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三國領主時代 作者:懶貓不瘦 (連載中)

 
wtwese1122 2016-9-25 03:37:06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8 1685180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22
第九百零六章 桀馬(中)

魚不智不接話,文醜有些尷尬。

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他這話問得太過突兀。

桀馬如此屬性,直接詢問其出處,顯然已涉及到逐鹿領機密。再說此前兩家分分合合,關係遠沒到親密無間,魚不智肯對他和盤托出才是怪事。

“逐鹿領可長期提供桀馬?”袁紹問道。

“對,也不對。”

“此話怎講?”

“種群太小。”

魚不智歎了一口氣,道:“目前桀馬數量僅有千匹,堪堪一個中型馬群,暫時無力對外輸出戰馬。吾弟子曦希望取百匹桀馬組建一支精銳騎兵小隊,我都沒有同意。本初深諳軍事,當知這批桀馬得再養幾年,種群再大一些,才能源源不斷地提供馬匹。”

袁紹略有些失望,緩緩點頭道:“至少養三年。”

魚不智瞥了袁紹一眼,皺眉道:“莫涸澤而漁,起碼五年才夠。”

馬群自然增長率不是什麼秘密,稍稍關注馬群出產信息,就能大致算出某個馬群數量增長情況。袁紹乃是實力諸侯,戰馬產地並州又在其治下,這些基本信息自然心中有數。中型馬群月自然增長率為2%,一千匹桀馬養上三年不出,種群數量僅能達到兩千匹。

也就是說,中型馬群數量三年翻一番。

袁紹說至少養三年,顯然是迫切希望以桀馬組建一支小規模精銳騎軍。

但魚不智卻不願讓桀馬那麼快出欄。

馬群數量按月遞增,自然是種群數量越大,每月新增馬匹越多,滾雪球一般。從種群成長角度考慮,自然是馬匹越晚出欄越好,即便不得不出欄,也是出得越少越好。即使馬群進入出欄階段,種群規模也必須得保持,一千匹桀馬養足三年便出欄,哪怕隻是出欄一半,種群規模又回到原點,這三年時間除了賣出一千匹桀馬,一切又回到原點,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馬群數量增長到一定程度時,馬群規模會隨之提升。

一千匹馬是中型馬群,倘然數量增長到兩千匹,會升級為大型馬群。

大型馬群的月自然增長率將達到3%,增長率比中型馬群高1%。

不要小看這1%,仍然拿種群數量增長舉例:中型馬群數量翻倍所需周期需要三年,大型馬群隻需要兩年!而且,這種增長優勢會在每個月體現,時間越長,種群規模越大,增長優勢越明顯。

桀馬倘若能保持五年不出欄,屆時馬群數量將超過四千匹。

即便對外出售一半,仍能維持大型馬群規模,對馬群後續增長很有利。

這就是魚不智寧願將馬群多養幾年的原因。

碰了個軟釘子,袁紹神色如常,輕咳一聲道:“準備賣什麼價?”

“桀馬養殖成本很高,逐鹿領是也剛剛開始摸索,將來成本能不能降下來還不清楚,以目前養殖成本算,每一匹至少萬金。”魚不智平靜道。

旁邊幾名冀州文武一聽這價,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馬是戰略物資,大漢十三州僅涼、並、幽三州產馬,在遠離產地的神州南部,一匹上品戰馬賣六、七千金是很平常的事,但產地卻不會那麼貴,北方產馬地,一匹上品戰馬也就三千五至四千金。袁紹勢力已掌控著並州,產馬地在手,購置戰馬本就有不少便利,桀馬雖然比普通上品戰馬更優勝,讓大家耳目一新,但乍聞單匹售價高達萬金,很多冀州文武還是油然生出被魚不智當成冤大頭宰的感覺。

原本冀州府就對逐鹿領放走公孫瓚不滿,現在感覺被宰,新仇舊恨加一起,望向魚不智等人的目光,漸漸又冷了下來。

“單匹萬金,倒也公道。”逢紀的聲音響起。

逢紀乃是袁紹心腹,才智卓絕,在冀州府地位尊崇,深得大家信賴。見逢紀忽然開口說桀馬定價還算公道,那些怨恨逐鹿領獅子大開口的冀州文武都不由得楞住,琢磨他為何下這樣的評斷。

袁紹點頭表示認可:“獨一無二,奇貨可居,的確不貴。”

“本初兄果然好氣魄。”魚不智笑道。

“貨賣識家。”袁紹也笑了起來:“你要萬金,我沒有意見;你想養馬群五年,我也沒有意見。五年後至少賣給我兩千桀馬,你該不會有意見吧?”

“兩千?太多了!”魚不智斷然拒絕。

“賣冀州府兩千,你那還有兩千,仍然是大型馬群呢。”袁紹道。

魚不智沒好氣道:“本初兄,我們逐鹿領可也盼著用桀馬給騎兵換裝呢。你拿走一半,我哪還有桀馬給部隊換裝?”

“不智太守,逐鹿領有馬群在手,貴部換裝稍晚一些想必也不是大事。您看,一匹馬作價萬金,我主可沒有跟你討價還價,賺到得錢可不少呢。”陳琳仗著以前常與魚不智等人打交道,好歹混了臉熟,笑眯眯地插話助攻。

“對逐鹿領而言,軍力強盛遠比聚斂財貨重要,否則逐鹿領早被滅了。”徐庶的聲音響起,他看著陳琳道:“孔璋,你看逐鹿領最近像缺錢的樣子嗎?”

陳琳神情一滯。

即使他很想促成這筆交易,也無法反駁徐庶這番話。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唯有事實,最難讓人辯駁。

逐鹿領一路走到現在,經歷磨難無數,就連主據都被圍攻多次,幾番險死還生,若非逐鹿軍驍勇善戰,領地怕是早已灰飛煙滅。即使逐鹿領經常鬧錢荒,在軍隊建設方面砸錢也從來沒有皺過眉頭,這關乎著領地存亡。況且魚不智成為巴郡太守後,有資格調用巴郡名城部分財富,領地常規部隊又適逢其會晉級重步,部隊整體戰力顯著提升,軍費支出相對下降,雖說開銷仍然很大,但錢荒確實沒有以前那麼嚴重。

“還有個情況,我也不妨跟本初兄明言。”

魚不智正容道:“這些桀馬,公孫伯圭也看上了。”

場內忽地一片寂靜,氣氛驟然凝重。

飛魚領剛私縱公孫瓚,令冀州府功虧一簣,冀州府上下無不義憤填膺,袁紹陳兵章武,就是為了等魚不智給個說法。好不容易才把形勢緩和下來,魚不智卻又公然說出這番話,冀州文武自然會氣憤。不僅武將們怒氣衝天,就連袁紹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魚不智象是沒注意到大家神色不對,好整以暇道:“逐鹿領無意卷入冀州和北平之爭,向來如此。”

“子曦私縱公孫伯圭,是我們的錯。”

“逐鹿領為錯誤承擔了責任,並付出代價。”

“那件事情已經揭過。”

“逐鹿領的立場依然不變,我們會繼續保持中立。”

“所以,冀州府依然是逐鹿領的朋友,北平府當然也是。”

“好東西當與朋友分享。”

“冀州府想買桀馬,看在交情份上,我賣;北平府想買,我當然也賣。”魚不智停了下,望著袁紹灑然道:“本初兄,有問題嗎?”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29
第九百零七章 桀馬(下)

“本初兄,有問題嗎?”

魚不智語音平和,神情淡然,嘴角掛著幾抹笑意,望向袁紹的目光不帶半分火氣,但眸子裏不經意閃過的冷厲,分明道出他對這個問題的堅持。

袁紹半晌沒作聲。

人群中,陳琳暗自長歎。

袁紹代表冀州府提出,五年後希望從逐鹿領購入兩千桀馬,堪堪將馬群保持在大型馬群規模,如此一來,勢必導致逐鹿領連桀馬自用都無額度,更不用說向其他勢力出口了。

這些情形,難道袁紹不知道?

