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神禪 作者:梅菲斯托大人(連載中)

 
arty2008 2016-9-22 20:00: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4 487973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8 21:00
第220章 轉世重修,住胎之昏!

  厚重的煙塵和火山灰彷彿化身一條遠古魔龍肆虐咆哮,發出隆隆不斷的轟鳴聲,從大地裂口中盤旋扶搖而上,延伸到幾千米的高空,將天地連接到了一起,無窮無盡地向四方湧動,原本的烈日藍天完全遮擋住,四下一片暗無天日、昏沉如極夜。

  方圓幾十公里的範圍之內,無數的塵土和石屑雨點般灑落,猛烈的高溫點燃了一起,處處都是升騰搖曳的火蛇,滾滾熔岩將濃雲煙塵密布的天際染上火紅,以蘇子語的耳力,隱約可以聽到從遠處村落城鎮傳來嘈雜人聲,貓犬等蓄養的動物瘋狂嚎叫,混亂得無以復加,根本就是一片天塌地陷、末日般的景象!

  「雖然最猛烈的爆發已經過去,但是後續的餘波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甚至殘存的火山灰、氣體和石屑噴發估計在接下來幾十天裡都不會停止,實在是生靈塗炭……」

  儘管離火乾坤劍是被洛阿從地火裂口取出,伏都教才是這場人間災難的始作俑者。但是親眼目睹這一幕發生,作為身臨其境的參與者,蘇子語仍然心底有些不忍,如果有得的選擇,他寧願一切都沒有發生,甚至將斷劍送回原處,畢竟除了那些巫師和秘教軍團,附近還有很多無辜的民眾。可惜現在慘劇已經釀成,而以這樣恐怖的地火爆發規模,恐怕整片區域都要逐漸被淹沒在厚厚的火山灰裡,化作土海灰山,很長時間都不適宜人類生存了,更不用說那些當場遭遇不幸、難以生還的人。

  這一場地火岩漿的爆發,充滿了機緣巧合和意外,洛阿強行取劍、熔火幽蚯之王的憤怒反擊,都為湧流的地火增添了無窮變數,很難說清楚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也許就算沒有他們這一番爭鬥,過不了多少年積蓄的地火力量也還是會宣洩而出。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多想無益。這天地雖然有情,卻也無情,生死幻滅、更迭輪迴,沒有生命能逃得開,包括你我。西非雖然貧瘠,不過自然有它一套運轉的體系,很快會有人來處理善後相關事宜,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回去再從長計議。」

  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場地地道道的災難和慘劇,哪怕以雲純陽一貫的鎮定,都微微地有些動容,心情波動,不過他很快就重新恢復平靜。

  聽他這麼一說,蘇子語皺了皺眉頭:「伏都教這些年抓人煉屍,不知道荼毒了多少性命,迷惑了多少土著信徒,再加上武司他們也已經遇害!這種種行為、斑斑劣跡,簡直罄竹難書!一切的源頭、罪魁禍首就是洛阿,沒理由就這麼放過他!」

  不要說武司他們,就連蘇子語自己,能夠逃出生天、成就命魂,都是因為空師留下的寶貴助力,再加上機緣巧合,一個不好只怕也早就魂飛冥冥,淪為火山塵埃。

  現在始作俑者洛阿被擊傷逃遁,正是趁勝追擊的時候。

  在蘇子語心裡,早就有了連本帶利奉還,必欲殺之的念頭!

  「每一個命魂高手都不是好對付的,我們要佔上風容易,想殺他卻難之又難。現在這裡的動靜太大,很快就會吸引到各方視線,為了避免過於引人注目,還是先離開。」

  雲純陽看他一眼,似乎猜到了心中所想,接著又道:「和洛阿的賬,遲早要算。但現在不是最佳的時機,要知道,疫病君王烈肯的死,絶不是一件小事,一定會激怒秘教真正的首領,血肉神主西奧拉!如果她得到消息趕過來,一定麻煩重重,凶險無比!」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表情不變,但語氣中已經隱約透露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血肉神主真的出現,那就不得不小心了。」

  蘇子語會意過來,本來他現在已經成就命魂,修成太陽佛光、般若菩薩的法相神通,又橫插一手奪走離火乾坤劍,烈肯、洛阿一死一逃,正是氣勢大盛的時候,換作誰來都有信心鬥上一鬥。

  不過畢竟還沒有失去理智,他已經聽說過關於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秘教首領一些消息,但大多模糊不清。傳說血肉神主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女人,不僅神出鬼沒,而且手段凌厲,行事風格變幻莫測,很少有人能見到她的真面目。這樣一個女人,能夠執掌勢力遍布全球的秘教,收羅大批爪牙,甚至還有疫病君王烈肯這種級別的手下,令各國政府和各方勢力拿她毫無辦法,橫行無忌數百年,她的強大,可以想像!

  「千萬不要大意!你既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成就命魂,除了天賦超絶,一定還有秘法傳承,應該知道轉世重生的凶險。而西奧拉這個女人,至少已經三次轉世重生,依舊神通不墜,橫行已經近千年,這才是絶頂恐怖的存在,不是洛阿、烈肯之流!能夠和她平起平坐、當面對壘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不超過一掌之數!

  說到這裡的時候,雲純陽眼中閃爍幽光,露出深深的忌憚,彷彿面前出現了什麼洪水猛獸一樣,氣勢陡然攀升。

  三次轉世,神通不墜!

  「血肉神主真的這麼厲害?這樣說的話,現在我恐怕還不能和她對抗。」

  聽完這一番評價,蘇子語也猛地震撼了一下。

  逆轉生機,融合生命核心之後,魂魄和肉身之間的聯繫已經緊密不可分割。在這樣的狀態下,他甚至可以隱約感應到自己肉身的生機勃勃,已經能夠存續的時間。蘇子語知道,這就是自己肉身的壽命。

  生命從出生到滅亡,都有一個由盛轉衰的過程。當肉身的壽命走到了盡頭,失去了依托的魂魄也就漸漸消亡。哪怕是逆轉先天的高手,也不能例外,只能儘量讓壽命延續得更長一些。只有成就了命魂的高手,才能在肉身枯敗前,覓得一線生機,那就是為自己尋找一具新的肉身,轉世重修。

  這個艱難重修的過程,同樣充滿了無比的凶險,每一具肉身和命魂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好像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彌留之際,只能儘量找到相對契合的肉身,經過長時間的煉化,重新合二為一。但煉化就會有損耗,一旦轉世重生,就會大大削減神通意念,甚至出現記憶迷失的情況。只有足夠強大的命魂,又有無上神通秘法,才有希望保存大部分記憶和神通,但終究只會越來越衰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重新修煉。

  所以才有武當棄徒魏神陽,以人身轉世為飛天夜叉之體,就是為了儘量延長肉身的壽命!

  佛經有云:羅漢有住胎之昏,菩薩有隔陰之迷。

  就算修煉證得羅漢、菩薩境界,都不能完全避免轉世重生的凶險,何況其他人。而血肉神主西奧拉居然已經三次轉世,還能夠重新修回神通,威震天下,厲害霸道之處,可見一斑!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今天血肉神主沒有出現?」蘇子語想了一想,帶著幾分疑惑問道。

  這還是他首次見到雲純陽露出這樣如臨大敵的表情,只是提到血肉神主的事蹟,就能讓對方這樣戒備深嚴,可見西奧拉的強大之處。

  哪怕是數年前在涇河底部,秦皇嬴政的現身,都未必讓雲純陽有這麼強烈的反應。蘇子語點頭的時候,不由得心裡也浮想聯翩,即便沒有見過秦皇全力出手,現在的自己與對方都還有不小差距。這位血肉神主西奧拉,看來至少也是那個級數的存在。

  不知道雲純陽口中所說,能和西奧拉平起平坐的幾個人,除了秦皇還有哪些?

  「命魂高手飛天遁地,本來就行蹤飄忽。西奧拉這個女人更是神出鬼沒,行事手段詭異難測,也許是有其他的事情吸引了對方的注意。不管怎麼說,我們小心一些,不會有大錯。這幾年的時間,也有一些古怪的消息在四處傳揚,到處都不太平靜,我們先回去,路上再慢慢說。」

  話音未畢,雲純陽身後星輝斂去,四方雲霧層層湧來,將他身軀包裹在內,朝遠方急速飛騰而去!

  蘇子語略一定神,心意念頭凝聚,環繞周身舞動的迴轉繞行的純白流光劇烈彈動,在空中猛地縮成一團拳頭大小,張口一吸,流光就被吞入腹中。

  緊接著,同樣駕起雲霧,沒入厚厚雲層之間,朝雲純陽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8 23:00
第221章 飛昇的秘密!

  夜幕低垂,一輪明月高懸。

  大片大片的雲海在萬米高空飛快地移動著,不時將月色遮蔽掩蓋少許,顯得縹緲朦朧。其中又有兩團凝聚如霜雪的雲氣,劃破雲海急速穿行飛騰,身後留下兩道長長的白線軌跡,久久不散。

  這兩團凝聚不散的雲氣,自然就是騰雲駕霧飛騰趕路的蘇子語和雲純陽。

  他們把身軀完全潛藏在雲霧水氣之中,不僅飛騰移動起來省力得多,而且遠遠望去就好似翻滾狂飆的氣流雲霧,單憑肉眼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機,毫無破綻。更何況現在已經入夜,在沿途趕路的時候,蘇子語還注意到他們剛好和一架泛非航空的航班擦身而過,機上乘客睡得香甜無比,偶爾有人透過舷窗往外張望,在昏暗的光線下也什麼都看不見。

  一般的人,絶對想像不到,居然有人憑藉意念駕馭雲霧肉身飛騰。

  在這樣的高度,抬頭就可以看見一輪偌大明月懸於頭頂,銀光皎潔,近在咫尺,幾乎讓人感覺觸手可及,以蘇子語的超卓目力,就連月球表面的陰影、山丘都幾乎能看得見。感受到周邊氣流激盪、寒風凜冽,連綿不斷的雲霧奔湧而過,向身後飛快退卻,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籠罩,心中簡直是難以言表的瀟灑愜意。

  這樣乘雲霧遨遊四方,摶扶搖於九天之上,真有點世外仙神、無拘無束的感覺,讓人不亦快哉!

