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21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09
全知全能者 第130章 五指戲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這據說是唐末某位英雄人物的詩,表達了其逆天的志願。

    對的,“逆天”。

    逆沒逆成且不說,但這首詩,那真的是格調非凡,說是豪氣也好,說是霸氣也行,說是仙氣其實也沒差,總之這個詩,那是真的好,滿分十分的話,打個九分沒問題。

    扣的那一分扣在“不符合自然規律。”︰)

    而許廣陵此時想起這個詩,倒不是也想逆天,而是他也終于想到,他面前的這兩位老人,看起來似乎什麼也不缺,但其實也還是有遺憾的。

    而他們的遺憾,也一樣是非世俗的。

    章老的頭頂心竅,能開不能關,其它的幾個關竅,估計也是沒什麼機會。

    陳老的兩個足心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打通,也不知究竟是否有打通的機會。經過這些天晚上的學習,許廣陵對人體的認識已經再不是以前的一無所知了,而是了解甚多,也是甚深。

    當人漸老之後,縱然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比如說拳法練習之類的讓體內氣血依然保持在極暢通的狀態,甚至都要超過很多年輕人,但這也終究只是“暢通”一個方面。

    身體的其它很多指標,到底是比不了年輕人的。

    比如說氣血的旺盛,又或者說氣血的回復,回復的本質其實是新生,而在這一點上,老年人,就是老年人。

    所以陳老先生縱然是宗師,但是身體的狀態,隨著年歲的增加,還是在一點點地步入衰老——衰弱、老邁,當然,其衰減的速度肯定是要比普通人慢很多就是了。

    但再怎麼慢,衰減就是衰減。

    這也意味著,其身體的狀態,其實是一年不如一年的,所以,越往後去,老先生打通兩足心竅的機率便越小,也許二十年前是八成,現在是六成,再過十年二十年,或許就只有四成這樣了。

    這都是兩位老人的遺憾。

    如果醫術比章老先生再高一些,是不是有可能解決這個遺憾呢?

    當然,想要在醫術上比自認是“千年第一神醫”的章老先生還高一些,或者還要高不少才可以,其中的難度到底有多大許廣陵暫時是沒有準確概念的,他暫時只知道,章老先生的醫術很高,很高。

    具體有多高,他還不清楚。

    之前,許廣陵其實是沒有學醫這個想法的,雖然章老教了,他也認真學了,但其實還是把它列在“養生”或者說“健身”的範疇,至于認真地向深、向廣去鑽研,許廣陵是沒想過的。

    但這時他想,也許,可以試一試?

    反正暫時也沒想到這一生要干什麼,學醫,又為什麼不可呢?

    真正地,把它當作一門學問,去學!

    而且他已經有了這麼好的一個條件。作為老師,章老無疑是合格的,滿分一百分的話許廣陵感覺章老可以打一千分,甚至一萬分!而當初章老本人學醫,多半是沒有這麼好的條件的!

    腦海里想著這些,但許廣陵並沒有說什麼。

    一切,還是等一步步走著看吧,許廣陵縱然對自己再自信,也不敢自信自己是“千年第一人才”,那麼,在醫術上追上甚至超過章老先生的機會有多少?

    就算能超過,又需要多少年?

    這都是問題!

    所以,暫時來說,真要把他的想法說出去,徒惹笑話而已。面前的這兩位老人倒不至于笑他,但現在就把這種還一點兒影都沒有的事說出來,干什麼,邀功麼?

    許廣陵還沒有這般輕浮。

    也就在這個時候,前廳的電話響了。

    章老不緊不慢地過去,許廣陵也和陳老先生一起,跟隨在其後。到了客廳中,陳老自行坐下,而許廣陵則是去泡茶,今天一是中秋,二則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比往常要晚了些,再上課的話估計他回去就晚了。

    他晚沒什麼,但許廣陵不想耽擱兩位老人的作息。

    所以此時泡茶,也是稍微表達了那麼一點意思。——往常,都是課後才喝茶的。

    章老先生和電話那頭說得並不多,也就是兩分來鐘的樣子,然後甚至還把電話遞給了許廣陵,許廣陵帶著一點疑惑地接過,然後听筒里傳來一個很沉穩厚重的男子的聲音︰“是廣陵麼?我是你章伯伯。小許,中秋快樂。”

    又是廣陵又是小許的,有點奇怪。

    這位應該就是章老先生的兒子了,如果沒有開頭那句“我是你章伯伯”這話,許廣陵多半是要稱一聲“章先生”的,但這時當然不可能再這般叫,所以他便道︰“章伯伯,您好,中秋快樂。”

    “好,小許,記一下我的這個電話號碼。”電話那頭報了一個手機號,然後道︰“以後如果到南天來,打這個電話,到家里來住幾天。”

    “好的,謝謝章伯伯。”許廣陵道。

    “嗯。”一聲嗯之後,那頭掛了。

    許廣陵把電話遞給章老。

    章老也沒作什麼解釋,放回電話後,直接就對許廣陵道︰“拙言,今天你剛打通了足心竅,其中涉及到人體陰陽的問題,今天我便也簡單給講解一下這方面的內容。”

    雖然是在客廳里,章老也是擺著一副閑談的神情,但許廣陵還是坐直了身體,擺正了姿勢,一如往常在書房中一樣。

    章老也沒有糾正,而是直接就開始講述道︰“就如老子在《道德經》中所說,‘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陰與陽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沒有陰,就沒有陽,反之也是一樣。”

    “就好像物理中的正負,化學中的酸堿,又或者磁場中的南極與北極,這都是陰陽。”章老緩緩說道,“尤其是磁場這一塊,最能說明陰陽,也最能解釋何謂老子所說的‘有無相生、長短相形’,以磁鐵來說,這一側是南極,那一側是北極,但如果你把它從中間斷開,本來是南極的那一側,又變成一個新的南北極。”

    “所以,沒有真的陰或者陽,總是當陰出現的時候,陽便產生了,陽產生的時候,陰便也如影隨形。”

    “因此,不能離開陰說陽,也不能離開陽說陰,而必須兩者連在一起說。”

    由這里作為開端,章老的講述一路深入,從人體的方方面面講起,比如說腹部為陰背部為陽,髒腑為陰肢體為陽,如何以陰制陽,又如何以陽制陰。

    講解的過程中,章老仿佛還欲與陳老先生對比一般,教給了許廣陵一個叫做“五指操”又或者說“五指戲”的東西,就是五指或分或合或直或屈,做著一系列復雜而又奇怪的動作。

    “這是個小把戲,不值一提,和老陳的開天步肯定是沒得比的。”章老先生自個這般地說道,但緊接著又淡淡地強調了一句,“但這也是為師多年心得,拙言,日常習練的話,天長日久,你自能體會到其中妙處。”

    對這先貶後抬的話,陳老先生為之側目。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0
全知全能者 第131章 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

    五指戲,活動五指,但不是為了鍛煉五指的靈活性什麼的,而是根據“以陽制陰”的人體陰陽理論,通過五指的活動,來影響、調節髒腑的運轉,所以這個東西,似簡單,實復雜,而且連一個小順序都不能錯。

    許廣陵記憶起來還是頗費了一番頭腦的,而章老也直待他在無示範的情況下全程無誤地做了一遍才算作罷。

    人有五髒,五腑,然後有五個手指,五個腳趾。

    這很容易讓人生起聯想,在許廣陵問及的時候,章老卻又給了他意料之外的回答,那就是五指與髒腑之間並非是一一對應的關系,而是稍顯錯綜復雜,往往,一個手指能連牽兩三個髒腑,同時,一個髒腑也連通好幾個手指。

    “復雜意味著高級,如果嚴格地一一對應的話,那確實會呈現出一種簡單美,但對于人體的正常運轉來說,並非好事。”在大概解釋了一番之後,章老這般說道。

    許廣陵點頭。

    就如家里做飯一樣,同時有煤氣灶和電磁爐之類是比較好的,煤氣偶爾用完的時候可以用電,電偶爾停掉的時候可以用煤氣,兩種渠道,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如果一個手指對應一個髒腑,說不定某頓飯沒吃或者吃得稍微晚一點,某個手指就因為氣血缺乏什麼的而發麻、發僵,相反其它幾根手指卻完全正常,那就太搞笑了。

