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三國領主時代 作者:懶貓不瘦 (連載中)

 
wtwese1122 2016-9-25 03:37:06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8 1685171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7 17:25
第936章 學業有成

  費了好多唇舌,魚不智才讓久久發明白了個大概。

  久久發了解到的“真相”,主要有以下幾點:

  1、機緣巧合下,逐鹿領與陰陽家建立起聯繫(至於是什麼機緣,建立起什麼樣的聯繫等細節,久久發不會問,魚不智也不會說);

  2、鄒談是鄒子後人,陰陽家當代宗主,偶爾在逐鹿城出沒,這大概就是久久發覺得他眼熟的原因。

  3、陰陽家隱居在霧林後某個祕境,就是久久發上次被毒蛇咬死那地方(見久久發神情曖昧眼神亂飄,魚不智估摸他多半有想法,畢竟久久發有入籍逐鹿領,鑽霧林對他而言無難度,趕緊好心提醒他切勿試圖尋幽探勝,正常人類絕對過不去,死一萬回都沒戲);

  4、臨時傳送部隊難度極大,代價極高,且嚴重依賴陰陽家一脈傳送點,考慮到陰陽家長期隱世態度,盡可能避免與外界有過多聯繫,以及傳送陣部分材料非常稀少,類似操作難以復制,幾乎不具備普適性。這次鄒老爺子肯幫忙,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兩家過去的交情,不忍逐鹿領最精銳的一支部隊陷於異域,勉為其難才肯出手相助。

  很顯然,某人刻意隱瞞了逐鹿領擁有傳送體系的事實。

  魚不智向來有將底牌藏著掖著的習慣,傳送陣這種關係重大的大殺器,很難奢望這廝痛痛快快地和盤托出,刻意隱瞞一些關鍵信息幾乎是必然的。傳送陣是能夠直接影響遊戲平衡的黑科技,跟天下軍團基本沒有多少干系,畢竟玩家傳送是基本權利,即使天下軍團有幾位領主,以鄒老爺子的為人,也斷然不會為外人建設傳送陣,所以完全沒必要讓天下知道太多。

  要不是魚不智無法在此久留,必須有一位信得過的玩家在此通報消息,魚不智斷然不會讓久久發趟這渾水。

  作選擇性陳述時,魚不智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久久發不是嫌知道太多秘密憋得蛋疼嗎?

  行,哥不為難你!

  讓你知道一點細枝末節就行了,反正細枝末節也足夠讓久久發尿崩了,足夠讓他花很多時間慢慢消化。至於被秘密憋得蛋疼這種苦難,哥自己扛!

  為朋友兩肋插刀,哥就是這麼高尚的人……

  傳送陣藍光再閃,石台上多了一個麻衣青年。

  麻衣青年看到魚不智,忙上前作禮。

  “荀源,你來這裡做甚?”

  “禀大人,鄒師命小人主持此陣。”荀源恭恭敬敬道。

  魚不智一楞,隨即驚喜道:“你已掌握全部陰陽家傳承?”

  荀源平靜道:“承蒙鄒師悉心教誨,小人才能有如此進境。”

  “好好好!”

  魚不智喜不自勝。

  所謂“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即便逐鹿領和五德村關係密切,可自己有沒有掌握核心技術是兩回事,每次勞煩鄒談幫忙建設傳送陣欠人情不說,某些明顯違背陰陽家隱世原則的事情很難得到鄒老爺子首肯。荀源是逐鹿人,掌握了完整陰陽家傳承,對逐鹿領而言自然更好。

  不愧是鄒談看好的有緣人,這麼快就繼承了陰陽家衣缽!

  荀源認識陳叔至,由他在此主持再合適不過。

  “學業有成,何時歸來?”魚不智隨口問道。

  荀源卻是猶豫了一下,拱手道:“雖掌握大致原理,應用上仍多有不足,若城主大人允許,小人希望能繼續在五德村跟隨鄒師學習一段時間。當然,若領地有事用得著小人,派人喚一聲便是,片刻便回。”

  所謂學無止境,陰陽家歷經數百年傳承,內容繁雜,博大精深,單看一個五行學說,就能夠讓諸多才華橫溢的天才鑽研一輩子。荀源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掌握大致傳承,只靠悟性和鄒談教導是絕對不夠的,荀源自己的努力才是關鍵,魚不智雖很少去五德村,卻也知道荀源是多麼拼命。縱觀古今,那些在某個領域取是驚艷成就的人物,通常都對所學專業足夠痴迷,荀源提出這樣的要求,完全在情理之中。

  魚不智並非不通情理的人,欣然成全。

  這時傳送陣藍光再閃,一位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女孩現身石台上。

  有能力獨自在傳送陣間行走的女子,當然就是鄒鳳。

  鄒鳳手裡捧著個盆,盆裡是幾塊切好的瓜,紅瓤黑籽,看著十分誘人。那盆著實小了點,那些瓜疊了兩層,鄒鳳唯恐上面的瓜掉下來,手上護著,眼睛也不敢挪開,壓根沒看到這邊傳送陣還有其他人,還當是在與世無爭的五德村一樣,喜滋滋地叫道:“源哥,這瓜甜得很……”

  荀源面色漲得通紅,埋著頭不敢答應。

  “你怎的,啊……”

  荀源沒應,鄒鳳心中詫異,百忙中抬起頭來,才發現魚不智笑瞇瞇地看著自己,頓時心中也發起慌,盆中的瓜便沒拿穩,發出一聲驚叫。鄒鳳下意識想要去撿,可那些瓜落在地上,摔了個滿地紅,僅剩的幾塊也沾了不少泥土草屑,顯見不能吃了。鄒鳳蹲在地上收拾,看著這些瓜既心疼又惋惜,再加上羞怯交加,竟眼圈一紅,啪嗒嗒地開始掉眼淚。

  “鳳兒……”

  荀源關切地喊了一聲,但領主就在旁邊,恐失禮數,終究沒敢過去。

  “愣著幹嘛?幫忙啊!”

  魚不智語氣有平常有異,嘴角分明掛著幾分笑意。

  鄒談有意招荀源做孫女婿,魚不智樂見其成,慨然答應做荀源的工作,並隨即去了趟五德村,找荀源談及此事。那時候荀源一門心思撲在鑽研上,又糾結鄒鳳年紀太小,希望過幾年再談人生大事,荀源這些考慮合情合理,魚不智也只能聽之任之。跑去跟鄒談回复時,魚不智還頗有些慚愧,感覺有負所託,鄒談倒是顯得很豁達,樂呵呵地表示順其自然。

  時至今日,魚不智總算明白,姜還是老的辣。

  在五德村學習,荀源並沒有像別的學徒那樣結廬,而是吃住都在鄒家,服侍照料他飲食起居的自然是鄒鳳。荀源痴迷陰陽家傳承,基本足不出戶,生活中再接觸不到別的女子,再加上鄒談對他有授業之恩,鄒鳳天真爛漫,對他悉心照料,日久生情,到後來哪是荀源想緩緩就能緩的?

  荀源打算繼續在五德村留學,恐怕也有不願與鄒鳳分別的原因。

  荀源聽出領主言下戲謔之意,既感激又尷尬,趕緊過去幫鄒鳳收拾。

  “呀,這女孩什麼來頭?我好像也見過!”久久發湊了過來。

  “鄒前輩孫女。”

  “好像跟你的人有一腿啊,美男計?”久久發恍然大悟:“卑鄙!”

  “你該理解為逐鹿領優秀男子,為陰陽家一脈傳承延續奉獻青春…… ”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7 20:27
第937章無知者無畏

  逐鹿領竭盡全力向羌人地區投放力量,希望營救飛軍的時候,飛軍處境正變得越來越艱難。

  王平等殺散涼州羌後,率部沿選定線路全速前進,最初幾天平安無事,只可惜好景不長,五日後,一支羌人小隊出現在王平部附近。見飛軍人多,那支羌人小隊未敢靠近,遠遠觀察了一番,隨即消失不見。

  再過兩日,發現更多羌人踪跡。

  先是幾個人的小股部隊,接著人數與日俱增,慢慢增加到數十人規模,不久後便超過百人,與王平部人數相當。羌人顯然對闖入他們地盤的不速之客充滿警惕,人少時還不敢妄動,見本方人漸多,再不像先前那樣克制,主動派了幾個人過來與飛軍接觸,詢問飛軍為何在這裡,準備去往何方。

  這裡是羌人地盤,從羌人人數增加速度看,附近多半有部落據點存在,羌人沒動武,飛軍自然更不會翻臉。賈穆辯稱自己等人來自益州某個商隊,有些同伴不適應高山病反應,途中又被匪人劫掠,失了財貨,不少同伴還被匪徒殺傷,不敢繼續呆在高原,不得已提前返回益州。

  王平最初的想法是假稱遭遇狼群,不過很快被賈穆說服,採用了遭遇劫匪的版本。商隊遭遇劫匪,即使繁華中原都屢見不鮮,人煙稀少的高原更是常事,而且很好解釋了為什麼隊伍裡有那麼多傷者。狼群造成的傷口和被兵器殺傷留下的傷口完全是兩碼事,稍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其中不同,羌人是本地土著,斷然不至於被輕易矇騙。

  另外,羌人地區生產資料相對匱乏,很多日用品依賴商隊從中原帶入,除了那些靠劫掠為生的匪類飢不擇食,普通部落通常對過往商隊比較友好,有時甚至願意為商隊提供一定程度保護,而不是將外來者視作威脅。

  這套說辭,充分體現了賈穆謹慎細緻的風格。

  過來詢問的羌人沒看出明顯破綻,將信將疑地走了。

  飛軍以為順利過關,慶幸不已,賈穆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王平問道:“怎麼?”

  “他們沒有全部退走,顯然還防著我們。”

  “本該如此吧。”王平不以為然。

  易地而處,他也不會輕易相信這些話,至少也應“禮送出境”。再怎麼說,飛軍隊伍裡都是青壯漢子,還都是百戰餘生的悍勇猛士,即使未著軍服,而且顯得比較狼狽,可精銳始終是精銳,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喋血氣質絕不是商隊護衛該有的。王平並不指望羌人完全釋然,飛軍要的是平安通過,不會在此久留,只要能盡快離開這裡,羌人懷不懷疑又如何?

