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三國領主時代 作者:懶貓不瘦 (連載中)

 
wtwese1122 2016-9-25 03:37:06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8 1685181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2:47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我爹沒那麼嬌氣!

思忖間,副將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名衣著樸素的士子,賈穆。

王平看著賈穆,眉頭微蹙:“怎麼沒走?”

賈穆平靜道:“想留下來看看,我很少有機會近距離觀察戰陣交鋒。”

“你今年二十有五,行冠禮已五年,你腹中有才學,令尊在涼州軍任討虜校尉,在涼州軍為你謀個差事應該不難,何以寧願賦閑在家也不出仕?”王平不是喜歡窺伺別人隱私的人,實際上他話一向很少,跟生人更是話少,按理不會問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這些話,但賈穆與他同在逃亡路,又出謀為飛軍指出一條生路,避免飛軍出現更大折損,王平打心眼裏已認同對方,才會不自覺地問起這個問題。

與其說是好奇,倒不如說是王平對賈穆有才而不仕感到不平。

先前到賈詡家,王平看得出賈詡家裏並不寬裕,連個使喚下人都沒有,衣服顯然也穿了好多年。賈穆和賈璣都已成年,賈璣肚子裏有沒有貨暫時無從得知,賈穆路上表現出的才幹,王平卻是服氣的。賈穆有能力有門路,涼州軍多衝鋒陷陣的勇士,卻非常缺少謀士或治理地方的人才,賈穆出來,最不濟也能做個縣令,不至於讓一家人日子過得如此清貧。

“家父不允。”賈穆淡淡道。

臉上沒有失望,也沒有懊惱,看起來完全沒別的想法,情緒毫無波動。

王平心中暗歎。

如果賈穆對賦閑在家真那麼淡定,對要不要出來做事無所謂,何必冒險留在這裏近距離觀察戰鬥?賈家的人分明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好不好!就因為賈詡不允,賈穆大好年華,只能在家裏蹉跎。

王平心知不宜多問,轉移話題道:“羌人何以咬著我們不放?”

這一路上飛軍折損了數百人,但羌人折損更嚴重,死在飛軍手下的少說也有兩三千人,特殊兵種的實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可即使如此,羌人仍然前仆後繼,一副不惜跌落懸崖也要拖飛軍墊背的架勢,讓王平納悶不已。幫涼州軍忙而已,值得這麼拚?

“為了名額。”賈穆道。

“名額?”

“不成文慣例,幫涼州軍辦事出力多的,涼州軍會酌情增加征兵名額。”

“就為了涼州軍多從部落裏征點兵?”王平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涼州軍征兵是怎麼回事,沒餉錢的免費勞動力,還得自帶裝備武具,相當於女子成年後一分彩禮沒有,貼嫁妝把自己嫁出去。就這待遇,羌人居然不惜代價跟飛軍死磕,這算什麼事?

“征兵是表象”賈穆悵然道:“與涼州軍越親近,部落越容易活下去。”

王平默然。

涼州生存環境之嚴酷,不是局外人想象得到的。

他忽然有些理解,天下諸侯共討董卓時,涼州軍為何仍願為董卓死戰。涼州軍向來窮困潦倒,董卓掌握朝中大權才有了起色。涼州漢子粗鄙不文,卻自有樸素的道德標準。董卓對他們好,就算董卓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涼州漢子仍追隨他,哪怕與關東群雄為敵仍願誓死奮戰。

“將軍如此年青就獨掌一軍,真是令人羨慕呢。”見王平不吭聲,賈穆還道自己的話不小心觸碰到對方禁忌,不動聲色地把話岔開。他對沉默寡言的王平了解不多,但誇讚對方想來總不會錯,況且他說的是事實,即使在涼州軍裏麵,象王平這樣年青的掌軍者也不多見。

“主公抬愛,銘感於心。”王平正容道。

“將軍所部,皆精銳之士也。”賈穆繼續派發不要錢的榮譽。

“不夠,吾練兵四年,僅可勉強一觀。”王平還是一臉嚴肅。

整個領地都認為無當飛軍是響當當的特殊兵種,唯有王平仍然不滿意,主要是逐鹿領還有一支強得近乎妖孽般的白毦,跟白毦一比,王平總感覺飛軍還差點火候。他尤其羨慕白毦的軍團傳統,捍衛30秒無敵,堪稱關鍵時刻翻盤的神技,飛軍到現在還沒有軍團傳統,王平怎麼可能滿意?

賈穆暗自心驚,他在乎的是其他細節,問道:“這支部隊將軍帶了四年?”

“是。”

“貴庚?”

“十九。”

賈穆笑了,只是笑容分明有幾分苦澀。

王平十五歲就獨掌一軍,而他二十五還沒出仕,比王平空耗十年光陰。看王平言行談吐,顯然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白丁,賈穆心中不知道什麼滋味。

“聽聞逐鹿領兵凶戰危,將軍十五歲掌軍……家人可放心?”賈穆其實想說的是魚不智,讓一個十五歲的夷民少年獨立組建一支部隊,心得多大?可現在賈詡已投效逐鹿領,魚不智就是主君,質疑主君是萬萬不行的,於是話到嘴邊臨時拐彎,改口問王平家人是否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王平莫名其妙地看著賈穆,忽地福至心靈,頓悟賈詡不讓賈穆出來做事是擔心所致,脫口道:“我爹沒那麼嬌氣!”

賈穆淚流滿面。

張開嘴本待辯駁,卻不知從何解釋。

這時候,幾名飛軍斥候飛奔而至。

“大人,追兵已到三裏外。”

“多少人?”

“很多。山道崎嶇,視線受阻,只能通過腳步聲估摸,起碼三千多人。”

“這麼多?”王平面色凝重。

山野兵力不易展開,通常參戰部隊數量不會太多,追兵多得出乎意料,說明很可能是羌人大隊跟上來了,這個消息對飛軍可不是什麼好事。組織這場伏擊,本是為了給對方一個教訓,讓羌人不敢追得太猛,從而為部隊從容翻過山脊線爭取足夠時間。若真是羌人大部隊趕到,嚇退對方的目標很難實現,稍有不慎,搞不好本方部隊難以脫身。

王平有些遲疑,要不要按原定計劃伏擊?

賈穆正容道:“現在退未必來得及,況且前隊速度難以加快,若被追兵趕上,除非將軍願舍棄傷兵和我等而走,否則恐難全身而退。按計劃伏擊,讓追兵知難而退,方能確保我軍有足夠時間翻過祁連山脊。”

“好。”王平再不猶豫。

王平性情堅毅,讓他拋棄傷兵和賈詡家眷逃命,絕無可能。

“將軍所部有賨人,對吧?”賈穆突然道。

“嗯。”

“有多少?”

“30來個,幹嘛?”

“集中起來……”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2:52
第八百九十七章 馬蜂窩

山間的風掀起葉浪,不時抖落滯留在葉面上的雨珠。

於是,山裏又下起了零星的雨。

悉愁索索的聲音由遠而近。

附近的山路崎嶇險峻,長數十米的陡坡、盤旋而上的螺旋路比比皆是。由於已接近祁連山脊線,很多地方已看不到棧道的影子,來到這裏的訪客只能在絕壁間艱難前行,稍有不慎,就有跌落懸崖之虞。

向飛軍伏擊點靠近的追兵,行進速度卻是相當快。羌人慣於山中走動,追到此處的大多是各部落勇士,附近羌人部落說得出名字的勇士,幾乎全部都在,可以說是參戰羌人精英隊伍,趕路速度自然比普通羌人更加強悍。這支由上百個部落選拔出的勇士組成的精英隊伍,本不該如此早投入戰鬥,但飛軍突然向西大大出乎了羌人預料,為搶在飛軍翻過祁連山前截擊,羌人不得不提前打出了手中最強的一張牌。

羌人精英隊伍約三千五百人,綜合素質卻是極高。

一路急追,爬坡越澗,體力消耗巨大,這支羌人隊伍的速度依然很快。

賈穆緊張地趴在草叢中,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近距離參戰,唔,還是用“觀戰”描述他的作用更合適。對戰鬥的恐懼,讓賈穆靈魂深處都在顫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上被冷汗浸濕,眸子裏卻燃燒著興奮的焰火。

身側王平目光冰冷,看不到半分波瀾,賈穆更是生出幾分慚愧。

真是太丟人了!

不能慫!

賈穆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冒險旁觀,是為了驗證胸中所學,如果無法冷靜面對,風險未免冒得不值。賈穆不斷提醒自己,一什飛軍貼身保護,沒什麼好擔心的,應抓緊時間觀察戰場情形,免得如趙括般只會紙上談兵。

“伏擊點選在一段長山道之後,追兵疲憊,氣力不濟,可事半功倍……”

“箭矢所剩無幾,削竹木為箭,山地射程要求不高,倒是因地制宜……”

“居高臨下,壘石於坡……”

“咦,這還有兩個布袋子……”

賈穆伸手準備去摸,被王平一巴掌拍開,“別動!”

