出口鮮血,再後便如騰雲駕霧般飛出老遠,啪的重重摔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隨後柳行風又伸腿踢倒一人,戰場上流傳下來的子母拳殺傷力顯現無余。

    鄭鶴瞳孔一縮:「好啊,原來是練家子!」把西服一脫,捋起袖子,一個側踢往柳行風腰間襲來。

    他是正宗的跆拳道黑帶二段水準,曾赴韓國向跆拳道大師親自請教技擊之術。

    柳行風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跆拳道,而且力道極大,尋常人挨著非死即傷,就是自己練了一年多的《胎息經》,也經不起這一下襲向腰間軟處的側踢。

    這當口,柳行風冷靜的異乎尋常,好像生了一雙能洞悉陰陽的天賜佛眼,瞥到單腿立定的鄭鶴右側沒有防守,於是他跨上一步,旋身,堪堪避過那一腿,然後伸爪,使個進步撩陰拳,如鬼魅一般,貼近鄭鶴身畔,冷笑道:「高麗棒子的功夫,哪里及得上中華武術博大精深!」

    拳腳合一的境界!

    柳行風右手無聲無息的就放在了鄭鶴腿下,左手如鞭,在鄭鶴胸前狠狠一抽,右手則輕輕一托,鄭鶴悶哼一聲,仿佛身在夢中,騰地躍起三米多高,然後重重跌落在一輛雷諾上。

    這時,柳行風一年多打坐煉氣的功夫才徹底的顯現出來。

    柳行風轉頭一看,沈和與沈塵兩兄弟已被那個一米九的大個子打得鼻青臉腫,那人晃了晃蒲扇大小的手掌,冷笑道:「踩爆我的卵?看看誰踩爆誰的!記住,爺叫陳光榮。」一掌把沈和推翻在地,提起腳來,就要往沈和下陰踩去。

    柳行風大急,在陳光榮推翻沈和那一刻就閃身急進,氣行至右腿,他運勁一點,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奔向大個子,然後伸腿一拌,恰恰在他踩下之前把他絆倒,然後一拳搗在他胸口,這一拳力量用足十成,陳光榮哼也沒哼,就暈了過去。

    這一下,楊淼一干女人立馬呆滯,她知道這個新男朋友是跆拳道黑帶水準,是浙江傳媒學院跆拳道協會的會長,而陳光榮他老爸更是越南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會詠春拳的,本身進部隊服過役,還是南京武術協會的會員,竟然會被柳行風一招打敗?

    四個女人慌忙去把倒地不起的男朋友扶起來,陳光榮的女朋友和楊淼一起去扶鄭鶴,她是不敢近那個煞星身旁一丈以內。

    扶起沈和,柳行風見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服務員已經報警,不由大急,就要逃走,可沈塵的暴躁脾氣發作,對著那個倒在地上的大個子惡狠狠道:「我他媽踩死你!」對準胯下,伸腳就是死命兩腳狠踩,然後狠狠一踢,看也不看,拔腿就跑。

    昏迷著的陳光榮忽然慘叫一聲。

    而柳行風三人,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們闖禍了,只是飛奔而逃。

    急急忙忙把三個倒地男人扶起的楊淼她們聽到大個子震天慘叫,忽然抬頭,見到柳行風拉了雙胞胎兄弟飛奔而逃。陳光榮的女朋友把鄭鶴扶起後,趕到男朋友身旁,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陳光榮胯下汩汩鮮血流出,一團血肉似乎已和身體分家。

    看到此情此景的鄭鶴心里驚懼交集,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他低低的問楊淼:「你那個前男友,什麼名字?」

    楊淼顫聲道:「柳…柳行風。」

    柳行風?鄭鶴輕輕呢喃著,神色間透著說不出的陰狠毒辣。
吟雙 發表於 2016-9-14 16:34
第一卷  浩然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二章  有人善後


    柳行風三人上了的士,沈和一直在心有余悸的拍胸口壓驚,沈塵則一副大快人心的興奮模樣。

    「你倆回家好好呆著,暑假都別出門,小心著點,楊淼認識我們三個。」

    沈塵破口大罵:「那個賤人!今天這場仗就是她挑起來的!」

    柳行風對他使了個眼色,推了他一把:「行了。別鬧。司機師傅,先到XX小區,再到錦江之星去,浦東機場二店。」

    沈和默默不語,顯然對剛剛那個一米九幾的壯漢心有餘悸,那一腳踩下來,鐵定是下半生的夜生活全部報廢了,拉了一把還想說話的弟弟。

    到地方了,司機把車停在路邊。

    「師傅,你先等等。」柳行風拉著兩兄弟就往車下走去,沈塵笑著拋根雪茄過來,道:「老柳,看不出來啊,這一年不到,你是練了什麼功夫還是忽然小宇宙爆發,打幾個人不在話下啊。」

    柳行風笑道:「小練了兩招佛山無影腳,咱是黃飛鴻的隔代傳人呐!」

    沈和總算定下神來,聞言笑罵道:「少來這一套,說,到底學了啥功夫,教教兄弟。」

    柳行風道:「就是在學校的時候加入了個武術協會,學了套少林長拳,剛剛就是闖少林的路子。」柳行風隨口胡謅,又道:「行了行了,你們先回去,那個鄭鶴看起來有些勢力,暑假盡量待家裡別出來,等開學了再回北京。」

    沈和與沈塵成績不是很好,考到北京工商學院,也學得是國貿,不過這倆小子每天泡在VS對戰平台上,和柳行風的成績是沒法子比的了。

    三人熊抱一下。柳行風笑道:「我走啦。明天回杭州。記著。你倆乖乖做宅男。大爺有時間來寵幸你們一下。」

    「去。明天要不要來送你?」

    柳行風哈哈笑道:「咱可是有車一族,又不是火車,你送個什麼?回家呆著去!」

    沈塵「切」了一聲。道:「老掉牙地桑塔納2000。你還好意思說有車!」

    「總比你們沒有好,行了。上去吧。」柳行風微笑。

    沈和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那女人就不是個東西!老柳,看開些。」

    柳行風微笑點頭,事實上,經過剛剛的事件,看到那個俯在鄭鶴耳邊小聲嘀咕的女人,他心裡再沒有了以前的迷戀和眷愛,只有汩汩寒意沁入心脾,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用了多麼惡毒刁鑽的詞句,才挑撥起這麼一場爭鬥。

    看來,戀愛的確能讓人理智喪失殆盡。

    回到出租車上,柳行風潛運胎息功,內息三轉,全身舒泰,方寸靈台茫茫,仿佛就在眼前。

    一團暗影,也就是魏長卿,正盤膝而坐。

    「你那兩個朋友,出手忒重了。」從語氣上,柳行風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魏長卿的不悅。

    「啊?他們一直在挨打吧?」柳行風有些驚訝。

    魏長卿嘆道:「你莫非沒發現?那陳光榮的陽根,恐怕是讓沈塵給踩壞了。」魏長卿眼耳口鼻身具與柳行風一體,並且尤要過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場上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柳行風一驚,這絕對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他急道:「那怎麼辦?」

    魏長卿道:「可以考慮一下,讓你父親或舅舅出面解決。」

    柳行風猶豫了很久,他敬佩爸爸,崇拜爸爸,卻討厭活在爸爸的影子裡,全中國十幾億人,柳抱樸可說是站在金字塔的極高層了,可柳行風卻渴望獨立,所以寧肯去勤工儉學也不多花家里一分錢,所以寧肯南下南安而不是北上走北大後門,他沒有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的傲氣,只有一根支撐著他不服輸的硬骨頭。

    所以柳行風猶豫道:「他們要來尋仇,我接著就是,何必麻煩老爸老舅?」

    魏長卿反問道:「那沈塵與沈和兄弟怎麼辦?今天你跟那鄭鶴一戰,勝得極險,他出手速度比你快,氣力比你大,若非你以步法閃避,然後順順當當施展出子母連環絕技,今天的形勢就要逆轉,那陳光榮雖說後勁不足,可短時間內比鄭鶴還要強些,這兩人若想尋沈家兄弟晦氣,恐怕他倆全家遭殃。」

    柳行風本來想說現在是法治社會,鄭鶴肯定不敢明目張膽的襲擊沈和與沈塵,可…他知道,鄭鶴陳光榮等人,鐵定是非富即貴,看楊淼開的奔馳車就知道了,背後的家長出面,沈家這對雙胞胎死定了,所以這個忙,非得省部級高官的柳抱樸,或是壟斷全國玉石進出口生意的五位大商人之一的林惠龍,才有能力解決。

    家里的背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哪怕是和楊淼情深意切之時,他也沒提過半個字,這並不是所謂低調,只是單純的想憑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爬上人生金字塔的巔峰。