  以兩人的速度,不過幾個小時就已經飛出千里之外,蘇子語興致漸漸平復下來,終於感覺到些許的疲憊。

  雖然世上早已精氣稀薄、修行凋零,但人類終究是智慧靈長,在神通漸漸衰退的同時,也發明了許多令人驚嘆的科技文明。比如地球的行星軌道上,至少有上千顆人造衛星在全天候的運轉著,幾乎已經可以覆蓋全球的大部分區域。

  「地熱上湧、火山爆發,熔岩覆滅神廟村落,灰塵淹沒上百公里。這樣大的動靜,恐怕很難隱瞞得住,應該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會不會引起各國的騷動和關注?」

  儘管知道那些環繞在地球軌道上的衛星就算可以偵測各地,但仍然作用有限,只能拍攝到濃烈的雲霧和光影,不可能看破自己的真身,蘇子語還是忍不住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漆黑天幕。

  「以那些衛星的偵察能力,不可能穿透雲霧和法相拍攝到我們。而且你也不需要擔心,估計這個時候已經陸續有媒體和門戶網站發布西非超級火山爆發的消息了,雖然會引起全球各地的矚目關注,但絶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牽涉到我們又或者秘教、伏都教。」

  清晰聲音從雲純陽意念中傳遞過來,充滿了篤信不疑的語氣。他的身軀深深地隱藏雲霧水氣之中,始終和蘇子語並肩而行,以極快的速度飛掠穿透雲海,帶起道道氣浪亂流,嗖嗖作響。

  蘇子語收回仰望的目光,轉頭看他一眼,略微思索就明白過來:「信息封鎖?我說為什麼無論電視、電台還是大小紙質媒體,甚至連網絡上,都不會流傳出關於這些事情的隻言片語、蛛絲馬跡。難怪,難怪!」

  他一直都有些好奇,儘管這個年代主流已經是天下太平、民眾休養生息,但畢竟還有一些修行者和精怪異獸的存在,為什麼從來沒有太多相關的信息進入大眾輿論視線。

  現在終於肯定,是各國政府刻意這樣做的。本來修行者就已經是來去如風、動作快到普通人跟不上,拍攝不了,再加上官方力量的引導和監控,對消息的封鎖顯然非常成功。就算偶爾有一些圖片視頻流傳到網絡上,但是只需要製作一批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消息片段,就足夠混淆視聽、分散大眾的注意力了。

  這就好像是狼來了的故事,假消息煙霧彈放得夠多,真消息自然也會被淹沒在其中。

  「精氣凋零、修行艱難,想要踏上這條道路,天賦、機緣,缺一不可,始終是極少數人的領域。對於普羅大眾來說,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於事無補,根本沒有修行的希望,反而只會讓整個社會陷入恐慌和混亂當中,有弊無利,所以還是就讓他們繼續遠離這個真實的世界吧!有的時候,無知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雲純陽彷彿感覺到了蘇子語的情緒,淡淡地說道。

  「連自己處身的世界真實一面都無法知曉,根本談不上多麼幸福,反而有些悲哀。不過他們的顧慮也有道理,對絶大多數人來說修行根本就毫無希望,反而容易造成混亂。到底為什麼天地之間精氣會凋零單薄到這個地步,難道真的是因為千萬年的消耗,漸漸走到了盡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地球之外又有什麼,會不會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機會?」

  聽到雲純陽的回答,蘇子語一時沉默不語,腦子裡卻已經轉過了許許多多的念頭。

  他始終覺得,哪怕是沒有修行天賦、感應駑鈍的普通人,也應該有知道和選擇的權利。畢竟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多少人真心希望自己被蒙在鼓裡,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一樣的過著日子,虛假幸福。

  「我們修行中人,本來已經算是近乎仙聖,超脫於凡塵俗世之外,不應該戀棧權力浮華。」雲純陽接著說道:「只可惜現實太過於殘酷,根本看不到前面的道路,大道衰弱,反而民生興旺,各種科技創造層出不窮,有點倒轉過來的意思,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修行中人和世俗的聯繫越來越緊密。」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難得地流露出了幾分若有若無的落寞和嘆息,顯然是感觸極深。

  「所謂天無絶人之路!不可能沒有任何希望,一定會有能夠找到出路。而且如果有機會,希望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不光讓我們修行有望,還能讓天下人都不再矇昧。」

  蘇子語卻沒有半點氣餒的意思,反而念頭更加堅定,把眼睛望向遠處。

  儘管他所說的話和特防局封鎖消息的宗旨有些違背,但雲純陽卻莫名地生出了幾分激賞,似乎想起什麼,不由得頷首又道:

  「說到這一點,當初秦皇從涇河出世之後,我們也曾經努力搜尋過他的蹤跡,卻只知道他遠渡重洋、奔赴海外,再也沒有了任何音訊。不過就在前幾個月,有一個消息攪動了各處風浪,無數人都按捺不住冒了出來。傳說在東海之上,有五座仙山,分別是岱輿、員嶠、方壺、瀛洲和蓬萊。只要找到了這五座仙山,不但有機會超脫輪迴、問鼎真正的長生,而且大道有望,甚至遠離人間、飛昇仙界!」

  聽到東海仙山幾個字的時候,蘇子語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不過兩人剛好飛到了目的地上空,於是一齊定住身形,從雲端朝下方的丹蘇共和國坦贊機場看過去。

  「哦?東海仙山的傳說自古就有,聽說這幾座仙山是沒有根基的,就像大船一樣在海上漂浮來去,沒有固定的位置,所以從來沒人能找到。不過現在信息發達,民智開化,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就算是真的,幾千年以來都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仙山,那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呢?」

  利用這一下俯瞰的機會,蘇子語平復情緒,若無其事般問道。

  聽他這麼一說,雲純陽轉頭凝視,一字一句說道:

  「雖然不知道消息的源頭,但傳播出來卻言之鑿鑿,據說有一個人知道仙山的真正位置,只要找到這個人,就能找到仙山。這個人的名字,叫徐福!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9 10:00
第222章 風起雲湧,趕赴北美

  京城大院。

  還是那片熟悉的院落屋舍,環境清幽,靜謐無人,池塘矮山環繞,只不過窗外環繞的蔭蔭綠樹全都光禿禿的,稀稀拉拉掛著幾片昏黃殘葉,分外寂寥,嶙峋黝黑的枝椏上,都鋪上了一層層厚厚的積雪。

  寒風夾雜著漫天鵝毛大雪,籠罩一切地紛紛揚揚從天穹灑落,將整座城市都染上了銀白。

  這就是南北半球的分別,同一時間,地球另外一頭的西非還是灼熱酷暑、夏日炎炎,國內京城卻已經是數九隆冬,零下十幾度的冰天雪地,風吹在臉上刀子刮般地生疼。

  蘇子語穿著一身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單衣,靜靜坐在小院門廊過道,面前是一張紋路細膩的木几,香紅泥燒成的三足風爐裡炭火正旺,壺裡的茶水慢慢煮沸,細密的水氣霧氣裊裊升起,茶香遠遠地飄蕩開來。

  「寒冬客來,爐火初紅,掃雪煮茶。雲處長真是人生雅趣,就連這茶都與別不同,難道是什麼仙茶靈芝不成?」蘇子語一口將滾燙熱茶吞入腹中,旋即訝然望了坐在對面的雲純陽一眼。

  這一口熱茶喝下,好像吞下了一團火焰,熱流源源不斷湧向四肢百骸、全身各處,隱隱氣血翻騰,就連精神都微微一振。他雖然不懂飲茶品茗,但立即就分辨出其中的不同尋常,就連他這樣生機強大的高手都能察覺到明顯的變化,換成普通人,不說延年益壽,體魄強健、風濕痼疾根除絶不是什麼大問題。

  「哪有什麼仙茶靈芝,只不過是我自己種的幾株茶樹,平日裡細心調理些而已。」雲純陽似乎對蘇子語牛嚼牡丹般的模樣毫不在意,手臂一抬又將他面前茶盞添滿。

  他這麼一說,蘇子語就明白過來。成就了命魂的頂尖高手,經年累月以心意扶持,就算是一株雜草野花,也能精氣充盈、生機勃發,並不奇怪。雖然覺得雲純陽有種古風濃郁、遠離塵世的氣質,不過想想對方少說活了上百年,倒也可以理解。

  前一天還在萬里之外的西非,現在又坐在小院寒冬賞雪,對坐品茗。這樣的場景,讓闊別幾年重回京城的蘇子語,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一時沉默下來。

  屋子裡的電視雖然音量早已調低,播報新聞的聲音卻躲不過兩人的耳朵。

  「……本台特約記者報導,截止今天早上7點,寧貝新火山再度大規模噴發,已經持續噴發十多次,遇難者總人數逼近10萬,濃煙覆蓋範圍近30公里,煙灰高達8公里。附近居民稱,感覺到強烈震動。官方決定擴大危險區範圍,從25公里延長至35公里,當局也下令進一步疏散擴大地區居民。根據綜合外媒報導和當地火山學家分析,本次爆發的特大火山是一座之前未被觀測到的新火山,爆發的原因還不能確定,活躍狀態可能持續三到五個月……」

  播報的新聞裡關於蘇子語他們的出現隻字未提,不過有了雲純陽的提醒,蘇子語早有心理準備,他抬首向外望去,小院門廊屋簷下邊,齊唰唰掛上了一長溜尖尖的冰棱,晶瑩剔透,琉璃一般地好看。

  「我是在南方長大的,現在還能記得二十多年前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曾經見過這樣大的雪,屋簷下面結滿了一根根冰棱柱子,我們就用竹竿敲下來,握在手裡玩,凍得手心發涼都不肯鬆開。不過隨著慢慢長大記事,就再也沒見過什麼大雪冰凍了。」成就命魂、顯化般若法相之後,蘇子語記憶力出奇地好,近三十年前孩童時候的瑣事都記得清清楚楚、歷歷在目。

  氣候變暖的問題,近幾十年早已經在公眾媒體和官方之間吵得沸沸揚揚,甚至連平民百姓沒事都能謅上幾句工業化進程、大氣污染什麼的。然而蘇子語疑惑的是,人類雖然科技發展得越來越快,自己的肉身和心意魂魄卻毫無進步,甚至還不如古人,無論醫學怎麼發展,各種疾病反而越來越多,動輒肢體羸弱、心意飄忽,意志專注、堅如鋼鐵的人越來越少。

  完全地依靠工業科技,忽視了自身的進化,似乎有點捨本逐末的味道在裡面。莫非精氣稀薄之下,絶大多數人絶了修煉的道路,就真能靠科技彌補一切?

  「地球氣候變化自古以來就存在,也不光是人類活動的緣故。人畢竟是萬物靈長,總能找到解決的道路。」雲純陽似乎猜到他的心思,隨意談了幾句,又道:「我們已經發動消息網絡到處收集情報,關於東海仙山的消息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確有其事,只是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傳揚開的。

  蘇子語隱約察覺到對方岔開話題的意思,不過並不介意。因為他腦子裡正好也在轉著同一件事情,不知道這傳說中的東海仙山,能不能解開自己這許許多多的疑惑。他得知東海仙山的存在,還是空師留下的念頭,為什麼還會有其他人知道?這和空師的來歷,天地精氣稀薄的秘密,又有多少聯繫?