    這麼一想,許廣陵便完全理解了。

    而章老這一晚關于人體陰陽理論的講述,也就到這里為止。

    要講的其實有很多,就比如說剛才的手指與髒腑連接的問題,具體而言,大拇指牽連幾個髒腑?某個髒腑又溝通哪幾個手指?這些東西章老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因為“五指戲”就是在以這些東西作為前提的基礎下才開發出來的,對這些東西,章老不僅是懂,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有極其精當細微的把握。

    但這些東西,章老都沒給許廣陵講,而只是泛泛而談,說了一些類似于“概論”性的東西。

    沒講的原因不是不講,而肯定是時機未到。

    “什麼時候,我才能真正地入門呢?”許廣陵心中輕微地閃過了這個念頭。今晚之前,他是不會想到這個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對醫術本來就沒有什麼想法,但現在,他已經初步打算要攀登這座山峰了。

    講述之後,時間已經不早,許廣陵沒有再多耽擱,如往常一般告辭離開。

    之前,電話響時,進入前廳的時候,許廣陵就已經是把鞋襪給穿上了的,先前在客廳的時候一直坐著沒動倒還沒多大感覺,現在走在回家的路上,許廣陵越走越覺得很別扭,真想把鞋子給脫了,赤腳走著。

    但現在還不太晚,也就是八點多鐘,而且又是接近于市中心區域,許廣陵從章老家回租住地方的一路上,只有少數地方比較寂靜,又或者說清淨,而絕大多數地方,都是人來人往的。

    別的就不說了,公交車現在還都沒收班呢,所以隨便路過一個公交站台,那都是呈相當擁擠狀態的。

    在這種情況下,許廣陵如果赤腳走路,然後還要把鞋子給拎在手里,那光景,絕對是一路矚目,弄不好都有人掏手機出來,給拍上一段小視頻,然後上傳到網上。

    如果運氣好一點,那說不定到第二天,許廣陵都可能有外號了,人稱“赤腳哥”又或者“拎鞋哥”什麼的,簡直不要太囉嗦。

    就算不考慮這個,路邊的人行道上也可能有細小砂石什麼的,把腳給扎了,那就不美了。

    所以許廣陵雖然很想赤腳,真的很想,但他也還是只能想想而已,理智阻止了沖動。

    不過事實上此時不止是想赤腳,走路的時候,許廣陵的整條腿,具體地說是剛打通了足心竅的左腿,走起路來,簡直就像是“自帶風扇”一樣,而且這風扇還是安在足底,從下向上吹的。

    所以許廣陵總感覺足底生風,足底生涼,然後這股涼意伴隨著走動,一陣陣地沿著整條腿從下向上漫延,甚至偶爾地,他的右手臂也受了些影響,感到些涼意。

    往常,正常來說,因為最近體內氣血充沛的關系,許廣陵的手心都是火熱的,最少也是暖暖,夸張點說就如個小火爐一般,兩手都是。

    但這時,左手如往常一般暖熱,右手,打通了右手心竅,和左腳心竅也連通起來的右手,此時卻是涼涼的,有一種月光如水的感覺。“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啊!”走路的過程中,許廣陵不自禁地把兩手舉到眼前看了看,但當然,從外表,什麼都看不出來。

    回到租住的地方之後,因為晚上運動的關系,許廣陵又沖了遍澡!而後,不知不覺中重點照顧了一下兩腳。同時,借著熱水,他也好好地照顧了一下男人的關鍵地方,但很遺憾也是有點意料之中的是,哪怕熱水,也沒能讓它稍微地振作一下。

    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啊!

    許廣陵微微地感嘆了一聲。

    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純粹的身體感覺問題,又或者兩個方面都有?總之許廣陵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尤其是走路的時候,甚至都錯以為那里不是小了,而是少了。

    #…………&)(………………

    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當然了,這只是一點小小的不適,或者說僅僅是不習慣而已,在自我吐槽了一番之後,許廣陵很快地便完全拋卻了這方面的心思。——之前會關心這個,說明他是一個男人,而其後如果老糾結這個,那就說明他不是一個男人了。

    洗澡後,許廣陵來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

    腳下穿的是拖鞋,哪怕拖鞋也還是障礙,所以坐下後,許廣陵就把腳抽了出來,僅是腳跟放在拖鞋上。他感覺,需要找一雙合適的鞋子了。

    要麼赤腳,要麼穿合適的鞋子。

    他之前穿的是運動鞋,運動鞋都這樣,皮鞋就更不用說,所以也可以說他現在的鞋子都不合適。那麼問題是,有透氣的、適合他現在這種情況穿的鞋子麼?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0
全知全能者 第132章 鞋子,步子

    許廣陵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是一種很古老的鞋子。

    劉備曾經賣過的鞋子。

    對的,沒錯,草鞋!

    然後他就心里暴寒,且不說現在有沒有這種鞋,就算有,真穿上這種鞋子出去,估計也是比赤腳都還要轟動吧。

    有事不決問度娘,許廣陵直接在網上查找搜索“透氣的鞋子”,但是查找了一番之後,結果很是讓他失望。透氣的鞋子,是有,而且還很多,甚至不少賣家都把這作為主打賣點來推銷的。

    但許廣陵查找著,看了一雙又一雙,看了一種又一種,發現它們就算真的如商家所說那般透氣,也只是鞋面透氣而已,鞋底卻是絕對不透氣的。而宣稱鞋底有透氣孔的,那種氣孔,絕b沒啥用。——而偏偏,許廣陵最需要的,就是鞋底透氣,甚至腳心位置直接是鏤空的才好。

    至于鞋面麼,也透氣那是最好,不透氣似乎也沒啥。

    所以結論是,網上,沒有適合他的鞋子。

    網上都沒有,那底下,各種實體店鋪就更不用提了,所以,查找了半晌之後,許廣陵只能是搖頭嘆息。

    他不知道腳上的這個情況還要持續多久,更不知道是否會一直這樣。如果只是暫時這樣還好說,穿上鞋再怎麼不舒服,將就一下總還是可以的,但如果以後一直都這樣,那就絕對不能忍受了。

    草鞋不用想,但是亞麻也是“草”。

    許廣陵忽然想起了這種材料,那麼有沒有純亞麻鞋底的鞋子呢?許廣陵又找,但一時之間卻沒有找到,而且哪怕那些只外邊著一層亞麻的鞋子,許廣陵只看那亞麻的密度,便有點懷疑。

    這樣的構造,哪怕純亞麻的,會符合他的需求?

    又查了一會兒,許廣陵終于放棄,決定還是明天抽空把這個問題問一下章老及陳老,用那句古話說,正所謂,兩位老人過的橋都比他走的路多,在這種問題上放著兩個移動寶庫不問而求助于度娘,他也真是自討苦吃。

    接下來,許廣陵還是做筆記,這是這些天來的固定習慣了。

    記錄章老講述的所有內容,記錄他自己的疑問及思索。記錄不僅是備忘、整理,本身同樣也是一種學習和提升,許多時候,許廣陵最大的收獲,恰恰是來自于這種記錄中。

    用紙筆做完筆記之後,許廣陵又在筆記本上歸檔。

    如果按照以前的習慣,這之後,許廣陵多半還會查找一番,把听課中的許多疑問求助于度娘,但這些天來,隨著講課的深入,許廣陵漸漸發現,再求助于度娘,已經沒有多少用了。

    不但沒有用,經常甚至還起到一些反作用,因為網絡上的好多知識,分明與章老所講述的不符。——信哪個?

