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22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27
全知全能者 第100章 親兄弟

    還是佳公子的信。

    那邊有很多做粉條的,種植區不止種植一種紅薯,所以佳公子是直接把紅薯給弄成粉了,“老三,按你要的量,不弄成粉,我都可以直接給你發火車專列了。”

    這太夸張了,許廣陵要的不過就是幾百斤而已,好吧,大幾百斤。

    信中附了很多照片,在許廣陵看來最有意思的一張是佳公子穿著農民伯伯的衣服。——其實現在真正的農民伯伯早都不那麼穿了,然後頭上還戴著一頂麥桿編織的涼帽。

    喂,伙計,這是秋天了好麼,不是大暑天啊!

    不過應不應季倒也不好說,有些地方初秋甚至秋末到了中午時分也都還是比較熱的。

    上面那些是佳公子的衣著打扮,而他的動作就更鄉土了。——這位大哥微僂著腰,挑著一擔沉重重的紅薯,一邊一個筐子,筐里實實的都是紅薯,兩筐加起來應該不輕,至少也有個兩三百斤的樣子,迎著太陽的方向,咧嘴笑著。

    一口白牙燦爛。

    看不出來,這位仁兄還有那麼一把子力氣,雖然小腰都被壓彎了。

    在他身邊確實也有一個賣相挺不錯的妹子,手搭涼棚,同樣笑得燦爛,應該就是他所說的政府工作人員了。

    主要是衣著氣質看起來比較像。

    然後,緊接著這張照片下面的,同樣是一張“類似”的照片,那是大傻腳趿一雙黑乎乎的塑料大拖鞋,穿著大短褲,上身則是十塊錢五件的那種地攤式短袖襯衫。

    嗯,雲南那邊這個時候確實也挺熱的,正常二十來度,運動或者說勞動一會的話,身上出汗是肯定的。

    這張照片哪里和佳公子的“類似”呢?

    那就是大傻以兩手熊抱的姿勢抱了一個大筐,這筐和佳公子那個不一樣,前者是闊口扁籃子,這個雖然也是闊口,但卻像是豎起來的高高的垃圾筒,以至于大傻抱著這個大筐,而且還是里面看起來同樣裝滿了野山藥的大筐,一是很吃力,二是這個大筐把他的整個上半身遮去了大半。

    然後此君從大筐邊上吃力地偏出頭來,對著鏡頭笑……

    不,這位沒有笑,他是抿著嘴,瞪著大眼,努力作出很有力量的樣子,但其實之所以沒有笑,估計是不堪重負,實在笑不出來。

    接下來是重點。

    也是佳公子特意把這兩張照片放在一起的原因,“老三,你來說句公道話,這兩張照片,誰更帥?”

    嘖,這位估計不知道帥的人很容易被不帥的人給掐死。

    再接下來就是正題了,就如同之前在qq所說,大傻親自上山,和他老爹老娘以及找的幾個鄉親給挖的野山藥,同時,也是親赴東北,給采購的人參。

    “親兄弟明算帳,老三,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弟,但志趣相投的關系也未見得就比親兄弟差了,說不定比親兄弟還要更好,所以帳還是要按照親兄弟來走的。”

    “錢你不用給,這把子錢你不會在乎,我和傻哥也不在乎,傻哥中斷行程從地球對面飛回來,光機票錢就抵得上材料錢了,只這個就沒法算。”

    “老三,你說的這個粉條呢,看起來挺稀罕的,雖然你不是廚師,就算是也是水貨,但我和傻哥決定還是信任你,就要你的這個粉條了!做好後,給我們兩人一人發一份吧,權當充了材料錢了,如何?”

    如何?

    許廣陵還能說什麼呢?

    一方面他只能感嘆自己識人不差,另一方面卻是還是有點壓力的。——但願不要被夢給坑了!

    截至目前為止,許廣陵對夢中得來的一切,其實都不是很在乎,是,這事很神奇,那些能力也很神奇,但沒有這事,那麼多年他也過來了,當然,對于這個際遇,他還是感謝的,真心的感謝。

    但感謝的並非能力,而是變故把他從過去的那種陰霾中拽出來。

    不過現在,他期望,相當地期望,至少在粉條這件事上,夢中的那個經歷能夠給力點!

    接到這個信息,許廣陵這邊就可以也需要做其它準備了。

    什麼準備?

    比如說在做粉條過程中必須用到的一些工具,如石磨,那是碾野山藥用的,如蒸籠,那是蒸人參用的,本來還需要聯系打粉機,結果佳公子直接給他一步到位了,其實還需要攪拌機,但這點量,直接手工就可以了,稍微多耗一點力氣而已,許廣陵現在正是滿身力氣無處用呢。

    還有其它的一些雜七雜八,不過就都是一些小件了,當然,準備一個大鍋也是肯定,而且還得在租的那個院子里手工壘個土灶,用完之後還要把它再給拆除了……

    總之,這零零總總的呢,再加上佳公子信里說的大傻中斷行程從對面飛過來的機票錢什麼的……

    這些都加到一起,說是“天價粉條”也不為過。

    誰如果做生意這麼做,一筆生意做完,就可以收拾收拾,然後跳樓去了。

    從性價比方面來說,這是駭人听聞的低呀!

    好在許廣陵不是做生意,而且這個想法也確實是在腦子“進水”的情況下誕生的,算是一種小小的恣意吧。就如佳子公講過的,以前,在通向“美食愛好者”的養成過程中,他曾經有過一晚上在某地的美食一條街連吃了三十幾個攤子的經歷!

    然後結果就是在醫院連躺了三天!

    不過,人生如果沒有一些這樣的縱情和快意,回過頭來的時候,又有多少能被銘記的東西呢?所以類似這樣的事,偶爾做做,也許並不壞。——當然,以不惹起嚴重後果為前提。

    同樣還是以佳公子為例,相信他是再不敢那般“練攤”了,就算還有練攤的愛好,多半也會節制點。

    石磨,許廣陵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到了菜市場賣豆腐的那個大嬸,第二天下午買豆腐時許廣陵一提,大嬸先是驚奇,然後相當爽快地答應了,並且,意外之喜的是,蒸籠的事同時也解決了。

    因為蒸籠,大嬸家也有!足夠用!

    許廣陵拜謝,然後就談起了租金的事,大嬸隨口說了個數字。

    結果是,經過一番小小爭執,許廣陵終于成功地把這個數字給往上翻了一倍。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27
全知全能者 第101章 做粉條

    佳公子應該是大概掐著時間給許廣陵郵件的,就在收到郵件的第三天下午,大約兩點剛過這樣,許廣陵的電話響了,接通,那邊是一個很“豪爽”的聲音︰

    “喂,許廣陵麼,你的貨到了,過來接收一下。”然後說了個地點。

    那派頭,那語氣,像極了黑澀會。

    話說大傻佳公子那邊貨肯定是的貨運而不是快遞什麼的,如果是後者的話,快遞費肯定多到能嚇死人。倒也不是付不起這費,而是讓人覺得付那麼多郵費,總有一種太傻的感覺。劃不來呀哥。

    其次,快遞公司會不會收這種件都很成疑問。

    所以貨運是肯定的,而貨運的服務麼,嗯,怎麼說呢,和快遞公司的服務肯定不在一條線上。

    感覺那頭就要掛電話的樣子,許廣陵趕緊喂喂了兩聲,然後道︰“師傅,能把貨送過來麼?”

    “你自己來取,我們都不送的!”那邊的聲音更“豪爽”了,說完這話,還轉向那頭的不知道什麼人吼了一聲,總之那邊的現場應該很嘈雜,也似乎很混亂的樣子。

    這樣子,膽小的人估計都不敢去取貨的,生怕那頭還不知道什麼個情況呢。

    “我出錢。”許廣陵道。

    這是這個社會的硬通貨,相當多的情況下,它比人情管用,它比面子管用,它能化陌生為熟悉,它能把冷淡變成熱情。當然,也有不少的情況,它其實並不如很多人想象的那麼硬。

    那邊稍微熱情了點,但其實也只是不冷淡而已,估計也知道這種單子就算做了也沒多少油水可撈的,在問了送達地址後,“兩百塊,少了不送!”