“裏面是什麼?”賈穆悄聲道。

王平惱火地瞪了賈穆兩眼,對方旺盛的好奇心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明白,當我沒問!”賈穆非常自然地為自己找台階。

作為一名極度怕死的戰場菜鳥,他非常珍惜自己這條小命。王平是飛軍主將,在戰場上有絕對權威,絕不會因為被王平喝斥心生不快,反而油然多出幾分安全感。況且羌人前部已經爬完那段漫長又陡峭的山道,進入伏擊圈外圍平緩地帶,再往前走三百步就進入包圍圈,確實不宜節外生枝。

羌人並未停下來休息,一路跟隨飛軍留下的痕跡,繼續向前。

此處離祁連山脊線已不遠,羌人們希望在飛軍翻過大山前將飛軍攔截,心情十分迫切。再加上在此之前呈倉皇逃遁之勢,他們這支隊伍人多勢眾,都是各部落數得著的勇士,毫不懷疑本方是否具備擊敗對手的實力。羌人這一路上隻管全速狂追猛趕,隻要追上對手,結果如何根本不需要考慮。

進入伏擊圈,羌人們仍毫無察覺。

一聲呼哨,伏擊開始。

草叢中、樹林中射出箭矢,劈頭蓋臉朝羌人招呼過去。

羌人在近距離弓弩打擊下,毫無懸念地倒下一大片。

伏擊者的箭矢有很多是竹木所製,製作粗糙,殺傷力與鐵製箭矢相比遠遠不及,可這些羌人多身著輕便皮甲,碰上竹木箭矢也夠他們喝一壺,更何況伏擊者藏身處離山道很近,有的飛軍戰士潛伏處離羌人僅十多步遠,首輪遠程打擊給了羌人一個下馬威。

飛軍都是夷民,擅長從山中植物汁液中提煉各種毒藥,塗抹在箭頭上。那些直接被射殺的羌人還可以少受點罪,中箭受傷的羌人倒了八輩子血黴,有的奇癢撓心,有的劇痛難忍,或者身體麻痹不聽使喚,慘呼哀號聲不斷。

這支羌人全都是族中勇士組成,各個身手不俗,猝然遇襲也並未慌亂,紛紛就近找掩護,取出弓箭與飛軍對射。羌人中的精英,箭術也相當了得,盡管中了埋伏地利盡失,射出來的箭準頭仍然相當靠譜,接連有飛軍中箭。

王平果斷下令,將那兩個布袋解開,從山坡上扔到羌人陣中。

布袋中滾出幾個黃黑色物事,下方羌人聽見同伴驚呼,眼角餘光察覺到有東西落下來,想都沒想拔刀就砍。等到看清自己砍中的是什麼東西時,羌人驚得魂飛魄散,卻為時已晚。

馬蜂窩!

巢穴被毀,裏麵的馬蜂頓時炸了營,但見大群馬蜂從馬蜂窩裏飛出來,不要命地向羌人發動了自殺式進攻。附近的羌人勇士被馬蜂蜇得嗷嗷亂叫,抱頭鼠竄不迭,好不容易組織的遠程反擊被破壞得七七八八。遠處飛軍卻是沒用馬蜂影響,抓住機會繼續射殺羌人。

看到馬蜂肆虐的場景,賈穆麵色蒼白。

剛才他居然想打開布袋看……

後怕之餘,賈穆心中隱隱有些激動。

用馬蜂窩擾亂敵人作戰,是他看過的所有兵書上都沒有記載的土辦法,典型山民才玩得轉的野路子,但在目前環境下,效果卻出奇地好,輕鬆將羌人可能形成的反擊沙彌於無形。

賈穆對自己留下來觀戰的決定十分滿意,有些經驗,書上是學不到的。

箭矢與馬蜂齊飛,羌人前部潰不成軍。

飛軍抓緊時間傾泄出手中箭矢,拋下弓箭,拿起刀槍,跳下山道與羌人肉搏。也不知飛軍用了什麼法子,馬蜂對他們視若無睹,隻管一個勁地追著羌人蜇。飛軍雖沒有軍團傳統,卻是浮屠承認的特殊兵種,戰力超強,羌人勇士全盛狀態下都很難在飛軍手下全身而退,現在更是一邊倒的屠殺,羌人前部很快被殺得七零八落。

羌人大隊陸續抵達戰場。

羌人常年在山裏鑽,也不缺對付馬蜂的法子。

有人灑出大把驅蟲粉末,將馬蜂驅散,隨即蜂擁而上,和飛軍肉搏。

雖說羌人戰鬥力比飛軍遜色,卻勝在人多勢眾,幾人一組,利用地形與飛軍周旋纏鬥。飛軍箭矢耗盡,兵力又處於劣勢,肉搏廝殺雖仍占上風,卻也無法幹淨利落地解決對手。每拖一刻,羌人後隊上得更多,伏擊戰將變成純粹的消耗戰,即使飛軍能贏,自身消耗也必然很大。

就在這時,古老的戰歌在山林中響起。

數十賨人唱著戰歌,踏著舞步,旋風般殺進羌人陣中,所向披靡。

“神兵?”

“胡說,何來板楯。”

“歌舞而戰,就是神兵!”

“天神呐!”

羌人最懼怕賨人。

中伏本就很晦氣,靠人多還能嚐試著硬扛,可隨著巴渝戰舞在此出現,羌人戰鬥意誌再難維持,被飛軍殺得節節敗退,很快走向潰敗。

王平也不追趕,打掃完戰場後,迅速率部追趕前隊。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2:56
第八百九十八章 赴會

飛軍被迫向西翻越祁連山時,一輛馬車從飛魚領出發,前往章武大營。

曲晨偷偷救走公孫瓚的事,必須給袁紹一個交代。

馬車裏除了魚不智,還有徐庶和荀衍隨行。

先通過玩家急報正式向袁紹投了拜帖,獲得回應後乘坐馬車前去會面,還帶上飛魚領管理者,以及逐鹿軍統帥……凡此種種,只為了向袁紹傳遞一個信息:逐鹿領有誠意解決先前出現的問題,無意與冀州府為敵。

馬車裏氣氛比較凝重,魚不智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主公,子龍已率北營火速奔涼州而去,主公勿憂。”徐庶勸慰道。

“天下團答應幫忙,在涼州南部、漢中以及三輔各縣城設聯絡點查訪,隨時通報消息。且子均所部皆精銳,擅長轉進奔走,飛軍折損既已緩下來,想來處境已有改善,主公且寬心啊。”荀衍也極力開解敬愛的領主大人。

離涼州最近的是龍領,龍領具備快速馳援能力的部隊唯有北營,趙雲已經率部緊急趕往涼州地界。鐵杆盟友天下軍團則負責提供情報支持,北營到達目標區域內任何一個縣城,都能在約定地點找天下成員獲取情報。

這些應急措施還算因應得當,可惜天下趕到時飛軍已經翻過祁連山脊,進入高原地區,離開了大漢朝統治疆域,天下軍團縱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辦法找到飛軍蹤跡。趙雲率北營從河套穿過大漠,晝夜兼程趕到武威,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也隻能讓部隊在大漠邊緣待命,同時派出偵騎四處尋訪,直到後來得知飛軍已回以逐鹿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馬車內,魚不智面沉如水:“沒擔心王平,擔心也沒用。”

“那主公是在擔心文和?文和養氣功力深不可測,舉家涉險,也沒見他驚慌失措,自亂方寸,這番氣度令人心折,大可不必為他擔心。”自帶“忠貞不二”光環的荀衍,竭力為領主分憂,繼續開解道。

“也沒有擔心文和。”

魚不智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在擔心你和元直。此去章武,若袁紹不依不饒,大家無法達成共識,他該不會惱羞成怒,拿你們出氣吧?”

