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三國領主時代 作者：懶貓不瘦 (連載中)

第八百八十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

什麼都沒交代，直接把沐羽凝殤扔給魚不智，的確是星雷天軍的風格。

碰到這種家夥，魚不智也沒轍。

“沐羽，你現在哪？”

“軍團駐地。”

“等，我馬上過來。”

“好。”

匆匆離開青龍魁塔，撞野怪自殺回城，一路傳送到傲視軍團所在縣城。找到沐羽凝殤閉門密談，把來龍去脈簡述了一遍，沐羽凝殤臉上寫滿驚詫。即便他已經在傲視軍團挑起大梁，識見氣度見漲，也為這些消息驚得不輕。

龍領是逐鹿領的特別領地？

飛魚領也是！

還有一座城市級附屬領地……

快擴張的螞蟻商隊……

華夏神蛟原來早就名蛟有主……

還收服了渤海海賊……

到最後，沐羽凝殤基本已經麻木了，聽到的驚爆消息太多，消化不良。變態的世界，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得習慣，要淡定……

調整好心態的沐羽凝殤，很快恢複了慣常的冷靜。

“不智兄，你給的信息太多，容我捋一捋……”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現在我們需要展開合作的主要是以下幾件事情：1、為野馬城找個擋箭牌；2、傲視為龍領和野馬城提供後勤支持；3、長期合作項目，能就近展開的盡量就近展開，是這些嗎？”

“對。”魚不智點頭，沐羽凝殤的才能他再清楚不過，信息摘取快又準。

“那就好。當初軍團拿下的幾個附屬領地，都是交給信得過的老兄弟，背鍋野馬城的人選不難找。領地展程度是否契合、在線時間、友人背景、是否方便到場亮相等細節再斟酌一番，最遲明天就能給出最適合的人選。”

“行。”

“後勤支持更簡單，但離不開螞蟻商隊居中轉運，我們沒有商隊資源。你那邊提前開訂單，我們按訂單提前準備，運到一個集中轉運點，屆時螞蟻瘋隊直接過來提貨便是，回頭我會把轉運點告訴你。至於訂單間隔周期、結算時間和方式，可以指定專人跟我這邊對接，細節好商量。”

“好。”

“長期合作項目，目前看最有價值的是【張機散】，我們就地收購藥材，【張機散】產量提升，對大家都有好處。可既然龍領與傲視各領地這麼近，僅僅擴產一種特產，未免有些可惜……”沐羽凝殤沒有說下去，以目相詢。

魚不智笑了起來：“看上巴鄉清了？”

沐羽凝殤點頭，問道：“龍領能量產嗎？”

“能，不過巴鄉清是逐鹿領特產，眾所周知，你們售賣怕是會有麻煩。”

“我明白，供領地內部銷售呢？螞蟻商隊觸角遍及巴郡、河套和河北，又會到我們的轉運點提貨，我們有少量巴鄉清出售，應該不至於讓人懷疑。”

魚不智歎道：“不愧是摳門的沐羽，能賺錢的機會絕不放過……”

沐羽凝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是替軍團爭取賺差價的機會罷了，不智兄是領主，應該最清楚領地開銷多麼可怕……”

“那倒是，逐鹿領經常缺錢，我家副城主愁得頭都白了。”

沐羽凝殤默默地看了魚不智一眼，沒有吭聲。

三基地同開，個個展都沒落下，不缺錢還有天理？

魚不智想了想，灑然笑道：“依我看，要做就做大點。巴鄉清供不應求，加上螞蟻商隊能力有限，至今沒有餘力開並州市場，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把並州市場交給你們，你們提供糧食，龍領加工生產，河套所產巴鄉清由你們銷往並州，你看怎麼樣？”

“真的？”沐羽凝殤大喜過望。

巴鄉清極受歡迎。

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這種西南山區的特產運到北方的非常少，該酒在北方售價奇高。後來螞蟻商隊勾連了逐鹿領和飛魚領，一些巴鄉清被商隊帶到北方，但商隊在河北主要往來於幽、冀兩州，由於螞蟻商隊有意識地控製出貨量，巴鄉清在北方依然一壇難求，很少有巴鄉清流入並州市場。

魚不智願把並州市場經銷權交給傲視，沐羽凝殤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別高興太早。”魚不智聳了聳肩，道：“龍領沒那麼多附屬領地支持，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任何產業都很難在河套大規模落地，所以巴鄉清產量不會太高。能否完全滿足並州市場需求，我現在也不敢打包票。”

“沒問題！”沐羽凝殤頻頻點頭，似乎唯恐慢上幾秒鍾，魚不智就會改變主意似的。經營是他的強項，反應極快，補充道：“所謂奇貨可居，數量少點也沒事，產量不夠價格補，利潤未必會少。”

“那就好，走吧。”魚不智起身道。

“去哪？”

“以你的習慣，應該想去龍領和野馬城實地考察一番吧？”

沐羽凝殤愕然：“我能去龍領？”

“當然。 ”魚不智笑道：“龍領驛站準入名單設置好了，你、小夜和天軍隨時可以傳送過去。但其他人暫時不行，太多眼睛盯著龍領，你知道的。”

“明白。”沐羽凝殤肅然點頭：“今天談的事情，將列入最高機密等級，除我們幾個和必要當事人，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不智兄請放心。”

“你親自操辦，我當然放心，要是天軍那笨蛋嘛……”

魚不智哈哈大笑著，拍了拍沐羽凝殤肩膀，轉身走向縣城驛站。

沐羽凝殤忽然間有點恍惚。

對方不經意間表露出的信任和友善，多年老友才可能呈現出來的態度，那種自本心的親切和認同感騙不了人。觀察力是沐羽凝殤強項，待人接物也夠老道，自信不會看錯。

然而，這分明是他第一次和魚不智單獨會面！

再聯想到魚不智推薦他的事，沐羽凝殤心中滿是問號。

怎麼回事？

自來熟？

不象！

這廝以前在傲視軍團駐地廝混的時候，算不上高冷，但也絕對不是特別喜歡跟人套近乎的主，除了非常有限的那幾位……

傳說中的猿糞？

也不對！

當初獲得推薦的時候，他壓根沒見過魚不智……

熟悉的陌生人？

這都什麼事啊……

罷了，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先辦正事。

回到龍領。

魚不智打算親自帶沐羽凝殤走一圈，敲定相關合作細節。

但一個意外情況，讓他不得不改變主意。

遊戲頭盔傳來訊號：有客戶找。

星辰公司。

第八百八十七章 客戶是上帝

“又有臨時文案！哥早知道，資本家的小錢錢不好賺，不敲骨吸髓壓榨出勞動者身體內最後一滴油，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老搞這種突然襲擊，哥當初怎麼就簽了那賣身契？起碼應該將酬勞要得再高一些……”

看完星辰過來的郵件，魚不智苦笑吐槽。

他似乎忘記了，當初與星辰簽訂長期合作協議時，臨時提價一倍的事。魚不智當然不是記性不好，而是對星辰方面突然又扔過來額外工作有點不爽，這意味著他需要花費更多時間，並對日常作必要調整。尤其最近遊戲裏大堆事情等著處理，魚不智對突然出現的加班任務更加不耐煩。

“唔，居然因為遊戲抗拒額外工作，哥墮落了……”

吐槽歸吐槽，魚不智的職業道德還是有保障的，該做的事情不會逃避。

再次進入遊戲，將徐庶和幾位副城主叫到一起，告訴他們自己有事得離開一段時間，領地事務全部交給他們處理，隨即匆匆退出遊戲。

這次臨時文案，需要在七天內完成，比上次三天出結果明顯寬鬆一些，但愚人得根據要求提報的廣告創意也更多，嚴格地講，魚不智的工作量很大，而且必須在較短時間內拿出結果。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文案涉及的廣告主體是世界著名企業、行業領先者，前段時間剛剛與星辰達成戰略合作協議，上月魚不智寫過相關企劃案，可以省下一些背景調查、公司文化了解的時間。

時間非常緊，但魚不智對完成委托還是有信心的。

創意方面，他是有天賦的。

說到天賦，他就想起死黨黎遲某次大醉之後表的歪論：天賦這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就好比懷孕，有的人很容易就懷上，有的人死活就懷不上。有的人，天生能力群，就象黑夜中的螢火蟲，注定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得到很多人的仰慕和崇拜，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不妨贈人玫瑰，手留餘香……