    老爸和舅舅都是他的驕傲,可他不是一個喜歡把驕傲寫在臉上的人。

    想來想去,想到舅舅手機號碼變幻不定很難聯繫上,柳行風打算硬著頭皮去求老爸。

    可把這事一說,就要扯出他高中那筆爛情史,為了個女人把人家打成太監,這樣的事被剛直正派的柳抱樸知道,非打斷他腿不可。

    柳行風默然不語,魏長卿輕輕嘆口氣,再不說話。

    回到錦江之星,黎木元在大廳百無聊賴的抽著煙,看見柳行風進來了,不由笑道:「柳大少爺,捨得回啦?」

    黎木元是個自來熟,跟誰都能搭兩句,笑眯眯的好像從不會發火。柳行風道:「明天就回杭州嘛,今天得早點睡。」

    「恐怕你早睡不成嘍。」

    「為啥?」

    「你那位大亨舅舅來了!」

    「真的?」柳行風驚喜交加,林惠龍的手段他知道,黑白兩道三教九流無所不交,門路廣得很,這件事求他去辦,或許比柳抱樸更有效果。

    黎木元哈哈一笑,掏出包煙,偷偷摸摸道:「要不要來根?」

    柳行風現在極度懷疑這家伙是不是老爸派來試探自己在學校有沒有吸煙的人,於是很大義凜然的拒絕了他,又隨口扯了兩句,拿了房卡乘電梯上樓。

    據黎木元說爸媽住的是307,自己的房間是309,就在隔壁。敲了敲門,老媽林惠美開門,笑眯眯的,柳行風才進門,就聽到舅舅林惠龍特有的大嗓門:「我說姐夫,你好歹是省部一級的國家幹部,怎麼每次都這麼虧待自己,要住,就要住最好的!就像我跟小風說的,要找女朋友,就要找最賢惠最漂亮的!」

    柳抱樸微笑著不發一言。

    柳行風從小到大最喜歡和這舅舅玩,好像舅舅什麼都支持他,說話俗歸俗,不似柳抱樸那麼文質彬彬,但聽起來很舒服很有趣。

    林惠龍見柳行風來了,哈哈一笑:「我們柳家大少爺回來啦!來來,讓老舅看看,胖了點沒?恩,胖了些,真胖了些」

    柳行風笑道:「一回來他們都說我瘦了,不過我覺得我是發福了點嘛。」

    林惠龍笑道:「有福氣才好,我都在和你爸說,要不要給你物色個好點的媳婦,你瞧瞧你爸,談這事就不吭聲。」林惠龍什麼門路都有,對柳行風高中那點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在他的世界觀里,男人和女人那點事大半部分都和下半身掛鉤,所以他對那個楊淼很不滿意,胸又不大,屁股又不夠翹,還特神氣,他覺得柳行風應該佔據主動,不該這麼不吭聲氣的低調,要張揚,要囂張,年輕人不是朝氣蓬勃麼?這麼久都沒把這女人正法,怎麼看著像陽痿似的?但現在是當著姐夫的面,還是替外甥遮掩遮掩的好。

    柳抱樸微笑道:「色是刮骨鋼刀,他年紀還小,把握不住尺度,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要過早戀愛的好。」

    林惠龍「嗤」了一聲,不滿道:「姐夫,現在蘇杭的公子哥兒,跟小風差不多大,現在都生了四五個小孩了,前兩天我在城隍山上談筆生意,那個外國佬說了這麼句話,叫做『樂觀主義者忙著活,悲觀主義者忙著死』,這話有道理吧?忙著活就得享受生活嘛,男人的樂趣一半以上都來自女人,不找個漂亮女朋友陪著,悶!」

    柳抱樸再次微笑不語。

    惠美的弟弟,這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來,不跟他爭。

    有林惠龍這麼個大忽悠在房間里,妙趣橫生說不上,沉悶是肯定不會了,半個多鐘頭後,林惠龍接到個電話,很炫的扯出nokia流金打造的8800A款,以很快的語氣說了一通話,就急急的告辭,說是要談筆大生意。

    柳行風自告奮勇說要送舅舅。

    舅甥倆走到錦江之星店門口,林惠龍點燃一根雪茄,神情似笑非笑:「好外甥,有啥事?說吧!」

    柳行風笑道:「老舅,我今晚剛打完架…」

    林惠龍一拍大腿,瞪大眼珠:「打架?跟誰?輸了還是贏了?「

    柳行風道:「跟一個叫鄭鶴的,贏是贏了,只不過不小心把一個叫陳光榮的人打成了太監…」他抹了一把額間冷汗,說的戰戰兢兢。

    林惠龍眼珠瞪得越發大,好半晌才大叫道:「你居然……!!!」

    柳行風囁嚅道:「舅,那個,我…」錯字還沒出口,林惠龍已經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哈哈笑道:「好,好外甥啊!舅我盼這天盼的望眼欲穿哪,你總算是出了一口被你爹壓制二十年的憋屈氣!放心放心,善後的事交給我,咱絕對不會跟你爹提起這事。」說完哈哈大笑,顯然甚是開心,為老柳家的公子終於紈绔了一回。根本對某人被打成終生殘廢視而不見,貌似這種現象他是司空見慣。

    柳行風額頭布滿黑線,原來以為老舅會狠狠批評他一頓,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句話,好半晌才問道:「舅,那個鄭鶴,你聽過?看起來好像好有錢的樣子。」

    林惠龍兩根手指一彈,片狀煙灰飄落,很有瀟灑闊氣的感覺,他牛逼烘烘的說道:「姓鄭的?老林我在江浙一帶混了十幾年,能讓我恭敬仰視的人沒幾個,姓鄭的大人物一個沒有,有錢沒權的有一個,放心,交給老舅我,絕對擺平的了。」

    柳行風眉開眼笑,嘿笑道:「老舅,我就知道你神通廣大。呃,這場架我還有兩個兄弟一起,您罩著點他們,雙胞胎,一個叫沈塵,塵土的塵,另外一個叫沈和,和氣的和。」

    林惠龍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取出胸口別著的24k真金鋼筆:「寫我手背上,這個有點難記。」柳行風笑著在他右手寫上兩人名字,他那老舅則抬起左手來,看了看那流光璀璨,起碼價值六位數以上江詩丹頓腕表,然後閃身坐進車裡,說道:「真有生意,得走了,小子,好好努力,爭取明年生個大胖娃娃!嗯,為了獎勵加鼓勵你這小子,明天給你卡裡打個十萬塊。」

    柳行風還沒來得及說出「不要」兩個字,林惠龍就已經開著他那輛拉風無比的法拉利消失在他視野裡了。
吟雙 發表於 2016-9-14 16:53
第一卷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三章  伏龍菩提


    得舅舅一句承諾,柳行風心裡繃緊的弦忽然鬆弛,霎時間身心俱疲。回到房間就躺床上,柳行風覺得下一秒就會睡著,想起魏長卿說的「精從腳底生」那個問題,嘴角劃起一道弧線。

    就在他迷迷糊糊就要睡著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柳行風恨恨地一敲床墊,騰地坐起,怨氣沖天的蹬蹬蹬走到門口,刷的打開房門。

    是他老爸,柳抱樸。

    所以柳行風的臉部肌肉瞬間變幻,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他想到自己似乎還沒刷牙洗臉,現在就睡也太丟人了。

    「小風,你今年,也二十歲了,長大了,是大人啦!」

    柳行風聽得不明就裡,實在沒搞懂老爸深更半夜跑房間裡來說這幹嘛,撓了撓頭,半晌無言。

    柳抱樸上下打量兒子一番,微笑道:「小風,你暑假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麼?」

    柳行風想到要抓緊時間練功,於是就嬉皮笑臉的說:「沒哪兒想去,呆家裡吧!宅著!」

    柳抱樸輕輕嘆口氣,道:「我想你去一趟北京,怎樣?」

    「北京?」柳行風更加不明所以!

    「嗯!在北京你爺爺留了一套老四合院,我二十歲以後便再沒回去過,歲月悠悠,一晃就快三十年了。我想,小風你這個暑假去走一趟吧!」柳抱樸明顯有些感慨。

    柳行風心裡正想著怎麼去找個練武地地方。恰巧柳抱樸就提出了一個絕妙地點。北京老房?自己從前怎麼沒聽過有這麼一座房子?爺爺?在自己二十年地記憶裡,根本就沒有關於此人地資訊,爸媽也沒提過。柳行風都快要對這兩個字麻木了。老爸卻忽然提起,讓他正中下懷之餘,又起了強烈地好奇心。爺爺到底是個怎樣地人?或許在那所老房子裡,能找到答案。

    沉吟了一會兒。柳行風點頭笑道:「父命不可違嘛,去咯!只是老媽在家沒人陪,會不會寂寞了點啊?」柳行風微微調侃。

    「臭小子,拿你媽尋開心!」林惠美半笑半嗔地走進來道:「放心。我是在家裡呆著,可你爸很多公文都是出自我手,我閑不下來地!他精力有限,管起事來哪還有時間去寫東西?以後你要從商呢,就得做像你舅舅一樣手眼通天地大商人;要從政呢,就得做像你爸爸一樣正直清廉地好官!商為己,官為民,咱們家加上福利,每月也就一萬來塊。房子車子問題解決了,就剩寶貝兒子你嘍!」說完笑吟吟地望著丈夫,滿臉敬佩神色。

    柳行風撓撓頭:「我?」

    林惠美笑道:「是啊!我們地小風還沒能成材,還沒成家,還沒立業呢!」

    柳抱樸一如既往的微笑:「小風才二十歲,成家尚早,三十歲以前,他若能闖出一番事業,今後的人生必定精彩紛呈。」

    林惠美有些嗔怒的捏了捏丈夫的手臂:「你以為誰都要跟你一樣快三十歲才結婚呐!」柳抱樸微笑著說疼,林惠美拉過柳行風,語重心長的道:「小風,聽媽的話,遇見好女孩兒,不用怕你爸,往家裡帶,讓媽看看,適當時候就結婚,成家立業嘛,成家總是排在立業前面的……」