徐庶和荀衍對視一眼,心中油然生出幾分感動,同聲道:“不會。”

畢竟是袁氏當代傑出子弟,頂級世家起碼的處世方式,袁紹不能丟下。更何況,逐鹿領也不是任由別人捏扁搓圓的主,實力擺在那裏,袁紹如果鐵了心要跟逐鹿領開撕,早就可以動手,沒必要等到魚不智回來了再談。同時跟兩位實力諸侯開戰意味著什麼,袁紹不會不明白。

魚不智笑了起來:“那就好。我們這樣去見他,應該算是給足他面子了。”

“我方希望和解,又理虧得厲害,少不了把姿態放低一些。”徐庶歎道。

“我們壞了袁冀州一戰定河北的天賜良機,袁冀州心中怨氣可想而知,此事影響實在太過深遠,怕不是我們姿態把放低,道個歉就能全身而退……以屬下估計,我們不拿出足夠誠意,恐怕過不了這道坎。”荀衍平靜地說道。

“無妨。該認慫的時候就得認慫,只要他要求不是太過分,應下便是。我們現在切不可與袁紹撕破臉,趕緊擺平冀州府,才好全力處理王平之事。”魚不智斷然道。

“主公明斷。”

原本魚不智準備單刀赴會,可意外發現無當飛軍出事,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接下來應如何自處。從日程、目的地、行進路線等細節看,基本可以肯定王平部遇險地點是涼州境內,能讓飛軍出現那麼大的折損,想來想去對手實力不簡單。

考慮到姑臧是涼州軍地盤,很可能跟涼州軍有關!

跟涼州軍撕破臉的後果,只是想想就讓魚不智頭大如鬥。

涼州軍是敢跟關東群雄掰手腕的勢力,雖說董卓已經不在了,但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等軍中大佬抱團取暖,涼州軍精銳猶在,又占據著長安,挾持天子百官,手握漢家正統名份與道義,涼州軍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真當王允死後關東諸侯沒有起兵是為了天子安危、抑或忙著爭地盤?

討伐董卓時天子在董卓手上,也沒見十八路諸侯擔心天子被殺了祭旗。忙著搶地盤倒是真的,但別忘了涼州軍所占地盤不止是涼州數郡,還有包括長安在內的三輔之地,倘若涼州軍刀不夠快,會沒人惦記?說到底,後董卓時代的涼州軍雖無力獨戰天下,卻還是一等一的強悍勢力。

客觀地講,不考慮天子百官、經濟、人口、後勤、裝備等外部因素,單論戰鬥力,長期在涼州與胡人血戰活下來的涼州軍,有能力吊打當世絕大多數諸侯。最有希望與涼州軍在軍事上爭鋒的關東諸侯,大概是公孫瓚,畢竟北平軍也是長年戍邊的精銳,只可惜公孫瓚新敗,精兵悍卒折扣嚴重,連王牌部隊白馬義從也全軍覆沒,再無力與涼州軍爭雄。

逐鹿軍同樣以戰力強著稱,可對上涼州軍,魚不智心裏還真沒有底氣。

盡管尚不知曉飛軍因何開戰,可事已至此,容不得退縮。

飛軍是在逐鹿領誕生的特殊兵種,主將王平好歹也是三國中後期名將,只要能救回這些子弟兵,哪怕必須與涼州軍兵戎相見,魚不智也不會猶豫。更何況,隊伍裏還有賈詡家眷,魚不智宣布飛軍遇險時,賈詡雖一言不發,臉上表情卻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要是他的家人真有個三長兩短,賈詡會是什麼反應,還真不好說。

當務之急,是全力營救飛軍。

倘若此事與涼州軍有關,要想救飛軍脫困,逐鹿領必須全力以赴才行。

可偷偷救走公孫瓚的事情還沒解決,袁紹陳兵章武虎視眈眈。要是談判破裂,陷入與兩大勢力同時開戰的窘境,逐鹿領勢必吃不了兜著走。現在還不清楚飛軍具體情況,也不知道涼州軍會不會順藤摸瓜,查出飛軍從龍領過來,最嚴重的後果,很可能兩個特別領地飛魚領和龍領盡皆覆滅。

冀州軍和涼州軍,前者以前有過交情,且袁紹明顯對跟逐鹿軍翻臉心存猶豫,除非矛盾不可調和,世家子往往更傾向於談判解決,兩邊有得談;後者長期混跡在戰亂之地,行事風格與土匪無異,再加上賈詡轉投逐鹿領,涼州軍那些大佬能給魚不智好臉色才是怪事,和談解決的可能性不大。

反複權衡之後,魚不智決定調低姿態,好好跟袁紹談一談。

一路無話。

章武大營到了。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3:05
第八百九十九章 鴻門宴(上)

章武效外,冀州軍大營。

魚不智和袁紹再次相見,魚不智這邊帶著徐庶和荀衍。

袁紹那邊陣容則龐大得多,畢竟是冀州軍大營,袁紹主場,也不知是為了表示對客人重視,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袁紹背後黑壓壓站著一大群人。

荀衍長期坐鎮飛魚領,跟冀州府打過幾次交道,他認識的冀州軍叫得上名的將領幾乎都在,謀士來得也不少,他甚至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荀諶。兄弟二人目光對視,荀諶面無表情地將目光挪到一邊,象沒看見荀衍似的。

荀衍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他很清楚兄長荀諶的處境,簡單地講就四個字:近況不佳。

自打家主荀彧南下投曹操開始,袁紹遷怒於荀諶,荀諶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袁紹領冀州牧後聲勢大振,世家寒門子弟紛紛來投,帳下人才鼎盛,荀諶逐漸被投閒置散,淡出核心圈。中途雖偶爾得到起用的機會,但更象是袁紹對很早追隨他的荀諶聊表姿態,實際上荀諶早已被邊緣化。就拿這次冀州軍和北平軍決戰來說,冀州府全力以赴,荀諶仍然被放在後方待命,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大戰塵埃落定,明明在後方的荀諶突然來到章武大營,意味不難猜到,袁紹大概是因為需要與逐鹿領談判,估計可能鬧得很僵,提前把荀諶找來,借荀氏兄弟關係讓氣氛融洽一些。

堂堂荀休若,此時的角色相當於一個吉祥物……

荀諶的遭遇,讓荀衍即痛心又憤怒,卻無能為力。

“袁冀州,別來無恙!”

魚不智老遠就開始作揖,嘴裏高聲喊道。

袁紹也大步迎了上來,笑道:“魚巴郡,風采依然。”

兩邊見過禮,袁紹笑著邀請魚不智進中軍大帳飲宴,魚不智欣然答應,象征性地禮讓了一番,最後兩人把臂同行。整個過程中兩人都是春風滿面,兩邊隨行的幾位智者同樣一團和氣的樣子。

然而,實際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在場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即便不明白,只需看看顏良、文醜等人眸中怒火,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武人行事通常更為直接,不太擅長隱藏或掩飾情緒,顯然對逐鹿領救走公孫瓚非常惱火,若非袁紹提前有打過招呼,大概剛見面就搞得不歡而散。

不過,老友會面的溫情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

走進大營,袁紹和冀州府的謀士武將們就陷入了沉默,前往中軍大帳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先前的歡笑聲也不知去了哪裏,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默,耳中只有腳步聲,以及武將們行走時甲具撞擊的聲音。

徐庶不動聲色地用肘輕輕碰了碰荀衍,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切盡在不言中。

魚不智同樣猜到了冀州府的立場,說白了,無外乎兩手準備。

現在情形,冀州府和逐鹿領都是麻杆打狼兩頭怕。

都不想翻臉,只是救走公孫瓚的事太過嚴重,影響也太過深遠,需要坐下來給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交代。冀州府顯然是受害者,而逐鹿領犯事的人是領主義弟,用膝蓋想也知道,魚不智絕不可能犧牲曲晨彌合裂痕,兩邊達成共識的難度可想而知,隨時可能反目成仇。

大營外的熱情迎接,笑語歡顏,都是盡到東道主應有的禮數,頂多再加上向外部宣示冀州府和飛魚領關係良好的印象。冀州府多的是才智之士,玩家世界不清楚飛魚領真正歸屬,或許並不關注從飛魚領出來的這輛馬車,公孫瓚卻是再清楚不過,況且公孫瓚又是一個對朋友非常講義氣的人,眼見袁紹陳兵章武,隱隱威脅飛魚領,北平的探子不全力打探情形才是怪事,大營外的談笑宴宴,做給北平軍看的意味非常明顯。

在徹底鬧翻之前,冀州府在外極盡禮遇之能事,一是彰顯名門的風度。二是試圖離間逐鹿領和北平軍的關係。逐鹿領明顯沒鐵了心跟冀州府翻臉,救走公孫瓚之後仍然與冀州府親密無間,北平方面會不犯嘀咕?

