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6011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3 18:52
第一百二十章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找閆老師的正事,就是關於設備的事情啊。”

    馮嘯辰眨著一雙天真純潔的大眼睛,對夏玉林說道。

    “什麼意思?”夏玉林和閆百通同時詫異地問道。閆百通是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馮嘯辰的來意,聽到這話覺得無法理解。夏玉林卻是和馮嘯辰聊過的,知道他隻是來借德語翻譯,卻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改口。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馮嘯辰反問道,“我們那裏有全套的軸承實驗設備,像什麼油膜測試儀、非接觸式渦流傳感器、光點矢量瓦特表、測振儀、相位計、示波器,放在那都沒人會用,還不如請閆老師這樣的專家去用呢。”

    閆百通聽得眼睛都瞪圓了,衝著馮嘯辰焦急地問道:“什麼什麼,你們有非接觸式渦流傳感器?是什麼型號的?”

    “型號記不太清楚了,剛從德國那邊運回來,還沒來得及拆封呢。”馮嘯辰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倒真沒說謊,辰宇公司那邊現在還沒有騰出地方來建實驗室,所以從德國運回來的實驗設備都還堆在庫房裏,馮嘯辰隻知道有這些東西,具體型號之類就不清楚了。

    閆百通道:“你是說,你們經委從德國進口了一批實驗設備?是幫哪個研究所進口的?”

    “不是研究所,就是我們自己用的。”馮嘯辰道,他好像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於是說道:“對了,閆老師,我剛才忘了說了,我雖然是國家經委的幹部,但這一段時間受單位派遣,在幫助一家德國公司辦理在南江建設合資企業的事情。我剛才說的那些設備,就是從德國那邊的實驗室拆過來的,這家德國公司原來也是做軸承的,名叫菲洛公司,不知道閆老師聽說過沒有。”

    “我聽說過的。”閆百通點點頭,菲洛公司不是什麼大公司,但因為是專業生產軸承的企業,所以閆百通有所耳聞,他說道:“這家公司在油膜滑動軸承方麵有一些技術積累,我看過他們的一些資料。”

    “那就太好了。”馮嘯辰道,“菲洛公司前一段時間調整了自己的經營戰略,把研發和生產部門都遷到中國來了,在咱們省的東山地區建了一家合資企業,實驗室的所有設備都已經到位。閆老師如果有什麼需要做的實驗,找不到合適設備的時候,完全可以到那邊去做。”

    “你說的是真的?”閆百通激動地問道,馮嘯辰說的這些設備,都是一個搞軸承研究的學者最需要的實驗條件。如果這些設備是從菲洛公司的實驗室裏拆過來的,那麼檔次、精度等等絕對是沒有問題的,會比國內那些高校、研究所裏的設備好得多,更不用說與南江工學院這種壓根連設備都沒有的單位比了。如果能夠到那裏的實驗室去做實驗,自己的很多設想都可以有機會驗證,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至於說從新嶺到東山地區要坐大半天的長途汽車,這個困難是不在閆百通考慮之內的。當時的人長途跋涉去其他單位做實驗是很普通的事情,困難的地方在於人家是否同意接待你,你自己吃點苦頭算個啥?

    可是……

    “小馮同誌,你們為什麼會允許我去做實驗呢?”閆百通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咱倆不熟啊,你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大的好處呢?

    馮嘯辰馬上擺出一個正義感十足的po色,說道:“閆老師,您這個問題太不應該了。給您這樣傑出的學者創造一點實驗條件,有什麼不對呢?德商那邊的工作由我去做就好了,我提出來的要求,他肯定會同意的。”

    “可是……這太不好意思了吧,我這不是占你們便宜了嗎?”閆百通還是無法接受。馮嘯辰的表情看上去無疑是極其真誠的,話也說得冠冕堂皇,可這樣憑空接受別人的好處,對於閆百通來說有些不適應,他總覺得自己應當有所表示才對。

    馮嘯辰擺擺手道:“閆老師,您別這樣說。前人不是說過嗎,科學是沒有國界的,更何況咱們還是在同一個國家裏呢?”

    “可這句話還有一句呢,科學家是有祖國的……”閆百通下意識地糾正道。這句話放在眼下來說,那就是科學家是單位的,工學院的科學家,憑什麼去用菲洛公司的設備?

    夏玉林倒是聽出點名堂來了,他在旁邊插話道:“馮同誌,老閆的意思是說,他畢竟不是你們單位的人,這樣平白無故用你們的設備總不太合適,要不,讓他幫你們做點什麼,這樣他心裏也踏實一點吧。”

    “對啊對啊,我也是這個意思。”閆百通跟著說道,絲毫沒有感覺出自己正被人誘入了一個陷阱。

    馮嘯辰心中偷笑,這個夏玉林可真是夠識趣的,這一出雙簧跟他配合得如此默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事先排練過呢。聽到閆百通也說話了,馮嘯辰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撓了撓頭皮,說道:

    “如果閆老師實在覺得不好意思,要不這樣吧,您去東山的時候,除了做實驗之外,抽點時間幫我們的合資公司翻譯一些資料,其實也就是一些軸承生產的工藝文件啥的,原文是德語的,工人們看不懂,您幫忙給翻譯成漢語。”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閆百通拍著胸脯保證道。

    “還有一些機床和其他設備的使用手冊,也是德語的,如果您能幫忙翻譯一下……”馮嘯辰又道。

    “包在我身上。”閆百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另外就是從菲洛公司運過來的有些機床是數控機床,沒人會用……”

    “我們的學生學過一些數控機床的操作,我帶幾個學生過去,摸索一下,原理應當都是差不多的。”

    “那麼能不能順便培訓一下我們的工人呢?”

    “這都是小事情……,咦?我怎麼覺得不對啊。”

    閆百通突然停住了,眼睛在眼鏡片後麵快速地轉動著,一會看看夏玉林,一會又看看馮嘯辰,似乎想從他們臉上找出一點什麼答案來。

    “沒什麼不對啊,這不都是順手的事情嗎?”馮嘯辰笑嗬嗬地說道。能把老先生蒙到現在,已經是很成功了,指望這位仁兄一輩子都反應不過來,未免太小瞧一個專家的智商和情商了。雙方能不能長期合作,靠的是利益,而不是欺騙,馮嘯辰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騙閆百通,隻是等著他自己明白過來而已。

    “老夏,你這個叛徒!”閆百通衝著夏玉林罵了一句:“是不是你給這位小馮出的壞主意,想騙我上當?”

    夏玉林的老臉一下子就紅了,他可沒有馮嘯辰那麼厚的臉皮,搞陰謀被人戳穿,讓他覺得頗為尷尬。他訥訥地說道:“我沒說什麼呀?剛才這些,不都是你自己答應的嗎?”

    “我不是被這小子給蒙了嗎?”閆百通指著馮嘯辰沒好氣地說道。這一回,他連“小馮同誌”都不叫了,直接就是一句“小子”。以他的歲數和資曆,稱馮嘯辰一句“小子”倒也不算過分,馮嘯辰自然也不會因為這個而惱火。

    “閆老師,我怎麼就蒙您了?”馮嘯辰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一直說是願意給您提供實驗條件,菲洛公司實驗室裏的設備,隨便您用,材料、水電什麼的,我都不收您的錢。您做實驗出了成果,也是歸您個人的,您可以發論文寫專著,如果在國外發論文需要版麵費,我們公司可以全額讚助,這樣的條件,您還說我蒙您,讓我上哪講理去?”