  思前想後,蘇子語還是決定暫時不告訴雲純陽,關於空師留給自己的信息,見機行事。

  「不過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消息最早應該是從北美那邊傳出來的。不管真假,這次恐怕都驚動了不少人,甚至那些多少年潛伏不出的,都要按捺不住露面,可謂是風起雲湧。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出發。」

  雲純陽接著說道。

  「潛伏不出的?」

  聽他的語氣,蘇子語明白過來,恐怕這次是真的風起雲湧了。

  超脫輪迴、長生大道,這是何等的誘惑?

  天地精氣稀薄,修行艱難已經不是一兩天的功夫。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還能夠成就命魂的人類精怪,哪一個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絶頂人物,早就站在了世界的頂端。以前有些還是無慾無求,突破無望,現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不可能無動於衷,無論如何都會一探究竟。

  這一次,恐怕是真的攪動風雲,弄不好就要打破平靜,天下大亂!

  就算是蘇子語自己,也早就打定主意,是真是假都要查探得清清楚楚。他隱約地感覺到,在這一連串事情的背後,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

  「那是一定要去的,不過離開之前,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雲處長你們先走一步,我會儘快趕到北美與你們會合。」

  蘇子語眼神悠然,望著白雪皚皚說道。

  「那好,我已經安排人辦好一切手續,會在那邊接應。」雲純陽並沒有問他要去做什麼,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現在蘇子語的地位已經完全不同,真要是肆無忌憚起來,世俗的法律規則恐怕都約束不了他,雲純陽的態度也變得客氣許多。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9 14:00
第223章 雪迎春

  一番話說完,雲純陽卻不急著離開,反倒悠悠然微一抬右手,拇指食指輕輕伸出,拈起面前玲瓏剔透的青花茶盞,滋溜吸淨杯中靈茶,眯眼細細品味半晌,才又道:

  「自從那次大戰以後,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世紀。這些年雖然偶爾小有波折,卻還算是風平浪靜。大概是太平日子過不得太久,慢慢地又開始暗流湧動,先有聖靈會、秘教常年潛伏各國,迷惑平民、作威作福,後有各種妖魔鬼怪按捺不住冒頭,興風作浪、橫行無忌,魏神陽放棄人身、反出武當,幾乎毀去百年大派,還有你們遇到的那條九頭長蛇怕是已經轉世重生,現在甚至秦始皇都重新出現,又有東海仙山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好一場山雨欲來、風雪激盪!」

  蘇子語聽到對方這麼一說,不由得點了點頭,注目端詳他光潔如孩童的面龐,接下話語。

  「的確是這樣,修行中人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如果沒有了約束,簡直輕而易舉就會失控,弄不好生靈塗炭、天下大亂都有可能。我雖然希望能夠讓天下人人都有機會修行,讓普通民眾不再矇昧,但也懂得茲事體大,必須循序漸進才可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寧貝地火爆發的慘劇就是近在眼前的警示,雖然死的大多都是伏都、秘教的狂熱信徒和爪牙,但也有不少無辜的當地民眾,就算不能說事情因自己而起,也讓蘇子語有種隱約的自責和愧疚。

  所以他接著雲純陽的話說下去,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並不會莽撞行事。

  「不過我只知道東方和歐洲歷史比較悠久,千年文明,修行的法亹源遠流長,卻沒想到北美那邊建國不出數百年,莫非也有什麼厲害的人物,否則怎麼能夠傲視各國,還隱隱有後來居上的勢頭?」

  說到這裡,蘇子語忍不住道出心裡一個疑惑。

  「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一張白紙是最好繪畫的,正因為是新生的力量,所以沒有任何沉痾痼疾的掣肘。而且北美有一個最厲害的地方,懂得兼容並蓄,善於學習和吸納,這本來是我們的長處,被他們學去之後,發展速度自然快得驚人。別看建國時間不長,但世界各地都有高手源源不斷地遷移過去,特別是一些犯了事情,或者為本地所不容的人。往往這樣的人都有些本事,時日久了,總有被他們成功吸納的,所以絶對不能小看。更何況還有秘教、聖靈會這些異類和不安分的存在,甚至西邊……為了不天下大亂,也只能勉強維持局面的平衡。」

  雲純陽眼中有寒光閃過,語氣卻還是一樣地平淡。

  「看樣子就算是大力發展科技,修行的力量依然對世俗有很大的影響。沒想到就連那些超級戰爭都不單純是表面上的原因,背地裡不知道受到多少不為人知的力量影響,潛伏了多少的修行人。」蘇子語說著說著又想起一件事情,接下去問道:「對了,有一位真寶法王,不知道又是什麼來歷?」

  「真寶法王?他的情況比較複雜,怎麼,莫非你和他也有過衝突?」雲純陽似乎有些意外聽到這個名字,詫異朝他望過來。

  「那倒沒有,只不過我前些年四方遊歷的時候,遇到過一些尼師,她們有的根本不懂搏殺,卻常年苦修修持六字大明輪咒,能發揮出不小的威能,還信奉著這位真寶法王,似乎在當地威望極高,所以印象比較深。」蘇子語搖頭道。

  「在那裡,法王其實只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真寶才是現任法王的名號,確實非同凡響。總而言之,別看世間精氣凋敝,但各種力量還是錯綜複雜、相互牽制,甚至有一些強大的存在,潛伏著連我也不知道,都很有可能。不過這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要是有興趣的話,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談。現在情況緊急,你既然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等你處理完再直接去北美與我們會合。」

  雲純陽眼神微微地閃爍了幾次。

  雖然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坐在對面的蘇子語心意敏銳,立即隱約感受到了幾分心事重重、壓力如山的味道,知道他沒了談意,也就不再說話。

  「這茶葉是我自己栽培的,算不上什麼仙茶靈芝,附庸風雅地取了個名字,雪迎春。普通人喝了祛病強體、溫養魂魄,妙用無窮。命魂境界之後雖然益處不大,卻也別有一番滋味,給你拿點嚐嚐,我們北美再見。。」」

  雲純陽忽然展顏一笑,站起身來,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放在木几上,輕輕拍了拍,又鄭重看了蘇子語一眼,這才轉身朝外走去。

  一邊走的時候,他一邊輕輕低吟: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她在叢中笑……」

  外面寒風正是凜冽的時候,漫天風雪猛烈飛舞著,發出呼呼的咆哮聲,好像無數鬼怪張牙舞爪一樣駭然。不過狂風席捲的雪片堪堪逼近雲純陽身軀,卻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老老實實從兩旁分開,沾染不上半點,說不出的瀟灑從容。

  也看不出腳步挪動,速度卻快得驚人,頭兩句詞還沒有唸完,人已經到了院門之外,連背影都看不到,後面幾句如果不是蘇子語耳力超群,根本聽不清楚。

  放在木幾上的盒子,玉質純粹細膩、清澈透亮,握在手中還有些許溫熱好像血肉的感覺,一看就名貴不凡。不過對他們來說,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蘇子語打開玉盒,只見層層疊疊嫩芽鋪在當中,居然都是霜雪般的銀色,只有芽尖帶著一抹新綠,看起來生機無限。

  「雪迎春、雪迎春……雲處長突然唸出這首詞,看樣子也是有感而發,絶壁懸崖、百丈凝冰、嚴寒酷烈,環境還真是惡劣。」

  蘇子語矗立原地,略微有些出神,他有種強烈的感覺,同雲純陽接觸這麼久,今天是對方心思流露最多的一次。可見在他從容不迫的背後,也承載著不為人知的壓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是多厲害,早晚都得一會!」

  思忖片刻不得頭緒,蘇子語索性不想,將這些拋在腦後,把裝著茶葉的玉盒收起,心意念動,團團水氣雲霧從四面八方飛快聚攏過來,將他身軀裹入其中,急速破空而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9 19:00
第224章 仙聲閣裡會故人

  大雪已經接連下了一天一夜,卻仍然沒有半分停歇的跡象,反而更加猛烈,鋪天蓋地灑落下來,沒有窮盡。

  古老的京城徹底被冰雪籠罩,高聳矗立的大廈、蛛網般密布的高架橋以及藏匿在其間的胡同院落,全都變得模糊不清,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差到了極點,再加上凜冽寒風呼嘯,吹得人根本睜不開眼睛,分不清東南西北。

  往日裡車輛川流不息、極其擁堵的大街上,這個時候來往汽車大大減少,不時可以看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拿著雨傘遮擋風雪、艱難跋涉前進。

  如此惡劣的天氣,自然讓大多數人出門的意願降低到了極點。

  不過這對蘇子語的行動並沒有影響,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凝聚雲霧遮蔽身軀,彷彿一條游魚融入大海,隱沒在風雪間,急速穿行,飛過許許多多茫然不知的市民頭頂。

  在這樣大都市裡,道路繁密、交通不便,再加上冰雪路滑,如果驅車估計至少要一兩個小時,但蘇子語從天上飛去,只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地頭,身軀捲動,化作一團呼嘯勁風,落了下去。

  隨著時代的發展,京城從一座有著幾千年歷史的古都,逐漸演變成為一個國際化的大城市,不過作為古都,依舊保留著不少時代的印記,比如為數不少的胡同院落。

  這處仙聲齋就是傳統的老式院落,看起來極不起眼,雖然地處繁華鬧市區,卻位置隱蔽、不為人知,被周圍的高樓大廈重重遮擋,不是熟悉的人,絶對難找到這個地方。

  但是穿過胡同小巷,推門進去之後,才有種豁然開朗、別有洞天的感覺,幾進幾出的超大院落,裡面居然還容納了幾處涼亭,旁邊堆山疊石,種著一株株梅花,傲然迎風挺立,霜雪壓滿枝頭,同綻放的梅花相映成趣。

  院落四方的屋舍之間全都用玻璃走廊連接,裡面開著呼呼的暖氣,讓人感覺不到半點寒意,卻又可以肆意欣賞院中雪景,不破壞丁點美感,這樣的設計和裝潢,絶對花費不菲,不是普通平民百姓能來消費得起的。

  不過蘇子語卻並不用穿門過戶,而是循著心意的鎖定,徑直飛掠,落到了最東邊的一進院子,裡面的包房同樣是整整一面玻璃幕牆,屋外景致盡收眼底,也讓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包房裡的情景。

  十幾個人的包房,就有三四個穿著素色貼身旗袍、披著小棉絨坎肩棉襖的服務生在旁邊斟茶遞水,個個笑容可掬,容貌秀麗、儀態端莊,讓人感覺到無微不至的熱情。

  包房裡,已經坐了不少人,正在飲茶賞雪,等待正餐,愜意得很,一派和樂融融。

  最上首的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相貌堂堂、文質彬彬,帶著一副金邊眼鏡,書卷氣十足,風度翩翩卻又不失沉穩。女的素面朝天、不施脂粉,長髮簡單紮成馬尾束在腦後,卻顧盼流光,肌膚潔白若凝脂、美艷不可方物。

  任誰看到了都要暗自喝一聲彩,好一對天造地設的良緣璧人!