利用一切對自己有利的契機,正是冀州府的成熟之處。

一行人在沉默中走向中軍帳。

中軍帳外冀州甲士分列兩旁,個個握著兵器默然不語,氣氛幾近凝滯。袁紹領著魚不智並肩走進帳內,徐庶和荀衍自然跟著進去,冀州軍這一邊,大多數人卻是在帳外停了下來,跟進帳內的只有荀諶、陳琳和逢紀。

魚不智心中鬆了一口氣。

荀諶是荀衍兄長,冀州府僅有的三名隨員包括荀諶,說明袁紹潛意識裏並不想與逐鹿領撕破臉,希望荀諶能緩和兩方的緊張對立情緒;上陳琳,陳琳是袁紹派去調查武陵軍越境事件、及後來與益州府磋商巴郡地位代表,那段時間跟逐鹿領過從緊密,對魚不智順利坐上巴郡太守之位有莫大功績;至於逢紀,雖說與逐鹿領的關係不象前兩位同僚那樣親近,但也是跟魚不智和荀衍喝過酒的熟人。僅讓這三位列席,不難看出冀州府的態度。

袁紹沒有坐到中央的帥位,而是在右側首位停下,逢紀等人依次跟進。

魚不智並不是很明白個中意涵,卻還是猜到袁紹把左邊位置讓了出來,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徐庶荀衍緊隨其後,與右側冀州府那幾位相對而立。後來魚不智才知道,漢代以右為尊,且自夏商周以來軍中尊右。兩邊談判,袁紹作為主人占據右位符合禮法。舍正中主位坐右邊,將左邊讓給逐鹿領等人,是將逐鹿領當作對等的存在,冀州府在禮儀上給足了逐鹿領麵子。

冀州府禮儀周全,並不代表救走公孫瓚的事能輕易揭過。

先禮後兵。

袁紹等人嚴肅的神情,鐵一般的沉默,無不說明冀州府的不滿和決心。面子給足,禮節無虧,不吵不鬧,以禮相待,從道義上講,已經沒理由要求冀州府做得更多,接下來就得看逐鹿領的態度。若逐鹿領試圖蒙混過關,將救走公孫瓚的事情輕輕揭過,冀州府就算再不情願與兩大諸侯開戰,也不可能咽下這口窩囊氣。

兩邊坐定,袁紹等人依然沉默。

逢紀等人眼觀鼻,鼻觀心,盡皆沉默不語。

大帳內,氣氛詭異。

魚不智幹笑道:“本初兄,酒宴何在?”

袁紹皺眉,沉聲道:“還沒到飲宴的時候。”

魚不智苦笑著,歎道:“也對,有些事情還是先講清楚地好……”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3:16
第九百章 鴻門宴(中)

“實不相瞞,是我的人救走了公孫太守。”

就冀州府這番架勢,魚不智心知蒙混過關純屬妄想,也就不再繞圈子,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袁紹等人臉上毫無波動,進一步證實了逐鹿領的判斷,冀州府顯然早就知道事情是逐鹿領所為,現在不過是在魚不智給說法而已。

“我義弟子曦,曾經在鮮卑南下時與公孫太守共戰於長城,多年交好,常承蒙公孫太守照拂,子曦銘記於心。前番冀州與北平會戰,北平軍慘敗,公孫太守窮途末路,受困之地離飛魚領頗近,子曦不忍公孫太守就此罹難,自作主張,托辭出海訓練,率飛魚水師偷偷將受困的北平軍接走,悖離了逐鹿領不參與河北爭鬥的一貫立場,致本初兄功虧一簣……”

袁紹黑著臉說道:“魚不智總算還承認,令弟所作所為讓冀州功虧一簣。”

“如此明顯的結果,我不想承認都不行。”魚不智苦笑。

“前些日子有些俗務待處理,我離開了接近三個月時間,前日剛回來,才聽說居然發生了這種事,子曦實在魯莽。我若是在,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魚不智慨歎不已。

他這番話倒不是為了讓袁紹聽著舒服些,而是真的認為曲晨多此一舉。

【三國爭雄】是一款以曆史進程為主線的遊戲,將曆史事件次第開啟,浮屠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確保遊戲按主軸推進。小事件行差踏錯還沒什麼,重要曆史事件基本都會一一呈現,公孫瓚與袁紹的鬥爭直接關係河北霸權,重要性可想而知,浮屠必想方設法保證這場爭鬥在適當的時間、以符合曆史的方式落下帷幕。

曆史上,袁紹與公孫瓚的鬥爭曠日持久。

導致白馬義從覆滅的界橋之戰在192年,界橋戰敗讓北平軍南下受阻,但公孫瓚仍然是河北軍事強人,仍有實力與袁紹繼續爭鬥,堅挺到199年,才在眾叛親離中引火自焚。

以浮屠的尿性,怎麼可能讓公孫瓚現在就死?

魚不智堅信:即便曲晨沒有出手,公孫瓚也能逃回幽州!

至於怎麼逃回去,辦法太多了:或者憑空開出一條原本不存在的羊腸小道,或是冀州軍集體暫時失明,或者索性降臨一隻大鳥馱著公孫瓚飛過渤海,要不然幹脆刮一場風暴送北平軍殘部回家……總之,千萬不要低估浮屠的節操。

惟結果論,曲晨的行動毫無意義。

如果魚不智沒有下線,肯定會阻止曲晨越殂代皰,搶浮屠的活做什麼?可惜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顯而易見的事實就是,曲晨打破了幾方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直接插手了冀州軍和北平軍的決戰,破壞了冀州府畢其功於一役的天賜良機(至少冀州府會這樣認為),闖下彌天大禍。

今天下諸侯割據,倘若袁紹能迅速擊敗公孫瓚,攜河北之力席卷天下,河南諸侯中怕是難有人能與之抗衡,問鼎中原,大為可期。逐鹿領壞了袁紹的好事,袁紹無論怎樣報複逐鹿領,逐鹿領都沒有喊冤的資格。

“若非知道你數月不在,救人之事必有隱情,我早已下令踏平飛魚領!就在片刻之前,還有人勸我扣住你等,順勢派兵強攻峽穀道,夷平飛魚領。”袁紹平靜地說道,說的話卻是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看來我們是自投羅網,赴了鴻門宴。”魚不智歎道。

“鴻門宴?”

袁紹哂然一笑:“我邀你前來,你來之前正式投過拜帖,一切依足規矩,我縱然再多不滿,也不至於酒宴間行那等下作之事。袁氏門風,不容輕辱。”

話雖如此,在座之人都能從袁紹言語間感受到森森的懊惱。

“不愧是汝南袁氏,多謝本初兄寬宏大量。”魚不智果斷遞上頂高帽子,正容道:“這次確是我們不對,有愧於本初兄,特來大營說明。希望大家能澄清誤會,捐棄前嫌,重修舊好。”

袁紹不置可否,皺眉道:“重修舊好?”

“逐鹿領今後依然信守中立,不會參與到冀州府與北平軍的爭鬥之中,堅決避免再有類似意外事件發生。”

袁紹麵色稍霽,心裏鬆了口氣。

雖說早猜到逐鹿領會是這立場,聽到魚不智正式說出,還是放心不少。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進攻飛魚領,就是希望避免樹敵太多,影響河北霸權之爭。在冀州軍剛剛重創了北平軍的關鍵節點,逐鹿領表態願保持中立,意味著冀州府可以放開手腳,挾大勝之勢追擊殘敵,爭取早日鼎定河北。

與逐鹿領達成和解符合冀州府利益,本就是袁紹希望達成的首要目標。

首要目標順利實現,顯然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但是,想要徹底平息救人事件,還有很多細節有待厘清。

袁紹注視著魚不智,道:“不智開誠布公,我不妨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願意相信救人事件純屬令弟自作主張,更不希望因這個意外與逐鹿領鬧得兵戎相見,從此勢同水火。然,很多事情沒那麼簡單……”

袁紹忽地停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碗,輕啜慢飲起來。

魚不智道:“有什麼話,本初兄不妨明言。”

逢紀輕咳一聲,拱手道:“魚太守有所不知,我主帳下多對令弟私縱公孫瓚群情激憤,怨恨難平,我主寬仁,卻也得顧及眾人情緒。捐棄前嫌,說起簡單,可要讓冀州府上下服氣,重新接受逐鹿領,怕是沒那麼容易……”

“我明白。”魚不智道:“於情於理,都應該給冀州府一個交代。”

逢紀追問:“不知逐鹿領打算如何交代?”