當然不是。

作為汝南袁氏當代傑出代表,被公推為關東盟主的人物,如果連這些帳都算不清楚,袁紹也不配掙下如此大一片基業,並在與公孫瓚的鬥爭中占得上風。袁氏是真正的豪門,真正豪門子弟未必總是溫文如玉,未必總是平易近人,但那也得看站在他們對面的是誰。和有足夠份量的人打交道,豪門子弟自會收斂起不必要的驕傲與矜持,與對方平等交涉。

在那種時候,絕對不用懷疑豪門子弟的分寸感。

魚不智是巴郡太守,又具備影響河北霸權之爭的絕對實力,即使袁紹剛剛贏得一場關鍵戰役,或從此一飛衝天,也不敢輕視逐鹿領的能量。這也是為什麼冀州府明知曲晨放走北平軍,仍耐著性子等魚不智回來的原因。

現階段,魚不智絕對算是一個夠份量的人。

直接將逐鹿領自用桀馬的份額都要走,顯然有失分寸。

按常理,袁紹本不該提出那樣的要求。可袁紹偏偏那樣做了,看似不經意,也可理解為計算上的小疏忽,可陳琳明白,這當然不是什麼疏忽,這實際上是冀州府對逐鹿領的一次試探。

袁紹希望看到逐鹿領倚重冀州府的傾向,並為北平壯大軍力製造障礙。

連逐鹿領自用的桀馬都買走,自然更沒有多的桀馬賣給北平。

桀馬的戰略價值無可估量,冀州府自然不希望北平府以桀馬組建騎軍。盡管剛剛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形勢對冀州府非常有利,袁紹也不敢輕視公孫瓚的實力。即便逐鹿領貨賣兩家,冀州府也談不上滿意,誰都明白北平玩騎兵比冀州強出不止一籌,所以最好逐鹿領不賣桀馬給北平。

這顯然跟逐鹿領秉持的中立立場有衝突。

大帳中徐庶與逢紀針鋒相對,差點走到兩邊決裂的十字路口,冀州府自然不便明確要求逐鹿領立場向自己傾斜。但很多事情並不需要直接挑明。袁紹提出要兩千匹桀馬,本身就是一次含蓄的爭取和試探。

打過這麼久交道,他相信魚不智能察覺出他的真實用意。

即便魚不智臨時犯迷糊,還有徐庶和荀衍隨行,總不能三人同時迷糊。

只要魚不智當場應下,即使將來北平問起,也可推說是一時不察,沒考慮得那麼周全。就算逐鹿領這邊真的沒能當場反應過來,以魚不智身份,諸侯當一諾千金,答應好的事情即使再後悔,也只能捏著鼻子自個吞下去。

這就是袁紹的盤算。

說到底,袁紹還是對飛魚領私縱公孫瓚有怨念,雖說明知應大局為重,但仍然希望迫使逐鹿領作出更多讓步。

魚不智的確領會到他的真實意圖。

但袁紹沒想到的是,那廝竟然選擇了以這種方式應對。

與其說魚不智在袁紹征詢意見,倒不如說是借著這個由頭,重申立場。

保持中立,就是中立。

盡管中間出了狀況,逐鹿領承擔責任並作出補償,但不代表逐鹿領就會從此屈從於冀州府的壓力,與北平劃清界線。

這樣的反應未免有些決絕,但魚不智顯然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虛與委蛇。

袁紹並不希望真的與逐鹿領翻臉,至少現在不能。

所以他只能退,袁紹麵上笑容如春風般溫煦,淡笑道:“沒有問題。”

“多謝本初兄體諒。”

魚不智也並非不知好歹的人,揖手為禮,認真道:“五年之後,兩千匹桀馬恐難保障,但為冀州供應一千桀馬應該不成問題,如果我們能找到讓馬群更快增長的辦法,提供兩千匹桀馬也未必不能做到。別的不多說,我現在可以承諾的是,北平得到桀馬的時間不會比冀州早,數量不會比冀州多,價格也不會比冀州便宜。”

“本初兄,如何?”

袁紹臉上終於有了真正的笑容,慨然道:“好。”

他並不懷疑魚不智的誠意。

逐鹿領不會蠢到殺雞取卵,將馬群規模降至大型以下,這意味著五年後頂多有兩千匹桀馬出欄。冀州保底可得到一千匹,哪怕逐鹿軍暫不列裝,全部賣給北平,北平所獲戰馬數量也頂多與冀州持平。正如徐庶剛才所言,逐鹿領在軍隊投入上向來很舍得砸錢砸資源,況且逐鹿領騎將曲晨是魚不智義弟,很難想象五年後逐鹿領能忍著不給自家騎軍換裝,故而北平能獲得的桀馬只會比冀州少,不可能更多。

換個角度看,也可視作逐鹿領對冀州府作出的隱瞞妥協。

袁紹並不奇怪會發生這種事。

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冀州府優勢明顯。

逐鹿領即便不願靠向冀州,也沒理由偏幫北平,冀州府掌控的人口、資源和財富比北平多得多,既然再次將北平軍成功封堵在幽冀邊境,他就不會輕易給公孫瓚突圍的機會。哪怕打持久戰,比拚戰爭潛力,冀州府也有信心將北平耗到油盡燈枯。

“表面寸步不讓,實則留下後門,大概是為避免落下軟弱妥協的口實,同時照顧逐鹿領內部親北平者的感受罷了。唔,果然是面子裡子都想要……”袁紹心中暗自冷笑。

再輕微的妥協,終究也是妥協。

根據經驗,妥協這種事有過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向來強硬的逐鹿領主悄然間低下了頭,讓袁紹感到幾分快意。

都知道玩家向來膽大包天,為避免讓對方因妥協生出強烈負面情緒,導致一些不可測的事情發生,袁紹認為有必要對魚不智更友善一些,盡可能撫慰對方心中可能悄然滋生的浮躁和憤懣。

他不再作出新的試探。

接下來的時間,袁紹象對待多年老友一般,盛情邀請魚不智等人飲宴,極力宣示與逐鹿領交好的態度和決心。觥籌交錯間,魚不智主動告訴袁紹,螞蟻商隊是自己的產業,希望商隊在冀州府轄區行走時能得到官方庇護,袁紹也欣然接受。

於是這場飲宴看起來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宴畢,袁紹親率帳下文武,將魚不智三人送出營外,看他們登上馬車。

馬車向飛魚領方向駛去,一支冀州騎兵隊護衛送行。

馬車內,魚不智打著哈欠,對徐庶和荀衍道:“過關了。”

兩人點頭。

“為示誠意,回去後盡快打發子曦去別府,橫豎他不能繼續呆冀州了,讓他去倭島坐鎮。以子曦資曆能力,統領長駐別府的馬袁義等人順理成章。而且子曦身份特殊,倭島形勢緊張,賈文和再習慣偷懶,也萬萬不敢放任子曦出事,他肯多花些心思,別府基本很難翻船。”魚不智沉聲道。

荀衍皺眉道:“子曦將軍未必甘心。”

“不至於。”徐庶笑道。

“主公答應過他,五年之後破虜騎全員換裝桀馬,子曦高興還來不及。”

荀衍瞪大了眼睛,失聲道:“我們會有那麼多桀馬?”

魚不智也笑了起來:“休若還不知道,桀馬自然增長率是普通馬群2倍。”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34
第九百零八章 青龍牧養

“兩倍增長率!”

荀衍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反應過來:“又是因為小青?”

魚不智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道:“除了它,還能有誰?”

“原來如此。既然它能讓普通野馬群在龍威威懾下逐漸產生一些異變,出現諸如對上階猛獸威壓抗性、遊泳能力和攻擊欲望大幅度強化等狀況,種群增長率提升也就不足為奇了。”荀衍拈須而笑。

徐庶也道:“畢竟是青龍影分身,厲害。”

逐鹿領有且僅有一個馬群。

桀馬群,實際上就是野馬群進化而來。

而野馬群之所以能夠進化,小青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關鍵作用。可以說,如果沒有小青,野馬群仍然是野馬群,絕不可能異變為桀馬。

野馬群的異變,是無心插柳的結果。

昔日徐庶突發奇想,讓小青管束野性難馴的野馬群,讓野馬群在龍領周邊自由放養,節省領地大量人力,但實際效果比徐庶的預期要好上很多。早年小青還是蛟龍形態時,馬群就懾於龍威心驚膽戰,如今進化為神獸影分身,小青身上的龍威更是如淵如海,根本不是野馬群敢悖逆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小青靈智大開,有意在自家馬群面前收斂氣息,恐怕僅一聲龍吟,就能夠讓野馬群心膽爆裂而死。

倘若僅僅是正常照管,劃出界限讓野馬群不要亂跑,馬群也未必異變。

只是小青成為影分身後脾性大變,秉承了青龍的流氓性情,再加上前段時間一直被湯姆牢牢壓製,各種委屈在心頭。湯姆能獲得外出抓捕守護獸的機會,它卻只能為領地牧馬,小青如何能坦然接受?它難以坦然接受,又不敢在領主面前表露不滿情緒,這廝憋屈得很,索性可勁兒折騰馬群。

要不是你們這些家夥不聽話,主人會讓本龍來守著你們?

你們若是識相一點,搞不好本龍現在和那隻貓還在外面閒逛呢!

迷你龍果斷給野馬群扣上一項罪名,然後開始了慘無人道的調教。

喜歡亂跑?每天早上出欄後,先繞著限定區域邊緣跑兩圈!

可憐野馬群一大早就被罰跑步,跑的過程中,迷你龍還時不時從空間裂縫中鑽出來,對它們實施喪心病狂的騷擾。但凡有被它認為奔跑不賣力,或者馬群對它的奇怪指令稍有猶豫,輕則恐嚇威脅,重則噴水淋浴,甚至龍息灼燒。一匹不走運的野馬因為渡河時不夠利索,好好的馬股被一縷龍息灼燒了半炷香時間,雖說小青控製得好,沒有對那匹野馬造成重大傷害,可那匹野馬當時痛不欲生的慘痛場景,卻著實給整個野馬群帶來刻骨恐懼。

打那以後,再沒有野馬敢對迷你龍的指令有絲毫猶豫。

橫渡帝原水?

