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6009
ikller 發表於 2016-12-3 21:45
第一百章 他說的話你們別信

    “寧默,你們搞什麼鬼!”

    潘才山大踏步地向著那群人走過去,厲聲地向領頭的胖子喝道。他認得這胖子正是勞資處長寧智新家的大兒子,坊間傳說他是有幾分先天性癡呆的。

    寧默抬手向後麵的幾百名待業青年做了個手勢,眾人喊口號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寧默走上前,用難得的嚴肅表情對潘才山說道:

    “潘礦長,我們是來請願的,我們要工作,我們要上班!”

    這時候,早有其他一些機關幹部圍上來了,保衛處長宋維東更是嚇得滿頭大汗,氣呼呼地就準備衝寧默發飆。保衛處的工作重心一向都是防著礦區和大院周圍的農民鬧事,很少關注大院裏的事情。寧默他們這些人聚攏來的時候,有幾個保衛處的幹事看到了,還打趣地問他們是不是要搞什麼歌詠比賽,誰料想這些人居然是到礦部來遊行的。

    這些家夥都是礦山子弟,而且還是沒工作的那幫,潘才山就算是脾氣再大,也不會拿他們開刀,當然,還有一點就是想拿他們開刀也找不到由頭。但出了這樣的事情,宋維東肯定要挨一頓剋,所以這會他把寧默切巴切巴烤著吃掉的心都有了。

    “胖子,你吃錯藥了,找潘礦長要什麼工作!”宋維東對著寧默怒吼道。

    “宋處長,我很正常,我們是來向潘礦長反映情況的。”寧默對著宋維東可是一點都不怵:你不就是老宋嗎,上回在我家跟我爸喝酒喝得鑽桌子底下去了,不是老子把你背回家的?你跟我來什麼吹胡子瞪眼?

    “你特喵的,信不信我我把你爸叫來,看他怎麼拿皮帶抽你!”宋維東原本打算說自己拿皮帶抽寧默,評估了一下寧默的腰圍之後,他決定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了,步兵是不能和坦克較勁的。好在寧默的老爹也是中層幹部,讓他出麵來收拾寧默更為合適。

    “寧默,你們是什麼意思,要什麼工作?”潘才山止住了宋維東的咆哮,黑著臉對寧默問道。

    寧默其實對這位一言九鼎的礦長還是有幾分畏懼的,他的膽子全都來自於身後那好幾百人。他記得這幾天與馮嘯辰在一起聊天的時候,馮嘯辰教過他一個詞,叫作法不責眾,隻要人數多了,潘才山再強勢,也隻能先做出姿態來。

    有了這個底,寧默的腰杆稍稍硬了幾分,他梗著脖子對潘才山說道:“潘礦長,我們這些待業青年,已經待業好幾年了,我們想問問,礦上打算怎麼安排我們?”

    潘才山道:“這件事,礦上一直都在努力。你爸爸就是勞資處長,他不是最清楚嗎?現在各個地方都是這樣,國家沒有這麼多的招工指標,我這個當礦長的也變不出位子來安置你們。”

    “可是,明明人家京城來的上級領導有辦法解決我們的工作問題,礦上為什麼不讓他們幫忙?”寧默終於拋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哪來的上級領導?”潘才山一愣,直到這時候,他還沒把這件事和剛剛離開的冶金局一幹人聯係在一起。常敏和他談判的時候,一個字都沒有談到招工、待業青年之類的內容,讓潘才山怎麼能夠想到這事與他們有關呢?

    “潘礦長,你就不用騙我們了,上級領導不是剛走嗎?”寧默說道。

    “剛走?”潘才山扭頭看了看大門,然後回過頭來,說道:“剛走的是冶金局的領導,他們是下來談其他事情的,和你們根本沒有關係啊。”

    “可是他們有辦法解決我們的就業問題。”寧默說道。

    “你聽誰說的?”潘才山斥道,這都是哪傳出來的謠言,一定要讓保衛處好好查查,分明就是故意挑事嘛。

    寧默卻是認真地說道:“這是真的,不信你問大家。”

    “沒錯,是真的!”

    “人家京城來的領導說了,隻要咱們礦上願意跟他們合作,他們就能幫我們解決工作!”

    “人家說這件事很容易,就看咱們礦的意思了!”

    “我親耳聽說的”

    年輕人們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來,一個個說得活靈活現,好像京城的大領導給他們簽字畫押做過保證一般。

    潘才山真的惱了,他大喝了一聲:“都特喵給老子閉嘴,這都是沒影的事情,誰在那瞎傳的!等老子查出來,停他家長的職,扣他家長的工資!”

    此話一出,年輕人們更是炸鍋了,一個個圍著潘才山便指責起來:

    “憑什麼呀!”

    “礦長也得講理吧!”

    “這是管卡壓,是運動作風!”

    “現在中央都說解放思想了,你礦長憑什麼搞一言堂!”

    冷水礦有自己的子弟小學和子弟中學,這些年輕人不管成績好壞,大多數都讀到了高中,平日裏也曾讀書看報,有點文化功底。這一刻,見潘才山對大家發出威脅,大家便把學過的理論都砸出來了,渾然不管這些大帽子與潘才山的作為是否相符。

    “小默,你幹什麼呢,還不趕緊走開!”

    寧默的老爹寧智新氣喘籲籲地跑來了,他原本呆在辦公室裏寫材料,聽到有人通報說寧默帶著人在外麵圍攻潘才山,他嚇得魂都散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到了現場,鑽進人群,便欲去揪寧默的耳朵。

    “爸,這件事我跟你說過的,我們不是胡鬧!”

    寧默躲閃著父親的魔爪,大聲地辯解著。

    “老寧,怎麼回事?你原來就知道這件事?”潘才山敏銳地抓住了寧默話裏的玄機,對寧智新問道。

    寧智新一擺手,道:“潘礦長,那都是小孩子亂說,我從來就沒當真。沒想到這個小畜生竟然這麼膽大包天。你放心吧,我晚上回去就把他的屁股打開花,讓他一個月下不了地!”

    工廠和礦山都是極其講究父權的地方,打孩子在工礦企業裏是再平常也再正確不過的事情。廠礦子弟也都習慣了這種被父母體罰的傳統,即便是如寧默他們這種20出頭的大小夥子,在比他們個頭還小一些的父輩們麵前,也隻有乖乖脫褲子領打的份兒,沒人敢談什麼尊嚴或者人權之類。

    潘才山忽略了寧智新對寧默的威脅,他淡淡地說道:“小孩子亂說什麼了,你跟我說說看。無風不起浪,我得知道他們到底聽到了什麼風聲。”

    寧智新聞聽,也不敢隱瞞了,他說道:“潘礦長,我也不太清楚內情,隻是前幾天寧默回來跟我說,有一個京城來的幹部,我估計應當就是常處長帶的那三個人之一了,告訴他說自己可以給他們這些人解決工作問題,前提是咱們礦上同意接收自卸車的工業實驗。”

    “這是真的?”潘才山盯著寧默,嚴肅地問道。

    寧默抬起頭,答道:“是真的。”

    “跟你說這話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潘才山又問道。

    “他叫馮嘯辰,是跟著京城的領導一起來的。”寧默答道,馮嘯辰事先已經授權他透露自己的名字,他這樣說並不算是出賣朋友。馮嘯辰已經安慰過他了,說自己是上頭派下來的,潘礦長就算再恨他,也奈何他不得。對於這一點,寧默是非常相信的。

    “馮嘯辰?”潘才山有些懵。常敏一行總共也就是4個人,潘才山和他們接觸了好幾回,幾個名字都已經很熟悉了。馮嘯辰不就是那個最年輕,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家夥嗎?好像常敏對他還有些不太喜歡。這麼一個家夥,居然跑到待業青年裏去造謠,這件事他可得好好跟常敏說道說道。

    “我知道了。”潘才山點點頭,對寧默說道:“那個小年輕說話嘴上沒把門的,他說的話,你們別信。京城的領導這次來冷水礦,和招工的事情無關,他們的領導和我談過,也沒說到招工的事情。”

    “潘礦長,你們礦領導有沒有問過京城的領導有關招工的事情?”寧默問道。

    寧智新又欲去揪寧默的耳朵,被潘才山給攔住了。潘才山知道,光收拾一個寧默是無濟於事的,不把話說透,這好幾百年輕人肯定不會善罷幹休。他說道:“京城領導本來就不是為這事來的,我們根本沒有談到這方麵去。”

    “那不就是了嗎?”寧默道,“潘礦長,我們這麼多待業青年的事情,你們礦領導就漠不關心嗎?人家明明可以幫我們解決問題,條件就是礦上幫人家測試一台自卸車,這麼容易的事情,礦上為什麼不答應呢。”

    “誰跟你說礦上答應測試自卸車,他們就能幫你們解決工作問題了!”潘才山提高聲音問道。

    “馮嘯辰啊!”寧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都說了,他說的話,你們別信!”潘才山又說起了車軲轆話。

    “我們幹嘛不信?你們礦領導不管我們,好不容易來了京城的領導願意幫助我們,你還叫我們別信,那我們該信誰去!”待業青年中有人站出來與潘才山叫開板了。換成他們的父母,肯定不敢這樣對潘才山說話,可這些小年輕就敢,這也算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了。

    潘才山的臉氣得變成了豬肝色,他跺了一下腳,對站在旁邊的宋維東吼道:“去,派個車去火車站,把常處長他們拉回來,我倒要問問常敏,是誰給他們亂說話的權力的!”
ikller 發表於 2016-12-3 21:46
第一百零一章 我當然有辦法

    宋維東的電話打到了火車站的站長辦公室,那時候,開往石峰方向的火車已經進站,嚴福生和一同過來的另外兩名礦山辦公室幹事正準備送常敏一行上火車。站長火急火燎地衝過來,攔了一幹人等,說是礦山那邊來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京城的領導離開。

    嚴福生足足問了五遍,才確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出現幻聽。他走上前,為難地向常敏轉達了站長帶來的口信,請常敏一行不要上車,至於因此而造成的火車票作廢之類的損失,冷水礦會全部承擔。

    嚴福生的話說到這個程度,常敏自然也不便拒絕了,如果沒有天塌下來這樣的大事,潘才山怎麼可能會在他們臨上火車前一分鍾讓人打來電話攔阻呢?常敏在心裏快速地分析著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全然沒有注意到她手下的王偉龍和馮嘯辰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馮嘯辰的眼神裏滿是得意,王偉龍則顯得多少有些無奈。

    宋維東坐著吉普車趕過來了,他臉色鐵青,像是剛被老婆收拾過一頓的倒黴樣子。他代表潘才山向常敏表示了道歉,說礦上有些緊急的事情,需要請常敏一行回去做個見證。常敏自然要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宋維東隻是往潘才山身上推,說自己就是一個傳話的,具體的情況隻有潘礦長能說。

    一行人分乘三輛吉普車回到了礦山大院,一進門就看到了那烏泱烏泱的人群。見工作組的領導們回來,正在呱噪的年輕人全都閉上了嘴,用眼睛注視著常敏等人。常敏心念一動,忽然想到馮嘯辰好像跟她說過什麼有關待業青年的事情,具體是怎麼說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難道這件事和馮嘯辰有關係?常敏忍不住扭頭去看馮嘯辰,得到的是馮嘯辰一臉壞笑的回應。

    這臭小子,別真惹出什麼事來了吧?常敏的心撲撲地跳了起來。

    被待業青年們圍在垓心的潘才山此時已經快要崩潰了。

    剛才這會,不少待業青年的家長也已經聞訊趕來了,潘才山原本想讓這些職工把他們的孩子帶走,而且最好是采取揪著耳朵拖回家去暴打一頓的方式。

    誰曾想,家長們僅僅是象征性地把自家的孩子臭罵了一頓,隨後便開始向潘才山求證:孩子們說的事情,到底有譜沒譜。萬一人家京城領導真的有這樣的權力,能夠把孩子們給安置下去,那麼礦上接受一台自卸車的工業試驗又算什麼呢?不就是怕工業試驗會影響生產嗎,大家多受點累,加加班,也是無所謂的。孩子能不能上班,可是關係到孩子前程的大事,不說別的,成天在家蹲著,連搞對象都搞不上,這不是耽誤大家抱孫子嗎?