    馮嘯辰每說一項,閆百通的眼睛就變得更亮了幾分。等馮嘯辰全部說完,閆百通的眼睛已經快要放出綠光來了,與一頭見了獵物的狼沒啥區別。他已經聽出來了,馮嘯辰需要他去幫忙,要做的事情還挺多,但馮嘯辰開出來的條件也是非常誘人的。

    設備、材料加上發表論文的版麵費,有了這些,他就可以做出一大批成果並且公之於眾,在國際軸承學界贏得偌大的名氣。至於說幫合資企業做些資料翻譯和人員培訓,雖然不是他喜歡幹的事,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想要獲得馮嘯辰給的好處,自然是要有所付出的。

    “我要有完全的實驗自主權。”閆百通開始談條件了。

    “沒問題,隻要不把設備弄壞,您做什麼都行。”馮嘯辰滿口答應。

    “每天我需要有6個小時的時間用於做實驗。”

    “可以,不過我希望您還有另外6個小時用於為公司工作。”

    “這個我可以接受,隻要你們能給我提供一間宿舍。”

    “可以給您安排一間帶衛生間的客房,24小時熱水供應,一日三餐可以根據您的口味點菜,另外還有夜宵。”馮嘯辰笑嗬嗬地說道,隻要閆百通答應去桐川幫忙,他不吝惜給老先生提供良好的服務,老先生吃飽睡好,才能多幹活呀。

    “這個倒不必了,我不是去享受的。”

    閆百通說道,臉上的笑容卻明顯變得燦爛多了。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3 20:56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為什麼不能要錢

    看看時間已到中午,馮嘯辰熱情地邀請夏玉林和閆百通二人出去吃飯。夏玉林以下午還有一個會議為由謝絕了,閆百通因為想從馮嘯辰這裏了解更多的情況,便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工學院旁邊沒有什麼吃飯的地方,閆百通自告奮勇地說可以帶馮嘯辰去找一家不錯的館子,那裏菜做得好,價錢不貴,而且服務員的服務態度極好,在周圍已經小有名氣。馮嘯辰不明就裏,跟著他騎著車走了十幾分鍾,來到了他說的那家館子門前,抬眼一看,不禁笑倒。原來,閆百通說的地方居然正是陳抒涵開的春風飯館。

    “小馮,你看,就是這家館子,別看是家個體戶,裏麵搞得很幹淨,菜做得很有特色,尤其是有一道菜,叫作土匪豬肝,那是我老家的名菜,想不到這裏的廚師能夠做得這麼地道。”閆百通像是炫耀什麼似的向馮嘯辰介紹道。

    馮嘯辰笑道:“那好啊,一會咱們就點這道土匪豬肝,嚐一嚐閆老師老家的名菜。”

    兩個人進了飯館,上來招呼的是陳抒涵新招來的一名服務員,並不認識馮嘯辰,卻對閆百通頗為熟悉。她笑吟吟地把二人帶到靠窗的一張桌子邊坐下,問道:“閆老師,又有領導請您吃飯了?這回點幾個啥菜?”

    “這是京城來的領導,我陪他來吃個飯。”閆百通對那服務員說道,說罷,他又轉回頭,向馮嘯辰解釋道:“小馮,你可別誤會了,我就是來吃過三四次飯,不是常來。前幾次都是因為過來幫柴油機解決點軸承技術方麵的問題,廠裏的領導請客,吃的是工作餐。對了,這位小姑娘叫邱彩英,我們一般都叫她小邱,她記性很好的,誰來過一次她就記著了。”

    馮嘯辰看看邱彩英,笑著說道:“哦,好啊,那我也叫你小邱吧,我叫馮嘯辰,以後咱們也算是認識了。我今天請閆老師吃飯,讓你們經理多炒幾個拿手菜出來,尤其是那個革命豬肝……”

    “嗯嗯,我知道了,還要什麼菜……咦?”邱彩英正往點菜單上記著菜名,忽然愣住了,瞪圓了雙眼看著馮嘯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馮嘯辰這個名字,她可是聽現在當著領班的曾文霞說起過的,那不就是本店的幕後老板嗎?

    馮嘯辰報出名字的目的,也就是要向邱彩英透出這個信息,見邱彩英露出驚愕的樣子,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不要說穿,然後吩咐道:“你跟你們經理說,照四菜一湯的標準,再來瓶酒,要你們店裏最好的。”

    “好的!”邱彩英不再多問,轉身便飛跑著向後廚去了。

    看著邱彩英離開,閆百通恍然道:“咦,小馮,你藏得挺深的,原來你也來這裏吃過,要不怎麼會知道他們店裏的土匪豬肝改名叫革命豬肝的?”

    馮嘯辰笑道:“我也沒想到閆老師說的店就是這家。對了,咱們還是說說軸承的事情吧……”

    “對對,說正事。”閆百通道,“路上的時候,你說這家辰宇公司擁有菲洛公司的全部技術專利,同時還可以使用幾個油膜軸承專利池裏的技術,那麼菲洛公司有沒有允許辰宇公司在國內對這些技術進行再開發呢?”

    “毫無問題。”馮嘯辰道,“菲洛公司對辰宇公司的授權是充分的,辰宇公司可以說是擁有菲洛公司的全部知識產權,所有在菲洛公司專利基礎上開發出來的新專利以及各種應用,都是合法的。”

    “這可太好了!”閆百通興奮地說道:“小馮,我跟你說,我腦子裏想過好幾十項油膜軸承的新技術,就是苦於找不到可以實踐的地方。國內有些軸承企業抱殘守缺,不願意搞產品升級換代,還有一些呢,技術實力又太弱,根本搞不了。這家辰宇公司如果有技術,又願意開發新技術,我完全可以把我這些想法都貢獻出來。”

    馮嘯辰問道:“您是說,免費貢獻出來嗎?”

    閆百通道:“當然是免費,我總不能找你們要錢吧?”

    “為什麼不能?”馮嘯辰奇怪道。

    “這……”閆百通被問啞了,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本來就沒打算要錢啊。我這些想法都是自己想出來的,也沒花什麼成本,怎麼能要錢呢?再說,你答應過我可以用你們的設備,還能給我材料,我就是說說幾個想法,怎麼能再找你們要錢呢?”

    “您這些想法,如果真的有價值,能夠轉化為生產中的實用技術,那可就是技術專利了,使用您的專利是要付費的呀。”馮嘯辰繼續說道。

    閆百通道:“咱們是社會主義國家,哪能講什麼專利,這不是資本主義那一套嗎?比如說吧,他們這家柴油機廠就經常來找我幫著搞搞技術革新啥的,我幫他們過很多產品設計,哪有要錢的事情?最多就是吃幾頓飯的事。”

    “這可不一樣。”馮嘯辰道,“我們這家辰宇公司,是合資企業,本來就是資本主義性質的,所以按資本主義那一套也是正常的。這樣吧,閆老師,我做個主,在咱們原來商定的條件之下,我們再補充一點。您如果有什麼好的技術,可以交給公司,由公司去歐洲申請專利。

    未來通過專利獲得的收益,公司和您按照各自的貢獻分成。如果是您獨立開發出來的技術,雙方按七三分成,您得七,公司得三;如果是您利用公司的資源開發出來的技術,就是倒三七,您得三,公司得七。您看如何?”

    “這可萬萬不行。”閆百通正色道,“你答應我可以用公司實驗室的條件做實驗,這就已經是很照顧我了,我怎麼能再要錢?再說了,我去你們那裏幫忙做點翻譯和培訓工作,這都是合法的。如果從你們那裏拿錢,還有什麼七三分成,這就是犯錯誤了。學校如果知道了,是要處分的。”

    “是這樣啊?”馮嘯辰回過味來了,現在還沒到全麵放開的時候,學校裏的老師或者科研院所的研究人員在外麵的企業兼職賺錢,仍然屬於非法行為,據說有些地方還有因此而被判刑的。閆百通有這樣的顧慮情有可原,馮嘯辰也犯不著讓他去冒這個風險。

    “那就這樣處理吧。”馮嘯辰道,“您貢獻的技術,公司會給您記一筆賬,啥時候政策允許分紅了,您再從公司拿分紅。在此之前,您在國外發表論文需要交版麵費,如果您打算去國外參加學術活動,所需要的費用都可以從這些分紅款中列支,算是公司的讚助,這個不算違規吧?”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在那些政策管控很嚴的年代裏,人們依然是能夠找到各種變通手段的。比如說,公款吃喝一向都是禁止的,但如果你在接受宴請的時候交納2毛錢的餐費,就算是自己付費吃飯,即便一頓飯吃下20隻龍蝦,也沒人能夠說些什麼。再比如說,家具廠生產出來的新沙發,為了測試用戶體驗,需要挑選一些用戶進行試用試坐,這總是合理的吧?至於說被挑中的用戶恰好都是市裏的領導,那也無可厚非,領導肯在百忙之中居尊試**,那是對你們工作的支持,你還不感恩涕零?隨便在大街上找個炭翁去試坐,他能分辨得出好壞嗎?

