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三國領主時代 作者：懶貓不瘦 (連載中)

第976章私縱

　　陰影中走出來的男子，身材獵豹般矯捷健壯，卻絲毫沒有給人壓迫感。他神情淡定，舉止從容，話聲中沒有半分火氣，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彷彿飯後在屋外散步遇到朋友的普通人，隨口打了個招呼。可這裡是高度戒備據點外圍，這名男子的淡定從容也著實讓人心折，顯然不會是普通人。

　　王平沉默以對。

　　那男子並不著惱，但也沒有就此略過的意思，再次平靜地問道：“去哪？”

　　王平面上浮現一抹苦澀，反問道：“你怎地在此？”

　　他自問已很小心，萬萬沒想到有人在這裡堵著，功虧一簣的挫敗感讓他有些沮喪。被人在這個位置攔住，說明飛軍的這次秘密行動早已被察覺，而糟糕的是，王平完全不明白什麼時候露出了馬腳。

　　“我負責據點防衛，”陳到嘆了口氣，“你們死裡逃生，個個身上帶傷，不好好在屋裡躺著，天天有人在營地外圍遛達，你道大家都是瞎子？我雖不如元直心細，卻也能猜到你們想搞事情，私底下自然會多盯著點。”

　　聽到徐庶名字，王平臉色更加難看，囁嚅道：“主公和徐帥也都知道了？”

　　“沒有。”

　　陳到搖頭：“在你們付諸行動之前，沒必要讓他們也受困擾。這麼說吧，我很明白你們現在的心情，也大致猜到你們接下來想做什麼，我在這裡等，是希望能勸你們回頭。飛軍已經盡到最大努力，付出巨大犧牲，這裡每個人都知道飛軍經歷過什麼，大家佩服你們，你們已經做到能做的所有事情，剩下的我們會完成，你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只要你原路返回，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作戰期間擅自離開崗位是違紀行為，雖說飛軍全體 養傷中，可私離營地同樣免不了被追究責任，頂多考慮到他們沒有任務，外出初衷情有可原，處罰可能會稍微輕一點，但事後肯定會被修理一頓，以明軍紀。

　　王平清楚地感受到陳到的誠意，堵在這裡勸自己回頭，且擺明願意代為隱瞞的態度，實話說與其慣常作風大相徑庭。陳到治軍嚴謹，嚴於律己，公認的軍中楷模，能讓他主動幫忙隱瞞違紀情況，實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王平心中感動，但他不能領這份情。

　　“我得去。”

　　陳到擅長練兵，擅長戰鬥，擅長保護或者殺人，唯獨不擅長說服別人，見王平態度堅決，一時間頭大如斗，嘆道：“何必如此？”

　　“飛軍今趟任務，是護送賈文和家眷回領地領，三子平安，一女未歸，飛軍任務就不算圓滿。的確，我們折了很多兄弟，但正因如此，還活著的人更應該把任務徹底完成，不只為了飛軍這塊招牌，更是為了戰死的兄弟。”

　　陳到半晌說不出話來，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王平魔怔了，不，應該說倖存飛軍將士集體魔怔，為部隊榮譽，為戰死弟兄，決心出去找回賈珠。

　　就飛軍目前狀況而言，這個決定似乎很蠢，很少人能理解飛軍的做法，但不包括陳到。越強大、光榮歷史或底蘊越強的部隊，越重視部隊的榮譽，榮譽重於生命，集體榮譽高於個人得失，無當飛軍是特殊兵種，逐鹿軍王牌之一，身經百戰，戰功彪柄，自然更重視部隊榮譽。無當飛軍創建以來，參與激戰苦戰無數，但飛軍從未吃過這樣的虧，飛軍上下很難嚥下這口氣。

　　沒有賈珠失踪這件事倒也罷了，賈珠是飛軍任務目標之一，她的失踪，讓飛軍殘部更是難以下嚥，為了榮譽和戰死的袍澤，他們非常想做點什麼，視找回賈珠為本部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這情形，除非領地高層集體發瘋，傻瓜都知道肯定不會答應飛軍再次披掛上陣，即便只負責搜索都不太可能，王平沒轍，想出了潛出飛地這一招。

　　只要能找回賈珠，回來後被修理也值了。

　　王平臉上滿是企求和期盼，希望能獲得准許離開。

　　“抱歉，職責所在。”陳到低頭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硬起心腸拒絕。職責所在只是阻撓王平的藉口，以陳到軍中身份地位，這點事算不了什麼，但他實在不想讓飛軍再度涉險，不想這些剛死裡逃生的袍澤再次負重前行。陳到清楚飛軍對領地有多重要，更清楚飛軍這次傷亡慘重讓領主多麼憤怒，前不久還有千餘人編制的部隊，現在就剩二十幾根苗，委實不能再有折損。

　　不能說服陳到，就沒人能走掉。

　　王平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叔至，還有個原因。”

　　“且說。”

　　王平上前幾步，在陳到耳邊低語，陳到慣常的平靜和從容首次被打破，身陷重圍都能始終保持鎮定的王級武將，臉上罕見地出現震驚、欣喜、猶豫、擔心等諸多情緒，神情複雜到極點，最後更是喃喃自語：“難怪……”

　　見陳到有些動搖，王平趁熱打鐵道：“請成全。”

　　“我不放你們走，你以後定會怨我……罷了，去吧，但千萬不要涉險。”

　　王平大喜，對陳到抱拳一禮，帶著手下匆匆離去。

　　目送十餘人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再也聽不到腳步聲，陳到才快步回營。

　　陳到徑直找到魚不智和徐庶，單膝跪地，請求治罪。魚不智莫名其妙，詢問原由，陳到遂將前些天發現飛軍異動，剛在外面堵了個正著，最後放他們離開等情形和盤托出，沒有一絲隱瞞。

　　前腳放走王平，後腳就找領主和主帥請罪。

　　放王平出去是情份，禀報請罪是本分，沒有佯作不知，沒有巧言諉過，沒有主觀臆測，更沒有添油加醋，整個陳述過程不帶任何立場，只是客觀中立地描述事實，這就是陳到的行事作風。

　　魚不智靜靜地聽完，皺眉道：“叔至本想堵他？”

　　“是。”

　　“你應該知道外面不太平，他們出去禍福難料。叔至，你向來有主見，既然是去堵人，最後為何又放他們走？就為了滿足飛軍任務圓滿的執念？”

　　“子均懇求我給他一個機會。”

　　“機會？”

　　“突破的機會，子均確信飛軍距突破就一步之遙……”

第977章一線之隔

　　高原亡命期間，王平就發現飛軍在蛻變。

　　艱難的逃亡歷程，飛軍付出了慘重代價，缺糧食、缺藥品、高原反應、持續高強度戰鬥、熟悉地形且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敵軍，諸多不利條件下，飛軍一直在絕境中苦苦掙扎，一個個好男兒倒在高原上。

　　王平拒絕放棄傷兵，讓部隊承受了更大壓力，也讓部隊付出更多犧牲，但也不是沒好處，飛軍上下更加團結。大家都知道，部隊不會放棄任何人，無論面臨怎樣惡劣的形勢，所有人都竭盡所能，為團隊突圍奉獻全部力量。嚴酷環境逼近飛軍不斷突破自我，就像一塊鋼被放在熔爐裡炙烤和淬煉，羌人就是熔爐裡的火，鋼裡面不多的雜質被逼出來，變得更堅韌，更純粹.

　　千錘萬鑿雖辛苦，烈火焚燒苦等閒。

　　惡劣處境和羌人的瘋狂追殺，讓飛軍面對了無數生死。

　　這是部隊成軍以來經歷得最大磨難，同時也是最大的磨勵。

　　王平感覺到部隊在蛻變，蛻變更多體現在精神層面，蛻變過程很輕微，無法觸碰，難以量化，甚至飛軍戰士基本都沒有察覺，但王平是飛軍主將。他從無到有建立了這支部隊，幾乎天天跟將士們混在一起，飛軍寄託著王平所有心血，王平對飛軍的變化也最為敏感。他相信自己的感知，雖然很難描述清楚，但他肯定飛軍在改變，彷彿潛藏在血脈深處的什麼東西正在甦醒，羌人的追殺，逼著飛軍盡可能提昇實力，向更高層級進化。

　　蛻變跡象越來越明顯，王平的感知也越來越清晰。

　　王平原以為，如果部隊能逃出生天，蛻變應該能看到成果。

　　被領地營救後，他發現自己的評估還是樂觀了點。

　　飛軍脫險後，並沒有如王平希望的那樣有直觀變化，差很多也就罷了，讓王平抓狂的是他明顯感覺到飛軍已觸碰到瓶頸頂端，離突破只相差一線！

　　一線之隔，卻是兩個天地。

　　犧牲那麼多袍澤才有這番積累，卻卡在這裡無法突破，王平豈能甘心？到目前為止，感知到蛻變是在高原逃亡期間，他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有機會，他只能努力把握這次契機。明知道飛軍就剩二十多號殘兵，最多一半能動，王平還是決定咬牙乾了。