魚不智看了徐庶一眼。

徐庶心領神會,微微欠身,平靜道:“子曦將軍意氣用事實屬不該,致使逐鹿領與冀州府合作陷入停滯,我主欲將子曦將軍調離飛魚領,避免他今後再闖禍;逐鹿領願意贈予冀州府千萬金,上品戰馬千匹;除此之外,巴鄉清冀州市場專賣權可以交給貴府。”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3:20
第九百零一章 鴻門宴(下)

徐庶拋出一個個條件,袁紹方作陪的三位謀士,反應各不相同。

荀諶和陳琳默然頜首,神情欣慰,逢紀卻是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魚不智等人看在眼裏,心中敞亮。

荀諶是臨時召來的吉祥物,在冀州府地位旁落,坐下後始終一言不發;陳琳雖說沒有被排除出核心圈,可問題是他離開冀州已久,長期滯留江南,前不久才剛剛回到河北,對河北戰事缺乏足夠了解,這次能夠列席,主要是因為他跟逐鹿領多次打交道,彼此關係不錯,大致可以視作吉祥物2號。唯獨逢紀始終受袁紹重用,且對河北形勢了如指掌,今番作陪的幾位謀士,實際上只有逢紀一人真正擔負著談判重任。

給冀州府的這份“交代”,是逐鹿領反複權衡後定下的方案。

將闖下大禍的曲晨調走,是逐鹿領必須作出的姿態,直接責任人不走,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況且曲晨和公孫瓚關係匪淺,曲晨是個重義氣的人,能為公孫瓚出手第一次,誰都不能保證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穩妥起見,早點把曲晨調離飛魚領,防患於未然,既能夠讓曲晨避免義氣煎熬,又能讓逐鹿領和冀州府安心。

曲晨是領主義弟,為領地出生入死,功勳卓著,雖擅自行動犯下大錯,卻是出於忠義之心,其情可原。曲晨本不是魯莽之人,奈何事情發生時魚不智恰好長期不在領地,他連向義兄私下陳情打報告的機會都沒有,而救援公孫瓚這件事,其他人誰都沒有擅自決斷的權力,曲晨鋌而走險,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無論如何魚不智都不忍苛責曲晨,將他調往別處,是魚不智唯一願對曲晨做出的“懲戒”。

魚不智護短的毛病可是出了名的。

對下屬在外面闖禍這種事,魚不智觀念向來是這樣的:該認賬的認賬,該道歉的道歉,該賠償的賠償。至於相關責任人怎麼懲罰,外人管得著嗎?到底是罰酒三杯,還是脫了褲子打屁股,那是老子內政,關起門慢慢處理!闖禍的家夥怎麼被修理都公諸於眾,還讓人家以後怎麼在外面混?

即便犯事的不是曲晨,而是其他將領,魚不智的處罰大概也就這樣了。

冀州府即便不滿意,逐鹿領也不可能對責任人處罰更多。

魚不智寧肯在補償方麵多出點血,也不願為求和解讓自己人顏面無存。

正因如此,逐鹿領這次開出的補償條件絕對是良心之作,誠意滿滿。

一千萬金!

一千匹上品戰馬!

巴鄉清冀州市場專賣權!

對逐鹿領來說,拿出這份沉甸甸的“交代”,也讓領地上下很多人肉痛。

一千萬金巨款,來自非魚領剛還的眾籌款,擱易副城主那裏還沒幾天,又要吐出去,易風心痛得眼睛都紅了。

上品戰馬,在非產地單匹賣到五千金一點都不難,在偏遠一些的地方,如益州、荊揚地區,六七千一匹也是常態。盡管冀州離戰馬主產區比較近,但一千匹戰馬,市場行情價也在五百萬金左右。

逐鹿領還準備將巴鄉清冀州專賣權讓出,雖說沒有說明巴鄉清出貨量、成本價等關鍵信息,但巴鄉清在民間口碑極佳,又因為運輸原因嚴重短缺,冀州府拿到本州專賣權,官府經營,定價自主,賺得盆滿缽滿是必然的事。而送出冀州專賣權的逐鹿領,從此不能在冀州出售巴鄉清,自身利潤受損。

客觀地講,逐鹿領的補償方案,充分彰顯了希望與冀州府和解的誠意。

但正所謂欲壑難填,逐鹿領理虧在先,有機會從對方身上多占些便宜,反補自身,相信很多人都願意嚐試一番。常言說得好,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很少有人一開始就給出心理底價,逐鹿領直接開出這樣的條件,後麵還留有多少餘地?這些問題,隻是想想就讓人期待不已。

待徐庶說完,袁紹和逢紀對視一眼,不動聲色間交換了一個眼色。

逢紀心領神會,他很清楚自己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紅臉非他莫屬。

逢紀冷哼道:“這些東西能彌補冀州與北平戰爭損失?”

徐庶瞥了逢紀一眼,平靜道:“不能,聊表歉意罷了。”

與放走公孫瓚對冀州府可能帶來的損失相比,這些補償的確不值一提,誰都無法知道與公孫瓚的北平軍爭雄會付出多大代價,人力、資源、錢財、土地等方面的損耗必然是天文數字。

“魚太守和諸位親來大營,歉意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逢紀目光冰冷,繼續道:“兵者乃死生之事,公孫太守本插翅難飛,卻因貴領中人逃出生天,對冀州府貽害無窮,卻是區區財貨能挽回的?”

先前帳內氣氛還算克製,逢紀這番話,直接將矛盾攤開擺在了桌面上。

見逢紀神情不善,徐庶臉上的微笑也消失無蹤。

冀州府有人唱紅臉,逐鹿領自然也有。

“依元圖先生之意,該當如何?”徐庶淡淡道。

“私縱公孫瓚之人本不該原諒,但念在子曦將軍和魚太守有金蘭之誼,手足情深,我們也不忍逼魚太守大義滅親,調離即可。但貴領開出的補償,是否太過兒戲?我主雄踞冀州,資財頗豐,豈是這點財貨能將就的?”

“原來元圖先生嫌少,先生認為多少才夠?”徐庶分明有些不快。

逢紀壓根沒理會徐庶的不快,道:“貴領清單折價,十倍大概差不多了。”

話一出口,帳內氣氛驟然緊張。

魚不智和袁紹各自啜著清茶,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荀諶跟陳琳不自覺地悄然低下頭,他們早知道逢紀會討價還價,可逢紀這一刀砍得之狠,連他們都感到震驚。逐鹿領提出的補償條件堪稱豐厚,逢紀仍然報出這麼一個對方根本不可能接受的目標,簡直跟瘋了沒有區別。這已經不是正常的友好協商,而是訛詐!

徐庶平靜道:“這不可能,遠遠超出了逐鹿領的承受力。”

“我知道,這份補償其實不應該逐鹿領承擔。貴領因為救人惹上麻煩,若公孫太守真如傳聞的那樣重情重義,就應該主動替貴領支付這筆買命錢。如此,則逐鹿領分毫無損,公孫太守不負友人,我冀州拿到合理的賠償,皆大歡喜,你說是不是?”

“若貴領覺得不好開口,冀州府願代向北平轉告。”逢紀一本正經道。

徐庶笑了起來,笑容如春風般溫暖:“元圖先生果然好算計。”

“過獎。”

“可是有件事,先生大概是有些誤會了。”

“哦?請指正。”

“我們的確為談和而來,希望化解不必要的幹戈,”忽地徐庶笑了起來,只是眸子裏多了幾分嘲諷之意,緩緩道:“但是,逐鹿領還沒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元圖先生,你可記清楚了……”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3:23
第九百零二章 徐庶的決絕

大帳內,氣氛突然凝滯。

打一開始,逐鹿領就把姿態擺得很低,坦然承認本方過失,並展現出強烈的和解意願,主動提出的補償條件也充滿有充滿誠意。所有的這一切,無不表明逐鹿領不想與冀州府鬧翻,願意付出相應代價,將這次事件擺平。

逢紀代表冀州府獅子大開口,其實也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常規操作,要價那麼高,傻子都知道逐鹿領絕對不會接受,慢慢談,最終一點點靠攏,直到談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協議為止。

逢紀特別提醒逐鹿領,補償應該由北平支付,並“好意”表示願代為通知公孫瓚,看起來是為了替冀州府多爭取一些利益,可實際上包藏禍心。

公孫瓚豪氣幹雲,若知道朋友因救他受到威脅,需要賠付冀州府巨額補償才可脫身,公孫瓚很可能替逐鹿領把這帳擋下,但冀州府獅子大開口,要擋下這筆帳,公孫瓚免不了砸鍋賣鐵。北平軍剛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慘敗,正需要財貨重整軍備,支付給冀州府補償,北平勢必經濟大損,拿什麼跟冀州府征戰?倘若公孫瓚不願或無力支付,對冀州府而言也不是什麼壞事,借機離間逐鹿領與北平關係,同樣是冀州府樂於見到的結果。

無論如何,冀州府不會吃虧。

以上就是冀州府的如意算盤。

按照通常經驗,事件最終會和平收場。

逢紀完全沒想到,徐庶對冀州府的還價反應如此激烈,態度變得強硬,甚至不惜直接撕破臉皮,逢紀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忽然之間,風雲突變!