OK!

往返?

沒問題!

——遊泳技能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高貴的青龍影分身牧養的馬理應比其他馬強?

必須的!

誰敢瞅咬誰?

好!

——超強攻擊性純粹是逼出來的。

但小青對此並不滿足,本龍牧養的馬打敗其他馬不算本事,同類相殘,顯不出偉大的青龍影分身能耐。反正野馬們被訓練得敢對別的馬呲牙咧嘴,索性將打擊範圍擴大一些。

把狼群幹翻,才配得上本龍的調教啊。

剛接到這條指令時,野馬群集體尿崩。

狼群當然沒有迷你龍強大,但狼幾乎是大草原上所有食草動物的天敵,野馬群對狼群的恐懼可謂根深蒂固。迷你龍能驅使它們赴湯蹈火,可要讓它們跟食物鏈上遊的天敵廝殺,野馬群真沒那個膽,四條腿先開始打顫。

可是迷你龍不會理會野馬群的驚懼,自個抓了幾匹狼回來。

然後趕了幾隻野馬進去,逼著它們廝殺。

當然,小青做事還是有點分寸。

要是真有野馬被狼群咬死,它自覺沒辦法向領地交代。

被小青抓來的那幾匹狼也著實可憐,提前被它安排了一番,畢竟在迷你龍面前,野馬和狼都是螻蟻般的存在。受到嚴重恐嚇的狼只敢裝腔作勢,壓根不敢真對野馬下重手。再加上首批進去的,是小青從馬群中挑出來最強悍、最暴躁的野馬,包括馬王在內,代表了野馬群最高端戰力,被逼急了也能爆發一波傷害輸出。即便這樣,小青還惟恐出意外,隱匿身形在旁邊看著,確保不會出現意外狀況。

所以狼群怎麼都不可能贏。

首戰告捷,讓野馬群的膽氣得到茁壯成長,後續強化訓練容易了許多。馬群經常被小青折騰,抗性滋生,對其他所謂天敵的懼怕漸漸淡了。再加上它們長期接受五神獸影分身的威懾洗禮,身體逐漸沾染到些許神獸氣息,雖然很微弱,但青龍是這世間最頂階神獸,些許青龍氣息便能讓猛獸心悸,久而久之,猛獸望向野馬群的目光中便多了幾分猶疑,等閑不敢輕犯。

到這個時候,這些被青龍牧養的野馬,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命名桀馬,與普通馬群區別,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除擁有善泳、膽大、攻擊性強等特點之外,其實桀馬耐力也比普通上品戰馬顯得出色,每天例行狂奔兩大圈是有效果的。只不過與前面幾個特點相比,耐力好似乎不夠離經叛道,對立效果不明顯,被魚不智直接忽略。

而桀馬群帶給逐鹿領最大的驚喜,當然是自然增長率翻倍。

自然增長率提升,大概是因為龍性本淫的緣故。

無論是何道理,對種群規模擴大的好處顯而易見。

自然增長率是普通馬群兩倍,意味著目前桀馬群的自然增長率高達4%,一千匹桀馬,只需要18個月就能增長到兩千匹,升級為大型馬群。到那個時候,桀馬群的增長率將升到6%。自然增長率加倍的優勢,將幫助桀馬群數量以驚人的速度持續提升。

即使如袁紹所願,三年後出欄兩千匹,其實逐鹿領也能接受。

因為桀馬群的數量將增至五千多匹!

但魚不智顯然不願輕易泄露這個秘密,說服袁紹接受五年之約,將為馬群壯大贏得寶貴的時間。魚不智敢承諾幾年後讓破虜騎全員換乘桀馬,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小青的價值不可估量。”荀衍感慨道。

徐庶點頭道:“不枉我們當初遠赴倭島營救,一場辛苦,終有收獲。”

“小青比以前強了很多,就是性子讓人有些受不了。”魚不智無奈搖頭,歎道:“還是小湯姆乖巧些,最起碼不會那麼多廢話。”

荀衍和徐庶深有同感,相視一笑。

魚不智喃喃道:“也不知現在小湯姆在哪,找到合適的守護獸沒有……”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46
第九百零九章 主要看氣質

益州,某處人跡罕至的山野。

微風習習,陽光明媚。

山野間特有的鮮活氣息,沁人心脾。

一隻有著海寶藍色漂亮皮毛,四蹄卻又如雪般晶瑩的小貓,沿著湖邊款款而行。小貓看起來甚幼,成人巴掌大小,身軀窕窈,腳步輕靈,煞是可愛。山野猛獸眾多,這個小湖是附近動物最重要的飲水點,談不上安全,它卻象是在自家後花園玩耍一般,無拘無束,悠然自得。

這隻小貓,當然就是小湯姆。

從它接受任務出來抓守護獸算起,迄今已經過去三個月,湯姆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偶爾它也會因為久久未能完成任務感到羞愧,但絕大多數時候,湯姆都在愉快地旅行。湯姆因鼠災降臨塵世,降臨後一直忙著四處抓捕鼠王鼠將,去過地方並不多,且根本沒有閒情逸致觀賞沿途風景。鼠潮結束不久它便到了逐鹿領,成了逐鹿領的守護獸,雖說領地並未限製它的自由,白虎影分身身份也使得它能夠隨時離開領地範圍,但傳送陣建成前,小湯姆大多在白虎山一帶打轉,基本沒出墊江,很少到外麵閒逛。

小湯姆不想那麼快回去。

好不容易獲準出來做任務,自然應該順便飽覽這一路上的風光。

還有另一個原因,讓小湯姆不自覺地開始磨蹭。

小青的囉嗦和流氓作派,讓高冷的湯姆著實難以容忍。這次單獨出來,它才發現沒有小青在身旁的日子,是如此寧靜!

沒有誰在耳邊絮絮叨叨,也沒有誰莫名其妙地花樣作死,更不會有誰用各種令它哭笑不得的手法發怒,即使被鎮壓也屢教不改。想到回去後得面對喋喋不休的小青,小湯姆就覺得自己腦幹隱隱作疼,仿佛一萬隻蒼蠅繞著自己翩翩起舞,那嗡嗡聲,簡直能讓它做噩夢。

所以湯姆並不急於完成任務。

不過,小湯姆顯然不擅長偷懶,它仍在認認真真地為任務奔波,只不過搜索範圍比最初的計劃大得多。原本它打算直接在益州尋找獵物,打定主意慢慢找之後,它便從河套出發,沿著司隸三輔、涼州等地一路找過來,然後進入益州。

司錄和涼州路上,小湯姆未能找到合適的獵物。

對此,小湯姆並不著急。

尋找珍禽異獸,尤其是厲害珍禽異獸,自然得去荒無人煙的地方尋找,很少厲害的珍禽異獸會在人類經常活動區域棲身。司隸乃是大漢首府所在,人口密集,極盡繁華;涼州雖然人口不多,但河西走廊千百年來征戰不斷,各族攻來伐去,鮮見沒有仇殺的清靜之地,漫漫黃沙迷人眼,很多地方連人呆著都不自在,有靈智的珍禽異獸自然會敬而遠之。

益州卻是不同。

益州四麵群山環抱,成都平原千裏沃土,幅員院部,氣候宜人,境內山川靈秀之處甚多,正是珍禽異獸的理想棲息地。小湯姆當初四處追緝鼠潮時,就隱隱感知到多股強大氣息。傳送陣建成後,湯姆又先後去過冀州、河套和倭島。客觀地講,除了倭島那幾隻神獸,這幾處地方強者氣息最盛、最多的非益州莫屬。

這就是小湯姆接下任務後,立即決定回益州搜尋的原因。

可隨著它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驗證過很多道強大氣息成色,小湯姆最近漸漸焦躁起來。出來三個月,曾經感應到強大氣息的地方幾乎走個遍,卻至今沒有什麼珍禽異獸能入它法眼。

剛開始,它嚴格比照小青建議的標準按圖索驥。

要難看,要大隻,要扛揍。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任務沒能取得進展,小湯姆不得不放寬標準。

事實證明,要同時滿足以上三個條件,難度不是一般大。

況且小湯姆聰慧過人,心如明鏡,它知道守護獸難看與否、是否大隻、能否扛揍都是次要,關鍵指標是必須足夠強大。足夠強大的守護獸才能為逐鹿領帶來足夠多的好處,要知道逐鹿領現有兩大守護獸都是神獸影分身,雖說小湯姆也知道不可能找到能與它和小青媲美的存在,但隨便抓隻弱雞回去,想來怎麼都沒辦法向主人交差。

早有兩個月前,發現難以兼顧後,湯姆的捕獵標準就是是否強大!

即便如此,它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目標。

一個個強大存在,在它看來始終不夠強。

神獸影分身是食物鏈最頂端存在,世間那些所謂珍禽異獸不可能比擬,但它僅僅展露些許神獸氣息,就嚇得不敢動彈的異獸,哪有資格與它同列?拋開實力差距,遇事慫得連命都不敢拚的家夥,能有什麼用?