    “兩百太多,五十!”

    好吧,現在是往下砍,前面租用那位賣豆腐大嬸的石磨蒸籠時是主動往上抬,不了解許廣陵的人看了準以為他是個神經病。

    “小兄弟,這年頭五十能干啥?能買個雞還是能買個鵝,啊?你說!”那邊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然後再次冷淡起來,“兩百,不能再少,少了這事沒法干!”

    許廣陵就再次拉鋸,拉鋸了半天,終于讓那邊主動把價格降到一半,“虧本運營”。

    “老弟,認你了!我告訴你,也就是你了,換個人來,一百真不送!”

    許廣陵微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掛了電話,順便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快有十分鐘!

    而後,許廣陵的生活節奏,便變得真正多姿多采起來,一天二十四小時,也讓他仿佛化作了幾個完全不同的人。

    晚上九點或多一點總之不到十點睡覺,睡覺的時候,他是安靜的,呼吸緩緩,意慮清清,心如赤子,睡態酣酣,往往一覺睡醒,就仿佛給全身都充了一次電,也仿佛同時經過了一次“洗刷”,說不出的精力飽滿,心神凝定。

    早上在公園里打太極拳的時候,他又是極動的,一夜休憩得來的精力,仿佛大半都傾瀉在那半小時里,而且和外面的動作勢若奔雷相比,身體內部的氣血激蕩,更是駭人之極。

    一次打完,全身上下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從微汗到大汗淋灕乃是必然,和之前相比,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甚。

    對于這種情況,許廣陵其實還是略有些惴惴的,不太有底氣,無法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單純從他的身體感覺來說,是好的,而且是好到不能再好,但心中的某種理性又提醒他,這似乎有點“過猶不及”的樣子?

    好在身邊有兩老。

    問了,章老只是淡淡告訴他,“沒什麼,繼續。”

    而在他注意不到的時候,兩位老人家目光交錯,眼中心中,俱都非常之不淡淡。

    早餐後,回去,又是睡覺。

    這又是一次大休整,休整之後,被耗去的精力仿佛又被全數地充滿,而且也基本是在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醒來。若是之前,許廣陵會到圖書館看書什麼的,但這幾天,書肯定是沒時間再看了。

    下午,是許廣陵化身大廚的時間。

    雖然只是做粉條這麼一件事情,但其實也相當考驗許廣陵的統籌調度能力,三樣材料,三種處理,而每一種處理,以至于每一種處理過程中的每一個小細節小步驟,對于許廣陵來說,都是既熟悉的,也陌生的。

    他是以一種相當奇異的心態,像是老手,又像是新手,來實驗著這一切的。

    租下小院的那位房東大嬸說話算話,在許廣陵需要的時候,連院門都沒出,只是一個大聲的吆喝,不多會兒,小院里便聚集了好些大媽大嬸,其實之前就有幾位了,都看熱鬧來的!

    只是做粉條就是個新鮮事,這些大媽大嬸們以前小時候多數都是見識過做粉條的,但長大後基本就沒見過,這時是抱著懷舊的心情來看熱鬧的,更何況,這做的,還不是一般的粉條。

    豈止不一般呢?

    便是連听都沒听說過!

    也因此,這些大媽大嬸們的熱情很高,甚至主動的參予度也很高,本來還說幫工啊價錢啊什麼的,不多一會兒,大媽們的意見便統一了,工錢不要,這年頭,誰家也不缺那點小錢。

    把工錢換成粉條吧!

    許廣陵一口答應,其實真要算起來,他是虧了的,而且是虧大了!大媽們並沒說要他送多少粉條,但其實哪怕只送一斤,他都是巨虧!但這種虧,他必須吃,而且還吃得心甘情願。

    就如前番在菜市場那里他主動地把租石磨的價格往上抬一倍一樣。

    說了,大媽們很熱情,而且應該是家里常年伺候葡萄的關系,所以手腳真的是很勤快,做起活來,真是利索得很,不像許廣陵那般,只會裝成大廚樣地假模假樣分配指揮著,真下場做的話,他多半快不過大媽們。

    但大媽們除了做活利索之外,多半還天生地擁有一種天賦技能,尤其是當她們扎堆,而又踫到了個似乎合適的對象的時候。

    “小許啊,結婚了沒有?”

    小許是房東大嬸最先叫開的,其他大媽大嬸自然也是跟著叫。

    “看你說的,小許才這麼點年歲,咋可能就結婚了呢!小許啊,有女朋友了沒有?”

    “沒有。”這是許廣陵答的。

    “我娘家那頭有個閨女長得挺俊俏的,和你也差不多大,就在銀行上班,等周末我把她叫來你倆相個親?”

    “就是去年來過的那個?那姑娘都二十四五歲了吧,哪能配小許,小許啊,我家丫頭年歲和你相當,這星期天,她回家來的,我把她叫過來,你看看!”

    “你家丫頭,你家就一個丫頭吧?”

    “對啊!”

    “才上初中的那個?”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28
第一百零二章 月明好渡江湖

  這當然只是小事,或者說點綴。

  許廣陵是新手,不折不扣的新手,但他的安排調度毫不含糊,因為這個新手的另一面,卻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手,或許用“老手”這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之。

  人參、野山藥、紅薯,這三樣材料簡單,但三樣材料的處理及配比,卻是要求極其精細的,真要一一說起來的話,還不知道要說多少。但這些所有的東西,許廣陵都是諳熟在心。

  仿佛過去早已做過了千百萬次一樣。

  經過整整四個下午的忙碌,以及十來位大嬸的幫襯,三樣材料耗盡,主要是野山藥耗盡,其它兩樣卻都還有剩下,而取而代之的,是掛滿了整個院子的細細長長的粉條。

  做好的粉條需要晾曬。

  要晾曬幾天?以前的許廣陵是不知道的,更何況是這種相當不一樣的粉條,但現在,略微感受了一下最近的天氣情況,許廣陵已經心中有數。

  如果這期間不下雨,天公作美的話,只需要五到六天,就可以了!

  晚上許廣陵有事,沒法在這裏看(kān),所以只能拜托給房東大嬸了,其實就是上午他也都是沒空的,只能是每天下午抽空過來走一遭,而後,就是收拾手尾,雜七雜八。

  很快,六天過去。

  這六天,皆是晴好無雨,期間最差的一天也只是晴轉多雲,也因此,粉條也是到了晾幹可收的時候,而直到現在,大院裏的粉條也不見絲毫少了的跡象。

  於是許廣陵的傻病就又發作了。

  本來對那些幫工的大嬸,許廣陵先前是打算一人給上一斤的,但這時,他相當爽快地一人給了兩斤,當然是沒過秤,他隨手撕的,但保證一兩不差,嗯,差不到一兩,相當精確是不可能的,而且都是多了些,然後,房東大嬸家麼,他直接給了五斤。

  而後,雙方依依惜別。(汗)

  租了一輛小電動三輪車回程的許廣陵,車裏除了裝有數百斤的粉條之外,還有數十斤的葡萄,都是那些大嬸們送的,有的直接連籃子都送了,哪怕許廣陵一再申明這麼多的葡萄實在吃不了,也沒有用。

  大嬸們對於自己家的葡萄根本一點都不珍惜,這家三斤那家五斤的,十幾家,結果一送就是好幾十斤,而且還都是好葡萄。現在賣的話,十好幾塊一斤呢。

  許廣陵若回城被人看到了,多半會以為是個賣粉條以及賣葡萄的,只是這兩樣東西混搭在一起賣,有點新潮?