  “怕是沒那麼簡單……”賈穆嘆息道。

  羌人生活困苦,正常情況下抓生產都還不來及,至於出動這麼多青壯跟踪監視一群外來人?以他對涼州羌的了解,羌人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

  對方的戒備狀態是不是高了點?

  沒過多久,羌人再次造訪。

  羌人稱非常同情飛軍的遭遇,邀請他們去部落作客,並願意為他們提供必要的食物、醫療幫助,首領甚至可能派人護送他們回益州。賈穆當即欣然接受,領頭的羌人一揮手,附近呼啦啦冒出兩百多羌人,說是要防範匪徒去而復返,為確保他們安全,打算“護送”飛軍去部落營地。

  賈穆表示感謝,然後笑瞇瞇地對王平使了個眼色。

  王平道:“殺。”

  飛軍都是刀山火海裡闖出來的煞神,戰鬥經驗豐富,見羌人來這麼多,心知不對勁,個個暗中提防著,不動聲色間佔據了有利位置,將羌人切割開來。主將一聲令下,哪裡還會跟羌人客氣,當下便動起手來。羌人壓根沒料到飛軍說翻臉就翻臉,還以為自己這邊人手兩倍於漢人,真動起手來應不至於吃虧,初時還厲聲喝斥飛軍找死,等意識到飛軍的悍勇和狠辣根本不是他們能抵擋的時候,為時已晚。

  戰鬥爆發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快。

  兩百餘羌人,除外圍數十人倖免,其他人全都被留了下來。

  審訊俘虜,羌人果然沒安好心。

  羌人接到的命令是把飛軍帶回去,如果飛軍不配合,他們不介意用強。只是沒想到這批漢人如此能打,先前又表現得人畜無害,成功迷惑了他們,也注定了這些羌人的悲慘命運。

  俘虜交待的一個重要情報,證實了賈穆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羌人之所以警惕性如此強,是因為前些天部落丟了幾隻羊,派人追查,一支搜索隊意外發現了漢人踪跡。大漢立國四百年,漢羌間爆發衝突無數,雖說衝突多在河西走廊,但高原羌對漢人的敵意也由來已久,平時相處大多不怎麼友善,這次他們被摸了幾隻羊,自然更不會有好臉色。

  事情難以善了,衝突發生便成為必然。

  那支羌人搜索隊沒占到便宜,還折了十幾人,吃了大虧,倉皇后退。

  消息傳回部落,部眾群情激奮。

  首領判斷那些漢人犯事後多半會逃回益州,遂下令封鎖附近交通要道,並派出更多勇士在附近搜索。那支漢人小隊無法偷渡,不得不與羌人游斗,近日雙方多次交手,那支漢人小隊戰鬥力非常強悍,羌人雖擁有主場之利,兵力更佔據壓倒性優勢,卻一直未能殲滅那些漢人。不過,漢人也始終沒找到突圍的機會。不過,隨著戰斗折損在不斷增加,漢人戰鬥力下降明顯,最近已經很少跟追擊小隊硬碰硬,而是盡可能地避免戰鬥,尋找機會。

  羌人一邊繼續封鎖,一邊加大了搜索範圍。

  這就是王平部附近為何出現這麼多羌人的原因。

  跟踪觀察數日後,羌人確認王平部並非他們要找的偷羊賊,畢竟王平部的人數多得多,看到羌人時的反應,也沒有心虛模樣,應該不是同一夥。但這並不代表羌人不會找王平部麻煩,王平部和那支漢軍小隊有太多相似之處,本著“寧殺錯不放過”原則,羌人也不打算善罷甘休。出於對漢人武力的忌憚,這些羌人渾沒有戰而勝之的信心,又不甘心放任王平部離開,於是有了先前那番試探。

  如果只有第一次試探,倒也沒有什麼風險。

  最大問題在於,這些羌人既高估了自己,也嚴重低估了對手。

  見賈穆說話客氣,無意與他們衝突,竟異想天開地想把漢人騙回部落。

  跟賈詡的兒子玩心眼,只能說無知者無畏……

  搞清楚事情始末後,王平和賈穆神情凝重。

  被追殺的那些漢人,顯然就是飛軍小隊,是賈訪那一隊。

  “三弟他們被困住了。”賈穆如喪考妣。

  王平只回了一個字:“救。”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7 20:30
第938章歸隊

  王平部現在走的,是賈詡幼子賈訪小隊走的那條路線。

  當初決定走這條路時,本就有萬一賈訪部遇到危險時,能夠及時接應或救援。現在已經證實賈訪部遇到麻煩,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雖說面對的是一個羌人部落,插手很可能讓本部付出沉重代價,王平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王平是典型的軍人。

  把賈詡家眷平安帶回領地,是飛軍不可推卸責任。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為完成領地託付的任務,王平不惜拼上所有。

  俘虜供稱,他們來自一個中型部落,部落共五千餘人,拋開老弱婦孺,能戰者超過兩千。這麼大一票,顯然不是飛軍殘部能夠正面抗衡的,況且飛軍的目標是救人,而不是跟這些羌人死磕,最大難點是如何將賈訪小隊從莽莽高原上找出來,能不驚動羌人最好。

  王平很快畫出周邊大致地形圖。

  地形圖上,本部當前位置、部落所在位置、封禁隘口等信息一應俱全。以上訊息都來自於俘虜給出的口供,鑑於這些俘虜地位普遍不高所知有限,且離開部落已有數日,那些涉及人員調度的情報準確性或值得商榷。但諸如地形地貌、道路等客觀信息,應不會有太大出入。由於有部分羌人逃脫,部落很快會收到消息,飛軍也沒有時間去逐項驗證,只能將就先用著再說。

  圈出賈訪部可能藏身的幾個區域後,飛軍化整為零。

  各小隊分別負責搜索一小塊區域,完成搜索後再趕到約定集結點會合。至於途中遭遇羌人如何應付,各小隊便宜行事。擴大搜索範圍自然有風險,可時間緊迫,為盡快找到被困的賈訪部,王平等人別無選擇。

  事態發展並不順利。

  兩天后,各小隊陸續抵達集結點,一無所獲。

  多個飛軍小隊與羌人搜索隊遭遇,並發生小規模戰鬥,戰斗折損不大,但羌人投入搜索力量之多、搜索網的嚴密程度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也讓大家對賈訪部的現狀深感憂慮。

  最後一支小隊歸來,帶回一個重要信息。

  該小隊從擒獲的兩名落單羌人處獲悉:“偷羊賊”昨日被搜索隊伍發現,搜索隊成功將他們包圍在一片山林中,一番激戰下來,“偷羊賊”大多戰死,僅兩人在同伴掩護下帶著一名童子殺出重圍。附近的道路隘口多被羌人部落封鎖,羌人認定“偷羊賊”餘孽無法遠遁,定是藏身於附近某處,於是增加了搜索力量,希望盡快將他們找出來。

  賈訪是賈氏幼子,年方十歲,羌人所說的童子顯然就是賈訪。

  得知賈訪處僅剩兩人保護,其他袍澤盡皆戰死,王平臉色陰沉得可怕。

  賈訪處境比想像的還要嚴重!

  雖說知道了賈訪部與羌人最後交手位置,但高原山巒起伏,地形複雜,要想在山區找出躲起來的兩三人,而且還必須躲開往來不斷的羌人搜索隊,其難度不是一般大。更何況,這個羌人部落此時已知道又來了批不速之客,且很可能是“偷羊賊”同伴,戰力同樣驚人,增派部隊是必然的事情,搞不好甚至可能向其他部落求援,時間拖得越長,飛軍處境越危險。

  必須速戰速決!

  王平和賈穆決定兵行險著。

  賈訪部最後出現的區域,離羌人部落有不短的距離,為便於持續搜捕,羌人建立了臨時營地。六百多羌人在此安營扎寨,白天搜捕,夜間返回營地安歇,誓要找到“偷羊賊”,以儆效尤。

  是夜,飛軍偷襲搜索隊臨時營地。

  殺人,縱火,趁亂占便宜,飛軍玩得那就一個熟。

  臨時營地的這些羌人,顯然不知道附近又出現了一批漢人,防範鬆懈。飛軍從黑暗中殺出,已有不少羌人糊里糊塗地成了刀下鬼。飛軍並不蠻戰,見羌人很快回過神來,組織反擊,立即潮水般退去。

  可飛軍並未就此打住。

  待羌人營地漸漸恢復平靜時,飛軍捲土重來。

  同伴屍骨未寒,羌人提高了警惕,飛軍第二次突襲沒有取得多少戰果,只是在外圍放翻十多人,順便放了幾把火,便不得不再次退去。羌人損失雖不大,卻著實被飛軍嚇得夠嗆,直到飛軍退走很久,營地裡的喧囂和呼喝聲才徹底平息下來。

  然後是第三波突襲。

  接連幾波襲擊,飛軍都是以襲擾、放火為主、盡可能把局勢搞得更亂,把聲勢造得更大些,取得戰果有限,加起來不到百人。以飛軍的戰鬥素養,如此戰果顯然有失水準,但不斷發動攻擊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尋找同伴。

  既然沒辦法找到賈訪等人,那就索性創造條件讓賈訪等人主動歸隊。

  夜晚,喊殺聲和火光,就是指引同伴歸隊的最佳信號。

  王平等人的苦心沒有白費。

  第三輪襲擊結束時,兩名飛軍戰士帶著賈訪找到了大部隊。

  僅存的兩名飛軍傷痕累累,憔悴不堪,脊背卻依然挺得筆直,而年幼的賈訪顯然被近期遭遇折磨得不輕,站在那裡好半天一言不發,籟籟發抖,直到被匆匆趕來的兄長摟在懷裡,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保護他的飛軍很盡職,賈訪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可或許正是因為如此,看到那些拼死保護自己的人一個個倒下,賈訪心神受到的衝擊極大。他畢竟只是一個十歲孩子,此前一直生活在相對寧靜的村落,沒見過多少血腥,更未曾經歷過生離死別,能自己跟隨部隊轉移不崩潰,已經非常不容易。