  「來,小怡,嚐嚐這裡的桂花糕,甜而不膩,入口清香,回味無窮,實在是最最地道了。」

  年輕男子對女人看得出呵護備至,一雙眼睛由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對方,不停在旁噓寒問暖,又遞上精緻點心。

  「我自己來,你也招呼招呼小高他們,這麼多人,別讓人笑話!」小怡嗔怪剜了對方一眼。

  「我說文哥、嫂子,你們這波恩愛秀得可以,我給一百分!不過是不是得顧忌點我們這幫單身漢的感受,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旁邊的男男女女嬉笑起鬨。

  「就你丫事兒多,有得吃還堵不住嘴!」文哥對小怡的嗔怪甘之如飴,轉頭卻虎著臉想要打發這波潑猴死黨,一群人嘻嘻哈哈,一時間熱鬧無比。

  小怡看著眾人拌嘴吵鬧,始終就坐在旁邊笑著,安靜溫婉無比,只是眉眼間似乎總有抹淡淡的哀愁揮之不去。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她透過玻璃幕牆望見了站在院子裡的蘇子語,渾身猛烈一震,連手裡的茶杯打翻了都沒有發現。

  「小心燙!小心燙!小怡你沒事吧?服務員,趕緊來擦一下!」

  一旁的文哥反應極快,立馬把她拉了起來,手忙腳亂招呼著,後面服務生也趕忙上前。

  結果文哥拉了兩下,才發現小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都表情都定格了,足足過了近一分鐘,周圍其他人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一齊順著她目光朝外望去。

  只見不知道時候,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已經站在了院子,身材高高大大,相貌並不算特別英俊,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氣質。當你不去看他的時候,絲毫感覺不到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而眼神盯住的時候,卻又感覺身軀偉岸籠罩整個天地一樣,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人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人。

  「怎麼不說話?!看見熟人了?」

  望著院子裡的年輕人,又看看身邊神色大變的女人,文哥忽然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一樣莫名地乾癢,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小怡終於如夢初醒,猛地尖叫一聲,一把甩開對方的手,朝著外間猛地躥了出去,動作快得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敏捷得好像雌豹一般。

  等她穿過客廳衝出門外的時候,蘇子語已經安安靜靜站在門外連廊,朝她望了過來。

  看著女子狂奔而來,蘇子語心裡也不免浮現出感慨萬千,如果不是心意敏銳,通過氣機魂魄觀相,他都沒辦法把眼前這個素面朝天、溫婉淡雅的女子,和印象當中那個風風火火、酷勁十足的少女重合起來。

  這個被稱作小怡的女人,當然就是武司的妹妹武怡,沒想到幾年之後再見,居然已經像完全變了個人。時間對世人的洗滌磨礪,實在驚人……

  武怡一步不停,幾乎快要衝到了蘇子語懷裡,才一把用力抓住他雙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沒死,我哥呢?我哥呢?他回來了沒有?!」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忍不住探頭向蘇子語背後望去,彷彿覺得隨時會有個人從院門外走進來。

  然而蘇子語卻任憑她搖動手臂,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注視著。

  看他這樣的反應,武怡面上緊張和期待的表情慢慢退去,眼淚唰地無聲流了出來,用絶望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小怡!」「嫂子!」

  武怡衝出包房突然而又快速,以至於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到這個時候才蜂擁而出追了上來,看著被她拉住的蘇子語,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露出疑惑複雜表情。

  「崇文,讓我們單獨談談好嗎?」武怡緩緩收回雙手,轉頭看了看他們。

  崇文和其他人雖然不解,但看著熱淚流淌、滿面哀慟的武怡,全都深深地被震動,根本就沒法發問,說不出半個不字,只能帶著一肚子疑問默然點頭。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10 19:00
第225章 清氣一口血似火!

  片刻之後,其他人包括服務員全都回到了包房裡,就剩下蘇子語跟著武怡兩人留在客廳。

  看得出來,跟武怡在一起的這夥人,家世品味都不一般,吃飯的地方都選得古色古香、頗為雅緻,包房是兩進的屋子,就像是傳統的老式廳堂,裡間吃飯、外間會客。

  客廳的四角都是雕花吊頂,四角還掛著小小的燈籠,周圍牆壁懸掛著幾幅字畫,古典文化氣息極為濃厚。

  「我哥出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現在來找我幹什麼?」

  武怡的視線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蘇子語,站在大廳裡冷冷地說道。沉默了幾分鐘後,她已經從激動的心情中平復下來,語氣裡充滿疏遠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似乎將武司的死遷怒於蘇子語身上,根本不想看到他,更沒有多少耐心交流下去。

  蘇子語卻對她的質問恍若未聞,神色不變,只是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武怡道:「當年走的時候,我答應過會儘力帶你哥哥回來,去了才知道情況比想像中複雜一百倍、一千倍,終究是沒能成功,還搭上了風薇、秦恩這些人的性命。雖然那時候前途險惡、力有不逮,不過也的的確確欠你一個承諾。」

  這些話從他口裡說出來,半點磕絆沒有,根本看不出也是經歷了幾番險死還生、驚人大戰的場面。

  「人都已經不在了,除非你能再把我哥變回來,否則說這些毫無意義!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請你離開,我要和我的未婚夫他們吃飯了。」武怡臉上的表情變幻了幾下,卻還是冰冷的態度。

  「那是你的未婚夫?叫薛崇文嗎?倒是生的一表人才。」蘇子語轉頭看了看裡間,只見那些人都竭力裝作若無其事,但注意力全都落到在外面交談的他們兩人身上。

  不需要武怡說出來,以他的驚人聽力,只要注意力凝聚,方圓幾十米的風吹草動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哪怕是一隻螞蟻爬過,都逃不過耳朵,自然早就聽到對方的身份。這不單單是對肉身肌體的微妙控制,更是心意強大、籠罩四方的絶對掌控,上天入地、嚶嚶細語,無一不知。

  「這和你沒什麼關係。」武怡再次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蘇子語搖了搖頭,慢慢踱步掃視一圈,目光落在牆壁正中一幅字畫上,只見上面寫著幾句古詩:「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不知園裡樹,若個是真梅。雪落枝頭、梅雪難辨,倒真是應景。我剛到的時候,看到你現在的狀態,再對比當年,也以為自己這一趟來錯了。或許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生活,相夫教子、閤家歡樂,對你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話裡行間,帶著幾分感慨,又轉頭注目武怡:

  「不過再看你現在的樣子,又不像是全都放下了。」

  不知道為什麼,蘇子語也沒有展露多麼驚人的氣勢,但先前橫眉冷對的武怡望著他亮晶晶眼神,忽然有些氣虛膽怯、心跳加速,彷彿被戳穿了心思一樣地掌心冒汗,垂下眼瞼不敢直視。

  「所以我還是要把話說完。害死你哥哥的元兇已經找到了,只是這次被他僥倖逃脫。不過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遲早我會誅滅此人,以慰靈魂。又或者……我傳你神通,等你苦修有成,親自出手為你哥哥報仇,也算是給你一個交代。」

  蘇子語靜靜望著對方,就像是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輕而易舉的事情,落到武怡耳中卻不異於晴天霹靂。

  「一派胡言!你以為我不知道,天地精氣凋敝,早就已經是修行末路,除了極少數天賦卓絶、又有大機緣的人,其他人根本就毫無成道希望!連我哥哥都對付不了的人,我更不可能是對手!」武怡只當他是在信口開河、搪塞哄騙,不禁怒氣上湧,雙拳緊握、骨骼噼啪亂響,可見已經氣極。

  當初武司對自己這個妹妹極為關心,所以她雖然沒有修行神通,在普通人當中卻算身手不俗,多多少少懂得一些修行的道理秘聞,深知大道艱難,小成者都萬中無一。

  「說得不錯,世間精氣凋零,修行百倍艱難,你的天賦更只是普普通通。不過天賦不夠,機緣來湊,現在你的大機緣,就是我。我說可以,你就可以!」蘇子語對武怡說的話,搖了搖頭。

  聽到他這麼一說,武怡原本怒火更盛,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偏偏再度望向蘇子語的時候,卻忽然感受到一種睥睨四方的氣勢,就好像這個男人不再是站在自己面前,而是高高地端坐於九天之上,朝下俯視自己,其餘人都卑微如螻蟻,根本生不出一分一毫置疑的念頭,讓她呆呆立在原地,一時忘了反駁。

  她不知道,蘇子語說這句話,絶不是完全地信口開河。武司辦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現在的蘇子語辦不到。隨著他成就命魂、神通大進,又煉化般若法相,已經是真正天下絶頂的人物,就連伏都教的領袖、偽神洛阿,都漸漸被甩在身後。

  特別是在得到離火乾坤劍之後,蘇子語更堅信,世上總有一些天材地寶流傳下來,能夠幫助武怡這樣的人,打破天賦束縛,踏上修行大道。

  他們在外面交談的時候,坐在裡間的武怡未婚夫薛崇文等人,全都緊張無比地關注著,只是任憑他們如何豎起耳朵,都聽不清楚兩人的對話,讓一干人不由著急上火、莫名焦躁。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裝什麼高深莫測?嫂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文哥,我這就去把他揪過來盤問!」

  喚作小高的年輕人身材高大,正是火氣旺盛的年齡,他不知道聽不清楚是因為蘇子語心意籠罩了外廳、收住聲音,終於忍耐不住騰地站起身來。

  「坐好!別胡鬧!」「小高!」

  薛崇文急忙出聲制止,他雖然是屋子裡最關切外間的人,卻也算沉得住氣。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和小高連同其他人,齊齊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個和他幾乎同時發話阻止的男人。

  這男子看起來年齡不大,卻氣勢沉穩、身形修長,特別是雙眼微微斜向上撇,眼神明亮,充滿了攝人的魅力,一看就是長期養氣頤體、身居高位,風度不凡的人物。他雖然不是今天飯局的主人,卻在眾人當中地位最高,就連薛崇文都對他極為尊重。

  「小高你不要莽撞,別忘了你這嫂子的家世。她哥哥雖然不在了,但來往的人物,也難免有一些奇人異士。」男子說話的時候,眼睛一動不動注視著外間的蘇子語,表情耐人尋味至極。

  「段哥你的意思是……不會吧,我看這傢伙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能有多厲害?」小高聽完也吃了一驚,不過還是有點不服氣,又帶著點半信半疑。