    讚助一詞,具體是什麼時候發明出來的已不可考證,但在那個年代裏的確是使用得最為頻繁的。一家企業願意為老師出國讚助路費,這是合情合法的事情,別人隻有羨慕嫉妒恨,而無法挑出錯來。

    閆百通絕對不是迂腐的人,相反,他屬於比較精明,知道扒拉一下小算盤的那種人。他拒絕去冶金廳幫忙,是因為冶金廳無法給他所需要的東西,同時他也不怕得罪冶金廳。馮嘯辰沒有跟他講什麼大道理,而是直接拿出利益來與他進行,這很對他的胃口。馮嘯辰最後說的讚助他出國參加學術活動的建議,更是讓他怦然心動。

    “小馮,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能做這家公司的主啊?”閆百通看著馮嘯辰說道,這麼多的條件,馮嘯辰連個磕拌都不打就向他開出來了,難道就不用回去向領導請示一下嗎?

    馮嘯辰笑笑,說道:“閆老師,您放心,我答應的事情,公司肯定不會反悔的,隻是具體的細節到時候再確定一下而已。公司和您的合作是一種雙贏的選擇,您能為公司創造多少財富,公司就會給您相應的回報。”

    正說到這,就見後廚的門簾一挑,陳抒涵和邱彩英一前一後地走出來了。二人每人端著兩盤菜,一直走到馮嘯辰他們這桌跟前,把菜擺在他們桌上。陳抒涵笑著對馮嘯辰說道:“嘯辰,到店裏來吃飯也不跟我說一聲,不是彩英機靈,我都不知道是你來了呢。”

    馮嘯辰也笑道:“姐,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工學院的閆教授,軸承專家。他對你們店的菜特別推崇,是專程帶我來開眼界的。我覺得,像閆教授這樣的顧客,你們應當給他發一張白金貴賓卡了。”(。)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4 10:21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知道自己命苦

    “什麼叫貴賓白金卡?”陳抒涵有點懵。

    馮嘯辰道:“就是對貴賓的一種優惠手段啊。比如說,你們可以做幾種不同等級卡。最低一級是銀卡,憑卡吃飯可以打九折;然後是金卡,八折;再就是白金卡,可以打七折。像閆老師這種大學者,就可以享受白金卡待遇。”

    “咦,這真是一個好辦法呢!”陳抒涵恍然大悟。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貴賓卡是什麼樣子,但開了小半年飯館,對於如何籠絡顧客卻是有一些心得的。其實,馮嘯辰說的這種模式,她也早就實踐過。有些經常來吃飯的小青工,她便會隔三岔五地給免掉個零頭之類。雖然也就是兩三毛錢的讓利,卻能夠讓這些人在同伴麵前顯得頗有麵子,以後就更願意到這裏來吃飯了。

    馮嘯辰說的貴賓卡製度,其實是把打折當成了一種固定的待遇予以體現出來。她在一瞬間就已經把應當發卡的對象梳理出來了:老街坊鄰居和經常來的顧客,可以發個銀卡,享受九折待遇;廠裏的領導以及有些大單位裏負責接待工作的辦公室主任之類,可以發張金卡;至於對飯店有直接管轄權的工商、衛生等部門,可以奉上一張白金卡,讓出三成的費用,比逢年過節送禮的效果還要好得多。

    貴賓卡發出去,肯定會有互相借用的情況,但這是無所謂的,甚至還是她所希望的。借出卡的人,會因此而感到自豪,從而會經常向周圍的人宣傳這家飯館。借卡來消費的,則是飯館的新顧客,是飯館需要去開拓的對象。至於說能夠借到金卡、白金卡的,恐怕身份也得與持卡人相當,才會有這樣的麵子,飯館對這些人優惠一些,絕對是利多弊少的。

    這個馮嘯辰,真是一張嘴就是金點子,太讓人服氣了。

    聽到馮嘯辰與陳抒涵一問一答,閆百通的眼睛也鼓起來了,驚奇地問道:“小馮,你和陳經理認識啊?”

    馮嘯辰笑道:“閆老師,忘了跟您介紹了,這是我陳姐。我當知青的時候,和陳姐是同一個知青點的,那時候陳姐特別照顧我,跟我親姐一樣。”

    “原來你也是南江人?”閆百通道。他剛見馮嘯辰的時候,夏玉林就介紹說馮嘯辰是京城來的,弄得閆百通還以為馮嘯辰是京城人,卻沒想到他居然也是南江人。

    陳抒涵拿來了一瓶酒,親自打開蓋,給他們倆分別倒上,然後說了聲“不打攪”便回去做菜去了。馮嘯辰與閆百通開始吃菜喝酒,聊得越來越熱乎。

    馮嘯辰與陳抒涵的對話,讓閆百通對馮嘯辰有了新的認識。他敏感地意識到,這二人之間的關係絕不僅僅是在同一個知青點裏親如姐弟那麼簡單,這家名**風飯館的個體館子,或許與馮嘯辰有著利益上的瓜葛。

    再進一步,如果馮嘯辰是這樣一個能人,那麼所謂的辰宇公司……,咦,這家公司為什麼會叫辰宇公司呢,馮嘯辰的名字裏,恰好就有這樣一個“辰”字,難道這僅僅是巧合嗎?

    想到這裏,閆百通的心開始活動起來了,眼前這個小年輕,可真不是一個尋常人啊,那家打著合資企業旗號的辰宇公司,也必然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既然如此,那麼馮嘯辰答應的條件,就不會是信口開河了,而是有著特定的深意。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二人在飯桌上敲定了許多合作的細節。閆百通答應馬上就帶幾個研究生前往桐川,開始工作。他那幾個研究生的德語水平不算太好,但翻譯一些機**上的工藝文件還是可以辦到的。此外,機械係的學生都是學過機**操作的,數控機**方麵也比其他人懂得多一些,他們可以與辰宇公司的老師傅們共同研究那批德國機**的使用方法。學生們負責看德文版的操作手冊,老師傅們負責琢磨機**操作方麵的問題,大家互相學習,可以做到相得益彰。

    至於閆百通自己,則可以把精力集中於消化菲洛公司的內部技術資料,開發新的軸承技術。他在理論上的造詣很深,實踐方麵略有些欠缺。但辰宇公司還有一位技術大牛,那就是原來在浦江市雙崗軸承廠工作過30多年的陳晉群,這位老先生的實踐經驗是沒說的,與閆百通聯手,估計也有雙劍合璧的效果。

    基於雙方合作而取得的收益,在閆百通不能參與分紅的情況下,先留在公司的賬上,閆百通可以隨時支取,用於改善自己的科研條件以及生活條件。比如說,回新嶺之後,閆百通可以隨時到辰宇公司聯絡處的“食堂”去享用革命豬肝之類的美味菜肴,費用是全免的,他隻要記賬即可。馮嘯辰已經看出來了,老閆是個典型的吃貨,隻是礙於工資有限,平時少有能夠出來打牙祭的機會而已。

    看來,此前自己的那個判斷沒錯,沒有什麼事情是一盤革命豬肝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上一盤。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馮嘯辰騎著車,陪閆百通回到工學院,在校門口親切地握手道別。下一步,閆百通會再與楊海帆,然後再帶上學生前往桐川,這些事就不需要馮嘯辰再插手了,楊海帆能夠處理得很好的。

    辦完在南江的事情,馮嘯辰啟程返京。他這一趟在南江耽擱的時間可不少,前後將近兩個月了。最近幾次給羅翔飛打長途電話的時候,他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羅翔飛有些不悅的情緒。此前羅翔飛的確說過給他放一個無限期的長假,讓他處理好合資企業的事,可無限期不意味著沒有限期啊……呃,好吧,人家的意思是說這個無限期隻是隨便說說的,你還真的打算賴在南江不回去了?