    麵對著這些無端的質疑,潘才山知道,這件事非得讓常敏來澄清才行了,他說什麼都是白搭。就算能夠強迫大家散開,整個冷水礦的職工肯定也要說他為了一己私利,不肯妥協,以至於耽誤了全礦上千名待業青年的前程。還有,那些待業青年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如果他們覺得潘才山妨礙了他們就業,信不信一夜之間潘才山家的窗玻璃就會一片都剩不下了。

    “常處長,你們回來了,這個場麵,你來說說吧!”

    看到常敏等人分開人群走進來,潘才山沒好氣地對她說道。

    常敏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到無數充滿希望的眼光,心中暗暗叫苦。她對潘才山問道:“潘礦長,這是怎麼回事,你讓我說什麼?”

    “說什麼?”潘才山跳了起來,“這些都是我們礦上的待業青年,他們是來向礦機關請願的。他們說了,你們工作組答應給他們解決工作,都是我們礦機關不同意。你說說,有沒有這事?”

    “啊?”常敏傻眼了,這都哪跟哪的事啊,自己啥時候說過要解決待業青年的工作問題了。她腦子裏倒是閃過了馮嘯辰的名字,但現在顯然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她隻能斷然地搖著頭道:“沒有這樣的事情啊!”

    “常處長可能沒說過,可是架不住你帶來的人滿嘴跑火車啊。”潘才山冷冷地說道,同時用眼睛惡狠狠地掃了馮嘯辰一下。

    常敏知道沒法裝糊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先問個明白吧。她已經猜出問題是出在馮嘯辰身上,但不知道馮嘯辰到底說了些什麼不當說的話。她也想好了,不管怎麼說,一會她還是要努力替馮嘯辰遮掩一下的,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等回了冶金局,再跟這小子算賬也不遲。

    “潘礦長,是不是我們哪位同誌說話不太合適,鬧出了什麼誤會,還請潘礦長直接指出來。”常敏說道。

    潘才山用手一指馮嘯辰,道:“剛才我們這邊的人說了,是你們這位小馮同誌,說他能夠解決大家的就業問題,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隻能請你們回來和大家對質一下了。”

    常敏這才把目光轉向馮嘯辰,虎著臉問道:“小馮,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馮嘯辰嗬嗬一笑,說道:“這話不是我說的。”

    “什麼,不是你說的!”潘才山急眼了,他用手指著寧默說道:“剛才寧默親口這樣說的,你想抵賴嗎?”

    不等寧默反駁,馮嘯辰擺了擺手,道:“潘礦長,我想你可能是聽錯了。我和寧默是朋友,我跟他聊天的時候說過,在我看來,解決千把人的就業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可沒說過要解決咱們冷水礦這些年輕人的就業問題哦。”

    “這這有什麼區別嗎?”潘才山有些懵圈。

    常敏卻是急了,她瞪了馮嘯辰一眼,怒道:“馮嘯辰,你胡說什麼!你能有什麼辦法解決上千人的就業?”

    馮嘯辰道:“我當然有辦法。”

    “那你說呀,有什麼辦法!”潘才山衝著馮嘯辰喊道。合著你就是紅口白牙瞎吹牛啊,把一個礦的待業青年都給忽悠了,留下一屁股髒東西讓我來擦。還什麼解決千把人的就業不是什麼難事,你真以為你是誰了!

    馮嘯辰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對潘才山說道:“我為什麼要說呀?冷水礦的事情,和我有關嗎?”

    潘才山感覺自己像是一頭鬥牛,被馮嘯辰揮著紅布撩起了性子,卻找不著發泄的地方。他回頭對著常敏質問道:“常處長,這就是你們冶金局的態度嗎,我馬上就打電話問羅局長去,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常敏正待說什麼,馮嘯辰搶過了她的話頭,對潘才山說道:“潘礦長,你這就不講道理了,我跟寧默私下聊天,隻代表我自己,與冶金局何幹?”

    潘才山道:“可你是跟著常處長來的,你就是代表冶金局。你胡說八道,散布謠言,破壞生產秩序,我怎麼就不能找羅局長討個說法了?”

    馮嘯辰正色道:“潘礦長,你說話要有根據,我哪裏散布謠言了?我說我有辦法解決大家的就業問題,這是一句再真實不過的大實話,你憑什麼說是胡說八道?”

    “你有這樣的本事?嗬嗬,我也不用多,你能解決500人的就業,我就跟你姓!”潘才山叫起了板。

    馮嘯辰卻不領情,他聳聳肩道:“不敢,潘礦長折煞我了,再說,我要你跟我姓幹什麼?對我有什麼好處?”

    “那那我這個礦長讓給你當!”潘才山又換了個賭注。

    馮嘯辰依然不接:“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誰當礦長,你說了不算,這種賭注我才不信呢。”

    潘才山被馮嘯辰噎得隻差吐血,他原地轉了一圈,目光停在了常敏的身上。他用手指著常敏,對馮嘯辰說道:“你們不就是要搞自卸車的工業試驗嗎?好,你如果有辦法給我解決500個待業青年就業,這件事我就接了。”

    “當真?”馮嘯辰這回可沒再推辭,他盯著潘才山的眼睛,逼問道。

    “一口唾沫一顆釘,我老潘啥時候說話不算了!”潘才山吼道。

    馮嘯辰道:“不會吧,潘礦長,昨天開會的時候,你們可是提了十幾條要求的,難道你們都放棄了?”

    潘才山也是被擠兌到牆角了,無論是個人的自尊心,還是周圍幾百名年輕人的壓力,都不允許他再鬆口,他大聲地說道:“所有的條件都作廢,隻要你能辦到這件事,工業試驗的事情,我給你們包了。”

    “常處長,你相信嗎?”馮嘯辰又向常敏問道。潘才山的表態,正是馮嘯辰希望達到的效果,現在需要的,就是讓常敏和潘才山擊掌為誓,把這件事坐實。

    常敏看了看馮嘯辰,心裏如翻江倒海一般。到這程度,她還能看不出馮嘯辰是這件事的總導演嗎?隻是她吃不透馮嘯辰到底有多大的把握。1000多待業青年的就業,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常敏自忖她也無法辦到。可馮嘯辰逼得潘才山放出了誓言,答應隻要滿足這一個條件就可以接受工業試驗,自己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可就太可惜了。

    “小馮,你說啥呢,潘礦長可不是你這種嘴上不帶鎖的小年輕,他說出來的話,就是代表冷水礦領導班子的,怎麼可能有假呢?”

    常敏一句話,就把潘才山的話給逼住了。潘才山日後如果真的反悔,那可就別怪常敏對他下狠手了。
ikller 發表於 2016-12-4 19:49
第一百零二章 變廢為寶

    “好了,你們處長也說話了,你總可以說說你的錦囊妙計了吧?”

    听到常敏給他做完證,潘才山把頭轉向了馮嘯辰,說道。這一刻,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該相信這個小年輕有辦法好,還是期待這個小年輕只是放空炮好。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追究馮嘯辰什麼責任已經是沒有意義了。如果馮嘯辰真的只是胡扯,根本沒有什麼可操作的方案,那麼對于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失敗。待業青年們失望,自是不必說的馮嘯辰因為信口開河惹出事端,回去之後免不了一個嚴肅處理,甚至直接滾蛋回家都有可能而冷水礦呢,因為這件事也與冶金局結下了怨,要消除芥蒂是很困難的,還有,待業青年和他們的家長們滿心的希望在領導面前化為泡影,干群關系蒙上的陰霾,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無法消除的。

    反過來,如果馮嘯辰真有什麼好辦法,能夠一下子解決上千人,或者哪怕是500名待業青年的就業問題,對于礦山來說,也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潘才山不吝惜以放棄昨天向常敏提出的所有條件來作為交換。在昨天的談判中,冷水礦方面沒有提出招工的問題,也是因為覺得冶金局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提出來也是白搭。

    當然,如果今天待業青年們不是用這樣的方法來向潘才山逼宮,而是有人事先向潘才山透露了消息,那麼潘才山就可以在正式談判的時候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條件提出來,而且不至于因此而放棄其他的要求。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潘才山沒法說光解決這一件事不足以換取冷水礦的合作,如果他敢這樣說,那麼他在冷水礦的權威就會轟然倒地,職工們的仇恨會把他活活淹死。

    “其實也談不上是什麼錦囊妙計,只是一個想法罷了。”馮嘯辰緩緩地開口了,他看著周圍的年輕人們,說道︰“咱們礦山這麼多待業青年,要想都通過招工進入礦里工作,肯定是不現實的。但如果咱們礦能夠辦一個大集體性質的企業,把他們容納進去,不也是就業嗎?我想,在場的各位應當是不會拒絕的。”

    “辦一個大集體性質的企業?”潘才山看著馮嘯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

    馮嘯辰點點頭︰“對啊,這個不需要國家批準的。”

    “這就是你的主意?”潘才山又問道。

    “是。”馮嘯辰顯得很自豪的樣子。

    潘才山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怪異無比,說不出是在笑還是在哭。辦一個大集體性質的企業,這就是你的錦囊妙計?這就是把好幾百年輕人忽悠得跑來圍我的辦公樓的好主意?類似這樣的考慮,冷水礦領導班子討論過豈止20次,問題在于,辦這個企業能做什麼樣的業務,沒有業務你說個屁啊。

    他有一種被人耍弄的感覺,可看馮嘯辰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又不是故意在耍自己。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了,就是這個年輕人是個典型的二百五,沒有一點起碼的基礎經驗,信口開河,把包括他潘才山以及常敏在內的一干人都給害慘了。

    “簡直是荒唐透頂!”

    在潘才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跟著常敏他們一道回來的嚴福生暴怒了,他指著馮嘯辰的鼻子罵道︰“你到底長沒長腦子,這種話也能隨便亂說。辦個大集體企業,誰想不到這個點子?如果這樣做有用,我們這些人都是廢物嗎?”

    寧默等一干年輕人也都愣愣地看著馮嘯辰,他們也沒想到馮嘯辰故弄玄虛了好幾天,憋出來的主意居然是這個。礦上其實就有幾家大集體企業,都是掛在勞動服務公司名下的,也安置了很少的一些待業青年,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天才的主意了。難道自己滿懷希望,換來的真是一個泡影?

    馮嘯辰卻是從容不迫,他看著嚴福生,笑著說道︰“嚴礦長,你們能不能想到這個點子,我不清楚。不過,我既然這樣說,自然是有道理的。你們搞不成,是因為你們不知道怎麼搞,而我卻知道。我知道這家企業應當生產什麼,我也了解必要的生產技術,我能幫你們解決生產設備和產品銷路,而生產所需要的原材料,是冷水礦最不缺少的。到了這一步,你們如果還覺得辦不成,那麼就真不能說我是廢物了。”

    “你是說你有具體的想法?”潘才山稍稍冷靜了一點,他盯著馮嘯辰,問道︰“那你說說看,你建議我們辦一家生產什麼產品的企業?”