小湯姆並不打算繼續降低標準。

它很早成為逐鹿領守護獸,親眼見證領地經曆的多次危機,目睹了逐鹿男兒絕境中奮死抗爭的錚錚鐵骨。逐鹿領從一個小村莊一步步成為都城,期間經曆的艱難困苦難以計數。領地能夠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乘風破浪大步向前,在小湯姆看來,將士用命、領地多金、多方籌謀等都只是表象,最關鍵最核心的因素,是領地上下始終保持著不畏強敵、昂揚奮進的精神。

打不過就不打?

那逐鹿領早就被滅了無數次!

所以在尋找守護獸時,小湯姆希望看到的強大,絕不僅僅是實力多強,最重要的一點,是精神意志方面也必須達標。

實力是一回事,氣質又是另外一回事。

主要看氣質!

不出意外的話,此處應該是它此次考察之旅的最後一程。因為這片山野有兩股氣息,異乎尋常地強大。如果這兩股氣息仍然不能讓它滿意,小湯姆會立即踏上歸途。

與其隨便抓個慫貨交差,它寧願空手而回。

接近考察目標的時候,小湯姆都會收斂起自己身上的氣息,悄然接近,以尋常小貓的模樣和氣息出現,避免目標被神獸氣息所懾,看不到最真實的一面。雖說隱藏了氣息,強悍的感知依然管用。

突然,它停下了腳步。

它感知到,那兩股強大氣息在快速接近,且氣勢都在不斷攀升。

交戰?

兩個家夥大打出手,顯然會讓它的摸底變得容易。

小湯姆更加小心地收斂起氣息,隱匿形藏,由於那兩股氣息非常強大,不排除有能力感知到空間力量,湯姆甚至沒有走空間裂縫,輕快地奔跑。

它很快抵達現場。

兩個大塊頭在對峙,然後開戰。

巨樹倒折,山石崩裂,大地顫抖,天昏地暗。

戰鬥結束時,一隻金色狻猊帶著滿身傷痕離開。

勝利者意猶未盡。

當小湯姆放出神獸氣息來到它面前,默默凝視,它也隻是楞了楞,然後蠻不在乎地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的牙。

居然不慫!

看它打敗狻猊的過程,實力沒得說。

塊頭很大……

難看死了……

打完一仗屁事沒有,耐揍……

小湯姆的目光變得明亮。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50
第九百一十章 隱士

湖邊的一場強者之戰,以金色狻猊敗退落下帷幕。

金色狻猊拖著傷軀,步履蹣跚,沿著湖畔漸漸遠去。在戰敗恥辱和身體創傷共同作用下,這隻金色狻猊的氣息顯得有些躁動,消沉中透著暴虐,這股氣息顯然讓附近異獸感到不安,唯恐不小心成為遷怒對象,一時間沒有誰敢到湖邊飲水。

誰都不敢現身,這個小湖便顯得分外寧靜。

益州境內另一個寧靜的湖畔,坐滿著幾間茅廬。

茅廬簡陋,低矮的籬笆卻顯得很新,籬笆圍著的小院中種著幾種青菜,還有一篷翠竹,竹影下有石桌石凳。一名中年文士坐在凳上,捧一卷竹簡,看得津津有味,渾然忘記了石桌上熱茶已漸漸失去溫度。

中年文士顯然是一位隱士。

一輛馬車由遠而近,停在小院外。

中年文士轉頭,望見馬車上的州府標誌,當沒有看見一般,繼續看書。

張肅走出馬車,見中年文士渾然沒有迎客的意思,面上也有幾分無奈。但張肅也不生氣,一聲不吭地行到籬笆前,默默凝望。

兩個人隔著籬笆,誰都沒有出聲。

良久。

“牛不喝水,按住頭有用麼?”

中年文士將手中竹簡輕輕放下,歎道:“君矯知我心意,何必強人所難。”

“文表才學著於州裏,學問淵博,見多識廣,乃中原王景興之類人物,若能為州府所用,前途不可限量。結廬隱居,安貧樂道,怡然自樂,卻終究荒廢了胸中才華,慰為可惜。”張肅目光深沉,懇切道:“你我相交多年,文表,我很清楚,你最初的志向並不是隱居避世。”

王景興即王朗,就是演義中被諸葛亮陣前罵作“斷脊之犬,狺狺狂吠”,撞馬而死的那位倒黴蛋。可在歷史上,王朗是經學大家,在大漢非常著名。張肅將中年文士喻為“類王景興的人物”,是一種崇高讚譽。

可惜的是,對方並不領情。

“那又如何?”

中年文士站起身,來到籬笆另一邊,與張肅隔籬相對,目光變得冷厲:“劉君郎初入益州時,寬厚施恩,上下歸心,可等他在益州站穩腳跟之後,幹的什麼事情?大力打壓益州本地人才,重用東州士,相互製衡也就罷了,權謀之道不外如此,可他何必為了立威,借故濫殺那麼多無辜?”

“王鹹何罪?”

“李權何罪?”

“如此不義之人,我豈能委身輔佐?”

“羞與之為伍!”

張肅無言以對。

王鹹、李權都是巴郡豪族家主,劉焉為打擊趙部,枉殺之,同時被誅的豪族中人共有十餘位,這件事讓益州人悚然而驚,對劉焉聲譽影響頗大。被枉殺的家主裡面,有兩位是中年文士友人,對方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州府屢次征辟不就,盡管張肅跟他交情匪淺,每次遊說都被對方斷然回絕。

半晌,張肅道:“就沒有一點回旋餘地嗎?”

“餘地?”中年文士冷笑道:“也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留點餘地。待劉君郎身故,前事勾銷,或考慮出山為益州盡一份力。”

張肅心中暗歎。

他很清楚對方品行,說出這樣的話,劉焉在世時就決計不會出仕做官。換言之,等劉焉身故,即便續任益州牧的是劉焉後輩,此人說願出來輔佐,屆時就真會考慮入仕。即便最終仍沒有出來,也必定有他不願出來的原因,而這個原因絕不會跟劉焉濫殺無辜有關係。

以對方性情,這就的確是念著舊情,對他作出了讓步。

事情過去這麼久,對方態度依然還是那麼堅決,依然不可挽回。

“你鐵了心不願為州府效力,我無法勉強。”張肅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認真道:“為主謀算,九顧茅廬,本分盡到,君意已決,再為友考慮亦無愧。有一去處,或能讓君一展胸中所學,不至於在此虛耗光陰。”

中年文士看著張肅,心情也頗為複雜。

他因劉焉濫殺益州豪族,矢誌不為劉焉效力,任憑張肅苦勸也不鬆口。但他與張肅本是故交,蜀郡張家靠向劉焉是為了家族傳承考慮,無可厚非,他與張肅其實並無嫌隙。此時張肅有意為他指一條出路,他雖頗不以為然,卻明白這是張肅一片好意,不宜拒人千裏之外。

“你說。”

“巴郡太守請州府推薦賢才,我立刻就想到你。”

由於魚不智把太守府幾個重要職務捂得很緊,益州府完全沒辦法插手,劉焉對為巴郡舉薦賢才毫無興趣,當時對劉焉提出“保持接觸總好過敵對”的正是張肅。正因如此,為巴郡選派賢才之事,也理所當然落在張肅身上。張肅自然首先是為益州府大計考慮,但有沒有為好友前途著想,卻是誰都說不清楚。

但蜀郡張家既然選擇與劉焉站在一起,張肅在跟中年文士挑明情況前,還是竭盡全力嚐試著拉對方到益州府,畢竟人才難得。可惜九顧茅廬仍無法讓對方改變心意,一直拖了幾個月,到今天才向對方吐露消息。

為人臣屬,為主籌謀,張肅也算做到了極致。

中年文士聞言,卻是皺起了眉頭。

“魚不智有賢名,據聞向與趙部交好,飛黃騰達後,也倒向了劉君郎?”

“非也,虛與委蛇罷了。”

張肅將魚不智到益州府拜訪,表面裝作溫順,實際利益絲毫沒有割讓,反而厚著臉皮繼續向州府要人等情況,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倒也不笨,不是短視之人。”中年文士鬆了口氣。

在他看來,如果魚不智當上太守後拋棄趙部,轉為跟劉焉交好,則很難避免巴郡太守府被州府滲透,等劉焉布局完畢,開始發動,魚不智恐怕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表面上靠近州府,暗地裏仍與趙部抱團,唇齒相依,讓州府難以下手,才是保持巴郡獨立自主的應對舉措。

張肅問道:“如何?”

中年文士想了想,:“不討厭,可以考慮。”

“你隱居已久,對外間情況多有不知。”張肅看了對方一眼,緩緩道:“逐鹿領有件東西,你應該有興趣。”

“什麼?”