　　不拼這一把，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這就是王平鋌而走險的主要原因，搜索賈珠其實都在其次。

　　聽完陳到的描述，徐庶和魚不智面面相覷。

　　兩人終於明白，以陳到的嚴謹作派，怎麼會改變堵人初衷放王平離開。同為親手創立特殊兵種的戰將，陳到比任何人都更理解飛軍對變強的渴望，被視為領地王牌的白毦和飛軍，在受到崇拜和敬仰的同時，也承擔著面對最強悍對手、執行最艱難任務的責任，他們面臨的挑戰普通部隊難以想像，而要完成類似任務，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足夠強大，更加強大！

　　飛軍基礎屬性已經高出普通部隊甚多，沒多少上升空間，如不出意外，飛軍蛻變的顯現結果很可能就是獲得軍團傳統！

　　到目前為止，飛軍還沒有獲得屬於自己的軍團傳統。

　　論實力，有傳統的特殊兵種和沒有傳統的特殊兵種，完全是兩個層次。

　　以白毦兵為例，軍團傳統【捍衛】為部隊帶來了“攻擊+20%，防禦+80%”的超高加成。70級的特殊兵種基礎屬性本來就很高，攻防兩端再有這加成，直接讓白毦戰力優勢突破天際。尤其是80%防禦加成，足以讓不以攻擊見長的60級重裝步卒欲哭無淚，全力出手跟撓痒癢沒多少區別，還怎麼打？

　　軍團傳統最可怕的不是基礎屬性加成，而是附帶的特殊軍團技。

　　還是以白毦為例，【捍衛】自帶的【絕對守護】30秒無敵，往往能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創造奇蹟，昔日奇襲木角領時浴火而出，還有前不久阻截羌人硬扛下火牛陣衝擊，神乎其神的壯舉改寫的不僅僅是戰場局部形勢，更會對敵我雙方士氣變化帶來明顯影響，價值難以估量。

　　王平眼紅白毦的軍團傳統，在領地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機會獲得傳統，重傷在身且向來守紀的王平帶部下搏一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以魚不智對王平的了解，王平現在很可能有“無突破毋寧死”的覺悟，將生死置之度外。連生死都不在乎了，擅自外出的責罰自然算不了什麼。

　　魚不智心中一動，查閱領主手冊，飛軍的相關資料並沒有出現新內容，這說明截至目前，飛軍的確沒有取得實質性突破，但是否象王平說的那樣，飛軍處於突破邊緣，離蛻變成功僅一步之遙，恐怕只有王平自己才知道了。

　　“追得回來嗎？”魚不智沉著臉道。

　　誠然，他巴不得飛軍能突破桎梏，可飛軍目前狀態實在不適合出任務，即便只是非作戰任務，況且現在羌人陸續趕來，王平等人有很大概率遇敵。魚不智希望飛軍更上層樓，但絕不想飛軍出去送死，有傳統固然好，沒傳統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飛軍也是68級的超精銳部隊，吊打絕大多數隊伍。

　　“很難。”徐庶神情凝重，飛軍是夜間出去，有心躲避情況下，基本不可能把他們追回來，再說羌人就在附近，動靜搞太大，反而可能讓逐鹿軍出現不必要的額外折損，同時讓王平等人處境更加艱難。

　　魚不智又擔憂又惱怒，恨恨道：“那小子欠收拾，回來定要他好看！”

　　徐庶沒吭聲，王平偷偷溜出去，不管結果如何都難逃懲罰，現在讓人擔心的不是回頭怎麼收拾王平，而是王平等人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元直，他們會去哪？”魚不智撓頭。

　　“找賈珠，必去著火的那個山谷。”

　　“派幾支賨人小隊去那邊找，看到王平，直接抓回來。”

　　徐庶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道：“主公，王平心意已決，怕是……”

　　“實在抓不回來，就近接應吧……”

第978章謀算

　　此言一出，徐庶頓時明白領主對此事的真實態度，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王平擅自出去違背軍紀，可他這麼做的原因很特殊，豁出性命求突破，還關係到飛軍尊嚴與榮譽，魚不智再怎麼擔心他們安全，這種情況下也不宜強行將王平等人抓回來，讓飛軍抱憾終生。王平拼這一把不是為他自己，但很可能送掉自己的命，領地如果還是一味阻撓，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魚不智並非不近人情的人，且極其護短，於是他的反應不難想見。

　　姑且隨他去，順便盡可能做好接應，其他事情，等這件事結束後再說。

　　王平這次擅自行動，結果無外乎成功或失敗。

　　冒險失敗了，王平死心，如果有命活著回來，認罰挨軍棍是免不掉的，否則軍紀軍法何用？挨了軍棍再安安心心地重建飛軍，窮巴郡之夷民資源，重新拉出一支隊伍只是時間的問題，照樣是領地王牌，只不過成色比白毦兵遜色；冒險成功，飛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飛軍殘部心願得償，領地收穫一支更強的特殊兵種，皆大歡喜。當然，王平還得挨軍棍，得重建部隊，但跟第一個結果相比，王平主觀感受會有天壤之別，含笑挨軍棍可矣……

　　“主公，他怎麼辦？”

　　徐庶看著陳到，陳到還保持著單膝跪地請罪的姿勢，從進來就沒變過。

　　“你看著辦吧。”魚不智摸著下巴思忖著，隨口說道。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飛軍，既擔心王平他們此去有個三長兩短，又憧憬著飛軍破繭重生，心情很不淡定。陳到放王平離開，違反軍紀事實很清楚，但易地而處，陳到這樣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陳到給飛軍突破桎梏的機會，沒有私心，從兩支部隊隱然存在王牌地位之爭的角度看，陳到這人夠大氣，且事後立即跑來禀報並認罪認罰，態度也無可挑剔。雖說軍法無情，可也要看犯了什麼事，陳到犯的錯嚴格講不算嚴重，象徵性的教訓一下，夠了。

　　咦，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徐庶加入逐鹿領後，軍中事務悉由其決斷，徐庶一直打理得井井有條，從未讓魚不智失望。逐鹿軍軍紀嚴明，陳到這次犯的錯，按軍法處理即可，有章有循，有什麼必要請本大人親自拍板？

　　再想，哦，陳到是領地重將，又跟徐庶是同鄉，兩人私交甚篤，徐庶本意應該是跟自己一樣，不認為陳到有大錯，可根據軍法又必須治陳到罪，徐庶從輕處置恐遭人詬病徇私，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陳到的良苦用心，也未必知道飛軍突破對領地的價值，所以徐庶為了避嫌，請自己親自處理？

　　還是不對！

　　徐庶不是沒擔當的人，且向來以公正著稱，擔心被人詬病不是其風格。

　　難道是因為領主在場，禮節性地對領主表示尊重？

　　沒等魚不智理清頭緒，徐庶又道：“主公乃逐鹿之主，軍中事亦領地事，既親臨前線坐鎮，軍中將士犯錯自應由主公親自裁斷。”

　　如果第一次請魚不智決斷是出於禮節，那麼魚不智明確靜態讓他處置，徐庶沒道理繼續堅持，畢竟兩人雖有主臣之別，實際上相處時更像是朋友，不必客氣。魚不智錯愕抬頭望向徐庶，正好與徐庶對視，看到對方臉上神情，再回想徐庶剛說的這番話，以及一些前事，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明悟。

　　“該死的賈文和，那封信……”魚不智苦笑。

　　數日前，主城傳送陣。

　　賈詡正式認主之後，曾委婉地向魚不智進言，經過他前段時間的觀察，認為將軍隊全盤委託給某位下屬的作法值得商榷，久而久之或出現領主被架空、權臣當道的情況。

　　在賈詡看來，一個集團或勢力，必須建立領袖絕對權威。

　　賈詡以涼州軍為例，涼州多驕兵悍將，軍中也有小山頭，如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皆桀驁不馴之輩，平日彼此看不順眼是常事，但所有人都得聽董卓的，董卓威望凌駕所有人之上，即便董卓讓他們與天下為敵，涼州軍上下也沒有二話，因為董卓是整個集團的核心。

　　涼州軍體系中，董卓之下還有一個人地位超然，那人就是李儒。在賈詡長年藏拙的前提下，李儒毫無疑問是涼州軍最強智囊，堪稱涼州軍大腦，幾乎所有戰略規劃都出自李儒之手，李儒甚至經常在戰鬥中直接調兵遣將。但涼州軍接受指揮並不全是因為李儒能力，而是因為他是董卓女婿和頭號謀主，深受董卓信賴，於是理所當然地成為董卓的代言人。也就是說，李儒在涼州軍的地位和權勢，其實都來自董卓，沒有董卓做靠山，縱然李儒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讓涼州兵將俯首聽命。