    “裝飾石材。”馮嘯辰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冷水礦采場表面剝離的花崗岩,是非常好的裝飾石材,可以切成薄片,再雕上花紋,用于高檔建築的內外牆面裝飾。目前西方發達國家以及日苯都非常流行這種材料。如果我們能夠建一個石材加工廠,利用我們廢棄的花崗岩,變廢為寶,制成石材出口,不但能夠解決全礦待業青年的安置問題,還能創造外匯收入,利國利民。”

    “你說的是真的?”潘才山驚呆了,這是一個他以及其他礦領導都從來沒有想到過的點子,他們無數次從那些廢石堆旁邊走過,還屢屢為這些廢石的處置問題而頭疼,卻絲毫沒有想過這些石頭居然還能變成寶貝。馮嘯辰說西方國家喜歡用這種石材作為建築裝飾,潘才山不知真假,但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點子。萬一能成,自己收獲的可絕不僅僅是1000待業青年的安置,還有變廢為寶的成功經驗,以及出口創匯的貢獻,這都是能夠一鳴驚人的政績啊。

    先前馮嘯辰說要搞一家企業的時候,潘才山、嚴福生都覺得不屑,是因為依川這個地方根本就沒什麼可以經營的東西。純粹搞商業或者服務業,是肯定行不通的,依川這麼一個小城市哪里需要上千人去搞服務?如果搞制造業,就面臨一個產品選擇的問題,在全國一盤棋的計劃體制之下,憑空建一個上千人的大工廠,原料從哪來,產品賣哪去,都是無法解決的難題。

    可偏偏這樣一個難題就被馮嘯辰給解決了。原料就是采場周圍最不值錢的花崗岩,這是連成本都不需要的。而銷售市場似乎也有了,如果馮嘯辰說的情況屬實,那麼這些加工好的石材可以銷往國外,換取國家最需要的外匯。價錢方面是可以不用擔心的,國家有出口補貼政策,哪怕是低價甩賣,靠著國家補貼也足夠給待業青年們發工資了。

    想到此處,潘才山真恨不得撲上前去,把馮嘯辰的腦袋扒開來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能夠讓他想出如此絕妙的點子。

    潘才山不知道,馮嘯辰提出來的主意,可還真不是他的創造。這是在幾十年後,當冷水礦逐漸瀕臨枯竭的時候,一個由國家組織的精干專家團隊經過充分調研之後,給冷水礦區提出的良藥,幫助這個老礦區重新煥發了生機。那時專家組構思的經營項目還包括工業旅游、礦石工藝品制作、生態林果業等等,這些對于今天的中國社會還很不適合,所以馮嘯辰也就很聰明地沒有提出來。

    裝飾石材生產需要的技術並不復雜,只要有一些石材切割機和打磨、拋光設備就可以了。石材可以是平面的,也可以雕刻一些圖案,後者能夠大大提高石材的附加值,但同時也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冷水礦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力,或者說,最需要的就是能夠消耗人力的項目,因此馮嘯辰從一開始就打算讓這家企業生產雕刻石材。想著寧默這樣的大胖子拿著鑿子、錘子在石頭上雕花的場景,馮嘯辰就忍不住想偷著樂。

    當然,到了後世的時候,石材雕刻已經不再采用手工方式了,計算機控制的雕刻機能夠高效地雕刻出精美的圖案,隨之而來的,就是這類石材價格大幅度下降。說到底,產品的價值還是體現在人工投入方面的,用計算機也能模仿出名畫的效果,但這樣畫出來的名畫也就是值一張白紙的價錢而已。

    “潘礦長,你可能不知道,小馮的親奶奶和一個親叔叔都是在德國定居的,他的嬸子還是正宗的德國人,所以小馮對國外的情況是非常了解的。依我看,你們如果真的想建一個石材廠,銷路的問題讓小馮去想辦法,肯定是沒問題的。”

    王偉龍恰到好處地曝了一個猛料,用以堅定潘才山等人的信心。有關建立裝飾石材加工廠的設想,馮嘯辰私下和王偉龍討論過,他主要是詢問了一下加工設備方面的問題。王偉龍對此有一些了解,告訴馮嘯辰,在國內完全能夠找到石材切割、打磨和拋光一類的設備,從而掃除了馮嘯辰唯一的疑慮。

    “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潘才山轉怒為喜,走上前用力拍著馮嘯辰的肩膀,連聲說道︰“小馮,你還藏著這麼一個關系呢,怪不得你敢說這樣的大話。”
ikller 發表於 2016-12-4 21:21
第一百零三章 不怕你們反悔

    嚴福生也大致听明白了馮嘯辰的想法,而且也感覺到這個想法似乎是有一些亮點的。不過,他在感慨之余又有些不屑,覺得這畢竟就是一個腦子急轉彎的事情而已,馮嘯辰捂得嚴嚴實實的,還非要擠兌得潘才山答應接受自卸車工業試驗的任務才說出來,實在是太奸滑了。

    帶著這樣的看法,嚴福生大搖其頭,對常敏說道︰“常處長,你們這樣做也太不地道了,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就逼著我們做出這麼大的讓步,這不是騙人嗎?”

    常敏可不干了,從兩位礦長的反應來看,她知道馮嘯辰的主意的確是打動了他們,這個年輕人巧妙地破解了冷水礦待業青年的難題,也為在冷水礦開展自卸車工業試驗打開了一扇大門。她來不及去評估馮嘯辰的主意是不是還有破綻,听嚴福生有想賴賬的意思,她把臉微微一沉,說道︰“嚴礦長,你這就不對了,剛才潘礦長當著大家的面都答應了的事情,你還想反悔嗎?”

    “不是反悔,而是你們這個主意太容易了,就算你們不說出來,我們自己琢磨琢磨,沒準也能想到的,不就是石材加工,然後出口創匯嗎?”嚴福生說道。

    “你們先前怎麼沒想到呢?”常敏反駁道。

    “其實我們也有同志提過的,只是還在研究而已”嚴福生明顯是在耍賴了。

    常敏正待再說什麼,馮嘯辰伸手攔住了她,示意她不用著急,然後笑呵呵地對嚴福生說道︰“嚴礦長,你如果覺得我出的主意太簡單,值不了什麼錢,那好,先前潘礦長答應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取消,這個點子就算我白送給冷水礦了。不過,我得提醒嚴礦長一句,如果沒有我幫忙,你們這個石材加工廠恐怕還是辦不起來呢。”

    “怎麼就辦不起來了?”嚴福生不憤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離了張屠夫,我們還就得吃混毛豬了?”

    馮嘯辰道︰“你們采場有各種石料,你知道選哪種最合適嗎?國外的裝飾石材是什麼風格,你了解嗎?想把石材賣到國外去,你有渠道嗎?嚴礦長,我之所以敢把這個主意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就是不怕你們反悔。你們如果真的反悔了,我們現在就走。明年這個時候石材廠但凡能賣出一塊石材去,我這輩子都不再踏進冷水礦一步。”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臉上已然是一片威嚴之色。潘才山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是不禁一凜︰自己真是小看這個年輕人了,一直以為他不過是20歲上下的年齡,沒什麼城府,沒準是個什麼領導的孩子,跟著常敏來鍍金的。沒想到,這家伙其實有的是內秀,這一副老成穩重的神色,與礦上那些三四十歲的壯年中層干部相比,也不遑多讓。

    “小馮,你別誤會了,我們沒有反悔的意思。”潘才山在一剎那間就做出了決定。同時心里隱隱有些惋惜,本來可以與冶金局交換的一些條件,現在看來只能放棄了。如果早知如此,還不如在昨天談判的時候多讓步一些,換取常敏的合作,那麼馮嘯辰的這個主意,常敏不也得當個禮物送給自己?

    “待業青年的安置工作,是我們冷水礦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牽動了近千個家庭的幸福,礦里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去做的。”潘才山一下子就把事情的高度拔到了頂峰,這番話也為他贏得了在場數百名待業青年和他們家長的擁戴,他轉頭對常敏說道︰

    “常處長,只要小馮同志能夠幫助我們把這件事情辦好,工業試驗的事情,我們就承擔下來了,絕對給你干得漂漂亮亮的,你看怎麼樣?”

    “太感謝潘礦長了!”常敏伸出雙手,和潘才山熱情地握了一下,這就類似于小孩子拉勾賭咒了,她說道︰“我們會全力支持小馮把建廠子的事情辦好辦漂亮的。另外,你們冷水礦生產中的實際困難,我們也會充分考慮。你們昨天提出的那些要求,我們回去之後會向局黨組進行詳細的匯報,請局黨組在可能的情況下,給予你們最大程度的照顧。”

    這就是常敏會辦事的地方了。剛才她和馮嘯辰聯手,逼著潘才山答應取消一切其他要求,用工業試驗換馮嘯辰的一個金點子。現在馮嘯辰的點子已經說出來了,而且的確折服了潘才山等人,常敏卻主動退讓了一步,稱會繼續考慮潘才山他們此前提出的要求,這就相當于做生意給對方饒了點添頭,能夠讓雙方都感到滿意。

    常敏這樣說,還有另外一個小小的原因,那就是她對馮嘯辰出的主意還真有點覺得不太踏實。萬一這個主意最後行不通,潘才山肯定是不會接受工業試驗的,屆時冶金局還是得賠他一些好處,以安撫他那受到傷害的心靈。常敏現在這樣說,就是預先留出了理賠的台階。

    待業青年們如來的時候那樣烏泱烏泱地散開了,只是憤懣的情緒被激昂的希望所代替,大家一個個喜笑顏開,有人甚至已經在做著掙了工資之後買幾個大雪糕去向鄰居家的小花妹妹表白的美夢了。寧默本想拉著馮嘯辰去哪哈屁一下,以示慶祝,但隨即就看到馮嘯辰已經在潘才山、嚴福生以及寧默老爹寧智新的簇擁下返回辦公樓去了,他只能轉身給旁邊的趙陽來了一個熊抱,大聲喊道︰“走,咱們打彈子球去,我請客!”

    冷水礦與冶金局工作小組之間的洽談會重新召開,這一回,開會的場所換到了礦部的大會議室。幾乎所有的礦領導和勞資處、後勤處、生產處、財務處、勞動服務公司等部門的中層干部全都到齊了,準備听取馮嘯辰關于創辦一家裝飾石材廠的詳細報告。常敏等人手里都捏著一把汗,能不能落實工業試驗已經是他們考慮的次要問題了,他們現在想的是,冶金局的臉面還能不能保住。這個小馮前面說得熱鬧,萬一到具體落實的問題上說不出個名堂來,冶金局丟人可就丟大了。

    馮嘯辰卻是一點都不緊張,後世冷水礦通過發展裝飾石材產業成功實現了老礦山的產業轉型,馮嘯辰是去參觀過的,也認真听取過企業負責人的介紹。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人家已經摸索出來的經驗以及付出不少代價換回的教訓都通過自己的嘴說出來而已,還愁鎮不住這一干80年代初的領導?