    許廣陵的選擇是沒有疑問的。

    他相信自己的這位老師。

    也因此,現在還能在網上查的,也就是一些章老講課時作為引子或者話題的某些內容而已,比如某個歷史片斷什麼的。但今天,許廣陵沒有這方面的疑難,也因此,今天來說,這個環節可以略過了。

    許廣陵看看時間,十點已過。

    也就是說,已經可以準備睡覺了。

    但睡覺之前,肯定還是要活動一下的 。今晚,僅僅是一晚上的時間,許廣陵就學了三個新東西,一是那八式散手學全了,一是那“開天步”,剩下的那個就是章老所教的手指戲了。

    手指戲最復雜,為了加深記憶,許廣陵先把這個東西給做了一遍。

    八式散手其實也復雜,七式新學的散手,二十八招,幾乎就是二十八個招招不同的講究,如果沒有第一式的習練及把握,以及心得體會,後面的這七式講究,哪怕是詳細地記錄下來,許廣陵估計自己都會看得頭暈,但現在麼,他確有把握,不可能會遺忘分毫。

    又因為之前在章老院里已經認真練習了四式,而且感覺氣血消耗也有點大,所以許廣陵這時便沒有再選擇這個,而是把開天步走起,在房子中間,轉起了圈子。

    選擇開天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東西習練起來身體的感受最為強烈,許廣陵感覺,這個步子,很可能確實和他很“投緣”,又或者至少,現階段而言,很適合他。

    手指戲花了差不多五分鐘。

    這個小東西很復雜,但所花時間並不多,不過話又說回來,五分鐘也不少了。

    五分鐘,吃個隻果時間就過去了,甚至可能還不夠,但如果是用來鍛煉,其實還蠻長的。

    然後是天開步,跟著陳老先生走了幾圈,在要點把握及細節拿捏上,對于許廣陵來說,已經不存在問題了,但這時再次走,許廣陵仍然算是體驗或者說試驗中,主要是他發現,走的速度不同,身體內的感覺也是不同。

    這時在房間里習練,剛開始的時候,許廣陵大體還下意識地遵循著之前跟陳老先生所學時的節奏,但慢慢地,他一點點地變換著節奏,或快,或慢,甚至是快慢結合,然後根據身體內的氣血蕩漾情況,許廣陵不住地作著調整。

    如此這般,大約四五圈之後,許廣陵終于初步摸索出了感覺最好的節奏,而這個節奏卻不是固定的,而是快慢結合,甚至連快慢的結合也不是固定的,而是隨時都有一種微調整。

    所以如果用錄像錄下來仔細地從頭到尾觀察的話,會發現許廣陵走的這個步子,一開始時節奏是亂的,完全等同于亂來,後來漸漸有序,但也只是大體有序而已。

    走到後來,許廣陵甚至感覺他是在琴鍵上起舞,在奏著一首歌。

    這首歌,總體平緩,而且回環往復,但是,一直在變奏……

    那種感覺,相當美妙,以至于讓許廣陵都有點沉浸,但好在他並沒有完全地忘乎所以,因此,總計大約十圈之後,雖然未感到半點倦意,許廣陵還是強行地讓自己停了下來。

    還是那句話,過猶不及。

    這個道理,許廣陵以前就是知道的,最近,章老也不時地給有給他講述到這個道理,不是專門講的,而是在講述很多人體的知識時,經常地,總是會涉及到這個問題。

    似乎這是個繞不過去的東西。

    過猶不及。

    過了,就會生疾。

    對于人體來說是這樣,對于很于東西,應該也是這樣吧。

    十圈過後,再看看時間,已經是近十一點了,然後再沒有什麼其它的環節,許廣陵上床睡覺。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1
全知全能者 第133章 伐毛洗髓

    躺到床上的時候,許廣陵拉過被子蓋在身上,然後左腳和右手露在外面。

    這個樣子看起來其實比較奇怪,但好在也沒人看見。而當澄心靜慮、呼吸緩緩之後,許廣陵的感受便很奇妙了。

    右手心竅打開,昨天,睡覺的時候,在刻意留神的情況下,許廣陵是感受到了從手心處傳來的那種淡淡的氣息流通的,嚴格來說算是呼吸,但其實和口鼻呼吸還是很不一樣的,一是手上的感覺和口鼻處的感覺肯定不一樣,二是手心竅通後的那種呼吸,從幅度來看,大約只有口鼻呼吸的十分之一左右吧,或者還要更少。

    而這時,左腳心竅也開了,那個感覺,和右手心竅完全地不一樣。

    這種情況其實也是在許廣陵的預料之中的,原因就是打通右手心竅時,除了打通時的那一瞬間,打通之後,許廣陵幾乎沒有多大感覺,但今晚打通左足心竅時明顯不是這樣,種種感受體驗,那是相當的明顯。

    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當許廣陵真正地靜心也專心下來,並且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投注在左腳上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了,足心處那種相當明顯的呼吸。

    同樣的,之前就有感受到的淡淡涼氣,一路直上,從足底,到小腿,到大腿,到心口,再從胸前穿過,向著右臂處漫延,然後上臂、下臂、手心,當這股涼意一直漫延到了手心的時候,突然地,許廣陵感到右手心似乎濕漉漉的,同時好像有很多很多的小螞蟻在手心爬一樣,而且是四處爬的,從手心,漸漸地向整個手掌漫延,然後手背、手指……

    這一刻,許廣陵整個右手的感覺,或者說觸感,仿佛從平常那種狀態,被放大了十倍、百倍,然後在這種情況下,右手心竅的那種呼吸,一下子變得極其明顯起來。

    一呼,一吸,不,只有吸,沒有呼。

    許廣陵只感覺整個右手,好像被放在了水里,涼涼的水,然後那些水,化為如霧如風般的細微狀態,一縷縷、一絲絲地透過他整個手掌的千萬毛孔,向整個手臂上方漫延。

    許廣陵整個身心,在這一刻都顫抖了一下,說不清是不適應還是太適應、太舒爽,總之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整個右手,不限于手心手背還是手掌及指端,觸感被極其地放大,任何一點小小的感受,都清晰地映入心中,呈現在感覺里。

    然後,從左腳,到右臂,仿佛被完全地連通了起來,形成了一條仿佛是緩緩流淌著的小河,左腳心、右手心,都是這條小河的末端,也都是進水口。

    出水口在哪里?

    在心窩處,在胸口,總之是整個髒腑處的位置。

    許廣陵口鼻處的呼吸不知不覺地變得相當地細微,而且如果仔細辨識的話,還會現,是入氣少,出氣多,這當然不是半死不活的那種狀態,相反,許廣陵此時的狀態,僅僅從身心感受上來說,就是好得不得了。

    從右手,到左腳,中間貫連整個髒腑,許廣陵感覺身體的這一大部分,仿佛都如同被泡在靈液中一般,然後,緩緩地,極其緩緩地,一點點舒展開來。

    對的,就是舒展。

    一時間,許廣陵甚至生出一種錯覺,那就是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株海草,如同海帶那般地,靜靜地躺在海底,然後,睫葉在海水中愜意地舒張著,然後在根部,在呼吸作用下,有細細密密的小細泡,慢慢地,緩緩地,向著海面上升而去……

    就在這樣的感覺中,許廣陵漸漸地身心兩忘。

    不知過了多久,再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來,許廣陵感覺整個天地仿佛都清晰以及清新了那麼一些,而身體,更是輕松舒爽到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

    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許廣陵就這麼地,被身體的美好感受給迷醉了,或者說陶醉了。

    以至于他就這麼地躺在那里,體驗著,感受著,不知不覺就是好長時間過去,嗯,是能夠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不短的,但在感覺中,真的是很短暫、很不夠的樣子,而後,許廣陵才有心著重關注一下右手及左腳。

    其實也可以說,正是右手右手臂及左腳左腿上的一點點小小的異樣,才讓他從剛才的那種美妙感受中徹底地“清醒”過來,不然,還不知道要傻傻又或者說懶懶地躺在這里多久呢。

    什麼異樣?