    這可不是馮嘯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當他回到京城,連臉都沒洗就跑去向羅翔飛報道時,羅翔飛劈頭來的就是這樣一句:

    “嗬嗬,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想賴在南江不回來了呢!”

    “羅局長,我錯了。”馮嘯辰低眉順眼地做著檢討。

    “哦,你還知道錯了,哪錯了?”羅翔飛沒好氣地問道。

    馮嘯辰道:“我濫用了領導對我的信任,領導叫我不要有什麼顧慮,盡管把事情辦好再回來,我沒理解到領導隻是跟我客氣,還給當真了……”

    “打住!”羅翔飛被馮嘯辰給氣樂了,“你這是在做檢討嗎?我怎麼聽著你像是在批評我說話不算數啊?”

    “有嗎?”馮嘯辰裝著糊塗,“我真的是覺得自己錯了呀。”

    “算了,別裝樣子了!”羅翔飛訓了馮嘯辰一句,然後放緩了口氣,問道:“菲洛公司的合資企業,現在怎麼樣了?”

    馮嘯辰道:“架子已經搭起來了,但還需要再磨合一下。從菲洛公司運回來的資料都是德文的,現在公司特別缺德文翻譯。”

    “唉,現在到處都缺人才,也不僅僅是缺德語人才。”羅翔飛漫無邊際地感慨道。

    馮嘯辰解釋道:“我所以回來晚了,就是因為在幫他們德語翻譯的事情,耽誤了一些時間。”

    “現在問題解決了嗎?”羅翔飛問道。

    馮嘯辰點點頭:“暫時在南江工學院找到了幾個人,能夠應付一下。”

    羅翔飛道:“那就好,他們那邊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去發展,不能總是指望你去幫忙。你畢竟還是我們冶金局的人,有自己的本職工作要做的。”

    “我明白,我明白。”馮嘯辰忙不迭地說道。如果不是公司初創需要他多費些力氣,他也不會在南江呆這麼長時間。冶金局這個平台對於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隨便放棄這裏的機會。幸好羅翔飛是個通情達理的領導,對他又格外偏袒,換成一個別的領導,恐怕早就叫他滾蛋了。

    “你在南江的時候,我怕分你的心,所以也沒催你回來。現在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就得把心思放到冶金局的工作上來。其他同誌現在都非常忙,咱們的人手很缺乏,你也要發揮一點作用。”羅翔飛說道。

    羅翔飛的這番話說得很委婉,但熟悉羅翔飛風格的馮嘯辰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意味,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羅局長,是不是局裏又碰上什麼麻煩事,局黨組準備派我去蹚地雷陣了?”

    “你把局黨組看成什麼了!”羅翔飛怒道,罵完,他又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也不是什麼地雷陣,而是你份內的工作,我覺得派其他人去不一定能夠做好。”

    馮嘯辰苦笑道:“羅局長,有什麼任務您就直說吧,我知道自己命苦,就是專門幹這種髒活累活的。你放心,不管局裏讓我去幹什麼,我都毫無怨言。”

    羅翔飛笑道:“沒有那麼嚴重,隻是冷水礦那邊新建的石材廠出了點變故,把報告打到冶金局來了,我正打算派個人過去了解一下情況。常處長有其他的事情,走不開,你如果不回來,我就準備安排礦山處的小盧去了。既然你回來了,幹脆就由你跑一趟吧,畢竟這件事也是你一手推動的嘛。”
seekerry 發表於 2016-12-14 20:50
大國重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能者多勞

  這件事,說來話長:

  在馮嘯辰忙著組建辰宇公司的那段時間裡,冷水礦方面也沒閒著。

  馮舒怡陪著格拉尼建材公司的阿爾坎、丹皮爾二人去了冷水礦,提取了礦山開採出來的花崗岩進行檢驗,證實這裡的花崗岩質良好,達到了歐洲市場上一流石材的水準。同時,冷水礦周邊花崗岩的儲量也讓阿爾坎他們頗為心動,當即就確定了與冷水礦進行長期合作的意向。

  按照協議,格拉尼公司每年將從冷水礦進口2000立方米的裝飾石材。冷水礦需要將這些石材為20毫米厚度的板材,進行打磨、拋光、雕刻等處理,然後通過海運發往德國。石材按離岸價進行結算,每立方米的價格是950美元,相當於1600元人民幣的樣子,比馮嘯辰此前的估計還要高出了一成多。能談下這麼高的價格,當然也得益於馮舒怡在私下裡做的工作,在幫助馮嘯辰這方面,馮舒怡可謂是不遺餘力的。

  潘才山帶著冷水礦的一干領導認真地做過計算,按2000立方米的出口量計算,每年的產值就是190萬美元,約合320萬人民幣。生產過程中涉及到的設備損耗、水電、運輸等成本不超過30%,也就是大約100萬人民幣左右。1000名待業青年從事生產,按每人每月40元的高工資計算,全年也就是50萬元左右。全部算下來,冷水礦一年還能淨賺170萬元以上的利潤。

  由於石材廠是大集體企業,不是國有制,所以利潤是可以大部分留在冷水礦的。無論是用於給職工發福利,還是留著蓋房子、買車子,財政部門都無話可說。

  除此之外,一年190萬美元的創匯,在臨河省也算是一個極大的工作亮點。這幾年國家對出口創匯看得極重,能夠創匯的企業在省裡說話的底氣都要比別人足得多。

  馮舒怡他們談完石材的事情,就離開中國返回德國去了。在她臨行之前,馮立和馮飛都帶著各自的老婆到了一趟京城,與這位從未謀面的弟媳婦見了一面,托她給遠在德國的母親和三弟捎去不少禮物,這事也不必細說了。

  阿爾坎他們回到德國之後,迅速把蓋過章的合同寄了過來,石材出口的協議正式生效。潘才山一點都不敢耽擱,馬上因陋就簡地搭起了工棚,購置了設備,讓待業青年們開始進行石材生產。

  寧默這些人在家裡呆了好幾年,盼一個工作機會都已經盼得眼睛發綠了,如今有了工作,一個個都如打了雞血一般亢奮,採石頭、運石頭、切割、打磨、雕花等等,幹得有聲有色,石材的日產量幾乎翻著番地往上漲。潘才山測算過,照這樣的生產速度,每年2000立方的生產任務用不了半年就能夠完成了。

  就在潘才山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再去找一家代理商,以便在日苯或者美國開闢出一個新市場的時候,一記悶棍從天而降。當地供電局一紙通知發到了冷水礦,說冷水礦近期用電量過高,已經超出全礦的用電指標,必須停工限產,否則別說生產用電,連家屬區的生活用電都得中斷。

  供電局的通知可不是什麼一紙空話。通知下來之後,石材廠便遭遇了頻繁的停電。原來每天可以三班倒,幹滿24小時,現在連8小時的開工都無法保證。在生產處的統計圖上,代表著石材日產量的曲線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一個勁地向下栽。

  面對這種情況,潘才山豈能坐得住。他先是讓副礦長嚴福生去找地區供電局交涉,隨後又上省電力局,請求增加供電指標。與電力部門協商未果後,潘才山索性直接出馬,找到省經委、省計委、省外貿局等單位,請他們出面協調用電問題。也不知道是石材廠一年近200萬的出口創匯起了作用,還是潘才山個人的面子起了作用,這幾家單位都挺配合,專門找省電力局開了一次協調會,為冷水礦的石材廠又協調了幾萬度電過來。

  但石材簡直就是一隻電老虎,追加的幾萬度電撐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告罄了。潘才山再去找電力局,人家把手一攤,說時下整個國家都嚴重缺電,臨河省更是用電緊張大省。比你們那個大集體所有制的廠子重要100倍的企業都有拉閘限電的情況,如果我們對你們網開一面,那麼其他企業找到我們頭上怎麼辦?你們想要增加供電也可以,去找北方電管局要指標,讓他們從外省調些電過來給你們用,反正本省的電是絕對不夠的,難不成要我們把省城的照明用電掐了,保你們這家小工廠?