最後黎遲得出的結論是：避孕很重要！

當時魚不智聽得雲裏霧裏，這都什麼跟什麼？

幾天後他懂了。

第二天，黎遲告訴魚不智想離開幾天，出去散散心。

沒多久有位小姑娘跑來找魚智，自稱懷上了某人孩子，某人不願負責，懇求魚不智幫忙勸某人別再逃避，回到自己身邊……

於是黎遲回來後，被魚不智揍了一頓。

魚不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深知孩子沒有完整家庭是何等的悲慘，對不願撫養照料孩子的行為極度反感。況且黎遲還是他在孤兒院認識的死黨，居然始亂終棄，魚不智完全無法容忍。

黎遲表示很冤。

他辯稱是那女孩瘋狂追求他，碰巧喝了些酒，跟那姑娘有了一夕之緣。而且根據黎遲的描述，得知女孩懷孕後，他並沒有逃避不理，隻是還沒做好結婚的準備，更無法想象不到二十升級當爹，跟女孩商量不要那個孩子。誰知女孩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黎遲抓狂不已，又不堪其擾，遂決定消失幾天讓女孩先冷靜冷靜，看能否打消那個在他看來不切實際的念頭。

魚不智接受了這個解釋。

多年死黨，黎遲人品他是知道的，黎遲軍人家庭出身，在父輩熏陶下，黎遲絕對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根據黎遲的陳述，一夕之緣過後便珠胎暗結，似有被算計嫌疑，且兩人甚至談不上有多少感情，也難怪黎遲無法接受。

事後才從女孩閨蜜處得知，黎遲確實被冤枉了。

所謂懷孕並不存在，而是那女孩想拉住黎遲的借口。

黎遲總算是沉冤得雪。

想到黎遲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揍，魚智就忍不住想笑。

黎遲揚言要報複，他當時告訴黎遲，自己以後始亂終棄，任黎遲揍，絕無二話。以魚不智對情事的態度，那種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黎遲痛斥魚智賴皮，卻無可奈何。

“唔，那小子快回來了……”魚不智臉龐上浮現一抹笑意。

收攏思緒，魚不智很快進入心無旁騖的工作狀態。

他希望提前完成臨時文案委托，讓生活重回正軌。

跟星辰前期合作比較愉快，以及對這次廣告主體有相當了解，自忖清楚地知道對方需要什麼，這些都是魚不智提前完成委托的底氣所在。

然而，實際進展並不象他預期的那樣順利。

三天後，魚不智將文案一稿給星辰。

幾個小時後，文案被打回：未獲通過，請重新提報。

魚不智忙與星辰企劃部聯係，詢問文案未獲通過具體原因，U畢竟他起碼得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才能更有針對性地作出修改，或全部推翻重新提報。

星辰方面的反饋是：客戶不滿意。

魚智有些意外，因為在他看來，該文案創意應能讓人印象深刻，耳目一新，連他自己都非常滿意的水準之作。不過沒辦法，創意好不好不是他說了算，客戶是上帝，再好的創意也得客戶滿意才行。

上帝不滿意，沒什麼可說的，返工，直到上帝滿意為止。

重新再來！

好在魚不智有構思多個創意備用的習慣，一稿被斃，倒也不用從零開始。閉關苦幹一天一夜，熬成熊貓眼，第五日一大早，將二稿交了出去。

中午時分，方案再次被打回。

打回原因跟上次一模一樣：未獲通過，請重新提報。

至於對哪些地方不滿意，哪方麵訴求沒有做好，客戶有何修改意見……

不好意思，沒有。

魚不智只能理解為：他提報的文案被客戶視為垃圾，完全沒有拯救價值。

這樣的遭遇，在魚不智過往的職業生涯中從未經曆過。

魚不智直接聯係到星辰企劃部總監胡小姐，希望能從胡小姐處獲得情報。但胡小姐遺憾地告訴他，客戶那邊新來的負責人行事偏強硬，很難打交道，未對打回文案理由作更詳細說明，星辰方面現在也很著急，並隱晦提醒他，如果不能在規定時間拿出滿意文案，後果或非常嚴重。

魚不智終於感到緊張。

兩輪文案悉數被斃，截止時間迫近，自己居然連問題出在哪都不知道？

這算什麼事！

第八百八十八章 被整了

星辰大廈，企劃總監辦公室。

“魚先生，你沒必要到星辰大廈和我面談，我知道的已經告訴你了……”

“形勢很清楚，不是星辰對你的文案不滿意，是合作方對方案不滿意。我的看法？客觀地講，文案創意很不錯，尤其是第一稿，我個人非常喜歡，二稿也不錯，三稿相對而言質量差了一點，可能跟你面臨的時間壓力有關，可以理解。但剛才我也說了，問題不在我們星辰，我愛莫能助……”

“請對方提出審核不通過的具體意見？就工作角度而言，你的要求在情理之中，實際上我們有向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實際操作層麵，很多時候不象你想象的那樣簡單……合作方新來的企劃負責人，不太好打交道，對文案質量要求極高，整體不滿意，直接就打回來，沒那麼多理由……”

“意識流？對不起，我不方便對合作夥伴作出評價……”

“魚先生，請保持冷靜……”

“還有一天時間，希望你再接再厲，爭取拿出滿意的文案……”

“待會我有個會議，抱歉……”

胡小姐掛斷電話，靠在椅子上以手撫額，半晌無言。

幾分鍾後，她點開集團內部網絡，選定一個聯係人。

“在？”

“在呢，胡姐。”

“第三稿被斃，愚人那邊暴走中……”

對面很快發了兩個笑臉表情過來。

“他想過來與我們當面溝通，甚至建議我們與合作方討論廣告文案時，讓他以星辰企劃人員的身份列席，以便親自向對方闡述廣告文案創意理念。他現在非常生氣，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冷靜下來。”

“客戶對文案不滿意打回重做，不是常有的事嗎，他反應至於這樣大？”

“這，因人而異吧。”

“怎麼說？”

“有的人能坦然面對失敗，有的則很難接受。”

“是啊，眼高手低脾氣還大的人，哪裏都有呢。”

“愚人倒不是那種情況……以我與之合作的了解來看，他不難打交道，專業能力很高，職業素養更是沒得說，但他對自身專業能力的自信也奇高。在我看來，完不成委托觸發合約中的懲罰條款並不是愚人最擔心的，他惱火的是文案未被認同。嘔心瀝血的得意之作接連被否定，對自信打擊很大，這次挫敗經曆可能是他從未經曆過的，若是自我調整不好，或一蹶不振……”

“唔…胡姐，你好象在幫他求情哦。”

“有那麼一點點。我們星辰缺那樣的人才，否則廣告業務也不會外包。你知道的，我留在公司的時間不多了，廣告外包我們找過很多家廣告公司，愚人雖然小，卻是綜合評分最高的，我不希望星辰企劃業務受太大影響……”

對麵沉默片刻，道：“明白了，胡姐，那就到此為止吧。”

“謝謝。”

“愚人現在有什麼打算？”

“最後一天，爭取拿出第四稿文案……”

“真是，很有戰鬥力啊……”

“是啊。他若是第一稿就討論通過，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對了，胡姐，愚人那位叫什麼名字？”

“魚不智。”

“魚不智？”

“怎麼了？”

“沒，沒什麼。能把愚人公司的全部資料給我一份嗎？”

“等下就發給你。”

……

很明顯，魚不智被耍了。

盡管企劃總監胡小姐替他求情，整他的人高抬貴手，但隻剩最後一天，胡小姐為避免穿幫，並沒有通知魚智文案已獲通過，於是魚智吭哧吭哧又熬了一天一夜，搜盡枯腸，硬是重新設計出了第四稿。

將文案發給星辰後，魚不智再也抵擋不住潮水般襲來的疲憊，沉沉睡去。

兩天後，他才勉強緩過勁來。

看到星辰郵件中的“已通過”，魚不智頗有劫後餘生的感慨。

為這次臨時委托，他前前後後共用了九天時間，遊戲中已過兩個多月。不得不承認，星辰的這次臨時委托把他折騰得不輕。可不管怎麼樣，盡管過程坎坷，最後終究是完成了委托，魚智還是很高興的。

重新進入遊戲。

離開兩個多月，曆史車輪滾滾向前，遊戲進程穩步推進。

1、李、郭汜把持朝政，懼怕關東諸侯再次聯合西向，遂以天子的名義，命令太傅馬日、太仆趙岐持符節巡關東，安撫關東諸州、郡。關東諸侯對使者倒是很客氣，可嚐到割據甜頭的諸侯，沒人會願意放棄到手的權柄，更別說象從前那樣服從中央命令。關東諸侯有充分理由不理會長安的命令，不過，這時候也沒幾個諸侯吃飽了撐的想搞第二次聯盟，關東與涼州軍閥暫時相安無事。