  找到同伴,王平片刻不肯停留。

  部隊連夜出發,向益州方向進發。

  羌人臨時營地屢遭襲擊,短時間內不敢輕舉妄動,飛軍趁勢全速前進,趕往被羌人封鎖的路口。那些路口本是為防範賈訪部逃脫,知賈訪部所剩無幾,留守兵力自然也很有限,無力抵擋王平部進攻。再加上營地方向先前接連出現喊殺聲和火光,負責封鎖路口的羌人惶惶不可終日,見有大群漢人殺到,更是無心抵擋,一哄而散。

  到中午的時候,飛軍已接連突破四處路口,勢如破竹。

  但羌人顯然很快察覺飛軍的意圖,部落火速派出增援。

  傍晚時分,大批羌人勇士出現在飛軍歸益的必經之路。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7 20:33
第939章強攻

  數百羌人橫亙在飛軍前方,同時側翼和後方也有人影出沒。

  這大半日時間羌人顯然也沒有閒著,猜到飛軍多半返益州,調集部隊,在飛軍必經之路佈置了伏擊圈。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飛軍的行軍速度驚人,一路馬不停蹄,中途幾乎沒有停歇,羌人沒有足夠時間部署,飛軍趕到時,負責側翼攔截的部隊並未全部到位,原本密不透風的伏擊圈並不完整。

  即便如此,阻截部隊也夠飛軍喝一壺了。

  王平二話不說,決絕地率部強攻!

  這裡是羌人主場,撤退或繞道避戰,都無法讓飛軍擺脫困境,羌人更熟悉周邊地形,可以迅速調整部署繼續追捕,飛軍的情況反而會越來越糟。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趁對方部署尚未完成,強行殺出一條血路,迅速向益州邊境靠攏。

  羌人顯然不願讓飛軍逃脫,戰鬥打響。

  軍團技開道,聲光效果頗具威勢,威力卻差強人意,僅轟翻數名羌人。但飛軍從來不是靠軍團技吃飯的部隊,賈穆此時釋放的技能抽取力量極少,目的不在於殺傷多少敵人,而是盡可能製造混亂,干擾羌人弓箭手的射擊。經過多日苦戰,飛軍個個衣甲襤褸,對遠程攻擊的防護力處於極低水準,賈穆實在不願看到更多袍澤被亂箭射殺。

  他最引以為傲的力量,始終是這些生死與共的同袍戰友。

  軍團技爆裂時耀起的黃色光華尚未完全褪去,飛軍已如猛虎下山一般,加速前衝。飛軍都是百戰餘生的勇士,對如何在戰場生存有著敏銳的直覺,或躲避,或格擋,看似雜亂無章,效果卻是出乎意料地好。羌人弓箭手匆忙之間射出的稀疏箭雨,幾乎沒取得多少戰果,就被飛軍欺近,展開近戰。

  飛軍強攻,正面羌人依托地利節節阻擊。

  側翼和後方的羌人不敢怠慢,趕緊馳援。

  然而飛軍久經戰陣,協同默契。

  強攻的強攻,策應的策應,穿插的穿插,包圍的包圍,在這片不大的戰場上楞是玩出讓人眼花繚亂的配合,通過協同作戰,反复撕扯羌人防線,不斷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局面。負責攔截的羌人兵力明明佔據著絕對優勢,身處其中的羌人卻不時陷入敵眾我寡的窘境,再加上兩邊單兵素質有差距,羌人戰線不斷被擠壓,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淪為刀下鬼。

  近百飛軍組團進攻的衝擊力,與先前賈訪隊二十餘人游擊完全兩碼事。

  這個部落的羌人,終究沒見識過飛軍成建制的戰法。

  古代漢軍與絕大部分游牧民族戰鬥,通常佔據壓倒性優勢。

  所謂“一漢敵五胡”,可不僅只是因為當時胡人“兵刃樸鈍,弓弩不利”。

  胡人個體戰鬥力未必差多少,但漢人戰術素養和戰術紀律方面好太多,古羅馬帝國步兵方陣橫行於西方,歸根結底也是優良戰術素養和戰術紀律的體現,古老東方大國對兵法之道的研究和實踐,比古羅馬不知強勝多少。象飛軍這樣的精銳部隊,參戰人數越多,戰術配合帶來的優勢就會越明顯。

  混戰中,飛軍如魚得水,攻勢凌厲,破擊迅猛,羌人雖竭盡全力抵抗,卻仍然難以遏止飛軍攻勢,被殺得節節敗退。

  若在開闊地帶,遭遇這種程度的猛烈打擊,羌人怕是早就崩潰。

  可這裡不是平原,而是山地,羌人阻擊部隊又佔據著狹長的交通要道,即便前面被削得鬼哭狼嚎,後方羌人也還有地利可恃,不至於惶然無所依。負責阻截的羌人接到的是死命令,若臨陣退縮導致漢人逃脫,除非叛離部落,回去之後怕是也沒好日子過,再加上友軍就在附近,只需要抵擋片刻就能趕到,是以這些奉命攔截的羌人也發了狠,前仆後繼,死戰不退。

  受地形限制,飛軍難以展開,只能在狹小地帶與羌人作戰。

  隨著羌人戰線被壓縮,交戰區域持續縮減,到最後僅十餘人能夠接敵。按場中速度,飛軍很難在羌人援軍趕到前完成突破,到那時,將不可避免地陷入兩面夾擊之中,前景堪憂。

  就在這時,王平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

  一聲呼哨,飛軍竟棄了前方攔截之敵,向最接近戰場的側翼羌人殺去。攔截的羌人剛才被壓得只有招架之功,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飛軍說退就退,纏戰中的羌人彷彿擺設一般,完全沒能影響飛軍的行動。

  見飛軍行雲流水般轉換了攻擊目標,沖自己殺來,側翼馳援的這批羌人勇士不禁暗暗叫苦,後悔不該跑這麼快。羌人側翼援軍作用更多是牽制,人數不過數十人,羌人大部分兵力都在前後兩個方向,畢竟此地山勢險峻,只要兩邊堵住,料想漢人便成了甕中之鱉,哪知道漢人偏將側翼作為目標。

  可事已至此,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接戰。

  狹路相逢,都有不得不拼殺的原因,實力便成了決定勝負的終極標準。側翼這批羌人,很快便親身體會到前方同伴剛才面對飛軍是何等無助。

  好在其他羌人不會坐視同伴被虐。

  附近羌人快速向他們靠攏,就連前方攔截部隊都分出大半人手馳援。

  飛軍似乎擔心陷入重圍,對側翼羌人的攻擊明顯放緩,部隊且戰且退,看情形是打算放棄道路,強行翻越旁邊的亂石山逃脫。羌人熟悉當地地形,知道這亂石山不僅陡峭,更麻煩的是山石看著堅固結實,實際上風化嚴重,稍不留神便會摔倒,到時本方弓箭手可輕鬆將之射殺,個個心中狂喜。

  與飛軍近戰,羌人吃了很多苦頭,能將之困殺自然最好不過!

  飛軍忽地左右散開,似乎想分散突圍。

  為防范漢人發現不妙中途殺回,更多羌人向亂石山一線集結。

  其中,當然也包括先前扼守狹道的攔截部隊。

  就在這時,飛軍再次折向!

  左側賈氏兄弟所在的一部,返身沖向先前負責攔截的那批羌人。右側王平部則彷彿沒看見一般,沿亂石山邊緣疾走。

  在後方指揮作戰的羌人部落首領心中大忿,他不明白飛軍意欲何為。

  拋棄同伴,斷尾求生?

  以部落與這些漢人交手經驗看,絕無可能!

  這些漢人是不折不扣的亡命徒,先前為救那童子離開,不惜殺身成仁,如今形勢遠勝從前,漢人怎麼會拋棄同伴?

  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王平很快給了他答案。

  “軍團技——遠近!”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7 20:37
第940章擅長近戰,不會遠攻?

  乳白色光華蓮華般綻放,蕩起層層漣漪。

  漣漪層層推進,餘波未平,王平等人身形已消失不見。

  翻譯第一個軍團技的是賈穆,而不是飛軍主將王平,就是為了這一刻,讓王平不用等待軍團技冷卻,拖過一分鐘公共冷卻時間,就能夠隨時發動飛軍特有的輔助軍團技【遠近】,將少量飛軍將士傳送到目標地點。賈穆先前釋放的軍團技威力極低,也是為替王平保留足夠數量的士兵,【遠近】發動前提十分嚴苛,唯擁有百分百軍團力量的飛軍才有資格響應。

  打一開始,飛軍就做了充分準備。

  王平部再次出現時,已到了羌人攔截部隊身前。

  先前轉向攻擊側翼羌人小隊,誘使攔截之敵分兵馳援,攔截部隊陣形隨之前移,再加上飛軍作勢從亂石山方向突圍,更多羌人離開了先前位置,仍留在原地的攔截部隊僅剩三分之一。其中大半是被保護在後方的弓箭手,由於無法預料飛軍有神乎其技的短距傳送手段,留守後方的羌人難免鬆懈,隊形鬆散,好多人正興奮地討論待會漢人發現上當後會如何如何,誰知道飛軍鬼魅般出現在他們周圍。

  他們無法理解飛軍如何能跨空而來,自然而然會往鬼神方向聯想。

  通常來講,人民對鬼神的敬畏程度,與文明開化程度成反比。

  東漢末年太平道在神州掀起滔天波瀾,張魯在漢中建立****政策,不難看出那個時代普通人對超自然現象的畏懼。文明程度相對更高的漢朝尚且如此,文明程度處於更原始階段的羌人更不必說。

  好些羌人愣在原地,驚駭欲絕。

  傳送?

  好可怕!