  經委、計委等單位在這個時候也不再吭聲了,出口創匯當然是一件好事,但你開了一隻電老虎來創匯,讓我們怎麼辦?那年代電力指標都是按省分配的,省裡這麼多單位,手心手背都是肉,經委和計委也沒法過於偏袒冷水礦。

  潘才山到各個部門去求爹爹告奶奶地化緣,省電力局最終又給了幾千度電,但反復叮囑潘才山,這些電只能用於冷水礦的主業生產以及家屬生活,如果挪作石材廠的用電,那後半年就通知家家戶戶備幾箱蠟燭照明。

  省裡的途徑已經走不通了,潘才山又找到了冶金局,讓冶金局幫忙想辦法。這個時候,自卸車的工業試驗已經在冷水礦展開了,冷水礦對這件事給予了積極的配合。潘才山以此為理由,說冷水礦接受自卸車工業試驗的前提就是幫助安置待業青年,冶金局出的主意不錯,石材廠也建起來了,但現在因為停電而無法生產,相當於冶金局的事情還沒做完,不能放任不管。

  潘才山這個理由當然是站不住腳的,冶金局幫你出了主意,而且還動用內部的關係幫你們找到了歐洲的代理商,甚至協定中的交易價格都多虧了冶金局私下運作,否則冷水礦還不定把石材賤成什麼樣子了。冶金局做了這麼多工作,你們自己連生產用電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能怨誰?

  潘才山當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理虧,但現在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可不就是逮誰賴誰嗎?120噸自卸車現在還在冷水礦跑著呢,如果冶金局不能幫冷水礦把這個困難解決掉,冷水礦找個什麼茬讓自卸車試驗中斷,也是可以辦到的。考慮到找一個做工業試驗的礦山是如此麻煩,對於潘才山的耍賴,羅翔飛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了。

  冶金局向國家經委請示,由經委派了一名處長陪著潘才山跑了兩趟電力部,商討給冷水礦石材廠增加電力的問題。電力部那邊也是頗顯為難,因為臨河省電力局已經放了話,省裡的電是絕對不夠用的,要給石材廠加強供電,除非能夠從鄰省調電過來。

  涉及到跨省調電,電力部就得十分慎重了。接待他們的是電力部的一位副處長,他向潘才山他們訴說著自己的苦衷:倒不是說電力部沒有向各省電力局打招呼的權力,而是一旦打了招呼,難免就會落一個「厚此薄彼」的責難。鄰省的電力部門就會說了,憑什麼給臨河省調電啊,他們搞出口創匯,又沒有一分錢落到我們省裡,我們有什麼理由給他們供電呢?

  對於電力部的這種顧慮,非但經委的那名處長很理解,潘才山也同樣很理解。人家都說到這個程度了,他再唧唧歪歪就顯得太不懂事了。他與經委的處長對視一眼,無奈地站起身準備告辭,電力部的那位副處長卻似乎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其實,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你說什麼,有什麼辦法?」潘才山撲到對方面前,幾乎像是要掐著對方的脖子讓他把辦法說出來。

  副處長笑道:「你們冷水礦旁邊就是平河電廠,平河電廠發的電,占著北方電管局的兩成,隨便指頭縫裡漏出一點,就夠你們那個什麼石材廠用了。你們為什麼不去找他們商量商量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潘才山恍然大悟,激動地謝過那副處長之後,便返回冶金局去了。他再次找到羅翔飛,只提出了一個要求:把上次那個小馮借給他用幾天,除此之外,不再需要冶金局做任何事情了。

  「我暈啊,他借我有什麼用?」

  馮嘯辰聽羅翔飛講完這一大段緣由,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地問道。羅翔飛說的那個什麼平河電廠,是北方的一家大電廠,馮嘯辰在前一世是接觸過的,但在這一世卻沒有任何交情。潘才山要到平河電廠去拉關係,為什麼指名道姓要他馮嘯辰參加呢?

  羅翔飛笑道:「這就叫能者多勞了。平河電廠和冷水礦是兩個系統,互相沒有什麼關係,冷水礦憑空去和平河電廠業務,十有八九是要吃閉門羹的。老潘說了,你小馮有鬼點子,連他老潘都中了你的道,如果有你出場,這件事肯定能成。」
本帖最後由 seekerry 於 2016-12-14 20:55 編輯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6 00:18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個退休的老人

    原來不是因為常敏工作忙,或者別人不了解情況,而是老潘直接點了自己的名,所以羅翔飛才會等著自己回來,把這個光榮而鬱悶的任務交給自己。

    聽完羅翔飛的介紹,馮嘯辰第一個想法就是老潘對他過去幹的事情耿耿於懷,這是找著機會要給自己上眼藥呢。再進一步想,他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石材出口的事情是馮舒怡在那邊牽線,老潘就算是對馮嘯辰有意見,也不敢拿他開刀。萬一得罪了他,他在馮舒怡那邊歪歪嘴,石材廠的前途可就黯淡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馮嘯辰心裏就踏實了,知道潘才山不會拿他怎麼樣,或許是真的看中了他的才華,才想借他去幫忙。不過,在潘才山看來,自己才華主要是有一些鬼點子,這可不是一個好名聲。

    不管馮嘯辰願不願意,去冷水礦的事情都已經定下來了。潘才山提出的要求並不算苛刻,僅僅是借一個臨時工去幫忙,冶金局如果不答應,就說不過去了。至於馮嘯辰自己的想法,羅翔飛或許會考慮一下,冶金局黨組是不屑於考慮的,在組織麵前,你就是一塊磚,把一塊磚放到什麼地方去,還需要征求磚的意見嗎?

    鑒於馮嘯辰剛從南江回來,一路辛苦,羅翔飛給他放了兩天假,讓他休息休息,然後再出發去臨河省。馮嘯辰把從家裏帶來的土特產留給羅翔飛,然後便進城找孟凡澤去了。

    孟凡澤沒有呆在農業部的辦公室,而是呆在林北重機的采購站,吳錫民專門給孟凡澤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照著部長辦公室的標準配齊了桌椅沙發等,隻是房間的麵積比孟凡澤在農業部的辦公室略小一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采購站實在也找不出大房間了。

    “回來了?你這一趟回南江,呆了有兩個月時間吧?”

    孟凡澤坐在油漆鋥亮的大寫字台後麵,對馮嘯辰問道,他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但馮嘯辰卻能看出那笑容有些牽強,顯得沒什麼神氣。

    “將近兩個月時間吧。”馮嘯辰回答道,“企業新建,頭緒很雜,很多事情都需要協調。原來桐川農機廠的底子太差,我們從浦江聘了一些退休的老工人過去搭台子。還有從德國運回來的設備和國內的不太一樣,有些技術文件需要請人翻譯,也費了一些周章。”

    “我早就說了,給你在煤炭係統找一家實力強一點的企業和德方合資,你非要自己另起爐灶,現在知道麻煩了吧?”孟凡澤說道。

    馮嘯辰道:“一開始或許麻煩一點,但後麵就省事了。桐川農機廠的底子差,正好沒有負擔,完全是一張白紙,可以任憑我們畫畫。如果是一家實力雄厚的老企業,各種關係的牽扯會比現在的事情麻煩得多。”

    孟凡澤點點頭,道:“說的也是。我們當年搞一五計劃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一張白紙好畫畫。唉,那時候我還不到40歲,也像你一樣,血氣方剛,做事不怕累,字典裏就沒有‘困難’這兩個字……唉,一轉眼就是30年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孟凡澤臉上落出一些落寞的神色,但隻是一瞬間,他就把這種情緒給壓下去了,轉而笑著說道:“既然架子已經搭起來了,就好好幹,把企業做大做強。你們搞的油膜軸承,我後麵專門找人了解過了,的確是咱們國家技術非常薄弱的產品,希望你們能夠盡快地做出好產品,填補國內的空白。”