2、從長安出奔的呂布逃出長安，開始了顛沛流離的旅程。呂布先依附袁術，因放縱部下搶掠惹袁術不滿，轉而依附河內張楊；李懸賞捉拿他，呂布擔憂河內離涼州軍太近，又跑去投袁紹；到袁紹帳下便立下不世之功，可隨即又因恃功驕縱與袁紹交惡，袁紹欲殺之，呂布不得不倉皇逃往河南依附張邈，並與張邈結義。這段時間戰場上縱橫無敵的飛將，惶惶如喪家之犬，令人唏噓。

3、青州黃巾大舉進入兗州，兗州刺史劉岱不顧濟北相鮑信勸阻，執意出城與黃巾決戰，兵敗陣亡。陳宮說服州府諸人迎曹操入主，曹操領充州牧，晝夜與黃巾會戰。目前戰事膠著，但不出意外的話姑，曹操大破青州黃巾，擇其精銳收編為“青州兵”，隻是時間的問題。

以上三項，基本都與曆史主線吻合，出入不大。

下麵的事件，卻著實讓無數人瞠目結舌。

為收複失地，冀州軍經充分準備，向駐守渤海南部的北平軍發動猛攻。北平軍早有防備，公孫瓚親率白馬義從坐鎮前線，與冀州軍會戰。對峙十餘日，冀州軍一支奇兵突然自河間郡殺出，進入渤海北部，並勢不可擋地拿下章武縣城，為首者正是剛依附袁紹的呂布。

章武陷落，冀州境內北平軍與幽州的聯係被截斷。

得知後路被斷，糧草不濟，北平軍軍心渙散，在冀州軍強攻之下潰敗。是役，冀州軍斬首數萬，北平精卒死傷慘重。更悲壯的是，為掩護公孫瓚突圍，白馬義從被迫放棄騎戰優勢，毅然負責斷後阻擊，最終全軍覆沒。

河北爭霸形勢發生驚天逆轉！

第八百八十九章 引火燒身

渤海和平原郡的北平軍，與後方大本營聯係被強行截斷，處境艱難。

擊潰北平大部隊後，冀州軍主力窮追猛打，以鯨吞山河之勢追亡逐北。幽州北平軍緊急南下救援，卻在渤海最北端的章武縣城被呂布軍牢牢擋住，北平援軍猛攻章武，呂布死守，兩軍在章武縣城爆發激戰，章武城千瘡百孔，城下血流成河，但魔神般的飛將硬是擋住北平援軍，不讓北平軍南下。

北平援軍過不來，渤海和平原的北平軍殘部，在冀州軍排山倒海的進攻之下節節敗退。公孫瓚隻得率殘部且戰且退，向幽州邊界靠攏。

短短二十餘日，渤海和平原重回袁紹懷抱。

拚命北逃的公孫瓚殘部，還沒趕到章武與北平援軍會師，冀州援軍已先一步趕到章武，呂布得到了及時補充。

公孫瓚得知這消息時，第一反應壓根不信。

公孫瓚縱橫北疆多年，令北方胡人聞白馬將軍喪膽，顯然是知兵的人。北平軍與冀州軍連場鏖戰，雙方手上有什麼牌都不是秘密，冀州軍大概多少部隊，他心裏一清二楚。渤海南部的戰鬥，冀州軍投入兵力基本上是傾巢而出，完全是決戰拚命的架勢，否則以公孫瓚之能，也不會抽調大量部隊到前線，導致後方相對空虛，被呂布奇襲得手。

章武城失陷，是因為漏算呂布的存在。

呂布投袁紹是剛發生的事，戰前北平軍甚至沒聽到任何風聲。

呂布嫡係雖沒剩多少，但呂布個人勇武對部隊的影響是巨大的。局部戰場無敵戰將加持本方震懾對手，加上奇襲，幹淨利落斬將奪城不足為奇。

襲取章武的冀州軍兵力不多，大概三千餘人，其中大部分來自冀州軍。為阻擋北平援軍猛攻，呂布不得不讓跟隨他從長安逃出來的數百嫡係上陣，可見袁紹確實沒有更多部隊給他。

既然如此，冀州軍怎會還有援軍增援章武，但接下來的情報，證實章武城確有獲得增援。

縣城守軍兵力起碼五千以上，且情報顯示，不斷有援軍向章武城進發。冀州軍顯然打算封死北平軍殘部北歸幽州之路，等公孫瓚殘部到章武縣時，估摸著冀州軍已經在冀幽邊境建立起銅牆鐵壁。

事後才知道，袁紹的確全軍出動跟北平軍決戰，那些增援的部隊，是坐鎮鄴城的田豐威逼利誘強征冀州豪族私兵。雖說這樣做得罪豪強勢力，但冀州府在與北平軍的鬥爭中處於下風，形勢嚴峻，田豐沒有那麼多顧忌，只要“借”私兵能提升冀州軍勝率，田豐下命令的時候眼皮都不會眨一下。豪族私兵不在冀州軍序列，公孫瓚自然無法猜到。

數月前，公孫瓚接連贏得龍湊之戰和巨馬水之戰，兵鋒所指所向披靡，將渤海和平原收入囊中，對袁紹形成包圍之勢，河北霸權似乎已唾手可得，即將登上人生巔峰。孰料，就在公孫瓚最得意的時候，沉重打擊隨之降臨，北平軍遭遇慘敗，精銳忠勇的白馬義從折得幹幹淨淨，逃亡途中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如此大的反差，堅毅如公孫瓚也難以承受，心中憂憤難平，竟吐血昏厥過去。

敵軍前堵後追，損失慘重，精銳部隊全數陣亡，主將嘔血昏迷不醒……

絕境中，被困冀州境內的四千餘北平軍殘部，居然奇跡般地沒有崩潰。公孫範和鄒丹率領殘部，保護著主帥繼續向北方逃亡。北上未必逃得出去，但繼續留在冀州肯定被追兵吞掉，死無葬身之地。

袁紹哪肯錯失擊殺公孫瓚的機會，指揮部隊銜尾急追。

一直追到章武城下，

縣城仍在呂布手中，卻始終不見公孫瓚蹤影。

呂布開城迎冀州大軍，告訴袁紹，北平軍殘部並未從章武經過！

冀州府的謀士和戰將面面相覷：北有呂布堵截，南有大軍追擊，東臨大海，向西則是冀州府勢力範圍，公孫瓚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隨軍出征的沮喪和逢紀最先回過神來：大海！

三面都有冀州軍部隊，斥候們日夜不敢懈怠，北平軍不可能憑空消失，何況還是幾千人的部隊。唯一可能，是走海路跳出包圍圈，回到幽州境內。

火速派人沿海邊查探，果然如此。

北平軍殘部在一支船隊接應下揚帆北上，就在袁紹大軍抵達的半日前！

收到消息時，袁紹臉色鐵青。

好不容易將公孫瓚堵在冀州，隻要將之擊殺，河北再無人可與他抗衡，隨後統合河北勢力，揮師南下與河南群雄爭鋒，席卷中原，成就不世偉業。誰知卻被公孫瓚走海路遁走，煮熟的鴨子飛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誰救走了公孫瓚”

“不知，那支船隊沒打旗號……”

“查！北平無水師，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袁紹怒道。

“諾。”

逐鹿領，城主辦公室。

魚不智剛上線，就收到一個意外“驚喜”。

“子曦私下夥同斬蛟營接走公孫太守”魚不智大驚失色。

“正是。”徐庶面色凝重，這件事同樣讓他頭大不已。

飛魚領，就在章武縣境內。

公孫瓚待曲晨甚厚，曲晨熱血男兒，知恩圖報，若非先跟魚不智結義，恐怕早就跑到北平軍當騎將去了。公孫瓚落難，命懸一線間，又剛好逃亡到飛魚領附近，曲晨要能坐視不理，他也就不是曲晨了。一旦曲晨決心救公孫瓚，說服甘寧對他而言非常簡單。兩人私交甚好，甘寧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曲晨為恩義求他救人，甘寧若是不幫，臉以後往哪兒擱