  他們這一撥人普遍家世不俗,長輩不乏高官巨富,多少聽說過一些隻鱗片爪的傳聞,知道這世上還有那麼一些人,遊離在世俗之外,卻又神通廣大,種種威能。

  「你們誰看到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外面大風大雪,地上的積雪都快沒到人小腿了,他在外面站了那麼久,頭髮上、身上甚至腳上卻全都乾乾淨淨,看不出半點痕跡,就這種匪夷所思的本事,八九不離十。」段哥若有所思道。「而且一般這樣的高手,耳目都非常靈敏,恐怕我們在這裡說話,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聽男子這麼一分析,其他人全都如夢初醒,意識到這些自己先前忽略的細節,不免有些口乾舌燥,漸漸相信起來。

  小高更是心臟撲通撲通狂跳,連朝外看去的眼神,都變得閃爍起來。

  他們說的話,蘇子語當然全都聽到一清二楚,不過並不放在心上,他見武怡變得猶豫不定,平靜等待一會,又緩緩開口道:

  「我雖然能給你修行的機緣,卻也要提醒你。有得必有失,修行之路崎嶇坎坷、逼仄難行,至少這人世間的恩愛歡樂,就不得不放棄一些。其中得失,全看你自己。比如我度你這道精氣……」

  他話音未落,心意凝聚,口中微微一吐,一道無形無質的清氣倏然劃過眼前,明明動作極小,卻陡然爆發出一陣讓人耳膜撕裂、頭昏眼花的尖嘯,又在剎那間斂去。

  耳膜巨震的武怡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感到一陣極其陽剛熾熱的氣流從四肢毛孔源源不斷湧入身體,須臾之間融入血液骨髓、四肢百骸,緊接著大腦轟地嗡嗡作響,全身好像有無窮無盡地烈火猛然升騰,將要焚燒融化一切,難以用語言形容地極度炙熱、痛苦,甚至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彎下了腰。

  裡間的薛崇文雖然聽不見聲音,卻立即發現了不妥,極度關切之下,再也沒了顧忌,飛快地衝了出來,小高、段哥等人急忙跟在身後,然而還沒跑到近前,卻看到武怡猛地起身,扭頭一聲輕喝:

  「別過來!」

  所有人都清晰感覺到,伴隨著這三個字,呼地當頭吹來一股炙熱高溫的猛烈勁風,吹得人站立不穩,吹得人渾身發燙、綿軟無力,就好像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武怡這麼一個人,而是一整座熊熊燃燒的火焰山,轉眼就要把整個屋子裡的空氣完全點燃,把人直接蒸乾!

  薛崇文噔噔蹬接連後退幾步,駭然用手擋在額前,勉強向前望去,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著……著火了!」小高瞠目結舌,伸手指了過去。

  所有人心裡翻起一股山呼海嘯般的震動。

  十幾二十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滾滾流動、明亮閃耀的鮮紅,穿透武怡渾身白皙肌膚照射了出來,甚至連身上衣服都掩蓋不住,色彩好像鮮血一樣濃郁,活物般地歡快跳躍、流動著,就好像整個人都籠罩在火焰當中,肆意張狂地舞動、燃燒著,那是這一世都沒有見過的妖艷風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11 19:00
第226章 仙不同人聚,龍不與蛇交!

  說起來也奇怪,武怡明明人還好好站在原地,身上衣服頭髮全都完好無損,偏偏給人的感覺就像完全變成了一團火焰,劇烈地燃燒著,滾燙刺痛,烤得人難以逼近、睜不開眼睛,甚至頭頂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扭曲翻滾起來。

  高溫發熱導致空氣密度變化,折射光線、景象扭曲,這是人人都知道的物理現象,可是在數九隆冬的時候,依靠血液的激盪沸騰,能夠炙烤空氣扭曲折射,該是多麼恐怖的溫度!換作普通人,恐怕早就眼耳口鼻、渾身毛孔朝外冒煙,化作焦炭,至少也是大腦燒成白痴了。

  薛崇文、小高這一批人雖然也算是身世不凡,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離譜的事情,全都駭得手腳不停使喚,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就連那位段先生,也是眼皮直跳,額頭汗珠嘩嘩往外冒出,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而在這個時候,從裡間門口又跳出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身手矯健、眼神堅定,哪怕看到眼前血流如火的異象都不為所動,一左一右緊緊護在了段先生的身前,顯露出訓練有素、進退雷霆的幹練,一看就是專業水平極高的保鏢警衛之流。

  武怡是真的覺得自己化作了一團火焰,她分明感應到,自己的體溫幾乎轉瞬之間就攀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這個時候如果拿體溫計來測量,只怕立即就要突破上限、爆裂碎掉也算不定。

  她雖然曾經在武司的指導下修行武術,這麼多年來也長期鍛鍊不曾放鬆,但身體絶對沒有強健到能夠承受這種高溫的地步,之所以還安然無恙,那是因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不斷刺激著自己的肌肉、骨骼、血液和五臟六腑,幾乎每一分每一秒,血液都在以比平日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流淌著,經絡脈搏全都瘋狂跳躍,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甚至產生了一種已經無限強大的錯覺,彷彿抬手間就可以擎天踏地、摧山破岳、翻江倒海!

  緊張和關切的心情壓倒了薛崇文心裡的恐懼,他咬緊牙關踏前一步,怒目直視,哆哆嗦嗦伸手指著蘇子語:

  「你對小怡做了什麼?施了什麼妖法邪術?!」

  武怡這位未婚夫雖然身材高大挺拔、氣勢沉穩,但蘇子語只要掃一眼就看穿了底細,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勇氣和意志力,第一個站出來質問,倒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仔細掃視了兩眼,又朝武怡笑笑:「你看人的眼光不錯,這位未婚夫心性品行上佳,只可惜也是普通人。如果你決意向道、潛心修行,只怕將來兩個人就要產生一些落差,不知道感情還經不經得住考驗。」

  所謂仙不與人聚,龍不同蛇交。自古以來,很多人聯姻嫁娶都講究門當戶對,聽起來好像是功利現實、趨炎附勢,實際上自然有他的道理。一個人的家庭背景、成長環境、價值取向,對個人的思想觀念、生活習慣、文化素養都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個學富五車、著作等身的知識分子、文藝女青年,讓她和草根出身、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生活在一起,這日子肯定是很難過得長久的。真要朝夕相處、居家生活,往往還是背景、觀念相近的人更能夠長相廝守。

  連普通人之中都要分個三六九等,更何況是神通玄奧、飛天遁地的修行中人。牛郎織女、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畢竟只是傳說,表達人們對愛情的美好願景。成就先天之後,和普通人首先從壽命上就拉開了大大的差距,更不用提其他眼界和追求,感情的維繫自然難度大大增加。

  到了蘇子語現在的境界,什麼豪車功名利祿、金錢財富、世俗權力,都是鏡花水月、過眼雲煙,不值得一提。所以他說這些話,並沒有貶低什麼人的意思,只是單純在闡述一個事實,甚至還夾雜著一點對薛崇文的欣賞,至少這個人的心性還是不錯的。要是真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機緣,為愛拚搏,倒也是一樁美事,所以他並沒有把話說絶。

  不過在薛崇文等人的眼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說話簡直口氣大到沒邊,好像是菩薩佛祖高高坐在雲端上指點信徒,充滿了悲天憫人、居高臨下的氣度,立即就讓他們感到了強烈的不舒服,壓抑還有憤怒!

  只有牢牢護在段先生身前的兩個警衛,隱約感覺到了蘇子語的恐怖,哪怕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兩人,卻好像一座巍峨無邊、擎天立地的山巒,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壓力,讓他們如臨大敵,大腦神經和全身肌肉都綳得緊緊的,好像已經站在了火藥桶上,必須竭盡全力才能忍住不出手。

  偏偏就在這個苦苦忍耐的關頭,蘇子語雙眼似有意似無意掃了過來,鋪天蓋地的壓力瞬間潮水一般暴漲,兩個警衛神經上那根弦終於徹底崩斷,腦子裡嗡地一聲失去了理智,按捺不住力量齊齊爆發,雙臂筋肉虯結如鋼條,兇猛劈出。

  這兩個警衛蓄力已久的出手,立即就一左一右封死了蘇子語移動的路線,他們雙掌掄動的時候,帶起猛烈的勁風,吹得人頭皮發麻、汗毛直豎,分明就是修習了極其剛猛的外功,抬手之間都可以輕易開碑碎石!

  然而兩人只覺眼前一花,突然不見了蘇子語的人影。

  再看過去,卻換成了血氣奔湧、肌膚紅嫩如火般妖艷的武怡,立即就嚇了一大跳。

  他們都深深知道自己的掌力,絶不是薛崇文這位看起來嬌滴滴未婚妻能夠承受的,可是氣機牽引之下全力出掌,再想要收回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幾乎忍不住要閉上眼睛,生怕下一秒看見武怡香消玉殞、橫屍當場的模樣!

  嘩啦啦啦!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耳朵裡,卻似乎隱約聽到了,一股奇異的聲響,彷彿滔滔江水奔流激盪,由遠而近。

  「這是什麼聲音?」兩人心中同時升起疑問。

  武怡右手抬起,就好像一柄鋒鋭無儔的巨斧,由左至右橫掃,呼嘯而過。

  在這一瞬間,勁風狂飆,厲鬼群魔般淒厲尖嘯,亂流好像利箭刀槍四下攢射,颳得人肌肉皮膚生疼,衣服好似大旗烈烈作響!

  裸露在外的纖纖素手頂端,血液極度凝聚,紅彤彤、明艷艷。

  似閉非閉的眼前,一朵明亮火焰,倏然綻放。

  砰砰!

  空氣之中瀰漫著淡淡的焦味,幾縷皺巴巴的布條悠悠飄蕩。

  兩個警衛就好像破布白紙,一觸之下就騰空離地,不分先後朝著大廳的右上角飛去,眼看就要撞個結實。

  呼!

  兩道浩蕩暖風憑空匯聚,穩穩托住兩個被掃飛的警衛,在撞擊屋角的前一刻奇蹟般將他們定在了半空,接著兩條大漢好像失去了重量,晃晃悠悠飄蕩下來,落在地上發出輕響。

  所有人眼睛都看呆了!