　　逐鹿領的軍隊運轉模式基本上是徐庶說了算，讓賈詡大吃一驚。

　　一方面，賈詡非常羨慕魚不智對下屬的充分信任和放權，即便是李儒，在董卓手下也從未獲得徐庶這樣的權限，作為下屬能有幸跟隨這樣的主公，顯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另一方面，賈詡認為魚不智徹底放手並不明智，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權力主動給予他人，而且還是至關重要的兵權，魚不智是怎麼想的？心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賈詡並非懷疑徐庶的忠誠和能力，而是從權謀角度反對現有委任模式。徐庶的確是優秀的統帥人才，忠誠方面也毋庸置疑，但賈詡認為這不是魚不智徹底放羊的藉口。人總是會變的，熱血少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心性和觀念多少會有變化，未來的事誰說得清？退萬步說，倘若將來徐庶不再適合執掌軍隊（原因很多，陣亡、離開、重傷、因罪貶職、發掘到更適合的統帥人選等都有可能），不得不將其撤換，會不會導致軍隊混亂？

　　綜上，賈詡希望魚不智收回對軍隊的絕對控制權。

　　即便今後仍然由徐庶打理軍務，一應細則可以沿襲，不過“誰是老大”不能有任何含糊，逐鹿軍忠誠的對象必須是也只能是魚不智。到目前為止，逐鹿軍上下不存在認知分歧，但若是繼續現有機制，賈詡認為是有隱患的。

　　客觀地講，魚不智當時對賈詡的進言頗感意外，這貨不是習慣划水嗎？剛表態效忠就把矛頭直指深受領主信任的徐庶，貌似不太符合這廝的脾性，誰能想像得到他居然如此敢言？賈詡這番進言是從領地利益出發，單是這立場轉變，就讓魚不智感動得眼淚嘩嘩的，不愧是極端的自保主義者，剛正式效忠，馬上試圖將領地權力結構隱患排除，於公好，於私也安心……

　　魚不智當時並未接受賈詡的建議。

　　從權謀角度看，賈詡的擔憂不無道理，但魚不智並不認為需要改變。

　　首先，魚不智信任徐庶；其次，他對自身地位有著充分認識，逐鹿領的高滿意度不是憑空得來的，不客氣地講，就算徐庶懷有不臣之心，逐鹿人也不可能追隨他作亂；第三，這是遊戲，忠誠度直觀可見，況且魚不智是領主玩家，逐鹿人反對魚不智等同於顛覆勢力，勢力都被顛覆了，逐鹿領自然不復存在，逐鹿人會這麼想不開？如果逐鹿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說不准真有人不惜玉石俱焚推翻暴君，但逐鹿領明顯不是這情形。

　　NPC不熟悉玩家的特權不足為奇，反正魚不智對賈詡的建議並不上心，出於禮貌敷衍了幾句。賈詡這樣的人，察顏觀色技能滿級，提建議是本分，見領主沒興趣，他也不會破顏直諫，自然而然地轉向別的話題，權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魚不智原本以為事情就此揭過，現在才發現低估了賈詡對此事的堅持。

　　賈詡臨走前拿出一封信，請魚不智帶給徐庶，說是他整理的羌人情報，以及涼州軍對付羌人的經驗和心得，希望能對領地守住高原飛地有所幫助。

　　魚不智不疑有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如今想來，那封信多半有問題！

　　信中有沒有羌人情報難說，但明示或暗示徐庶全盤掌控領地軍權不妥的內容肯定有。魚不智深恨自己當初沒有親自過目，賈詡壓根就沒有密封，賈詡顯然對魚不智的性情有相當了解，料定他看信件內容的機率接近為零。其實即便魚不智看過，也未必能發現端倪，賈詡和徐庶都是智慧通天之輩，不需要講得很透徹，只需在信中稍稍提一下，徐庶自己就能咂摸出味道來。

　　從這件事不難看出，賈詡把握人心的能力有多強。

　　再想深一點，賈詡的信是在見魚不智之前就準備好，而且那時他還準備試探魚不智，試探滿意後正式認主，賈詡才可能改變划水習慣提出建言。在一切都是未知數的情況下，賈詡提前預料那麼多事情，做出那麼多準備，其謀算之深遠，心思之慎密，事後想來令人不寒而栗。

　　很明顯，徐庶接受了賈詡的意見。

　　作為一名初出茅廬的年青人，徐庶有著一腔熱血，卻也欠缺一些經驗，尤其沒經歷過權謀鬥爭。領主以國士待之，付以重托，慨然受之精忠以報，在徐庶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主臣相知相重足矣，何須顧忌其他？但賈詡對權謀的認知是有道理的，徐庶意識到這一點後，自然會立刻作出調整。

　　不愧是賈詡，不出言則已，出言必中。

　　魚不智暗自嘆息。

　　事已至此，他只能面對現實，不負賈詡一片苦心，不負徐庶滿腔赤誠。

　　“元直。”

　　“在。”

　　“叔至之過，依軍法當如何？”

　　“視後果，杖二十至五十。”

　　魚不智沉吟片刻，道：“私放王平外出其過難恕，其情可原，又是初犯，我看二十軍棍足矣。但目前羌人之患未除，正是用人之際，這二十軍棍權且寄下，待事態平息再打也不遲，元直以為如何？”

　　徐庶點頭：“主公明斷。”

　　魚不智是真不願罰陳到，可軍法無情，不罰說不過去，於是藉口用人之際拖延，這邊能打的正規軍就白毦，隨便立點功勞，將功折罪名正言順，既明正了軍法，又保護了愛將，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但有人不願鑽這空子。

　　“犯錯自當領罰，二十軍棍不至於誤事，無需寄下，屬下這便去領了。”陳到平靜道，說罷昂然起身離去，不一會，外面傳來啪啪杖擊聲。

　　魚不智哭笑不得。

　　陳到確實夠爺們，不愧是公認的軍中楷模！

　　但是，要不要這麼實誠……

第979章內訌

　　行刑軍士下手有分寸，軍棍往背部招呼，這種打法讓受刑者非常痛苦，往往將人打得皮開肉綻，但都是皮肉傷，不至於傷及筋骨。二十軍棍很快打完，陳到一聲不吭地爬起來，背依然挺得筆直，渾然沒有挨軍棍後應有的痛苦神情，跟沒事人似的。要不是白色內衣上浸出的斑斑血漬，以及額頭滿滿的汗珠，搞不好會讓人誤會行刑軍士放水。

　　挨完軍棍，自有白毦兵趕緊為陳到治傷，只要傷口處理得當，兩三天便會結痂並逐漸痊癒。不過，挨完軍棍的陳到起碼好幾天不宜動武，而且為避免傷口感染，衣甲暫時也沒辦法穿，陳到索性赤裸上身在據點內晃悠。

　　陳到胸懷坦蕩，自領軍棍時也沒藏著掖著怕丟人，就在空地上進行。

　　於是乎，他挨軍棍時一大堆賨人在旁邊看熱鬧，交頭結耳私下議論著，神情多是駭然、不解和震驚。誰都知道白毦兵是王牌，陳到更是軍中楷模，楷模居然公開受罰，著實讓人難以理解，一個個驚得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但賨人心大，最後看到向來軍容整肅的陳到裸上身，頓時象發現了新大陸，紛紛呼哨調笑起來，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會皺眉頭的王級猛將，楞是被賨人的調笑搞得渾身不自在……

　　好在很快魚不智派人召他進見，陳到暫時得以擺脫被調侃的窘境。

　　看到陳到背上棍傷，魚不智和徐庶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浮現出一抹苦澀笑意，但這是陳到自己的選擇，木已成舟，兩人也不好有過多表示。簡單問過傷情，便告訴陳到，領地打算放棄飛地，讓白毦兵提前做好準備。

　　“準備棄守？”陳到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出言相詢。

　　“是的，”魚不智道：“州府和朝廷都不願接手，只能放棄。”

　　陳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可我方主動棄守，主公恐會招致非議……”

　　陳到基礎智力值高達78點，並非純粹的武夫，再加上跟徐庶私交很好，眼界識見非普通將領可及。此番千里馳援飛軍，意外打下高原飛地，陳到就知道這是個燙手山芋。口碑是把雙刃劍，為國開疆拓土獲得了讚譽如潮，那麼放棄攻占的異族據點勢必面對漫天痛斥和詆毀，即便是迫不得已棄守，照樣免不了遭致嚴厲抨擊，口誅筆伐是一定的，搞不好還可能被政敵利用，藉這件事大做文章，讓逐鹿領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一旦討伐之火燎原，受傷最重的就是魚不智。

　　魚不智的諸侯身份、逐鹿領過往對外戰績，以及在歷次戰役或陣營任務的優異表現，使得他長久以來在NPC世界擁有良好聲譽，但這些榮譽和戰績未必能讓世人冷靜思考逐鹿領為何棄守飛地，反而可能成為憤怒和不滿蔓延的助燃劑。就好比逃兵，拋棄戰友逃命令人不恥，但也得看是誰逃，人們通常會對懦弱的人相對更加寬容，搞不好還有人為其行動尋找合理性，可若是英雄人物當逃兵，可以想見會被世人噴得懷疑人生……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拓土英傑】居然棄守國土，真是天大的諷刺……