救完人，兩人返回飛魚領，自縛向徐庶請罪。

可救走公孫瓚這件事，闖下的大禍顯然不是兩人自縛就能擺平的。

不直接卷入河北霸權之爭，是逐鹿領很早就定下的基本原則。

不幫公孫瓚，也不幫袁紹，是關乎飛魚領能否繼續在冀州立足的關鍵。

無論飛魚領地理位置多麼優越，跟當地諸侯撕破臉，絕對占不到便宜。即便對方不願付出較大傷亡強攻，隻需派兵守住外圍，封鎖飛魚領與外部正常交流，飛魚領都會吃不了兜著走。即便魚不智如今已經不是普通玩家，而是玩家諸侯，飛魚領在冀州的事實，終究不會改變。

對於這一點，不僅逐鹿領清楚，袁紹和公孫瓚同樣清楚。

普通玩家勢力受係統保護，npc諸侯無法強迫玩家勢力站隊。

魚不智躋身諸侯行列，可按諸侯標準執行，幫誰打誰，盡在一念之間。當然嘍，逐鹿領若是繼續保持中立，北平和冀州也無話可說。

飛魚領出動水師救走公孫瓚，違背一貫堅持的中立立場。

北平軍慘敗，渤海重歸冀州府之際，飛魚領的行動簡直是在引火燒身。

“讓他們兩個來見我！”

第八百九十章 選擇（上）

曲晨和甘寧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魚不智正在開會。

三大副城主、徐庶以及賈詡悉數在場。屋內氣氛凝重，眾人神情肅然，魚不智面色陰沉得象是要滴出水來。

荀衍正在介紹情況。

“……斬蛟營行動時沒有懸掛鹿旗，也沒有出動剛列裝水師的海鶻船，確有想辦法掩飾身份，避免被冀州軍識破，但……章武境內靠海領地就那麼幾個，除我飛魚領，再沒有一個領地水師能夠一次性救走四千餘北平軍，最要命的是水師使用的是清一色赤馬舟，係統列裝這種戰船的水師，別說章武縣境已內了，渤海郡加幽州沿海領地算一塊，飛魚水師也是獨一份……”

“飛魚領有能力救走公孫太守，我們是唯一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領地。”

“另一方面，袁冀州知道我們與公孫太守的關係。子曦將軍深得公孫伯圭賞識，鮮卑入侵期間共戰於長城，河北境內早已傳為佳話，誰都知道飛魚領跟右北平過從緊密，若要選出一個願為公孫太守不惜開罪袁冀州者，相信最終一定是飛魚領入選。”

“總而方之，飛魚領是唯一有能力和意願救公孫太守的領地，所以……”

荀衍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袁紹帳下人才濟濟，戰將如雲，謀士如雨，這麼明顯的疑點都看不到，顯然是在侮辱那些智謀之士智商。盡管曲晨和甘寧已經有想辦法掩飾身份，可在顯而易見的推斷麵前，那些掩飾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

“大哥……”

“主公……”

趁荀衍暫停，兩人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

魚不智看了兩人一眼，淡淡道：“先找個位置坐。”

“諾。”兩人點頭。

“冀州府最近有何舉動？”魚不智看著荀衍道。

“公孫太守被救走，是二十日前的事情，冀州府大軍屯於幽冀交界處，與北平軍對峙。渤海之敗令北平精銳損失慘重，尤其白馬義從的全軍覆沒，對公孫太守打擊甚大，北平軍士氣低落，以守為主。冀州軍需消化渤海和平原，短期內料想兩邊打不起來。由於呂布與袁紹交惡，南下投陳留而去，冀州軍前軍是顏良和逢紀。袁冀州率大部在章武縣境內休整，暫無異動。”

“駐軍章武？”魚不智皺眉。

“正是。”荀衍苦笑。

“這，應該是衝我們來的啊！”翟冏歎道。

大戰結束後袁紹既不班師，又沒有趁勝勢進攻幽州，親率大軍停留在章武境內，倘若說此舉跟飛魚領救走公孫瓚無關，恐怕任誰都不會相信。

“是不是衝我們來的，不敢說一定，但九成把握還是有的。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私下派老仆找兄長詢問，老仆被拒之門外，兄長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不是冀州府認定是飛魚領所為，他不會那樣做。”荀衍幽幽道。

潁川荀氏智者輩出，不僅數量多得讓人羨慕妒嫉恨，質量也很有保障，出仕者幾乎個個頂尖，如此得天獨厚的優勢，使得荀氏有多方押注的資格，無論將來哪家勢力問鼎天下，荀氏都有從龍之功，家族傳承更有希望延續。對漢代世家豪族那些子弟而言，家族利益遠大於國家，在此基礎上，他們不缺乏犧牲精神，但凡能讓家族展得更好，哪怕需要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付出性命為代價，真正有著驕傲傳承的世家子弟基本不帶猶豫的。

在這個時代，同一個家族子弟分別在敵對陣營效力，再正常不過。

荀氏如此。

諸葛氏亦如此。

多處押注，會不會惹主上猜疑？

答案是：不會！

一是大勢所趨，要是這點氣度和自信都沒有，怕是沒多少人敢來投靠，自然更沒資格爭霸天下；二是漢代世家總體操守值得信任，所謂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選擇為某人效力，就得竭盡全力為主家做事，除非一開始就是間諜或有某些隱情，吃裏扒外會被所有世家唾棄，丟臉的可不僅僅是家族中的某個人，而是整個家族。

在這種風氣下，姑哪怕被迫跟自家叔伯兄弟兵戎相見，戰略層面該下死手的絕不會猶豫，頂多盡量想辦法保全敵營的自家人性命。世家子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憑什麼讓主君信任他們的忠誠？

越是傳承久遠、影響力大的家族，越珍惜家族聲譽。

荀氏是最頂尖的世家，荀氏子弟對家族聲譽的珍惜與維護，深入骨髓。

沒有人會懷疑荀氏子弟的操守。

正因如此，荀諶將跟隨荀衍的老仆拒之門外，其實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正常情況下，荀諶沒必要那樣做。

不過，考慮到荀諶在袁紹陣營的處境，他這番舉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眾所周知，由於荀氏當代家主、被譽為“王佐之才”的荀彧投奔曹操，袁紹深為不滿，荀諶因此受到連累，明明替袁紹說服韓馥讓出冀州有大功，卻落得個投閑置散，令人唏噓。正值飛魚領偷偷救走公孫瓚、袁紹怒不可遏的敏感時期，荀諶拒絕荀衍的仆人進門，說明他在避嫌！

很明顯，袁紹方懷疑或者已經肯定了，正是飛魚領救了公孫瓚。

“休若所料不差。”徐庶緩緩道：“最近墨衛陸續現有人窺視飛魚領，人數不少。他們並未刻意隱藏身份，墨衛跟蹤現，那些人來自袁氏大營。”

屋內氣氛更加凝重。

易風抹了把汗，問道：“窺視者未刻意隱藏身份，是何道理？”

徐庶皺眉道：“依我之見，有以下幾種可能。”

“第一種，袁冀州暫無法確定是否我們所為，故意派人監視試探我等，倘若我們心虛，自然容易露出破綻；第二種，冀州軍剛結束與北平軍大戰，雖說士氣高漲，將士卻難免疲憊，再加上北平軍在幽冀邊境與冀州軍對峙，為穩妥起見，袁冀州讓部隊暫且休整……”

魚不智斷然道：“救人之事指向明顯，袁紹手下能人眾多，不至於看不出來，試探之舉毫無意義，故第一種可排除。至於第二種，大戰結束已經二十天，休整早夠了，邊境地區的北平軍士氣低落，再度南下可能性為零，袁紹無需親率大軍防備北平，徒耗軍資，所以第二種也說不通。”

眾人默然點頭。

“那麼問題來了，冀州府到底想做什麼？”魚不智看著大家道。

沒有人吭聲，冀州府的舉動確實費解。

“文和，你說。”魚不智突然點名一直保持沉默的賈詡。

賈詡不慌不忙，沉聲道：“屬下以為，袁冀州在苦等一個人……”

第八百九十一章 選擇（中）

魚不智狠瞪了賈詡一眼。

曆史上，這廝出了名的明哲保身，絕大多數時候缺乏存在感，看起來安於做一個薪水小偷，公然劃水混日子。大概隻有涉及到切身安危的問題，才能讓他緊張起來，發動絕頂謀士的恐怖能力，偶然展現出來的崢嶸頭角，給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譬如現在。

大家都在為曲晨救走公孫瓚發愁，憋足了勁想法蕩清迷霧。

賈詡這廝倒好，明明看出來一些東西，卻裝死躲在旁邊陪著大家靜坐，楞是沒有主動發言解惑的覺悟。要不是魚不智知道賈詡大概是個什麼德性，直接點名詢問，這廝大概能坐到會議結束，然後施施然回去睡大覺。