  好在一路上,沒有發生這種窘事。

  做好的粉條,首先均成三份,兩份分發大傻和佳公子,這是看過佳公子信件之後許廣陵便決定了的。不過在分發之前,許廣陵還要自身品嚐一下,這粉條究竟怎麼樣。

  太差,那是不會的。

  首先,這粉條,一無添加劑,二所用材料皆是養生健康的,並且所選用的不論園參還是野山藥又或者紅薯粉,在許廣陵的判斷之下,都是上佳貨色。

  也可以說,弄這三樣材料,大傻佳公子他們兩人是確實用了心的,紅薯和野山藥這兩樣倒也還好說,特別是園參,大傻是用心甚至是費了心的。

  許廣陵若自己赴東北去買,很可能逛遍整個人參市場,都未見得能挑選出這種品質的園參。

  正因為是“行家”,所以許廣陵知道這其中的分量。

  這一天晚上,許廣陵的晚飯便是燉粉條,沒加白菜,沒加豆腐,也沒加蘑菇,什麼都沒加,甚至連油和鹽都沒有!

  就是白水煮粉條!

  正常來講,哪怕是以前的許廣陵,這種沒滋沒味的東西大抵也是吃不下去的,甚至別說人了,恐怕倒給豬吃,豬也都吃得不歡!但現在,許廣陵卻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是心態變了,還是味蕾變得更靈敏了,總之,哪怕沒鹽沒油沒任何添加,單純地只是粉條,許廣陵也都吃得,感覺很是香甜。

  並且,這還是有生以來,某種意義上,他真正地親手製成的東西。

  所以,或者心理上的滿足也是一方面?

  當然了,就算如此,如今晚這般偶一為之還可以接受,頓頓這麼吃肯定也是不行。

  總之呢就是,一頓飯吃完,許廣陵毫不猶豫地為自家這粉條打了九十分!八十分是不足以形容其質地、口感、滋味的,一百分的話許廣陵其實還是很謙虛的

  所以盡管不知道這粉條還有哪裏不足,他也還只是給打了個九十分。

  而評估既出,這粉條他也可以安心地分送兩位江湖大哥了。

  晚飯後,在例行地去章老家的路上,許廣陵還想著這粉條還有沒有人需要送,先是章老和陳老兩位老人家,當然兩位可以合為一位,就是章老,但到底是先送上粉條呢,還是請兩位老人家吃上一頓他專門做的飯菜呢?

  之前,聽說他會做飯之後,章老送給他菜單子,陳老後來也說要見識一下。

  所以於情於理,許廣陵是應該請兩位老人家品嚐一頓的。

  但問題就在這裏——他不是真的廚師啊!

  或者湊合著,就用這特殊的粉條,配上豆腐,配上土豆,再配上蘑菇,做一個混合版的“九品白玉羹”?雖然這配法完全超出了白玉羹的範圍,而且做出來的湯羹絕對是既不白也不玉,但對於基本的味道把控,許廣陵還是有那麼一點信心的。

  材料,過關。

  火候,過關。

  那成品沒有道理不過關,不過也只是過關而已。許廣陵自家人知自家事,做這種隨心配的混搭,是絕無可能達到原版“九品白玉羹”的水準的,至於十菌清湯的水準,那更是想都不用想,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但這怎麼也比早上的豆腐腦包子要高不知道哪裏去了吧?

  所以對於請兩老吃這樣的東西,許廣陵也並沒有什麼忐忑,問題在於,在哪裏請呢?他自己租住的地方?又或者,章老家不知道有沒有做飯的地方?

  還有,今天好像已經是陰曆的八月十四了。

  換言之,明天,是中秋。

  中秋,佳節,團圓節,很多個家庭合家團圓歡聚的日子,也是許廣陵對景傷懷的日子。——以前的那幾個中秋是怎麼過的呢?其實沒怎麼過,對許廣陵來說,這個節,是沒有的。

  當然,其實是有的。

  不過卻是表現在另一個方面。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30
第一百零三章 高山仰止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

  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撚金雪柳,簇帶爭濟楚。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

  這是李清照的一首詞,說的是春節過後的十五元宵。

  其實它適用於很多的時候,中秋也罷,春節也罷,元宵也罷,大抵都是一樣的。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父母還在的時候,許廣陵對節日其實沒有什麼感覺,因為也就那麼回事,看不出太多的與平常有什麼不同。直到這幾年中,有一年,臨近春節時候,許廣陵走在大街上,明顯地感受到大街冷清了點。

  而晚上,不知道什麼地方,煙花燃放了起來,伴隨著熙攘與熱鬧,一放就是好幾個小時,真如火樹銀花不夜天。

  但熱鬧是別人的,與許廣陵無關。

  那一刻,突然的,一種無法抑製的悲痛就湧上心來,但是沒有淚水。

  能哭泣,其實是幸福的,因為哪怕痛苦,只要能哭泣,就代表著可以痛快地發泄。但許廣陵的悲痛無法發泄,也無處發泄,更沒有理由發泄。——他向誰發泄呢?發泄給誰看呢?

  沒有那樣的一個人,或者兩個。

  所以他只能默默著。

  那天晚上,那個時候,他慣例地打開書,那是他向來的逃避方法,但那一刻,這個方法失效了。喝酒或許也可以,但許廣陵並沒有把自己養成一個醉鬼,所以他以睡覺來取代之。

  但是這個方法同樣也不管用,睡不著。

  所以那一天晚上,他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床上,與黑暗以及清醒相伴,度過了一整個夜。

  但這樣的時候其實並不多。

  是誰說的?什麼都可以習慣。——悲痛也是。

  悲久了,痛久了,也就感覺不到了。生命只要在繼續,傷口總會被覆蓋。

  那一次之後,後面還有春節,還有元宵,還有中秋,以及還有其它的一些類似的日子,但許廣陵就像得過一次天花但是沒死的人一樣,免疫了。

  走出陰霾之後,再次面對人間佳節,這卻還是第一次。

  十五月亮十六圓,今天才只是十四,但那一輪明月其實已經既亮且圓了,此時已經是升起天邊,掛在那裏仿佛一塊玉璧。最近的天氣很好,這個城市或許也因為那個大公園的關係,所以空氣質量總體來說也還是不錯的。

  是以現在抬起頭來,確實能看到那是一輪“明月”,而且能感受到那種晶瑩。視野,和偏遠郊外比起來,也不差幾分。

  不像某些城市,縱然再晴好的天,晚上你抬起頭來,也只能看到三兩顆星,而哪怕月圓時分,天邊的那一輪月,也毫無存在感,就如隨便拿張畫紙貼上去的一樣,平扁、黯淡,連最劣質的ps都不如。

  感受著一縷縷清涼淡淡地灑向大地,許廣陵的心情其實還不錯,縱然再度想起了父母,也只是遺憾著,遺憾在此美好世界,值此良好佳時,一家三口,不能團聚。

  但他們兩口子在一起,也可以了。

  兒子長大了,總是要獨立,總是要走出,去擔起自己的那一片天的,和現在這樣,大體也沒啥兩樣。

  人間天上,兩處相安吧。

  許廣陵就是以這樣的一種思緒,走進了章老的小樓,而後,當如往常一般進入書房中時,依然是做到了澄心靜慮,聚精會神,盡力汲取著章老傳授的東西。

  是的,傳授。

  如果說一開頭的一兩天、兩三天只是“講述”,章老在講述的時候還有點遮遮掩掩,放不大開,以一種和許廣陵“閑侃”的方式來說點什麼東西的話,那麼隨著接下來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一老一小兩人都習慣了,在講述中,一點點地深入,由“講述”,而過渡到“傳授”。

  事實上,到了現在,兩人已經是不言而自明、有實而無名的師生關係。

  不過章老的講述實在很天馬行空,倒也有點衝淡了傳授的氛圍,然而對於許廣陵來說,他每天從章老這裏接受的東西,真的是很多很多的,從量上來說似乎不能與夢境相比,但從質上來說