逢紀楞住了。

眾所周知,玩家勢力普遍膽大包天,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玩家勢力,面對諸侯勢力時也全然沒有太多敬畏,何況是逐鹿領?魚不智貴為玩家諸侯,逐鹿領是神州數得著的強大領地,自魚不智執掌逐鹿領起,領地曆經百劫,參與惡戰無數,領地越打越強的過程中,也鑄就了一副面對外部威脅絕不低頭的硬骨頭,跟這種領地打交道,強壓手段最不可取!

另一方面,代表逐鹿領跟逢紀打擂台的徐庶,早年間曾經是鄉間遊俠,看起來儒雅風流,實際上鐵骨錚錚,逢紀剛才講話咄咄逼人,很容易激起徐庶的惡感和反擊,這不……

逢紀心中暗暗叫苦。

大意了!

逐鹿領先前的溫順態度,讓冀州府產生了某種錯覺,導致大好形勢走向未知方向。但這次逢紀代表冀州府唱紅臉,逐鹿領又理虧在先,雖說因為獅子大開口導致對方反擊,這個時候逢紀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退縮不得。

不能慫!

逢紀厲聲道:“徐元直,莫以為飛魚領天險,冀州府當真拿你們沒辦法?”

徐庶平靜道:“不敢,冀州府若全力進攻,飛魚領早晚會被夷為平地。”

逢紀暗自鬆了口氣,對方能夠意識到這一點,說明還沒徹底失去理智。逢紀也不想讓對立情緒更加激烈,拿飛魚領存亡適當提醒對方搞清楚形勢,打壓一下對手氣焰就好。說到底,冀州府並非真的想跟逐鹿領兵戎相見,通過談判爭取到想要的結果,最符合冀州府利益。

見徐庶坦承飛魚領難保,逢紀也不想過為己甚,皺眉道:“既如此……”

可惜的是,逢紀低估了徐庶的決絕。冀州府胃口大得不怕撐死,徐庶很願意讓他們知道,逐鹿領面對訛詐時會是什麼樣的態度。逢紀話未說完,已被徐庶一連串反問打斷。

“飛魚領會被夷平,但有些問題我很想知道……”

“元圖先生認為,你們需要多久才能做到?半年?一年?還是更久?”

“飛魚領易守難攻,進攻那裏,每前進一步都要用人命填,元圖先生,你們準備讓多少軍人為飛魚領陪葬?三萬?五萬?還是更多?”

“再來,飛魚領對逐鹿領固然重要,不過歸根結底,就是個特別領地,沒了飛魚領,還有逐鹿領。元圖先生不妨猜一下,如果飛魚領被人抹殺了,接下來逐鹿領會怎麼做?”

不等逢紀回答,徐庶站了起來,高聲道:“逐鹿領將不得不與北平結盟!正式投身河北戰事,逐鹿軍會與北平軍並肩作戰,我們的戰將和精銳部隊將幫助北平戰鬥,不為河北霸權和土地,就為了爭一口氣!”

在場冀州府中人面色非常難看,誰都明白徐庶講的都很可能成為事實,倘若飛魚領受到攻擊,逐鹿領必與冀州軍勢不兩立。可兩家好歹正在談判,握手言和基調早就定下,只是在具體補償標準上存在分歧,好好談就是了,至於激動得把這些狠話當面撂出來?就算不得不互撂狠話,是不是應該先請兩邊主君出去散散布,當著主君面翻臉,一點情面都不留,真的合適嗎?

真是……不懂規矩的土包子!

太粗暴了!

不講理!

徐庶的憤怒似乎還沒渲泄完。

“我一直認為,北平軍與冀州軍作戰時犯了一個嚴重錯誤。”

“北平軍以騎兵稱雄,與冀州交戰,為何不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大軍對壘,再以輕騎持續襲擾冀州腹地,燒毀糧草,攻打村鎮,難道不比純粹大軍對壘更能讓冀州府難受?想來想去,公孫太守是自忖有機會拿下冀州,將冀州視為囊中之物,不忍讓冀州在戰火中滿目瘡痍,最後花大力氣重建。”

“逐鹿領對河北地盤沒想法,實力也遠不及冀州,所以……”

“我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一旦開戰,我們的騎兵將不遺餘力地在冀州境內破壞!不要懷疑我們是否有這樣的能力,我主在司隸有盟友,即便失去飛魚領,逐鹿軍也能在司隸找到穩定可靠的補給點!如有必要,我們隨時可以將補給點拓展到鄰近冀州府的每一個郡國,千萬不要懷疑我們的能力和決心。”

“到那時,整個冀州將血流成河!”

徐庶冷冷注視著逢紀:“元圖先生,這,是你們想要的結果?”

逢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冀州府明明是受害者,居然被逐鹿領的人反威脅……

太過分了!

“潁川狂徒,竟敢妄言開戰,信不信先拿你們祭旗!”逢紀氣急敗壞道。

話剛出口,逢紀就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失言。

果不其然,一直安靜坐著的荀衍皺起眉頭,慢條斯理道:“祭旗?”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0 23:30
第九百零三章 戲言

“元圖先生,拿我們祭旗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你確定不是在害袁盟主?兩邊會談,連開戰都還沒有,居然殘害來使,這還是汝南袁氏的家風傳承?”荀衍的聲音依然溫和,但講出來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面,字字誅心。

始終安心扮演吉祥物的荀諶,驚訝地望向荀衍。

潁川荀氏,英才輩出,家中子弟氣度、修養極佳,就算與其他人爭辯,大多都是和顏悅色,言語點到即止,絕不至於直接讓對方下不了台。

荀衍是荀氏當代最傑出的幾位子弟之一,話術、養氣和修養無懈可擊,況且荀衍身懷【名門】特性,與人打交道有得天獨厚優勢,向來談笑間解決問題,象現在這樣不留情面,在荀諶印象中還是第一次。

顯而易見的是,荀衍現在非常生氣。

荀諶不禁陷入沉思:有必要生氣?

在場這些人,應不難分辨逢紀所謂“祭旗”,不過是氣急敗壞時的失言。兩邊明顯都不想翻臉,逢紀一時失言,其實根本不用逐鹿領的人出來反駁,冀州府這邊就會有人出來打圓場,或者袁紹喝斥逢紀幾句,象征性地罰酒三杯,失言風波也就過去了。說到底,逢紀之所以罕見失言,與逐鹿領這邊徐庶出人意料的強硬有直接關係,嚴格講可以認為是逐鹿領率先過了火,逢紀沒見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時口誤,情有可原。

以荀衍才情閱曆,沒理由不明白其中道理。

但荀衍居然氣成這樣,實在讓荀諶哭笑不得。他沒忘記吉祥物的宿命是什麼,正準備開口化解緊張氣氛,卻看到荀衍站了起來,繼續開炮。

“逐鹿領希望與冀州府和睦相處,願意為子曦將軍錯誤行為付出代價,但還不至於淪落到需要委曲求全,任人訛詐的地步。逐鹿領開出的補償條件有沒有誠意,難道元圖先生心裏沒數?仍然漫天要價本就有失待客之道,元直反駁幾句,竟然直接開始威脅,是何道理?”

“如果只是我和元直在此,我或可當你是無心之失,笑一笑就過去了。然我主也在,元圖放話威脅時可是連我主也在含在內,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們為和平而來,卻並不懼怕戰爭。”

荀諶恍然大悟,卻更加覺得荒誕。

搞了半天,荀衍是認為魚不智也受到威脅而生氣……

可問題是,魚不智是玩家!

誰都知道玩家是不死之身,而且魚不智還有諸侯身份,逢紀口中說出“祭旗”二字的時候,怕是根本就沒有將魚不智視為待祭旗對象。更何況,就算魚不智真被宰了“祭旗”,有什麼損失?

荀諶心中暗自歎息。

也不知魚不智用什麼法子,讓荀衍如此死心塌地,名士風流到哪去了?