    和昨天中午睡醒過後的感覺類似,但是要明顯好多。

    許廣陵甚至都沒有仔細打量右臂及左腿,而是直接走進了澡間,開始沖起澡來,然後理所當然的,右手、右臂及左腿、左腳是關注重點,洗到左腳的時候,許廣陵才詫異地現,左腳底的一些較老的皮膚,此時如同變成灰渣一般,被他輕輕一搓,便都脫落了下來。

    以前,對自己的身體,許廣陵談不上愛惜。過去幾年,對許廣陵來說,說是醉生夢死,也毫不為過。

    當然了,說醉生夢死其實也不太恰當,那時候,許廣陵並不是處于醉夢之中,相反,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有時甚至都清醒得讓他自己痛恨,因此,應該換個詞,說是半死不活大概更準確些。

    但不管是醉生夢死,還是半死不活,然後睡覺不正常,惡性失眠癥,飲食不正常,再加上經常地四處跑,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如果沒有他那個無意中契合的“生根固蒂養氣培元呼吸法”,他的身體弄不好都被拖跨了也說不定。

    這是身體內部。

    外部麼,就更不用說了。

    最明顯不過的一點是,許廣陵是絕對沒有“保養”這個概念的。

    所以他的腳上,是有繭子的。其實就算沒有那幾年中的半死不活,作為一個大男人的,四處來回瞎跑,腳上估計也還是會有繭子。但這時,只是一夕之間,那些繭子便已經脫落大半!

    剩下的那一點點,其實,嚴格來講,都已經稱不上是繭子了,而只能說,稍微粗糙一點。

    但如果繼續下去,這種“稍微粗糙”,應該也被徹底地掃除。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1
全知全能者 第134章 大鵬一日同風起

    而後,許廣陵不自覺地又抬起腿來,看了下腿彎處。

    他的膝蓋下方,左小腿內側,原本是有一顆小痣的,或者說色素斑?而這時,如同錯覺,又好像許廣陵記錯了,根本沒有這回事一般,那里,和其它地方一樣地光潔!

    直待許廣陵再三細致地打量之後,才隱約地從原本的位置發現了一點點淡淡的痕跡。

    一點點的,極其淡淡的痕跡!

    而且這還是按圖索驥,知道原本的位置,又仔細地尋找,才找到的,不是刻意地湊近了看的話,已經看不到了。

    放下腿來,許廣陵微微地吁了口氣。

    這就是傳說中的“伐毛洗髓”?

    洗沒洗髓許廣陵不知道,但伐毛卻是肯定的了,而按理來講,改變,也不應該僅限于表層皮膚這里,畢竟,昨晚睡覺的時候,感覺或者說體驗更明顯、更強烈的,還是身體內部。

    但不管怎樣,這一刻,許廣陵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奇妙。

    這才只是開通了兩竅,如果另外的一對手足心竅也打通,並且好像是最關鍵的頭頂心竅也打通,屆時,就如章老所言的“五心俱通”,又當是一種什麼樣的光景呢?

    哪怕素來個性沉穩,這一刻,許廣陵也依然是不由自主地有了些期待,以至于臆想。

    而察覺到自己的這種情緒,許廣陵還是稍微地按捺了下,才擦干身體,走出浴間的。來到床前,許廣陵拿起手機看了看,一點五十五!快要兩點了,似乎比前面幾天醒來得要晚一些。

    或許是左腳心竅打通,並且和右手心竅溝通,以至于手腳貫通,並且溝連髒腑,所以昨天睡覺時的新陳代謝比往常深入了些,也因此,耗費了更多的時間?

    許廣陵這樣猜測著。

    但當然,也只是猜測,而迅即,這個問題便已被許廣陵拋在腦後。

    然後,睡醒後的例行鍛煉開始,這次,不是手指戲,也不是開天步,而是昨晚學全的那八式散手。許廣陵從第一式開始,緩緩地,不急不慢地往下做,但也還是做到第四式的時候,被卡住了,第四式的第三招,進行不下去。

    而其實就算能進行下去,當整個第四式做完,許廣陵也不可能再繼續第五式。——因為精力已經不夠了。

    從情況看,暫時來說,他身體的精力只能支撐他習練這八式中的四式。

    如果不考慮招式難度的話,第五式或許也能勉強做下來,但“勉強”是肯定的,而第六式,多半就算是勉強也不行,就算強行做完,估計也是氣喘吁吁。

    換言之,現階段,他也只宜做這四式。

    並且第四式還做不完全。

    所以,見得這種情況,許廣陵便也決定了,今後的一段時間,這八式散手,他就只習練前三式,至于後面的,或許等到他其它幾竅打通後再考慮?

    如果知道許廣陵有這麼一種“奢侈”而且是奢侈至極的計劃,不管是陳老先生還是章老先生,兩位老先生估計都會羨慕嫉妒恨,然後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就練個八式的散手而已,還要等其它幾竅打通再提上日程?

    這……

    這讓人無話可說,無語以對。

    但因為之前兩竅打通得那般輕易,所以在這一點上,許廣陵相當之任性。

    四式散手,花了許廣陵大約一個小時,然後平心靜氣,平著,靜著,就那麼地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四點,許廣陵慣例去公園。

    在穿著運動鞋跑去公園的路上,腳上傳來的那種難受感覺,讓許廣陵再次地決定了,關于鞋子的問題,一定要盡快解決!而且需要一提的是,之前許廣陵慣例地穿襪子,但是才套在腳上,接下來,許廣陵便又把它給扯去了。

    也因此,這是第一次,許廣陵穿著鞋,而沒有著襪。

    有點怪怪的,不在適應。但哪怕沒有著襪,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鞋子本身,就是很大的桎梏。

    這個問題,亟待解決啊!

    今天,許廣陵打起拳來,分明又是一番新的感受,身體內的氣血運行,順暢至極,尤其是從右臂到左腿這一條線,簡直是毫無滯礙,相反,右臂及左腿就完全不行了,明明還是和往常一般迅捷快速,但是在對面的映襯之下,顯得呆板僵化至極。

    不過,許廣陵同時也感覺到了,在打著太極拳,身體內氣血奔騰的時候,氣血就如海潮一般,在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右臂及左腿。

    感受到身體內的這種情況,哪怕是昨晚才在章老的普及下初步知曉人體陰陽理論,許廣陵這個時候也大體有了和章老及陳老兩位老先生一樣的判斷。——他另外一邊的手足心竅,打通的時間,確實不會太久了。

    但是具體在什麼時候才會被“沖開”,是需要幾天還是幾十天,又或者幾個月,許廣陵也還是不知道的。他惟一能確定的是,應該不需要幾年那麼長。

    嗯,應該!

    許廣陵是排在章老及陳老之後,最後一個打拳的,他們三人都可以說是相互學習。兩位老人從許廣陵這里學習什麼許廣陵不知道,反正兩位老人確實是看得挺認真的,而且是無比認真。

    而對于許廣陵來說麼,章老的架式及沉穩,陳老的那種大開大合,以及肆間捭闔,都是他想要參照學習的東西,在這些天的觀摹之下,兩位老人的拳法特點,也正一點點地被他融入到自己的拳法中。

    所以事實上,許廣陵只知道兩位老人看他打拳看得認真,卻不知在兩位老人內心深處,簡直是崩潰的。

    無他,進步得實在是太快了!

    “我以前還以為小家伙再怎麼樣,也至少需要很久才能和你比量一下,十年二十年這樣,現在看來,可能連一年都不用。”就在今天,就在看著許廣陵打拳的時候,章老用手勢向陳老先生說道。

    “哪需一年?或許一個月之後,他就超過我了。”目光仍然全神盯著許廣陵的動作,但這並不妨礙兩位老人的交流,簡單的“一心二用”,對開了頂竅的兩人來說只是小意思,而且這也根本談不上一心二用,陳老先生這般地回應著,“燕雀安能與鴻鵠比翅哉!”

    手語比之口語是要有局限的,而且是相當的局限。

    但是從老伙計的比劃里,章老明白了陳老先生所要說的話。

    而此時,在他自己的腦海里,也有一句話翻騰而起,那是莊子逍遙游里的,“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1
全知全能者 第135章 其猶龍乎!