  真賴皮!

  是妖法,還是仙術?

  這些人不能惹啊……

  腫麼辦?

  飛軍哪會跟他們客氣,揮起屠刀,快刀斬亂麻……

  除極少數羌人腿底抹油溜得快,場中其他羌人紛紛成為刀下冤魂。

  在那些遠處的羌人眼裡,被飛軍欺近的很多族人,像是主動放棄抵抗,引頸就戮,而這些,似乎進一步坐實了飛軍有鬼神之力的臆想……

  部落首領倒吸了一口涼氣,背心全是冷汗。

  若早知道抓幾個偷羊賊,惹到這麼可怕的對手,他一定不會自討沒趣。可現在兩邊血仇已成,說什麼都晚了,如果讓這些有鬼神之力的漢人逃脫,天知道今後部落會遭遇什麼樣的報復。

  能領導一個部落,這位羌人顯然有過人之處。

  漢人是首次用鬼神之術,此前漢人小隊死傷慘重都沒有使用,可見這種異術並不是可以輕易用出的,多半有嚴格限制。而且,與漢人交手多次,這批漢人武力超級強橫,很多部落勇士在與他們的戰鬥中隕落,但漢人也絕非殺不死的怪物,只是需要付出更多力氣和代價罷了。

  這批漢人全力向益州方向突圍,沿途殺傷很多羌人,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漢人的境況其實很不好,頗有幾分窮途末路、作困獸之鬥的模樣。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羌人首領心下一橫,喝令族中勇士打起精神,加緊進攻。

  必須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這或許是部落免遭反噬的唯一機會!

  儘管飛軍展示了令人心寒的能力,但羌人首領對殲滅飛軍依然有信心。兵力、地利、補給便利、必要時可以獲得的支援,羌人都佔據著絕對優勢。更何況,羌人首領還發現了一個飛軍的弱點:近戰超強,卻不擅遠攻!如果能利用好對方的弱點,或許解決掉這批漢人並不會那樣難嘛……

  正當羌人首領飛快琢磨如何用遠程耗死飛軍的時候,又挨了當頭一棒。

  未能傳送的賈穆等人,正在亂石山邊緣與羌人交手,且戰且退,努力向王平部靠攏。飛軍強橫的近戰能力,讓他們在亂戰中斬獲不斷,但其他羌人正迅速迫近,一時間難以脫身,眼看即將陷入重圍。

  王平部解決擋路的羌人後,立即回身接應正與羌人接戰的同伴。

  王平部的支援,比羌人首領的預料來得更早,更快,也更有力。

  無當飛軍沒有遠程能力,顯然是一個天大笑話!

  紮馬釘封鎖、弓弩打擊,向來是飛軍擅長的標準戰法。

  此前之所以沒展示任何遠程攻擊手段,純粹是因為飛軍缺乏相應裝備,所有箭矢都在與涼州羌的戰鬥中消耗殆盡,為減輕負擔,弓弩也全都拋棄。彈盡糧絕的情況下,飛軍才被迫純粹用近戰與敵周旋,雖說飛軍近戰能力也相當優秀,但跟他們賴以成名的遠程實力相比還是相形見絀。

  被王平部解決掉的這批羌人裡面,有不少弓箭手。

  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弓箭,飛軍簡直跟找到失落多年的親人一樣激動。

  遊戲中,弓手有微小機率晉級為神射手,逐鹿領就有一支神射手小隊,以樸通為首,接受黃忠調教。客觀地講,單論射術飛軍跟專業的神射手小隊仍有一定差距,不過,跟正常弓箭手相比,飛軍射術絕對足堪自傲。

  抓起弓矢,挽弓搭箭,邊跑邊射。

  弦如甕鳴,箭似流星,破空飛行!

  幾息之間,與賈穆部接戰的羌人倒下一片,賈穆等人壓力大減,趁勢殺出重圍向同伴靠攏。羌人奮起直追,又遭遇飛軍箭矢阻擊,別看只有數十人射擊,沒有箭雨鋪天蓋地墜下的懾人威勢,但飛軍射出的箭勢大力沉,中上一箭,不死也得脫半層皮,那滋味著實沒有人想承受。

  遠程掩護給力,飛軍順利完成會合,隨即飛軍絕塵而去。

  “族長,還追嗎?”一名中年羌人向首領問道。

  “追!”首領咬牙,“漢人偷羊,還殺了部落這麼多勇士,我等豈能善罷甘休?區區百餘人都擺不平,傳揚出去,我參狼羌豈不被其他部落恥笑?”

  “對,不可善罷甘休!”中年羌人應道。

  “漢人不熟悉地形,雖僥倖過了這亂石山,前面還多的是隘口可利用。你且率族人抄小路去馬王灘攔截,我帶人從後麵包抄,順便派人請附近其他部落幫忙封鎖道路,無論如何,務必將他們留下!”

  “諾。”

  參狼羌不是大部落,卻也不可輕辱,參狼羌族長不惜向其他部落求援,哪怕只是請求幫忙封路,無需直接參與戰鬥,羌狼羌的聲譽顯然也會受損。族長能作出這樣的決定,足見其留下飛軍的決心。

  不過,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並不像參狼羌族長預料的那樣。

  他還沒派出信使,其他部落的信使已先行趕到。

  信使帶來一個消息:涼州羌請本地羌人部落援手,務必截殺一支漢軍,附近其他羌人部落已開始動員……

  終究還是有涼州羌逃兵與高原羌人相遇。

  賈穆最擔心的情況出現了。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8 20:42
第941章靈猿澗(上)

  高原羌全面參戰,讓飛軍處境更加凶險。

  最先作出改變的就是參狼羌。

  先前參狼羌為幾個羊悍然展開追殺,雖說下手不含糊且一再提供增援,但部落對此事定位始終是個體事件,甚至就連決心留下飛軍的參狼羌族長,也有點猶豫要不要來個部落總動員。對族長而言,他必須對整個部落負責,為追捕飛軍已經折了很多族人,也直接影響了部落生產,繼續加碼總動員,對部落正常秩序的影響勢必更明顯。

  就算他是族長,也必須給族人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飛軍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強大,還展示了鬼魅般的手段,危險性極高。為幾隻羊搭上整個部落?族老們不跳出來阻止才怪!

  接到示警後,參狼羌族人再沒有這些擔心。

  信使來自唐羌,唐羌是靠近益州邊境諸多部落裡最大的一支,隱隱有區域盟主的氣象。唐羌族長既然發話要求截殺,附近的羌人部落當然應該響應。從部落分佈情況看,參狼是離飛軍最近的部落,如果參狼羌無法阻擊飛軍,或至少糾纏飛軍直到其他部落援軍趕到,這次區域動員必將無功而返,事後計較起來,參狼羌怕是會吃不了兜著走。

  參狼羌總動員!

  王平等人很快感受到讓人窒息的壓力。

  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參狼羌搶先趕到馬王灘,阻斷飛軍東歸益州之路。

  王平別無選擇,率部強攻。

  馬王灘一戰,參狼羌表現的戰鬥意志出乎意料地堅定,羌人損失慘重,卻仍然死戰不退,硬是拖到族長帶人趕到,前後夾擊。雖說飛軍臨危不懼,憑藉強大戰力強行殺出一條血路,但負責斷後的二十多名飛軍沒一個回來,算上正面強攻中陣亡的十餘人,飛軍殘部折損三分之一。

  這還只是開始。

  羌狼羌的追殺更加決絕瘋狂,參狼族長見很難在正面阻擋飛軍的腳步,索性派出數百族人化整為零,抄小路趕到飛軍前方,沿途襲擾,梯次阻擊。走著走著突然飛來幾支冷箭,或者有人從高處扔石頭,或路上出現了陷阱,這些舉措雖難以對飛軍製造太大殺傷,卻著實讓人噁心,也有效地延緩了飛軍速度。

  王平和賈穆很快察覺到不對。

  敵人越是拼命延滯飛軍,越說明危險正在臨近。

  飛軍又累又餓卻不敢停留,全軍打起精神,扶攜著受傷袍澤艱難前行。一路上零星交戰,小打小鬧,直到進入一處山澗,飛軍再次面臨嚴峻挑戰。

  靈猿澗,是繼亂石山和馬王灘之後,參狼羌選定的第三個重要阻擊點。

  靈猿澗中腹有一座矮山,山澗深處孕育的溪流,在矮山北部一分為二,各自繞矮山蜿蜒流淌數百米,最後在矮山南部再次會合,再靜靜奔禹遠方。下有清溪環繞,上有蔥翠密林,每逢夏日山花爛漫,鳥語花香,野果垂懸,這座矮山遂成為附近猴群的樂園,這也是當地人稱此地為靈猿澗的原因。

  猴群在此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日子向來閒適清淨。

  可惜它們的愜意生活,在這一天被打破。

  利用族人沿途阻擊爭取到的時間,參狼族長親率八百族人飛奔靈猿澗,羌人毫不客氣地驅逐了猴群,佔據了這座矮山,扼住飛軍回歸之路。羌人甚至還有餘暇休息半日,養精蓄銳,以逸待勞。

  兩邊照面,王平面色陰沉得可怕。

  參狼羌據險而守,矮山下,東西兩側各有小道通向遠方,但小道狹窄,羌人又對道路進行了破壞,雖還不至於無法通行,行走時的難度卻是大增。更大的威脅則是羌人本身,在山腳處虎視眈眈,顯然不會目送飛軍通過。

  這次對方的地利優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大!