    母子倆絮絮叨叨說了一通,柳抱樸只是微笑站在一旁看著,覺得人世間最美好的就屬現在了,他有些落寞的對林惠美說:「咱們先回房吧,十一點多了,不早了。」

    在走出房門之前,柳抱樸有些蕭索,輕輕一嘆,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小風,我已經給你買好了明天的火車票,去這一趟,無論今後你從政或從商,還是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好處的。」

    柳行風雲裡霧裡。

    但他還是決定,去北京。不僅僅為練功,而是存在於心裡近十年的一份嚮往。

    曾經他和一干同學侃大山,一致認為,之所以外地考生如此難以考入京城名牌大學,其原因就在於十個字:「巨隱隱於朝,大隱隱於市」,清華北大師資力量硬體軟件固然冠絕華夏,歷史亦悠久綿長,文化底蘊也夠深厚,雖說現在北京的大學和就業幾乎完全脫節,可10國貿3班的諸位同學經討論認為,京城大學分數線居高榜首而不下,極為重要的一點隱藏原因是,在這些名校裡結識到臥虎藏龍的隱藏人物的機會,要比在外地大學大不止一倍。

    有這麼一份機遇,無怪你分數線高似青天。

    也無怪北漂一族成群結隊成千上萬的匯聚京畿。

    柳行風哼著小調躺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整個人完全放鬆。

    現在的他狀態很微妙,說解脫談不上,有三分對陳光榮的愧疚之情;說鬱悶也談不上,有三分識得廬山真面目的慶幸;說快樂也談不上,還有三分對初戀逝去的惋惜和喟嘆;最後一分感覺,復雜到他也不知道怎樣去說。

    不經意間,又運起了《胎息經》的內功心法,身體放鬆,全身立刻暖洋洋的,極為舒服,小弟弟騰地豎了起來,可柳行風腦中一片空靈,瞬間進入無盡靈台。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飽暖思淫欲」,一個男人吃飽了穿暖了,身體舒舒服服,自然而然的就陽氣充盛「嬑作」,小弟弟豎起來,這個時候,男人就會想女人,幻想YY一下看過的床上動作片。其實這未必是這個人腦子裡有什麼不良思想,只是他身體舒適了,意識自然而然就呈放鬆狀態,只是他知道男女之事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不自禁的思淫欲,而嬰兒什麼也不知道,仍「握固嬑作」,腦子裡還一片清明,不染半點塵垢,這便是極為難得的「專氣至柔,妄念不生」的境界。

    華夏的老祖宗,以區區「胎息」兩個字命名此功,道理就在此處,專氣至柔,能與任何內氣相融不沾痕跡,妄念不生,修煉任何心法都事半功倍。

    心法,心法,有心才有法!無心之人,根本練不得祖宗傳下的上乘武術。

    目前風行世界的空手道,跆拳道,泰拳等等,雖然也有各式各樣的所謂心法,但不過是粗陋之學,與歷經五千年積澱的華夏養氣心法天壤雲泥。歸根結底,這些在中華的武術系統裡,僅僅屬於外功樊籬,能養精,卻不能擁有綿長氣息,更不能煉精化氣,更休談煉氣化神,以神氣固精,延長壽命。

    柳行風氣息在體內轉了一十二匝,「本我」則靜靜端居靈台之中,魏長卿微笑望著他,知道胎息功內息「量」積累到一定程度,要發生「質」的突破了。

    轟!

    柳行風感覺腦子裡轟然大響。

    魏長卿笑道:「行風吾徒,恭喜。」

    柳行風知道,在漫漫武學道路上,他邁出了關鍵性的第一步。

    他能感覺到,丹田裡一股細如發絲的微弱氣息沿著任脈一路往上,然後蔓延到六大陰經之中,柔柔綿綿,悠悠蕩蕩,冰冰涼涼,如泥牛入大海一般,他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將奇經百脈中滋生出的真氣緩緩收納。

    就在這麼個功成身退的關卡,柳行風忽然小腹一疼,丹田湧起一股洪大熱流,直有倉鼠般大小,氣息之速恍若虎豹疾奔,從肚臍到腦門頂這一條線上如火燒般灼痛,才匯聚成鋼絲粗細的內息被瞬間打散,柳行風慘呼一聲,全身癱軟,那股洪流在他體內任意肆虐,奇經八脈之後,忽轉到十二正經,柳行風騰地就站了起來,雙腳飛快晃動,在不足四十平米的房間裡急速跑動,雙足一點,竟然踏上白牆飛簷走壁起來。

    柳行風根本就來不及驚訝自己竟然能如武俠小說裡的武功高手一般施展輕功,那股氣流經行之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偏偏身不由己,偶爾集聚一絲氣流,卻瞬間消失在那股巨大洪流的左骽右撞之中。

    魏長卿悚然而驚:「伏龍菩提!」

    柳行風身上的疼痛到極處,神志如繃緊的弓弦忽然鬆開,轟隆,他從牆壁上摔下,倒地昏迷。

    ps:抱歉,今天在外面辦理繳學費的一系列手續順便開了張工行卡,現在才回。
吟雙 發表於 2016-9-14 17:01
第一卷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四章  前往北京


    丹鼎一派有三脈分傳,天心一脈是全真王重陽,浮雲一脈乃是南派張紫陽,滄海一脈卻不知傳承何處,各自闡述內丹外丹修煉之術。

    伏龍菩提,是丹鼎派浮雲一脈的張紫陽宗佛道之奇術,創出的一門獨特武學。

    這門武學的大好處,不在於師傅,而在於徒弟。一般皆由一流高手將三年以上的玄功修為裹成一團,狀如菩提,再以秘法埋在未足一月的嬰兒丹田之內,任你武功通天,也無法發現,更無法拔除。這般由至柔專氣滋養,嬰兒慢慢長大,吸收外來精氣,除去供應成長的能量,其他的都被那團內力吸去,可說基本達到了物理學上的能量完全利用。所以被種者每長大一歲,那團蟄伏在丹田的菩提便壯大一分,待得嬰兒長到二十歲,那團氣息已經渾厚了兩倍有餘,而嬰兒經高手調教,武功修為業已不俗,待菩提萌發時,只須靜坐調息一日,內功便至少有四十年以上的修為,以後的武學道路上,將是一片坦途,資質好的話,在三十歲前練氣化神,絕不是傳說。

    蟄伏二十年一朝萌發,好比易經幹卦由初九至九五,剛剛還只是潛龍勿用,忽然就飛龍在天,所以名曰伏龍。

    當然,人和人各有不同,有何等成就,皆看各人。

    而且,種這伏龍菩提,未必就是好事,師傅要損三年元功不說,徒弟如果在二十歲前武功沒達到那個境界,就是爆體而亡的下場。更何況,菩提未必是好菩提,紫陽道法,分傳三人,唯有一人得傳伏龍菩提妙術。這人有個極出色的傳人,因為一樁情怨,恨極了當年青梅竹馬現在卻嫁作人婦的女子,在她孩子出世時,他便想出一個瘋狂的報復方法,假裝念惜當年情誼,要給這孩子種下一顆伏龍菩提,孩子的父親出自武學世家,自然知道張紫陽門下奇術難得,當即滿口應允,那傳人別出心裁,在「菩提」上動了手腳。二十年後,孩子跟父親學了一身上馬殺敵的好本事,消化內氣本是綽綽有餘,可卻被體內忽然炸開的猛烈真氣沖得經脈盡斷,七孔流血而死。他父母眼睜睜的看著孩子痛苦的大喊大叫,在床上掙扎翻滾,眼耳口鼻裡鮮血噴出,最後身體慢慢僵硬,卻沒半點法子,連一點力都出不了,這份無助和慘痛,委實教人心如刀割。

    毒辣如斯。

    這就是所謂的「種下一顆菩提子,將來不知何等花?」

    張伯端本人或許也沒料到,百年之後,有傳人倚仗此術做下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被造化神劍傳人斬殺在洞庭湖畔。

    而魏長卿也沒料到,當年親眼看著那師徒二人在造化神劍下身首分家,伏龍菩提內丹之法再無傳人,如今一晃千年,卻又見丹鼎浮雲妙術。

    世事奇妙,緣法糾葛,本不是一語能斷。

    記憶地片段湧現,魏長卿知道,柳行風沒有那份修為,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結局堪憂。

    所以他猶豫一下。便做了一個決定。

    ×××××××××

    第二天柳行風醒來時,天才濛濛亮,窗外蟬鳴鳥叫,沒有半點國際大都市地氛圍。推開窗,空氣無比清新,沁入脾肺。

    他覺得無比舒適,全身上下地毛孔都好像絲絲氣流輕輕拂動。

    意凝丹田,柳行風驚喜地發現,丹田裡地內息綿綿密密,渾厚了一倍不止,抑且陽和通透,再不是柔柔細細地胎息內氣。

    而一身筋骨,更仿佛嬰兒般柔韌。

    整個人好像脫胎換骨一般。

    內息輪轉,居然頃刻間就周天轉畢,靈台仿佛就在眼前。

    柳行風喜滋滋的想跟師傅說自己內功大進,可忽然發現,靈台中的那團黑影上,似乎多了些什麼,魏長卿一對狹長鳳眼含著笑意,清亮清亮。

    多出來的,正是這雙能看透世事洞悉陰陽的眼珠。

    柳行風呆呆看了許久,好半晌才道:「師傅,你眼珠真好看。」

    魏長卿淡淡笑道:「為師得鑒『本我』,天眼通已成。」

    柳行風聽了,又驚又喜,他這才想起,靈台之中端居「本我」,「本我」為塵世濁垢所蒙,所以在柳行風眼中,魏長卿無非一團黑影,魏長卿眼中,柳行風也是如此。

    「呵呵,師傅,我內力好像忽然深厚了好多。」柳行風好像絲毫不記得昨晚遭受的奇痛,只是樂滋滋的告訴老師喜訊。

    魏長卿嘆道:「徒兒,以後每隔兩月,都會有如上次一般的痛苦,挺過去之後內力固然會提高,只是…如果挺不過去,就是經脈盡斷而死的下場,你能承受的住麼?」

   柳行風一驚,明顯想到了昨天撕心裂肺的灼燒疼痛,不禁有些害怕:「是修煉胎息功引起的?」

    魏長卿道:「這是某位高手從小在你體內埋下的禍根,是浮雲妙術,為師沒能察覺出來。此人內力至剛至大,修為殊是不弱,比為師二十五歲時稍遜而已,如今二十年晃過,此人恐怕已迫近練氣化神的境界了。」