  薛崇文、段先生他們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看清楚發生的一切,只隱約看見兩個警衛突然向前衝去,緊接著武怡手臂動了一下,他們就消失在眼前,下一秒只見兩個人像是從樹梢枝頭脫落的葉片,慢悠悠從屋頂飄了下來。

  望著這匪夷所思、違反物理規律的一幕,眾人都是瞠目結舌,根本說不出話來。

  哪怕段先生的腦子裡,也亂成了一團漿糊。

  他對自己這兩個警衛的實力出身再清楚不過,剛見面的時候,其中一位還曾經評價武怡是粗通拳腳、馬馬虎虎,現在居然被武怡一揮手像紙片般掃上了天,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緊接著他們從屋頂掉下來卻慢慢悠悠,好像有無形的力量拖著,不受腳下重力影響,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

  「咳咳!」

  兩個警衛在地上躺了幾秒,這才連連咳嗽,喘著氣站起身來,只覺得被掃中的手臂處痠軟欲折,傷勢卻遠沒有想像中嚴重,隱約有一股熱流聚集在骨骼筋絡深處,大大減緩了疼痛。更讓他們驚魂未定的,則是西服衣袖處齊齊從中開裂,裂口處還焦黑發黃,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這是什麼拳法……怎麼會這麼兇猛?」兩人扶著手臂呆立著,望向武怡的眼神好像看著什麼洪水猛獸一樣驚駭。

  武怡自己的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她的每一條肌肉纖維、每一滴血液、每一個角落,都隱隱有無數熱流激盪遊走,好像充盈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急需要找個地方發洩出去。那一下反手橫掃,更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爆發出的力量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現在只覺得渾身上下暖意融融,彷彿通體浸泡在溫泉裡一樣說不出的愜意舒暢。

  「還是不夠敏感。」只有站在武怡身後的蘇子語暗暗搖頭。

  以他的境界,兩個警衛的力量好像螞蟻想要撼動大樹般微不足道,只需要心意念頭一動,連手都不必出就可以將兩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之所以用心意刺激兩人出手,其實不過是為了試驗接受了自己一口精氣注入之後,武怡條件反射下的表現。

  然而試了之後,蘇子語不得不承認,天賦這種東西的的確確存在。

  武怡這一下反擊看似兇猛無比,爆發出了幾倍幾十倍於她自身的力量,但完全是依靠自己一道精氣的刺激,就好像火上澆油般激發了血液筋絡骨髓裡的潛力,卻完全不受武怡心意的控制。如果不是蘇子語心意念頭籠罩,聚集氣流托住兩個警衛,下場必定是重傷垂危,甚至橫死當場也說不定。

  這說明武怡對於精氣的存在極其不敏感,心意念頭也力量平平,充其量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難怪武司那麼看重自己這個妹妹,也沒有把她培養起來。

  這種情況,用一句俗套點的說法,就是天資駑鈍。

  「薛先生,你放心。我和武怡的哥哥有極深的淵源,施展的絶不是什麼妖法邪術,對她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對武怡的情況,蘇子語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也談不上多麼失望。他先是朝薛崇文微微一笑,緊接著又轉頭看向武怡。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空口白牙哄騙你了。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只是給出一個選擇,一切還是在於你自己。就算是你無意修行,也沒有關係,我還是會親自出手,為武司報仇。我在門口等你一刻鐘,一刻鐘的時間之後,我就會徹底消失,讓你過平靜的生活。」

  一邊說著,蘇子語一邊朝外走去,等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院子外面。

  大廳裡的人面面相覷,如墜夢中不知所措。

  又過了一會,他們紛紛望向武怡,只見她肌膚表面紅艷如火的色澤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顯露出了一種白裡透紅、水汪汪的光澤,看起來居然比一開始還要年輕許多,皮膚比那些十幾歲的少女還要嬌嫩有彈性。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15 19:00
第227章 天花亂墜,菩薩講法!

  風雪還在繼續。

  蘇子語靜靜站在小巷深處,仰頭張望,只見兩側高樓似利劍插天而起,在視覺差的作用下,似乎只留下一條微小縫隙,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卻從中無止境地飄落。

  這種肅殺冬日、風雪漫天的盛景,排除天寒地凍難捱氣溫的影響,體會起來反而別有一番清冷滋味。

  他並沒有等待多久。

  估計就連十分鐘都沒有到,已經聽到身後細碎的響動,轉頭便見武怡深一腳淺一腳踩著積雪狂奔而出,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試圖追上來打傘的女服務生,卻被武怡揮手喝斥了回去。

  看得出追出來的急切,在她頭頂和身體周圍,可以清楚看到縈繞升騰的滾滾霧氣,飄落下來的雪花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就被體溫融化,變成一片水氣,將頭髮和皮膚都沾染得微濕,幾縷垂下的秀髮緊貼額頭,展露出一點成熟中帶著幾分風情的味道,足以讓絶大多數正常男人看了,都要怦然心動。

  這樣的結果,並不讓蘇子語感到意外,儘管從武司身陷西非已經過去數年,再見面已經有點物是人非的味道,但是武怡和武司的感情絶對是最深厚的,所以她始終都沒有真正放下過。她的性格也不是那種真正安寧度日、相夫教子的類型,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被周圍環境所同化而已。

  現在隨著蘇子語的重新出現,又給了她一點新的希望和嚮往。

  「看來你已經有決定了?」蘇子語看著一路奔跑到自己面前的女人。

  「希望這一次你不要食言,更不要讓我後悔,否則絶不會放過你的!」武怡臉上閃過了片刻的猶豫和掙扎,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換上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好像餓狼般盯著他。

  不過她這副模樣當然嚇不到蘇子語,他抬頭看看天色,輕輕一笑道:「既然決定了就別後悔,我趕時間,現在先找到地方交待你一些事情,等下不要嚇到。」

  話音剛落,沒等武怡反應過來問他什麼嚇到,只覺一股強烈的熱流從四周升起,瞬間就包裹住自己的身軀,雙腳一輕,已經不由自主騰空而起!

  「啊!!!」

  剎那間,眼前就是一片天旋地轉,景物晃動得厲害,影影重重閃來閃去,比走馬燈轉的還要快,什麼都難以看清,自己的身子更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完全控制不住,嚇得武怡連連驚呼。

  「不用慌!」好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蘇子語的聲音,讓武怡略微定了定神,同時心中鼓起幾分不服輸的念頭,咬緊牙關定睛睜眼朝前一望,只見絲絲縷縷的白霧在面前流轉不停,透過縫隙隱約可以看見幾棟摩天大廈飛快閃過,竟然眨眼的功夫已經飛到了天上!

  這飛行的速度還快得嚇人,武怡平時也喜歡玩一些雲霄飛車、大擺錘、高空蹦極之類的刺激活動,自詡已經膽子夠大,卻還是受不了這種超乎想像高空飛行的恐懼,特別還是身不由己的飛騰,周圍一切都呼呼掠過,還沒有看清楚就遠遠拋在身後,讓人遍體冒汗、四肢發軟,一顆心都快撲通撲通跳出胸膛。

  唯一的好處,就是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外面風雪牢牢隔開,絲毫感受不到寒冷和勁風。

  以蘇子語現在的心意力量,托起一個人的身體輕而易舉,甚至連速度都沒有影響多少,動念間已經帶著武怡飛上數百米的高空,好像飛鳥投林般在摩天大樓間急速穿行。

  不過武怡的心理素質確實不錯,可能多少也有不想太丟面子的緣故,很快就停止了尖叫驚呼,瞪大眼睛朝下方張望,慢慢適應了這奇妙的感覺。見她以這麼快的速度就鎮定下來,蘇子語不由暗暗點頭,修行之道,對精氣的敏銳感應雖然是最重要的,但是心思純正堅定也必不可少,這其中膽氣也是一部分。

  一個動輒心虛氣短、畏怯膽寒的人,心意念頭先天就比別人弱了一籌。

  在這一方面,武怡的表現倒是出奇地好,等到重新腳下站穩、飛到目的地的時候,她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意猶未盡的感覺。不過這感覺很快就被拋到腦後,她轉頭環視一圈,看到熟悉的景物,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到了自己家裡?

  蘇子語在從西非返程的時候,就已經準備要來找她,自然把住址這些情況瞭解得清清楚楚,有特防局的資源,想要知道這些信息再簡單不過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的地方?」武怡自然也知道特防局的神通廣大,剛問出口就反應過來,霍地轉頭想起另外的事情。「你居然能帶我飛起來?!是不是修成了傳說中的命魂?哥哥說過這樣的人已經是天下絶頂,幾億人裡都未必能出一個!當初你離開的時候,肯定還沒有到這個境界,怎麼幾年不見就變得這樣厲害,是不是像傳說故事裡那樣,有了什麼奇遇、得到了什麼天材地寶?我哥哥是不是因此而死的?」

  她說話又快又急,就好像連珠炮一般,一連串的問題冒了出來,眼睛瞪大了逼視蘇子語,有種把他當犯人一樣的感覺。

  看到對方的樣子,蘇子語未免覺得有點好笑,這樣的武怡,反而有點像當初的她了,想像力倒是豐富無比。不過她的猜測倒也不算是完全地荒謬虛幻,如果不是西非的奇遇經歷,沒有熔火幽蚯、還魂屍和死亡神偶供自己吞魂噬魄,就算他有自信能夠成就命魂,也的確沒有這麼快。

  「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收起來,我的時間不多。現在你要關心的,應該是修行的問題,畢竟你天賦不足,對精氣的感應比較弱,需要額外的手段來彌補,否則只怕修煉到死都沒有任何希望。」他也不囉嗦,直截了當說道。

  聽到這樣的評價,哪怕武怡知道說的是實話也有些不忿,同時心裡又變得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人就是這樣,當你沒有的時候,斷了念想不做指望,心裡反而是踏實的。當你得知有幾分希望的時候,反而會變得患得患失、緊張失措,武怡現在就是這樣的心理狀態,一直以來武司給她灌輸的觀念就是她並非修行的材料,實際上也的確如此。

  所以一直以來,武怡對於修行也就興趣缺缺。不過現在蘇子語忽然又出現,給了她希望,倒讓她緊張起來。

  不過武怡並沒有反駁追問,而是念頭一轉,冷靜下來道:「那我不管,既然你突然冒出來說要幫我,這就是你的問題。希望剛才說的那些不是吹牛,以你現在的神通,害死我哥哥的人都能夠逃走,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方法能讓我修煉到那樣的境界。」

  她一邊說著,蘇子語已經繞屋子轉了一圈。武怡家世本來就不差,再加上武司在特防局的高收入,物質上自然不會缺乏,她住的地方也是一處高檔小區,鬧中取靜的地段。不僅環境清幽,綠樹植被環繞,而且裝修雅緻、整潔大方,是頂樓複式躍層,上下加起來數百平米的面積,在京城至少價值千萬以上。

  不過再多的榮華富貴,百年之後也就是一坏黃土。

  聽到武怡略帶一點激將意味的話,蘇子語背靠沙發坐了下來,擺了擺手:「你不需要拿話來激我。既然說了要助你修行,我自然有充分的考慮。我馬上要離開國內,沒有時間去慢慢手把手地教你,所以先留給你兩樁好處,帶你上路,這樣就算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自力更生,不耽誤修行。」

  他說著抬手把放在面前桌上的電水壺打開,心意凝聚,周圍空氣裡的水氣立刻絲絲縷縷地注入空壺,好像有股無形的清泉從壺底湧出,很快就盈滿了亮晶晶的清水。明明沒有插電,壺子裡的水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翻滾起來,呼嚕呼嚕冒著泡,團團水霧裊裊升騰,彈指間的功夫就自動煮成沸水。

  一瓣雪迎春的目落入沸水之中,浮浮沉沉轉了個圈,瞬間就從指尖大小舒展開來,化作一朵綠葉銀尖的小花。

  翠綠似碧玉浸染,銀光賽雪,將整壺清水都映照得光彩耀目,好像活了過來一般!