  但飛軍沒有選擇的餘地,遲疑片刻說不定就有全軍覆沒之禍,王平身先士卒,率部強攻。

  戰鬥再次爆發。

  半山腰的羌人箭手搶先發難,居高臨下狙殺飛軍。

  好在飛軍自主將王平以下,個個都是山中好獵手,山地作戰如魚得水,山澗複雜地形也能為飛軍前衝提供掩護,但見飛軍在澗中亂石間縱躍如飛,避讓開大部分箭矢,實在避不過的也大多能在間不容髮之際擋開。僅付出數人中箭飆血代價,便成功欺近羌人,與山下羌人展開近戰,讓山上箭手再沒辦法像先前那樣瘋狂射擊。

  賈穆等人所在的第二梯隊二十餘人,集中了飛軍目前擁有的所有弓箭,緊隨第一梯隊沖了上來,與羌人箭手對射。飛軍箭手少,素質卻明顯佔優,利用澗底山石掩護,彼此呼應配合,雖無法壓制羌人遠程攻勢,牽制效果卻是非常明顯,羌人箭手被接連射殺十餘人,再不敢像先前那樣肆無忌憚。

  王平部全力突擊,勢如瘋虎,竭力為全軍打通逃亡之路。

  看到族人在與飛軍的肉搏戰中接連倒下,參狼族長臉色鐵青。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批漢人連日突圍鏖戰,困倦不堪,到這個時候居然還能保持如此強悍的戰鬥力,這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飛軍錶現出來的戰力和決死意志,讓參狼族長有些心寒,族長不願親自上陣涉險,只是持續向山下增兵,遲滯飛軍的突進速度。

  再悍勇的部隊,精力耗盡之後也只是砧板上的肉。

  族長相信,飛軍已經是強弩之末,純粹靠一口氣撐著與參狼羌人搏殺。隨著時間的推移,當血氣之勇再無法支撐疲憊的身體,這支令人膽寒的部隊終將會走向末路,成就參狼羌的戰績。

  此役參狼羌固然損失慘重,可獨力殲滅“公敵”,對部落未來的發展大有好處。正常情況下,他未必願意做這樣的交換,可形勢比人強,既然損失已無法挽回,盡可能找些收益回來,彌補損失,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場中形勢似乎也在向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在羌人抵抗之下,飛軍突進速度越來越慢,傷亡逐漸攀升!

  雖說實際折損還不算太多,但飛軍正逐漸失勢,卻是不爭的事實。

  當看到王平左臂被砍了一刀,腳步踉蹌時,參狼族長終於確信,這支難纏的漢人部隊已到窮途末路,再無憑自身能力突破靈猿澗的可能!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幾隻機關獸出現在羌人弓手陣中!

  一起出現的,還有幾位黑袍人!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8 20:45
第942章靈猿澗(下)

  黑袍人和機關獸出現在矮山之上,羌人弓手群一片慌亂。

  羌人的軍隊組織不像漢軍那樣嚴密,不同兵種各有專長,因此羌人弓手並不像漢軍弓手那樣專精遠攻,近戰能力也不差,不至於全無還手之力。可換武器也要時間,黑袍人來得突然,羌人弓手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一時間便慌了手腳。

  而那些機關獸,更是讓羌人產生極大恐慌。

  神秘力量震懾再度瘋狂滋長……

  羌人佔據地利,又欺飛軍孤立無援,弓手們放心大膽地在半山腰站位,遠遠策應山下的近戰部隊。羌人弓手被黑袍人欺近,其他羌人即使想救援,也不是片刻就能趕到。雖說參狼羌族長立即派人接應,可看到那邊的情勢,那幾個黑袍人像是虎入羊群,殺得羌人弓手鬼哭狼嚎,只恨少生了幾條腿。

  黑袍人顯然是為飛軍而來,但這些人與飛軍有著迥然不同。

  首先是兵器。

  山中夷民慣用武器跟漢人多有不同,王平的基本看法是尊重個體差異,允許成員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武器,再在訓練和實戰中發掘多兵器配合模式,追求極致戰鬥力。是故飛軍兵器種類繁多,武器以刀為主,再搭配一些斧、錘、槍矛、狼牙棒等兵器,稱得上是五花八門。

  黑袍人則是清一色地使劍,出手間能看出精心雕鑿痕跡,少幾分隨意。

  其次,兩撥人的戰鬥風格也有天壤之別。

  別看飛軍所用兵器像一個大雜燴,可實際上這支部隊接受的是最正統、最嚴格的訓練。實戰就是飛軍注重配合,紀律嚴明,作戰風格偏簡單粗暴,戰鬥絕不拖泥帶水,必要時甚至不惜付出一定代價以便迅速達成戰術目標。王平一直給他們灌輸“死了的敵人才是好敵人”,怎麼快速有效怎麼來,至於戰斗場面如何、招式是否規範,完全不在飛軍考慮範圍之內。

  黑袍人則清一色使劍,他們更加擅長單打獨鬥,配合較飛軍稍有遜色;戰鬥風格也明顯不同,少了幾分狠辣凌厲,多了幾分沉穩堅韌。

  簡單地講,這就是軍隊與非軍隊的戰法差異。

  不過,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黑袍人的戰鬥作風竟絲毫不比飛軍遜色,反而比飛軍更為堅決,也更為激進。場中一名黑袍人為堵住羌人弓手逃走的小徑,身中數箭血流如注仍不罷休,直到同伴趕到將敵人全部刺翻在地,那黑袍人才默然坐下,處理傷口,不難看出這些黑袍人意志多麼堅定。

  明明不是軍人,卻有不輸於軍人的鐵血無畏的黑袍人,當然就是墨衛。

  墨衛跟隨大部隊一路翻山越嶺,馬不停蹄直撲高原,顧不得稍事休整,便投入到緊張地搜救行動中。這五名墨衛組成的搜索小隊剛好行經到附近,循著廝殺打鬥聲悄然掩近,發現飛軍殘部陷入苦戰,形勢危殆,當即毫不猶豫地加入戰鬥。

  領隊的墨者戰鬥經驗豐富,知道自己這幾個人全填進去,也很難改變矮山腳下的戰況,難解飛軍之危。但他發現羌人壓根沒想到飛軍會有支援,注意力多在飛軍過來的南面,對靈猿澗北面防範形同虛設,遂按捺住心情,帶著小隊成員從後方繞到羌人弓手所在區域,殺了羌人弓手一個措手不及。

  羌人弓手遭受襲擊,對山腳下飛軍的遠程壓制自然無法保持。

  更重要的是,墨衛的出現讓艱難逃亡多日的飛軍看到了希望。

  救援來了!

  在此之前,王平雖一直告訴大家,領地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援大家,但每個人都清楚,逐鹿領要在羌人地區營救大家,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付出沉重代價是必然的,關鍵是偌大的高原,到哪去找飛軍殘部?太難了!

  大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早就做好了孤軍奮戰到死的準備。

  如果最後大傢伙都回不去,交代在高原,也怨不得領地,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不是領地置大家於不顧,實在是救無可救,無從著手。

  但墨衛來了!

  哪怕現在只看到幾個人,卻分明在告訴大家,領地不會放棄大家!

  眼看著那些黑袍人將羌人弓手攆得雞飛狗跳,然後衝下山來接應大家,飛軍將士百感交集,熱淚盈眶。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有的已是淚如雨下。

  “殺!”

  王平怒吼聲中,疲憊不堪的飛軍驟然爆發出驚人戰力,怒濤般的猛攻,讓山腳下羌人防線搖搖欲墜。墨衛和機關獸從背後撲來,成了壓垮羌人鬥志的最後一根稻草,飛軍殘部殺出一條血路!

  這時候,矮山上羌人終於趕到,奮不顧身地糾纏飛軍不讓其順勢遠遁。更遠的地方,依稀看到有羌人正在狂奔,擺明打算繞到飛軍前方重組防線。一旦羌人再次組織起第二道防線,以飛軍現在的情況,怕是再難殺得出去。

  墨衛從山上沖下來,比飛軍更靠近靈猿澗出口,本可繼續在前面帶路,但看到羌人殺了過來,飛軍難以擺脫,領隊的墨者當即改了主意。向幾名同伴招呼了一聲,毅然決然地往隊伍後方殺去。

  “快走!”從王平身邊經過時,領隊的墨者扔過一件東西並沖他喊道。

  “一起……”

  “走!出去往東!”墨者聲音轉厲,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然。

  王平身形一滯,悲從中來。

  他認識這名墨者,論輩份,禽迪得稱他一聲師兄,是最早那批跟徐飄渺到逐鹿領聽調的二十位墨者之一,逐鹿領多次抗擊外敵的戰鬥都有參加。說他身經百戰有點誇張,卻絕對當得起“勞苦功高”四字。

  數百羌人追殺之際替飛軍斷後,這幾名墨衛的結局不難想見。

  墨家死士,視死如歸!

  王平明白,除非有奇蹟出現,那麼他以後應該再也看不到這位墨者。

  換作平時,王平絕對不會接受墨衛替飛軍戰死,但形勢比人強,飛軍已無力再戰,此時若遲疑,只能是大家一起交代在這裡,讓墨衛白白犧牲。王平悲憤莫名,卻只能咬牙招呼部屬,“走!”

  飛軍眾將士也知道此時無法矯情,趕緊跟上。

  飛軍殘部鼓起餘勇,王平親自率十多人擋住敵軍,不讓羌人完成阻截,為袍澤帶走傷兵爭取到些許寶貴時間。隨後賈氏兄弟帶人返身接應,軍團技連發,幫助王平等人擺脫羌人糾纏,回歸本隊。

  王平等人衝出靈猿澗的時候,谷中廝殺聲漸漸平息。

  場中一陣沉默。

  大家明白,那幾個墨衛兇多吉少。

  沒有時間悲痛,追兵漸近!

  飛軍衝墨衛方向紛紛一禮,隨後踉蹌而去。

  羌人窮追不捨,間或有羌人從斜刺裡殺出,企圖拖住飛軍前進的步伐。

  飛軍不敢戀戰,交替掩護奪路而逃。

  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的情況下,墨衛現身所帶來的振奮感在迅速消褪。

  不斷有人倒下!

