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八章 雙殺
根據齊鳴提供的時間，他們發現了疑似孫強的汽車進入棚戶區域。在視頻中孫強在路邊找到停車位，拿了背包下車，車位管理員過來收了五元的停車費。孫強就延著右邊停車道的非機動車道朝前走。
兩分鐘後，孫強走到了一輛黑色的合資車後備箱，打開了後備箱，將手中全合成機油放到後備箱中，上駕駛位開車離開。
宋凱道：“這輛車是兩年前被拍賣的老賴的汽車，目前賣價三十五萬，拍賣成交價十二萬。由興源公司拍得，行駛證上名字是公司老總名字。這家公司一年前註銷，老總已經移民。”
“不管這些，追他。”左羅對邊角料現在沒興趣。
“沒問題。”宋凱開始調動各監控追擊目標車輛。這過程比較麻煩，監控不會自動跳，過一個路口，要調動三個監控畫面，來尋找車輛轉向。這監控也沒有編號，只有位置名。比如北區人民街紅綠燈監控看見其左拐，左拐那邊過去是什麼街道呢？
這種追擊監控操作起來比較麻煩的，過程不一一描述，最終追到了孫強到達一個社區，進入了七號樓，也進入了監控盲區。大約七分鐘後，孫強離開七號樓，身上背的黑色背包，明顯鼓漲了起來。
接下去，孫強去了三個地點，第一個地點是開發區一家公司，這家公司代理了某白酒一個品牌。第二個地點去了北區一家壁球會所。第三個地點去了南區一家超市。最後回到了自己的家，這時候明顯看見他的包是癟的。
左羅問：“他這在幹嘛？”
蘇誠道：“他是送貨員，不是普通送貨員，我猜測他是專門送現金的人。”
“現金？”左羅點頭，在現代社會，罪犯要隱藏自己，最好是不要用數位貨幣，而改用傳統的現金貨幣。發薪水，入銀行卡，多少錢老婆都知道。但是有些老闆轉一大半的錢入銀行，部分工資發現金，這樣男人就有小金庫了。
諸如吊死鬼這個團夥，如果都是利用銀行轉帳來完成對下屬的酬勞發放，有可能會一點破後全破，被一鍋端。
左羅道：“發薪水或者是補充行動資金？”比如吊死鬼下屬要購買一賊贓，用銀行轉帳那是找死，對方被抓，他也跑不掉。使用現金就安全的多。
蘇誠道：“那戴芸那邊需要的貨也是他來送。作為一個運輸現金的人，他肯定是受到了極大的信任。現在就看左隊你怎麼想了。”
現在動手，對幾個點同時抄入，應該能得到不少東西，對吊死鬼團夥又是一次致命打擊，但是未必能抓到龍頭。
左羅問：“這票沒幹成，你會跑嗎？”
“肯定的，我得先出去避避風頭。”
左羅看螢幕，完全無視了宋凱，問：“你覺得孫強身上能不能找到戴芸的突破口。他經常在工作，那他工作的內容是什麼？”左羅說的他，指的是馬局。馬局在小別墅挺忙的，戴芸指導他使用電腦，並非負責電腦的安全。馬局都在幹什麼呢？
蘇誠想了一會：“上次緝毒處兄弟告訴我們，他把社區網線拔了，但是他們還是繼續工作。你說……會不會是單機？”
“單機？沒有網路……那怎麼傳輸？”
宋凱弱弱道：“網路傳輸並不安全，留有尾巴。你能刪除本地資料，刪除不了伺服器的資料。嚴格來說，網路反而是最不安全的。”
“繼續說。”
“在九十年代末期，電腦已經比較普及出現在企事業單位，不過網路並不發達，電腦主要功能和網路無關，職能為編輯文本，打字印刷等。當時多是電腦打好文章，用軟碟拷貝送到印刷地點……我的意思是，你們說的人會不會只是使用電腦的功能，而不是使用聯網功能。如果他們沒有聯網，並且電腦有重啟後自動系統恢復功能的話，即使我們第一時間扣押電腦，也查不到他們在電腦上幹了什麼。”嚴格來說是可以查到一些，可以需要通過物理手段處理硬碟。
左羅邊思考邊道：“一定要他介入，做了什麼東西，拷貝在U盤或者類似的東西上，由戴芸送出去。什麼東西？同時戴芸也從孫強處拿了什麼東西。”