賈詡的消極劃水作風，讓魚不智深感頭疼。

裝作不知道這廝自保意識深入骨髓，治他個“懷有二心”之罪，抓起來各種修理，各種虐待，應該很爽吧……魚不智不無惡意地想到。但這個念頭也隻能是想想而已，賈詡問題比較特殊，所謂本性難移，骨子裏的習慣很難一下子糾正，還得從長計議，先把眼前的問題弄清楚再說。

“等誰？”

“等主公。”賈詡沉聲道。

“我？”魚不智愕然，隨即眼前一亮。

“不錯，袁冀州等的正是主公您，冀州府那邊現在應該也很糾結吧……”

“文和果然慧眼如炬，一針見血。”徐庶感慨道。

荀衍很快也反應過來。

冀州府是否猜到出手救走公孫瓚的是飛魚領？

顯然有猜到！

時間、地點、能力、動機，凡此種種，飛魚領都具備，猜不到才見鬼。冀州軍的調度與偵察，更是足以將僅有的些許僥幸心理打消，毫不掩飾的偵察，以及主力駐紮章武城，分明是冀州軍針對飛魚領的鐵證。

既已猜到，為何冀州府至今沒有對飛魚領出手？

答案很簡單：忌憚！

要知道逐鹿領可不是普通領地，而且有諸侯背景，冀州府不得不慎重。

飛魚領救走公孫瓚，打破了一以貫之的中立態勢，理論上講，大可理解為逐鹿領實際上一直暗中支持公孫瓚，眼見公孫瓚陷入絕境，被迫出手，從此由暗到明，全面倒向北平軍。如果真是這樣，冀州府將不得不面對同時對付兩個善戰諸侯的囧境。

沒錯，逐鹿領也是一個以驍勇著名的諸侯勢力！

更令人鬱悶的是，魚不智乃是玩家身份。玩家不死之身，出了名的目無王法，無所顧忌，倘若惹毛了他，破罐子破摔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以逐鹿領的超卓實力，一旦不再受規則束縛，能製造的破壞簡直難以想象。

冀州軍若要強行攻打飛魚領，在付出一定代價後應該不難辦到。

可推平飛魚領之後呢？

必然招致逐鹿領無所不用其極的報複！

不要忘記，逐鹿領主睚眥必報、護犢子的前科比比皆是，失去一個特別領地無法讓逐鹿領就此消失，卻勢必讓魚不智拋開一切，向冀州府尋仇。按理說，逐鹿領遠在華夏西南，失去冀州據點後很難對冀州府造成持續威脅，但公孫瓚還掌握著幽州之地，若逐鹿領和北平軍正式聯手，共同對抗冀州府，袁紹的日子將非常難過。

北平軍多麼精銳難纏，冀州軍非常清楚。

逐鹿軍同樣是以驍勇著稱，或許部隊平均素質還沒達到北平軍的水準，可逐鹿軍有一個北平軍無法比擬的優勢：就是統兵者素質奇高。既有曲晨、陳到這樣的超級猛將，又有徐庶這樣的優秀指揮人才。客觀地講，逐鹿領甚至不需要調動大部隊到河北作戰，只是向北平軍增援幾位猛人，就能讓冀州府感覺壓力山大。

正因如此，除非兩邊再無轉圜餘地，冀州府非常不情願增加一個強敵。

“冀州府很容易查到誰救走了公孫太守，卻很難判定我方真實意圖。”

“從領地利益層面看，我方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必要改變中立，直接卷入河北霸權之爭。信守中立立場，無論誰最終勝出，逐鹿領都可以左右逢源，飛魚領的安全相當有保障。改變中立，押對勝者倒也罷了，可一旦押錯寶，逐鹿領面對的將是一個掌控河北霸權的超級勢力，就算對方鞭長莫及難以直接對逐鹿領出手，滅掉飛魚領卻是再簡單不過。”

“我方顯而易見的不理智行為，反而讓冀州府更加慎重地思考一件事：飛魚領救公孫太守之事，是意外事件，還是逐鹿領全面倒向北平軍？”

“從目前情形看，冀州府應該傾向於認為是意外事件。”賈詡緩緩說道。

易風搖頭道：“如此大事，冀州府怎會認為是意外？”

賈詡笑道：“主公若在，自無法推說是意外，可事發時主公多日不在……”

翟冏頻頻點頭，眸中浮出驚喜之色，可惜易風顯然仍未理清其中頭緒，皺著眉頭，一臉茫然道：“二將軍救人，與主公在不在有什麼關係？”

魚不智暗自歎息。

跟在座的其他幾位文官相比，易風天資方麵明顯差了一些。好在魚不智從未指望易風在謀劃領域有所建樹，易風的忠心和認真態度均無可挑剔，副城主崗位最重要的特質就是態度和忠誠，魚不智並不介意為易風解惑。

“就象文和講的，冀州府不想與我們翻臉，至少現在不想。但救走公孫太守非同小可，就算冀州府有意大事化小，我們也必須得給出合理解釋。事發時我不在，就是一個很好的台階。”

“況且，冀州府最近應該通過各種渠道調查我們，如果我預料得不錯，他們這會已經知道我兩個多月沒有出現，這不是什麼秘密，冀州府大可從其他玩家處了解狀況，而救走公孫太守發生在二十日前，這一點至關重要。公孫太守被救走，袁本初未必咽得下那口惡氣，不過冀州府不乏智謀之士，應能看出救人之事並非由我指使。更何況渤海之戰是在我離開之後才爆發，難道我能在戰事尚未開啟時便預料到北平軍慘敗？顯然很荒謬嘛！既然不是我指使，那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地……”

易風恍然大悟，道：“難怪冀州軍至今沒找過我們，原來是等主公歸來！”

“沒錯。”魚不智點頭，歎道：“不管怎麼講，我們救走公孫太守殘部，令冀州府錯失一戰定河北的絕佳機會。盡管袁本初不願現在與我兵戎相見，然事關利益與榮耀，如果我們不能給冀州府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很難擺平此事，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第八百九十二章 選擇（下）

“元直，可有應對冀州軍威脅之策？”魚不智問道。

徐庶沉聲道：“飛魚領原有兩千磐石營，斬蛟營前番擴軍後有三千之眾，另外破虜騎已從河套返回，飛魚領駐軍規模高達七千人。飛魚領易守難攻，西麵峽穀道天險，東邊茫茫大海，均非常利於防守。尤其冀州府沒有水師，若只是應付冀州軍的攻擊，東面基本可高枕無憂，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西面峽穀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冀州府斷不會以己之短攻我之長。不出意料的話，戰事一開，冀州勢必會借助玩家水師之力調兵，海陸並進，合圍飛魚領，或封鎖飛魚領對外海路運輸線。”

“大戰爆發，飛魚領陸路運輸中斷是必然的，唯有指望保住海路暢通，以確保飛魚領及兩個附屬領地獲得足夠糧食、日用消耗品供應。另一方面，海浪鎮漁獲是冀州領地重要食物來源，漁民正常生產，同樣需制海權保障。正因如此，制海權爭奪不容有失，如果保不住制海權，冀州軍不用拚命攻進來，僅僅是封鎖數月，就能讓飛魚領不戰自潰。”

“斬蛟營乃重裝水師，素質在領地水師之上，然而領地水師規模龐大，從海賊之夏劇情看，冀州府完全有能力集結起萬人以上規模水師，故東面海權之爭勢必非常激烈。飛魚領城牆距海岸線極近，敵軍登陸後就處於箭塔射程之內，沒有足夠安全縱深距離，部隊很難展開，強行登陸其實對飛魚領威脅不大。我方最大弱點是海浪鎮，戰船塢乃是必守建築，鄉鎮據點很難在敵軍猛攻下幸免，倘若東線戰事展開，水師最好拒敵於海岸線之外。”

魚不智望向甘寧，道：“不放一人一船登上月牙灣，辦得到嗎？”

甘寧沉默片旋，咬牙道：“除非水師全部死絕，敵軍休想從月牙灣靠岸！”

以甘寧的性情，這樣講分明是沒有把握。

徐庶正容道：“加上小青，守不守得住？”

“沒問題！”甘寧拍著胸膛說道，再無半點猶豫。

青蛟龍時代的小青，就多次在水戰中展現出改變戰局的能力，進化為神獸影分身後，實力增強不知多少，如果有小青幫助還拿不到制海權，斬蛟營幹脆集體抹脖子算了

“製海權在手，冀州府只能從峽穀道強攻。”魚不智緩緩道，強攻峽穀道，守軍有地勢之利，感覺壓力一下子少了很多。

“未必，得提防冀州府效仿黑山軍，強行在山穀中找路前行。”徐庶道。

魚不智歎道：“看來還得麻煩墨門幫忙。”