　　虧大家以前還覺得那廝是個人物，沒想到……

　　聲譽來之不易，陳到很擔心魚不智沒搞清楚狀況，倉促間便做出決定。

　　“我知道，”魚不智明白棄守意味著什麼，也將利弊得失考慮得很清楚，淡笑道：“虛名而已，不值得將士們拿性命拼。”

　　陳到向來不是話多之人，只是此事實在太過嚴重，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純屬多此一舉，徐庶也在呢，即便領主忽視了朝野間可能的反應，徐庶也會從旁提醒，既然徐庶沒出言反對，說明兩人在這個問題上立場一致，更不需要他來提醒。

　　陳到不再說什麼，默然退下，著手安排撤離事宜。

　　羌人正陸續向這片區域集結，逐鹿領既決定棄守飛地，晚走不如早走，可賈珠下落不明，王平率飛軍外出搜救並嘗試突破可能，在塵埃落定之前，逐鹿領不能失去在高原地區的唯一據點，必須繼續在飛地盤踞一段時間。

　　準備撤軍的命令，很快也傳達給賨人。

　　傭兵拿錢打仗，賨人大多對守不守飛地無所謂，想到不久就可以回去，歡喜之情溢於言表。青谷部落是逐鹿領附庸勢力，對領地事務上心程度明顯不同，專門跑來找魚不智確認命令，詢問為何放棄高原據點，得知是因為益州府不肯接手，領地又沒有餘力在高原與羌人死磕，度節也沒有辦法，嘆了口氣，悻悻而回。

　　飛軍離開第二天，高原飛地再次遭到攻擊。

　　與白馬羌的三天約定還沒到，羌人卻捲土重來，白毦和賨人頗為不滿，認為羌人不守信用。魚不智和徐庶卻是好整以暇，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齣，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興致勃勃地交流著。

　　“果然來了。”

　　“嗯嗯。”

　　“白馬羌上千人質性命在我們手上，還敢攻，這些人跟白馬羌有仇吧？”

　　“就算以前沒仇，以後肯定有了。”

　　“來的人少了點，稀稀拉拉兩千多人就來拜碼頭，太看不起我們了吧？”

　　“看旗號不屬於早期那些部落，新來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以體諒。”

　　……

　　兩千多羌人白天大刺刺來犯，飛地守軍頗為無語，真不拿村長當乾部？感覺受到羞辱的守軍義憤填膺，決定以實際行動反羞辱對手。白毦兵沒動，出去千餘賨人迎戰，兵力相當於進攻方的一半，充分彰顯出最強傭兵底氣。

　　只要對賨人戰史稍有了解，都不難發現賨人面對羌人時底氣尤其充足，祖輩用一次次輝煌戰績奠定了對羌人的心理優勢，對上羌人戰力自動提升。出戰賨人沒有辜負袍澤期望，重重門板陣，將來犯敵軍打得落花流水。

　　來犯羌人大敗而逃，後方羌人冷眼旁觀，渾然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魚不智幸災樂禍：“內訌了！”

　　“嗯。”徐庶點頭。

　　白馬羌跟附近部落關係不錯，在族人被俘，交易條件可接受的情況下，附近部落念舊情，看在白馬羌面子上願暫停干戈。但遠方部落未必吃這套，甚至不排除有人見白馬羌實力大損企圖吞併，故意搞事情想間接害死人質，進一步削弱白馬羌，進攻高原飛地是最具正當性的害隊友手段。只要來攻，進攻部落與白馬羌的矛盾便會爆發，不內訌才是怪事。

　　戰鬥結束，幾名羌人空手走向高原飛地。

第980章離間

　　來者是白馬羌人，其中兩人是被釋放的俘虜代表。

　　戰鬥剛結束，逐鹿領這邊打掃戰場尚未完成，白馬羌代表就匆匆前來，不難看出他們心中的惶恐。見到徐庶，白馬羌代表沒來得及開口，就悲摧地遭遇猛烈嘴炮攻擊，徐庶怒氣沖沖地指責羌人沒信用，罔顧雙方的約定，一邊假裝願交換人質，穩住逐鹿領，一邊又私下搞小動作，悍然發動偷襲。羌人的兩面三刀做法，已觸碰到逐鹿領底線，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庶形象氣質好，修養談吐不俗，以他的條件實際上並不適合做惡人，可他先前刻意在羌人面前打造冷血人設，酷吏形象深入人心，這邊一發怒，白馬羌代表心中叫苦不迭。再加上王級謀士嘴炮無雙，怒斥羌人違約犯險，也能引經據典說出一番洋洋灑灑的宏論，邏輯嚴密，事實確鑿，生生給白馬羌安上背信棄義的罪名，言辭間極盡貶損之能事，白馬羌代表想要辯解，卻根本插不了嘴，越聽臉色越難看。徐庶得理不饒人，到最後更是放言欲“殺人質以洩憤”，驚得白馬羌人面如土色。

　　一口氣罵了五分鐘，感到口乾舌燥，徐庶才氣呼呼地停下來。

　　隱身幕後的魚不智暗暗感慨，借題發揮到這份上，徐庶這次也是拼了。

　　待徐庶收兵還朝，白馬羌代表終於逮到說話機會，紛紛叫起了撞天屈，解釋說那些人並非來自白馬羌，果斷與剛才進攻高原飛地的羌人劃清界限。

　　白馬羌表示，附近羌人部落大多深明大義，同意等白馬羌先換回人質，再與逐鹿領決一死戰，但集結到飛地附近的並非只有附近的幾個羌人部落，陸續有遠方部落趕到。遠方部落不需要給白馬羌面子，且大老遠地趕過來，自認為是為羌人榮譽而戰，早點完成對漢人的懲罰，早點回去該干嘛幹嘛，自然不願意因有人被俘便放緩攻勢，反正被俘者不是他們家的人。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附近部落同情白馬羌，白馬羌還能勉強控制局勢，遠方部落即使有意見也是少數派，可隨著趕到高原飛地外的部落越來越多，白馬羌陣營逐漸喪失話語權優勢。諸多部落抵達戰場卻無所事事，理念又有明顯分歧，扯皮爭吵便成了家常便飯，是否等人質交換完成再動手，無疑是大家討論最多的話題。

　　上午，有一個舉足輕重的大部落趕到，黃牛羌。

　　黃牛羌的到來，標識著現場話語權出現決定性轉移。

　　黃牛羌族長強烈質疑三日之約，認為很可能是逐鹿領的緩兵之計，表示羌人聯軍應趁漢人援軍未到，果斷對據點發起攻勢，以勝利洗刷恥辱。在場不少部落對按兵不動不滿，既然有夠分量的族長站出來說話，他們自然是全力支持，個個摩拳擦掌，叫囂著要讓漢軍償還血債。

　　白馬羌見勢不妙，不得不以族人性命為由，懇求其他部落暫緩一兩日。

　　其他部落雖然不情願，卻也不至於明目張膽地罔顧其他部落族人性命，誰都不願意落人口實，一時間出現冷場。正當白馬羌以為順利逃過一動時，又是黃牛羌族長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黃牛羌族長問：“漢家女子可有找到？”

　　眾人紛紛表示沒找到。

　　白馬羌代表被放回去後，各部落先遣隊分別嘗試跟本族聯絡，詢問漢家女子下落，但高原四通八達，部落使者即便知道族人會走什麼路線行軍，也未必能順利會合，稍不留神就可能擦肩而過。到目前為止，只有不到一半部落有反饋訊息在，均表示沒見過賈珠，至於那些暫無信息反饋的部落，只能繼續耐心等待。

　　黃牛羌族長又問：“誰知道漢家女子下落。”

　　自然還是沒有人知道。

　　“既然大家都沒見過那漢家女子，誰敢保證，漢家女子被擄確有其事？”

　　沒人敢保證。

　　“就是說，漢人很可能是故佈疑陣，用子虛烏有的漢家女子被擄故事，拖住我們三天時間。真是那樣，三天后我們要面對的就不是據點內的漢人，還包括大量漢人援軍……”

　　白馬羌代表心知不妙，冷汗刷地一下冒出來，忙提醒漢人有上千人質。但黃牛羌族長老謀深算，冷冷道：“現在進攻據點，漢人殘暴報復人質，我們損失千餘族人。可若是放任漢人陰謀得逞，據點兵力得到大幅度增強，我們要拿回據點，需要多少勇士平白丟掉性命？只要我們能充分展示力量，讓漢人意識到難以與我們抗衡，我認為他們未必敢殺害人質，很可能主動用人質換取活路。可如果放任漢人增兵坐大，被俘的羌人反而更危險……”