    兩位老人不自覺地對望一眼,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們眼前的這個小家伙,就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宗師了?

    對于章老先生來說,初次見面時,他驚異于許廣陵的過目不忘,以為他是一個天生頂竅開通或接近于開通的人,某種意義來說,也算是“同類”,所以對這個年輕人投注了一點興趣,而又因為對方可能是練武奇才,想到了老伙計,于是便掛了個電話過去。

    而後,老人很快又發現這個年輕人稟性不錯,最主要的是,看起來還很順眼,這時,老人心里已經初步起了一點心思了。

    但哪怕是後來已經視這個年輕人為關門弟子,以為其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怎麼說也是“未來”啊,換言之,就如之前所說的,十年又或者二十年後的未來,又或者,還要更晚一些。

    而且哪怕是到了那個時候,老人也最多以為這個弟子會吸納了他一身所學,再之後,才應該是推陳出新的事情。

    然而事實不是這樣進行的。

    他的這個弟子從他這里學習太極拳總共才過了多久?從他的老伙計那里學了一式散手又才過了多久?然後,手心竅通了。而就在他們兩個老家伙被這個消息震驚得魂不守舍的時候,還沒等怎麼安下心定下神來呢,結果……

    結果這個弟子的足心竅居然又通了!

    那是足心竅啊!

    從古到今,幾千年以來,一共才有多少人打通過?

    當然,這個數字是不好說的,多還是少,是屈指可數,還是頗有那麼一些,關于這一點,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畢竟沒有哪個宗師、大宗師會把這種事瞎嚷嚷。

    但是,就算不是少到屈指可數,也絕對不會多到哪里去。

    一只手數不過來,兩只手應該就差不多了,兩只手如果還數不過來,那三只手絕對可以。

    不可能更多了!

    畢竟,足心竅通,就等于五心俱通,那是遲早的事。而五心俱通,那就是真人,就是大宗師,就是老莊那樣的存在。——而這樣的人會有很多?

    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而對陳老先生來說,這個年輕人,簡直就像是專為打擊他而存在的。

    他打通最容易的一個關竅,用了多久?在太極拳、螳螂拳、形意拳、八式散手、開天步以及其它一些秘傳等這麼一大堆秘法的作用下,用了差不多二十年。

    而這個年輕人,又用了多久?

    在太極拳、一式散手,嗯,就這兩個,沒有更多了,就在這兩個東西的作用下,用了……

    用了不到二十天!

    一個是二十年,一個是二十天。

    一個是諸多秘技在身,一個是才只學了一點零碎。

    八式散手是好,但這個年輕人之前只學了一式!太極拳是好,但也就是一般的好,這個套路雖然外人無從知曉,但它本身並不算“秘傳”,只能說是單傳。

    傳承得少而已。

    而並不是有多了不起的好。

    但這個年輕人就靠這兩個粗淺把式,把右手關竅給打通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個年輕人的天賦比他高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陳老先生是絕對不相信這個結論的,但事實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除了這個結論,還能是什麼?

    而此時,看著結束了打拳,凝神靜氣後向著這邊走過來的許廣陵,陳老先生心中更是涌起一個極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二十天都這樣了,真要等到二十年之後,這個年輕人,到時,又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罔,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至于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

    這是里的一句話,陳老先生再熟悉不過。

    而此時,看著許廣陵朝這邊走來,這句話就那麼噌噌地從陳老先生的腦海里冒了出來,以至于一時間,他看許廣陵的眼神,真的是變了。

    或許,世間真的是存在那麼一種人,注定將高蹈雲天之上,讓其他人哪怕仰望也不可得。

    這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許廣陵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來到兩位老人面前,他便抬起一只腳來,開始訴苦︰“老師,陳老,真是郁悶死我了,我感覺鞋子在腳上已經穿不住了,每走兩步,都總有一下子把它給甩了的沖動。老師,有沒有什麼鞋子是腳底透氣的?”

    看著這個如同小孩一般向他訴苦的許廣陵,章老突然地便笑了。

    真人又怎樣?

    大宗師又怎麼樣?

    不管是真人還是大宗師,他都是老夫我的弟子!是會在我的面前表現出孩子樣的弟子!是會在我面前尋找依靠的弟子!

    一時間,老人簡直是心懷大慰。

    什麼只是千年第一神醫而不是萬年第一神醫,錯過機會終究不能與歷史上最頂尖的神醫比肩,什麼只是超凡而不是宗師、大宗師,這兩個畢生最大的追求和遺憾,在這一刻通通不見了蹤影。

    老夫不是萬年第一神醫,老夫的弟子,必定是!

    老夫不是宗師大宗師,老夫的弟子,必定是!

    不止是,而且這個弟子,還終將攀上更高的層次和境界。

    更高的層次是什麼層次,更高的境界是什麼境界,章老先生不知道,但他知道,將來,他會知道的。——他的弟子,會告訴他!

    這一刻,章老先生直想仰天哈哈大笑,然而事實上並沒有,對于弟子的訴苦或者說抱怨,老人听後,只是帶著淡淡的微笑說道︰“拙言,你這個問題問我們這些老家伙,可算是問對人了。麻鞋,你听說過沒有?”

    “亞麻?”許廣陵道。

    “就是麻。”章老道,“你們這一輩的小年輕可能都沒見過,我們那時候,農村種麻很普遍的,不能說家家都種,但每個村莊必定都是有那麼一些人家種的。”

    說著這個,章老又道︰“為師恰好還認識好些家里做麻鞋的,其中有一些應該已經不做了,但肯定還有做的,這個問題交給為師好了。”

    許廣陵沒說感謝。

    只是用他臉上的表情和笑意來表達。

    章老先生見狀又是歡笑,陳老先生見著這對師徒的表演作戲,心中相當吃味,便微哼一聲,轉身就向著公園外而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2
全知全能者 第136章 大肚王,小琴行

    今天再吃早餐的時候,許廣陵現了一點小小的異常。

    往常,他都是一碗豆腐腦加兩個素包子的,但是今天,兩個素包子明顯不夠了,吃完之後,許廣陵甚至感覺還什麼都沒吃一樣!

    這種感覺簡直太明顯了,所以許廣陵稍一遲疑,又要了兩個素包子,然後,很遺憾,這兩個素包子又吃了之後,許廣陵覺,還是不夠!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莫非肚子還能在一夜之間變成無底洞不成?這次,許廣陵連遲疑都沒有,直接一下子又要了四個!

    兩個老人都是帶著一點小驚異以及笑意地看著他。

    許廣陵放口大吃,然後很快地,簡直是兩口一個,嗯,其實是四口,沒有更多了,其實三口就解決得差不多了,然後第四口消滅剩余的那麼小點,如此這般,四個包子一瞬間又都被消滅了。

    這次,許廣陵終于沒有再點。

    “夠了?”章老笑問道。

    “嗯!”許廣陵點頭,“差不多了,感覺八成飽。”頓了頓,又微微苦著臉對老人道︰“老師,莫非我以後頓頓都要吃這麼多?”