“主公所言甚是。但據小迪說，墨家宗門僅三百餘人，其中少年弟子、後勤人員和機關師將近一半，墨者數量有限，在南北山區充當眼線尚可，真有大軍從山區進，墨家最多想辦法遲滯，難以阻擋，我軍須早做準備。”

魚不智濃眉挑起，問道：“此間兵力不足以應付？”

“正是。”徐庶歎道：“主公既然已回歸，相信冀州府那邊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冀州府陳兵章武二十日，大軍已休整完畢，得知主公已經歸來，必不會給我們更多時間。臨時征召新兵已經來不及了，得從其他地方調兵。”

“無直，打算調誰過來？”

“白毦。”

徐庶神情平靜，可他說出“白毦”二字時，辦公室內所有人無不心驚。

眾所周知，白毦是領地王牌部隊，長期坐鎮主城，過去曆次主城遇襲，白毦都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多次挽狂瀾於即倒。正是因為有白毦兵在，逐鹿領才能在主城兵力並不寬裕的情況下，悍然將一支支部隊派往冀州和河套地區，開創出三基地齊頭並進的大好書麵。徐庶居然打算抽調白毦兵，可見飛魚領麵臨的形式多麼嚴峻。

魚不智沒有說什麼，徐庶在軍事領域的決定，他向來無條件支持。

直接點開領主手冊，翻到部隊界面，查看白毦兵編製。

“817人。從主城傳送飛魚領每人1萬金，白毦全員傳送得花817萬！易副城主，有問題嗎？”魚不智看著易風道。

易風如喪考妣，嘴角肌肉在不停抽搐，咬牙道：“沒有！”

見易風這次如此爽快，倒是讓魚不智感到不習慣：“你哪來這麼多錢？”

“東海國剛還清借款，連本帶息，進帳11oo萬。”易風哭喪著臉說道，眸中全是不舍與絕望，好久沒這麼闊過，錢還沒在包裏揣熱，又要散出去。

魚不智嘖嘖感慨：“廟街十三少還清錢了？真是可惜……”

逐鹿領文官奇缺，魚不智對非魚領的那位藍袍文士嚴畯早有覬覦之心，原本指望廟街十三少還不上眾籌，自己好心安理得地過去拎人，沒想到非魚領絕處逢生，楞是在規定時間內還本付息，讓某人趁火打劫的美夢落空。魚不智不知道的是，即使非魚領無法按時還款，擁有第一選擇權的也不是他，而是豐產領的蘇離，蘇離以兩千萬巨額投資雄踞第一股東寶座。

就在這時，係統提示響起。

“您收到一份玩家急報。”

跟npc諸侯相比，玩家諸侯可直接接收玩家急報，無需另外找人轉送。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是冀州府的信，袁紹邀請魚不智到章武大營見面。雖然玩家急報中沒有提到具體會面時間，也沒有提到北平軍被救走的事情，但袁紹在魚不智剛上線不久便急報過來，顯然心情十分迫切。

魚不智雙手攤開：“袁本初請我過去，看樣子準備攤牌了。”

徐庶點頭：“易地而處，我們的確需要給袁冀州一個交代。”

“是戰是和，兩邊都得作出選擇。”賈詡依然平靜。

“那我等下就過去，早解決，早安心。”魚不智灑然道。

“屬下願陪主公走一遭。”荀衍笑道。

曲晨虎地站了起來：“大哥，我也去，禍是我闖的……”

“還有我！”甘寧表示有難同當。

魚不智看著兩人，歎道：“誰都不用跟著，尤其你倆。我一個人去就好，如果談判破裂，他們應該不至於對我怎麼樣，你們要是折在那裏……好好備戰吧，敢戰方能止戰，這次要是談崩了，有你們拚命的時候。”

曲晨和甘寧心中愧疚，默然不語。

這時候，趙雲大步走進城主辦公室，抱拳道：“主公。”

“子龍何以至此？”魚不智愕然。

“是我派人喚他過來。”徐庶解釋道：“屬下這段時間一直呆在飛魚領，翟副城主過來議事，告訴屬下一個跟北營有關的消息，翟副城主對軍中事所知甚少，茲事體大，屬下認為最好讓子龍親自過來向大家說明。”

“哦，何事如此鄭重？”

“前些日子，北營忽然變得與以往不同……”

第八百九十三章 白馬覆滅，北營繼承！

“北營與以往不同？”魚不智皺眉。

“是。屬下發現，北營的速度突然大幅度提升，且攻擊力、騎射射程、遠程殺傷、部隊防禦都有不同程度提升。一夜之間，北營比以前強了很多。”

辦公室內一陣騷動。

魚不智失聲道：“你是說，北營突然得到全方位強化？”

趙雲肅然：“正是如此。”

騎將對騎兵變化最敏感，曲晨急切問道：“強化到什麼程度了？”

“速度提升最明顯，大約比從前提升了一半；其他屬性提升稍差一些，攻、防、射程，提升幅度大致在三四成之間。”趙雲認真道。

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北營出自北平軍序列，戰鬥力相當強悍，實力穩壓曲晨率領的破虜騎，即使後來破虜騎趕上晉級東風，等級與北營持平，實際戰力依然遜於北營。要知道曲晨和趙雲個人實力在同一水平線，武將特性對騎兵的加成也一樣，都是【騎兵精通】，按理說，兩人率領同等級騎兵部隊不應該出現明顯差異，但北營略強於破虜騎，卻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這種現象，連徐庶都無法給出合理解釋。

最後只能理解為，或許是北營出自北平軍，稟承了北平騎兵優良傳統。

朱儁看過北營訓練，他對北營評價是：不及三河白馬，仍為精銳騎軍。這位名滿天下的朝廷宿將曾經統率為三河騎兵，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也見過，直言北營跟兩支特殊騎兵差得遠，跟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涼州騎兵也有差距，把以上幾支強力騎兵拿掉，北營絕對配得上精銳二字。

一支有著精銳底子的部隊，實力突然得到全方位提升，意味著什麼？

屋子裏每個人都懂。

意味著蛻變！

意味著超越精銳層級！

精銳之上，就是特殊兵種！

“子龍，怎麼辦到的？”曲晨熱切地注視著趙雲。同為優秀騎兵將領，北營蛻變，曲晨沒有想法才是怪事，他用在破虜騎身上的心血一點都不少。

“我不知。”趙雲歉然道。

曲晨一滯：“不知？”

“不知。”

曲晨失望地重新坐下。

他跟趙雲在河套共事這麼久，深知趙雲品行如何，趙雲既然表示不知，那就是真的不知道，絕不至於故意隱瞞關鍵信息通。趙雲能迅速獲得逐鹿老人們高度認可，不僅在於能力出眾，有口皆碑的品行同樣重要。

“子龍，全無線索？”徐庶問道。

“線索沒有，但有些猜測。”

“哦？”

“北營展現出來的能力，跟一支部隊有極大相似之處。”

“誰？”徐庶、曲晨同聲問道。

趙雲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白馬義從！”

“白馬義從？”

“不錯，在下投北平時，因騎射勉強過得去，被召入白馬義從任軍候，沒多久便奉命馳援龍領。我在白馬義從呆的時間不長，尚未來得及全麵了解部隊所有能力，但白馬義從速度快、射程遠、殺傷強、遠近戰皆能、攻防全麵等特點，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北營的情形，跟白馬義從如出一轍。”

趙雲補充道：“這不僅僅是在下個人看法。”

“北營五百騎，有六十餘騎出自白馬義從（見725章挑戰野馬穀），所有出自白馬義從的北營悍卒，都認可在下的判斷：既北營極似白馬義從。”

魚不智和徐庶對視一眼，面上都有狂喜之色。

“繼承？”魚不智看著徐庶。

“有可能！”徐庶眸中異彩連連，問趙雲道：“北營變化始於何時？”

趙雲胸有成竹道：“約三十五日前。”

“那就對了！渤海戰場，白馬義從全軍覆沒，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間。”

“白馬義從全軍覆沒？”始終溫潤的趙雲神色大變。

他一直在河套練兵，只聽說北平軍遭遇慘敗，卻不知道白馬義從結局。

徐庶理解趙雲複雜的心情，畢竟是曾經呆過的部隊，子龍又是至情至性之人，得知老部隊沒了，心中沒有波瀾是不可能的。徐庶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知道的細節和盤托出：“為掩護大部隊突圍，白馬義從斷後阻擊追兵，陷入冀州軍重重包圍，苦戰三日四夜，箭盡糧絕，最後時刻殘部強行突圍，被亂箭和槍矛陣所阻，屍橫於野，白馬盡成赤色，所部騎兵無一生還……”