　　對方佔據大義，一席話讓白馬羌啞口無言，陣營同伴也只得保持沉默。

　　阻撓動武的力量失勢，主戰勢力歡呼雀躍。

　　黃牛羌族長認為各部落對漢軍相關描述有過分誇張，有粉飾對手嫌疑，對血肉之軀硬撼火牛陣的傳說嗤之以鼻。為正確評估對手實力，以及避免直接發動全面進攻導致漢軍玉石俱焚，有必要對高原飛地發動試探性進攻，但本部長途跋涉疲憊不堪，恐折了大家銳氣，只得將捍衛羌人榮譽的機會忍痛讓給其他部落。幾位族長被忽悠得熱血沸騰，一通爭搶，兩個部落各不相讓，最後還是給黃牛羌族長面子，各率領千餘族人出戰……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主戰派鎩羽而歸，白馬羌陣營樂得看熱鬧。

　　白馬羌唯恐漢軍遷怒於他們，畢竟還有千餘族人在漢軍手上，為避免被同陣營誣為通風報信，他們不敢在開戰前向逐鹿軍說明，戰鬥結束之後，才急急忙忙過來解釋。

　　“這麼說來，剛才的事跟你們無關？”徐庶摸著下巴問道。

　　白馬羌點頭：“的確無關！”

　　“其他部落堅持要進攻…你們羌人不是很團結嗎，怎會如此不顧惜族人性命？”徐庶目光銳利如刀，臉上更是寫滿了嘲諷，繼續道：“搞了半天，原來羌人一體都是說著玩的，不是自己部落的人，沒有人會在意他們死活？你們的團結到哪去了？既然如此，你們大老遠地跑來打我們又是為了什麼？就因為我們無意之中佔了叁狼羌營地？”

　　白馬羌人臉漲得通紅。

　　徐庶說的是事實，他們也不滿其他部落堅持進攻，沒辦法辯解。

第981章離間2

　　徐庶痛斥白馬羌，甚至威脅準備拿人質開刀，不過是想讓白馬羌明白，協議期內其他部落對飛地發起軍事行動，最可能付出代價的必然是白馬羌，明面上敲打白馬羌，暗地裡搞挑撥離間，強行在羌人陣營中製造出裂痕。

　　白馬羌被徐庶恐嚇得越厲害，對黃牛羌為首的主戰族群怨恨也就越深。屁股決定腦袋，絕大多數部落未必在乎人質死活，但苦主白馬羌肯定在乎，開戰無論勝負，白馬羌都可能成為遷怒對象，無論白馬羌參戰初衷是什麼，不希望被俘族人無辜喪命都是必然的。

　　黃牛羌族長輕而易舉挑動其他部落開戰，靠的不僅僅是大部落影響力，還有漢羌間強烈的不信任，在羌人世界裡，“漢人奸詐無信”觀念根深蒂固，黃牛羌族長質疑漢家女子是否存在，諸多部落立即認定是漢家的緩兵之計，正是這種不信任感作祟所致。但白馬羌並不這樣認為，他們有族人被俘虜，到目前為止逐鹿領沒有違反約定，道義無虧，白馬羌只得承認且繼續期待逐鹿軍守信用，同時對任何企圖打破約定的行為深惡痛絕。

　　很顯然，徐庶的挑撥放大了白馬羌對主戰部落的不滿。

　　煞費苦心折騰這麼久，離間白馬羌和主戰部落到底值不值？

　　當然值！

　　徐庶離間的可不只是白馬羌。

　　白馬羌是直接受害者，但不要忘了，白馬羌在漢羌邊境有相當影響力，附近很多部落願意給他們面子，這也是白馬羌初時能控制局勢的關鍵原因，白馬羌離心離德，必然對與其交好部落產生影響。拋開白馬羌朋友圈因素，某種程度上，白馬羌這次相當於被集體出賣了，開創了一個很不好的先例，其他部落心中難免犯嘀咕，白馬羌可以被賣，其他部落自然也可能被出賣，誰敢保證自家部落不會有人被俘？

　　有機會讓高原羌難以形成鐵板一塊，徐庶這樣的智士自然不會放過。

　　這就是徐庶不惜客串酷吏，持續壓榨、挑撥白馬羌的原因。

　　如果賈詡在這裡，即使明知道白馬羌無辜，賈詡也不會旨意殺些人質，一則繼續深化漢家兇殘形象，二則白馬羌肯定會將殺人的帳算到同伴身上，殺的人質越多，白馬羌對主戰部落的怨恨越深，何樂而不為？

　　但徐庶不是賈詡，除非萬不得已，徐庶幹不出那麼冷血的事。

　　既已成功挑起白馬羌對主戰羌人部落的憤怒，徐庶也沒必要過為己甚。無論怎麼說，殺俘這種事怎麼看都不光彩，做過頭會落下污點，很難洗清，考慮到逐鹿領主形象向來偉光正，如今又混到諸侯層級，更應該愛惜羽毛，徐庶寧願用相對溫和的方式解決問題。

　　說服為主，以德服人。

　　不殺人立威，威懾力自然會弱一些，好在王級謀士智商方面絕對碾壓，威懾不足部分可以用嘴補。徐庶認可白馬羌的解釋，於是不再苛責白馬羌，轉而對那些把白馬羌人質置於危險境地的主戰部落大肆撻伐，直言其自私，罔顧民族大義，任何有良知的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卑劣行徑，逐鹿領雖與白馬羌是敵對關係，但還是對主戰部落表示強烈憤慨和嚴重不滿，並對受害者白馬羌表示由衷同情……

　　白馬羌代表最初十分錯愕，但很快坦然接受來自敵對陣營的殷切關懷，對逐鹿領肯仗義執言心存感激，隨之而來的，就是對同胞陣營的深切失望。徐庶不經意間指出，或有人想藉刀殺人重創白馬羌，以便逐步吞併白馬羌，最終將白馬羌與漢人交易渠道據為己有時，白馬羌代表如夢方醒，憤怒之情再無法遏制。

　　送走白馬羌代表，徐庶神情悵然。

　　魚不智鑽了出來，問道：“怎麼了？”

　　“有點不忍心。”徐庶嘆道。

　　作為謀士，設計敵人獲取優勢是本職工作，本不該有同情敵人的情緒，可那也得看對誰。漢家內鬥，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各展其能，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勝利者頗有成就感，但高原羌人於權謀計略之道只是入門水平，欺詐誘導他們易如反掌，像是世界拳王欺負小朋友，以徐庶的人品和智計，自然不會感到自豪，反而油然生出幾分罪惡感。

　　魚不智哈哈一笑：“早說過你不適合幹這種活，我跟他們談更合適。”

　　“不可讓主公清譽受損。”徐庶正容道。

　　高原飛地目前形勢一目了然，敵強我弱，敵眾我寡，逐鹿領兵力有限，雖有強兵悍將，也絕無可能長期硬扛羌人猛攻。能否在敵軍內部製造分裂，使羌人難以齊心協力，是逐鹿軍能否在高原上站住腳的關鍵。要挑撥離間，自然得有人當惡人，魚不智不介意當惡人，但徐庶堅持要維護魚不智聲譽，即便某些做法會髒了自己手亦在所不惜。

　　這時候舊事重提，徐庶立場依然不變，但心中的負罪感卻是淡了許多，徐庶心思玲瓏，旋即明白魚不智的苦心。看似一句閒話，其實是在暗示徐庶在為自己背鍋，既是為主背鍋，毋須對自己過多道德拷問。

　　魚不智很快岔開話題：“子均那邊有消息嗎？”

　　“天下那邊說，賨人小隊尚未到達。”

　　飛軍夜奔，逐鹿領很快派賨人小隊搜索和接應，但最後發現賈珠小隊成員的山谷距飛地百里，且飛地附近羌人數量漸多，賨人得避過羌人耳目，白天行動尤其得小心。

　　為安全起見，這幾天飛地外面幾乎沒有逐鹿軍活動，天下眾擔負起了偵察和搜索任務。羌人聯軍對走出據點的白毦和賨人傭兵趕盡殺絕，對在外晃悠的玩家態度卻顯得友善很多，只要玩家不作死攻擊或接近羌人，羌人通常也不會主動攻擊玩家。

　　究其原因，應是浮屠對玩家的保護措施，畢竟現階段玩家是弱勢群體，又是作死小能手，有熱鬧可看時渾不知危險為何物，雖刀山火海亦敢趨之。玩家不可能忍受被NPC象宰雞一樣幹掉，浮屠無法阻止玩家對冒險的執著，就只能給予玩家觀戰權。而浮屠的保護也是有限的，除玩家需保持中立外，路上野怪和野獸可不會給玩家面子，碰上只能自認倒霉。

　　總的來說，天下眾只要小心避開高原上的野獸，安全方面不用太擔心。

　　魚不智則比較悲摧，逐鹿領是羌人報復對象，無法享受攻擊豁免，只能呆在據點，無聊至極。

　　“山谷那邊誰在盯？”

　　“久久發。”

　　魚不智大訝：“他不是應該呆在據點居中聯絡嗎，外面人手不夠？”

　　徐庶欲言又止：“不是，他主動要求外出。 ”