  嗯,那還真有點不太好說。

  總之,隨著講授的深入,章老的淵博精深在許廣陵的認知中也越來越具體起來。

  當初剛踏入這間書房的時候,一整個大書房的書很是把許廣陵給唬了一下,然而現在,許廣陵才知道,那些書不過只是背景只是陪襯而已,這個書房真正的重心,還是章老本人。

  這個書房裏那些所有的書加起來,再乘上十倍一百倍,也不如章老自己本人有分量。

  得出這個結論,許廣陵敬佩之餘,其實也是有著不小駭異的。

  如果腦袋正常的話,許廣陵多半不會想章老也有他那麼一種“夢”什麼的,而且從章老的講述得知,其小時候是給地主家放羊的,多半也並未受到什麼良好的幼時教育。

  其實就算從幼時開始,他的知識也淵博到過分,而至於精深麼,暫時許廣陵只能是高山仰止,章老的高度究竟有多高,他還看不到。

  那麼問題來了,這麼一種淵博精深,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許多人對此可能並沒有一種太具體的概念,但許廣陵不一樣,他是踏踏實實地窩在圖書館中,讀過幾年書的。正因為有過這樣的一種經驗,所以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章老的淵博到底達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

  什麼樣的程度呢?

  大抵是讓許廣陵現在再窩在圖書館中再苦讀上一百年的程度。

  當然了,這只是許廣陵的大概感覺,不可能很精準。但就是這樣一個大概,就很令許廣陵震驚了。——還是那個問題,章老,他是怎麼做到的?

  正因為對章老有著這樣的一種感受,所以在章老的講授下,他對人體的認識以一天一個高度的速度往上拔升的時候,許廣陵也並未怎麼感到驚奇,這一切,是應該的!

  他只是擔心自己辜負了章老的期望。

  話說許廣陵也不是傻子,這麼多天過來,這麼多晚的傳授,他已經分明體會到了,章老是有一種傳他衣缽的味道,傳授之時,真的是他能理解多少,章老便掏出多少。

  毫無隱藏,毫無保留!

  哪怕曾經一度對學習相當的自信,但現在,面對這樣一個有點不期而來的學習,許廣陵也還是感受到了相當的壓力。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30
全知全能者 第104章 突飛猛進

    好在最近的身體及精神也很給力,並且似乎有點越來越給力的樣子,也正因為此,許廣陵才能化壓力為動力,竭心盡力地汲取吸收著章老傳授于他的知識。

    不然,很可能會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然後一點點累積,到不可避免地產生汲取上的懈怠以及吸收上的障礙,然後劣性循環,然後踫到所謂的瓶頸。從而無法保持現在這樣,運轉飛快,但是狀態良好。

    但是有一件事其實也是許廣陵所不知道的。

    那就是從講授的第五天開始,章老的日程已經被打斷了。白天的時候,老人家本來用于安閑以及做其它好些事的時間,被開始大量地挪用佔用,用來備課!

    用來為晚上的講授作準備。

    在晚上的講授過程中,章老先生,比許廣陵更早一步地,感受到了壓力!

    老先生本來準備用一年左右的時間對許廣陵進行“學前”教育的,但現在他有點震驚地發現,這個一年左右的時間很可能要縮短,縮短到一個月左右!

    換言之,許廣陵的學習速度,在老人家原本預期的十倍以上!

    而老人原本的安排,就是考慮到了許廣陵的天賦在內的!

    這其實也是許廣陵自己沒有注意,經過那幾個“夢”的洗禮,雖然他其實並未怎麼重視那夢,但不知不覺中,卻已經接受了“一夕之間獲得一整個人生經歷”這麼一個概念,所以現在對于每天學習的東西,哪怕汲取吸收得再多,許廣陵也是不可能真正覺得多的。

    再多,能有一個夢學到的多?

    所以,也可以說,不知不覺中,許廣陵對于“知識量”的判斷標準,早已經不正常了,而且偏離正常的標準,極遠極遠!

    這是許廣陵自己暫時沒有意識到的。

    這當然也是章老先生所不可能知道的。對老先生來說,他只是覺得許廣陵像是一塊海綿,大海綿,像大海那麼大的大海綿,不論他潑多少水上去,第二天再看,還是干干的,似乎需要潑更多水的樣子。

    于是,本著“不誤人子弟”的原則,老先生便潑下更多的水。然後第三天

    就這般,滾雪球一般地,往下滾

    所以許廣陵感覺到了壓力,感覺自己似乎稍一懈怠,就要被章老傳授的知識給淹沒。而章老先生呢,就是感覺自己傳授得稍微少一點,稍微平淡一點,便都是誤人子弟。

    因此現在每晚的一個小時,作為接受者,許廣陵每天回去要用兩個小時來吸收,而作為傳授者,章老先生每個白天要用至少四五個小時來備課。

    備課!

    第一次見到章老先生備課,作為老友,陳老頭是相當駭異的。

    他曾經開玩笑地說收許廣陵為學生,章老禿弄不好將來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是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將來”,會是來得如此之快!就如同本來是兩腳步行的速度,結果走著走著,就的走成光速了!

    如果某些老家伙知道章老禿現在面前這麼一種狀況,估計下巴都能跌到腳面上去。

    好在學習可以快,但有的東西,卻是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的,這也是陳老頭為之慶幸為之得意並可以用來嘲笑章老禿的事,但是,一切,似乎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書房的課後。

    正課轉為閑話,書房轉到客廳,端坐變成隨意坐的啜茶,這已經是這許多天來的慣例。

    也就是在這一天啜茶的時候,許廣陵轉對陳老先生說道︰“陳老,我今天在練您教給我那四招一式的時候,在練到第三招,倒掛金鉤時,左腿向上一抬的時候,好像突然有一大桶水從天上倒下來,從左腿經過右臂,然後穿過右手心,直接灌到地下去了,再之後,習練的時候右手心涼熱的感覺都沒有了。”

    頓了頓,許廣陵又補充了一句︰“倒是其它幾個地方,涼熱的感覺和以前一樣,也就是更明顯了一些。”

    而听了他的這話,兩位老先生都是神色大變,難以置信。

    陳老先生更是直接伸出手來,拽住許廣陵的右手,一直把許廣陵的右手拽到他自己的身前眼前,翻來覆去地橫看豎看著,並極為失神地在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絕對是在騙我!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許廣陵被陳老先生的這個反應弄得有點懵,他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章老先生那邊,期待章老先生能給他解答,但他轉過頭去的時候,卻看到章老先生這時也在明顯地失神著,嘴里念叨著和陳老先生一樣的話︰“不可能!”

    見得兩位老人這般情形,許廣陵也只得呆坐著,保持著一種奇怪的姿勢。他的手還被陳老先生扯著呢。

    好一會兒,才見得章老先生如同猛地回過神來,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快步轉入書房去了,等其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是拿了一根銀針?

    正所謂沒有見識也有常識。

    而通過常識來判斷,章老手里現在所拿的,就是那什麼針灸用的銀針?

    之前就已經基本確認了章老先生的身份,所以現在見其拿出銀針來,許廣陵並不奇怪,他只是詫異章老這時拿出銀針來,是要干什麼?

    章老先生要干什麼,許廣陵很快就清楚了。

    “拙言,把你的左手放在茶幾上,穩定一點,不要動。”章老這般說道。

    許廣陵依言照辦。

    “陳大狗!松開你的爪子!”章老先生輕喝一聲,一時沒注意,倒是叫出了陳老先生的諢名,這也說明了老先生此時確實是處于一種心神失守的狀態。

    而被叫著陳大狗的陳老頭,也並沒意識到這一點,他依言放開了許廣陵的手,然後眼巴巴地把目光放在了茶幾上,具體地說,是放在了許廣陵的左手上。

    下一刻,章老先生把手中的銀針輕輕地點在了許廣陵的左手大拇指外側,只是輕輕一點,微有深入。

    許廣陵幾乎沒多大感覺,不疼,不癢,就是有一種輕微的觸感,好像拿一片樹葉的葉柄在這個位置輕輕拂動一樣,而接下來,他確實是感到這個位置被前後左右地輕輕“拂動”了幾下。

    然後章老先生便收了銀針。

    “拙言,什麼感覺?”章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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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者 第105章 開竅

    什麼感覺?