趙雲一聲長歎，黯然神傷。

徐庶拍了拍趙雲肩膀，繼續對大家道：“白馬覆滅，按理說部隊傳統應就此湮滅，但子龍曾在白馬義從為將，麾下北營恰好保持著一隊白馬騎兵，北營或有資格作為白馬義從的種子存在。北平白馬盡殞，北營突然蛻變，破繭成蝶，讓白馬重現……”

魚不智打開領主手冊，仔細查看軍隊說明，證實了徐庶的推測。

北營獲得了軍團傳統！

原本屬於白馬義從的軍團傳統：【衝刺】。

衝刺：擁有該傳統的騎兵部隊，速度提升50%；部隊防禦力、遠程殺傷力、有效射程提升30%；近戰攻擊力提升40%；該傳統與武將特性無抵觸。

這就是【衝刺】特性，強大得讓人歎為觀止。

白馬義從是輕騎兵，本就以速度見長，【衝刺】特性直接讓速度快一半，難怪白馬的速度快到逆天，世上基本無法找到能與白馬義從拚速度的部隊，沒有什麼騎兵快得過白馬。速度優勢巨大，想打想走，盡在白馬一念之間，只要不是陷入重圍或絕境，交戰主動權都在白馬手上。

白馬強的可不僅僅隻有速度，而是攻防、殺傷、射程全麵提升，遠近戰皆能，提升幅度最少都是30%，如此全麵的加成屬性，賦予了白馬堪稱恐怖的全能戰力。跑得快，射得準，殺傷強，遠攻近戰無所不能，還擁有輕騎兵通常不具備的高防禦力。

襲擾、追擊、陣地戰、運動陣樣樣精通，這種部隊誰碰誰頭大！

幽州胡人聞白馬變色，不是沒有原因的。

趙雲攜一隊白馬組建北營，為白馬義從留下了浴火重生的種子。

白馬覆滅。

北營繼承！

或許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我方與冀州府關係緊張，北營繼承白馬義從傳統正是時候。倘若冀州府不依不饒，漫天要價，我們適當亮亮家底還是很有必要的。必要時候，子龍帶北營從河套入冀州，到鄴城附近走上一圈，給袁冀州打個招呼也好。”徐庶感慨道。

辦公室氛圍變得輕鬆了許多。

誰都知道白馬義從是支什麼樣的部隊。

北營繼承白馬，逐鹿軍增添一支特殊兵種，還是名滿天下的超強騎兵，對逐鹿領而言，與冀州府博弈的底氣明顯足了幾分。

魚不智卻是面色凝重，一個意外發現，讓他心情大壞。

“北營恐怕暫時去不了冀州。”魚不智歎道。

“怎麼了？”

“軍隊界面顯示，無當飛軍折損了三百餘人，編製數字還在變化。”

第894章 飛軍遇險
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山中的蟬兒又開始聒噪起來，唧唧唧地吃著。

    叢林里剛剛下過雨，王平趴在草叢中，身上早已被泥水浸得又髒又濕，腦袋上也沾著幾片草屑和落葉，看起來完全不是統率一支特殊兵種的將軍，更象是逃難的難民。王平附近的樹木叢林中，數百無當飛軍隱伏山道兩側，一邊抓緊時間恢復體力，一邊等待著追兵來臨。

    王平問跟隨在他身邊的副將︰“斥候出去沒？”

    “出去了。”

    “讓大家休息。”

    “諾。”副將應著，從泥水中爬起，向大家傳達主將的命令。

    副將走後，王平也閉上了眼楮，強迫自己小睡片刻。

    然而他怎麼都睡不著。

    一個簡單接人任務，居然惹出大群敵軍追殺，讓王平始料未及。

    喬裝扮作商隊，到姑臧接賈詡家小，前半程稱得上順風順水。

    抵達姑臧，王平按照地址拜訪賈家。

    賈詡的家並不在城內，而是在距離縣城不遠的一個村莊。

    王平最初不明白，賈詡為何舍縣城不住卻住在城外，以賈詡身份地位，將家眷接進相對安全的城池應該不是難事。後來才知道，是出于安全考慮。

    涼州多民族雜居，各族多年亂戰血流成河，仇深似海。縣城看似安全，城池易主的情況卻並不鮮見，攻下一座城池後，通常會搜查敵對陣營家眷，或殺之泄憤，或囚禁索要贖金，或與對方交換戰俘和被抓家眷。

    總而言之，賈詡認為住在城內未必安全，有事時說不定跑都沒地方跑。

    反之，選擇住在城外就安穩多了，賈家所在村莊有村民自築塢堡守護。小股敵軍至，不等攻破塢堡，縣城部隊就能過來支援，或者臨時入城躲避；大股敵軍來犯，目標肯定是近在咫尺的縣城，不會卯足勁跟村莊塢堡較勁，頂多強行征點糧食，基本不會強攻塢堡殺人放火。因此，按照賈詡的判斷，把家安在城外反而更加安全。

    另一方面，住在村里，挖暗道或地洞遠比在城里容易。

    沒錯，賈家偷偷挖好了地道和避難所，內備食水……

    這些情況，王平還是從賈穆口中得知的。

    賈穆，是賈詡長子。

    賈詡三子一女，除賈穆外，分別是次子賈璣，幼子賈訪，和女兒賈珠。

    賈穆二十五歲，賈璣二十，兩人均已成年，排行老三的賈訪不到十歲。女兒賈珠剛十五歲，算不上天香國色，卻也知書達禮青春動人，只是詭異地尚未嫁人，要知道這個時代女子十五歲沒嫁出去，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得向朝廷多交稅。賈詡倒是一點都不著急，涼州軍向來窮困，賈詡的俸祿養活一家人並不寬裕，多交稅顯然會增加經濟負擔，但這稅賈詡沒打算交，他好歹也是涼州軍體系少有的知識分子，地方官敢多收他家的稅，試試看？

    王平登門拜訪，拿出賈詡親筆信，賈詡家人見信後二話不說收拾東西，片刻便準備停當，竟象是平時演練過無數次，行動利索得讓王平咋舌不已。不過，幾乎沒費唇舌就接到人，王平深感欣慰，這意味著飛軍能早點回去。飛軍隨即折道向南，準備沿姑臧-蒼松一線南下，經金城郡入益州。

    可還沒等他們走出姑臧縣境，變故發生。

    十余騎西涼鐵騎追了上來，盤問“商隊”底細，聲稱軍中有人被擄走，涼州軍正四處搜查，要求“商隊”配合檢查。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王平任由涼州軍士搜查，沒想到涼州軍士掀開賈家乘坐的馬車後立馬翻臉，疾言厲色指責王平等人圖謀不軌，要把“商隊”押回姑臧審問。

    飛軍暗藏軍械喬裝潛入涼州地界，押回姑臧受審必定穿幫，且還有賈詡家眷在隊伍里，王平無論如何也不會束手就擒。王平也是果決剛毅之人，下令將那十多名西涼騎兵當場格殺，全軍加速向南方行進。

    殺掉十多名涼州兵，相當于點燃了導火索。

    更多涼州騎兵在官道上呼嘯來去，個個殺氣騰騰，尋找殺害袍澤凶手。無當飛軍又干掉兩波游騎，從俘虜口中得知實情後，心中懊惱不已。

    涼州軍聲稱軍中有人被擄，發起盤查，指的就是賈詡家眷。

    涼州軍窮困潦倒，但軍中將士非常團結，部隊凝聚力非一般部隊可比。因為他們知道，其他州郡大多將涼州人視為粗鄙武夫，戰場上面對強敵時，他們能依賴的只有彼此。在紛亂的涼州，人命不值錢，連衣甲武具都難以配齊的涼州軍，卻會竭盡全力盡可能保護袍澤家眷，甚至包括陣亡者家眷。

    賈詡運糧途中遇襲，雖沒找到尸體，按慣例凶多吉少。

    當然，考慮到賈詡向來怕死，那時涼州軍前途尚不明朗，以賈詡性格不排除趁勢躲起來，觀望風向，因此最初賈詡被列入失蹤名單。可隨著涼州軍攻佔長安，執掌權柄，賈詡依然沒有現身，其家人也還在原籍無異動，賈詡躲起來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于是進入陣亡將士名單。