“銅雀台。”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4:57
第九百一十一章 頹廢

北平城頭,旌旗隨風舞動,獵獵作響。

然而,前不久的那場慘敗,對北平軍民帶來的震撼和打擊還沒有消退。部隊吃敗仗在所難免,但連白馬義從都全軍覆沒,極大挫傷了北平人信心。任何關心時事的人都知道,右北平這次輸掉的或許不止是一場戰役,還很可能輸掉了未來,整個城池的氣氛顯得十分低落。

不僅僅是這座城,整個右北平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幾匹戰馬由遠而近,徑直奔向城門。

“來者止步!”

城門衛大喝道,軍士們第一時間將拒馬擺到路中,防止來騎強行闖入。事實上,城門守軍知道這數騎絕無犯城可能,如此作法未免象極驚弓之鳥,難免會給人留下應對失當的印象。但北平新敗,為防範敵對勢力滲透滋擾,上邊要求提高警戒程度,下麵的守軍也不好說什麼。

那幾匹馬停在警戒線外,未敢造次。

城門守軍徹底放下心來,自有軍士走上去問道:“何方人氏,進城作甚?”

馬上一名藍衫青年麵現訝色,道:“北平城門盤問這麼嚴了嗎?”

本來平常一句話,勾起軍士們對前番戰事失利的記憶,心中更是不悅,言語中也就越發不耐煩起來,冷哼道:“廢話少說,速速報來!”

藍衫青年歎了口氣,抱拳道:“曲晨求見公孫大哥。”

城門軍士一時間都楞住了,追問道:“可是來自飛魚領?”

“正是。”

數年前草原大旱,鮮卑人大舉南下,進入漢人定居區域劫掠,向來痛恨異族侵略的公孫瓚率部征討。在漁陽郡偶遇一位來自飛魚領的少年英傑,共戰於長城,公孫瓚欣賞少年勇武和膽氣,欲將其招入麾下,被少年婉拒,但公孫瓚並未介懷,反而慷慨資助少年組建屬於自己的騎兵。同樣英勇善戰,同樣疾惡如仇,同樣鍾愛騎兵的兩個人,成了忘年交。

這件事情,被當作一段佳話流傳。

北平人大多對這段佳話耳熟能詳,也知道那名少年來自飛魚領,曲姓。

曲晨曾多次拜訪北平,也曾數次和北平將校喝酒飲宴,然而過去北平城從未實行如此嚴格的門禁製度,曲晨入城後直接到太守府找公孫瓚便是,不會在城門處被盤根問底,故而守門軍士對他也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卻連曲晨長什麼樣子都只能靠想象。

現在,那位傳說中的英傑就在他們麵前。

城門武將快步走了過來,雙手抱拳,用恭敬的語氣對曲晨道:“請入城。”

曲晨抱拳還禮,領著幾名隨從牽馬入城。

直到曲晨等人身影消失在門洞內,那名城門武將仍然保持著恭迎姿勢,直到軍士過來提醒,他才重新挺直了腰,默然走向一邊。

“頭兒怎麼了?”

“兄弟剛戰死在冀州,心情不好,大概是走神了吧。”

“都別惹頭兒不痛快……”

軍士們的竊竊私語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沒能瞞過他的耳朵。

不過這名北平武將並沒有說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的些許失態,並不是一時走神,而是出於對那人真正的尊敬和感謝。因為也只有他知道北平軍殘部如何逃出包圍圈,並不是對外宣稱的北平府雇傭玩家領地艦隊,而是剛才那位青年私自調動水師,將陷入絕境的北平軍殘部救了出來。

他在北平地位不高,卻也明白曲晨救走公孫瓚相當於捅破天,搞不好連累飛魚領遭受滅頂之災。北平對公孫瓚脫困的那些描述,其實都是為了掩飾飛魚領插手的事實,至於能不能蒙混過關,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

他在那次戰役中失去了一位兄弟,但保住公孫瓚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公孫瓚才是北平的魂!

這位北平武將打心眼裡感激曲晨,感激他在公孫瓚危難時伸出的援手。

與城門守軍不同,太守府這些衛士倒有不少人認識曲晨。

所以曲晨很快見到了公孫瓚。

“子曦,來了啊。”

公孫瓚站在窗邊,面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只是他大概很久沒有笑過了,這個笑容便不是那麼自然,而他略顯沙啞的話聲中,更是透著深深的疲憊。從前公孫瓚的背如刀削般挺拔,現在卻明顯有些佝僂,哪怕陽光從窗外灑落他身上,依然抹不去他身上由內而外的蕭瑟和淒涼。

曲晨不禁有些難過。

個把月沒見,公孫瓚頹廢了很多。

很顯然,冀州戰敗、白馬義從全滅,對公孫瓚的打擊非常大。

所謂英雄氣短,莫過於此。

“公孫大哥……”

曲晨很想開解公孫瓚一番,臨出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半晌沒下文。

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公孫瓚卻是又笑了起來。

這次並非強顏歡笑,倒是自然了許多。

公孫瓚緩緩踱了過來,扶著曲晨的肩,道:“來,陪我喝酒。”

“好。”

這間屋堆著好些酒壇,顯然公孫瓚最近經常借酒澆愁,曲晨不忍拒絕。他也是騎將,深知練出白馬義從那樣的精銳騎兵多麼困難,因此也非常理解失去白馬義從意味著什麼,更何況,白馬義從的覆滅是為替公孫瓚斷後,全軍死戰,無一幸免,勢必讓公孫瓚背負更多痛苦。

沒有酒碗。

公孫瓚直接揭開酒壇封泥,遞給曲晨,然後又揭開一壇。

沒有任何前奏,公孫瓚仰著脖子,整壇的酒往嘴巴裏灌。他喝得太急,大量酒水來不及入口,順著面頰、脖頸流下,很快將他胸前衣襟濡濕大片,公孫瓚也完全沒有理會。

曲晨心中更加難過。

在他看來,從公孫瓚嘴角淌落的不象是酒,更象是無聲的淚。

曲晨感覺心裏堵得慌,所以他也很快端起酒壇,象公孫瓚一樣灌自己。

“啪!”

一口氣將整壇酒喝光,公孫瓚將酒壇狠狠摔在地上,大呼痛快。

“啪!”

曲晨如法炮製,砸爛酒壇,然後靜靜地看著公孫瓚。

公孫瓚很快安靜了下來,目中恢複清明,正容道:“袁紹陳重兵於章武,應該是猜到救我的是飛魚領,準備對你們下手。子曦,你回去告訴魚巴郡,北平不會讓飛魚領因救我遭禍……”

“公孫大哥無須擔憂飛魚領,我義兄已跟袁本初談好。”曲晨道。

“沒事了?”

“沒事了。”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5:01
第九百一十二章 【狂暴散】

公孫瓚半晌無言。

作為實力諸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想說服冀州服放棄報復飛魚領,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逐鹿領勢必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以公孫瓚為人,自然不能讓朋友替他擋刀。

“許給他什麼?”

“主要把事說清楚,給冀州一個明確態度。”曲晨沉聲道:“不過放心,以後逐鹿領仍然會保持中立,不能幫北平,但也不會幫冀州。”

公孫瓚又是一陣默然。

私縱他的這件事,是跟袁紹說清楚就能完結的?哪有那樣的好事!

可他明白曲晨一片苦心,並未出口質疑。

“對了,還有件事,我可能會離開冀州一段時間。”曲晨低頭,輕聲道:“公孫大哥知道逐鹿領在倭島打下據點,戰事吃緊,義兄打算讓我過去……”

公孫瓚眼眸深處盡是苦意。

曲晨分明是受到牽連,被迫離開冀州。

公孫瓚明白曲晨不想看到他自責,於是他竭力平複情緒,故作輕鬆道:“這麼說來,你今天是來跟我道別的?”

“是。”曲晨點頭道:“另外還給大哥帶了點東西過來……”

半盞茶之後。

“好馬,哪來搞來的?”

公孫瓚問了文醜曾經提過的問題,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有些不妥,有窺探逐鹿領機密嫌疑。他是大漢朝首屈一指的騎將,深知桀馬是具備戰略意義的特殊馬種,換作是自己能搞到桀馬,恐怕也會對來源渠道嚴格保密。

曲晨卻並未隱瞞,坦然說道:“自產。”

“龍領?”公孫瓚以目相詢。

“正是。我們搞到一個野馬群,再加上機緣巧合,遂有了桀馬。”

“想不到逐鹿領連馬群都有了。”公孫瓚由衷感慨。

馬群自然增長率雖低,卻具備滾雪球能力,時間越長種群規模便越大,不僅能創造巨大財富,更重要的是擁有馬群的勢力才能確保戰馬自給自足,從而為組建騎軍掃清主要障礙,因此極具戰略價值。係統對馬群控製極嚴,即便是占據北方產馬地的諸侯,擁有的馬群數量都非常少,有時為速成軍,甚至不得不向自帶養馬天賦屬性的遊牧民族買馬,可見馬群資源多麼寶貴。

公孫瓚在北平經營多年,控製大片遼闊草原,遍地都是上好的養馬場,可有馬場是一回事,有沒有馬群是另一回事。截至目前,北平直接控製的馬群隻有三個,要不是幽州異族被公孫瓚殺破了膽,有類似朝供製度存在,或迫於淫威低價賣馬給北平,北平軍肯定沒那麼容易維持龐大騎軍規模。