  要是雲純陽知道自己的靈茶被這樣炮製,估計心裡也要暗嘆一聲牛嚼牡丹、大煞風景,不過蘇子語並不在乎那些形式,實用就好。

  這無中生有的奇景,早就讓對面的武怡看呆了。

  隨著熱水翻滾泡開靈茶,整間屋子裡都縈繞著撲鼻的香氣,讓人不禁聯想到冬去春來、雪往雲消時的清新,只是用鼻子聞上那麼一聞,就立即精神百倍、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武怡忍不住隨著蘇子語的手勢,端起茶杯輕囁一口,茶水立即化作清流入腹,融融暖氣傳遍身體內外。這股暖流卻又不像先前蘇子語那口清氣般霸道兇猛,反而餘韻悠長,好像整個身子骨泡在了溫泉裡一樣地舒服,暖意層層疊疊、迴蕩不覺。她閉目長出一口氣,頓覺筋骨齊鳴、通體舒泰,甚至按捺不住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讚歎。

  在收下雲純陽贈送靈茶的時候,蘇子語就有了這個想法。靈茶雖好,對他的作用其實不大,倒是對武怡這樣沒有正式踏上修行道路的人益處無窮,他甚至隱約猜到了雲純陽本身就知道自己要來找武怡,畢竟通過特防局瞭解武怡情況的舉動瞞不過他,正好雪中送炭,可見心思的巧妙。

  「這是特防局雲純陽雲處長精心培育的靈茶雪迎春,從今天開始你每三天泡飲一次,幾個月下來足夠脫胎換骨、魂強魄壯。不過還不夠,精氣透體,得來了留不住,就好像端著布滿孔洞的竹籃打水,不僅事倍功半,而且遲早有流光的一天。我不可能天天幫你養煉魂魄、壯大血肉,所以再送你一道心意煉就的神通!」蘇子語又說道。

  武怡眼前一花,只覺一道溫暖和煦的熱風撲面而來,眨眼化成一口半米高的金色大鐘高懸頭頂,其上有無數玄奧繁複經文流轉不定,令人目眩神迷,根本挪不開目光。

  嗡!

  虛空中一聲輕響,宛若晨鐘暮鼓,滌盪心神。從金色大鐘之上,散發出團團柔和金光,玄奇浩蕩,卻並不刺眼,隱約可以看見一位身形奇偉、面目祥和的菩薩盤坐其中,檀口輕啟,無數經文誦讀的聲音同時在她響起,隨之而來則是朵朵金色花瓣光影從天而降,紛紛揚揚,卻又千奇百態、沒有一朵完全相同。

  武怡只覺得腦中轟然一震,一道又一道奇妙感悟自然而然湧現,就好像陡然開了靈竅一般,心思澄清透亮,所有的心意念頭自發地凝聚起來,隨著浩瀚經文誦禱的聲音歡快躍動,不斷地剔除那些紛亂陰暗的雜亂念頭,一點一點變得凝實牢固,蓬勃壯大,琉璃一般地剔透、鑽石一樣地堅韌!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15 22:00
第228章 聲聞寶鐘,四聖法界!

  傳說古代有大能的法師開壇講經,因為直指微言大義,故能夠感動上天,天花紛紛落下,遍布虛空,蔚為奇觀。

  武怡本來以為這都是成語典故浮誇的編造,天花亂墜是形容人花言巧語、巧舌如簧,實際上虛妄空洞不著邊際的貶義詞。今天才知道這看似匪夷所思的天花異象,居然每一朵都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奧妙生動,彷彿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奧秘,在菩薩經文誦讀聲中和自己的心意念頭呼應起來,讓她深深地沉迷其中,不願意自拔,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等虛空中那位面容祥和的菩薩光芒漸漸黯淡,重新飛入金色大鐘的時候,武怡才似醒非醒抬起頭來,只見窗外天色昏沉,遠近高樓燈火通明、霓虹閃爍,頓時大驚失色:「怎麼這麼快就天黑了?我聽了多久的經文?」

  在她的感覺當中,最多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稍微沉醉在經文奧義的玄妙裡,卻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晚,幾乎已經過了整個下午。

  「不久,也不過幾個鐘頭而已。」蘇子語的聲音從安靜沙發方向傳來,緊接著手指一點。半空中的金色大鐘滴溜溜飛快旋轉,急速縮小著,最後倏然化作一道細微的流光如金梭匹練橫空掠過,無聲無息沒入武怡肩膀消失不見。

  隨著金鐘消失、光芒斂去,屋子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只能借助窗外的微光隱約視物,讓武怡嚇了一跳,腳下唰唰兩步,縱躍出老遠,一下就到了牆邊啪地打開燈。這才驚訝發現,自己不僅精神飽滿、大腦澄清通透,更有種身輕如燕、力大無窮的感覺,行動之間快如閃電,速度比先前不知道快了幾倍!

  簡直就好像武俠小說、神話傳說裡那些主角,得到了高手傳功、誤食天材地寶,功力突飛猛進、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地神奇!

  「這道聲聞寶鐘法相,是由我最純粹的意念,凝聚天地精氣所化,包含了我對經文奧義、法術神通的全部理解,只要你集中心意念頭,就能夠感應呼喚出來。從今天開始,每天感應修習,保你突飛猛進。」

  這樣的效果,早就在蘇子語的意料之中。

  那從金色大鐘裡飛出的菩薩,當然不可能是真正的神仙菩薩。他自從突破命魂境界,領悟般若菩薩法相之後,不僅心智更上一層,對於經文妙義的理解也深入得多。

  在佛家的修行中,傳說有佛陀、菩薩、辟支佛、阿羅漢四種聖人,這四種聖人雖然都是脫離生死、不復往返六道,卻又有差異。

  阿羅漢是聽聞佛陀傳法,開悟得道,所以又稱為聲聞乘,也就是小乘涅槃。

  辟支佛分為兩種,在天地間還沒有佛陀的時候,自行開悟得道者,稱為獨覺,而在佛陀之後誕生,觀察佛法神通自行覺悟得道的,稱為緣覺。兩者合稱緣覺乘,也就是中乘涅槃。

  菩薩則代表著不僅自行覺悟,而且能夠依照天地至理修行,發大菩提心,度化世間他人,自覺覺他,所以被稱作「菩提薩捶」,是大乘涅槃。

  只有佛陀代表著世間、出世間修行的最高境界,不僅自行開悟,而且已經功行圓滿,自覺、覺他、覺滿,是出世聖人中的至高境界。

  所以聲聞、緣覺、菩薩、佛陀合為四聖法界,代表著修行成佛的四個階段,見聞、思、修、成。

  蘇子語雖然遠遠沒有傳說中的佛陀、菩薩境界,但是已經逐漸從眾妙鬼神經中脫出,能夠自己領悟天地宇宙間的道理,所以才能以心意凝聚天地精氣,化作聲聞寶鐘法相,幫助武怡領悟修行。

  聽到他說的話之後,武怡不禁依言照做,集中意念,感應身體裡的聲聞寶鐘法相,果然片刻之後從肩頭肌膚慢慢浮現出一枚金色小鐘光影。

  金鐘出現之後,悠揚的鐘聲中縈繞經文誦讀聲,好像無形的波紋蕩漾在武怡的耳邊,一團又一團細密金色文字浮沉流動,帶著她的思維念頭一起魂遊太虛,又逐漸地沉迷了進去。

  看著武怡在聲聞寶鐘引導下修行的樣子,蘇子語忽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他得到空師傳法之後,雖然沒有什麼禁忌避諱,卻也不會輕易顯露自己所修行神通。只是唯獨傳給了兩個人,一個是面前的武怡,另外一個,就是幾年前分別之後再也沒有見過的舒寧。

  認識舒寧的時候,他也遠遠沒有現在的境界,只是單純地將眾妙鬼神經傳給對方,不過這個女人在修行的天賦上要比武怡高出太多,所以修行起來的速度,也未必會比她慢上多少。

  這邊武怡陷入魂遊太虛的狀態,心神頓時變得縹緲空靈,一時又忘了時間的流逝,不過這時候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她的感應,心意念頭把控不住立即失衡,金色小鐘印記消失得無影無蹤。武怡有些戀戀不捨拿起手機,剛剛接通就聽到另外一頭傳來急促的女人聲音:

  「崇文說你被一個奇怪的男人叫走了,還說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到底發了什麼瘋,現在在什麼地方?」

  武怡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眉頭皺成了一團,看得出來心裡糾結無比,不過還是鎮定回答道:「媽,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有我自己的考慮,回頭再和你們細說。」

  「考慮?考慮什麼,你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不用說了,你是不是在家裡,我和你爸現在已經到了樓下,給我老實待著,哪裡都別去,我們馬上上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高亢了許多,聽得出對方的情緒非常激動,說完也不給武怡回答的機會,直接就掛斷了。

  武怡深吸一口氣,收起手機,露出愕然夾雜著煩躁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是你的父母打來電話?是了,他們都是普通人,對這種事情理解不了很正常。其實修行之道,完全發自人的本心,從來也沒有要求誰去斷情絶欲,割捨骨肉親情、朋友家人。我之所以提醒你,只是因為修行不易,你的天賦更決定了要付出百倍努力,我只是提供了更好的資源,不代表能代替你自己的修行。只要你自己念頭不動搖,相信能夠把握好這個平衡點。當然,這其中的關係處理,也只能靠你自己去平衡,我幫不了,也不會幫。」

  蘇子語雖然不會故意去偷聽她的電話,但是他畢竟聽力超群,而且電話另外一頭的聲音實在太大了些,隻言片語就讓他把情況猜了個七七八八。

  只有切身經歷過,才深深感悟到,沒有大毅力、大智慧,不可能成就修行。

  「我明白,這些我會處理好的。」聽完這一席話,武怡表情也變得鎮定了下來。

  「那就好。你記住,害死你哥哥的人叫洛阿,是西非伏都教的靈魂之神,神通修為絶不一般。等你成就了命魂之後,就有機會親手報仇了,在此之前,都不要考慮。」蘇子語點點頭又道。