    “冷水礦區的表層花崗岩,具有良好的質地,硬度、耐久性、耐磨損性都優于普通花崗岩。色澤方面,主要是紅色系和花色系兩類,我粗略看過,只要經過簡單的加工,就能夠成為非常美觀的裝飾材料。西方國家對于材料的環保要求極高,石材的環保指標主要在于天然放射性水平,在這方面,我沒有直接的數據,但冷水礦區總體的氡濃度、伽瑪輻射劑量值等指標都是偏低的,這一點在冶金局的資料中有所體現”馮嘯辰侃侃而談。

    “小馮說的最後一點,我有印象。”常敏不失時機地插話道。

    “這些數據我們安全處是做過測量的,我們礦的放射性水平在國內各個金屬礦山中也是偏低的。”安全處的處長也給出了證明。

    呵呵,其實我是有直接數據的,只是不便說出來,說出來你們就該把我當成妖孽了,馮嘯辰在心里得意地想到。後世冷水礦的裝飾石材業所以能夠發展得很好,也是得益于其石材的高環保性,在西方市場創下了偌大的名氣。

    潘才山等人坐在會議桌邊,不停地往自己的小本子上記著馮嘯辰的話。嚴福生不再有此前那副牛烘烘的想法了,听馮嘯辰這麼一說,他才知道裝飾石材居然有這麼多的講究,這不是他這個在坑礦里滾打出來的土老冒能夠了解的。如果真的把馮嘯辰趕走,由冷水礦自己來做這件事,還不定會鬧出多少笑話來呢。

    馮嘯辰接著又講起了石材加工的技術,介紹如何加工才能符合國外用戶的需求,又要如何才能賣出最高的價格。關于出口銷路這方面,他全推到了自己的德國叔叔和嬸子那里去,說等這件事開始之後,他會請德國嬸子幫忙聯系一個可靠的進口商,幫助冷水礦把產品直接打入歐洲市場。

    目前國內的企業普遍缺乏開拓國際市場的能力,如果沒有一個國外的進口商來協助,這些產品即便不說是根本賣不出去,至少也得壓上個一年半載的,無法變現。馮嘯辰把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就相當于捏住了冷水礦的痛腳,不怕冷水礦事後反悔。

    當然,馮嘯辰這樣做也不是沒有私心,後世冷水礦出產的“冷紅”、“依川花”等高檔石材,在國外都是搶手貨,利潤極高,馮嘯辰把這樁業務交給馮華夫婦去打理,也存著讓叔叔、嬸子賺點利差的念頭。國外代理商賺取利潤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就算公開說出來,也算不上是馮嘯辰徇私。
ikller 發表於 2016-12-5 17:16
第一百零四章 小馮真是一員福將

    “羅局長,我真是服了,還是您慧眼識珠,能夠發現小馮這麼一個人才。他可真是一員福將啊,我們這麼多人努力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辦成的事情,小馮三言兩語就給解決了,真是太讓人大開眼界了。”

    在羅翔飛的辦公室裏,前來述職交差的常敏嘖嘖連聲地說道。她原本就是一個直性子的人,此前對馮嘯辰有些偏見,連帶著對推薦馮嘯辰的羅翔飛也有幾分不滿,現在馮嘯辰幹出了成績,常敏自然要來向羅翔飛做個表示,其實也算是一個自我檢討的意思了。

    有關開辦一家裝飾石材加工廠以安置全礦待業青年的事情,在經過了幾天的認真討論之後,最終由冷水礦向臨河省經委打出了報告。冷水礦的業務由國家經委冶金局管理,但涉及到在當地開辦一家集體所有製企業,卻是需要向省經委請示批準的。在此之前,為了這1000多待業青年的事情,冷水礦沒少和省經委叫苦,省經委也早就不勝其煩了。現在聽說他們居然自己想出了辦法,既能夠安置就業,又不需要花國家的錢,沒準還能創造點外彙,這種幾全齊美的事情,省經委怎麼會不同意?

    拿到省經委的批複,冷水礦就忙碌開了,著手做工廠開工的準備工作。工廠的場地選擇在了采場附近的一塊空地上,那裏離廢石堆很近,而且是荒地,不需要走什麼征地程序。此外,建在這個地方也有利於依川市的環保,因為石材加工是粉塵汙染極大的行業,需要遠離市區布局。

    加工設備的采購也迅速展開了,前期的投資要好幾十萬,這些錢擱在別的單位可能是一個大難題,但對於財大氣粗的冷水礦來說,就算不上什麼了。要知道,礦山的隨便一輛載重汽車,就能值這麼多錢。冷水礦通過各種關係,從外地聘來了幾名石材加工的老師傅,加上馮嘯辰在一旁做一些思路上的指點,迅速完善了生產工藝,隻等選個黃道吉日就可以開工生產了。

    在石材廠緊鑼密鼓進行建設的時候,常敏也代表冶金局與冷水礦簽定了進行自卸車工業試驗的協議。王偉龍帶著協議趕回羅丘冶金機械廠,組織試驗隊伍,拆解車輛,隻等火車皮到位,就可以把自卸車發運到依川去,啟動工業試驗。

    到這一步,常敏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她再次告別潘才山一行,帶著馮嘯辰、盧誌冬返回了京城。在回程的火車上,馮嘯辰先是嚴肅地向常敏做了檢討,稱自己沒有及時向領導彙報有關情況,犯了無組織無紀律以及其他一些名目的錯誤。檢討完了之後,他才向常敏解釋自己一直隱瞞這件事情的緣由,那是不希望讓冷水礦方麵覺得冶金局在要挾他們,以免在上下級單位之間造成嫌隙。

    常敏一開始對於這件事是有一些不悅的。馮嘯辰獨辟蹊徑解決了問題,當然是一件好事,但這件事他非但瞞住了潘才山等人,連常敏都沒有告訴,這就是典型的不拿處長當領導的表現了。

    但聽了馮嘯辰的解釋之後,常敏意識到,馮嘯辰的處理方法其實是更妥當的。如果常敏事先就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向潘才山通報,那麼潘才山肯定會對常敏有意見,甚至會遷延到對整個冶金局都有意見。想想看,1000多待業青年的安置問題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冶金局有辦法解決,卻要捂著不說,以此要挾冷水礦答應他們的條件,這種事傳出去,誰不說冶金局太不像個上級機構了。

    可把這事說成是馮嘯辰的自作主張,就無所謂了。畢竟是年輕人嘛,不懂什麼分寸感和大局感,一心隻想著完成自己的任務,所以對冷水礦耍了個心眼,能算什麼大錯嗎?冷水礦如果想拿這事來跟冶金局說理,冶金局一句話就堵回去了:我們一個20歲的小年輕能夠想到的主意,你們一大堆領導都想不到,你們好意思來鬧?

    常敏在現場的錯愕表現是真實的,沒有任何作偽的成分,這一點潘才山也能看得出來,所以他在事後隻能對常敏說感謝,而沒有一句怨言。反過來,隻是馮嘯辰事先向常敏透了風,常敏要想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恐怕也很難。

    這樣一琢磨,馮嘯辰哪裏是欺瞞領導,分明就是勇於替領導背鍋。最後的成績是領導的,而其中的風險卻由他一人擔下來了。這麼好的一個下屬,常敏如果再不到局領導麵前去誇獎幾句,她也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聽到常敏對馮嘯辰的誇獎以及話裏話外流露出來的對自己的恭維,羅翔飛微微一笑,說道:

    “小馮的成績,也是在常處長的領導下取得的。你們這次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不但解決了自卸車工業試驗的問題,還幫助冷水礦解決了待業青年的就業難題,潘才山的感謝電話都已經打到我這裏來了。

    你們要好好總結一下這次工作的經驗,尤其是在開展工作的時候,不僅僅是從我們上級部門的需要出發,而且還要從下屬企業的實際困難出發,通過為下屬企業排憂解難,贏得他們對我們工作的支持,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常敏點頭不迭:“羅局長,您說得很對,我們的確是要好好總結一下經驗,開展工作的時候多考慮一下企業方麵的要求。對了,羅局長,現在小馮好像還是掛在行政處,要不,把他放到我們處來,這樣的人才,我們非常需要啊。”

    羅翔飛笑道:“哈哈,這個恐怕是不行。南鋼的熱軋機引進項目,他也是重要的參與者之一,所以設備處和機電處那邊也一直說要把他調過去呢。”

    常敏道:“也真是怪了,這麼一個小年輕,怎麼就成了個香餑餑,大家都搶著要呢。有句話怎麼說的,叫作後生可畏,看來,像我這種老人,的確是該讓賢了。”

    “你可不老,經委那邊可一直說你是咱們冶金局的一枝花呢。”羅翔飛心情不錯,向常敏開了個玩笑。冶金局一枝花的這個說法,其實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常敏臉上還沒有皺紋,在經委大院裏走過時,回頭率也是頗高的。

    又聊了幾句閑話之後,羅翔飛打發走了常敏,讓田文健去把馮嘯辰叫來。現在田文健對於馮嘯辰的成績也有些免疫了,不再像過去那樣滿肚子泛酸水,說得嚴重一點,就叫作哀大莫過於心死。馮嘯辰在冷水礦用一個金點子折服潘才山的事情傳回來的時候,田文健的感覺就是“絕望”二字,這個主意簡直是太討巧了,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真不知道馮嘯辰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羅局長,您找我?”

    馮嘯辰走進羅翔飛的辦公室,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規規矩矩地問道。

    “來了,坐。”羅翔飛用手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說道。

    馮嘯辰照著吩咐坐下來。羅翔飛從辦公桌後麵繞出來,也在馮嘯辰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然後自顧自地拿出煙盒取了支煙點上,一邊吐著煙霧,一邊笑嗬嗬地看著馮嘯辰,一聲不吭。

    馮嘯辰對於羅翔飛的脾氣也算是比較熟悉了,加上他自己也沒幹啥壞事,相反,還剛剛做了個挺漂亮的成績出來,所以不用擔心羅翔飛剋他。看到羅翔飛不說話,馮嘯辰也不著急,坐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和羅翔飛比起了耐心。

    “嗬嗬,不錯。”

    羅翔飛抽完了一支煙,把煙蒂在煙灰缸裏掐滅,這才笑著開口了:

    “有點穩重的勁頭。不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裏得意著呢。這回到冷水礦去,把潘才山這個老礦長都給震了,常處長對你也是稱讚有加,是不是挺得意的?”