  不時有飛軍將士停下腳步擋住追兵,用身體為袍澤守護逃生的路。

  但部隊仍頑強地向著前方突進。

  爬上一道山梁,王平甩出墨者先前給他的東西。

  那是一支造型精巧的鐵箭,箭頭上有幾個小孔,射出去之後發出響聲,名為“鳴鏑”。

  鳴鏑就是大家熟悉的響箭。

  響箭最早出現在西漢時期,其發明者便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冒頓單于,冒頓以響箭指引麾下射殺目標,不惜以寶馬、愛妾試驗麾下騎士的服從性,最終憑這一招弒父奪位,成為新任匈奴單于,如願攀上個人權力之巔。

  響箭有呼喚示警功能,價值頗高,擅長製作機關的墨家早早開始借鑒。

  墨者專注於劍,幾乎沒有墨者會修習箭術,即便有人會射箭,也不會弓不離身,因此傳統意義上的響箭其實不適合墨者。

  好在墨家不僅有視死如歸的墨者,還有技藝精湛的機關師。

  響箭並不復雜,機關師們將響箭原理吃透後,很快便製作出改裝版本。改造後的墨家響箭無需靠弓射出、僅靠腕力甩出便能達成同等鳴音效果,並且還能更進一步,墨家響箭在飛行最後階段會自爆,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鳴音加爆音的獨特組合,足以讓墨者清楚地分辨出自家人的存在。

  墨者執行任務時,身上通常都會帶著響箭,以備不時之需。

  墨衛以墨者為骨幹組建,接受墨家訓練,行事作風和墨者幾乎沒區別。禽迪和魚不智又是義兄弟關係,墨家視墨衛為宗門編外組織,原本宗門內部才有的一些小物件,都大大方方地給墨衛添置齊全,盡力提升墨衛實力。

  響箭如是。

  簡易機關獸亦如是。

  靈猿澗有山壁包圍,王平擔心聲不及遠,逃到外面空曠處才敢釋放。

  響箭沖向高空的聲音,在人跡罕至的高原分外清晰。

  不久,三支響箭先後炸響,這幾支響箭來自不同方向,距離有遠有近。

  附近幾支墨衛搜索隊,開始全速向第一支響箭方向狂奔。

  “離營太遠。”

  徐飄渺無奈搖頭,將一隻巴掌大的機關鼠重新收回懷中,

  墨者精通劍術,卻很少有墨者能熟練操作機關獸,尤其是高級機關獸,徐飄渺是墨者裡面罕見的異類,機關獸操作水平接近宗門裡的那些機關師。懷中小鼠體型不大,卻是貨真價實的高級貨,能在操作者指引下到達事先設定的標記點,再原路返回出發地,最適合用來搬救兵。但離標記點越遠,小鼠回歸變數越大,此處已處於危險距離,是徐飄渺猶豫是否放小鼠回去的根本原因。

  小鼠沒了就沒了,回去再領一個就是,領主絕不至於吝惜這點開銷。

  可小鼠若是未能回營地搬來援軍,誤了大事,卻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木頭回去報信,我們走!”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8 20:49
第943章赴死

  羌人窮追不捨。

  飛軍體力被壓榨到極致,已到油盡燈枯的階段,無力再戰,末路狂奔。

  沉重的腳步,粗重的喘息,眼前迅快掠過又漸漸繚亂的場景,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深沉睡意,每時每刻都在考驗飛軍將士的神經。心跳變得越來越急促,呼吸也越來越紊亂,喉嚨里火辣辣地痛,彷彿吸進去的並非空氣,而是熊熊燃燒的火,連帶著烤得腦袋都暈暈乎乎,恨不得停下來休息會兒。

  真的好想什麼都不管,躺下來睡一會。

  哪怕片刻也好。

  可惜他們不能。

  支撐著大家仍未倒下,仍然拼命榨取自己體內最後的力量挪動腳步的,是堅定的求生信念,和領地援軍正在趕來的強烈鼓舞。領地沒有放棄大家,已經有幾位墨衛替他們赴死,他們有什麼理由不繼續堅持下去?

  為自己,為袍澤,更為了那些因營救他們壯烈捐軀的兄弟!

  繼續跑!

  羌人顯然不甘心煮熟的鴨子飛走,堅決追擊。

  當看到另一個羌人部落的勇士跟了上來,參狼族長心情變得更加焦慮。與這些漢人交手,參狼羌已付出慘重代價,好不容易把飛軍耗到半死不活,眼看再加把勁就能竟全功,突然有別的部落跑出來搶功,這種事如何能忍?先前參狼族長對飛軍殘部多少還抱著“慢慢熬死減少損失”的想法,看似追得兇殘,實際上仍留有餘地,希望盡量將飛軍僅剩的些許力氣耗在路上,而不是跟他的族人拼命,可其他部落競爭者到達後,參狼族長的如意算盤便敲不響。

  先前墨衛小隊的出現,也給參狼族長敲響了警鐘。

  不能再放水!

  隨著族長一聲令下,參狼羌再無保留,速度驟增。

  見羌人再次提速,王平又驚又怒,卻完全沒有辦法,只能催殘部快跑。可從涼州遇敵時算起,飛軍已連續轉戰一個多月,且大多數時間是在山區與強敵周旋,缺食少藥也就罷了,還被高山病折騰得死去活來,即使如此,還幾乎每天都要與敵接戰,饒是鐵打的身體,到這時候也已經吃不消了。

  飛軍快不起來,追兵越來越近。

  王平暗自嘆息,很快作出決斷。

  “麻子。”

  麻子連滾帶爬地靠了過來,原本想應一聲,卻因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張嘴時先亂了氣息,一通狂咳,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帶大家先走,我帶人斷後。”

  “咳,咳,斷後我來!”麻子臉脹得通紅。

  這次任務期間,飛軍十二名轉職武將先後隕落了十一位,就剩下麻子這根獨苗。麻子身上傷勢甚重,全無再戰之力,知王平讓他走是一片好意,也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可面臨危難時部屬遠遁讓主將斷後之種事,麻子完全沒辦法能接受,丟不起這人!

  “刀都拿不動了,你怎麼戰?”

  王平大怒,一掌拍在麻子肩上。

  麻子渾身乏力,竟被這一掌拍得跌倒,掙扎著想爬起來,卻難以起身。

  追兵已到身後二十步!

  “這是命令!”

  王平不再看麻子,向左右使了個眼色,示意兩名飛軍趕緊拖麻子離開,他則帶著十多個傷勢較輕的飛軍停了下來,靜候羌人近前。他不知道自己能替殘部爭取多少,可只要一息尚存,就絕不會放任羌人過去。

  “都走!”一個陌生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等王平轉過身去,幾個黑袍人風一般從他身邊掠過,撲向羌人。

  最近的墨衛搜索隊趕到!

  王平潸然淚下。

  他甚至沒看到這幾名墨衛的相貌,自然也不知道這幾個墨衛究竟是誰,但有一點他心知肚明,這幾個挺身而出為飛軍斷後的墨衛,基本不可能活。王平既沮喪又自責,飛軍是逐鹿領最精銳的部隊之一,身經百戰戰功彪柄,是保衛領地的重要力量,被視為逐鹿領最強大守護者,多次挽狂瀾於即倒,而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個逐鹿人為保護飛軍而死,心中難受至極。

  不止王平有這種感慨,別的飛軍莫不如是。

  所有飛軍都被愧疚感淹沒,痛苦不堪。

  不能讓墨衛的犧牲變得沒有價值,幾名飛軍衝過來,拖著王平就跑。

  那幾名墨衛並不能將飛軍殘部救出苦海,寥寥數人面對成百上千追兵,哪怕是在崎嶇狹窄的山道,也不可能支撐太久,被人潮吞噬只是時間問題。

  螳臂當車,安有善果?

  墨衛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卻依然決絕地頂了上去。

  一支支墨衛搜索隊陸續趕到,為掩護飛軍脫離,他們不約而同地作出了同樣的選擇,他們象飛蛾撲火一般,用血肉之軀譜寫出生命最後的樂章。離開靈猿澗範圍後,先後有三支墨衛小隊為掩護飛軍獻出生命。

  捐軀赴難,視死如歸。

  不愧是墨者調教出來的武者!

  飛軍蹣跚而行,一段山梁快接近山頂時,最前方的飛軍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附近的飛軍趕緊過去拉,結果不但沒把同伴拉起來,自個也栽了一跟頭,癱倒在地。

  彷彿傳染病一般,隊伍接二連三倒了一片。

  就連王平都張著嘴大口呼吸,像是一條離開水的瀕死的魚。

  沒有人想放棄,然而身體都已到了極限。

  幾名黑袍人出現在山樑上,飛快地衝了過來。

  一名黑袍人將王平從地上拉起,喚道:“子均!”

  王平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熟悉的面龐:“飄渺兄……”

  追兵聲音由遠而近,雖然被山石樹木遮擋了視線,但距離應不會太遠。

  徐飄渺深吸一口氣,平靜道:“走,我擋之。”

  墨衛首領的決斷,跟先前幾支小隊的反應一模一樣。確切地說,墨衛為自己心中認定的“義”不惜赴死的精神,正是以徐飄渺為首的墨者種下。

  王平拉住徐飄渺衣袖,慘笑道:“走不動了。”

  徐飄渺皺眉,看了看四周,心裡明白飛軍殘部確實已沒辦法繼續跑路,既然如此,墨衛捨命擋追兵便毫無意義。但徐飄渺既然已經找到王平等人,也不會坐視羌人追上來把飛軍幹掉,權衡之下,徐飄渺迅速作出決定。

  “帶他們走!”