逐鹿領在河套建立據點沒多久,居然有了馬群,讓公孫瓚深感震驚。

“桀馬是我們與冀州府達成協議的一部分,袁冀州非常渴望得到桀馬。”曲晨正容道:“但馬群需擴大規模,義兄拒絕過早對外出售桀馬,五年之內,桀馬只養不賣,五年之後應該會賣給冀州府一千匹。”

“逐鹿領能保證的是,同等條件下,給北平的價格,不會比冀州高。”

“北平獲得桀馬的時間不會比冀州晚。”

“只要北平有購買意願,我們賣給冀州的數量不會更多。”

曲晨停了下來,看著公孫瓚。

“甚好!”公孫瓚一口應下,逐鹿領已經做到仁至義盡。

“我帶了幾匹桀馬來。”曲晨又道:“公孫大哥精通騎戰,若能提前熟悉桀馬性情,相信自會對將來成軍有點幫助。”

“不錯!”公孫瓚大聲應道,眸中似有焰火在燃燒。

白馬義從覆滅,讓公孫瓚失去了最倚重的特殊兵種,堪稱毀滅性打擊,讓公孫瓚首次生出英雄氣短的感覺,若非還有忠勇的北平將士在默默支持,還有朋友伸出援手,向來意氣風發的白馬將軍就此失去銳氣也並非不可能,最起碼也會頹廢很長一段時間。

桀馬對公孫瓚而言,無異於黑暗中的一抹亮光。

正如曲晨所言,他是大漢朝最頂尖的騎將。

有逐鹿領的承諾保證,將來桀馬大量出欄時,北平獲得的桀馬不會比冀州少。北平向來以騎兵稱雄,無論騎兵訓練、騎戰戰術都雄踞河北之冠,同等數量戰馬組建騎兵,北平要是壓不過冀州,公孫瓚也無話可說。即便數年之內都不可能利用桀馬組建騎兵,未來幾年無法對北平軍的處境帶來幫助,但桀馬的出現,足以讓公孫瓚恢複幾分鬥志。

這正是曲晨希望看到的。

“還有這個。”曲晨掏出一個袋子,雙手捧到公孫瓚面前。

公孫瓚接過,打開看到裡面是很多個小包,散發著一股濃濃藥味。

“這是……”

“逐鹿領新近研發出來的新藥,兌酒服用,一壇酒隻需要兌上一小包,喝半碗,就能讓服用者氣力猛增,對疼痛、疲累的忍耐力也會大幅度提升。副作用是藥力過後會有一段虛弱時間,視個人體質不同,通常是一至三日。此藥名為【狂暴散】,關鍵時刻使用,可收出奇製勝效果。逐鹿領不想讓外界知道有這種藥,能不用,盡量不用。”曲晨認真道。

【狂暴散】,是張仲景研製出來的第二種新藥。

這種新藥跟【張機散】一樣,都是對神醫廬靈藥藥理分析得到的產物。

張仲景是大師級醫師,他主持的神醫廬,隨機產出靈藥周期僅為半年。到目前為止,神醫廬已有三輪產出,可惜得到的靈藥一次比一次讓人無語。

首輪產出【胎息丸】,效果是讓人進入假死狀態,被視為雞肋般的存在,所幸的是張仲景借此開發出【張機散】,為逐鹿領增加一例特產,變廢為寶。

次輪產出【無痕丹】,效果是去疤、除胎記……

第三次的【燃血散】,燃燒潛力甚至生命換取短時間的強大戰力,服用後實力突飛猛進,約一炷香時間內各種威猛。不過這種藥副作用大得驚人,輕則大病一場,重則脫力而死。

某種程度而言,說【燃血散】是毒藥也沒有太大問題。

張仲景在【燃血散】上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

基於【燃血散】藥理,最終成功研製出來【狂暴散】。

【狂暴散】藥力更加溫和。

藥力溫和,意味著藥效大幅降低,但好處在於副作用同樣大幅度降低。原本孤注一擲的毒藥,從此使得部隊擁有了必要時爆發極限爆發力的可能,而隨之而來的副作用處於可接受範圍,【狂暴散】相當於給了部隊一個增加BUFF的機會,價值難以估量。

要不是念在北平軍元氣大傷,未來幾年很可能陷入苦戰,魚不智才不會讓曲晨將這藥悄悄帶給公孫瓚。於公於私,魚不智都不想公孫瓚輸太慘,拋開私交不說,如果北平太快崩盤,飛魚領將徹底失去某些價值。

“我明白。”公孫瓚鄭重道。

“既如此,就此別過。”曲晨抱拳道:“保重。”

“珍重。”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0 15:04
第九百一十三章 亡命高原(上)

從河西走廊一側翻過祁連山,就進入青藏高原。

青藏高原地勢險峻多變,高山大川密布,地形複雜,再加上海拔原因,高原地區空氣稀薄,氧氣含量比平原地區低,使得不少人一時間難以適應。對那些迅速進入高原地區的人而言,必須麵對很多意想不到的挑戰。

無當飛軍在一片山林中短暫休整。

王平登上一處山包遠眺,面色凝重。

無當飛軍便不斷遭遇麻煩,陷入困境。

在山脊下擊退河西羌人勇士追擊,翻過祁連山,原以為可以緩一口氣,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也不知是因為涼州軍的追殺令足夠堅決,抑或是因為飛軍這一路上衝突闖蕩殺傷大量羌人,徹底激怒了羌人,河西羌人勇士沒有停下追擊腳步,反而如附骨之疽,窮追不舍。

羌人擅長山地作戰,更熟悉附近地形,且輕裝疾行,飛軍難以擺脫。

無法擺脫,便只有加速逃。

無當飛軍連日在山野中突圍作戰,況且持續戰鬥中部隊傷員越來越多,不得不安排更多人手帶著受傷袍澤前行,飛軍體力消耗極大。飛軍隨身攜帶的幹糧早已消耗殆盡,戰士們只能在行軍或戰鬥間隙見縫插針,盡可能從山中尋獲食物,飛軍基本上都是好獵手,可再好的獵手都需要足夠時間,而追兵顯然不會讓飛軍過得舒坦,再加上山頂高寒區域尋找食物相對困難。

最近無當飛軍始終未能獲得足夠食物補給。

有限的食物,得優先保障傷員和賈穆等人。

很多時候,飛軍只能餓著肚子戰鬥、奔跑、或背著扛著抬著傷員轉移。好在飛軍將士吃苦耐勞慣了,雖然處境艱難,饑腸轆轆,將士們也能夠苦中作樂。間或能聽到這些夷民罵出難登大雅之堂的粗話,詛咒羌人攆得他們連找食時間都不夠,然後群情激憤的罵娘,再下來莫名其妙地一陣大笑。

食物不足,大夥兒勻一勻,暫時還能克服。

更麻煩的事情是,藥物也用完了。

連日戰鬥和急行軍,飛軍半數帶傷,其中還有數十名重傷員。雖說夷民普遍懂得從山中尋找藥草,但一是匆忙中未必能找到需要的草藥,二是即使能及時找到需要的藥草,藥效也很難與逐鹿醫師配製的成藥相提並論。

要知道逐鹿領醫師的領頭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大師級藥師。

張仲景牽頭配製的傷藥,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幾個敢說能媲美的。

飛軍的狀況很糟糕。

羌人緊追不放,缺少食物和傷藥,並不足以壓垮這支身經百戰的隊伍。畢竟是特殊兵種,真正給飛軍帶來最大困擾的,是無孔不入的高原反應。

盡管部隊在山區摸爬滾打了好幾日,但進入高原還是太快了。

急速進入海拔3000米以上高原,暴露於低壓低氧環境後產生各種不適,是高原地區獨有的常見病。隊伍中絕大多數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頭痛、疲倦、失眠、呼吸困難等症狀。正常情況下應該還有食欲減退症狀、隻是最近飛軍缺乏食物,食物優先保障傷員,食欲減退的狀況倒是沒有誰在意。

高原反應不以個人意誌為轉移,強壯健碩如飛軍,吃不消還是吃不消。頭痛、心悸、胸悶、氣短、惡心,甚至嘔吐,將這支隊伍折磨得苦不堪言。從前天開始,越來越多戰士出現嚴重高原反應症狀。隊伍的嘻笑怒罵少了,代之而來的長久沉默,以及不時出現的幹嘔和沉重喘息。

很多人再也無法依靠自身力量連續行軍。

王平不得不下令,減緩行軍速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追兵似乎也遭遇了高原反應狙擊,速度慢了下來。

賈穆在兩名飛軍攙扶下,艱難地爬上這個小山包。

雖說君子六藝包含“射”、“禦”,這個時代的士人大多拔劍能舞,危難時刻也能爆發出戰鬥力,可讀書人畢竟是讀書人,缺乏足夠艱難困苦磨礪,在極端條件下的表現,往往還不如最底層的士卒。

賈穆就是如此。

與數日前相比,現在的賈穆非常狼狽。

臉色發黑,嘴唇烏紫,雙目失了神采,胸前衣襟明顯沾有嘔吐物痕跡,整個人憔悴不堪。賈穆幾個弟妹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飛軍一路扶攜,到後來甚至輪流抬著他們前進,賈氏兄妹不可能來到這裏。

“肅之,起來作甚?”