    就那樣的一種感覺,其實也可以說是沒有感覺。  在章老詢問之下,許廣陵自然是如實回答。

    而他的這個回答,明顯地讓兩位老人表現出了一些失望,不過似乎在失望中,又還有著那麼一點點的如釋重負?總之,兩位老人此時的神情很復雜,並不是“平靜如水”的那種。

    至于其中具體,卻不是許廣陵所能知道的。

    “不應該啊。”章老喃喃著,他的目光掃過許廣陵的左手,他剛才針灸的地方,下一刻,又無意識地轉到了許廣陵的右手上。

    剛才,許廣陵的右手被陳老先生扯過,被放開的時候他也沒放下去,順勢和左手一樣放在身前的小茶幾上,而這時,就在章老先生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來的時候,老先生現,許廣陵右手的小指、無名指,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那一下顫動,極其輕微,就像小草被微風輕拂一樣,似動未動。

    但就是這個顫動,就是這個似動未動,讓章老先生的目光直接就呆滯了,同時呆滯的,還有另一個人的目光。——陳老先生!

    兩位老先生此時的表情,因為那種神色太生動了,許廣陵哪怕沒注意也無法忽視,怎麼說呢?在許廣陵的感覺中,兩位老先生仿佛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外星人降臨地球。

    而且就降臨在他們面前!

    那種震驚,那種不可置信,然後好像又轉變為確認了之後的不得不信……

    總之,那種復雜至極的情緒,許廣陵無法解析。

    現在他只能確定一點,那就是他之前說的話,又或者說他練習陳老先生教給他那四招一式後出現的異常反應,出乎了兩位老先生的意料,而且是極大地出乎了意料!

    那麼,到底是生了什麼呢?

    “沒有錯了,微風起,觳紋生,此息則彼動,此起則彼伏。”陳老先生長嘆了一口氣,神情卻于此時莫名其妙地平靜下來,雖然平靜得似乎有點過分,“老章,不用再確認了,這就是右手關竅,開了。”

    章老先生此時同樣慢慢平靜下來,但其眼神中的復雜,一時卻仍然是濃得化不開,看著許廣陵,好久一會兒,才不知是何意味地搖了搖頭。

    許廣陵被兩位老先生的言語及舉動弄得摸不著頭腦,也只能是听之任之。

    接下來,兩位老人家中的一個肯定會給他解釋的!

    果然,作解釋的還是章老先生,待先把銀針放回書房後,回來坐下的老先生連喝了好幾口茶,大口的,卻又緩緩飲下,如是三番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拙言,《莊子》你應該是看過的?”

    許廣陵點頭,他當然看過。

    “那麼,里面〈大宗師〉那一篇中的一句話你是否還記得,其寢不夢的?”

    “古之真人,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許廣陵把那一句背了出來,“章老,您說的是這個?”

    這話,許廣陵讀過,但當時並沒有注意,而是很自然地略了過去。

    許廣陵讀很多書都是這樣,對于書中不感興趣又或者不太懂的部分,直接就跳過,他讀一本書,可以十頁只用一分鐘,那多半是不太感興趣,又或者讀起來感到有點艱澀,于是他就快進或者直接略過了,也可以一頁中的某一句話,直接就讓他沉浸幾十分鐘甚至一整個上下午什麼的。

    總之,在時間分配上,是極不均勻的,同樣也可以說是極不合理的。

    當時這句話,就讓他快進了過去,此時之所以能背誦出來,一方面虧得他記憶力還算不錯,另一方面也是這句話很有規律,或者說很有記憶點,對于一個比較擅長記憶的人來說,看過就記住,難度不大。

    不像有的內容,你記很容易記住,但同樣也很容易忘記。記憶的時候沒有障礙和難度,但是過的時間長了,回憶的時候卻又找不到“線頭”,死活也想不起來任何點滴的信息,那是最讓人郁悶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背這一句話,許廣陵也是緩緩地念誦出來的,他是一邊念誦,一邊在腦海里回憶,好在總算順利地把它給掏了出來。

    听完這話,章老,包括陳老,兩位老先生都是輕輕點了點頭。

    接著,章老道︰“嚴格來講,莊子的這一句話其實是略有點小問題的,就是那最後一句,‘眾人之息以喉’,當然,說有問題也只是吹毛求疵,莊子的本身語意表達,是沒有問題的。”

    “吹毛求疵下的小問題在哪里呢?就在這個‘眾人’。其實有一種人,他們的呼吸不是通過口鼻喉嚨的。”章老說著,然後問許廣陵︰“拙言,你知道我此時要表達的意思吧?”

    許廣陵點頭,表示明白。

    母親生孩子,向有“十月懷胎”之說,而胎內的孩子,其實幾個月之後就已經育得差不多了,並且經常還會手舞足蹈的,這一點每一個當過母親的人應該都知道,所以社會上還有“胎教”的說法,至于什麼“適合胎內嬰兒听的音樂”之類的,更是不知凡幾。

    胎教啊音樂啊什麼的,有無效果不說,但這反應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人們普遍認為,嬰兒到了幾個月之後,是能夠感受到外界信號的,他們也就是差一個從母親肚子里出來。

    但這個時候,嬰兒的口鼻喉嚨以至于整個的肺呼吸系統,是關閉的。直到他們降生世間,出第一聲啼哭開始,肺呼吸系統,才正式啟動,而後,就是所謂的“眾人之息以喉”。

    那麼嬰兒在母親體內的時候,是怎麼呼吸的呢?

    是通過臍帶,也就是肚臍眼那一塊兒,來呼吸。

    “從胎兒的情況我們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一、口鼻呼吸,並不是人體最初的呼吸方式,二、口鼻呼吸,並不是人體惟一的呼吸通道。”章老淡淡說道。

    這兩個結論似乎可以合二為一,但是其中還是有一些區別的,許廣陵細細品味著這兩個結論,然後點了點頭。

    也可以說是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暫時來說,他並不知道章老要表達什麼意思,但是下意識地,他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右手。

    從剛才直到現在,這其後生的一切,都是從他向二老說及練習時右手發生的異常變化開始的。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32
全知全能者 第106章 真人之息以踵

    “前面我們有說過,動物和植物,在許多地方,非但不是截然不同,相反卻是有極多共同點的。但有一個地方,動物和植物,似乎很不一樣。”章老說著,在“似乎”那個詞上他略微加重了點語氣。

    “拙言,植物是通過什麼來呼吸的?”此時,章老問道。

    這就是章老之前講課的一個很重要的特點,那就是他經常提問,如現在這樣,而且他提問涉及的範圍實在是太多太廣,有的時候許廣陵能夠回答,有的時候許廣陵則根本是暈頭轉向的,完全接不上線。

    但章老的淵博每當這種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一個詢問,許廣陵不能接頭,他很快就會換另一個詢問,直到許廣陵接上頭為止。——而這些所有的詢問,雖然各不相同,但都會導向他接下來所要講述的東西。

    但他現在問的這個問題,許廣陵卻是知道的。

    植物,作為一種生物,“呼吸”,那是肯定要的。但植物不像動物那般,具有口鼻,所以它們肯定不是通過口鼻來呼吸,那麼通過什麼呢?

    葉子?

    但是好多樹到了冬天葉子都掉光了。

    根?

    但是有的植物是沒有根的,不是有個詞語叫“無根漂萍”麼?