    外功養精,內功養氣,精、氣之後,便是神而明之的境界。武功並不是年紀越大越厲害,也並不是年紀越輕越厲害,只取決於筋骨,內息,神志三方面,所以戰陣中殺出的武功縱然氣吞捭闔,威力甚大,可武功練到了最後,還是靠一個「養」字,無論你從爭勝的角度或是從長壽的角度。

    柳行風驚異愈濃,問道:「高手?是誰?他要害我麼?」

    魏長卿道:「我亦不知此人是誰,但他未必是要害你,不然一掌打死你豈不更乾脆?」魏長卿心裡卻想起了當年張紫陽傳人的暴戾眼神。

    真的是舊事重演?他決定還是先不告訴柳行風,沒必要增加徒弟的驚恐情緒,不是麼?

    柳抱樸,林惠美夫婦明顯不會絲毫武功,從穿越起到現在,也只見過火車上背著蛇皮袋的老人武功算是二流,而現在給柳行風種伏龍菩提之人,明顯在二十年前便抵達一流之境。

    那會是誰?

    柳行風和魏長卿心裡都在琢磨。

    「師傅,那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柳行風問道。

    「盡快提升修為,你資質根骨都甚好,只是修煉時日太短,練筋骨有餘而練內氣不足,五年之內,循序漸進,經我悉心調教,普天之下,武功上能勝過你的,不超過雙手之數,只是現在你內力不深,這伏龍菩提之災太難化解。少林禪宗,丹鼎道門以及書香儒門,都有海納百川效果的神通,我雖得三派宗師秘要,卻未曾窺見這門功法。你如獲得其中任何一本,都能解決你身上潛伏真氣之厄。」

    柳行風細細一想,發現只有少室山可能有他想找的東西。丹鼎派根本不知在哪,儒門更是聽都沒聽過。

    他不大願去少林寺,現在被嚴重商業化的少林寺似乎已經失了佛門淨土的莊嚴,方丈大師賺錢是賺的盆滿缽滿,可傳下來的真東西,並沒見到多少。

    無論如何,還是得一試,法傳有緣,說不定就能得到能化解自己體內潛伏危機的秘笈。

    柳行風打定了主意,北京一行後,馬上就趕往少林寺。

    咚咚咚。

    柳行風一驚,散去玄功,真氣納入丹田。

    打開房門,見到的是父親柳抱樸。

    柳抱樸笑道:「小風,現在快到10點,火車就要開了,我們走吧。」

    拋開找地方練武的念想,柳行風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問道:「爸,為啥把我往北京攆?哪裡惹您不高興了?」

    柳抱樸神色有些不自然,臉拉下來,道:「這一趟你非去不可,別問為什麼,你媽和我就不陪你了,乖。」

    想起昨天的狀況,柳行風越覺得奇怪,但他向來不喜歡求人,老爸都說了這樣的話,難道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死皮賴臉的留在家裡?他本意也是想去北京的,於是他默默收拾好從廣州帶回來的東西,走到房門,還是忍不住低低問了一句:「為什麼?」

    柳抱樸一嘆:「到了北京,你自然會明白的。」

    柳行風把箱子交給柳抱樸,然後下樓,林惠美眼珠有些紅,拉著兒子的手囑咐一番,柳行風便孑然一身的坐上黎木元的桑塔納2000。

    滴滴,柳行風手機忽然收到一條短信,林惠龍還真往他卡裡打了十萬元人民幣整,他忍不住苦笑。

    柳行風臨走的那一刻,柳抱樸坐在兒子昨夜睡過的床上,輕輕摩挲著每一寸被褥,原本沉穩肅穆的臉龐上忽然湧起無助神色:「小風…爸爸是為了你好,你可千萬要平安歸來啊…」
吟雙 發表於 2016-9-14 17:09
第一卷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五章  不講道理的林惠龍


    鄭鶴家裡有的是錢,野炊燒錢來煮湯這種事情他都玩膩味了,他還記得小時候家裡沒發跡的時候自己兜裡揣著五毛錢戰戰兢兢,買串棒棒糖都要仔細掂量精打細算的日子,現在想想就覺得好笑,家裡有錢了,生活滋潤了,新交的女朋友要輛車玩玩,他二話不說就拿卡一劃刷了輛奔馳G320。

    錢多了,也不過是串數據而已。

    有人說浙江一帶富豪喜歡顯富、擺富、炫富,大致有這麼點意思在裡面,鄭鶴在學校就開著停產久矣的阿爾法羅密歐橫衝直撞,偶爾邂逅了楊淼,有些驚為天人的一見鐘情,一來二去各取所需,然後鄭鶴就琢磨著什麼時候把她騙上床正法掉。

    說起來,如果鄭鶴是林惠龍的外甥或者兒子,絕對混的風生水起,飛揚跋扈。

    那天晚上去香格里拉,本來是想開間豪華總統房浪漫一下,鄭鶴覺得這樣一來楊淼就會主動獻身。可沒料到在門口遇見楊淼的前男友,本想逞威風的鄭鶴反被人打的爬不起來,小弟兼頭號打手陳光榮更是被踩斷子孫根,下半生的性福生活徹底報廢。

    鄭鶴深深感覺到柳行風的威脅,一閉上眼珠就回想起陳光榮胯下一片血肉模 的慘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是小事,主要是他擔心,有一天那個柳行風會閹了自己,跆拳道黑帶二段的鄭鶴從來沒怕過某個人,可那天神不知鬼不覺避過自己一個側踢再貼身靠近連環兩拳打得自己吐血的柳行風,似乎比韓國那個ITF晉級委員還要恐怖的多。

    只要他的手再伸進十釐米,然後狠狠一抓,自己的下場絕對比陳光榮還要光榮,把鶴字改成和字拉倒。

    每每念及於此,鄭鶴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那個賤人,沒想到她前男友居然是個高手,早知道不招惹他了。鄭鶴有些懊悔。

    可鄭鶴知道,如果他的女朋友被別人給搶了,他一定會不遺餘力把那個男人揪出來狠狠折磨一頓然後割掉他一個蛋半柄槍讓他下半輩子活在陰影裡面,就算還有點功能也舉不起來。

    所以,柳行風絕對不能活著。

    不過在殺他之前。得先調查清楚他是誰。

    叮咚。

    門鈴響起。

    鄭鶴才不想去管又是哪位該死地富豪來做客順便談筆生意。他心裡關心地只是那個柳行風,他得死!必須死!

    ————————

    鄭玄庭磨蹭著從小蜜白花花地肚皮上掙紮起身,四十幾歲地他本還有不俗地戰鬥力,可這個二十八歲地女人好似一台高馬力地活塞式抽水泵,一場大戰下來驚天地泣鬼神,老鄭幾乎被吸成乾屍,口乾舌燥地躺了大半個下午還迷迷糊糊。好容易穿好衣服,慢騰騰地去開門,他有些納悶!大部分生意上地朋友都只知道自己西湖老洋房地地址啊,這個地方山郊野外地,除了幾個親密牌友,其他人應該一概不知才是吧。

    揉了揉惺忪睡眼,映入鄭玄庭眼簾的是一個叼著雪茄西裝革履的人:「呃,你好…」鄭玄庭有些奇怪,這個人似乎有點眼熟,可就是不記得他是誰了。

    「你好,鄭玄庭先生,鄙人林惠龍,溫州人。」解決完公安方面的問題,剛從浦東公安局出來的林惠龍亮出一張名片,彬彬有禮,身後跟著一名穿著布鞋其貌不揚的男子。

    溫州一條龍,兩年前他成為壟斷全國玉石進出口生意的第五位大亨,卻後來居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敗前四位,然後又做服裝,瓷器的生意,身價短短一年之間飆升數倍,算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可胡潤榜上至今無名,沒人知道他現在到底多富。

    果然,能有本事在郊區找到自己的,絕非常人。

    「哦哦,林先生,您好!來來來,請進。」鄭玄庭伸手一指,示意林惠龍入別墅座談,他有些激動,如果是這位大商人和自己談筆生意,賺多少他都不在乎,他做過評估,自己有近17億的資產,八億以上在外周轉,估計回籠的時候會上漲30%,所以現在損失個幾千萬甚至一億都無所謂。主要是認識了這個手眼通天的人,和他交情好了,有了這層關系,今後的許多事,都會方便得多,錢會越來越多,女人會越來越漂亮,生活會越來越美好。