    “大小伙子,吃多一點才正常哈,八個,不多的!”這卻是不遠處正在炸油條的老板插話說道。

    “是啊,是不多,我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這般大包子,別說八個,十六個拿過來,都不夠一頓吃的。”章老笑著,然後站起身來,“年輕人,天天早上活動呢,不多吃一點怎麼行。”

    “對啊。”老板娘也開口贊同道。

    離開了攤子之後,散步時,章老才道︰“拙言,你現在是見識到厲害了?你這才是開了兩竅,等你另外手足兩竅也通了,以及頭頂心竅也通了,估計到時候一開始,你真要一頓吃二十個包子。”

    說著這話,而見到弟子听到這話時被狠狠嚇到了的樣子,章老這次是真的哈哈笑了兩聲,才道︰“你現在該知道,為師為什麼不敢貿然打通其它幾竅了吧,為師這麼一大把的年紀,可不敢和你這樣的小年輕相比。關竅打開帶來的身體代謝功能加強,那不是一點半點。”

    “為師這樣的老骨頭,估計還沒等享受到多少關竅打通帶來的好處呢,就要見閻王爺去了。”

    “但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過不久,你身體的消耗會越來越低。正常人的身體消耗,其實至少有一半是‘火耗’。”

    許廣陵點頭,表示理解。

    火耗也就是損耗,心髒通過血液把營養輸送到全身,這個輸送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消耗。而他現在身體內氣血極其暢通,尤其是從右臂到左腳這一條線,估計至少是從小土路變成高公路了,至于是不是從電話線變成光縴還不好說。

    總之“運輸折耗”,會被降低到一種相當的地步。

    另外,血液不止輸送營養,還要同時輸送氧氣,而現在,至少他的右臂和左腿,應該是基本能夠做到“地方自給”了,這給心髒以至整個髒腑減輕的負擔,決不是一點半點。

    而會是很多。

    關于這個,昨夜睡覺的時候,許廣陵便有察覺,而剛才打太極拳的時候,則更是有所感覺。身體現在,太輕松了!從內到外的輕松!

    就這個話題簡單地又說了一些之後,許廣陵如往常一般,告辭離開。

    回去之後,又是遵循慣例,雷打不動地睡覺。

    醒來的時候,比前面一些天又晚了一些,大概晚四十分鐘左右,好在也就是兩點略多一點,而不是如一開始那般又一覺睡到大傍晚,不然許廣陵會很胡悶的。

    醒後第一件事還是洗澡,不洗澡不舒服!

    不論是右臂還是左腿,那一點點小小但很堅決的異樣都在提醒他,讓他洗澡。

    許廣陵現他都快要成為一個洗澡狂魔了。從暫時的情況來看,一天那是至少要洗兩次啊!而洗一次至少也要二十分鐘。如果以後天天都這樣的話,情況略坑啊。

    但坑也沒辦法。

    別說才只兩次,真要是不得不洗,就是再多,三次四次五次,他還是一樣得認啊。

    下午的時間,如果沒有其它事,到圖書館是一個選擇。之前因為忙粉條的事,許廣陵已經一連又是一周多沒有去圖書館了,零零碎碎也積攢了不少的東西需要查找,而這些都是不太方便在上找的。

    但今天還有事。

    周藍蘭小姑娘還向他邀了一歌呢。

    好在,也不需要他臨時創作,就“灼灼其華”那一,就挺好的,完全合用,最多在編曲上略作一些調整就好,稍加點頓挫,使之更適合配舞使用,而且,嗯,或許還可以再填個詞。

    但填詞這種事,路上就可以構思。

    許廣陵著衣出門,考慮了一下,這次直接趿了拖鞋,雖然昨天已經過了中秋,這時節穿拖鞋已經有點不合時節了,但好在還不是冬天,連深秋也都不是,走在路上也不至于引來太多怪異的眼神。

    說實話,許廣陵不會怎麼在乎這個,但也並不想被人指指點點。

    孔子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麼,“入鄉則隨俗”。

    大事必須特立獨行,不與人同,這樣才能成就自我,而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以至瑣事上,就最好不要標新立異了,沒有必要。

    出門,打車,直奔琴行。

    作為一個音樂從業者,好吧,半從業者,按理來說,許廣陵對這座城市的與音樂相關的很多產業鏈應該都很熟悉的,但事實恰恰相反,他沒有任何一點點的了解。

    現在去的這家琴行,還是他剛才從手機地圖上查到的。

    到了地方,才現,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差一點。

    這家琴行,租售皆營,而租售的東西,包括鋼琴小提琴吉他等,也包括古箏古琴笛簫等等……听到這個,稍微了解情況的人就知道了,這要麼是個大琴行,在整個城市以至整個省市都會很有名的大琴行,要麼,這就是個最扯蛋的大雜燴。

    很遺憾,這一家不是那種高大上的大琴行。

    而完全就是高大上的反面。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2
全知全能者 第137章 試音

    但這只是許廣陵的第一感覺,而很快地,他的這個感覺會得到一些糾正。

    琴行,一般不搞音樂的人听到這個名字就感到很高大上,又或者不明覺厲的感覺,但其實就是一個音樂器材經營的場所,而且這幾年國內的音樂大環境其實不是那麼好,所以很多琴行也都是慘淡經營。

    慘淡經營的還算好的,關門大吉的更不知有多少。

    然後,窮則變,一開始專賣鋼琴的,搞起出租鋼琴來了,一開始專營鋼琴的,搞起混合經營來了,一開始專門經營買賣的,搞起學習班來了……諸如之類,不勝枚舉。

    許廣陵就算不專門了解,但是單從上游音樂制作產業的滑坡,就能大體想象下游產業鏈的狀況。

    簡單來說,大海都快要干枯了,你還能指望小河里的水有多滿?

    所以,慘淡是肯定的,而具體慘淡到什麼程度,許廣陵就不知道了。

    剛一走進這家琴行,許廣陵就如之前第一個夢之後,走進菜市場逛那些土豆攤時一樣,光用鼻子“嗅”,就嗅出了一種慘淡的味道,然後才是放眼打量。

    這家琴行佔地面積是很不小的,足有一百來個平方,然後大體以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隔成兩個區域,分別擺放華夏與西洋樂器。

    許廣陵隨便看了眼,西洋樂器那邊,鋼琴吉他小提琴黑管之類,應有盡有,而華夏樂器這邊,他最先看到的,卻不是古箏古琴這種“大件”,在這家琴行,它們還真不是大件,不但不大,甚至一點都不起眼,至于笛子簫二胡之類的,則更是丫鬟角色。

    擺在那里最顯眼的,充當主角的,是一架編鐘。

    沒錯,編鐘!

    就是那種很多個小鐘串聯在一起的大玩意兒,一般這種東西都是博物館或者展覽館什麼的里面才有的,而一家琴行,居然有這種東西?

    說真的,哪怕以許廣陵的性子,這一刻,居然也都不可扼制地升起了一些好奇心。——這編鐘擺在這里,是干啥的?

    把它作為招徠顧客的一個亮點,這有點太大手筆了吧?

    反正賣是肯定不可能的,絕對沒人買這種玩意兒。租,同樣不可能,誰會玩這東西啊?再說了,這是大件,不是小件,隨便磕磕踫踫的,就算琴行不怕,租的人還要膽顫心驚呢。

    這家店的老板,有兩下子啊。

    還別說,就這一架編鐘,就震住許廣陵了,把他剛才從琴行門口招牌上了解了點信息之後產生的對這家琴行的基本印象,給打消了不少。

    他好歹也算是半個內行人,他都能被震住,那些其他的走進這間琴行里的人多半也不例外。

    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這是下午兩點多,將近三點,按理來說正應該是客流較旺的時候,但許廣陵放眼整個琴行,也才看到七個人,這其中,至少有四個還是琴行的人,換言之,顧客麼,加上許廣陵自己,也才是三個或者四個。

    七個人,有五個是在西洋樂器那邊,還有兩個,則正是在那架編鐘旁邊,許廣陵信步走過去。

    “兄弟,有什麼需要?”說話的是兩個人中大概四十來歲的那個,個子不太高,大概就一米七這樣,但是形象不錯,此時,微笑著招呼,而且開口就是兄弟,但是並不顯得庸俗。

    其身上確實有一種較為文雅的味道。

    老板?

    許廣陵對這人的身份大體有了猜測,然後也就這般問了︰“老板?”得到其輕微點頭回應後,又道︰“貴姓?”

    “免貴,小姓宋。”

    “宋老板,你好你好!”許廣陵伸出手來,主動地與宋老板握了握手,然後才笑著道︰“我是進來看見這架編鐘,感覺這家琴行的主人非同一般,所以才特意握個手,景仰一下,哈哈。”

    說完開場,許廣陵也並不打算浪費時間,他不想浪費,估計人家老板也未必願意浪費,所以便又直接道︰“宋老板,我想在你這里租個古箏,以及一管洞簫,方便麼?”