    所以答案是,植物用它的整個體表,來呼吸,凡是它和外界接觸的地方,不論是處在地下、水下,還是空氣中,不論是根、睫、干,又或葉子之類的,都可以用來呼吸。

    植物沒有口鼻,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可以說,處處都是口鼻,只不過它們的口鼻是“微型”的,無數個微型的,一起呼吸著。

    當然,是不是“一起”也不好說,也有可能是這個時間段這一部分呼吸,那個時間段換到另一部分呼吸,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像這種進一步的具體的知識,許廣陵肯定是不知道的。

    許廣陵向章老說了他當初大概是從十萬個為什麼之類的上面了解到的知識。

    章老點了點頭,接著卻是向許廣陵說了一句讓他有點目瞪口呆的話︰“那麼,拙言,你有沒有想過,動物,或者我們直接點說人類,人的身體,其實也是可以像植物一樣呼吸的?”

    許廣陵的反應是啊了一聲。

    這估計也是絕大多數人听到這話後的反應。

    然而,章老接下來卻只用一句話就稀釋了許廣陵的目瞪口呆,“拙言,你早上打太極拳之後,身上的汗水,是從哪里流出來的?”

    這還用問麼?

    肯定是從毛孔里啊。

    接著章老就道︰“拙言,水可以從體表流出來,那可不可以從體表流進去?”

    這應該不是單向玻璃,一面透光一面不透光什麼的,所以,水,在人的體表應該是可以雙向流動的,雖然從體外向體內流進去有點奇怪,但“滲進去”,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而其實流汗也只是滲出來嘛,所以其實也是一樣的。

    在許廣陵點了點頭之後,章老又道︰“水可以通過體表,那麼氧氣,可不可以?”

    听了這一問,許廣陵再次目瞪口呆。

    他就算任何一點丁兒的生物又或者化學知識都不知道,憑本能,大概也會得出這樣的答案︰“連‘那麼大那麼重’的水都可以通過,‘那麼輕那麼小’的氧氣又或者說空氣,難道反而還不可以?”

    而氧氣可以通過體表,這意味著什麼?

    這就是意味著人體可以像植物一樣用體表進行呼吸啊!

    通過簡單的邏輯判斷,從而得出這個簡直是無可置疑的結論,一時間,許廣陵卻反而是迷惑了,因為,這個結論明顯有悖于他的認知,又或者說,和“常識”,是明顯不相符的。

    此時,章老就笑了笑,對許廣陵道︰“有點難以接受?”

    許廣陵如實點頭。

    “那你相不相信?”章老又問。

    當然相信!事實都擺在這里了,就算不相信,這也是事實!許廣陵只是一時覺得,這事很奇妙而已,但把這事在腦海里稍一回味,也就順利地接受了這個新的觀點。

    但還是有問題的。

    那就是人的口鼻呼吸是不能中斷的,中斷了必然窒息。

    這個疑問,許廣陵沒有問出來,但章老直接為他解答了,或者也是知道他必然有這個疑問,“就算每天都吃飯,人也是可能餓死的,假如吃的不夠。就算每天都喝水,人也是可能渴死的,假如喝得不夠。”

    第三句話,章老沒有說。

    而許廣陵自動為章老作著補充,這也是這些天講授時兩人早已養成的互動模式,“就算體表可以呼吸,人也是可能窒息而死的,如果體表呼吸不夠,不足以滿足整個身體需要的話。”

    待許廣陵說完這話,章老微微一笑,然後道︰“拙言,現在你明白了?”

    許廣陵點頭。

    他確實是明白了。

    “所以,人體的呼吸,口鼻呼吸,和體表呼吸,這兩種呼吸方式,是一直都同時存在的,也是一直在同時進行著的。關于這一點,在生理實驗上可以得到驗證的。但是普通人知道的,以及能夠直觀體會到的,只是口鼻呼吸。體表呼吸,因為不容易感知,所以也不為人知。”章老進一步解釋道。

    許廣陵還是點頭。

    “之前的時候,我們有講過人體的毛細血管的問題。”章老緩緩說道,“嬰兒的全身內外,都很暢通,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嬰兒的體表呼吸,也最旺盛,體表呼吸旺盛,就表示在代謝問題上,不存在任何阻礙。”

    “所以嬰兒的皮膚,也最好,好到可以用‘純淨無瑕’來形容,那是任何成年人都難以相比的,而且成年人,隨著年齡越大,身體從核心向外圍的流通也越來越不通暢。”

    說到這里,章老向講廣陵道︰“之前,拙言你通過早上的太極拳習練,以及老陳教你的那個招式,讓身體內的氣血流通情況,一步一步地,向嬰兒靠攏,但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你右手發生的情況。”

    “簡單來說,拙言,你現在的右手,右手心,是可以呼吸的。如果你游泳,潛水的話,你現在會比一般人潛的時間更久,因為你的右手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相當于魚的腮。”

    “暫時只有一個右手心。”

    “等你左手心、頭頂心、左腳心、右腳心,都通達了,也就是所謂的‘五心通’之後,再潛水,就不是在水里能潛多久的問題,而是……”說到這里,章老微微笑了起來,如孩子一般帶著點小狡猾,“拙言,還是莊子大宗師里面,有一個詞語,它和前面的‘真人之息以踵’是相對應的,也可以說是補充。”

    “那個詞,是什麼?”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32
全知全能者 第107章 超凡、宗師、大宗師

    那個詞,所有看過莊子大宗師這篇文章的人都知道,因為它就在“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這句話的前面。

    也可以說,真人之息以踵,根本就是對前面那個詞語的解釋。

    哪個詞?

    入水不濡。

    當年許廣陵還特意查過“濡”這個字的意思,發現是“濕”,或者說濕潤,這和他看到這句話後的第一理解完全不一樣。他的理解是什麼?

    是“溺”,溺水。

    也就是說,在水里,不會窒息。

    然後他就干脆用“入水不溺”這個詞語來查找,然後這一查,就發現,這麼理解的居然不是他一個人,在先秦時候的其它一些典籍里,已經存在了!

    而後面,就在莊子里,在秋水篇里,直接有了對應的另一個說法,“水弗能溺”。

    也因此,從莊子的本意可以知道,入水不濡,就是入水不溺。

    但這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秋水篇,也得是莊子寫的才行。問題來了,秋水篇,是不是莊子寫的呢?

    不知道,或者說不確定。而當前的研究者普遍認為,不是。雖然這篇文章寫得確實好、非常好、特別好,而且好多關于莊子的典故,都是從這篇文章里來的。但是從里面的一些描述及用語看,細究起來,確實不大像是莊子本人的手筆。

    這就比較坑了!

    就好像直到現在人們也無法確證後出師表到底是不是諸葛亮寫的一樣,從好多證據來看,它不是,或者說不像,但無奈它寫得好呀,尤其是那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簡直就是諸葛亮整個人生的寫照。

    再沒有比這八個字,能更精確地概括其後半生的了。

    如果這篇文章不是諸葛本人寫的,恐怕其本人看了,也都會老淚縱橫,然後將文章的作者引為知己。

    但這恰恰就是最坑的地方,那就是讓後人完全無法通過“質量”或者說“水平”來分別真假。因為真貨假貨,水平差不多,甚至有的時候假貨的水平似乎還要更高那麼一些。你怎麼分辨?

    不像紅樓夢,其後四十回續作,不論是風格還是水準,都完全無法和前作相提並論,所以一經發現、提出,學界很快就眾口一詞了,意見統一。這就是續作,而非原作。

    不需要任何的外在證據。

    作品本身,就是證據!