  徐飄渺還劍入鞘,將兩名重傷飛軍扛在肩上,飛一般向山梁頂部爬去。另外幾名墨衛有樣學樣,各自扛起兩名傷員沖向山頂。徐飄渺將傷兵放在山頂,又返身回來接其他人,他不知道能救多少人回去,能做多少算多少。

  跑第二趟的徐飄渺打算扛走王平,卻被王平斷然拒絕。

  “先救他們。”王平指向癱倒在一起的賈氏三兄弟,徐飄渺不禁楞了下,隨即明白這三人定是賈詡家眷,微微點頭,衝過去扛起賈訪和賈璣就走。

  “都起來,上山!”王平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招呼其他人趕緊動身。

  無論如何,指望四名墨衛帶走數十名傷者都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王平非常清楚徐飄渺為人。

  一旦羌人追上來,徐飄渺絕不會獨善其身,力戰而死是必然結局。

  王平深知徐飄渺的分量,徐飄渺不僅是墨衛的首領,在墨家宗門內部,徐飄渺也是排得上號的重要人物,目前處於外派歷練階段,不出意外的話,將來很可能接任墨者一脈首領位子,成為隨後數十年護佑墨家宗門的武者力量執掌者。如果徐飄渺也戰死在這裡,對墨家不啻於重大打擊,即便墨家深明大義,逐鹿領虧欠墨家的根本沒辦法還。

  正因如此,哪怕困乏欲死,王平還是只能強迫自己爬起來,繼續趕路。

  在墨者行動和主將言語感召下,能動的飛軍竭力起身,搖搖晃晃地向山頂爬去。雖然還是有些飛軍實在無力起身,但有這麼多人能自己站起來,還是極大減輕了徐飄渺等人的負擔。

  好不容易所有人爬上山頂,追兵出現在山腳下。

  沒有喘息的時間,飛軍只得跌跌撞撞下山。

  徐飄渺等人把傷得最重的幾個飛軍扛到另一端山腳,再次飛奔上山頂,抓起大小合適的石塊往下砸。石頭在狹窄山道上不斷碰撞,不斷變換線路,滾落速度越來越快,雖然沒什麼準星,威勢卻著實驚人,那些不幸被石頭砸到的羌人大多筋斷骨折,血肉模糊,沒有被砸中的羌人也惶惶不可終日,爬行速度大受影響。

  可即使如此,幾個人想憑石頭阻擋數百人上山,同樣是不切實際的事。

  羌人分散開來,持續向山頂進逼。

  徐飄渺招呼另外幾名墨衛向自己靠攏,打算扼守山頂,與敵近身肉搏。

  盡量為王平等人爭取時間,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至於那些傷重飛軍怎麼帶走,他實在無能為力。

  羌人衝了上來,肉搏戰開始。

  初期利用地形優勢刺倒二十多名羌人後,墨衛被分割開來,各自為戰,很快便有兩人掛彩。徐飄渺劍術高明,往來衝突,試圖將落單的墨衛重新聚在一起,卻被十多名羌人勇士重點照顧,陷入重圍。

  危急關頭,一片瑰麗到極至的劍光在山頂綻放。

  “蝗飛虹!”

  隨著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喝,一個乾瘦的老者現身山頂,劍光飛舞間,山頂區域的羌人倒下一片。

  能使出“蝗飛虹”的老者,自然就是老遊俠招鋒。

  “前輩,你怎麼來了!”

  徐飄渺驚喜交集,他很清楚招鋒並沒有跟部隊一起行動,也沒有聽說過招鋒會參加這次營救。事實上,飛軍遇險的消息傳回時,招鋒和獨臂長老外出訪友去了,根本沒在領地。

  “我怎麼不能來?”

  老頭眼皮一翻,撇嘴道:“跟來的又不止我一個……”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8 20:54
第944章 只因为爱得深沉

  徐飄渺很快看到另一個熟悉身影:獨臂長老。

  為確保天才弟子禽迪的安全,獨臂長老長駐逐鹿領,跟老遊俠混一起,前番老遊俠外出訪友,獨臂長老欣然同行。既然招鋒能出現在這裡,獨臂長老隨之現身,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後來徐飄渺才知道,兩位大師級武師趕來救援的原因。

  招鋒和獨臂長老回城,得知飛軍被困,危如累卵,老頭頓時就急了眼。

  別看老頭最近幾年很少管事,在領地並無職務,但誰都知道,老遊俠是最早跟隨魚不智打江山的元老之一,昔日逐鹿貧弱,強敵來襲,老遊俠沒少拔劍抗敵,為護佑逐鹿領平安付出良多,厥功至偉。直到領地日漸強盛,軍中好手如雲,墨衛漸成氣候,軍隊和武者發展良好,已很少需要老頭親自上陣拼殺,老頭才退居二線,或縱情山水,或鑽研劍道,自得其樂。

  當然嘍,老頭從未承認自己是安心退隱,而是給出了另一番解讀。

  “豎子牙尖嘴利,不懂尊師重道,老夫羞與為伍!”

  至於這個所謂“牙尖嘴利”的“豎子”指向何人,所有人均笑而不語……

  偌大逐鹿領,對老遊俠不敬的,一個都沒有,但以跟老遊俠鬥嘴為樂,經常用言語噎得老頭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的傢伙,倒還真有那麼一個。

  除了魚不智,再找不到第二個敢那麼招惹老頭,卻還能好好活著的人。

  論動手,一百個魚不智都不夠老頭收拾。

  可說到動嘴,局面則完全反轉過來,一百個老頭都擋不住某人的嘴炮。

  其實最初情況還好,鬥爭沒那麼激烈,可由於老頭收禽迪為義子後想佔某人便宜,惹怒某人,嘴砲戰爭才變得越來越激烈。逐鹿人心中都有數,知道這兩人不鬥嘴不舒服,平時就當看免費大戲,只是私下里難免對屢敗屢戰的老頭致以無盡同情……

  於是乎,經常受打擊的老頭,總會抓住一切機會表達對某人的“不屑”。

  不過吵歸吵,每個逐鹿人都知道,老頭對領地很有感情。

  他為何長期承受著某人的猛烈炮火,不遠揚而去,選擇繼續呆在這裡?

  只因為愛得深沉!

  老遊俠對逐鹿領的深厚感情,還體現在另一個方面:護犢子。

  老頭孑然一身,收禽迪為義子後,對禽迪關懷備至視若己出,老人家瞌睡少,經常晚上偷偷跑到禽迪的小院房頂喝酒吹風,實則暗中加以保護。以至於就連獨臂長老私底下都承認,其實宗門大可不必再派他來保護禽迪,有老遊俠如此悉心呵護,禽迪能出什麼事?

  不僅如此,老頭對領地青年才俊也非常友善。

  逐鹿眾將中,有遊俠背景的徐庶、豪邁爽朗的曲晨、孟浪又不失俠義情懷的中二青年甘寧,老遊俠看著最順眼。陳到是練兵狂人,而且性情相對內斂,很少出來浪,與老遊俠接觸甚少,可老遊俠某次旁觀白毦訓練後,當場指出白毦演示的某個矛陣配合稍顯生澀,並花了好幾天時間幫想辦法,直到將那處細節徹底修正,令陳到深受感動。王平是逐鹿領最早武將之一,少年時便獨掌一軍,長期被視為軍中最耀眼的新星,老頭自然也極是愛護。

  領地的青年才俊除了魚不智,就沒一個是老頭看不慣的。

  回城得知王平部受困,死傷慘重,老頭當即就炸了。

  可他和獨臂長老回得遲,徐庶已接近漢羌邊境,大師級武師身法再快,這時候趕過去終究還是太晚,且王平部現在行踪未定,想救都找不到目標。

  副城主易風只得勸老頭稍安毋躁,畢竟連逐鹿軍主帥徐庶都親自去了,墨衛也幾乎傾巢而出,若找到飛軍殘部,定會將他們帶回領地云云。言下之意無外乎告訴老頭,如果這些人都救不了王平,多您老人家一個也沒用。

  客觀地講,易風說得是實話。

  可老頭不接受,說什麼都要參加。

  老頭堅持要去,獨臂長老自然不會置身事外,慨然表示願助一臂之力。唔,長老是真的只能助“一臂”之力,但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師級武師,這“一臂”之力,大概比二十位墨者加起來還有用。

  易風正焦頭爛額呢,又有人添了一把火。

  禽迪是乖孩子,聽說義父和長老回城,趕忙跑過來請安,恰好碰見老頭急吼吼地要去救王平。禽迪雖然是搞技術專業的,骨子裡卻是執拗得很,也不缺熱血,招鋒要去,少年哪會讓老人家獨自犯險,當即表示願意同行。

  易風當時差點崩潰。

  招鋒和獨臂長老要去,他盡量勸解,若實在勸不住也大可由得他們去,兩位大師級武者結伴而行,起碼安全方面不用擔心,無外乎兩人辛苦一點。禽迪卻不同,拋開領主義弟這層關係不說,他還是墨家未來數十年的希望,學了點劍術防身,但實際戰力差強人意,萬一有個閃失,那還得了?

  另一個想哭的是獨臂長老,卻因先答應了招鋒,有口難言,不便阻攔。

  易風苦勸無果,不得不託天下團趕緊聯繫魚不智。

  魚不智也是壓力山大,他知道老頭和禽迪的脾氣,這種大是大非問題,兩人斷不會袖手,強行阻止不僅不容易攔住,搞不好還會心生芥蒂。

  既然攔不住,魚不智也就懶得費那力氣。

  這廝向來果斷,反正都要放人,索性做得再徹底一點。老遊俠他們現在出發肯定趕不上,無謂浪費時間,這不是剛請鄒老爺子弄好臨時傳送陣,乾脆跟那邊聯繫一下,看能不能讓他們直接傳送過去。領地傳送體系完備,從原理上講,既然能從江油傳送到羌人地區,那麼逐鹿領直接傳送到江油,技術方面應該也是可行的。

  找到鄒談一問,果然如此。

  這就是老遊俠和獨臂長老現身高原的原因。

  山頂就這麼大塊地,兩位大師級武師進入戰場,羌人頓時有點吃不消,不過羌人並不氣餒,前仆後繼猛攻不止。羌人眼力並不差,大師固然厲害,可兩位年紀都不小,靠精湛武技壓制一陣並不難,可時間一長,氣力一泄,不及時退走的話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羌人的判斷不能說沒有道理,只可惜漏算了逐鹿領救人的決心。

  既然招鋒、獨臂和禽迪能走傳送陣,魚不智怎會不多投放一些力量?
ark17303 發表於 2019-1-28 20:57
第945章漢人果然邪門!