    「不用了,在門口就行,令公子鄭鶴在麼?」林惠龍似乎是面無表情,可嘴角又微微向上彎起。

    鄭玄庭不明就裡,似乎是折騰了一上午反復五次攀登極樂讓他腦袋空空蕩蕩,根本經不起這個轉彎,半晌沒反應過來的他下意識的叫道:「鄭鶴,出來!」

    鄭鶴正絞盡腦汁想把柳行風弄死而不得其法,忽然聽到老爹深情呼喚,他神色厭惡的應了一聲,慢騰騰的往樓下大廳走去,中間踫到鄭玄庭的情婦方雅芸,此熟女穿著睡衣,渾身曲線若隱若現,神態無比媚惑的在梳妝打扮。

    小賤人。

    鄭鶴心裡暗暗罵道,經過方雅芸身旁時,伸出左手在她挺翹的屁股上重重一捏,右手肘尖則在她鼓鼓的胸前蹭了兩下,然後才心滿意足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下樓。

    方雅芸無比妖嬈的一笑,對這個便宜兒子佔她便宜這一舉動沒表現出半分不快,用手指輕輕繞起一卷發絲,她若有所思的以手支頤,睡袍滑落下來,露出一段白嫩細滑的藕臂。

    鄭鶴好容易走到大門口,靠著牆懶洋洋的道:「爸,什麼事?」

    正在和林惠龍搭訕的鄭玄庭笑眯眯的扯過鄭鶴來,笑道:「林先生,這是犬子鄭鶴,您找他什麼事呢?」

    剛剛還彬彬有禮和和氣氣的林惠龍仿佛陡然間換了一個人,變得盛氣淩人起來:「你就是鄭鶴?」

    「我就是…」老爸都對他這麼恭敬,鄭鶴不敢造次,只是有些不解的答道。

    「你認識一個叫柳行風的人?」

    鄭鶴眼前馬上浮現出陳光榮下身血肉模糊的畫面,心裡怨念滔天,腦子一轉想這人衣著光鮮,連老爸都要客客氣氣的,絕對是個大人物,鐵定和那個穿的簡單窮酸的柳行風沒關系,他身後那人雖然舊衣布鞋,毫不起眼,可細細一看,太陽穴一鼓一衰,看起來似乎比跆拳道黑帶七段以上的高手還要厲害,莫非是柳行風的長輩,找來一位大人物替他撐腰?

    於是鄭鶴試探性的問:「您二位貴姓?」

    林惠龍耐性顯然不是那麼好,只重復問了一遍:「你認識柳行風?」他想確認一下有沒有找錯人。

    身後穿著布鞋的男人低著頭似笑非笑的道:「林爺自然是姓林,我一個小人物,微不足道,姓應,應龍的應。」

    仔細琢磨了對方的身份,覺得柳行風按道理說不會是富家公子,看穿著也絕不會跟這個姓應的男人有關聯,於是他咬牙切齒道:「何止認識,還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把我兄弟打成太監了。您和他也有仇麼?」鄭鶴說這話還是留了個心眼,萬一不小心對方和柳行風有關系,這件事這麼說來,道理也全在自己這邊。

    他不懼怕惹麻煩,但每次都需要鄭玄庭給他擦屁股,而這次,似乎是個連鄭玄庭都惹不起的人。

    所以,他想跟林惠龍講道理,可林惠龍從根本上說,卻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林惠龍一笑:「不共戴天?呵呵,有趣。」頓了頓道:「我跟他沒仇。」

    鄭玄庭有些感覺不妙,覺得兒子貌似說錯話了,問道:「那您和他什麼關係?」

    林惠龍淡淡道:「我是他舅舅,他是我外甥。」然後氣勢一變,伸出食指點著鄭鶴鼻樑,一字一句的對他道:「我現在命令你,不準對柳行風,沈塵,沈和三人下手,我的人會保護他們,如果他們任何一個遭受到襲擊,我在這裡可以保證,鄭玄庭你辛辛苦苦二十年的基業將會毀於一旦,你們一家老小包括情婦包括有過關係的雞鴨在內,我都會親自動手,五馬分屍淩遲處死,別以為我不敢做。」

    說完,手眼通天盛氣淩人的大商人把名片狠狠擲在一臉迷茫的鄭鶴額頭上,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他身後那個穿著布鞋微微佝僂著的男子眼珠一眯,閃過一道精芒,揉身微晃,鄭氏父子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樣貌,脖子上就一癢,其貌不揚的男子望著鄭氏父子,低聲道:「這一下,算是教訓,鄭鶴?你不該得罪柳家少爺的。」說罷,腳下生風,頃刻間就不見身影。

    鄭玄庭不是沒經歷過驚濤駭浪,只是這波濤雖猛、浪頭雖勁,卻殃及不到生死,最多蹲局子吃牢飯。所以當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發現一手鮮血後,他嚴重發福的身體一顫,發出一聲淒厲如殺豬般的慘叫。

    跆拳道黑帶二段的鄭鶴猛然驚醒,發現在這個穿著布鞋老土的不得了的男人面前,自己居然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閣樓之上,堪稱尤物的方雅芸托著腮,有些癡迷的目送走遠的林惠龍,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微微發乾的上唇,隨後顛倒眾生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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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6-9-15 15:22
第一卷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六章  報復

    陳光榮躺在醫院里,依舊昏迷不醒。

    陳上才,也就是陳光榮之父,握著兒子的手,老淚縱橫。

    前天夜晚得到消息火速趕到醫院,陳上才不顧醫生的阻攔,闖入急救室,看到盤子裡的一堆血肉,陳上才兩眼發黑,咚地摔倒在地。

    第二天陳上才得知是主刀醫生做主把陳光榮的命根子切掉,陳上才二話不說操起板凳就把那醫生打了個頭破血流,他心里其實明白,如果不切掉那個,恐怕會危及生命,可老陳家就這樣絕後,讓他極度的不甘心。

    沈塵這兩踩一踢,太狠,用醫生的話來說,上邊一條筋斷了,還有靜脈破裂滲血出來,下身嚴重充血,睪丸和肛門之間會陰穴又遭受重擊,血行向下噴薄,那個東西不小心處理的話,萬一壞死,可就是關乎生死的要事。

    所以主刀醫生當機立斷,手術刀一揮,陳光榮用了二十幾年漸漸得心應手的小弟弟立刻與身體分家。

    「陳伯伯,別太傷心了。」鄭鶴戴著黑框眼鏡,手里提著大袋補品,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神色說不出的溫雅。

    如果不是看過他暴戾狠毒的一面,楊淼絕對會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

    她交過很多個男朋友,除了第一次,每次都游刃有餘。柳行風不是她的初戀,不是她最喜歡的男友,卻是對她最好,最呵護她的一個。鄭鶴也不是她的初戀,但在她的認知中卻是最有錢的一個。

    原本就是聽那生就一雙勢利眼的父親的話,外加自己對鄭鶴外貌家世微微動心,所以拋棄前男友另投別人懷抱,窮了十幾年的家一瞬間就富了起來,有大房有好車,楊父樂呵呵的準備張羅婚事,鄭鶴自然也不反對,他有過的這麼多女人里,的確最喜歡楊淼,結婚就結婚。

    可就在這個當口,去蝙蝠吧準備樂呵樂呵然後入住香格里拉的四對男女,遭遇了柳行風三人組,鄭鶴準備挑釁,結果被打的稀里嘩啦落花流水,楊淼覺得臉上無光,好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所以她極力唆使鄭鶴報復。

    鄭鶴當然是滿口應承,心懷忐忑準備發封e-mail請強悍絕倫地表哥韓鳳歌來助陣,可當天下午就遭遇了溫州大豪林惠龍地威脅,鄭玄庭氣急敗壞地狠狠抽了一頓鄭鶴,卻更滋生了鄭鶴欲柳行風死無葬身之地的念頭。

    第二天楊淼在他公寓里再提起這事地時候,鄭鶴臉色陰沉,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趾高氣昂地唾沫橫飛。說要他怎樣怎樣把柳行風給幹掉。鄭鶴心里忽然覺得,這個女人,不是一般地無知。

    所以最後地結果是,不耐煩地鄭鶴反手兩個耳光打在楊淼秀氣姣好地臉蛋上,然後扒了楊淼衣褲,就要玩一齣霸王硬上弓。

    操你丫地,老子陪你玩了這麼久,你以為老子真地不敢上你?