    馮嘯辰笑了笑,說道:“習慣了,也不算特別得意。”

    “你還真不謙虛啊!”羅翔飛被氣笑了,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正是他欣賞馮嘯辰的地方。換成其他年輕人,做出了這樣的成績,要麼就是飄飄然不知所之,要麼就是趕緊裝出一副謙虛謹慎的樣子,以博領導的歡心,唯有馮嘯辰,在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俏皮話,說明他的確是沒把這些成績看得太重,這種境界才能算得上是寵辱不驚了。

    “你這次的表現不錯,能夠深入到群眾中去,發現冷水礦麵臨的主要矛盾,然後還能創造性地提出解決方案,這都是難能可貴的。”

    羅翔飛先進行了一番表揚,然後接著又點評道:

    “在具體的方法上,還有一些不夠成熟的地方,太過於行險,處理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這次你所以能夠成功,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潘礦長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沒有因為你的冒犯而生氣。如果換成其他性格的領導,恐怕這件事的處理不會這樣順利。”

    馮嘯辰道:“羅局長批評得對,我這次的確是有些貪功冒進了。我想的是用這件事將住潘礦長,逼迫他接受工業試驗的事情,卻沒有考慮照顧冷水礦方麵的情緒。幸好常處長非常有經驗,給了冷水礦方麵很大的台階,這件事才算是沒有產生什麼惡劣的後果。”
ikller 發表於 2016-12-6 18:08
第一百零五章 經委有沒有廢石堆

    馮嘯辰的檢討還是有幾分真誠的。他在冷水礦導演的這場戲,的確有些行險的成分。正如羅翔飛說的,如果潘才山是個心胸狹窄的人,難免不會因此而記恨上馮嘯辰,甚至有可能為了維護自己的麵子而執迷不悟,拒絕接受馮嘯辰的幫助,這樣弄不好會讓冶金局都陷入被動。

    但馮嘯辰這樣做,又是迫不得已。如果他采取傳統的方法,把這個主意拿出來與潘才山進行交易,潘才山根本就不會作出什麼妥協。他會直接把電話打到羅翔飛的辦公桌上,問問羅翔飛到底在乎不在乎他們冷水礦這1000多待業青年的就業問題。

    安置待業青年本來也是上級部門應當考慮的事情,現在上級部門有一個好主意,而且是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的,卻捂在手裏不肯告訴冷水礦,非要冷水礦答應什麼條件才行,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沒有人會說潘才山做得不對,隻會指責冶金局太不近人情。

    所以,馮嘯辰隻能借寧默他們的力量去進行逼宮,把潘才山一行逼到絕路上,然後馮嘯辰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問潘才山願不願意與自己進行交易。到了這個時候,潘才山就沒有機會再去玩什麼欲擒故縱的韜略了,隻能在年輕人和他們的家長麵前作出表態。

    當然,在此之前,馮嘯辰也是進行過充分評估的,潘才山的為人也是他考慮的因素之一。實踐表明,他的判斷是準確的。

    聽到馮嘯辰的檢討,羅翔飛擺了擺手,說道:“你也不用自責。這件事總體來看,你的處理方法還是不錯的,分寸拿捏得很準。常處長打電話向局黨組彙報這件事情的時候,黨組有些領導認為你太莽撞了,我是替你解釋過的,認為你是一個比較穩重的人,既然這樣做,肯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有些時候,要完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的確需要有一些走一些險棋。當初我安排你進入這個工作小組,其實也是在冒險,是想利用你這種敢於打破常規的工作作風,去解決這個難題。現在看起來,我這個冒險也是成功的。”

    “謝謝羅局長對我的信任。”馮嘯辰趕緊表示感謝。

    羅翔飛道:“你現在還很年輕,年輕是一個缺陷,也是一個資本。同樣這件事,如果是我或者常處長去做,就很不合適。而由你去做,就好解釋得多了。”

    “是啊是啊,你們可以說我是個愣頭青,不懂事啥的。”馮嘯辰笑道。

    羅翔飛也笑了,說道:“這倒不至於,既然是讓你去做事,自然不會讓你代人受過,否則還要我們這些當領導的幹什麼?你放心,常處長是個有擔當的人,如果當時出現了意外的情況,她肯定會保護你的。”

    “嗯嗯,這一點我深信不疑。”馮嘯辰道。

    說完冷水礦這樁事,羅翔飛又笑著看著馮嘯辰,說道:“小馮啊,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是怎麼想到石材這個點子的?為什麼包括潘礦長在內的那麼多人都沒有想到呢?”

    馮嘯辰道:“這可能就是旁觀者清吧。我在德國的時候,看到我叔叔家的別墅外牆就是用花崗岩材料裝飾的,當時還覺得比較好奇,打聽了一下有關情況。這次到冷水礦去,看到他們的采場旁邊堆的都是花崗岩,就想到這一點了。”

    羅翔飛道:“旁觀者清,這個說法不錯。那麼我想問問,對於咱們冶金局,你是局中人呢,還是旁觀者呢?”

    “呃……”馮嘯辰有點懵,他撓了撓頭皮,問道:“羅局長,您問的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呢?”

    羅翔飛噗地一聲笑了,笑罷才說道:“是我錯了,我不該設個圈套來套你的話。實話跟你說吧,關於冷水礦石材廠的這件事,經委的領導同誌也聽說了,他們對你出的主意也是讚賞有加,然後問了我一句話……”

    “什麼話?”馮嘯辰問道。

    羅翔飛道:“他們問:能不能問一下小馮同誌,咱們經委有沒有什麼可以開發的廢石堆。”

    “這是什麼意思?”馮嘯辰真的沒弄明白。

    羅翔飛道:“意思很明白呀,你幫冷水礦解決了上千待業青年的安置問題,而我們經委係統也有兩百多待業青年,讓經委領導也是很頭疼的。他們的意思是說,你能不能再出一個主意,把咱們經委自己的待業青年也給安置了。”

    “這……”馮嘯辰真的傻眼了,這都是哪跟哪的事兒啊。自己不過是為了解開自卸車工業試驗這個死結,才給冷水礦出了個主意,結果在經委領導的眼睛裏,自己居然成了安置待業青年的專家。經委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全國經濟體係裏的最高權力機關,經委的各個部門裏出類拔萃的領導、專家數不勝數,如果這些人都解決不了待業青年的問題,自己能幹什麼呢?

    “羅局長,您不是跟我開玩笑吧?”馮嘯辰試探著問道,“咱們經委這麼有權力的地方,安置一下自己的職工子弟也辦不到?”

    羅翔飛歎了口氣,說道:

    “外麵的人以為經委很風光,其實並不然。經委各個部門都有一些下屬企業,倒是可以安置一些人,但這些企業大多數都在外地,總不能讓這些職工子弟都到外地去上班吧?京城裏的這些企業,麵對的並不隻有經委這一個上級部門,京城這麼多部委機關,哪個機關裏沒有一些孩子需要安置的?經委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形象問題,不能做得太過分了。

    這幾年,很多原來下放到外地農村去的知青回京,委裏已經想辦法安置了一些,包括在經委內部創造了一些崗位進行安置。但那些年齡稍小一些的待業青年,就隻能排隊等著了,待業青年安置是全國性的大難題啊。”

    “原來如此。”馮嘯辰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一點了。

    羅翔飛把馮嘯辰從南江借調到京城來,答應幫他解決一個編製,但卻是掛在一家位於遠郊的企業裏的。人的編製算在那邊,但上班是在冶金局。經委那些子弟不可能采用這樣的方法來安置,他們需要有上班的地方,卻又不像馮嘯辰那樣有一技之長。京城市區以及近郊的企業有限,容納不下這麼多人。經委有權有勢,那隻是地方上的看法,擱在京城這個地方,像經委這樣有權力的單位,可還真不算少。

    為了安置本單位職工家裏的待業青年,經委自己也創造了一些崗位。比如冶金局的食堂、汽車班、後勤之類的地方,就有不少臨時工是本單位的子弟。但這種崗位畢竟也不能無限地設置出來,因此最終還是有不少孩子在家呆著無所事事。

    馮嘯辰在冷水礦用一個主意解決了上千待業青年就業的事情,在經委內部被當成一個有趣的八卦傳說開了,於是便有人說這麼一個人才,為什麼光顧著給別人出主意,不能給經委自己出個主意,也找個什麼廢石堆,建個石材廠之類的。這話傳到經委領導耳朵裏去,便有了對羅翔飛的這麼一問。當然,經委領導這樣問,也並不是真的存了多少希望,其中也不乏一些開玩笑的成分。

    “羅局長,這件事委裏的重視程度有多高?”馮嘯辰向羅翔飛問道。

    羅翔飛道:“還是非常重視的。你要知道,這些待業青年裏,有一些還是司局級領導同誌家裏的孩子。照理說,以他們的權力和社會關係,給自己的孩子安排一個工作並不難,但單位裏其他職工家裏的孩子還沒有解決,這些當領導的同誌如果光顧著安排自己的孩子,未免就太不合適了。這種情況在咱們局也有,比如馬局長家裏的小兒子,現在就在待業,為這事,父子倆還一直在鬧別扭呢。”

    “那我就明白了。”馮嘯辰答道。

    人都是有些私心的,如果這些待業青年都是普通職工家的孩子,那麼領導們嘴上說得再堅決,實際行動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懈怠的。此外,要解決這些待業青年的安置問題,難免要動用一些社會關係,是不是有這些領導的孩子,情況也是大不相同的。如果沒有你們家孩子,你去求人的時候,人家就可以推托一下。但如果你家的孩子也在其中,你求人幫忙也更加理直氣壯,人家不幫你解決,那就不僅僅在公事上得罪了你,而且在私事上也得罪了你。

    誰都知道,在公事上得罪人無所謂,在私事上結仇可就有麻煩了。

    “怎麼,你有辦法了?”羅翔飛看馮嘯辰如此回答,不禁好奇地問道。說真的,他向馮嘯辰提起此事的時候,並不帶有多大的希望。他一直覺得冷水礦石材廠的事情是一個偶然事件,是很難複製的。馮嘯辰能夠在冷水礦想出一個辦法,不意味著他回京城還能想出另一個辦法。

    可現在看馮嘯辰的反應,似乎又帶著些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這個小年輕真的這麼逆天?
ikller 發表於 2016-12-6 18:08
第一百零六章 德國人來了

    馮嘯辰並沒有告訴羅翔飛自己打算怎麼做,他表示自己對於這件事已經有一個初步的想法,但還沒有考慮成熟,需要再了解一些情況再說。羅翔飛與馮嘯辰有足夠的默契,見他不肯說,也就沒有追問,隻是說什麼時候馮嘯辰考慮成熟了,再來找他交流。

    事實上,經委的這200多個待業青年有些已經在家裏呆了好幾年了,領導們倒也沒急著非要在這個把月的時間裏解決這個問題。既然馮嘯辰說要考慮,羅翔飛也就由他去了。

    在隨後的幾周時間裏,馮嘯辰忙得腳不沾地。因為馮舒怡給他打來了越洋長途,說自己將在3月底訪問中國,屆時將帶幾個德國商人同行。在馮舒怡到來之前,馮嘯辰要做的準備工作實在是太多了。

    “嘯辰,我又見到你了!”

    首都機場,衣著豔麗的馮舒怡推著裝得滿滿的行李車走出等候大廳,迎麵正與前來迎接的馮嘯辰碰上。德國嬸子扔下行李車,大步走上前來,不容分說又給馮嘯辰來了一個擁抱,頓時把與馮嘯辰同來的其他接機者都雷了個外焦裏嫩。

    “嬸子,這裏是中國,三叔就沒教過你啥叫入鄉隨俗嗎?”

    馮嘯辰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這個擁抱之後,假裝難堪地對馮舒怡批評道。他早看出來了,這位嬸子純粹就是想整蠱,她知道當年的中國人性格保守,所以故意這樣做來戲弄馮嘯辰。在這種情況下,馮嘯辰越是尷尬,她就越是開心。

    馮舒怡格格笑著,為自己的惡作劇得逞而感到得意,她回頭招呼過來三位同行的德國男子,指著其中的兩位向馮嘯辰說道:“嘯辰,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德國格拉尼建築材料公司的職員,這位是阿爾坎先生,是公司的營銷經理,這位是丹皮爾先生,是質量檢驗師,他們是專程為了你說的冷水礦的裝飾石材而來的。”

    “你們好,歡迎你們到中國來!”