    宋老板看來確實是個干脆利落的人,听得許廣陵這麼說後,直接就轉身,從不遠處架設在壁上的長櫃里捧出一架古箏來,放在專門備有的空桌上,然後對許廣陵道︰“兄弟,試試手?”又道︰“需要假甲麼?”

    假甲也就是義甲,彈古箏古琴時綁在手指上的“人造指甲”,簡單來說就如頭發上的假發或者說頭套之類的,古代很早的時候就有了,一開始估計是為了護手,後來應該就慢慢發現,假甲不僅僅只能是護手,還能增加手指不管是指肚還是指甲都彈不出的聲音。

    以至于慢慢地,這就算是標配了。

    其間應該還誕生過專門的假甲研究專家,也就是研究用什麼材料制作假甲,才能讓其和樂弦觸踫時的聲音更好,比如更清、更亮、更透等等什麼的。

    但這就說來話長了,許廣陵所知也並不多,他有限的那麼一點知識,也還是當初母親教給他的,他自己本身,並沒有研究過。

    肯定是要試手的。

    但假甲就不必了。

    許廣陵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走向那架古箏,先是兩手在箏上仿佛無規律地亂拂動,然後作一些基本的調音,其實也就是作一點點的微調。

    許廣陵其實已經很多年沒摸過古箏了。

    但剛才,兩手才按上箏弦,一種極奇妙的感覺便涌上心頭,那就是,他確信,他現在的彈奏水平,當遠非昔年可比。

    是之前那第四個夢的關系麼?又或者,和右手心竅也有關系?因為剛才右手的觸感,簡直如同是縴毫畢現。

    也正是在兩手按上箏弦之後,許廣陵才知道,不論是之前的第四個夢,還是右手心竅的打開,兩手增加的敏捷與靈活,其實也還是有用的。——就比如彈奏的時候。

    曾經,他幾乎是每天都要彈上那麼一會兒的啊,不是鋼琴,就是古琴,又或者古箏。

    但是那種記憶,已經很遙遠了,而且已經遙遠到只是記憶,就如同早已跌落在塵埃中一樣,以至于,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會想起,手的靈活可以用來干什麼。

    前塵往事,再次浮現。

    許廣陵就那麼站在那里,雙手撫上箏弦,然後,從一連串泛音開始,一首曲子就在他的指間,在這架古箏下,在這間琴行中,淡淡地流淌出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4
全知全能者 第138章 曲終萬籟此俱寂

    本來,正常來講,許廣陵是會彈奏《灼灼其華》的,這也今天等會他打算錄制的曲子,但這時,小小意外之下,一時記憶涌起,情懷改變,此時,從他指際流淌出來的,卻正是那天晚上與這首曲子同時的誕生的另一首。

    《爛柯》!

    曲子的一開始,是背景的鋪陳,有桃花,有小溪,而剛才的那一連串泛音,便是一瓣瓣的桃花,悠閑地,一點也不急迫地,在春日的陽光里,在和風中,灑落在小溪里。

    然後,在泛音之後,是一連串的,輕輕淺淺的,拂弦。

    而就在這個拂弦中,小溪,緩緩流淌的溪水,被呈現。接下來的一小段,便是泛音與拂弦的伴奏,兩者相隨而行,溪水流淌,桃花偶落,而隨著落點的不同及交錯,風,這個元素也被呈現了出來。

    再之後,隨著拂弦的微變,溪水流淌中,被陽光照耀的,那種波光微泛的感覺,也被呈現了出來。

    至此,背景鋪陳完畢。

    桃花,小溪,和風,麗日。

    這也是這首曲子的第一段,而就在這第一段的進行中,自然地切入了第二段,視角,又或者說曲子的描寫中心,被移到了岸上,從落在溪水中的花瓣,移到了岸上的那棵桃花樹上。

    那棵正開得燦爛的桃花樹。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與紅紅。滿樹和嬌爛漫開,萬枝丹彩灼春融!

    許廣陵的兩手,在箏弦上,從拂動,變成點按,而隨著那一連串極快速的簡直令人眼花繚亂的點按,仿佛是一朵又一朵的“白白與紅紅”,就那麼,爭芳斗艷地,熱熱烈烈地,喜喜鬧鬧地,從古箏的弦音里,“綻放”出來。

    檔花,小溪,和風,麗日。

    還是那四個元素,但這時,曲子的氣象完全迥異于剛才,剛才只是鋪陳,而現在,才是主題,才是濃墨重彩,這不是畫筆,但是有一種東西,叫做“通感”。

    通感做到好處,可以讓人從畫面里,看到文字,可以讓人從文字里,听到聲音,可以讓人從聲音里,看到畫面……

    其實這個時候,連許廣陵自己,都有點沉醉,也有點震驚。

    沉醉是當然的,他是彈奏者,但他同時也是欣賞者,他是作曲者,但作曲的時候,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在腦海里呈現出真實的聲音來,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說,這首曲子,也直到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完成,嗯,或者說正在走向完成中。

    而震驚,是許廣陵發現,他現在的彈奏水平,又豈止是所謂的今非昔比?就是過去的一百一千一萬個自己加起來,也不是現在自己的一手之敵。

    不論是剛才的泛音,還是後來的拂弦,又或者是現在的點按,許廣陵感覺自己兩手在箏弦上,其實並無章法,但是,當曲子在腦海中展開時,所需要的一切技法,也便自由地在指間呈現了。

    換言之,他的手指,能完全地隨他的心意而動,在箏弦上,隨意地呈現出他所需要的效果。

    而且,那效果遠超乎他自己的預料!

    在沉醉中,這首曲子的第二段很快便過渡完畢,沒錯,剛才第一段的背景是鋪陳,而這第二段的濃墨重彩也同樣是過渡,而並非這首曲子真正的主題。

    主題,是在接下來。

    接下來是什麼?那就是一個人,負手而立,站在岸邊,站在麗日中,站在和風里,站在桃花樹下,微微仰頭,看著那一樹燦爛,在微笑,在淡然,在喜愛,在欣賞。

    而後,他背倚桃花樹,席地而坐。

    隨著視角的下移,陽光,從熱烈變成和煦,從和煦變成溫暖,從溫暖變成透著光斑的蔭照,而那一樹桃花,也從剛才的熱烈爛漫,變成開頭那般,偶爾地,一些花瓣飄落而下。

    飄落在溪水里,飄落在草地上,飄落在這個人的頭發上,肩上,以及攤開在身前手中的書卷上,還有的,直接就是在和風中飄啊飄地,如同衣袂。

    這一段,也是整首曲子最考驗演奏技巧的一段。

    許廣陵本人是作曲家,但那天晚上作曲的時候,其實只是完成了這個部分的大體旋律,其中具體安排,因為這不是商業作曲或者為別人作曲,他是準備以後要自己彈奏的,所以在難度上並沒有具體設置。

    一切,都可以依照他的彈奏水平來,就如玩某些游戲一般,可以選擇簡單難度,也可以選擇中等難度,當然,還可以是高級甚至是所謂的地獄級難度。

    而這時,不知不覺地,許廣陵並無炫技的心態,他也不可能有炫技的心態,但事實卻是,極頻繁的極花式的難度極高的種種技巧,就在這時,在他的雙手間,就那麼如同這首曲子中的那棵正爛漫綻放的花樹上的桃花一般,在肆意地綻放著,呈現著。

    曲子這一段,從旋律來講,只能說是悠揚,而半點也不高昂。

    這首曲子真正的“華彩”,其實在剛才,在那個第二段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但這時,進入到這第三段的時候,不但絕沒有半點黯然的感覺,反而,像是山窮水復,像是柳暗花明,像是春風拂開了一幅絕世的畫卷。

    在這幅畫卷中,還是桃花,還是小溪,還是和風,還是麗日,但它們和前兩段既同又異,最主要的是,它們卻已經共同地讓出畫卷的中心,不再擔任主要角色,而主要角色,被一個人接過去了。