    鄭鶴眼楮通紅,忽然爆出這麼句話,伸手一抓,身上地襯衫頓時碎裂,露出結實地胸肌。

    在鄭鶴準備脫褲子之前,楊淼冷靜下來,撂下這麼一句:

    「你只要有本事狠狠教訓柳行風一頓,我隨便你怎麼操!」

    欲火升騰的鄭鶴啞然失笑,這個女人瘋了吧?現在還想靠前男友來救自己?想著就把褲子一扒,覺得,操眼前這個女人,特別能解恨。

    這當口,門猛然被砸開,是鄭鶴他老子,鄭玄庭。

    鄭玄庭弄清楚來龍去脈,知道是這麼個女人引發了這麼一場戰鬥,恨得牙癢癢,馬上就讓保鏢把渾身赤裸的楊淼趕出公寓,然後破口大罵。

    正在門口十分羞赧地穿衣褲的楊淼聽到了讓她無比震驚的一席話。

    原來,他的爸爸,是浙江省省紀委書記,清正廉明,剛直不阿,和國航董事長有八拜之交。

    原來,他的舅舅,是長江三角洲一帶的大佬富商,鄭玄庭說他幾乎可比擬舊上海青幫老大杜月笙。

    楊淼知道,這次,向來眼光獨到的自己,丟掉一塊塵封在石頭里的璞玉,撿了一粒小小的芝麻。

    看著鄭鶴一字一句斟酌著跟陳上才老人談話,不露痕跡的慫恿陳上才去尋柳行風的仇,楊淼輕輕嘆了口氣,她忽然明白了,鄭鶴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小人不是壞人,頂多是橫一點,陰險一點,自私一點,他們的心態很簡單,用十個字就可以概括的很全面:「人無傷虎意,虎有殺人心。」楊淼自己也屬於這種人,她從不否認,以前就對柳行風說自己是最難養的女子小人,而柳行風則是微笑著說多難養我都養你。

    結果就是,柳行風一心一意,楊淼為了物質上的某些需求,另投鄭鶴懷抱。

    所以柳行風的性格怎樣,楊淼是知道的,是屬於那種泛濫老好人一類,各個朋友都交好,都不得罪,寧肯自己忍氣吞聲,也絕不主動挑起爭端。

    這樣一個人,怎麼還會去找鄭鶴的麻煩?可鄭鶴就是忍不住焦躁、擔憂。論身手,柳行風在眾目睽睽下打的他口吐鮮血;論家世,有省紀委博學通達,赫赫大名的柳抱樸坐鎮,外加近親林家雄厚財力,更是遠勝鄭家這一流暴發戶。

    可以說,如果要借助家世的話,柳行風要搞鄭鶴,不過跟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所以被父親狠罵一頓後,鄭鶴驚慌失措,鎮定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帶楊淼來找陳上才。

    其實,鄭鶴的智商不低,武力值也還不錯,更是相貌堂堂,身姿挺拔。這樣的年輕人,在街坊鄰居的口中,向來是被稱頌的對象,甚至還是不少女生暗戀,可以說,他的人生是前途無量,如果他不做這樣的糾纏的話。

    可他偏偏就是少了這樣一份通達,少了這樣一份胸襟。

    於是他心機重重的哄騙苦練三招永春白鶴拳絕技練了一輩子的陳上才,要把柳行風搞死,為陳光榮報仇。

    上過越南戰場的老人顯然沒脫去暴躁脾氣,聽到鄭鶴口中歪曲的事情始末後,陳上才恨得牙癢癢,一拍大腿,馬上就要去找柳行風報仇。

    鄭鶴拉住陳上才,苦澀道:「光榮老弟現在傷成這樣,是急需陳伯伯你的照顧啊。」

    陳上才如醍醐灌頂,不由的對這鄭鶴十分感激,這孩子多好,多實在!

    「我查到那個柳行風,是廣州南安大學的學生,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陳伯伯,等光榮老弟的傷好了,我幫你訂一張去廣州的機票。」

    陳上才握住鄭鶴的手,感激道:「大侄子,你是好人哪!」這個讓省政協主席氣得跳腳大罵皓首老賊的陳上才,此刻感動的眼淚汪汪。

    鄭鶴苦笑道:「陳伯伯,我爸爸怕事,本來不準我告訴您傷老弟的是哪個,可我天生一副這樣的性格,見不得好人受氣,可現在又真怕給家里惹麻煩…」

    陳上才拍拍胸脯,道:「放心,我年紀大了,牙齒卻還牢固,沒人能撬的開老頭子這張嘴,你的事我幫你搞定,不就是一個省部級幹部,還有個做生意的流氓?莫非比我們師座還牛?」

    越南戰場上的師長,快五十年下來,要沒死的話,現在只怕是上將級別了。

    言下之意,似乎要搬出某位軍區的大佬。

    鄭鶴當然不會愚蠢到認為家境不怎麼好的陳光榮能有軍區做後台,陳上才說這話也就圖個嘴上利索,最多到那將軍面前去告一狀,鐵定還是暗地里行動去殺柳行風。鄭鶴跟陳上才試過招,他那永春白鶴拳的那三招絕技就好比程咬金那三板斧,比下有餘,比上不足,名震京華的二公子韓鳳歌也會過此人,雖說是佔盡上風,可陳上才反反復復的施展三招絕技,被逼急了竟然掏刀子悍然搏命,讓二十七年來剛柔並濟的韓二公子右臂負傷掛彩。

    在鄭鶴眼中有如迷霧一般神秘的韓鳳歌,用太極柔勁震倒陳上才後,丟下八個字飄然而去:「蒼髯匹夫,悍勇可嘉。」

    帶著三分仙氣三分佛氣的韓鳳歌,顯然比貌不驚人的柳行風勝上不止一籌。

    有這種搏命的悍勇,柳行風,你就算不死,也一定脫層皮。

    鄭鶴心中滿是報復的快感。

    陳上才份量不夠,還得再找一個人。

    他想起了南京城長江奔騰入海處,那個三分陰柔三分陽剛交相揉雜的普通青年,那個不動聲色古井不波擺攤算命的小平頭。

    京華韓二公子是他的常客,杭州城隍山是他的老家,悠哉悠哉養半園奇花異草,晃蕩晃蕩喝一壺紹興醇酒,算命的底價是五十元,殺人的底價是五十萬,現金。

    鄭鶴很乾脆的去提了兩百萬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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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6-9-15 15:38
第一卷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七章  老宅院裡的秘密


    攥著老爹給的紙條,柳行風沒有按照紙條上寫著的地點先往老四合院走去,而是先瞻仰了一下京都皇城的火車站是何等風采。

    不如上海南站輝煌。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駐足良久,柳行風冀望發現一兩分盎然古意,最終只是毫無所得。

    找了個ATM機提了一千元整,然後在超市買了箱方便麵和大堆蔬菜水果,柳行風才按著紙條上的地址打的前往。

    北京的老房子?

    他想起了他素未謀面的爺爺。

    在大學一年的薰陶裡他似乎隱隱明白了,自己從小就崇敬的老爸未必就能靠著一己之力平步青雲,多少有些關係,就像中信董事長有個是中央情報系統頭頭的父親。

    那自己的爺爺,又是怎樣的人物?

    對爺爺,父母親都是絕口不提,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柳行風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北京之行,會找到關於爺爺的資訊。

    花了八十多塊,在某個旮旯下了車,柳行風問了位正拉二胡哼京劇地老大爺,然後在胡同裡東拐西拐,最終停在最裡邊那戶人家門前。這一所宅子頗有些特別,離它最近地人家都在五百米以外,好像從它最初建立到現在,都只是這一畝三分地營營碌碌人家地看客。

    咚咚。

    柳行風敲了敲門,儘管門上布滿灰塵。

    無人應答。

    看來,老爸該是讓自己在這裡等一個人。

    從來坦坦蕩蕩地柳抱樸這一次也玩起了神秘,柳行風好奇心愈重,於是他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地是一株參天槐樹,地上堆積著滿滿地敗葉,似乎沉積了很多很多年,泥土把上好地青石板給遮住大半,在烈日地暴曬下,乾枯而生硬。

    很明顯,這地方起碼有十年以上沒人住了。

    他在空落落的院子裡漫步,微風徐來,在大槐樹的樹蔭下,感覺涼爽。

    這是老爸長大的地方麼?柳行風伸手輕輕撫過皸皺樹皮,有種熟悉的親切流過心頭,他往裡走去,正廳裡上首擺著兩張紅木太師椅,下首則是六張直椅茶桌,居中懸掛著一副巨大的龍爭虎鬥圖,龍踞於上,虎蹲於下,各自張牙舞爪,神態極其逼真,好像就要從畫上跳下來擇人而噬一般。

    柳行風呆呆的望了一會,發覺這幅圖論筆法來說並算不得十分高明,可這方位分寸卻拿捏的恰到好處,如神龍再進一步,則顯得龍強而虎弱,若猛虎再高一分,則顯得虎盛而龍衰,他忍不住嘆畫此圖者落筆之妙,提頓勾勒間盡顯龍之飄渺,虎之悍厲。

    轉到書房,兩排書架上空空如也,似乎被搬空了,柳行風掃了一眼,便往臥室走去。總共有三間臥房,都是老舊的檀木床,柳行風忍不住苦笑,這裡的灰塵太厚了,被褥枕頭都要重新換過,看來,待會兒還得去置購些家用。再去廚房看了看,找到了個燒水的壺,布滿銹跡,又得買過。

    列出整整一張清單,然後忙乎了一天,把東西都給買齊了,柳行風接到柳抱樸一個電話,說是在老房子裡住一段時間再回來,於是柳行風又風風火火的把四合院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晚十點,全身疲憊的柳行風也顧不上去探索這間老房子埋藏了怎樣的秘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柳行風起了個大早,深吸一口氣,感覺神清氣爽,隨後繞著院子跑了三十圈,然後雙足微屈,腳趾內扣,想像著魏長卿所說「會當淩絕頂」氣魄,起伏動蕩的紮馬練拳。魏長卿說過,外門拳法練成並不甚難,秉持養精之道,與膳食醫道結合,再有藥酒浸泡筋骨,一年就能小成。

    當然,這樣耗費的資金,絕非一般人家庭能負擔的起的。

    柳抱樸自來不接受林惠龍的一分一毫,讓這個小舅子頗為不爽,所以變著法給柳行風打錢,都是覺得自己當年未發跡時,受姐夫一家恩惠太多,雖然現在兩家形勢微妙。林惠龍可以拍胸脯打包票,只要柳抱樸手裡握有他違法的證據,自己一定免不了上法庭轉兩圈。