見原本應該躺著的賈穆跟了過來,王平大吃一驚,忙迎了上去。

“不是休息的時候。”

賈穆苦笑著,張嘴喘了好幾口氣,繼續道:“目前情形,將軍有何良策?”

“沒有,走一步算一步。”王平坦然表示自己沒轍,不過神情依然平靜,眼眸深處有幾分冷厲,沉聲道:“我們難,追兵也難,就看誰能堅持得更久。到這個時候拚的是耐力和意誌,既然是比拚這兩樣,我們就沒理由會輸。”

這番話似乎有點迷之自信。

憑什麼認為,拚耐力和意誌不會輸?

但賈穆絲毫沒有質疑這番話的想法。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早已看清王平少年老成,言語不多,但說出的話絕非無的放矢,王平也不是那種會講大話提虛勁的類型。他敢這麼講,就說明飛軍的耐力和意誌經得起考驗。

沒有人比王平更了解這支部隊。

事實的確如此。

飛軍由夷民組成,靠捕獵維持生計。

跟從事農耕的漢人相比,山中夷民所獲並不穩定,經常出現青黃不接。為了獲得食物,夷民們經常冒著巨大風險、跋涉漫長路途去挑戰強大野獸,而幹這種活,需要的不僅僅是武力和勇氣,更需具備堅忍不拔的堅強意志,以及必要時連續作戰或轉移的耐力。

哪怕目前飛軍缺少食物和藥品,被數倍於己數量的敵人追擊,王平也從不擔心飛軍會率先崩潰。高原反應被他直接忽略了,因為這對敵我雙方的影響一致,並不是隻有飛軍需要面對。

吃苦耐勞不是飛軍天賦,然而卻是山民的本能,

這支部隊由他親手組建和訓練,共同經曆了那麼多艱苦戰鬥,王平堅信在任何情況下,飛軍將士會追隨他一起奮戰到最後,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飛軍的確很強,但情況有點不對勁。”賈穆道。

“怎麼?”王平目光一凜。

他知道賈穆雖然缺乏隨軍經驗,大勢判斷卻很準,最起碼比他強很多。

“我們遭遇的是高山病,羌人多住高山區,算是本地人,高山病對羌人影響肯比我們輕微,搞不好他們根本沒有受什麼影響。”賈穆喘著粗氣道。

王平一滯:“有這種事?”

“有。”賈穆苦笑道:“我們只剩半條命了,羌人怎麼還不追上來決戰?”

王平心底一片冰涼!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3 20:06
第九百一十四章 亡命高原(中)

王平下達了新的命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休整。

對被高原反應折磨得欲哭無淚的飛軍而言,休整命令不啻於久旱甘霖,大家終於可以獲得些喘息機會。至於始終緊追不放的那些羌人追兵,飛軍大多並不怎麼在意,畢竟是久經戰陣的精銳部隊,很清楚應如何戰鬥,即便羌人數量很多,且本方缺糧少藥處境不佳,可那些困難相對較容易克服,咬咬牙就過去了,而高原反應卻不是靠技巧、毅力能輕鬆化解。

能停下來好好歇一歇,真好!

山地作戰受地形影響和限製非常大,追兵人多勢眾,也很難象平原地形那樣迅速形成合圍之勢,對忙於逃亡的飛軍而言,算是一個利好消息。

王平選擇的休整點是一處山包,該處視野開闊,居高臨下,易守難攻,派少量哨兵便可看住追兵動向。更妙的是山包兩麵臨崖,追兵即便想包抄,短時間內也難以繞到飛軍前方。山壁滲出的清冽澗水,在凹地積聚成窪池,水量算不上豐沛,但支撐飛軍數日用度,還不至於出現問題。

翻過祁連山追擊的羌人,顯然不想讓飛軍舒舒服服地長期休整。

羌人勇士隨身攜帶的幹糧藥物尚未用完,又人多勢眾,有充足的人力輪番追擊交戰,境況比飛軍好太多。看到飛軍沒象此前那樣,休息小半日便匆匆趕路,羌人很快作出反應。

數百羌人鼓噪而進,試圖驅趕飛軍上路。

發現飛軍不為所動時,羌人繼續氣勢洶洶地進逼,改驅趕為強攻。

輪值攔截的數十名飛軍迎了上去。

狹窄山道讓羌人難以發揮出人數優勢,最多隻有十多人能夠直接交手。而小規模作戰,戰士個體素質往往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盡管追兵都是從各部落挑選出來的勇士,但與飛軍這種特殊兵種相比,實力的差距相當明顯。一陣混戰下來,羌人被接連放翻二十餘人,飛軍付出的不過是數人受輕傷,羌人見占不到便宜,不得不退走。

羌人並沒有就此打住。

是夜,卷土重來。

夜幕下,羌人借著樹木山石掩護,悄然摸向飛軍臨時營地,被無當飛軍哨探發現,發生激戰。正麵交戰聲勢浩大,但真正致命威脅是來自側後,五百多名最強悍的羌人從側後方懸崖攀援而上,準備與正面戰場前後夾擊,然而王平早有準備,在懸崖方向布置了一個百人隊。

受高原反應和傷病影響,飛軍能動用的兵力不多。

拋開輪番警戒、找食的人手,崖邊那支百人隊,是王平僅有的預備隊。

即便正面戰場戰況火熱,王平也沒從崖邊的那個百人隊抽調兵力。

盡管如此,正面戰場的響動,還是成功牽扯了飛軍部分注意力。

恰值當晚月黑風高,偷襲的五百羌人又都是各部千挑萬選出來的勇士,在僅能靠山藤和岩石借力的山壁上攀爬,不僅速度快,而且幾乎沒有動靜。羌人勇士不聲不響攀上懸崖,快到營地,留守飛軍才發現敵蹤,迅速示警。

被發現的羌人勇士再不用偷偷摸摸,畢竟他們已經成功抵達營地外圍。負責正面進攻的本方部隊一直在猛攻,牽製了飛軍本就不多的兵力,就是為了給他們這五百人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客觀地講,五百勇士代表著羌人最精銳戰力,在不被地形嚴重限製的情況下,這五百勇士堅信自己有正面擊敗全體飛軍的能力。

倒不是他們狂妄自大。

誰都看得出來,飛軍被高山病折磨得隻剩下半條命。

來自祁連山另一側的羌人自然也有些不適,可他們畢竟算半個當地人,高原反應對他們影響輕微許多。況且這些天羌人輪番休息,養精蓄銳已久,沒理由會懼怕連呼吸都顯得困難的飛軍將士。

篝火下,臨時營地中起身迎敵的,僅區區百餘人!

生死關頭,大部分飛軍並未爬起來,這進一步證明飛軍已是強弩之末!

羌人勇士信心大增。

只要擊敗這百餘人,他們就能迅速占領營地,前後夾擊仍在前方抵禦羌人正面進攻的飛軍。事實上,或許根本等不到那麼久,根據經驗,飛軍在發現營地被偷襲、大量羌人勇士即將占領營地,要麼立即派人回來支援,導致前線失守;要麼抵抗意誌迅速消退,各自奪路逃生。

不論哪一種情況,最終都會導致防線全面崩潰。

前線飛軍並沒有派人回援,象是壓根沒有意識到後方出現狀況,他們只管繼續守好自己的防線。倒不是不想回援,實在是因為羌人進攻非常猛,沒有餘力支援後方,摸到營地外圍的敵人,隻能交給預備隊解決。

一百飛軍,迎向了五百精選出來的羌人勇士。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給了五百羌人勇士當頭棒喝。

“上!”

王平低聲喝道,提著刀率先迎了上去。

武將臨陣當先,是逐鹿軍的傳統。

飛軍箭矢早已耗盡,擅長的射殺無法施展,不過他們還有刀。

甫一交手,羌人就見識到了飛軍的厲害。

飛軍將士個體戰鬥素養奇高,羌人們早有耳聞,但直到交上手才發現,飛軍真正可怕的不是個人戰力,而是默契配合和對戰鬥的解讀。

一對五,明明兵力處於絕對劣勢。

羌人精英的戰鬥力也絕對不是徒有虛名。

可飛軍三五人小配合極其熟稔,分進合擊,攻時猛虎下山,水銀泄地,守時結陣輪轉,彼此呼應,絕不拖泥帶水。只見飛軍倏忽來去,刀刀見血。由於身後就是很多受傷或無力作戰的袍澤,為避免本方傷兵受到敵軍傷害,王平很快又發出了另一條命令:“速戰速決!”