    馮嘯辰用德語向兩位格拉尼公司的職員致著歡迎詞,然後把他們介紹給了與自己同來接機的嚴福生和常敏。嚴福生和常敏連忙上前,與對方握手致意。

    馮舒怡這趟來中國,身負著兩項職責。第一項便是應馮嘯辰的要求,帶這兩位建築材料公司的人員到冷水礦去實地考察花崗岩材料的情況,確定從中國進口花崗岩石材的事宜。

    在此之前,馮嘯辰已經讓人對冷水礦的花崗岩進行了技術鑒定,並把鑒定材料發給了馮舒怡。馮舒怡找到格拉尼公司,請他們研究這些鑒定材料。正如馮嘯辰預測的那樣,格拉尼公司的技術人員和營銷人員看過材料之後,如獲至寶,當即表示如果資料屬實,他們非常願意從中國引進這種石材,並在整個歐洲市場進行銷售。

    建築石材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怕花樣繁多的。建築師和普通人家都喜歡嚐試各種新的材料,以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冷水礦的花崗岩品質良好,環保指標也達到了歐洲最嚴格的標準,自然能夠贏得建築界的青睞。當時德國市場上幾乎見不到來自於中國的石材,光是這個噱頭就足夠讓格拉尼公司想嚐試一下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價格便宜啊!

    在冷水礦的時候,馮嘯辰與潘才山等人一起研究過石材的定價問題。最初,潘才山他們算出來的價格是每片600毫米見方、厚度20毫米的拋光板材可以賣到2元人民幣的樣子,這樣石材廠非但能夠支付得起所有待業青年的工資,甚至還能有少許的利潤。

    馮嘯辰回憶了一下後世冷水礦建築石材的銷售資料,又結合未來幾十年中國的物價變化和彙率變化,拿筆算了半天,怎麼算都覺得這個價格似乎是太低了。他讓冷水礦開了個介紹信,然後跑到市裏的郵電局給遠在德國的馮舒怡打了個長途電話,然後回來告訴潘才山等人,他們的報價還可以再高一些,最起碼也要乘上五倍的樣子吧。

    這個數字一說出來,當即就把所有人都驚呆了。乘上五倍,那就是每片石材可以賣到10塊錢人民幣,這不是搶錢的節奏嗎?按體積算下來,1立方米石材差不多就是1400塊錢,合800多美元,什麼時候石頭能賣得比礦石還貴了?

    其實,潘才山他們還真的想錯了,這個世界上優質的花崗岩本來就比鐵礦石要貴得多。不是所有的花崗岩都能夠作為建築石材的,而在能夠用作建築石材的花崗岩中,又分為若幹個檔次,冷水礦的花崗岩是屬於高檔的那一類。此外,鐵礦石的開采沒什麼講究,直接用炸開,然後用大電鏟挖出來就行。而作為建築材料的花崗岩卻需要整塊地開采出來,再進行切割、拋光等工序進行加工,還要計算邊角料的損耗,這也是要計入成本的。

    在當年,中國人沒有這麼奢侈,很少使用石材作為建築材料,所以在人們的眼裏石頭是不值錢的。

    歐洲市場的情況就不同了,一方麵是建築中使用石材的數量較大,拉高了價格,另一方麵則是人工和環保的成本很高,所以優質石材價格不菲。即便是這個乘了五倍的價格,在格拉尼公司看來,也仍然是便宜得驚人,算上海運成本,再算上私底下付給馮舒怡的傭金,他們還是能夠穩穩地賺到一倍的利潤。當然,前提是這些石材真的能夠達到馮嘯辰所說的各項質量指標,尤其是輻射劑量和色澤這兩項,對價格的影響實在是太顯著了。

    當然,到了後世的中國,家家戶戶裝修新家或多或少都會用上一些石材,一塊天然石材的台麵也能賣到上千塊錢。如果潘才山他們也是穿越者,對於現在馮嘯辰報出的價格就不會覺得驚訝了。

    帶著半信半疑的心理,冷水礦派出了嚴福生前往京城迎接格拉尼公司的技術人員。冶金局對此事也高度重視,派出常敏陪同,與馮嘯辰一道到機場接機。在從冶金局到機場的路上,嚴福生嘟囔了不止20次,說價錢方麵是不是應當稍微保守一點,不要說得太高,免得把客戶嚇跑了。常敏倒是見過一些世麵的,知道德國人有錢,雖然她也不太相信石材的價格能賣得這麼高,但還是站在馮嘯辰的一邊,說不妨先開個高價試試,對方實在覺得價格太高,還可以再還價嘛。

    冷水礦派出的德語翻譯在一旁給嚴福生、常敏他們做著翻譯,讓雙方能夠順暢地溝通。冷水礦有不少進口設備,也經常會有國外設備商的技術人員來幫助做技術指導或者維修工作,所以有自己的外語翻譯,用不著再麻煩馮嘯辰去做翻譯了。

    嚴福生在事先受過馮嘯辰的再三叮囑,讓他不許在石材的成本、價格上露出半點口風,也不許在外商麵前顯得太過客氣,以免墮了自己的誌氣,影響談判。他也是個老江湖了,雖然不懂跨國貿易,但在國內做生意的經驗還是有的,因此便強迫自己裝出矜持的樣子,與阿爾坎等人隻談天氣和友誼,隻字不提賣石材的事情。

    在另一邊,馮舒怡正在向馮嘯辰介紹她帶來的第三名同伴,此人名叫佩曼,自稱是德國菲洛金屬加工公司的特派專員,是專程前往南江省考察合資事項的。他臉色嚴肅,即便是在與馮嘯辰握手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笑容也是刻板生硬的,顯示出傳說中德國人特有的嚴謹。

    馮嘯辰用德語與佩曼交談了幾句,基本上隻是對菲洛公司前來中國投資表示感謝,希望佩曼在中國能有一個愉快的旅程之類。

    常敏在與阿爾坎等人打過招呼之後,也過來和佩曼握了握手。有關佩曼的使命,常敏已經聽羅翔飛交代過了。佩曼此行的目的與冶金局沒有絲毫的關係,純粹算是馮嘯辰的私事。不過,引進外資是國策,常敏既是馮嘯辰的領導,又是一名國家幹部,在這種場合當然要上前來說點冠冕堂皇的大話。

    “佩曼先生,非常歡迎貴公司到中國來投資,中國政府對於國外投資是高度重視的,並會給予投資商以無歧視的待遇和必要的照顧,請您放心。”常敏彬彬有禮地說道。

    “非常感謝常女士,我想本公司與中國朋友之間的合作一定是會非常愉快的。”佩曼用僵硬的語氣回答道。

    各自問候完畢,常敏招呼著眾人走出機場大廳,上了他們開來的中巴車,前往專用接待外賓的京城飯店。

    到了飯店之後,嚴福生、常敏一行就沒法再進去了,人家外賓遠道而來,肯定是要先休息的,他們有什麼理由去打攪?馮嘯辰卻借口以要陪嬸子的名義留了下來。等到辦完入住手續,到房間放下東西,馮舒怡給佩曼的房間打了個電話,佩曼立馬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一進門便滿麵春風地向馮嘯辰行了個抱胸禮:

    “尊敬的老板,佩曼隨時聽候您的指示。”
ikller 發表於 2016-12-6 22:53
第一百零七章 佩曼是個好員工

    此刻的佩曼,哪裏還有在機場時候那副傲慢、刻板的模樣,分明就是一隻萌呆呆的小白兔。好吧,如果要結合他那體型來說,應當是一隻萌呆呆的北極熊,衝著馮嘯辰隻差把尾巴搖起來了。

    馮舒怡招呼佩曼坐下,然後向馮嘯辰介紹道:“佩曼先生原來就是菲洛公司的銷售經理,菲洛公司破產之前,他被辭退了。這一次,我們把他重新招聘進來,負責合資企業產品在德國的銷售業務,他對於公司的忠誠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馮嘯辰向羅翔飛、孟凡澤、喬子遠等人說起來的合資企業,其實不過是一家“出口轉內銷”的私人企業而已。所謂的德資,是馮嘯辰在德國出售幾項專利技術所獲得的收入,通過馮華和馮舒怡的運作,抹掉了馮嘯辰的痕跡,成了一筆國外資本。

    馮舒怡以自己的名義在德國注冊了一家投資公司,馮嘯辰作為匿名股東,在其中擁有絕對的控股權。這家投資公司又在市場上收購了一家剛剛破產的德國機械企業,也就是這家菲洛公司。菲洛公司的所有設備,都已經在幾天前從德國裝船起運,即將運往中國,再送往南江省桐川縣。這些設備雖然是二手貨,卻也比國內大多數中小型機械企業的設備要先進得多,這將是馮嘯辰的起家資本。

    菲洛公司在德國的部分隻剩下了一個銷售處,佩曼便是馮舒怡雇來擔任銷售處經理的前菲洛公司雇員。他的職責有兩項,其一是繼續開拓德國市場,將在中國合資企業生產出來的產品在德國銷售出去,為合資企業賺取利潤和源源不斷的外彙收入;其二則是以菲洛公司特派專員的身份,到中國來與馮嘯辰唱一出雙簧,支撐起合資企業的台麵。

    從內心來說,馮嘯辰真的不喜歡這種方式,這相當於拿外國人來嚇唬中國人,是正人君子們所不恥的事情。但在80年代初這個時間點上,他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如果沒有一頂外資企業的帽子,馮嘯辰敢自己開起一家頗具規模的私人企業,等待他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限製,什麼雇工不得超過多少多少人,什麼產品不能衝擊國有企業的傳統市場,還有國內對於私人企業的各種偏見和歧視,都足以讓他疲於應付。

    此外,私人企業在政治上的天然劣勢地位,也會讓各方宵小對這家企業產生覷覦之心,各種挖牆角、揩油、蠶食的行為將會持續不斷。馮嘯辰目前還沒有足夠的實力,無法保護自己的財產。他如果做不出成績也就罷了,如果真的能夠做出一些亮眼的成績,那麼無異於三歲孩兒持金過市,這不是等著人家來侵吞嗎?

    有了菲洛公司這頂帽子,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以馮嘯辰對曆史的認知,在此後至少20年的時間裏,“外資”這兩個字在中國都具有人擋殺人、佛擋誅佛的神奇威力。尤其是在東山地區這種內地的欠發達地區,一家外資企業簡直就是地方官們的祖宗,佩曼在東山地區說句話,沒準比謝凱和於長榮都更管用。

    馮舒怡把佩曼雇傭下來,並帶到中國,就是要讓佩曼作為馮嘯辰的傳聲筒,去與南江省以及東山地區的官員們打交道。其實佩曼都不需要說啥,隻要在各種場合裝裝牛叉就足夠了,省地兩級的官員自然會請馮嘯辰出麵去與“佩曼先生”溝通,問問洋大人對哪個地方不滿意,需要他們做點什麼補救。

    關於佩曼的職責,在德國出發之前,馮舒怡已經向他做過詳細的交代。馮舒怡還特地告訴他,菲洛公司的真正老板,就是自己在中國的侄兒馮嘯辰,佩曼需要在公共場合與馮嘯辰保持距離,但在私底下,馮嘯辰的話就是命令。佩曼敢說一個不字,回到德國之後,等待他的就是失業的命運。

    順便說一句,80年代初的西方世界正經受著經濟危機的蹂躪,失業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事實上,西方國家在那個時期紛紛向中國遞來橄欖枝,除了有中國主動開放的因素之外,西方國家急於利用中國市場來擺脫危機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佩曼正值中年,家裏有三個孩子,經濟壓力極大。馮舒怡給他4萬馬克的年薪,遠遠高於當時德國普通白領的薪水,足以讓他對公司忠心耿耿。佩曼在常敏、嚴福生這些中國官員的眼裏顯得很了不起,其實在德國也就是一個窮矮矬而已。他心裏或許還有一點點歐洲人的傲氣,但在自己的中國老板麵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造次的。