    柳行風沒有覺得老舅的十萬元人民幣不能花,舅舅從小就對自己特好,這錢他既然打來了,送回去未免得罪了人,所以他也不矯情,練完三趟拳,出了身透汗,就直接去店裡買中藥,有魏長卿這雙火眼真睛,柳行風挑最高檔的買,在大堆假東西裡頭挑出幾百克真貨,人參,靈芝,冬蟲夏草,鹿茸,再買了兩大袋草藥,卡一劃,刷的八萬多人民幣就沒了。

    按照魏長卿給的方子,柳行風算好份量,然後在廚房裡淘出個大瓷壇子,就要洗淨把藥材放入泡酒。魏長卿卻說這壇子藥味十足,以前八成盛過虎骨,熊膽一類珍品,為這些許灰塵把藥性洗掉反而不美,不如等藥性入酒灰塵沉澱下去,再設法濾除。

    忙活一陣,就到中午,柳行風平生第一次炒菜,弄出個蔥煎雞蛋,勉強能入口,忙忙碌碌一陣,在樹蔭底下歇一歇「飯氣」,就開始運轉魏長卿新傳授的《金液還丹訣》。

    他來北京,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找地方練功,老宅院裡空寂無人,正是好去處。

    這本內功心法是丹鼎派天心一脈全真王重陽的上乘內丹之法,講究個抱丹而坐,這就不僅僅是煉氣了,還能練精,更可練神,到上乘境界,借用《金丹四百字》一句來形容:「華池蓮花開,神水金波靜,夜深月正明,天地一輪鏡。」而最頂尖的境界,又可用另一句話來講述:「虛無生白雪,寂靜發黃芽。玉爐火溫溫,金鼎飛紫霞。」這便是「無中生有」得證本我的境界。

    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返虛。精、氣都知道是個什麼玩意,「神」就有些飄渺了,至於「虛」是何物,柳行風問過魏長卿,後者只說這些玄之又玄,因為「本我」是什麼大家都不清楚,就好比我問「家」是什麼,你能說得清楚麼?家是房子麼?不是!是磚瓦麼?不是!是傢俱麼?還不是!是老爸老媽?也不完全是!

    你大概有個感覺,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得證本我大道,唯有精炁神俱達巔峰,然後會於中宮,結成內丹,才有那明心見性道法自然的資格。

    就如王重陽本人一般,練到深處,成就內丹,到練神返虛的大境界,接下來就是要證「本我」,打通元神關竅,隨後具備五通,練就道家所說「朝游北海暮蒼梧」的神通。

    閑話不多說,柳行風緩緩驅動內力,照著《金液還丹訣》上煉氣法門搬運,從日上三竿到斜暉脈脈,柳行風渾身精力充沛,只覺不吐不快,於是一躍而起,子母拳轟然而出,剛柔並濟陰陽互撞,一拳一腳都蘊足內勁,虎虎生風。

    子母拳化於槍術,流傳自戰場,在岳鵬舉手中去蕪存菁,武穆王爺以之練出威震天下的八百岳家兒郎,雖只是紮根基的武功,卻極具殺傷力。

    《胎息經》的內氣是至柔專氣,可與天下任何內力相融,所以柳行風只感覺渾身極暖,好似泡在熱水中一般,靈台中魏長卿言道:「徒弟,你快快燒上一大桶熱水,照我吩咐把草藥依次放入,然後以之泡藥,鞏固今日之功。」

    柳行風在浴室找到個大木桶,裡裡外外洗了一遍,才按照魏長卿指示把草藥一一放入,配成一劑「神仙八味湯」,藥香撲鼻,他撲通一聲跳入水裡,感覺渾身毛孔舒暢無比。

    洗完澡,柳行風頭腦昏昏,月夜之下,正廳中間懸掛的那幅龍爭虎鬥圖發出瑩瑩輝光卻讓他神氣一振,他走近一看,發覺有四方端正的一層凸起,於是掀開那幅巨畫,啪的一聲輕響,一冊線裝書古色古香,掉落在兩張紫檀木太師椅中間的茶桌上,四個古篆赫然映入眼簾,可柳行風不認得,準備待會兒一轉行功入靈台,問魏長卿這是啥意思。

    柳行風懷著七分好奇三分敬畏緩緩翻開封頁,八個蒼然迥勁力透紙背的行草大字風骨迥然。一股酥麻熱流從柳行風後背督脈蔓延到全身上下,他忍不住輕聲呢喃: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吟雙 發表於 2016-9-15 15:47
第一卷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第十八章  問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

    柳行風仔細咀嚼著這八個字,心潮澎湃。

    他想了好久都沒能想明白,這間幾乎腐朽的老房子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這八個字的背後,又有怎樣的顯赫與高貴?

    月上柳梢頭,沒有人約黃昏後。

    現在這個浮躁的年代,網絡充斥著人們的生活,再寂寞的春閨也能在這張巨大的網上找到慰藉,可當你一個人待在一個沒有電腦的陌生地點的時候,如果沒有事做,一定會空虛寂寞到發狂致死。

    所以說,這個年代的年輕人,或許比古人知識面更廣,卻也比他們更需要開拓胸襟。

    畢竟柳行風讀得書比較多,心境雖然談不上八風不動,可也還算耐得住寂寞,但半個多小時的百無聊賴之後,柳行風再耐不住長夜漫漫的侵襲,翻開那本,不,是半本拳經。

    魏長卿告訴他這四個字之後,柳行風又是目瞪口呆了一下,似乎在經歷一本小說的奇遇生涯。

    那四個字是——太極拳經。

    在中國文化範疇里,一部書,能用「經」來做尾字,證明這部書絕對是這一領域當中的經典。比如《易經》,比如《道德經》,又比如《胎息經》,又比如《太極拳經》。

    千萬不要小看《胎息經》,丹鼎覆亡之前,每一代掌門都會在三脈中選出一位奇才做大弟子,而丹鼎派中洋洋數千精英,只有這一人有資格修煉號稱至柔專氣的《胎息經》。

    閑話少說,回歸正題。

    這半冊《太極拳經》,是用繁體字寫就地,字跡古拙蒼勁,是從右到左豎著看,顯然是本古籍。前面六頁圖文並茂,都是講解站樁與架勢。拳術套路反而沒提及。到後來柳行風才發現。原來套路藏在每一頁地左下角。快速翻動時就好比一個太極高手練習拳法。

    魏長卿從沒見過這套拳法。但他見識之廣、神意之強,無雙無對。所以當柳行風請教他地時候。他一針見血地指出,這套太極拳以慢打快。後發制人地訣竅原來在於一個「神」字上。

    精炁神三者,獨取「神」而練。以神御敵、以神听勁,而後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

    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返虛,看起來似乎是一重境界一重境界遞進。實際上並無高下之分。就拿練精化氣來說,在金庸武俠小說里有個很明顯地例子可以舉出:洪七公和降龍十八掌。當然,武學史上並無這一套武功,全是金大師在杜撰,但卻真地有武功道理在裡頭。金大師是說洪七公由外而內,淬煉出一身渾厚內勁,其實用專業術語來講,就是「練精化氣」。

    練精化氣只是武功地練法,使人益壽延年;武功地打法和練法大不相同。追溯起來,大抵還是來自江湖草莽之間以及戰場之上,例如子母拳便是岳武穆拿來練兵地拳法。用現在地話說,是屬于槍拳,殺傷威力絕不算弱。

    所以,練精化氣,我們可以通俗的理解為「練外門武功由外而內養出一身內勁」,同理,練氣亦可以由內而外的養精。(練氣化神,練神返虛的道理有些玄機,這裡暫且不提,練法後面再述。)

    太極拳,就是練氣化神的內家拳法,神意綿綿,不絕如縷,聽勁問勁,借力打力。

    這半部《太極拳經》,大抵講述的是力、勁兩層境界,而事實上武學大體分為力、勁、意三層,形意大師郭雲深歸納出「明勁」、「暗勁」、「化勁」,馮驥才老師在著作《神鞭》中也詳細提到過,這只不過是描述武功三種境界中的第二層「勁」的打法,練法還須憑借內功心法。「力」屬「精」,是本身之力,取決于軀體的強弱;「勁」屬炁,憑養氣而得,由中國特定的文化決定,煉氣士大多博通典籍,甚至多有著作,也正是這個原因;「意」屬神,全憑自身體悟人生境界而得。

    大德禪師,儒家巨擘的「意」大抵高妙絕倫,許多都是詩詞歌賦書法繪畫無所不能,就是「神意」到了一定高度,學什麼都快,古今中外都是如此。就好比朱熹化名鄒衍注解《參同契》,對仙家道術百思不得其解,卻因而悟出一身得天獨厚的內勁。又好比韓愈明面上反復批駁煉外丹的鼎爐之術,背地裡卻悄悄煉出天下無雙的靈丹。

    這半部拳經,站樁扎馬之法是鍛煉身體,心法內功是養足氣息,再有二路炮錘,進步搬欄錘這樣的猛烈錘擊之法,並上左下角畫得小人兒打太極的套路去練,將有事半功倍之效。

    魏長卿嘖嘖稱奇,這寫拳經之人絕對是古往今來一大宗師,一筆一劃提頓勾勒之間劍意凜然,更將拳法闡述到極致,老陽生少陰,創出這等以柔克剛以慢打快的絕學,單以「神意」而論,殊不弱於魏長卿。

    柳行風全神貫注,一頁一頁的翻看,一頁一頁的比劃,翻到最後一頁時,柳行風瞧見用鋼筆寫下的一段話,全然不同於前面字跡古拙蒼勁的厚重感,卻是潦草至極,而且年代隔的久遠了,最後一頁貼著牆封藏,被濕氣沾染,字跡大多化掉,柳行風只能勉強辨認出開頭四個字——行風吾孫。

    這是爺爺留下的拳經!