    姑臧是涼州軍控制區，賈詡家眷自然受涼州軍保護。

    涼州將士能咸魚翻身，賈詡當初的提醒功不可沒

    但人都殺了，想解釋也來不及。

    更何況，涼州軍若知道賈詡加入逐鹿領，很難想象會給逐鹿領好臉色，涼州軍知識分子就小貓三兩只，你還拐走一個比較能干的，是不是在惹事？

    所以王平只能硬著頭皮，率部狂奔。

    自知被西涼鐵騎盯上，王平當即率領部隊鑽進山里，希望利用飛軍擅長山野行軍甩掉追兵，帶大家平安返回領地。踫見騎兵往山里鑽，顯然是極其正確的決定，西涼鐵騎要是敢追到山里，王平不介意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山地戰可是飛軍強項。

    涼州兵確實不擅長山地戰。

    但涼州兵發動了羌人，讓羌人進山圍剿。

    飛軍陷入苦戰！

第895章 雲朵上的民族
    羌人，古東方大族。

    羌人形成于青藏高原、黃土高原地區，和漢人，藏人的關系較深。羌人早先以畜牧業為主，故以羊為圖騰，關于“羌”的文字記錄見于商代。羌人最初是遷移農牧業，象游牧民族那樣逐水草而居，後來發展為定居農業，居住模式也變成“依山居之，壘石為室”。

    涼州漢人和小月氏人、秦胡人、匈奴屠各人、西羌人等少數民族雜居，其中以羌人數量最多。由于河西走廊的少數民族多次叛亂，涼州長期處于戰爭與動蕩之中，數百年間少享太平。

    長期以來，涼州都是漢室最紛亂的地區，涼州軍持續與其他部族廝殺，為贏得活下去的權力拼盡全力，生存環境極其惡劣，這一切都使得涼州軍始終保持著強悍戰力，名將輩出，戰功卓著。羌胡一次次叛亂，涼州軍一次次鎮壓，生死搏殺中始終鐵血無情的涼州軍，在各部羌胡心中留下了深刻的恐怖印記，到了東漢末年，很多羌胡已經將服從或追隨涼州軍，視部族生存繁衍的重要保障和先決基礎。

    涼州在籍人口多在50萬以下，堂堂十三州之一，所有人口僅相當于漢室總人口的百分之一，典型地廣人稀。為確保部隊建制和戰力，涼州軍中有很多少數民族士兵，基本上各民族都有。倘若是戰事激烈，兵力不夠用，涼州軍常常臨時到羌胡部落招扈從，扈從需自備武器衣甲戰馬，沒有軍餉，唯一福利大概就是給飯吃，打勝仗後或有賞賜，羌胡人居然踴躍報名參加。

    如此奇葩的事外人很難理解，但在涼州卻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不難看出涼州生存環境多麼惡劣，以及羌胡對涼州軍深入骨髓的敬畏。羌胡們早已形成本能反應︰涼州軍是無敵的，跟著強者打仗總是容易得多，活下來的機率總是會大許多，還能期待打贏了賞賜戰利品，沒理由不去！

    扈從在軍中沒地位，常常被涼州軍當牲口使喚，苦活累活都是扈從干，打仗還得跟著涼州軍沖鋒陷陣，可這些都無法阻擋羌胡追隨涼州軍的熱情和決心。畢竟涼州軍是強者，強者那樣對待弱者不是很正常嗎？

    簡單地講，那個時代的羌胡，大概就是集體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患者……

    多年淫威震懾，鎮壓出濃烈歸屬感，可見涼州軍何其凶殘。

    涼州諸胡屬羌人叛亂最多，被涼州軍修理得最慘，平時也最服涼州軍。

    涼州軍要求羌人追擊叛軍，羌人踴躍參加。

    羌人習慣把村寨住房修建在河谷或山腰處，佔據著比較有利的高位置，大都居住在海拔兩千米左右的高山區，所以羌族又稱“雲朵上的民族”。大批羌人參與追擊，無當飛軍引以為傲的山地機動優勢被抵消，要逃出生天，只能在崇山峻嶺中殺出一條血路。

    無當飛軍是特殊兵種，山地戰尤其強悍，但羌人也很擅長山地戰。

    情勢對飛軍很不利，羌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是在他們的地盤上戰斗，地利全都在羌人那邊，羌人清楚地知道哪里有捷徑，哪里適合設伏。

    接連幾支羌人小部隊被飛軍擊敗後，飛軍遭遇重挫。

    至少五千名羌人成功伏擊，將無當飛軍困在兩山之間，漫山箭矢如雨。雖說山中很容易找到遮蔽物，但附近有利地形都被羌人佔據，從伏擊圈逃脫的難度可想而知。羌人知道飛軍厲害姑，並不急于近戰殲敵，只是困住飛軍等待後援。到最後還是飛軍一部攀著山藤偷偷從絕璧爬到包圍圈後面，擊退了那片區域的羌人，強行打開一條口子，飛軍大部才得以跳出伏擊圈。

    飛軍在那一役遭受重大折損，兩百多飛軍倒在那片土地上。

    跳出伏擊圈，只是逃亡的開始。

    山地游擊戰，並不需要多少兵力就能發動。

    羌人從四面八方涌來，不斷發動襲擾、封鎖和攻擊。

    無處不在的暗箭是飛軍最大敵人，突圍過程中不斷有戰士被暗箭躲殺。盡管飛軍派出去的斥候提前解決了很多羌人，大部隊避免了很多直接攻擊，可飛軍的折損不斷增加。幾乎輪番派出的的每支斥候隊，回來時都會減員，甚至不乏整支小隊消失的情況，那些消失小隊的結局不問可知。

    剛開始的時候，飛軍非常被動。

    由于對地形不熟，王平只能帶著部隊全力向南方突圍，幾天逃亡下來，羌人顯然從行動軌跡上判斷出飛軍意圖。羌人在南面的攔截力度明顯加強，對付走獸的陷阱越來越多，還有不時射來的暗箭，以及羌人大部隊未出現，讓王平察覺到危機正在迫切，焦躁不安，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在那個時候，賈穆主動找到王平，兩人進行了一番深談。

    賈穆建議王平改變路線。

    談話結束後，王平果斷听取了賈穆建議。

    全軍放棄直線南下，經金城入益州的原定路線，而是改為向西部突圍，翻過祁連山進入青藏高原東北部，即青海地區。青海同樣是羌人聚居區，不過那里的羌人跟河西走廊的羌人有著本質不同，由于祁連山脈阻隔，涼州軍對青海羌人沒多少影響力。擺脫涼州羌人追殺之後，飛軍可以走西平進入益州。當然會繞不少路，且被迫在缺乏足夠準備的情況下翻越祁連山，難免出現非戰斗減員，但在山區羌人圍堵、平地西涼鐵騎等候的情況下，飛軍根本沒有更多選擇。

    後來才知道，要不是王平听從賈穆建議改道，飛軍很快會闖進羌人精心設計的又一個伏擊圈，羌人在那里集結了近兩萬人，一旦飛軍自投羅網，恐怕很難有機會再象上次那樣逃脫。

    飛軍改道翻祁連山，顯然出乎了羌人意料。

    西線羌人的任務是監視和襲擾，不足百人，無力阻止飛軍向西邊前進。最初兩天時間，羌人對飛軍有組織的襲擾和阻擊幾乎沒有，飛軍終于可以不那麼提心吊膽地趕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三天。羌人發現飛軍改變路線後，迅速組織兵力繼續圍追堵截，要知道山區也有羌人部落，抄小道完全能搶在飛軍之前通知族人。

    飛軍前進的道路，再次變得艱難。

    然而生死關頭，王平只能咬牙不計傷亡強突。

    賈穆獻策初見成效，獲得王平信任，王平遂邀請他擔任參謀出謀劃策，賈穆欣然從命。不得不承認，賈穆沒有辱沒“賈詡之子”的光環，雖然同樣不熟悉地形，卻仍然大膽地一改倉皇出逃模式，要求飛軍輪番斷後設伏，接連坑了羌人幾回，斬殺數百，還逼得羌人再不敢肆無忌憚地追擊。

    飛軍離山脊線越來越近。

    路越來越難走。

    賈詡的家人已經在無止境的攀爬中耗盡氣力，被飛軍背著繼續跋涉。

    根據賈穆推算，還需要一場伏擊，才能確保追兵沒有足夠時間阻止飛軍翻越祁連山，進入青海地區。

    此次伏擊，由王平親自帶隊。

    除兩個百人隊帶著重傷員和賈詡家眷先走，其他部隊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