    “我明白,我們會好好幹的。”馮嘯辰說道。關於辰宇公司的真實背景,他與孟凡澤保持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其實孟凡澤已經能夠猜出這家企業就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國內企業,隻是披了一張合資的皮而已。也正因為此,他才會對馮嘯辰說出這麼一番勉勵的話。

    “現在還有什麼困難沒有?”孟凡澤又問道。

    馮嘯辰道:“有一些,不過我們自己能夠克服。那邊的中方廠長楊海帆是個很有能力的管理人才,另外還有一批做事很踏實的老工人和老工程師,尋常的一些困難,他們應當有辦法克服的。”

    孟凡澤道:“那好,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可以到這裏來找我,我還是有一些老關係的,可以幫幫你們。”

    “您是說……您以後就在這裏辦公了?”馮嘯辰一愣,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什麼。

    他從冶金局出來的時候,給孟凡澤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卻沒人接。再把電話打到農業部辦公廳,辦公廳那邊給了他林北重機采購站的電話,說孟部長這些天在采購站視察工作。馮嘯辰當時也沒多想,直接就到了采購站,見孟凡澤在這裏弄了一間辦公室,才覺得不對勁。雖然孟凡澤第一次接見他的時候,就是在這個采購站,但卻並沒有專門的辦公室,而是在吳錫民的辦公室裏與他談話的,堂堂一個副部長,跑到下屬企業的采購站來弄一間辦公室,本身就很奇怪。

    孟凡澤淡淡一笑,說道:“什麼辦公,我隻是在這裏辦辦‘私’而已。上個月,組織上已經找我談過話了,讓我退居二線,擔任部裏的顧問委員會副主任。我想,既然已經不在現職上,就不必去幹擾年輕同誌的工作了,所以就讓小冷給我在這裏安排了一個房間出來,平時也就是會會客,聊聊天,算不上是辦公。”

    新中國的幹部,多數都是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建國之初,許多部委裏的司長、處長也就是三四十歲的年齡,正是年富力強的歲數,不存在新老更替的壓力。到60年代,這些幹部尚未進入老齡,便遭遇了運動,紛紛被“打倒”,在五七幹校裏度過了若幹年的光陰。

    運動結束的時候,這些幹部已經是60歲上下,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年齡。如果按照普通工作人員的標準,讓他們退休,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畢竟他們是因為運動的原因而耽誤了若幹年的好時光。此外,運動結束後的國家麵臨著一係列的工作,也需要他們這些富於管理經驗與魄力的老領導在各個崗位上掌舵。

    因此,像孟凡澤這樣的老幹部便繼續留在了領導崗位上,這對於改革開放初期穩定各項工作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可是,自然規律是不容改變的,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無法與年輕時候相比,有些部委裏的部長、副部長加起來有十幾個人,能夠堅持上班的連1/3都不到,開一次部黨組全會都要派車去醫院裏接人,所謂“拄著拐棍”、“抱著枕頭”來開會的現象,並不僅僅是一句政治笑話。這裏說的枕頭,其實是氧氣袋,有些老領導開著會還得時不時地吸吸氧,工作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中央領導意識到了這種情況,開始有步驟地讓一部分老同誌退居二線,並在各個部門設置了諸如顧問委員會、調研委員會之類的機構,讓這些退下來的老同誌“發揮餘熱”。老同誌們對於這種安排的態度各不相同,有些認為這是卸磨殺驢,情緒非常不滿;也有一些人則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自己年齡大了,就應當為年輕人讓路,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這種調整。

    孟凡澤是一個有全局感的老領導,對於讓他退居二線這件事情,他沒有任何的怨言。但對於部裏讓他擔任顧問委員會副主任這件事,他隻是一笑置之,覺得不在其位則不謀其政,既然退下來了,就沒必要成天呆在部裏。新提拔上來接替他職務的副部長,原來是他的下屬,如果他在部裏出現,這位新的副部長必然是十分為難的。逢事不去向老部長請示,顯得不夠謙虛,而如果事事請示,那自己豈不成了一個廢物?

    想到這些,孟凡澤便決定輕易不去部裏了,除非是要聽重要文件傳達,或者有其他一些必須要他去的事情,他才會在部裏露露麵。部裏給他也留了辦公室,但他隻是鎖在那裏,沒有使用。

    不去部裏上班,並不意味著孟凡澤就能夠在家裏呆得住。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覺得沒有一點事情做就渾身難受。他讓冷柄國在采購站給自己準備了一間辦公室,沒事就到這裏來看看資料,或者約一些門生故舊聊一聊。他名義上說這隻是一個退休老人的閑聊,但聊天的內容又無不是關係到國家經濟發展方麵的。

    孟凡澤當了這麼多年的領導,接觸過和照應過的人很多。知道他退下來之後,有些人便會專程過來看望一下他,陪他聊聊天,排遣一下心結。一開始,孟凡澤還沒覺得什麼,但慢慢就有些不喜歡這樣的聊天了。大家都是有工作的,可以說是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看他這個退休老頭,他又有什麼理由留著人家在這裏談笑風生呢?

    剛退休下來的領導幹部,不管心胸有多麼豁達,在人情冷暖方麵都是非常敏感的。孟凡澤不想讓人說自己是個不識趣的老頭,於是漸漸地便不再與舊日的部下聯係,人家說要上門來拜訪他,他也往往是婉言謝絕。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6 00:19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發揮餘熱

    馮嘯辰和孟凡澤聯係,說要來向他彙報工作的時候,孟凡澤是非常高興的。與那些身居要職的部下相比,馮嘯辰隻是個羽翼未豐的小年輕,仍然需要孟凡澤的照顧。即便孟凡澤已經退居二線,無法給其他人提供什麼幫助,但給馮嘯辰遮遮風、擋擋雨,孟凡澤自忖還是能夠辦到的。

    有這樣一種人,他們生活的全部追求就是能夠對別人有用,他們賺錢的目的是讓別人衣食無憂,他們無懼刀劍,隻為了把別人嗬護在他們的臂膀之下。他們辛勤工作,任勞任怨,守護著別人的成長。有一天,別人對他們說:我們長大了,不需要你們了,你們可以休息了。這時候,他們會茫然失措,感覺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意義,他們渾身的氣力會在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們那挺拔如山的後背會驀然彎成長弓……

    這種人,叫作父親。

    孟凡澤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他在位置上的時候,似乎有著用不完的精力,每天處理無數的公文,為下屬企業解決各種各樣的困難,感到其樂無窮。但組織通知他退居二線,不再需要去負責什麼具體事務的時候,他的精神突然就垮了,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成了個廢人。

    前些日子過來看望他的人,很多都是由他親手提拔起來的中青年幹部。但他還在台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能夠蔭護這些人,能夠對他們有用,那時候,這些人到部裏來找他聊天,他可以以一個長輩和領導的身份,詢問他們的工作情況,對他們的成績給予表揚,對他們的失誤提出批評,他非常享受這樣的談話。

    但當他離開了這個職位之後,再與這些部下聊天,忽然就失去了自信。自己的表揚對於部下不再有什麼意義,而自己的批評或許會被別人視為不識時務。別人向他彙報自己的工作情況,不再是一種義務,更像是對他的施舍,而像孟凡澤這種強勢了一輩子的人,怎麼願意去接受施舍?

    馮嘯辰的情況與這些人完全不同,他是一個新人,幾乎毫無根基,孟凡澤隨隨便便一個電話,就能夠幫他解決掉一些看似無解的難題。比如辰宇公司的登記和注冊,如果沒有孟凡澤幫忙,馮嘯辰起碼要多等兩三個月的時間。在馮嘯辰的麵前,孟凡澤能夠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這使得他對馮嘯辰的到來感覺十分愉快。

    這就像一個拿200塊錢退休金的老人,在自己那個月薪過萬的兒子麵前找不到存在感,但他卻能給五歲的孫子買幾個糖果,在孫子的笑顏中找回自己的尊嚴。

    以馮嘯辰現在的年齡,恐怕是無法理解孟凡澤的心理的,但他有著兩世的見識,實在是太清楚孟凡澤現在的苦悶了。

    “孟部長,您就打算在這裏浪費光陰了?”