    “老板,先前我是照著馮女士的吩咐做的,對您的態度有些生硬了,請您原諒。”佩曼小心翼翼地向馮嘯辰道著歉,他對這位中國老板的性格不了解,一看對方的年齡這麼小,心裏就咯噔一下。萬一對方年輕氣盛,覺得他的態度不夠謙恭,在馮女士麵前說幾句不高興的話,他好不容易到手的飯碗可就砸了。

    馮嘯辰微微點了一下頭,淡淡地說道:“你在機場的表現不錯,我很滿意。你要扮演的角色,想必你也很清楚。你是一位對中國非常友好的投資代表,但出於公司利益的考慮,需要在各種場合與中方討價還價。至於我,就是公司委托在中國的代理人,我說話是能夠代表公司意圖的。

    以後不管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場合,你稱呼我為馮先生就可以了,不需要稱我為老板。有關你的情況,馮女士在此前已經向我介紹過,希望你能夠好好工作,幫助我們把菲洛公司重新振興起來。”

    “我明白,我一定會努力的。”佩曼連連點頭,隻差掏一個小紅本子把馮嘯辰的語錄記錄下來了。

    馮舒怡在一旁看著馮嘯辰裝腔作勢,心裏好笑,卻又不便在佩曼麵前揭穿。馮嘯辰這番話,擺足了作為一個老板的姿態,想必能夠讓佩曼感覺到壓力吧,相信他在未來的中國之行中一定會規規矩矩,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什麼投資商,說些不該說的話。

    向佩曼交代完注意事項,馮嘯辰又問道:“佩曼,有關在中國的合資工廠下一步應當如何生產,你有沒有什麼建議,可以在這裏說出來,我是非常願意聽取你們這些菲洛公司的老人的意見的。”

    “謝謝老板……啊不,我是說,謝謝馮先生。”佩曼趕緊糾正著,然後拿過一個大紙袋,遞給馮嘯辰,說道:“這是我在出發前整理的有關菲洛公司的銷售資料,請你過目。菲洛公司的所有技術資料和專利授權資料,都是由馮女士組織整理的。

    銷售方麵,菲洛公司過去的主打產品包括油膜軸承和機床螺杆,在歐洲市場上有一定的市場份額。隻是最近兩年德國的勞動力成本上升太快,加上受到日本企業銷售的廉價產品的競爭,公司產品的競爭力不斷下降,所以才會……”

    說到這裏,他訕笑了一下,覺得在新老板麵前為舊老板覺得惋惜有些不妥。

    馮嘯辰卻沒有介意,他問道:“那麼依你看來,如果把這些產品轉移到中國來進行生產,考慮到中國的低勞動力成本優勢,我們的產品有沒有可能重新占領市場。”

    佩曼遲疑一下,說道:“前提是在中國企業裏生產出來的產品能夠達到在德國生產時候的質量,否則的話,我就不敢預測了。”

    馮嘯辰點點頭,道:“這一點很重要,到南江之後,你要在公共場合再特別強調一下。我們從一開始就嚴格按照德國的工藝標準來組織生產,我們必須保證自己的產品在歐洲市場上具有競爭力。”

    馮舒怡在旁邊插話道:“佩曼原先在菲洛公司也是做過技術的,這一次我跟他說好了,他會在中國呆兩個月時間,指導一下中國這邊的工程師和工人按照德國的工藝標準進行生產。”

    “是的是的,我對菲洛公司的生產工藝非常了解,我想我會和我的中國同事合作得很好的。”佩曼表白道。

    看到佩曼一副急切表現自己的樣子,馮嘯辰點點頭,對馮舒怡說道:“佩曼在中國出差期間,應當享受出差補助,這一點你向佩曼說過沒有?”

    “說過了,按照公司的規定,他在中國期間,每天可以增加100馬克的薪酬。”馮舒怡說道。

    馮嘯辰道:“很好,回頭我會向桐川那邊的管理人員交代一下,如果佩曼的工作完成得出色,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再給他追加一些獎金。”

    佩曼激動地站起來,向馮嘯辰又行了個禮,說道:“太感謝你了,馮先生。抱歉,請允許我再稱呼你一聲老板,你真是一位仁慈的老板。”

    馮嘯辰笑了起來,他擺擺手,示意佩曼重新坐下,然後說道:“你是一位好員工,菲洛公司是不會虧待忠誠於公司的好員工的。你放心,我會在五年之內讓菲洛公司的規模擴大10倍以上,屆時你會成為公司的銷售總監,你的薪水也會提高到現在的3倍以上。” 本帖最後由 ikller 於 2016-12-7 00:19 編輯

ikller 發表於 2016-12-7 11:43
第一百零八章 兩邊都是大事

    馮嘯辰這一通手腕,胡蘿卜和大棒齊加,一下子就讓佩曼服服帖帖了。要說起來,德國人也的確屬於比較好忽悠的那一類,當年小胡子憑著幾次演講就把一個國家的國民都搧乎得找不著北了。馮嘯辰忽悠這麼一個可憐的銷售經理,實在算不上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把佩曼打發走,馮舒怡關上門,看著馮嘯辰直樂,把馮嘯辰都給樂得有些發毛了。

    “嬸子,我說錯啥了嗎,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馮嘯辰一邊抹著臉上莫須有的什麼髒東西,一邊鬱悶地問道。這位德國嬸子經常會有些不靠譜的言行,饒是馮嘯辰聰明過人,也猜不透她到底在琢磨啥事。

    “嘯辰,媽媽一直都說你為人本份,還說你有爸爸的遺風,隻有我才看得出,你簡直就是一個陰謀專家。”馮舒怡哈哈笑著說道。她說的爸爸、媽媽自然就是指馮嘯辰的爺爺、奶奶了,在奶奶晏樂琴的眼睛裏,馮嘯辰絕對是單純爛漫的一個好孩子。

    馮嘯辰笑著說道:“這不能算是陰謀,我畢竟是佩曼的老板嘛,一個老板對下屬說幾句勉勵的話,有什麼不合適呢?”

    “非常合適。”馮舒怡說道,“你叔叔總是擔心你太年輕,不夠成熟老練,認為你需要再鍛煉幾年再開辦企業可能會更合適。但現在看來,你比我們想象的都要成熟,我對即將創辦的這家企業有更多的期待了。”

    “謝謝嬸子的表揚。”馮嘯辰說道。

    馮舒怡拉過一個行李箱,遞到馮嘯辰麵前,說道:“這箱子裏的東西,就是菲洛公司的全部核心技術資料,照你的交代,我在收購菲洛公司的時候,已經把它們都買下來了。我請人鑒定過,菲洛公司在油膜軸承和機床螺杆方麵有一定的技術實力,不過由於這幾年經營上不太景氣,他們對技術的後續開發投入不足,有些技術已經顯得落後了。”

    馮嘯辰接過箱子,掂了掂份量,並不急著打開來看。他說道:“這種情況我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要收購最新的技術需要付出更高的成本,而我現在卻沒有這麼多錢。即便是稍微落後一些的技術,在中國市場上也足夠用了。另外,我還打算聯絡國內的專家在菲洛公司的專利基礎上進行再開發,所需要的投入會遠遠低於在歐洲進行同類開發的投入。”

    馮舒怡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些我就不懂了,你是公司的老板,一切由你決定就好了。”

    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閑話,馮嘯辰站起身,說道:“好吧,嬸子,你一路過來也辛苦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打算明天和煤炭部的孟部長約一下,你和佩曼兩個人陪我一起去見一下孟部長,談談合資企業的事情。”

    “嗯哼,我聽你安排就是了。”馮舒怡應道。

    馮嘯辰從飯店裏出來,發現常敏和嚴福生正坐在飯店門外的一塊石頭上聊著天,顯然是在等他的意思。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抱歉地說道:“常處長,嚴礦長,你們是在等我嗎?真不好意思,剛才和我嬸子說了會話,讓你們久等了吧。”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嚴福生趕緊說道,接著他用眼睛看了看馮嘯辰身後,見馮舒怡並沒有跟過來,便笑著說道:“小馮,想不到你嬸子居然是個德國人,她對你好像很……很不見外的樣子哦。”

    馮嘯辰知道嚴福生說是馮舒怡在機場與他擁抱的事情,這種事在時下的國人眼裏無疑是頗為離經叛道的,他笑著解釋道:“沒辦法,西方人就是這樣,讓嚴礦長見笑了。”

    “有什麼見笑的,嬸子對侄子親熱一點是應該的嘛。”嚴福生掩飾著說道,“我先前還擔心她是個德國人,怕她瞧不起咱們中國人,看起來她很隨和嘛。”

    “那是當然的,如果她瞧不起中國人,怎麼會嫁給我叔叔呢。”馮嘯辰順著嚴福生的話說道。

    常敏道:“小馮,你剛才有沒有問過你嬸子,那個格拉尼公司對於與冷水礦合作的事情是怎麼考慮的,我們需要做點什麼準備工作嗎?”

    聽到常敏這樣問,嚴福生也不再和馮嘯辰笑鬧了,豎起耳朵等著聽馮嘯辰的回答。其實,他和常敏留在這裏等馮嘯辰,就是想在第一時間了解到更多的情況,以便做一些準備工作。剛才他與馮嘯辰打趣,無非就是想拉近一下感情,以便找機會打聽。常敏是馮嘯辰的領導,跟馮嘯辰不用繞什麼圈子,直接就問出來了。

    馮嘯辰道:“我倒是問了她幾句,格拉尼公司那邊對於咱們的石材非常感興趣,表示如果我在此前發給他們的資料屬實,他們希望能夠成為冷水礦石材廠在歐洲市場上的唯一代理商。”

    “我們的資料怎麼會不屬實呢?你告訴他們,我們可以打包票的!”嚴福生著急地說道。

    馮嘯辰笑道:“嚴礦長,你別急。人家做生意講究的是規則,咱們打不打包票,對於他們沒什麼意義。他們這次到中國來,就是要實地檢測一下咱們的石材,還要到現場去看看,到底咱們有多少石材資源,以及有多大的加工能力。”

    “這個我們可不怕,我們反正沒有造假。”嚴福生道。

    常敏問道:“小馮,你剛才說格拉尼公司希望成為我們在歐洲的唯一代理,這對咱們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馮嘯辰道:“既不能算是好事,也不能算是壞事,主要還是看雙方談的條件吧。如果我們確定他們作為唯一代理,那麼他們肯定願意在營銷方麵給予更大的投入,比如投放一些廣告,幫助我們宣傳,這對我們是有好處的。壞處方麵,就是我們容易受製於人,相當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裏了,萬一他們的營銷能力不行,我們就會為之所累。

    我覺得,我們在談判的時候就應當把這點考慮進去,規定他們在一年之內應當完成多少銷售量,如果達不到,他們需要向我們賠償損失,同時我們也有權力更換代理商。此外,如果他們要做唯一代理,在代理價格上也要抬高一些,這也算是規矩了。”

    “小馮,你懂得太多了,回頭我們和格拉尼公司談判的時候,你可一定得參加。”嚴福生說道。

    馮嘯辰搖了搖頭,道:“嚴礦長,這個恐怕我就愛莫能助了。你們也看到的,和我嬸子一起來的還有一位菲洛公司的專員,他是我奶奶介紹到中國來進行投資的。未來一段時間,我要陪他回南江去考察。”

    “這……這可怎麼辦啊?”嚴福生有點慌了。石材廠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馮嘯辰在主導,他們這些礦領導幾乎都是聽了馮嘯辰介紹的情況,才逐漸了解這樁生意的。現在外商來了,馮嘯辰卻不能跟著一起談判,嚴福生忽然覺得心裏空空落落的,完全沒底氣了。

    常敏是知道馮嘯辰的安排的,她對嚴福生勸道:“嚴礦長,小馮有自己的事情,咱們也不能讓他耽誤了正事。小馮這件事,羅局長是知道的,也做過安排。你們的石材出口是大事,小馮這邊引進外資也是大事,兩邊都不能偏廢。石材出口談判這件事,冶金局會找幾位外貿專家配合你們,他們都是有一些經驗的,斷不會讓你們吃虧。另外,你們冷水礦也要有自己的主意,尤其是像小馮說的那樣,不要過早泄露自己的底牌。”

    馮嘯辰道:“嚴礦長,我剛才已經跟我嬸子談過了,她會陪同阿爾坎他們一道到依川去。涉及到談判方麵的事情,她會站在我們這邊的,你們有事可以和她多商量一下。”

    “是嗎?”嚴福生兩眼發亮,隨即又有些疑惑,問道:“你嬸子不是德國人嗎,她怎麼會站在咱們一邊?”