    想著這麼的一些東西,其實在腦海里思緒的時間只是一瞬,然後,許廣陵以確定的語氣回答章老道︰“水弗能溺。”

    這個答案顯然是錯誤的,把大宗師篇從頭找到尾,眼楮找瞎了也不可能找到這一句,所以如果是考試的話,許廣陵此時已經零分出局,但分明的,這個回答,又明顯表示許廣陵完全明白章老的意思。

    也因此,章老便笑了笑,陳老先生同樣于此時笑了笑。

    小毛孩在兩個老頭子面前耍小小的不是花招的花招,還是頗能令兩位老人開心那麼一下下的,在笑意中,章老道︰“對的,就是入水不溺,但這其實也沒有多大意義,再怎麼入水不溺,掉到海里,照樣淹死。”

    這次是換許廣陵笑。

    他好歹也是潛過水的人啊,對這方面的基本常識,肯定是知道的。

    越往下去,水里含有的氧氣越少,且不說氧氣的問題,就是壓力,也不是人的身體能受得了的啊。所以,如果古代有某個自恃自己“入水不溺”的大宗師瀟灑地縱身朝海里一跳

    好了,他不用再上來了。

    “五心,頭頂心,兩手心,兩腳心,這五心中,頭頂心距髒腑最近,而且本身也屬于京畿重地,由于氣血及代謝最為旺盛的緣故,所以頭頂心是最容易暢通的,而且通過判斷來看,古今中外,有很多人的頭頂心天生就是暢通的,所以並不算多稀罕。”

    “其次是兩手心,而這兩手心之中,因為右手通常使用得更多一些,所以正常來講,右手心也較左手心要更早一步暢通。”

    听得章老說到這里,許廣陵下意識地看了自己的右手心一下。

    “最後才是兩腳心,這是距離髒腑最遠的位置,也是首先被身體實際上拋棄的位置,所以兩腳心的暢通,最不容易,位居最後。”

    “這是五心暢通的基本情況。”章老緩緩述說道,“所以通過真人之息以踵這句話,我們基本上也可以得出結論,那就是,這是一個五心俱通的人。”

    “通一心,通三心,都配不上這句話。”

    “通一心,可以稱為資質超凡,通三心,可以勉強稱一聲宗師,只有五心俱通,才是真正的大宗師,也是古書里所謂的真人。”

    古書,而不是莊子這本書,大概“真人”這個詞不是莊子的首創?

    許廣陵這般想著。

    章老說到這里,頓了頓,大概是留出時間讓許廣陵建立一下基本概念,稍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又繼續說道︰

    “通一心,可以在水下待大約半個小時,通三心,可以在水下待兩三到七八個小時,或許有的人還可以更長一些,但也就是一個耐受度的問題,基本情況是,三心暢通尚無法做到在水中完全地呼吸自給。”

    “至于五心俱通者能否做到自給,從而無限延長待在水中的時間,古書中無任何明確記載。”

    “但就算能夠做到自給,也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章老話語一轉,“水生生物,不論是蝦蟹魚鱉之類,還是水草海帶之屬,全都可以做到這一點,人類如果淪落到和它們較長論短,那也太可悲了一點。”

    “人類的長處,不在這里。”

    說到這里,章老站起身來,然後背著雙手,緩緩走向書房。

    陳老先生笑了笑,跟在其後,許廣陵見狀,也站起身來,跟在其後。

    來到書房中,章老先生騰出一隻手來,伸著手指,指向這個大書房的四周或者說四壁,那滿滿的從上到下密密麻麻都是書的所在,然後整個身體也隨之緩緩地轉了一周,再之後,轉對許廣陵淡淡說道︰

    “拙言,如你所見,這間書房里所有的書,我都讀過,一本未缺,一頁未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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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者 第108章 老夫當年未讀書

    “但其實,書房里的這些,只是我所看過書的一小部分。它們因為有價值,所以被我篩選著留了下來,留在這間書房中。”

    章老淡淡說著,在這一刻,他就好像一個君臨四海指點八方的帝王,然後道︰“老頭子我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同行中人,多有稱我一聲淵博,于百家之技,罕有未聞、不通者。”

    許廣陵暫時是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的,但他以後會知道。

    章老先生的話在繼續︰

    “但是!老夫當年未讀書。”

    “其實這些所有的書,書房里有的沒有的,當年我只讀過小半,以至于小半都稱不上,只能說是一點,其中絕大多數,倒都是老頭子我退休之後,才開始讀的,聊作消遣。”

    許廣陵靜靜听著,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章老接下來要說什麼,只不知他的猜測是否正確。

    只听得章老接著說道︰“博覽群書的前提是記憶超群,以至于過目不忘,如果沒有這個前提,再怎麼博覽,也不過就是無謂的兜圈子而已,騙人騙己。”

    “這個要求高也不高,對于普通人來說,很難達到,但對于我們來說,卻是最簡單、最容易不過的事情。”

    說到這里,章老微微笑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陳老先生,對許廣陵道︰“那是我的老伙計,我們自少時起便相識了,但那個時候他只是個會耍拳弄棒的武夫,大字不識幾個,然而現在,他讀過的書,其實比老頭子我讀過的要多得多,在他面前,老頭子我反而是粗人一個。”

    許廣陵輕啊了一聲。

    這真是他絕沒有想到的事情!

    許廣陵情不自禁地看了陳老先生一眼,卻見老先生此時居然是對他眨了眨眼,然後像是個孩子般地笑了起來,那笑容里,略帶著幾分得意,但更多的,還是一種說不出的灑脫。

    而就這一刻,陳老先生還是那個陳老先生,但在許廣陵眼中的形象,卻已經是與先前截然不同。

    之前,他大抵認為陳老先生也就是懂拳法以及再加上書法等什麼的,因為剛見面的時候老先生指點他拳法時是用的書法的例子,而這時,許廣陵才知道,他的認知與事實偏離得不知有多遠!

    這麼說吧,如果一個人能夠讀遍、讀透一萬、十萬、一百萬本書……

    章老先生的這個大書房里有多少本書?具體數目許廣陵不知道,但一萬肯定是打不住的,而從章老前面的話來看,他讀過的書估計十萬不止。

    其實就算沒有,也至少是這個數量級的。

    而他話中的意思,陳老先生所讀過的書……章老是怎麼說的?陳老先生讀過的書,比他讀過的,“要多得多!”

    不想不知道。

    稍微具體地想一下,許廣陵便被嚇到了。

    是真的嚇到了!

    過去幾年,他是有讀過一些書的,盡管當時只是毫無意義地“瞎讀”,談不上什麼收獲,但數量到底是擺在那里的,然而現在他才知道,此時站在書房里的三個人。

    章老自稱粗人。

    陳老先生是惟一的“文化人”?

    他麼。

    文盲?

    也只有這個詞了。

    這時,回想前事,許廣陵才對那天早上在公園的小亭里贏了陳老先生的一局象棋感到很榮幸,相當的榮幸。——老先生如果在這一道上只要稍微多傾斜一點精力,對的,就是稍微,稍微多傾斜一點點的精力,估計就會把他給虐得連渣都不剩吧。

    他從“夢”里獲得再多、水準再高的象棋技藝,也沒有用!

    象棋對弈,說到底講究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精力及天賦。

    精力?

    陳老先生顯然是不缺的,任何一個少年的精力,可能都比不過他。

    天賦?

    如陳老先生這樣的,不需要天賦。他只需要博覽群書,博覽群書,博覽群書,然後博覽棋局,博覽棋局,博覽棋局,再然後,一路平推就可以了。——那才是真正的推土機。

    棋盤上,世間大抵無人,能受他一推。

    就算有,那也必然得是曠古絕今的真正的蓋世天才,幾百年以至于幾千年出一個的那種。

    然而,再說了,如陳老先生這樣的,天賦又怎麼可能差了?估計隨隨便便,都在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然後小數點後不知道多少個九的人之上。

    陳老先生如此,章老先生大抵也是一樣。

    而從那天的情況來看,他們兩人的象棋水準大約都是業六左右,其中陳老先生略高一些。但兩人都不到業七。

    當時不知,現在想起這事,許廣陵才感覺相當的恐怖。

    象棋水準不高,那只能說明兩位老先生的心思完全不在這里,最多也就是個偶爾的業余愛好,是的,在業余愛好面前必須加一個“偶爾”,這樣才能和他們的水準相襯。

    那麼……

    他們的心思專注之處,其水準,該是有多高?