    馮嘯辰用手指了指四邊的牆壁,笑嗬嗬地說道。他這話,在孟凡澤聽來,純粹就是哪壺不開偏拎哪壺,知道自己現在退下來,正閑得發慌,他居然還如此調侃自己,實在是可惡到了極致。

    “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我有什麼光陰可浪費的,我就是一個退休老頭罷了。”孟凡澤氣乎乎地說道。還別說,他這一生氣,便把心裏的不痛快給忘記了,有個人上門來刺激刺激他,惹起他的鬥誌,也算是一種娛樂了。

    馮嘯辰似乎沒感覺到孟凡澤的不高興,依然笑著說道:“孟部長,中央不是提倡老幹部要發揮餘熱嗎?我看你呆在這屋子裏,也發揮不出什麼餘熱來呀。”

    孟凡澤沒好氣地斥道:“餘熱是說爐灰的,我還沒變成爐灰呢。”

    “孟部長,我有件麻煩事,想求您出山幫幫忙,您樂意嗎?”馮嘯辰問道。

    “你能有什麼狗屁事情?還用得著我‘出山’?”孟凡澤不屑地說道。

    馮嘯辰正色道:“孟部長,我這可不是狗屁事情,這是我們經委的張主任交代的事情,羅局長為這事還專門找過我,讓我限期解決。”

    “這麼嚴重?”孟凡澤來了點情緒,問道:“是什麼事情,老張還要讓你這麼個小年輕去辦,別人就辦不了嗎?”

    馮嘯辰道:“別人能不能辦到,我不太清楚,但這件事也困擾我們經委好長時間了,一直都沒有解決。”

    “你是說,你能解決?”孟凡澤問道。

    馮嘯辰笑道:“這就得看您願不願意幫忙了。”

    “嗬嗬,還和我有關呢?說說看,是什麼事情。我可事先聲明,如果是太麻煩的事,我可不管,你們經委的能耐大得很,用不著我這個退休老頭去發揮什麼餘熱。”孟凡澤假裝事不關己,其實心裏已經有些活動了。

    馮嘯辰道:“我們經委有200多名職工子弟,目前處於待業狀態,無法安置。經委領導聽說我在冷水礦幫他們安置了上千名待業青年,所以讓羅局長來找我,叫我想想辦法,把經委這200多人也給安置下去。”

    “哈,原來是這事啊,活該!”孟凡澤幸災樂禍地說道,安置待業青年的難度有多大,他是清楚的,煤炭係統裏每家企業都有這方麵的困難,煤炭部也有一些子弟麵臨著安置問題,部黨組為這事也開過不止一次會了。聽說經委的領導把這件事交給馮嘯辰,孟凡澤就覺得好笑。

    笑過之後,孟凡澤才想起馮嘯辰之前的話,不由納悶地問道:“小馮,你說的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馮嘯辰理直氣壯地說道:“如果您願意幫忙,我就能夠把他們全安置了,甚至能給你們煤炭部也安置上幾十個人。如果您不願意幫忙,我就沒辦法了,隻能跟羅局長說另請高明。”

    “我還有這個本事?”孟凡澤詫異道,他認真想了一遍,想不出自己到處有何德何能,可以幫馮嘯辰解決這麼一個難題,或者說是為經委解決這麼一個難題。想到馮嘯辰在冷水礦搞的是一個石材廠,難道他想利用自己在煤炭係統的關係,去開發點什麼煤矸石工藝品之類的?

    “這件事我跟您談過的。”馮嘯辰道,“我打算創辦一家企業管理谘詢公司,連名字都起好了,就叫作經緯企業谘詢顧問公司,專門負責為全國的企業提供質量管理認證服務。公司的組織經營都不是問題是需要有一位懂得全麵質量管理,同時還德高望重的首席顧問……”

    “質量管理認證!”孟凡澤的眼睛裏閃出了光彩,他的確記得,去年馮嘯辰從新民液壓工具廠回來的時候,與他談過這樣一個設想,說要成立一個質量谘詢機構,為企業提供有償的質量谘詢服務。馮嘯辰當時還專門說過,如果孟凡澤退居二線了,可以去當這家機構的負責人。

    那時候,孟凡澤根本沒考慮過退休後的工作安排問題,對於馮嘯辰的這個想法,他也是嗤之以鼻,認為為企業提供有償服務是一條邪路,還批評了馮嘯辰幾句。

    時隔半年,馮嘯辰又提起了這件事,這一回,孟凡澤的想法已經大不相同了,他隱隱覺得,這似乎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而且的確能夠發揮他的所謂“餘熱”。

    “我們目前推行的全麵質量管理工作,還是非常粗陋的。空話套話太多,具體落到實處的地方很少。不同企業在開展這項工作的時候標準不一,有些做得還算不錯,有些則甚至張冠李戴,搞出了一些四不像的東西。更不必說還有一部分企業因為重視不夠,或者缺乏必要的人才,這項工作還停留在口頭上,完全沒有啟動。”馮嘯辰說道。

    “那你的想法是什麼?”孟凡澤問道。

    馮嘯辰道:“我覺得,有關全麵質量管理的宣傳已經足夠了,下一階段應當開始抓落實。落實的一個表現就是要進行全麵質量管理的認證工作,各地區、各行業要提出自己的認證計劃,比如說,在五年內保證所有的大型企業完成認證,80%的中型企業和50%的小型企業完成認證。唯有如此,才能改變目前這種光說不練的格局,使全麵質量管理工作真正開展起來。”

    “你說的認證,是指什麼?”孟凡澤繼續問道。搞工業的人,對於認證這個概念是並不陌生的,企業會有各種各樣的認證,什麼鍋爐生產資質認證、建築施工認證、高壓電器認證啥的,這些東西孟凡澤都接觸過。可全麵質量管理認證指的是什麼,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要實現全麵質量管理,就需要有一套相應的管理體係,它是根據企業的特點,選擇包括設計、生產、檢驗、銷售、使用全過程的若幹要素組合而成,並予以製度化、標準化,成為企業內部質量工作的要求和活動程序。所謂全麵質量管理認證,也可以叫作質量管理體係認證,就是確定企業是否建立起了符合標準的質量管理體係。如果建立了,就頒發證書,通過認證。如果沒有建立,那就幫助他們建立起來。”

    馮嘯辰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坐在他對麵的孟凡澤眼睛裏分明出現了久違的神采。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6 16:19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功勞是你的

    後世的企業管理人員,恐怕沒有不知道iso9000這個詞的。iso9000認證一度成為企業管理界最時尚的概念,一家企業沒有通過認證,簡直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現代企業。

    其實,早有90年代初,歐共體就已經把iso9000當成了質量管理和質量保證的標準,並提出到1992年時,任何非歐共體的廠商必須首先具備iso9000證書,才有資格進入歐共體市場。中國曾經提出過一套等效采用iso9000的國家質量標準,但因為僅僅是參照而不是同步,二者在許多方麵還存在著較大的差異,最終並沒有得到普遍的認可,中國企業仍然是以申請iso9000認證為自己的目標。

    iso9000認證對於一家企業的真正意義並不在於取得一個證書,而在於認證過程中所培養起來的質量管理理念、知識和能力等等。一次認證的過程,就是對企業管理各環節進行全麵梳理的過程,能夠發現企業中存在的各種缺陷,規範各項管理行為,提高全體員工的質量管理水平,從而使企業的能力躍上一個新的台階。

    iso9000標準的提出和正式公布,還要等待幾年,但馮嘯辰決定把這套方法提前一步引入到國內來。他倒沒打算去侵犯國際標準化組織的版權,畢竟這套東西人家已經搞了多年,許多概念都是他們提出來的,以馮嘯辰一個人的本事,不足以去挑戰一個組織。

    他要做的,僅僅是借鑒這一套思路和方法,在中國提前推行質量管理體係認證工作。人家起個名字叫iso9000,他完全可以起個名字叫8888。他深諳這套體係的精髓,推廣起來沒什麼難度。未來等iso組織推出9000係列的時候,他不去告iso侵權也就罷了。