　　魚不智眼前一亮。

　　有問題！

第982章桃花劫（上）

　　撥打通訊手鐲，通話中。

　　魚不智不著急，他只是想問久久發幹嘛要出外勤，關閉手鐲耐心等待。

　　久久發交遊廣闊，朋友多，又有軍團職務，通訊手鐲佔線是常有的事，久久發知道有人找他，自會盡快結束當前會話再撥回來，通常不會等太久。更何況久久發是天下駐高原飛地頭號負責人，當前高原飛地形勢異常嚴峻，久久發收到自己找他的提示，想必很快會有反應。

　　但魚不智這次失算了。

　　五分鐘過去，通訊手鐲始終保持靜默。

　　再撥，仍然通話中。

　　“誒……”魚不智納悶，難道正在談什麼重要的事？但現在兵臨城下，自己的通話請求都不回，難道不怕壞了大事？若實在不方便立即結束通訊，發個消息說明一下總可以吧，信息也沒有，跟久久發平時裡作風迥然不同，這位兄台到底想鬧哪樣？

　　又過了兩分鐘，依然杳無音訊。

　　再撥，通話中。

　　不正常，很不正常！

　　魚不智其實並不是急著要找久久發，但此時好奇心起，定要問個明白。這廝不回電不發信息，通訊道德墜崖式下跌，歪風不可長！不回复沒關係，哥難道不能主動發信息？秒速編輯完成，發送：“？”

　　十秒不到，久久發回信息：“？”

　　居然裝糊塗，魚不智咬牙：“搞毛線？”

　　“啥？”

　　魚不智無語，不過看久久發回的信息如此簡潔，應該是真的忙不過來，帶著滿腹幽怨編輯信息：“找你一直通話中，不方便掛斷，起碼回個信息……”

　　“回了啊！”久久發顯然莫名其妙，解釋道：“第一次來電就說了我忙，別煩我，讓你有事找小靈通，沒看見？”

　　小靈通也是天下成員，很早就入團的老兄弟，也確實在飛地負責聯絡，但……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久久發這傢伙居然學會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魚不智大怒：“騙子！”

　　久久發：“我也喜歡途步。”

　　魚不智滿頭霧水，這哪跟哪？正打算問，信息狂閃。

　　“發錯，上條信息無視！”

　　“騙子？”

　　“罵誰呢！”

　　“不接受人格羞辱！熟歸熟，你過分了！”

　　“你很好，真的，是你男朋友不懂珍惜。”

　　“靠靠靠！又發錯，上條無視！”

　　……

　　魚不智楞了一陣，好容易才回過神來，將大致情形推測出了七七八八，不過知道真相更無語。敢情這廝正在跟妹子聊天。不對，不只是簡單聊天，從頻繁發錯聊天對像看，多半跟多人同時聊，而且通訊手鐲一直保持通話，難怪忙得暈頭轉向，顧頭不顧腚。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在此基礎上繼續推測，同時跟多個妹子發信息聊天，還沒有耽誤通話，什麼事那麼重要？

　　公事？不應該。軍團主力大部分在倭島殺倭人為國爭光，天下暫停了大型任務或挑戰活動，況且即便有那樣的活動，也會有其他軍團高手負責，天下高手還是很多的，沒戰五渣什麼事。非軍事行動？沒聽說有重要活動，商業方面靠雪音，軍團管理其實也是雪音幹的多，最近久久發在飛地幫忙，雪音向來以理性著稱，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久久發接別的大活，就算實在萬不得已，也會提前跟魚不智打個招呼。

　　九成把握排除公事！

　　作為一名嚴謹的八卦愛好者，魚不智立即跟雪音通話，一番旁敲側擊，九成把握變成十成。

　　私事……繼續深挖！

　　根據久久發居然破天荒地耽誤公事，還有這廝錯發過來的那幾條信息，以及同自己交流時的情緒和狀態，推斷大概率跟妹子有關。和妹子聊天，聊得興起，直接通話是順理成章的，而能讓久久發連自己通話請求都不回，不是一般火熱能達到的，魚不智彷彿看到空氣中歡快的荷爾蒙……

　　哇哈哈，姦情萌牙中！

　　久久發主動出外勤，原來是為了躲到外面與妹子好好探討人生，外勤盯住一片區域即可，相當無聊但勝在悠閒，坐鎮據點匯總各方信息忙得多，分心還可能耽誤事，難怪久久發一反常態要出來。

　　作為朋友，應該送上祝福，但因私廢公不應該，尤其被廢的“公”跟自己有直接關係，必須鄙視！最過分的疑似腳踏N條船，顛覆了在某人心目中的誠實可靠形象，嚴重鄙視！

　　下一個問題，是誰？

　　放棄推測，缺乏基本信息，沒必要虐待自己腦細胞……

　　理智判斷應該放棄，但腦子裡還是會不自覺地想，是誰呢？

　　思忖間，通訊手鐲亮起。

　　接通，魚不智悠悠深情說道：“你很好，真的，是你男朋友不懂珍惜……”

　　久久發瞬間想死的心都有，氣急敗壞道：“是不是朋友？”

　　“不是。 ”魚不智果斷否認。

　　“你……”久久發嘆了口氣，弱弱道：“幫我保密！”

　　“可以。”答應得同樣果斷，可久久發高興不到兩秒，魚不智問道：“誰？”

　　久久發欲哭無淚，能說嗎？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八字還沒一撇呢。不是信不過魚不智，而是在塵埃落定前不希望有別人知道，避免大家尷尬。得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他：“找我什麼事？”

　　“就是問你在騙哪個妹子，忘記我剛罵誰騙子了？”魚不智開始用詐。

　　久久發幾乎崩潰。

　　暈死，這麼快就有人知道了！他也是剛砸摸出一點味道來，萌芽狀態，誰都沒講，居然已經傳到魚不智耳中，搞不好半個軍團都知道了……

　　不對！自己沒說，妹子肯定也不會說，別人怎麼可能知道？久久發反應不慢，從後往前翻閱聊天信息，隨即大悟。

　　那句“騙子”，是指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回信息，讓魚不智找小靈通才對。再往前翻，果然沒有，嗯，看來回給魚不智的那條信息也發錯對象了。

　　確定魚不智使詐，太好了！

　　總感覺哪裡有問題……

　　【軍團提示：子怡退出天下軍團。】

　　久久發楞住，怎麼回事？子怡是個溫柔妹子，剛才跟自己還聊得很好，怎麼一聲不吭退團？唔，得趕緊打發掉魚不智，找子怡問個清楚。

　　【好友提示：子怡解除了與你的好友關係。】

　　瓦特？

　　久久發傻眼中，這時候通訊手鐲來電提示，是坐鎮飛地的小靈通找，難道飛地有情況？久久發顧不得想子怡為什麼退團並刪除好友，告訴魚不智等會再聯絡，掛斷，接小靈通。

　　“餵？”

　　“餵你妹！”小靈通跟吃了火藥似的，“你跟子怡說了什麼？”

　　“什麼？”久久發被問得腦筋短路。

　　“子怡剛才聯繫我，很傷心的樣子，說一直當我是好朋友，說對不起，我覺得她肯定是誤會了，她說是你告訴她的……”

　　趕緊翻子怡聊天記錄，久久發吐血：“暈！”

第983章桃花劫（中）

　　聊天記錄顯示，原本給魚不智的信息發給了子怡。

　　久久發善於交際，待人接物極有分寸，在女生面前尤其註意保持風度，總是一幅謙謙君子模樣，從來不急不惱。可實際上，久久發也是有脾氣的，跟男士交流是另外一番情景，也有嬉笑怒罵率性而為的時候，關係越好的，講起話來越是不客氣。

　　久久發和魚不智顯然是遊戲中的老朋友，多次直接或間接因對方出糗，甚至遭遇不幸，單是上次在倭島運氣不佳幾番陣亡的事，至今還被人嘲諷，久久發對魚不智自然怨念滿滿，脾氣上來時，說話便不那麼友善。剛才忙得暈頭轉向，對魚不智自然更不耐煩。

　　“別煩我，滾去找小靈通！”

　　這話跟魚不智講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跟一個溫柔妹子講這樣的話……

　　要知道剛才是子怡主動找久久發聊天，且隱約表露出對久久發的關心。前面久久發由於分身乏術回信息稍顯怠慢，子怡也沒計較，直到看到這句，子怡感受可想而知。不喜歡，可以委婉謝絕，居然讓人家去找另一個男生，而且還用到“滾”字，這得被嫌棄到什麼程度？

　　讓她找小靈通，是說小靈通喜歡自己？

　　正常情況下，就算子怡對某男生沒感覺，對方的欣賞還是會讓她開心，但現在這種情況，感受到的只有屈辱。

　　子怡是軍團裡公認的柔妹子，跟大家相處一直很融洽，可這樣的羞辱任何女生都沒辦法承受，於是才有了退團及刪好友等後續反應。即便如此，羞憤交加的子怡還是聯繫了小靈通，禮貌地暗示小靈通，自己跟他不來電，然後才退出軍團，這個細節不難看出子怡性格是真的好。