事已至此,荀諶也只能趕緊滅火:“休若,坐下說話。”

荀衍雖仍對逢紀憤憤不平,兄長發話,卻不能不聽。向荀諶遙遙一禮,施施然坐下,很快又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名士氣度瞬間上身,仿佛先前講那些過激言語的不是他,而是別的人。

魚不智一邊埋頭喝茶,一邊道:“元直也坐。”

徐庶一聲不吭坐下。

帳內只剩下逢紀仍然站著。

先前袁紹就有明確表示,逐鹿領依足規矩來見他,即便袁紹對逐鹿領私縱公孫瓚再多不滿,也不會在酒宴間行下作之事。“袁氏門風,不容輕辱”,絕對不是一句漂亮的口號,而是袁氏子弟維護家族聲譽的錚錚誓言。

言猶在耳,逢紀就在情急之下自擺烏龍,還慘遭荀衍毫不留情地打臉。逢紀有心想說點什麼,嘴巴動了動,不知該如何辯解,神情尷尬無比。

“元圖戲言,諸君居然當真了?”袁紹放下茶杯,微笑著打起了圓場。

這時候他不得不說話。

逢紀失言,傳出去不僅會讓他自己顏面無存,更會損及汝南袁氏聲譽,這是袁紹萬萬不能接受的。

袁紹貴為關東盟主,卻並非袁氏嫡子,嫡子是袁術。袁術虎踞漢室第一大郡南陽,為河南實力最強的諸侯,與袁紹呈並駕齊驅之勢。兩位子弟皆為天下豪雄,袁氏內部對於應該重點支持誰存在不同意見,至今也沒有下定決心,大有再觀察觀察的意思。這個節骨眼如果袁紹這邊出點幺蛾子,搞不好就是自斷前程。袁紹很清楚袁氏掌握著何等恐怖的資源和人脈,若能爭取到袁氏全力支持,問鼎之路將坦蕩許多。

將明顯的“失言”解讀為“戲言”,既化解了劍拔弩張氣氛,又巧妙地保護了逢紀,避免逢紀因“失言”受責難。不得不承認,袁紹能以庶子身份力壓袁術成為關東盟主,待人接物的功力確有過人之處。

逢紀心領神會,就勢順坡下驢:“先前戲言,諸君切莫見怪!”

“是啊,玩笑而已。”陳琳抹了把汗。

“元直和休若也是戲言,何來見怪之禮?”魚不智也跟著打起了哈哈。

徐庶和荀衍變臉也是極快,禮貌又不失誠懇地向逢紀舉起茶杯示意,逢紀欣然舉杯相和,帳內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剛才絕不是什麼戲言,而是兩家針鋒相對的碰撞。

冀州府試圖讓逐鹿領付出更多代價,順便離間逐鹿領和北平軍的關係。逐鹿領則是堅決頂住冀州府的無理要求,並向冀州府傳遞了一個強烈信號:逐鹿領做好了兩手準備,若冀州府過分訛詐,逐鹿領不惜一戰。

一手提著劍,一手握著橄欖枝。

和平還是戰爭,你們看著辦?

這就是逐鹿領的真實態度!

徐庶看似激進的決絕回應,不過是為了讓冀州府保持清醒罷了。堂堂王級謀士,怎麼可能在兩家談判的時候,連情緒都控製不住?徐庶用實際行動清楚地告訴冀州府最好坦誠相待,極限訛詐只會適得其反。

“玩笑開過了,繼續談正事吧。”袁紹不動聲色道。

魚不智點頭:“好。”

“曲子曦私放公孫瓚之事是意外,不應因為一個意外斷送冀州府和逐鹿領的合作,對於這一點,我們立場是一致的,但是……”袁紹面上笑容斂去,沉聲道:“貴領提出的補償條件雖說頗有誠意,卻不足以擺平這件事。”

魚不智苦笑道:“同意,但逐鹿領拿不出更多。”

“我知道,元圖剛才說了,可以讓公孫瓚……”

“兩邊都是朋友,莫要逼我做對朋友不義之事。易地而處,若被救的是本初兄,公孫伯圭提出這種要求,我一樣會斷然拒絕,此議休要再提。”

袁紹皺眉,他理解魚不智的立場,但公孫瓚重回北平,給冀州府製造的麻煩簡直難以估量。冀州府上下群情激憤,賠的那些財貨跟冀州府未來可能的損失不成比例,即便明知從逐鹿領身上榨不出更多油水,繼續僵持搞不好再次翻臉,袁紹仍心有不甘。

“這樣吧,有件東西,本初兄不妨看看用不用得著……”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8-11 13:41
第九百零四章 吹牛能先打草稿嗎?

“既是不智推薦,想必不是凡物。”不動聲色間,袁紹悄然改變了對魚不智的稱謂。剛才鬧得實在太僵,且逐鹿領分明傳遞出不惜翻臉的決絕立場,袁紹深切意識到,跟膽子賊大且無所畏懼的土包子打交道,最好還是不要太咄咄逼人,心平氣和地講話更利於問題解決。

魚不智笑道:“戰馬。”

“可是寶馬良駒?”袁紹瞪大了眼睛,眸中隱隱有期盼之意。對這個時代的武將而言,寶馬的吸引力大得驚人,連袁紹這種實力諸侯也不例外。

魚不智撓頭:“寶馬良駒算不上,但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馬。至於與普通戰馬有哪些不同,本初兄最好親眼看看,自有判斷。”

“在哪?”

“帳外,諸君且隨我移步一觀。”

一行人走出大帳,帳外還滯留著一群冀州文臣武將,都在等談判結果。剛才帳內傳出高聲爭吵之聲,眾人知道是談崩了,冀州文武普遍怒氣衝衝,直到袁紹等人和逐鹿領幾位先後出來,神情看起來還算平和,冀州文武們才稍稍放心一些。有人趁陳琳經過小聲詢問,得知現在去看逐鹿領的好馬,消息很快在人群中擴散,感興趣者眾,大家紛紛跟了過來。

等看到魚不智宣稱的“好馬”時,冀州文武集體無語。

尼妹,居然是拉飛魚領馬車的幾匹轅馬!

袁紹也有點恍然,他路上就在琢磨,記得逐鹿領好象就來了一輛馬車,連護衛隊都沒有,敢情魚不智推薦的好馬,就是拉車的這幾匹?

從外觀看,這幾匹轅馬的確高大雄壯,但要說多麼神駿……還真說不上。袁紹武將出身,見過的好馬不知凡幾,自問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袁紹心中苦澀。

不該輕信魚不智,想來也是,誰會將真正的好馬用來拉車?

袁紹腦子轉得飛快,飛快思考一個問題:魚不智為何這樣做?

愚弄?

不至於,逐鹿領完全沒必要進一步刺激冀州府。畢竟冀州府是受害者,實力又遠在逐鹿領之上,真把冀州府惹毛了,恐怕袁紹拚著一挑二也要先把飛魚領給滅了。堂堂盟主被欺負成這樣,再扯什麼顧全大局完全是屁話。

會不會是故弄玄虛?

剛才劍拔弩張,搞得大家差點下不來台,自己又明確提出逐鹿領的補償不足以擺平此事,言猶在耳,會不會是因為魚不智實在拿不出更多籌碼,不得不故弄玄虛聲稱有所謂的“好馬”。推出這幾匹“好馬”,不過是隱晦告訴自己逐鹿領沒有更多好貨,象征性地給點東西,順便冀州府一個台階,爭取把事情揭過……

一定是這樣!

袁紹良久無言。

早知如此,你丫的是不是應該暗示一下?拿幾匹轅馬忽悠人,咱偷偷摸摸走過場得了,權當陪你演一出戲。現在屁股後面呼啦啦跟來一大群人,雖說這過場依然可以走下去,但在這麼多人面前裝傻,壓力很大的呢……

看著魚不智一臉淡定的樣子,袁紹心中一聲長歎。

魚不智也是用心良苦……

冀州府不願真把逐鹿領逼到北平軍那邊……

罷了……

“不智且說說,這幾匹馬與普通馬相比有何優點?”袁紹強顏歡笑道。

“優點挺多的,我知道的至少就有三個:會遊泳,膽子大,攻擊性強。”魚不智一本正經道。

袁紹淚流滿面。

很多人以為馬不會遊泳,但袁紹帶這麼多年兵,馬會遊泳還是知道的,遊泳根本就是馬天生具備的能力,只是遊不了多遠而已。魚不智把“會遊泳”放在第一位,騙沒見過世面的平民或許還行,在軍營裏說這些外行話,不怕被冀州武將們當面揭穿嗎?

再說“膽子大”,好吧,這個逼裝得還行,反正膽子大不大也不好驗證。

還有“攻擊性強”,是指它們吃草的樣子很凶猛嗎……

“哦?真是難得呢。”袁紹昧著良心說道。

“必須的!”魚不智指著轅馬,意氣風發道:“它們能一口氣遊五裏不帶歇的,碰到狼群也不會因為懼怕而不聽使喚,參加騎戰時,還會主動攻擊對方戰馬,象這麼流氓的上品戰馬,我從未在別的地方見過。”

袁紹鬱悶得想吐血。

都已經盡量配合你裝逼了,可你丫的能別吹得那麼驚悚嗎!

一口氣遊五裏?

膽子大得不懼狼群?

主動攻擊對方戰馬?

吹牛能先打草稿嗎?

牛皮吹這麼大,讓我待會怎麼幫你圓……

再看逢紀、荀諶和陳琳,三位謀士個個臉漲得通紅,明顯半字都不信,竭力忍耐著,顯然也有猜到魚不智想渾水摸魚,但又不好意思把話挑明。

“怎麼會有這樣的馬?”