這條命令,直接將戰鬥血腥程度提升到全新檔次。

飛軍將迅速擊殺對手作為第一目標,為實現目標,不惜付出一定代價。飛軍的殺法更加酷烈,也更加決然,包括王平本人,不時有飛軍拚著受傷,以傷換命,冷酷地任由身上濺起鮮血,同時冷酷地將武器送進敵人體內。

經曆過無數艱苦戰鬥的飛軍,對戰鬥的理解,不是普通人能比擬的。他們早已學會怎樣迅速在戰場上殺死對手,並盡可能保全自己。如果實在無法讓自己活下去,那就盡量想辦法多做些事情,為身邊袍澤創造機會!

有的飛軍明明已渾身鮮血,卻依能瘋魔般地戰鬥。

有位飛軍為掩護戰友失去武器,隨即被幾名羌人圍攻,身上中了幾刀,還失去了一隻胳膊,怎麼看都已經失去戰鬥力。可那名飛軍居然用另一隻手臂撿起一把刀,接連砍翻兩名羌人,又與另一名羌人同歸於盡。附近幾名羌人勇士看得臉色慘白,被隨即趕到的飛軍一一送回老家。

這樣的打法,自然讓戰鬥顯得極其血腥。

幾輪拚殺下來,倒下的大部分都是羌人!

從戰損比例看,羌人略占優勢,但決定勝負的不只是人數,還有士氣。

羌人越打越心寒。
john820819 發表於 2018-10-23 20:09
第九百一十三章 亡命高原(下)

偷襲飛軍營地的羌人,數量仍占據絕對優勢。

可飛軍漠視生死的戰鬥風格,著實讓這些各部落精選出的勇士很心塞。

跟一個不要命的家夥戰鬥,無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比跟一個不要命的家夥戰鬥更痛苦的事,是跟一群這樣的家夥戰鬥。

更要命的是,這些人不僅擁有非一般的戰鬥意誌,戰鬥力也強得驚人,即便羌人以多打少,也不敢說自己能活下去。跟這樣的一群對手生死相搏,身心時刻處在緊張不安之中,倍受熬煎。

靠近懸崖的營地外圍,變成了血肉橫飛的屠宰場。

每分每秒都有慘叫痛呼聲傳出,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作為各自部落選拔出來的著名勇士,這些羌人當然有參加過很多戰鬥,但他們所經曆的那些戰鬥,大多是小打小鬧,跟現在正在發生的戰鬥相比,無論激烈程度還是殘酷程度都不值一提。從未經曆過如此慘烈搏殺的羌人,在看到一個個以勇武著稱的同伴被飛軍斬殺,臨死前發出痛苦無助的慘叫,驚惶感覺象夏日雨後的野草一般,瘋狂滋長,瘋狂蔓延。

羌人缺乏默契和彼此守護信念的弱點,也在不斷放大。

飛軍來自同一個地方,很多人朝夕相處了好幾年,共同參加多場戰鬥,生死關頭,很多飛軍可以替同伴擋刀,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羌人卻是不行。他們來自不同部落,絕大多數人此前甚至不認識,這次集結起來追殺飛軍,說白了,相當於臨時搭夥做任務的雇傭兵,打順風仗的時候不至於出問題,可一旦形勢膠著,或處於劣勢,配合不夠默契、戰鬥意誌不夠堅決等弱點,便會象雪地上的腳印一般,顯露無遺。

等到率領這支偷襲隊伍的羌人首領,被王平當場擊殺,羌人徹底亂了。

戰鬥中,一旦某方有人擅自撤退,往往便意味著全面崩潰。

比如現在。

最初只是幾名羌人偷偷往回跑,那些正在戰鬥的羌人看到後,自然不願意成為替逃兵斷後的犧牲品,更多的人撤出戰鬥。如果羌人占據著優勢,分批撤退也未必付出很大代價,可惜情況並非如此。沒有了團隊作戰阻力,飛軍戰鬥素養方麵的優勢越發突出,快刀斬亂麻式的追殺,他們很有經驗。

羌人兵敗如山倒。

誰都不願做斷後的炮灰,羌人忙著離開這個血腥戰場,原地返回。

等到他們中的很多人記起,他們是順著崖壁攀上來,撤回去並不容易,在有人追殺的情況下更難撤離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下崖的路線就那麼幾條,羌人奪路而逃,對自己人下黑手的比比皆是,數十名羌人在爭搶退路時被殺,或不慎墜下懸崖,先前為他們提供掩護的黑暗也給羌人製造了更多麻煩。那些被阻擋在外面,相對遠離崖邊的羌人,在飛軍銜尾追擊下,要麼絕望地就地頑抗,要麼不管同伴的死活往崖邊擠,使得崖邊秩序更加混亂。

飛軍毫不客氣地殺戮,步步進逼。

“穩一穩。”

前線飛軍沒有給羌人大部隊任何機會,防線依然穩固,而偷襲臨時營地的羌人已經潰敗,大局已定,王平及時下達了新的命令。

困獸猶鬥。

打到這個份上,減少不必要的戰損更為重要。

飛軍堅決執行了主將的命令,進攻稍稍放緩,既保持著對羌人的壓力,又給羌人留下些許從懸崖撤退的念想。羌人在隨時可能刀斧加身的壓力下,被逼得不斷向崖邊退卻,導致崖邊更加混亂,叫喊聲,怒喝聲不絕於耳。

最後時刻,飛軍把盾牌擋在前面。

飛軍齊心協力,將崖上最後十多名羌人勇士生生推下懸崖。

這些最能打的羌人,在一場慘烈到極致的白刃戰中,被飛軍徹底擊潰。出發時躊躇滿誌的五百人,最後活著回到懸崖下的不到五十人,十不存一。沒有身臨其境的人,很難想象到那些羌人勇士最後時刻是多麼無助和絕望,並非他們不堪一擊,實在是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遭遇了錯誤的對手。

陷入絕境的飛軍,猶如一群嗜血的狼,極度危險。

為擊退這些羌人,飛軍也付出沉重代價。

戰鬥結束時,百人預備隊陣亡近半,另有二十多名飛軍重傷失去戰力,還能作戰的隻剩下二十多人,包括王平在內,身上都掛了彩。

襲營戰爆發的時候,正麵推進的羌人也適時加強攻勢,試圖一鼓作氣突破防線,只是在飛軍嚴防死守之下未能成功。隨著襲營部隊迅速被擊潰,負責正面進攻的羌人士氣大挫。

每個人都知道,從懸崖攀上去的,是最能打的五百勇士!

按照羌人的盤算,這些外地來的漢軍不知道高山病厲害。

這幾日正是飛軍最虛弱的時候,依靠地利勉強守住一條線已經是極限,斷然沒有擋住襲營隊伍的可能。誰都沒想到,襲營部隊很快領了盒飯。

鐵一般的事實,讓羌人驚疑不定。

偷襲後方失手,正面久攻不下,羌人很快退了回去。

幸存飛軍將士強忍疲憊和倦意,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同伴,包紮傷口。先前戰鬥中,兩處戰場加起來有近百陣亡或重傷,整個營地氣氛有些消沉,將士們沉浸在悲痛之中。

王平正忙著為一名飛軍包紮傷口,將自己的內衫撕成條狀,連在一起。

那名傷兵腹部有一條長長的刀口,腸子都流了出來,痛得滿腦門冷汗,慘笑著對王平道:“頭兒,先給你自己包上吧,你胳膊也在流血呢。”

“別費那力氣了……”

“我這傷,活不了……”

他是老兵,這種傷正常情況下都很難救回來,何況現在連藥都找不到。

王平不吭聲,手上沒有停,很快將布條接成他想要的形狀。

“忍著點。”王平對傷兵道,然後不由分說地為他包紮。

這名飛軍傷兵知道主將的脾氣,既然無法拒絕,他能做的就是咬緊牙,盡可能地不發出痛呼。連日奔波苦戰對身體的持續消耗,以及高原反應帶來的嚴重後遺症,導致飛軍目前的身體狀況普遍非常糟糕,靠一口氣撐著,重傷後,這名傷兵再也支撐不下去,沒等王平包紮完,便閉上了眼睛。

王平身形為之一滯。

但很快,他又動了起來。

“他死了。”

賈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打仗的時候,也不知賈家四兄妹躲在哪裏。

王平剛才想派幾個人保護他們,倉促之間楞是沒找到人。戰鬥剛結束,賈穆就適時冒了出來,自保之道果然深得其父真傳。

但王平卻無法跟他計較。

賈穆不是軍人。

更何況,要不是賈穆告訴他,羌人的高原反應應該沒有本方這麼嚴重,很可能是想利用高原反應持續消耗飛軍,建議部隊停止趕路就地休整,準備迎接羌人的猛攻。若沒有今天的休整,飛軍很可能撐不過這一波。

“我知道。”

王平應著,繼續未完的事業。

賈穆不再說話,默默站在旁邊,看著王平認真地為這名飛軍遺體包紮,剩下的線頭還打上一個活結,最後用沾滿血的手掌,將這名飛軍眼睛合攏。賈穆突然間有些明白,為何在如此艱困環境下,這支部隊仍保持著強大戰鬥力和向心力,至今沒有出現崩潰跡象。

甘苦與共,方能生死相隨。

王平起身,看著賈穆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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