　　久久發猛揪頭髮，欲哭無淚。

　　都怪魚不智！

　　消息是自己發的，可要不是魚不智找，自己哪會發錯？即便偶爾發錯，跟妹子交流絕對不會是那樣惡劣的態度，所以肯定怪魚不智！好吧，早知道不應該跟他走太近，那傢伙簡直就是哥的掃把星……

　　手鐲不斷有信息提示，信息來自不同妹子，不過久久發已經沒心思看。這個誤會必須澄清，得告訴子怡當時的真實情況，但這次的誤會後果嚴重，子怡現在氣頭上，肯定不會聽自己解釋，應該找兩人都熟的朋友從中斡旋，最後能找到跟誤會有關的人出面澄清，會更有說服力。

　　撥打通訊手鐲，聯繫罪魁禍首。

　　魚不智爽快答應：“幫你澄清沒問題，但你起碼先告訴我怎麼回事吧？”

　　……

　　久久發自己也很納悶。

　　從昨天開始，陸續有女玩家跟他聯繫，有天下團成員，也有軍團外的。基本沒什麼正事，或是找他諮詢遊戲中的常識和小技巧，或是聊些亂七八糟的話題，甚至有的明顯沒話找話。久久發雖然滿頭霧水，但他耐心極好，妹子主動找他聊天，不耐煩也得耐煩，這點風度必須有。

　　倒不是說久久發在妹子面前太好說話，換個男生找他聊，他也會接受。

　　久久發的這種行為模式，很大程度跟他的軍團角色有關。

　　他負責招攬成員，不排除團員有事不好意思直接說，譬如有某些困擾，或者因故萌生退團傾向。鑑於他的職責和好人緣，有退團想法的成員很多會先私下跟他說明原因，爭取諒解，大家好合好散，但有些態度未必堅決，了解原因好言拘留是有可能留住人的，久久發有豐富的處理經驗。

　　沒下定決心離去的團員，很多會以漫無目的閒聊開場，碰到這種情況，久久發會格外小心。當然也有純粹無聊或想找人發牢騷的，如果任由對方的失望情緒持續放大，對方感覺不到關懷，也有可能離開，所以久久發通常都會認真對待。畢竟天下已經是首屈一指的強大軍團，成員個個是精英，精英玩家沒那麼容易招到，不能等失去再後悔，必須珍惜每一個兄弟姐妹。久久發願為軍團和諧付出時間和精力，知道這時候需要格外耐心，通過交談揣摩對方有什麼困難或問題，評估對方的真實態度，再想辦法化解。

　　幾位妹子找他的時候，久久發不疑有他，卯足勁開始套話並評估心理，妹子們繞圈子，他也絲毫不敢大意，頂多納悶忽然間這麼多妹子出現問題。剛開始的時候他能應付裕如，可隨著人數持續增加，久久發開始顧此失彼，漸漸招架不住了。

　　魚不智鄙視：“哥同時跟三、四個聊天不會冷場。”

　　久久發有氣無力道：“八個，外加一個持續通話，要不你試試？”

　　魚不智抹了把汗，遲疑道：“都是妹子？”

　　“是……”

　　“都是閒扯淡？”

　　“是……”

　　“沒看出你還是個情種，”魚不智神情古怪，戲謔道：“腳踏兩三條船已經算厲害了，你至少踏了九條，難怪不呆據點主動往外面跑，佩服佩服！”

　　久久發矢口否認：“胡說！我是關心軍團兄弟姐妹，內部團結，有問題？”

　　“那幾個軍團外的妹子怎麼說？”

　　“我負責軍團外交，搞好外部關係同樣是本分！”久久發理直氣壯道，這倒真不是狡辯，軍團外交本就是如此，某種程度上他代表天下軍團形象，與軍團外玩家接觸時尤其需要注意分寸，佔用了久久發很多時間和精力，是他漸漸淪為戰五渣的主要原因。

　　魚不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作為老朋友，他相信久久發說的話。不排除有妹子喜歡久久發，終於鼓起勇氣主動示好，但突然之間這麼多妹子找他示好，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怎麼看都不科學。

　　“以前有沒有這種情況？”

　　“沒有！就這兩天的事，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久久發忍不住撓頭，妹子們聊天時有意無意流露出對他的好感或關心，他心裡哪裡會沒有想法？不敢說全部，久久發認為至少一半妹子有跟他交往的意願，雖然只是意願，也足夠讓他受寵若驚。他自詡帥哥，卻沒自大到認為魅力大到所向披靡，要披靡早就披了，用不著等到現在。

　　難道是多年堅守後終於人品爆發？

　　魚不智也想不出頭緒，笑道：“看來你時來運轉，桃花運。”

　　“桃花劫吧。”久久發修正道。

　　沒實際進展就害得一位軍團柔妹子退團，不是劫是什麼？

第984章桃花劫（下）

　　桃花劫，久久發一語成讖。

　　柔妹子子怡毫無徵兆退團，在天下內部引起一定反響，連遠在倭島作戰的軍團成員都非常關注此事。坐鎮軍團大本營的雪音立刻秘密調查真相，從各個途徑蒐集線索，雖然一些細節還有待確認，但久久發疑似跟子怡退團有直接關係的事實，很快被雪音挖掘出來。

　　表面證明顯示：久久發疑似利用大家對他的信任，私下騷擾軍團妹子，且已被證實的受害者不止一人，最終東窗事發，導致傷心的子怡退出軍團。更惡劣的是，被害者名單不僅限於軍團內部，久久發對團外妹子也不放過！

　　雪音看到報告後深感震驚。

　　從個人角度，雪音不認為久久發是那種人，除非他以前認識的久久發是假的，但種種線索全都指向久久發，想為久久發開脫都難。

　　雪音不僅理智，處事還非常公正，不會因為久久發是好友就視而不見，畢竟這件事性質極其惡劣。如果久久發只是騷擾軍團某位妹子，可以視作私人感情糾紛不予理會，但久久發同時騷擾多位女團員，有欺騙感情嫌疑，這就沒辦法容忍了。遊戲玩家大多男多女少，天下軍團更是陽盛陰衰嚴重，就這點妹子，丫的膽敢搞后宮群，置嗷嗷待哺的廣大男同胞於何地？

　　單是這一條，不誅不足以平民憤！

　　另外，久久發並不滿足於對團內妹子下手，還將魔掌伸到了軍團外面。這沒有侵犯軍團男同胞利益，事實上軍團一直鼓勵大家從外面拉妹子入團，實力方面可以適度放寬，對天下這樣的強團而言，如此公然放水不多見。但沒辦法，狼多肉少，為軍團和諧發展，為天下長治久安，還不得不放水。在天下團，成功引薦人才可獲得軍團貢獻獎勵，拉妹子入團更是功德一件，軍團貢獻值翻倍。所以天下向來不介意軍團男勾搭外面的妹子，同時堅決打擊外面的狼友勾搭本團妹子的卑劣行徑。

　　天下男跟團外女生交往不是壞事，感情是看緣分的，大家公平競爭嘛，戀愛自由萬歲！我們為什麼不對外開放？有證據嗎？沒證據就是胡說！

　　唔，扯得有點遠，回歸正題。

　　談戀愛誰都管不了，可要是打著談戀愛旗號耍流氓，那就是兩碼事了，玩家仇視花叢浪子是有傳統的。久久發的行為擺明就是耍流氓，傳揚開去，勢必聲名掃地，成為男同胞公敵。個人聲譽受損事小，最要命的是久久發是天下軍團代表人物之一，這傢伙幹壞事，整個天下軍團都會跟著蒙羞。

　　什麼是軍團敗類？這就是！

　　茲事體大，雪音自忖搞不定，封鎖消息並通知軍團長咆哮光環。

　　咆哮光環和吃飯最重要聯袂回神州，召集軍團元老會成員會審久久發。

　　咆哮是軍團長，回來主持大局順理成章，可軍團戰鬥擔當吃飯兄回來，著實出乎大夥意料。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吃飯兄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憤怒，嚴厲斥責久久發同學行為不端，並且從裁縫鋪買了衣服，聲稱要割袍斷義，從此不認久久發這兄弟，只可惜衣服是道具，NPC裁縫隨意裁剪不在話下，卻不是玩家想割就能割的，吃飯兄折騰半天，衣服被弄得慘不忍睹，但與將其割斷還有很大差距，直到耐久度歸零，吃飯兄也未能如願。

　　割袍不成功，斷義自然無疾而終。

　　後來大家才知道，吃飯兄對子怡有意思，暗戀的那種，沒來得及表白，就被某個卑劣的傢伙氣得退團，吃飯兄不跳起來才是怪事。吃飯戰力爆表，臉皮卻極薄，跟誰都沒講，包括他的好基友久久發也不知情。也幸虧如此，否則吃飯兄的反應多半不會割袍斷義那麼簡單，搞不好真人PK也是可能的。不用懷疑吃飯兄能不能找到久久發，兩人是同學……