  武怡面色沉了下來,微微地握緊了拳頭。

  沒有等她來得及再說話,公寓的大門就從外打開,幾個人風風火火走了進來。除了先前見過的薛崇文、段先生之外,還有另外幾人。

  其中一對中年男女,蘇子語在幾年前陪武司參加宴會的時候偶然也見過一面,當即認出來就是武怡的父母,武承平和蔣黛。他們穿著打扮、舉止氣度,都充分顯露出了養尊處優的味道,再加上保養得當,顯得比普通中年人都要年輕許多。

  蔣黛穿著剪裁合身、衣料華貴的套裝,看起來頗為幹練,高跟鞋在地磚上敲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目光從端坐在沙發上的蘇子語身上掃過,卻直接朝著武怡沉聲道:「還說你這兩年長大了,不像以前那樣瘋瘋癲癲,沒想到又鬧了這麼一出。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她身後的薛崇文望向武怡,露出幾分尷尬的神情,顯得有幾分欲言又止,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插話。武怡對自己這個未婚夫的性情倒是比較瞭解,知道他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只是自己的母親太過於精明強幹,才會直接上門質問,無奈回答道:「媽!你這是幹什麼?我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有數,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這裡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蔣黛毫不在意地打斷她,又轉頭打量著好整以暇坐在沙發上,一副事不關己雲淡風輕模樣的蘇子語。

  見他對擁進屋來這麼多人視若無睹、絲毫沒有起身說話的意思,蔣黛反而變得眼神狐疑,有些摸不著底細,表情變得和緩下來,上前坐到另外一邊的沙發上,微笑著問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你是武司的朋友還是同事,怎麼好像沒有見過?」

  轉眼之間,就從剛才的冷言冷語,變得和風細雨,蘇子語也感受到了這個女人的厲害,一看就是見慣了場面的女強人。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16 13:00
第229章 神仙也是凡人做!

  伸手不打笑臉人,蔣黛態度和藹,蘇子語也不能視作不見:

  「阿姨你好,我是蘇子語,和武司也曾經搭檔,算是過命的交情。」

  「哦,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年少有為。武怡這孩子脾氣比較倔,做事情又有點冒冒失失,我們這為人父母的,也的確不容易。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蔣黛的表情變得越發和善,顯然深知武司的真正身份,已經反應過來,對蘇子語更加重視。

  「媽,我不是都告訴你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回頭再說,你不要逼我的朋友!」武怡把腳一跺,柳眉豎了起來,似乎對母親帶著一大幫子人上門審問很不適應。

  「話不是這麼說的!武司出事我和你爸就已經夠傷心了,現在這位蘇先生出現了,你又沒頭沒腦地和崇文鬧起來了?人家崇文家世品行我都是清楚的,有什麼不好?」對自己這個女兒蔣黛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臉色一沉,頓時說得武怡也有點傷感,難以回答。

  說完蔣黛又朝向蘇子語:

  「蘇先生,我知道你們是做大事的人。不過我們家現在就這麼一個孩子,做父母的,只希望她平安富貴。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求完成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看你也是個明白人,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吧?」

  在她看來,武司在的時候雖然威風,也無非是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什麼修仙成神,根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傳說,無稽之談,絶不會同意武怡也踏上這條道路!因此顧不得對蘇子語身份的忌憚,巴不得用言辭逼住他,趁早讓武怡打消這種荒謬的念頭。

  站在後面的武承平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威壓沉穩,緊跟著直視武怡:「你媽說的沒錯,我還以為你這幾年長大了,沒想到又折騰起來,是不是非得把我們氣死才肯罷休?!」

  這一雙父母的言辭的確犀利,蘇子語一眼看出武怡還是面對骨肉親情難以招架,不過他現在的眼界和普通人已經全然不是一個層面,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說服,只是也並不急著反駁,反而站起身來,慢慢踱步打量著屋裡的陳設,最後站到了客廳對面最大的立壁前。

  這裡靠牆擺著一套華貴的金絲楠木書桌,桌上文房四寶俱全,只是墨硯乾涸,一看就是久未動用。以蘇子語對武怡的瞭解,不太像是喜歡書法繪畫的人,多半是她父母所設。書桌上方掛著一幅橫卷錦鯉戲水圖,八九條各色錦鯉繞著荷花池水追逐嬉戲,巧態畢現,蘇子語也就順勢停下腳步,仰頭做出欣賞畫卷的樣子。

  身後的蔣黛等人見他不說話,有些不明其意。薛崇文、段先生見過他的神奇,都有些畏懼不前,還是段先生揮了揮手,從他身後走出一個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的老人,朝著蘇子語微微拱手道:「這位道友,貧道崑崙散人何三平見禮了。不知道道友是哪門哪派的高人,我和特防局石天明石部長、喬玉媛部長都有些私交,說出來有些淵源也說不定。」

  從這夥人進門之後,蘇子語就看出了老者何三平也是修為不俗的先天高手,不過只做不知道,見他行禮,這才轉身點點頭道:「原來是何道友,有禮了。你認識石部長?我也算是他的屬下。」

  他從一入特防局,就歸屬綜合調查部石天明管轄,直到成就命魂回來,雖然這個上下屬之間的關係早就無人提起,不過也從沒有正式退出過,所以嚴格來說還真沒有說錯。

  何三平只是耳聽薛崇文等人說了些蘇子語的神奇,卻又看不穿這個年輕人的底細,本來還有些忐忑。現在見他承認身份,明顯放鬆下來,微微露出自矜的神色,探手輕捋長鬚,半是勸解半是笑言道:

  「石天明部長那裡我也說得上些話,蘇道友,其實修行一道,還是要憑個人自願的好,你說是也不是?這位武小姐和薛崇文薛先生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要是因此產生了齟齬,實在有些可惜……」

  旁邊的段先生等人聽到他們對話,也同樣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和薛崇文關係莫逆,出身更是不凡,自己雖然沒有修行,但是早就知道天下有一些這樣的奇人異士,見到蘇子語倍感壓力,這才找來了自己家族裡供養的高人何三平,現在見兩方搭上話,似乎還真有些關係,自然感到氣氛大大地緩解。

  蘇子語回頭掃視眾人一眼,看到他們都有些大事已定的意思,也不再反駁,只是朝著蔣黛、武承平道:「我從來也沒有強迫誰的意思,更沒有說過要讓武怡了卻和你們的關係。不過自己的道路,只能她自己選擇,我不會強求,你們也勉強不了。」

  說完之後,他忽然伸手從筆架上拿起一支狼毫短筆,探入硯盤中,裡面乾涸堅固的墨汁,卻似乎陡然軟化下來,變得濕潤許多,輕而易舉沾染在狼毫末端。

  「我看這幅錦鯉戲水圖,雖然畫技超群,有吉祥餘慶、福壽滿堂的美意,不過還欠缺了些生動活潑,主要是鯉睛呆板木訥。古人都說畫龍點睛,可以豐滿神韻,今天不如也試一試,是不是這麼神奇。」

  一邊說著,蘇子語已經自顧自拿著沾滿墨汁的狼毫短筆,朝著頭頂畫卷描了上去。這幅畫卷雖然掛得高,但以他身高臂長,剛好可以點到畫卷最下面那條金燦燦的肥碩錦鯉。

  「住手!」「不要!」

  武承平、蔣黛一齊大喊,簡直氣得三魂出竅、五佛升天,恨不得一步跳到前面按住這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牆上掛著的錦鯉獻瑞圖,可是他們從早已封筆的國內畫壇泰斗閆宗洲那裡好不容易求來的。這幅畫不僅價值千金,更是彰顯身份,寓意吉祥。

  在他們看來,蘇子語最多也就是有些奇能異術,最多身手不凡,怎麼可能跟閆宗洲這樣的畫壇巨擘相提並論,竟然敢隨意塗改名畫。更不用提他的說法荒謬無比,什麼效仿畫龍點睛,武承平自己是懂些書法畫藝的,一眼就看出蘇子語連拿筆都拿錯了,居然用書法的狼毫短筆去修繕國畫,實在是暴殄天物,難以忍受!

  不過他們距離太遠了些,幾個人還沒衝出幾步,蘇子語毛筆已經點了上去,以極快的速度在金鯉魚雙目各點了一筆。

  動作最快的何三平本來如獵豹奔襲,呼吸間掠出數米,卻渾身一震,猛地停下來,因為他已經愕然感應到,隨著蘇子語這一下落筆,宛如巨石入水打破平靜,四周精氣以生平所未見的劇烈瘋狂波動起來,一股蓬勃陽剛意念在前方憑空出現!

  「快看……那幅畫!」

  薛崇文駭然抬手,顫抖著指向前方,在他眼裡,分明看見明明是靜止的畫卷上,最下方那條金色的肥碩鯉魚居然靈活無比地扭動起來,在畫卷上從下至上,擺動著尾巴飛快繞了一個大圈,就好像真地是在湖泊池水裡暢遊那樣愜意!

  一道清晰無比的水聲不經意間響起,彷彿什麼東西在用力撥動著水花,緊接著眾人鼻翼間泛起了陣陣潮濕,讓人不禁聯想到夏日遊湖的清涼,又好像站在高山之巔向上仰望,飛瀑千丈、水氣迎面。

  「我……我一定是眼花了……」武承平呆若木雞,吶吶說道。

  噗通!噗通!

  眾目睽睽之下,一條金光絢爛的錦鯉猛力一躍,從畫卷中飛了出來,更帶起片片水花。

  只一個眨眼的功夫,金色鯉魚已經繞整個客廳飛了一圈,足足變成兩米多長,周身魚鰭長長舞動好似裙襬,金色的鱗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身軀靈活無比地扭動著,一雙漆黑魚目靈動轉動,好像在注視著每一個人,魚唇邊還有兩條長鬚隨風輕擺。

  「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武怡,你好自為之。」

  話音響起,蘇子語的身形已經出現在金鯉魚背上,濃密的水氣雲霧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將一人一魚團團籠罩。

  下一刻,客廳裡重新恢復澄清,哪裡還有滾滾雲霧、金色大鯉魚和蘇子語影子,根本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消失的。

  「三十三重天外天,九霄雲處有神仙。神仙也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堅。」

  飄渺的聲音似乎從頭頂極遠極高處傳來,遠得根本判斷不出說話的蘇子語在什麼地方,偏偏字字句句都鑽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想不聽清都不行。

  「這,這,這……難道世上真的有神仙!」

  蔣黛渾身一抖,彷彿見了鬼般四處張望,再也不復女強人的樣子。

  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讓她如墜夢中,分不清現實,等她再定睛一看,高掛牆上的錦鯉戲水圖,明明白白只剩下八條錦鯉,最下面那條肥碩的金鯉魚,就這麼不翼而飛了!

  「精氣顯化,騰雲駕霧!這樣的境界,和神仙也沒有什麼區別了,我剛才居然還想對他施壓動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何三平面如土色,背後悸然冒汗,說不盡的害怕!




  Magic!劉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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