一條大漢排眾而出,臉上寫滿兩個字:不信。

顏良。

陳琳一個勁給顏良使眼色,奈何顏良注意力壓根沒在他身上。

“對呀,騙人的吧?”

既然顏良開了口,與他關係密切的另一位冀州猛將文醜,也站了出來。

“兩位將軍,不得無禮。”

袁紹恨不得一腳踹死某人,卻只得硬著頭皮幫忙打掩護,

“主公,此人言過其實……”

“主公,定是誑話……”

顏良文醜均為萬夫不擋的勇將,戰陣殺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察顏觀色並非兩人所長,於是遺憾地沒有領悟到袁紹真意,仍然據理力爭。

冀州武將本就對逐鹿領救公孫瓚有意見,見有人帶頭,更多武將開口。

“假的吧?”

“不可能!”

“主公切莫被他們騙了。”

“是不是真的,一試便知……”

武將們集體質疑,袁紹頭大如鬥。

怎麼辦?

“那就試試吧。 ”魚不智道。

袁紹差點一個趔趄,逐鹿領不吭聲的話,他還能找個借口將事情壓下,但魚不智居然不知死活地答應試試,袁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已至此,強行叫停肯定是不行了,只能眼睜睜著看著事情向不可知的方向發展。

袁紹不反對,冀州武將們興衝衝地開始試探真偽。

與遊泳和不懼狼群相比,測試轅馬攻擊性無疑最簡單。

一支冀州軍騎兵小隊騎著馬過來了,列隊等待。

逐鹿領的車夫鬆開轅馬的束縛,四名冀州武將各自選了一匹馬騎上去,其中就包括顏良文醜。那些轅馬並未拒絕冀州武將騎乘,看起來溫馴無比。

兩邊各四匹馬一字排開,緩緩接近。

袁紹把臉轉向一邊,搜索枯腸,琢磨著待會用什麼說辭將事情圓過去。

好難……

就在這時,驚呼聲起! 本帖最後由 john820819 於 2018-10-20 14:18 編輯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17
第九百零五章 桀馬(上)

兩邊靠近。

那支冀州騎兵小隊的戰馬久經訓練,對這種隊列練習習以為常,即便兩邊明顯呈對衝之勢,但在這些冀州戰馬的記憶中,戰鬥是騎士們的事情,它們隻需完成坐騎的本分即可。因此,這些戰馬仍然象往常一樣,悠哉遊哉地遛了過來,準備與這邊的四匹轅馬會合。

這種場麵,它們見多了。

坐騎嘛,應該有坐騎的覺悟。

不就是一場比武嗎?

按照過往經驗,這種規模的小隊對抗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它們要做的就是載騎士過去,等他們分出勝負,這場活兒也就結束了。運氣夠好的話,說不定它們還能得到一份上好的草料,多麼美好的時刻……

正因如此,兩邊靠攏的過程中,那些冀州戰馬始終表現得淡定從容。它們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麵的那四匹轅馬,望向它們的目光似乎並不友善。即便有注意到,它們大概也不會在意,因為顏良文醜等人胯下那四匹轅馬,明顯缺乏足夠的基礎訓練,四匹轅馬排成的橫列歪歪扭扭,在這支冀州騎兵小隊的整齊隊列麵前相形見絀。

就這素質,難怪隻配做拉車的轅馬啊。

於是,冀州戰馬們不自覺地仰起脖子,睥睨一切的目光彰顯著優越感。

所以,它們未能及時察覺到,幾匹轅馬眸子裏那一閃而過的嘲諷目光,以及那幾張咧開的大嘴,惡狠狠地衝著它們咬來。

“噅噅噅!”

猝然遇襲,冀州戰馬吃了大虧,慘叫聲此起彼伏。

頭頸被咬,吃痛不住,它們再也顧不得保持隊形,奮力掙紮,試圖擺脫轅馬的攻擊。然而這幾匹轅馬明顯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占得上風,哪有輕易鳴金收兵的道理?但見一張張濕乎乎的大嘴繼續飛擒大咬,口涎與鮮血齊下,咬得冀州戰馬拚命地跳。大概是覺得上嘴還不足以迅速解決戰鬥,轅馬四蹄翻飛,口蹄並用,沒頭沒腦地照著冀州戰馬招呼。

嘶叫聲更疾。

所有嘶聲都來自冀州戰馬。

飛魚領的轅馬,自始至終都沒有叫。

會咬的狗不叫。

會咬的馬同樣如此。

戰馬被折騰得想死,冀州騎兵們自然也沒好日子過,久經訓練的戰馬徹底失控,但見幾名騎兵隨著戰馬的動作,在場中扭起了秧歌,左支右絀,前仰後合,騎兵們費盡渾身解數才勉強保持平衡,避免了當眾墜馬的尷尬。

只有一名騎兵晚節不保。

他的坐騎被轅馬死死咬住脖頸,脫身不得,血流如注,最終哀鳴著倒下,連帶著那騎兵也被拋下馬背。更悲摧的是,那騎兵落地時一條腿被戰馬壓在身下,一時無法掙脫,混亂中也不知道哪匹轅馬順便賞了他一蹄子,隻聽見一聲輕響,那倒黴騎兵手臂呈現出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出現的弧度,手臂顯然是斷了,騎兵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義無反顧地暈了過去。

顏良文醜等人先前只是騎在馬背上看戲,壓根沒有理會馬匹間的較量,現在見勢頭不對,忙著把轅馬和戰馬分開。可先前一直表現溫馴的轅馬卻轉了性,不依不饒地繼續嘴咬蹄踹,哪怕韁繩被繃得嘎嘎作響,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攻擊對面戰馬的機會。即便顏良等人武力驚人,也費了好些力氣才將馬匹分開,在此過程中文醜不幸被踢了幾腳,好在他身體強健遠勝常人,倒也沒受什麼傷,只是盔甲上多了幾個馬蹄印,貌似還掛上些許馬糞,文將軍臉色不怎麼好看。

逃過一劫的冀州戰馬渾身篩糠,轅馬們則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不懷好意的目光不時在冀州戰馬身上掃過……

圍觀將校們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馬好凶殘!

飛魚領轅馬對冀州戰馬,表現出了壓倒性的優勢。

只是純粹馬匹間的較量,就將冀州戰馬打得潰不成軍,倘若有一支這種凶暴轅馬練成的騎軍,戰鬥時騎兵們也跟著動手,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一邊倒的屠殺!

很多武將眼睛裏滿是震驚,隨即燃起了渴望。

這種馬若能成軍,勢必成為具備戰略價值的強悍部隊。

“這是什麼馬?”

面對袁紹的詢問,魚不智好整以暇道:“桀馬。”

“桀,凶暴也,形容此馬甚是貼切。”袁紹感慨不已,“如此說來,桀馬善遊泳、不懼狼群也並非誑語?”

“自然不是誑語。”

魚不智笑道:“一口氣遊五裏是河道實測結果,普通江河桀馬無須渡船,一鼓而下。即使大江大河,只要不是極寬處,大多數河段桀馬也盡可渡過。以桀馬組建騎軍,跋山未必出類拔萃,涉水卻是不在話下。”

袁紹面露欣喜之色,眸子裏精芒一閃而過。

“不懼狼群也驗證過。”

“逐鹿領特地做了一個實驗,抓了幾隻狼,和同等數量桀馬關在一起,桀馬最初有些不安,不過,當狼群接近時,桀馬不似普通馬那樣坐以待斃,而是紅著眼與狼群廝殺,最終結果是狼群反而被它們逼到角落裏不敢動彈。”

“實際上,和普通馬相比,桀馬攻擊力並不具備絕對優勢,只是它們更暴虐一些,把普通馬襯得弱了。但有一點很難得,桀馬對絕大多數猛獸的天然畏懼感都顯著輕微,把它們逼急了,甚至連豹子和野豬都照樣敢鬥。”

“我的馬夫說,桀馬對猛獸的畏懼心理仍在緩慢減弱。”

“仍在減弱?”顏良瞪大了眼睛。

“嗯。”魚不智聳了聳肩:“就以狼群為例,最初把桀馬和狼關在一起,看得出桀馬明顯很害怕,只是狼群逼將過來,它們迫不得已反抗。但現在,數量相近的情況下,狼群已經不敢主動招惹它們了……”

袁紹和冀州文武卻是一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可惜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抓到虎,我也很想知道,這些家夥敢不敢跟叢林之王拚命,那情形一定非常有趣……”

魚不智歎了一口氣,臉上分明有幾分遺憾。

“好馬,哪裏搞來的?”文醜好不容易清理掉身上的馬糞,大聲問道。

魚不智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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