    柳行風猛然一驚,一種歷史的厚重感猝然降臨在他肩上,他似乎嗅到二十年前曾經抱著自己喜笑顏開的那個老人的氣息。

    為什麼?

    老爸為什麼要把我送北京來?

    爺爺為什麼要留下這麼半冊《太極拳經》卻不親自教授武功?

    我體內為什麼會有那麼劇烈的氣息翻騰?

    「浩氣端行,沛然家風」八個字裡,又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柳家以前是幹什麼的?

    爺爺以前是做什麼的?

    他到底還在不在人世間?

    千頭萬緒,柳行風頭疼欲裂,這是自修煉《胎息經》以來從未有過之事,他莫名其妙的鼻子發酸,想哭。

    勉強攝斂心神,柳行風念頭一起,《胎息經》的至柔專氣湧上,各種不安狂躁的妄念登時被壓下,靈台轉眼就在身前。

    「師傅,求您為弟子解惑。」柳行風下意識的求助魏長卿,今天發生的事簡直超乎他的理解。

    魏長卿扶起柳行風,嘆道:「這些事想必在你幼小之時便已種下前因,結果如何,我亦不知,因因果果糾結不清,難能推斷。」

    柳行風默默不語。

    ps:第一卷完。
吟雙 發表於 2016-9-15 15:59
第二卷
第一章  太極陰陽


    一夜沉沉過去,這回《胎息經》首度失效,無論身體怎樣放鬆,怎樣舒適,柳行風就是不能斬斷腦袋裡紛亂糾結的念頭。於是就這樣翻來覆去掙扎到淩晨三點,最後實在敵不過如潮睡意,這才漸漸睡著。第二天一醒來,魏長卿就告訴他,千萬別再在這事情上多費時光,否則著相入障,就難能解脫了。當你沒有解決事情的能力時,就只能靜待時機。既然有這個因,就必然會有果來等你了結,順其自然就好。

    於是柳行風強迫自己不去想它,借練功之機尋求那種忘乎所以的感覺。

    魏長卿道:「我瞧這路太極拳,套路以慢打快以柔克剛,練法上著實開千古未有之先河,但站樁架勢內勁,大抵與丹鼎派上下相接,絕類滄海一脈傳承。」

    柳行風心神稍定,隨即問道:「滄海?」

    魏長卿道:「天心浮雲滄海,乃是說的丹鼎派。何為丹?何為鼎?丹分內丹、外丹,內丹以自身為爐鼎練就,外丹則是人以鑄鼎,草木鉛汞五金八石練就。服食可使陽氣大盛,功力大增,這是絕對毋庸置疑的。我魏某人當年就借過一味『地髓丸』致使內勁上升,但這外丹並非人人可吃,若非清心寡欲,能辟穀,戒房事的修道高人,尋常之人吃下去立斃,便是韓愈、孟浩然這等有福報的聰明人,一服食外丹,便有壯陽之效,這些人到底戒不掉飲食男女之事,是以服下靈丹之後,數十年修為便如大壩決堤,關卡崩潰,終是死於非命。而這丹鼎法門,又分三脈,便是天心北派,浮雲南宗,滄海坐鎮太和山,丹鼎覆亡時,天心領袖王重陽座下全真七子在終南山開壇佈法,浮雲南宗張紫陽則低調一些,不與北派相爭,至於滄海,則淹沒于人跡渺渺之中。」

    柳行風「啊」了一聲:「莫非是武當張三丰得傳滄海一脈精髓?」

    魏長卿鳳眼中露出奇怪神色:「武當張三丰?」

    「嗯,武當山又叫太和山,師傅您剛剛不是說滄海一脈坐鎮太和山麼?」

    魏長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若不是張三丰得傳滄海妙法,在這千年之後,我魏某人安能再見丹鼎奇術!」

    武功的練法,極易失傳,而武功的打法,卻能在戰陣中不停更換新鮮血液,所以歷朝歷代覆亡興起之時,僧人道士大多避隱不出,五代之時尤甚,只為守住典籍,待得天下太平,在融合亂世中流傳出來的殺人之法,創出一套一套驚世駭俗威力極大的武功。

    所以原本丹鼎派只有魏長卿一位傳人,現在又知道有個張三丰把老祖宗的真東西傳了下來,如何不教魏長卿心生欣慰?

    繼往開來地大宗師,張三丰當之無愧。

    這《太極拳經》紙張泛黃,封皮破舊,顯然有些歲月了,柳行風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有修煉《胎息經》長達一年地基礎,他頃刻領悟了《太極拳經》裡頭地練氣法門,胎息功是丹鼎派內功之基,習之有窺一斑見全豹地效用,便好比易術中用來卜卦地五十根耆草,取出不用作為「太極」地那一根,不變應萬變。

    陰勁陽勁交相變換,無有半點瑕疵,謂之為圓融太極。

    魏長卿發現,這《太極拳經》之中提到地內氣運行之法,便有化解伏龍菩提真氣暴發地法門,這位武學大宗師幾經思量,總是覺得這法門對精炁神地要求太高,柳行風不能抵達這種高度,於是他專心研究這門功法,希望能找出捷徑。

    接下來地三十多天裡,老宅院右上角地空闊土地被埋下三十六根四尺兩寸長地木樁,槐樹下邊被吊了一個大沙袋。柳行風每日起早貪黑,在大槐樹下打坐練功;在木樁範圍內習練拳術步法;對著大沙袋研究發勁運勁之法。子母拳漸有兩分行雲流水意蘊,太極拳套路業已練熟,只在細細體味那以慢打快、以柔克剛地佳妙境界,武學修為可說全方位上升一個台階。

    尋常人根本不能練武功,而且習練武功地進度會很慢。因為如果是練外功,根骨就必須要好。第一年更會極其辛苦;如果是練內功,心境則必須要靜,似柳行風這般內外兼修,看起來提升地很快很簡單,實際上九分歸功於魏長卿地良苦用心;剩下一分,則是他自己地心性、根骨以及際遇所決定地。

    如果說之前他與鄭鶴的打鬥僥幸居多,那麼現在則有十成把握一個照面把他打成殘廢。

    高手過招大多一招分勝負,低手其實也是如此,只要被打中要害,血肉之軀大都承受不住。而只有那類身登絕頂的大高手,才會有小說中百十招不分勝負的情況出現。

    這是很現實的說法。

    在這一個月裡,柳行風除了睡覺吃飯洗澡如廁以及與父母通電話,再有偶爾問了問沈和、沈塵兄弟的平安,其餘全部時間都用在練武讀書之上,生活單調而充實,偶爾覺得枯燥了,則爬上房頂,望著天上月色如洗,心裡說不出的寧靜。

    喧囂的皇城,天空被籠罩了一層浮躁暴動的氣息,又會有幾個人願意趴在窗臺吹著涼風仰望星空?

    「爸讓我在這裡住了一個月,難道不是為了等人?」柳行風丹田中的內力如涓涓細流淌過全身上下,心道:「一個多月了,旁敲側擊都問不出到底怎麼回事,老爸似乎諱莫如深,就算是老媽也守口如瓶,《太極拳經》的事還是不要跟他們提的好,他似乎一直挺反對我接觸這些東西……」

    想到高中時候偷看金庸小說柳抱樸大發雷霆,柳行風覺得還是別惹這大麻煩的好。

    他想習武,想領悟中國文化,想追求武道巔峰,盡管現在早已不是武夫當國的年代。

    沒有為什麼。

    根據魏長卿傳授的武學知識,師徒倆合力規劃了一個層次比較清晰的練武等級。

    現在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練好這具皮囊,所以四個境界分別是:練筋骨,練氣血,練內臟,練骨髓。

    功力練至骨髓,精炁便算是修煉到巔峰了。

    柳行風現在明顯還在第一個圈圈裡打轉。他要做的,就是以《金液還丹訣》脫胎換骨,然後再練氣練血。

    練武強身這種苦頭大多數年輕人也不願意吃,柳行風知道除了在部隊和黑幫,武功這玩意根本就沒地方使,任俠負氣一怒殺人的時代已經逝去,現在這個社會,要麼彎腰隱忍削尖了腦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爬,要麼盛氣淩人飛揚跋扈大把意氣風發的揮金如土,沒有人妄圖去改變世界,大多數都只是被柴米油鹽衣食住行壓抑的透不過氣的普通人。

    俠客,在這個時代已經淹沒無蹤,或許再過百年,就會徹底成為歷史。

    「凡人但有三分俠氣,藏於丘壑之中,隱於靈台之髓,至窮途而稜角崢嶸。」

    柳行風小心翼翼的提起毛筆,用漢隸在《太極拳經》末頁,滿懷敬畏寫下這麼一句。

    ps:交代武功,描繪背景用了五萬字,慚愧慚愧。今天才發現有些應了前幾天卜出來的比卦,時位沒處理好,準備修改第一卷中三到四章,波瀾起伏一點,至少不會乏味。下一章開始,北京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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