　　換個角度看，這對好基友的友誼還有挽回餘地，不知者不罪，如果久久發明知吃飯兄對子怡有好感還去撩，絕對沒辦法原諒。雖然吃飯兄很氣，也承認挖兄弟牆角罪名不成立，但這並不妨礙他鄙視久久發的人品。

　　總而言之，軍團好人久久發突然變成人人喊打的混蛋。

　　久久發喊起了撞天屈，堅決不接受撩妹指控，更不承認有腳踏幾條船，一個都沒撩，何來踏多船？真要說到撩，全是對方主動，自己是被撩對象，不對，是被調戲對象！莫名其妙被一群妹子組團單聊，自己連坐鎮飛地都忙不過來，招誰惹誰了？

　　當然，這番自我辯護明顯缺乏說服力，元老會一致認定，久久發的無恥突破了公眾道德極限，大家以前都沒認清這廝真面目，於是又一輪圍攻。久久發欲哭無淚，但始終咬定不鬆口，並強烈要求跟妹子們對質，要討還清白。元老會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兄弟，如果不是所有線索全部指向久久發，沒人認為久久發會做那種事，況且久久發還主動提出對質，很可能有隱情。

　　雪音也說，先前為避免帶來更多不良影響，調查秘密進行，且所詢問的問題相對隱晦，確存在誤判可能，既然當事人堅持，建議啟動深入調查。元老會也感覺中間可能有隱情，且久久發因軍團職務原因經常與玩家私聊，因公聊騷情有可原，一致同意繼續查清真相。

　　經過好一番折騰，深入調查結果出來了，久久發的確是無辜的。

　　那些找久久發閒聊的妹子，承認是自己主動，並沒有受到久久發騷擾。妹子們還透露，去找久久發聊天是受人所託，目標直指兩位熱心軍團成員。

　　所謂熱心人，就是誤以為久久發缺乏妹子關愛的那兩位。

　　那天大家分開後，立即全身心投入到為久久發牽線搭橋的偉大事業中，他們認為合適的單身妹子全都成為目標。久久發的問題其實相當麻煩，狼多肉少的環境自己臉皮薄，指望妹子們主動靠過來，是不是傻？

　　但兩位情場浪子的名號不是吹出來的，怎麼讓妹子們主動聯繫久久發？必須有策略，先了解基本情況，然後看人下菜。

第985章脫單辦

　　為幫到久久發，兩位熱心人可謂操碎了心。

　　久久發人品、口碑、能力都沒得挑，又是天下這種強團核心成員之一，為軍團發展立下汗馬功勞，軍團成員普遍對他評價頗高，團外人也大多聽說過他的事蹟，按理說應是香餑餑一枚，是妹子們傾慕的對象。可實際上，久久發有一個致命缺點，他的糗事太多了，倒霉蛋形象實在太過深入人心，讓很多妹子望而卻步，甜蜜的交往呈驚悚片畫風，沒多少妹子扛得住……

　　困難很大，但兩位熱心哥們並不氣餒，各種套路齊上。

　　1、逐個私下聯繫目標，久久發對她情有獨鍾，可臉薄，託我們探口風；

　　2、若目標有意願試著接觸，OK，他臉薄你是知道的，主動找他聊天吧；

　　3、流水有意，落花無情，是不是放棄？未必，還得看熱心人如何忽悠。通常情況下，妹子們拒絕別人後會有愧疚心理，可以利用。拒絕那麼純真善良的久久發相當於犯罪，主動找他聊幾句，稍解其抑鬱之情，不過分吧？能聊就意味著有機會，說不定聊著聊著發現來電。

　　4、沒愧疚心理的怎麼辦？也有辦法，有同情心嗎？告訴妹子久久發忙於軍團事務缺乏關愛，以朋友或軍團成員身份關心一下，可乎？子怡就屬於這情況，出於好意開解久久發，卻遭了無妄之災，自然更難以接受。

　　還有其他招數，不贅述……

　　總之，兩位熱心人策劃了這一切。

　　水落石出，一場烏龍！

　　久久發對兩熱心人無語，哥什麼時候暗示你們介紹妹子？但話說開後，兩人固然錯誤聯想，久久發的言行也確實容易讓人誤會，鍋還得自己背。

　　實話說，這哥倆確實給力。

　　此次事件後，這哥倆因超強牽線能力收穫了諸多粉絲，無數男同胞希望獲得兩人幫助以脫離光棍陣營。軍團核心圈順應民意，設立軍團脫單辦，這兩哥們開始為更多團員提供牽線服務，牽線成功，將獲得可觀的軍團貢獻獎勵。不過，鑑於人手有限、資源匱乏等客觀原因，脫單辦暫無法提供像對久久發那樣全面周到的服務，當前主要業務是為有心儀對象的男同胞提供諮詢，幫忙制定表白計劃之類，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讓哥倆成為軍團炙手可熱的紅人。

　　吃飯兄也沒鬱悶太久，包括咆哮在內，多位軍團元老和軍團妹子溝通，具言兩大佬自作主張鬧出烏龍，告訴各位妹子久久發並非登徒浪子，請大家繼續對軍團保持信心。大多數妹子表示諒解，但令人遺憾的是，有一位妹子或許對久久發真有好感，或許無法接受私聊時帶來的尷尬，很快退團。不過也有好消息，咆哮等跟“罪魁禍首”久久發一起找到子怡，澄清誤會，成功說服子怡重新回歸。在脫單辦兩位大佬鼓動下，吃飯兄在適當時機鼓起勇氣向子怡表露了心跡，雖然沒有得到明確回應，但兩大佬均認為子怡貌似對吃飯兄也有相當好感，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前景可期。

　　唯一悲摧的是久久發。

　　真相大白前，久久發成為軍團批判對象，甭管信不信這廝腳踩幾條船，好不容易遇到這種樂子，踩就對了；真相大白後，大家也沒有放過久久發，該調侃的還是調侃，要取笑的繼續取笑，大家這麼熟……久久發試圖反抗，但很快被聯手鎮壓，畢竟確實有一位妹子因他退團，久久發對此心存愧疚，只要有人提這茬，久久發立刻沒脾氣。

　　最後，久久發因同時跟九個妹子聊騷，獲曾外號：九妹。

　　當然，這些都是後面的事情。

　　這時候久久發還守在山谷附近，懊惱自己錯發信息導致的後果。不過，他很快便沒空繼續糾結，因為谷口附近終於有人出現，正是王平等人。

　　久久發精神一振。

　　為觀察到更多區域，他蹲守的位置是山谷附近的一處高地，離谷口不是太遠。正常情況下，從高原飛地方向前往山谷，久久發能第一時間察覺，並能夠在對方抵達谷口之前攔截，但這次久久發發現目標顯然稍晚了一些，或許是因為剛才分心的緣故，或許王平等人為躲避羌人耳目刻意改了路線，總而言之，久久發發現他們的時候，王平一行人已經進入山谷。

　　“餵！喂喂！”

　　久久發站起來大聲呼喚，沒有回應，他只得趕緊往山谷口方向趕，一邊跑路，一邊撥打通訊手鐲：“發現王平！”

　　“在哪？”魚不智道。

　　“進山谷了。”

　　“攔著，讓他們不要冒進！”

　　“在跑……啊，不好！”

　　“怎麼？”

　　“前面有隻熊，怎麼辦？”

　　“能繞就繞，能跑就跑。”魚不智心中格登一下，油然生出不詳的感覺。高原羌人不會隨意攻擊玩家，可怕的是野怪，而熊是最難戰勝的野怪之一，但並不代表遇到熊九死一生，事實上由於熊速度偏慢，對於普通玩家而言，或跑或繞或裝死，要擺脫熊的威脅還是很容易的。問題是當事人是久久發，全國最著名的倒霉蛋，魚不智果斷排除裝死選項，建議久久發趕緊跑遠點。

　　久久發顯然也很有自知之明，當機立斷道：“我跑！”

　　躡手躡腳後退，退到一塊岩石後，成功脫離熊的視線，熊繼續曬太陽，沒有追來，久久發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運氣貌似並非沒有挽救價值，心情好了許多。下山的道路被熊佔據，那就繞道，繞道有多個選擇，或從兩側小路繞過，或直接從山崖下去，考慮到王平等人已經進谷，這片山崖雖然高了點，坡度卻是相當和緩，玩家下去不難，久久發選擇緣崖而下。

　　吹著口哨，在崖壁間跳躍。

　　很快下到一半，勝利在望，不防斜刺裡伸出一條黑乎乎、毛茸茸的腿，蹬在久久發腰間。“啊”的一聲，久久發身體不由自主地崖下墜落，接連與崖壁山石碰撞，血量刷刷降，久久發忙吃藥卻已來不及，很快化光而去。

　　陣亡前，久久發有看到是誰偷襲自己。

　　一隻長耳猴，在崖壁間對他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