  兩位大師級武師出手,幫助徐飄渺等人暫時守住山頂區域。

  但羌人來勢洶洶,見識到兩位老人武技高強,也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前面的人繼續悍不畏死地強攻,後面的人則分散開來,避開山道,攀著山岩向山頂方向迂迴前進。只要他們能接近山頂,對山上這幾名厲害漢人形成包抄,漢人偌若不退,陷入重圍,最終結局必然是力戰而死。

  這時候,山頂上又冒出二十多人。

  這些人裝束與墨衛迥然不同,清一色的窄袖皮甲,手上握著雕花長弓,腰間掛著幾個箭壺。在山石間跑動時,箭壺跟著身體節奏上下移動,裡面的箭卻依舊規規矩矩地定在壺裡,一支都沒有跳出來添亂。

  二十多人現身後,各自奔向山頂高地。

  一邊跑,一邊挽弓搭箭。

  弓弦震顫聲中,一支支箭矢飛向四方。

  然後山頂附近就多了很多聲音。

  箭矢破空聲、箭矢入肉聲、鮮血噴湧聲、慘叫聲……

  徐飄渺精神為之一振。

  他非常清楚這些弓手的來歷,這裝扮,這氣勢,分明就是神射手小隊!

  神射手晉級之路異常艱難,從而導致神射手小隊規模始終不大,這二十多人已經是神射手小隊目前所有成員。別看神射手小隊人丁不旺,卻是頗受領地重視團隊之一,其重要性直追兩大王牌部隊,享受戰略部隊待遇。區區一個小隊,直接受徐庶親自指揮,魚不智更是持續關注小隊成長進程,想方設法提升神射手小隊戰力,前段時間甚至不惜把小隊集體傳送到河套,讓箭神黃忠親自特訓,不難看出領地對神射手小隊的重視。

  神射手小隊出現在這裡,顯然又是傳送陣的功勞。

  另一方面,不難看出領地營救飛軍的決心,能拉來的精英基本全到了。

  神射手小隊沒有辜負“神射”之名,每一箭射出,必有羌人飆血。

  箭無虛發!

  更令人髮指的是,被小隊直接射殺的羌人極少,絕大多數是傷而不死。

  再英勇的勇士,中箭後也忍不住痛苦呻吟。

  羌人不得不分出人手照顧傷員,傷者的慘狀更是直接影響了眾人心態。

  敵眾我寡的情況下,這或許是對敵人最大的消耗和震懾。

  羌人好不容易掩護十多名弓手抵達距神射手小隊五十多步的地方,原指望迫使小隊躲避,卻被神射手小隊一輪集火,死傷遍地。複雜地形和混亂戰局中,神射隊小隊顯得相當從容,即使後方的羌人弓手拼命還擊,他們也始終保持冷靜,通過走位和節奏變化保護自己安全,並繼續狙擊對手,為本方近戰人員提供強有力的遠程支援。

  在神射手小隊幫助下,羌人反倒被從山頂一線壓退二十多步。

  “前輩,箭不多了。”樸通氣喘吁籲地提醒道。

  “有沒搞錯!”老頭大吃一驚,他清楚記得神射手們每人帶了四個箭壺。

  樸通淚流滿面。

  神射手都明白應該盡量控制節奏,爭取更多時間,可羌人嗷嗷往上沖,哪是他們想緩就能緩的?一口氣射出這麼多箭我們容易嗎?臂膀又酸又痛,換普通箭手怕是早就拉傷了,您老哪知道我們的辛酸!

  招鋒近年來很少管事,對軍事知之甚少。

  徐飄渺卻是長年與部隊合作,深知神射手小隊這波爆發輸出負荷極大,神射手專精箭術,十分寶貴,在殘酷的近身肉搏戰折損是非常不智的行為,應絕對避免,徐飄渺遂不動聲色地替樸通等人解圍:“箭盡就撤,帶人走。”

  “諾!”

  射出最後一支箭後,樸通一聲喊,神射手們集體拋下空空的箭壺,狂奔下山追上飛軍殘部,或攙扶或背負,帶著傷重難行的飛軍將士遠遁。有了二十多名生力軍加入,幫著帶重傷員撤退,飛軍殘部行軍速度明顯加快。

  大家明白已到關鍵時刻。

  即便有老遊俠和獨臂長老兩大高手聯袂出手,怕也很難阻擋追兵太久。而且樸通告訴大家,有羌人正繞開老遊俠等人所在位置,從其他方向上山,看樣子是打算繞過攔路者,直接追殺飛軍殘部,老遊俠他們對此鞭長莫及。所以大家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跑,用盡全身所有力氣。

  果不其然,神射手小隊加入沒多久,身後再次出現羌人。

  飛軍疲乏到極點,羌人越追越近。

  幾名飛軍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老遊俠和獨臂長老斜刺裡殺出,劍如游龍,在追兵外圍伺機削人糾纏。渾身是血的徐飄渺和幾名墨衛從旁邊掠過,也不幫兩位大師,衝過來每人扛起一名傷兵便走。他們顯然是見羌人從旁繞過山梁,不敢戀戰,趕在羌人完成包圍前突圍而出,正好趕過來幫飛軍殘部撤退。

  在兩位大師斷後掩護下,飛軍殘部暫時有驚無險。

  然而羌人援軍正陸續趕到,回首望去,視線所及處漫山遍野都是追兵,呈扇形向逐鹿人包抄過來。兩位大師劍技高明,斷後游斗目前仍游刃有餘,可飛軍整體移動速度明顯偏慢,照此趨勢發展下去,被追上只是時間問題。

  目測追上來的敵人已經過千,山樑上仍不斷有羌人出現。

  王平心中焦急萬分,卻全無辦法。

  一名黑袍人從亂石中掠出,加入扛人的行列。

  此人正是徐飄渺派回報信的墨衛,帶回一個讓所有人為之振奮的消息:營地傾巢而出,徐庶率援軍離此不遠!

  又轉過兩道山壁,兩位大師級武師已無法完全壓制追兵,不斷有漏網羌人衝破兩人阻攔,接近飛軍殘部,徐飄渺不得不率墨衛返身接戰,掩護飛軍和神射手小隊撤退。徐飄渺等人與敵多次接戰,還幫著飛軍傷兵逃離,同樣筋疲力盡,卻還是只能咬牙頂了上去。

  戰不多時,墨衛先後倒下。

  招鋒、獨臂長老和徐飄渺三人奮力阻敵,可雙拳難敵四手,形勢危殆。兩位大師仗著劍技高明,只受了些許輕傷,但老人氣血早已不像年輕時那樣旺盛,長時間接戰後氣息漸促,腳步也越發沉重;徐飄渺的情況更危險,臉上多了一道刀痕倒還是小事,最嚴重的是腹部受傷,血流如注,他雖有驚人意志和悍勇,但受這麼重的傷顯然難再久戰,而且到現在他都沒有時間止血,繼續下去,不等羌人將他擊殺,大量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目睹這一切,飛軍上下悲憤莫名。

  “皆為我等而死,何顏苟活於世!”王平愴然大呼。

  他猛地停下腳步,找同伴借刀,要與羌人廝殺。

  飛軍將士皆勇烈之輩,見主將如此,也不願苟活,全都停下準備拼命。

  可飛軍自衝出靈猿澗,連跑路的力量都不夠,為減輕負擔加快行軍,沿途早將兵器丟棄。神射手小隊則是純粹的遠程部隊,除長弓和幾壺箭矢,近戰武器一概不帶。王平環顧四周,楞是找不到一件像樣兵器,最後從道旁找到一根三尺長的樹枝,揮舞間雖不稱手,也只能將就。其他飛軍各自想辦法,附近樹棍不夠多,也沒刀刃砍伐,索性撿石頭向追兵拋擲。

  樸通大驚失色,想勸王平等人快逃,可飛軍都存了死志,哪裡勸得住。最後反倒是神射手們被感染,血氣上湧,決心留下與飛軍死戰,等待援軍。

  正常情況下,飛軍和神射手小隊絕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可飛軍已殘,神射手無箭,連近戰兵器都沒有,與羌人拼命,結局如何,可想而知。

  但這樣的悲劇沒有發生。

  援軍趕到!

  數十名墨衛衝了過來,吆喝了一聲,每人扛起一名傷兵向著來路飛奔。神射手們回過神,將手裡好不容易剛找到的傢伙一扔,緊追著墨衛而去。

  “退!”

  一名白衣少年出現在樹林邊緣,少年唇紅齒白,一對眸子卻極為冷厲。少年大袖一圈,地上憑空多出兩個機關包,機關包甫一落地,就咔嚓咔嚓地開始變形,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大,越來越高。

  這名少年自然就是禽迪。

  見禽迪趕到,招鋒等人心頭大定。

  倒不是說禽迪戰鬥力多強,而是他太重要,都知道墨家天才不容有失,到高原之後,只有他被徐庶嚴厲禁止隨意離開營地,必須跟大部隊在一起。禽迪能出現在這裡,說明徐庶帶領的大部隊已經到了。

  招鋒想也沒想,劍光疾轉逼退對手,飛掠過去幫助徐飄渺解決了對手,護著徐飄渺往後飛退。獨臂長老也沒有閒著,拔地而起掠上道邊一棵大樹,寶劍揮舞,枝葉滿天,待招鋒和徐飄渺通過,才大鳥般掠起,揚長而去。

  羌人不肯罷休,銜尾赴追。

  可這時候,禽迪最早扔下的機關包已完成變形。

  兩個墨家戰偶!

  戰偶倏忽啟動,沖向羌人。

  沉重的軀體踏得地面咚咚作響,在山道上卻走得極穩,身形分外矯捷,其中一個戰偶,甚至避讓過道旁矮枝,前衝速度幾乎沒有減慢,靈活程度簡直跟真人無異。

  徐飄渺暗自點頭,小師弟機關操縱術已爐火純青,不愧墨家天才弟子!

  看到戰偶奔近的羌人,則差點當場尿崩,一個個頭皮發麻。

  瓦吃瑞斯?

  漢人果然邪門!

  更讓他們恐怖的是,那少年還在繼續往外丟機關包。

  “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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