    今日之前,或者說此席談話之前,雖然對“夢”並沒有怎麼真正地重視,但許廣陵腦子沒昏,終究是知道其了不得之處的,但現在他才真正領略到,世間了不得之人之事,實在是不知凡幾。

    這不,他眼前,就存在著這麼兩位。

    而以世間之大,非凡之輩,該是多如天上繁星吧。

    不過章老此時並沒有留太多時間給許廣陵思索,只听他接著說道︰“過去農村,鄉人罵自家孩子笨,多半會說一聲‘不開竅的’。開的什麼竅?其實就是指頭頂心竅。”

    “足竅通,日行千里當不覺倦。至于日行百里,老頭子當年還完全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生計關系,用這兩條腿,一天走上幾十里以至過百里實是尋常之事,是天天都這樣走!”

    “手竅通,拙言,你現在就是手竅通,雖然暫時只是右手竅,所以老頭子我就不班門弄斧了,究竟會有什麼效驗、哪些效驗,不久之後,你自當會一一清楚。”

    “頂竅通,就是我剛才所講的,精神倍增,智識大開,日覽千書而不感其亂,遍習諸藝而不覺其繁。看起來,這似乎也是五心通中效用最大的一個,但它其實是最容易達到的,甚至就如我前面說的,很多人天生此竅就是通的。”

    “最容易達到的效用最大,最不容易達到的反而沒什麼效用?”章老緩緩說道,“這不符合常理,或者說不符合我們的常規認知。所以,我和老陳的共同猜想以及判斷是,必待五心俱通,才會有新的效驗展開。”

    “那當是屬于真正的‘大宗師’的風采。”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1:33
全知全能者 第109章 爛柯

    從章老家回去的路上,許廣陵的心情一直沉浸在一種相當奇妙的狀態中。

    樹木、道路、街上的霓虹、往來的行人與汽車,這些等等等等,外景的一切,好像都變得有點虛幻而不實,又或者說,這一刻,許廣陵感到自己,猶如身處夢中。

    這是哪怕那天晚上的異變發生之後,許廣陵都未曾產生過的感覺。

    毫無疑問地,今天晚上,他的世界觀又一次地被刷新了,他又大開了一次眼界,世界又一次在他的面前打開了一扇新窗口。只是這扇窗口似乎也忒大了點,以至于窗口驟然打開,狂風突然卷進,吹得他有點不穩。

    沒有達到世界破碎的地步。

    但確實地,這一刻,許廣陵感覺許多東西都有點迷離。

    好在,他的腳步還算穩定,而且非常穩定。不論是早上的太極拳習練,還是每天不定時的那四招一式散手的習練,都讓他現在身體的平衡性達到一種相當的地步。穩健,再加上身體內氣血的暢通,讓他的步伐,散淡中透露著隨意,而在隨意的底子下,卻是一種“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堅實。

    大概也只有這一點,才能證明他現在不是一個酒鬼,不是顛顛倒倒地神智不清,也不是迷迷糊糊地身處夢中。

    于是,就在堅定有序的步伐下,許廣陵一點點地向著租住的小區靠近,意識中的那種迷離虛幻也漸漸被輕輕的夜風吹散,呈現如同現在外界的皓月晴空一般的狀態。

    但迷離散去,某種情緒卻仍在。

    許廣陵現在已經知道如何處理類似的這種情緒沖動了,進屋,拿出稿紙,在書桌前坐下,許廣陵下筆恣意,毫不加拘束,于是,幾分鐘之後,又一首曲子在他的筆下誕生。

    說是一首,其實也是兩首。

    因為這兩首是在一種對立而又統一的情緒下產生的,對許廣陵自己來說,不可分割。

    在這首寫好的曲子上方,許廣陵題寫了它的標題,《灼灼其華》,語出詩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也就是取了這一句,後面的就全不相干了。

    春天,桃花開得燦爛,既燦且爛,如霞似錦。

    其中意象,大概還可以用另一首詩中的前兩句來作為襯托,“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這是一棵正開得肆意開得爛漫的,在彩雲環繞與陽光照耀下的桃花樹。

    這也是一種燦爛的、絢麗的、熱烈的人生。

    許廣陵在灼灼其華之後標了一個3,然後移開這一頁稿紙,又開始了第四首曲子的創作,其實在剛才第三首的創作過程中,第四首也已經同時完成大半,這時則只是進行正式的整體性處理而已。

    不久之後,這第四首也宣告完畢,但在擬寫這一首標題的時候許廣陵遇到了一點點小的障礙。

    真人。

    這是寫完曲子後許廣陵順手寫在頁首的標題,但是才剛剛寫完,許廣陵就微皺了下眉,然後把它劃掉了,將之改為“仙人”,然而下一刻,許廣陵發現還是不妥,將這兩個字也劃掉了,又題上“道人”。

    但是接下來,看著這兩個字,許廣陵依然是皺起了眉頭,這兩個字依然是不妥,而且是很不妥!

    他這一首寫的,非真,非仙,非道。

    再說了,截至目前,截至現在,他其實也並不知道何為真人,何為仙人,何為道人。

    細究起來,他只是寫一個人,站在那棵“灼灼其華”的桃花樹邊,看著那開得燦爛的桃花,有喜愛,有欣賞,但更多的還是欣賞,而欣賞完了,他坐在桃花樹下,取出一卷書,靜靜地讀了起來。

    那燦爛的桃花樹,漸漸地淡化為背景,而在桃花樹旁,有小溪曲曲,流水悠悠,載著桃花,載著那個讀書人的淡淡心緒,也載著流光歲月年華,就那麼緩緩地,流向遠方……

    該怎麼來為這首曲子命名呢?

    在連否了三個命名之後,許廣陵細究起這首曲子本身,然後打算直接將之命名為“桃花流水”,但還未等題寫到稿紙上,這個名字便又被他給否決了。

    太直白。

    直白本身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個命名並不能代表這首曲子本身,只得其表,未見其意。

    又或者,“歲月”?

    但這個名字又太滄桑了點,也太含糊了點,並且,不止滄桑,也不止含糊,同樣是和前面的命名一樣,未能準確地抓住許廣陵創作這首曲子的心緒。

    將思緒徹底從這首曲子上放開,許廣陵一時間神騖八極,良久之後,他終于再次落筆,在那已經連劃了三次的標題之旁,緩緩地寫了下兩個字︰“爛柯。”

    有一人,上山砍柴,見有人弈棋,便上前觀看,待一局棋畢,被人提醒道︰“你該回去了。”這人才恍然,于是伸手拿剛才放在身邊的斧子,卻發現,斧柄已經爛了。

    《爛柯》,這就是許廣陵第四首曲子的標題。

    是標題,也是主題。

    關乎平靜,關乎時間,關乎永恆,也關乎滄海桑田,關乎人世,也關乎非人世,很復雜,便是許廣陵自己,也難以定位這首曲子中寄托的真正的想法,大概真正的想法,也就是很多種期望、設想與矛盾,交織在一起。

    但無論如何,兩首曲子創作完畢,許廣陵那積蓄于心中的情緒沖動,也已經消耗大半,剩下的還有一些,但已經無礙其平靜了,然後就在這種平靜狀態下,許廣陵收好稿紙,走向房間中間,再一次地開始了那四招一式散手的習練。

    沒有期待,沒有妄想。

    有的只是專注,一如既往。

    更因為剛才那第四首曲子的關系,許廣陵在練這四招一式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一種相當平靜而又深遠的境界,總的來說,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是十點過半了。

    其實大概是九點半的時候,他練完了最後一招,然後收起了架子。

    然後就那麼站在那里,甚至也不是金雞獨立的開式姿勢,而就是兩腳立地,堅實而又松緩地站在那里,任氣血在身體的上下內外,奔騰,周流,然後又一點一點地過渡到和緩,過渡到細微,過渡到讓他忘了身內身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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