    而與其說是一個人,更不如說是一種氛圍。

    當然,人是由氛圍來呈現的。如何在曲子中表現一個人?這並不難。無法直接表現的時候,間接就可以了。就如一幅畫,你畫一幅傘,一幅打開的置于雨中的傘,你不需要畫它的底下,而看畫者會自然地補出,那傘下面,是一個人。

    而如果你再把握傘的手給繪出來,甚至不需五指全繪而只繪一個手指,或者是蒼勁的、老邁的,或者是細若青蔥的,那麼接下來,好了,看畫的人不止知道傘下是一個人,那個人的形象,也大抵在腦海中呼之欲出了。

    但這種呼之欲出,和在畫上直接繪出來那個人,是兩回事的。

    繪出來,具體,但也正因為“具體”,便沒有多少空間了。——想象的空間。

    而許多時候,美,正是由想象而誕生的。

    就如此時,哪怕是許廣陵本人,也被曲中呈現的那個人、那種意象,給些微地迷醉了。因為曲中所繪的,是純粹的。正因為虛擬,所以才可以去除塵世間的一切蕪雜,而只單純地表現出純粹,表現出美好。

    而那種純粹與美好,是在塵世間找不到或很難找到的。

    這是一段悠揚以至于緩慢的節奏,但與之恰恰相反的是,演奏到這里的時候,許廣陵的兩手動作呈現出最復雜化,最快速化,許多種細微的意象交織在一起,並行在一起,讓曲子這一段的呈現,完全地立體化。

    然後,這一段再過去,就是尾聲了。

    尾聲是不知不覺中到來的,當許廣陵的兩手動作由極快極復雜而一點點地簡單、緩慢下來的時候,這首曲子也漸漸地向終結進行,直待最終,一連串由快而慢而微的小泛音之後,曲子正式結束。

    曲終時分,琴行里,萬籟俱寂。

    明明是在鬧市里,明明是在大街上,但這一刻,這個百多平米的琴行,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小天地。
GGCMEAT 發表於 2017-2-27 12:14
全知全能者 第139章 微笑就可以了

    許廣陵是微有陶醉的。

    彈自己譜寫的曲子,而且又是彈得酣暢淋灕,感覺當然會相當不錯。

    不過稍微有點遺憾的是,手下的這架古箏並不算好,只能說是中規中矩,還是用打分來說吧,這樣比較簡明,這架古箏大概也就是六十分的樣子。

    合格了。

    不是次品貨,但也談不上好。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琴行麼,而且是待租賃的琴,太好了反而不正常。——能合格,其實已經是非常不錯了,甚至都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嗯,本來就是,租的東西,要求不能太高。

    許廣陵本人是微有陶醉,但是對于此時琴行里的其他七個人來說……不,之前是七個人,現在已經四個,變成十四個人了。

    而這十四個人,一點都不夸張地說,全都呆若木雞。

    之前在西洋樂器那一邊的五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也全都來到了這邊,然後現在的情況是,圍著許廣陵所站的那張桌子,周圍,兩米三米四米處,圍了一圈人。

    這其中,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也是剛才從琴行門口經過,听聲而好奇地駐足,然後好奇地走入琴行中來的,“兄弟,牛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古箏彈得這麼好听的。”

    “真的!”見許廣陵只是淡淡看著他,一時間並沒有什麼反應,這位仁兄居然還跺了跺腳,一副要賭咒發誓的樣子,“真的,中國古典音樂我經常听的,什麼梅花三弄,什麼春江花月夜,我都是爛熟的,我還買過古曲音樂年鑒呢,里面幾百首曲子,但沒有一首有你剛才彈的那麼好听。”

    許廣陵不知道他說的年鑒是什麼。

    有句很滄桑的話是怎麼說的?不做大哥已經很多年了。——對許廣陵來說,沒有好好地欣賞音樂,也已經好多年了。

    他對音樂恢復關注也不過是這兩三年間的事,而且也僅僅只是稍微地關注一下而已。對于與音樂相關的很多的具體的事,他其實都是比較陌生的。

    不過听得這人的說法,想也知道,那所謂的年鑒大概也就是大全集什麼的。

    坦白說,這人的一句話,已經暴露出他在音樂欣賞上的資歷或者說水準了,是音樂欣賞,而不僅僅是古典音樂欣賞,更不僅僅是中國古典音樂欣賞。

    簡單來說,這就是個普通愛好者,甚至連“愛好者”都談不上,多少有點葉公好龍的味道。

    “多謝大哥夸獎!”許廣陵微笑道。

    這樣一位外行的夸贊當然不可能讓許廣陵心中生出什麼波瀾,但對方贊得真誠,許廣陵自然也是回應得真誠。不過雙方的交流大抵也就是止于這個層次了。

    “哥們,你的古箏有十級了吧?”另一位也是剛才進來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說道。

    “不太清楚,沒去評過。”許廣陵道。

    “不可能是十級!”之前在西洋樂器那一邊的,大概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女性听到這里終于忍不住插話了,“我妹妹就是學古箏的,她去年就通過古箏十級了,但是彈得還沒有這位先生的一半好听!”

    喂,把你自家妹妹貶得有點過了吧?這是“妹妹听見不要姐”系列啊。

    “過獎了,估計你是在家里听得多,听得習慣了,所以乍听個不一樣的,大概會有點耳目一新吧。”許廣陵笑道。

    古箏的評級最高就是十級,但這其實只是業余評級,而且就算通過最高的十級,橫向比較的話,大抵也就是相當于象棋里的業六水準,甚至只是業五業四。

    還是打分,大概也就是六十分這樣吧。

    及格了。

    嗯,如此而已。

    八年以前,許廣陵古箏彈奏水平大概是十級。——這是他媽媽給他的評價。

    現在麼,真不知道,許廣陵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其實,級別只能反映技巧,但是彈奏不僅僅是技巧。甚至都可以說,技巧只是基礎,或者說地基。真正的展示,還是在基礎之外。

    當然了,如果基礎都不過關,那也不必談什麼基礎之外了。

    但這些東西,自然沒有必要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說,所以對于此時的許廣陵來說,微笑就可以了。

    但周圍的稱贊並沒有完。

    說真的,剛才的那一曲,對琴行里的這所有人來說,都算是一個震撼。

    後進來的四個人且不說,先前的這七個人,不論是琴行的人,還是顧客,都是對音樂有所接觸、有所了解的人,而正因為了解,所以他們的震撼才特別大!

    不了解,剛才再怎麼听得入神,甚至從門外經過,听到這里的聲音直接就走進來了,如之前的那位中年男子,听完之後,也最多只能是贊一聲彈得好。

    但究竟好到什麼程度,他是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這間琴行里有人知道,而且還不止一個。

    正因為知道,有人心中沮喪,那是自己學古箏的一個女孩,而之前,她是在那邊看小提琴,此時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直接轉學小提琴算了。

    她和他,他們學的是同一種東西麼?

    而在宋樂也就是這家琴行的宋老板心中,就遠不是震撼那麼簡單了,他的前女友,嗯,前女友,而且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就是一位專業的古箏演奏家,現在已經是中央音樂學院的副教授,但是她的演奏水平,和這個年輕人的演奏水平比起來……

    而且……

    宋樂的目光,從許廣陵臉上,轉到手上,視線在他的手上停留了一下,然後轉到他兩手下方的古箏上。

    這是他店里的古箏,也是剛才他自己親手拿出來的古箏,對于這架古箏的質量,沒有人能比身為老板的他更清楚了!

    因為曾經的那麼一個原因,宋樂開了這家樂器店,而同樣因為曾經的那麼一個原因,店里的所有樂器,都沒有太爛的,這曾經讓他少賺了不少的利潤,但後來同樣也因為這個,為他贏得了不少的口碑和老顧客。

    但沒有太爛是沒有太爛,指望用來租賃的樂器有多好?

    那是不現實的。

    用這樣的一架古箏,彈出剛才的那個水平……

    宋樂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正因為了解,所以這一刻他完全無法評價,因為如果“合理地”評價的話,那麼評價的結果會是非常地“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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