    常敏沒好氣地捅了他一下,說道:“嚴礦長,你糊塗了。馮女士雖然是德國人,可她也是小馮的嬸子啊。親不親,一家人呢。石材廠這件事既然是小馮提出來的,自然也就是小馮的事,馮女士站在小馮這一邊,有什麼不對的?”

    “對對對,我真是老糊塗了。”嚴福生拍著自己的腦袋,自嘲地說道,“小馮,這件事辦成,你可就是我們冷水礦近一萬職工和家屬的恩人了。我來之前,潘礦長托我帶話給你,以後但凡是你的事情,不分大小,隻要我們冷水礦能夠辦到的,都會給你辦成。”

    “嗬嗬,那我就先謝謝潘礦長和嚴礦長了。”馮嘯辰微笑著接受了嚴福生的好意。人情這種東西是多多益善的,誰知道什麼時候能用得上呢?潘才山是行業裏的老人了,做出來的承諾還是可以相信的。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常敏、嚴福生陪著阿爾坎和丹皮爾二人去了冶金設計院,準備借用那裏的設備對嚴福生帶來的石材樣品做一些檢測,待拿到檢測結果之後,再一同去冷水礦進行實地考察。馮嘯辰則領著馮舒怡、佩曼二人來到煤炭部,走進了孟凡澤的辦公室。
ikller 發表於 2016-12-7 21:46
第一百零九章 菲洛公司的國際主義精神

    “是馮女士和佩曼先生吧,歡迎歡迎,請坐下吧。小馮,你也找地方坐下。”

    孟凡澤從寫字台後麵繞出來迎接馮嘯辰一行,招呼著他們入座。一名20來歲的姑娘跟在孟凡澤的身邊,替他做著翻譯。

    賓主雙方握手問候之後,分別落座。馮舒怡和佩曼分坐了兩張沙發,馮嘯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旁邊。孟凡澤與眾人打過招呼後就坐回到寫字台後麵的大椅子上去了,他的秘書趙銳坐在旁邊,給這次會談做著文字記錄。

    服務人員進來給眾人倒上了茶水,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部長先生,很冒昧前來打擾您。首先請允許我代表我的婆婆晏樂琴女士,對您給予嘯辰的照顧表示衷心的感謝。”會談開始,馮舒怡率先發言,說的卻不是生意上的事情。

    馮嘯辰在德國的時候,曾經向晏樂琴說起過孟凡澤對他的提攜。這一趟馮舒怡到中國來,晏樂琴專門叮囑她要去表示一下感謝。一個10億人口大國的副部長是何等顯赫的身份,晏樂琴是能夠想象得出的,自己的孫子年紀輕輕就能夠得到部長的青睞,這簡直可以說是前世修來的運氣。她這個做長輩的如果不表示一下,未免就太不知好歹了。

    馮舒怡的話倒是讓孟凡澤有些意外,他看了看馮嘯辰,然後笑著說道:“馮女士,你和晏女士都太客氣了。小馮是我們的幹部,做了很多很出色的工作,組織上對他關心照顧是應當的。其實,我沒有照顧到他多少,反而是他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應當向你們表示感謝才對。”

    “部長先生真是說笑了,嘯辰還隻是一個孩子呢。”馮舒怡說著,戲謔地瞟了馮嘯辰一眼,果然見馮嘯辰麵有尷尬之色,估計是不滿於自己被人小看了。

    “聽小馮說,馮女士這趟到中國來,是來進行投資的?”孟凡澤把話引到了正題上。

    “是的。”馮舒怡道,她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佩曼,說道:“我這次到中國來,是專程陪同佩曼先生來的。佩曼先生是德國菲洛金屬加工公司的特派專員,是到中國來進行投資考察的。他獲得了公司的全權授權,可以與中國方麵簽訂合資協議。菲洛公司的總裁與我婆婆的一名學生非常熟悉,因此可以說這樁投資是由我婆婆促成的。”

    “感謝晏女士的一片愛國之心。”孟凡澤道,說完,他又把頭轉向佩曼,說道:“佩曼先生,我代表中國政府,歡迎貴公司到中國來進行投資。”

    “謝謝部長先生。”佩曼趕緊說道。在孟凡澤的麵前,他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會引起部長的不悅。一位中國的部長或許管不了他,但自己的老板肯定會非常在乎部長的情緒,部長如果不開心,老板會不會遷怒於自己呢?

    “佩曼先生的公司是從事哪方麵業務的?”孟凡澤像拉家常一樣地問道。

    “我們公司主要是做油膜軸承的,也做一些機床上的螺杆。”佩曼規規矩矩地答道。

    孟凡澤點點頭道:“油膜軸承?我聽說過這個東西,是不是內燃機、壓縮機、鼓風機上麵都會用到這種東西?它和咱們平常用的滾珠軸承相比,有哪些好處,小馮,你能說說看嗎?”

    馮嘯辰道:“油膜軸承屬於滑動軸承的一種,根據流體潤滑膜壓力產生的原理不同,分為流體動壓軸承、流體靜壓軸承和流體動靜壓軸承,根據流體介質的不同,又分為礦物潤滑油、非牛頓流體、其他液體和空氣等。

    油膜軸承的最大優點就在於主軸和軸承之間有一層薄薄的油膜,沒有金屬間的直接接觸,因此幾乎不會磨損,摩擦阻力很小,使用壽命也遠遠長於滾珠軸承。此外,油膜軸承還具有良好的吸振能力,運行平穩、噪音低,非常適合用於大型發電機和軋鋼機等重載荷設備。另外,對精度和轉速要求較高的精密機床上麵也廣泛地使用油膜軸承。”

    孟凡澤認真地聽罷馮嘯辰的介紹,對著馮舒怡笑道:“嗬嗬,馮女士,你聽見沒有,你的這個侄子專業水平非常高啊,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部長先生太誇獎他了,小孩子會驕傲的。”馮舒怡擺足了一個嬸子的姿態,惹得馮嘯辰在旁邊又冷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孟凡澤沒有在意這嬸侄之間的打鬧,他繼續說道:“小馮,咱們國家的油膜軸承水平如何,你也介紹一下吧。”

    “好的。”馮嘯辰道,“據我的了解,目前國內能夠生產油膜軸承的企業很多,有一定規模的就有20餘家,產品類型覆蓋了從高速輕載到低速重載的全係列。不過,因為曆史的原因,我國的油膜軸承技術與西方發達國家,例如德國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尤其是在油膜軸承的理論研究方法有所欠缺,導致產品性能相對比較落後,大型重載設備上的油膜軸承還不得不依賴進口,有些精密設備也需要使用進口的油膜軸承。

    我粗略地向進出口部門了解過,咱們國家每年用於進口油膜軸承的外彙支出高達300多萬美元,這還是在許多企業因為缺乏外彙而無法進口的情況下。”

    馮嘯辰說的這個數據,是他通過王偉龍了解來的。王偉龍在外貿係統有一些朋友,這方麵的信息是比較全麵的。

    孟凡澤在自己麵前的便箋紙上記了個數字,然後問道:“引進菲洛公司的技術之後,這種情況能不能得到有效的改善呢?”

    “這個需要請佩曼先生做個解釋了。”馮嘯辰笑著向佩曼做了個手勢,這個問題其實他也可以回答,不過,既然把佩曼帶來了,總不能讓他在旁邊裝啞巴吧?

    聽到馮嘯辰點自己的名,佩曼趕緊抖擻精神,認真地回答道:“部長先生,請允許我向您介紹一下菲洛公司。菲洛公司在德國是一家知名的油膜軸承生產廠商,我們擁有20餘項專有技術,還參與了多項有關軸承的專利池。我們本次前往中國尋求合資機會,打算把在德國的油膜軸承生產業務全部遷往中國進行,相應的專利也會全部用於在中國的合資企業。

    我們相信,這家合資企業成立之後,將能夠生產出大量符合中國企業需要的先進油膜軸承產品,為中國實現進口替代。此外,我們的產品還會有一部分返銷到歐洲市場去,能夠為中國政府獲取大量的外彙。”

    聽到翻譯轉述佩曼的話,孟凡澤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看了看馮嘯辰,說到:“小馮,看起來,菲洛公司對中國很有感情啊,想中國企業所想,急中國企業所急,這種國際主義的精神,值得讚賞。”

    馮嘯辰翻了個白眼,他知道孟凡澤這話純粹是在調侃他。早在馮嘯辰剛從德國回來,向孟凡澤彙報要辦一家合資企業這件事的時候,孟凡澤就已經看出這家所謂的外資企業應當是與馮嘯辰有瓜葛的。剛才佩曼說了許多冠冕堂皇的話,每一句都是站在中國立場上的說的,哪裏像是一名德資企業雇員的腔調。孟凡澤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心裏也是頗為感慨:這個馮嘯辰可真有兩下子,居然還能請到一個德國人來和他唱這出雙簧。

    “小趙。”孟凡澤轉頭向自己的秘書說道:“你剛才也都聽到了,菲洛公司的產品,對於咱們國家的機械行業現代化是有極大幫助的,對於菲洛公司在中國建立合資企業的事情,你要關注一下。等佩曼先生到南江考察回來之後,你陪同他去外國投資管理委員會和國家工商總局去辦理一下有關登記和注冊合資企業的事,務必要抓緊時間,保證合資項目盡快投產。”

    “我明白了,部長!”秘書趙銳應道。

    馮嘯辰帶馮舒怡和佩曼來見孟凡澤,其實就是向孟凡澤做一個交代。在孟凡澤麵前,他雖然沒有把話說破,但佩曼的表現已經足以讓孟凡澤了解到這家合資企業的真實情況了。孟凡澤先前就答應過馮嘯辰,會在工商登記、注冊方麵給他一些幫助,但前提是馮嘯辰要說明合資企業是怎麼回事。

    從佩曼那裏確認了合資企業的話語權是在馮嘯辰手裏的,而且生產的產品也是國家工業建設所急需的基礎件,孟凡澤對於這家企業就沒有什麼不放心了,這才叮囑趙銳去幫忙跑腿。如果這家企業來曆不明,或者投資方對中國存有惡意,孟凡澤是不會隨便開這個口子的。

    走完這個程序,馮舒怡一行在京城又盤桓了兩天,然後便分別啟程了。馮舒怡、阿爾坎和丹皮爾三人在常敏、嚴福生的陪同下,出發前往冷水礦,去考察石材原料的情況。佩曼則隨著馮嘯辰往南江去,落實合資企業的事宜。

    引進外資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羅翔飛給馮嘯辰放了一個無限期的長假,吩咐他安安心心地把這件事情辦好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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