蘇誠問：“他有什麼特別的能力？”
左羅看蘇誠，靈光一閃：“我知道了，是計畫。作戰指揮官根本不是華平，而是他。”
蘇誠也明白了，比如要竊取一份商業機密，怎麼幹呢？首先你必須要有一份計畫，計畫包含了備用計畫等。精銳的團夥不會根據老大或者軍師頭腦一熱說幾句就開始行動，他們都有正規的計畫書。
比如七組要對某社區內歹徒進行突擊，首先要踩點，也就是資訊收集。歹徒位置，建築藍圖，居民分部，歹徒掌握的武力，社區有多少條路。其次根據這些資訊，按照封鎖路口，疏散人群，路口需要怎麼封，也要路口結構的資訊。最後突擊成員攜帶什麼武器，要根據社區結構，歹徒所處房間的窗戶和門的防禦情況。不是腦袋一熱，帶兩個人，讓鄰居敲門騙開門攻入，而不做其他準備。
戴芸從孫強處拿到的是資訊資料，馬局根據戴芸哪來的資訊，在電腦前做出計畫，而後戴芸將裝有計劃的U盤送出去給行動人員。行動人員按照計畫佈置，臨場根據需要適當改變。怎麼入侵？怎麼掩飾？怎麼撤退？使用什麼藥物？收買的內線不幹了怎麼辦？不能指望每個行動隊員都能獨當一面，能攻擊，能盜竊還能臨場改變計畫。
一場戰爭，皇帝對元帥說，我要拿下這個城市。元帥對將軍們說，A軍負責攻擊，BC軍兩翼策應，D軍突襲糧草。A將軍對校尉交代，A校尉帶人佯攻，B校尉帶人主攻。這種方式考驗基中高三層領軍人物的能力。實際上，在元帥這個階段就可以做出比較細緻的攻擊計畫。日出時分，A軍先佯攻，而後什麼時候主攻，側翼軍隊應該在什麼時候入場。當然，這需要主帥擁有非常豐富細緻的敵我雙方情報。
如果猜測是正確的，那代表馬局做的都是主動攻擊的計畫，比如楊梅林，如何誣陷尤文，最終達到將冷水拉到檯面的計畫。比如怎麼設計陷害冷水。至於鐘天愛陷害左羅，計畫可能只有一半，已經準備好了張能和華平誣陷左羅，計畫只需要的是鐘天愛這樣的傳話人。在鐘天愛這個計畫中，吊死鬼主攻是宋凱火力偵察，所以很需要戴芸熟悉駭客技術的人提供參考意見。可惜，太急了點，張能和華平這兩顆地雷埋的很好，只不過過於倉促，鐘天愛雖然說的有理有據，但根本不是蘇誠對手。
難怪吊死鬼打電話來時候說，當時負責人聯繫不上，也就是說國道襲擊案中，馬局是沒做計畫的。行動部門給周銀河提供了資訊和武器，也沒有參與行動中來。
沒錯，自從馬局退休之後，吊死鬼的很多行為是越來越陰。比如總警局刑偵副局長競選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到現在蘇誠也猜不到到底誰是吊死鬼的人。
周銀河案後，吊死鬼內部出現了內訌，這時候非常需要馬局加班加點，利用手段和陰謀穩定局勢。什麼手段呢？不知道，不好猜，也許稻草人刺殺華太太就是馬局搞出來的噱頭，以吸引警方的注意力。所以說，不要得罪小人，陰謀太難防了，你根本猜不到小人會怎麼出牌，當然最重要難以分辨誰是小人，否則離他遠點還是安全的。
左羅道：“我們需要他的計畫書，要做一條完整的證據鏈，我們需要拍攝戴芸從他別墅離開，我們抓捕戴芸，搜出計畫書，只有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才可能直接控告他。”只是可能，戴芸要扛罪名，馬局裝無辜，想定罪也比較難。
“這操作難度太高了。”
宋凱道：“可以簡單點。”
“怎麼簡單。”
宋凱道：“對方下載檔案到U盤後，假設沒有重啟，那代表系統不會還原，代表電腦內保存有U盤的資料，兩者比對後就可以證實。”
左羅道：“我們攔截戴芸，拿到U盤，然後申請搜查令，最少需要半個小時以上。就算我們馬上拿到搜查令，只要出現在別墅周圍，他只要一按電腦就重啟。”
宋凱道：“可以把電停了，沒電不就沒辦法重啟了嗎？”
說到這裡，陸任一推門進來，宋凱接著道：“重啟電腦是解決90％電腦問題的最有效手段。”
陸任一問道：“說什麼呢？白雪呢？”
蘇誠道：“白雪去刑警隊，別墅案法庭證據收集……陸任一，兩頭跑不累嗎？”
陸任一笑：“我現在主要工作場所是在這裡。”
蘇誠電話震動，拿出來一看，是葡萄牙打來的電話，看了左羅一眼，接電話：“哈羅。”
“米斯特蘇？”
“對，你哪位？”
“A市有一家專門從事製造和研究電腦硬體的公司，叫宇宙集團，對吧？”
蘇誠莫名其妙，回答：“對。”
“依靠性價比，其集團在國外有相當大的市場，甚至在發達國家硬體市場也具備一定的競爭力，是一家中端電腦硬體製造商，目前正在朝中高端市場方向發展。”
“……我不知道，有病？”蘇誠問。
對方並不生氣，慢慢道：“宇宙集團的總裁兼董事長叫何剛，擁有30％的集團股權，上過時代雜誌，是你們A市十大民企企業家之一，每年利稅數額巨大，何剛本人的商業才能受到了IT界的肯定，有人說十年之後，宇宙硬體將成為全球主要電腦硬體的供應商之一。”國企那不叫企業家，那叫壟斷家。
蘇誠問：“你哪位？”
“我是一位熱心市民，只想告訴你們，塘鵝派遣了一位叫庫勒的殺手前往A市對宇宙集團總裁兼董事長進行刺殺，能給我一個郵箱位址嗎？我將我掌握的庫勒資訊發給你。”
什麼情況？左羅看蘇誠，蘇誠也搞不懂，這不是77號。蘇誠眼睛一跳，小心道：“你們何必將A市當成戰場？”
“呵呵，果然你知道的真不少。並非戰場，反過來說A市應該是我們的和平鴿。”
“這是一次競賽。”
“對。”對方沒否認，道：“勝者為王。”
蘇誠看大螢幕：“記錄下郵箱，號碼是……”
對方道：“已經記下，再見。”
“再見。”
左羅還是不太明白：“什麼意思？”
蘇誠坐下，想了一會道：“貝利停火。”
左羅不清楚，陸任一道：“上世紀六十年代，奈及利亞爆發一場內戰，史稱比弗拉內戰。由於擁有球王貝利的桑托斯隊訪問奈及利亞，反抗軍政府武裝宣佈停火48小時。但是此事是否真實，還有待考證。”
蘇誠道：“他們好像很聰明的達成了一個協定。”兩個國家有領土紛爭，通常是依靠談判或者戰爭來解決，蘇誠有時候覺得，乾脆大家坐下來打一場麻將，誰贏了歸誰就好。打麻將反正比打仗對雙方平民有好處。只是隨便想想，事實上哪有這麼簡單。現在塘鵝內部爭鬥的第二長老和第八長老因為控制權問題，依靠打麻將來解決。
當然不是真的打麻將，蘇誠之前猜測，稻草人來刺殺華太太，是第八長老雇傭的，依靠塘鵝規則逼迫稻草人接單。但是現在一聽，蘇誠就知道，雙方進行了談判，都覺得互相傷害不行，不僅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會大大破壞塘鵝的市場地位，說不準被某人漁翁得利。於是他們就進行了打麻將競賽，各派一位王牌殺手去A市，誰得手，誰就是贏家。
通常這情況輸家是不會遵守諾言的，但是黑色世界有黑色世界的規則，塘鵝中還有幾位長老雖然影響力不足，但是聯合在一起，不說滅掉哪一方，搞垮塘鵝還是有辦法的。蘇誠不知道中間細節，他們談判過程，怎麼遏制對方不守信用，但蘇誠能猜到他們決定依靠和平一些的辦法來解決雙方的矛盾。
77號通報了稻草人刺殺華太太，第二長老不甘示弱，直接聯繫蘇誠，告知庫勒要刺殺何剛。何剛的宇宙集團其影響力雖然比不過華氏集團，但是也相差不大。殺手令一出，這兩個人必然是警方嚴密保護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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