    在後世的中國,有無數的管理谘詢公司是專門幫助企業做iso9000認證的。這些公司會派人進入企業,為企業做各種管理診斷,為企業量身定製各種管理規章,對企業員工進行培訓,幫助他們編製各種表格,以便通過認證機構的檢查。

    對於企業來說,這些管理谘詢公司所做的工作是他們所不了解的,那些管理谘詢師、培訓師等等都是專業人才。而如果站在管理谘詢公司這邊來看,就知道所謂谘詢、培訓,也不過就是一些熟練工種而已,隻要懂得相應的套路,掌握這些方法並不困難。一個培訓師的能力,與一個熟練的瓦匠沒什麼區別,用賣油翁的話來說,就是“但手熟耳”。

    馮嘯辰很早就琢磨過這件事情,但具體如何操作,還有一些疑慮。孟凡澤退居二線,經委需要解決待業青年就業問題,這兩件事湊到一處,就給馮嘯辰創造出了一個機會。他決定要成立一家管理谘詢公司,讓孟凡澤來當首席顧問,把那些待業青年都塞進去當管理谘詢師,再派往各家企業去做質量認證谘詢工作,可謂是一舉多得。

    現有的行政體係中無法增加一個這樣的機構,隻有把它放在體製之外,才是合適的。以公司的形式建立這家機構,並不占用國家的編製,也不存在幹部任命之類的問題,能夠避免各種扯皮的現象。

    然而,作為一家體製外的公司,如果沒有一定的背景,要想在全國範圍內做企業管理谘詢,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些國有大中型企業,誰會願意請一家體製外的公司來對自己的整個管理體係說長道短?

    但如果這家公司是由國家經委支持的,它的成員都是經委子弟,其地位就大不相同了。全麵質量管理是由經委發文推行的,如果要做質量體係認證,權力也無疑是在經委的手裏。企業要想通過認證,必須請谘詢公司來幫助做各種前期工作,一家由經委子弟組成的谘詢公司意味著什麼,哪家企業掂量不出來呢?

    在後世,無數的單位都幹過這種齷齪事。單位負責當裁判員,單位下屬的公司則負責當教練員,選手們如果敢不找這家公司指導,就別想通過認證。還有一些政府部門,給居民辦手續的時候,要求辦事者到門口的複印社去複印各種資料,如果你是在家裏自己複印好的,那麼經辦人員就會百般刁難,讓你辦不成事。而門口那家複印社,一張a4紙就敢收上10塊錢的複印費,這就是合法的勒索,讓你想告狀都找不著由頭。

    馮嘯辰要借鑒的就是這種模式。不過他倒不是想搞什麼以權謀私,而是希望這樣的特殊關係能夠促使企業認真接受谘詢公司的指導,真正地提高自己的管理水平。

    一種手段本身說不上是高尚的還是肮髒的,關鍵是使用這種手段的人,以及利用這種手段要達到的目的。馮嘯辰組織一夥經委子弟去推行全麵質量管理,借的是經委這杆大旗,做的是有利於企業進步的好事,有何不妥呢?

    如果再有人擔心這家谘詢公司的動機是圖財騙錢,那麼馮嘯辰還有一個保障,那就是作為首席顧問的孟凡澤。孟老爺子在整個工業圈子裏的聲望是無人懷疑的,他在背後戳著,還有誰會覺得這家公司有問題呢?

    至於說這些待業青年能不能成為合格的谘詢師,馮嘯辰也並不擔心。他了解過了,這些經委子弟大多是京城重點高中畢業,文化功底不差。他們跟著父母一輩耳濡目染,多少也都有點管理背景。這些人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當好一個谘詢師沒什麼困難,其中實在有些天資愚笨的,就當個跑腿打雜的勤務人員好了。

    馮嘯辰把自己的想法簡單說了幾句,孟凡澤就聽明白了。他敏感地意識到,這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與各個係統以往推行過的產品質量認證一樣,質量管理體係認證也是一個能力培養的過程,對企業是絕對有利的。從去年以來,國家經委和各個工業部委都在努力地推進全麵質量管理工作,但始終找不到一個好的抓手。

    馮嘯辰在新民液壓工具廠搞的那套質量管理材料,孟凡澤讓人印刷了一大批,發給了下屬的企業,讓他們作為模版去搞好本企業的質量管理。但半年過去,大多數的企業還停留在“學習學習”或者“研究研究”的階段。上麵問起來,他們就說生產任務忙,抽不出時間。如果催得緊了,他們也就是找人從馮嘯辰的小冊子裏摘抄幾段應付一下,根本沒有落到實處。

    馮嘯辰提出的質量體係認證,相當於給了企業一個硬指標,同時也是一個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實在在的指標。如果再結合經委的一些手段,企業將不得不啟動這項工作,而且每一步如何做、做得好壞,都可以用認證標準來衡量,不怕企業應付了事。

    最重要的是,在這件事情中,孟凡澤自己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馮嘯辰請他去當首席顧問,絕對不是對一個退休老幹部的憐憫,而是因為幾乎沒有其他人可以擔此重任。換成其他一個不懂業務的老幹部,恐怕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事;而如果是一個年輕的業務幹部,又恐怕缺乏足夠的威信去讓下麵的企業接受。孟凡澤兼具聲望和能力,實在是擔任這家谘詢公司首席顧問的最佳人選。

    想到自己退居二線之後還能出任這樣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孟凡澤打心眼裏往外冒著熱情。

    “關於質量認證體係的構成,我已經寫了一個文件,未來可以請一些企業的領導和高校的專家們來進一步完善。認證體係形成後,我們要對所有的谘詢師、培訓師進行集中培訓,用3至6個月的時間,讓他們掌握質量認證的基本方法,然後再在實踐中逐步提高,用1至2年的時間把自己培養成質量管理的專家。

    在前期,我們可以找一些合作性較好,有一定質量管理基礎的企業作為試點,檢驗我們的質量體係是否合理,我們的谘詢模式是否合格,在實踐中磨合我們的隊伍。

    等到我們的谘詢模式基本成型之後,就可以將谘詢師分成若幹個小組,深入各地的企業開展認證谘詢工作,幫助企業建立質量管理體係。全國有幾十萬家企業,即便是大中型企業,也有上萬家之多,我們要在幾年內完成大多數企業的質量管理體係認證工作,需要數以千計的谘詢師。我們目前可以用經委的待業青年,再加上煤炭部的待業青年,未來還可以從高校畢業生中吸納人才,培養出一支出類拔萃的質量認證隊伍。”

    馮嘯辰向孟凡澤說道。

    “好!這個想法太好了!”孟凡澤輕輕一拍桌子,臉上綻出了明朗的笑容,“小馮啊,你這個腦子是怎麼長的,居然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光是一個點子還不夠,連怎麼做,分幾個步驟,你都想好了,你說你像是一個20歲的小年輕嗎?”

    “嗬嗬,我也是瞎想,請孟部長批評。”馮嘯辰假裝低調地說道。

    “沒什麼可批評的。”孟凡澤道,“這件事值得一做,不過具體如何做,不是我能夠說了算的。要成立谘詢公司,主體肯定是你們經委,你不是把名字都起好了嗎,叫什麼‘經緯谘詢’,那就得讓張主任去拍板了。你不用怕,這件事由我去向張主任說,如果能夠辦成,功勞是你的。”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6 23:09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牛烘烘的平河電廠

    孟凡澤對此事非常重視,這是他能否繼續工作的一個關鍵,他自然不會怠慢。送走馮嘯辰之後,他馬上和經委的領導通了電話,簡單說了一下這個意見,並特別指出這是為解決經委200多待業青年而提出的一個舉措。

    經委領導也都是富有工作經驗的人,一聽孟凡澤的介紹,便意識到了這件事的意義。強製推行質量管理體係認證,是促使各企業加快開展全麵質量管理工作的一個抓手。通過把質量管理體係建設標準化,能夠幫助那些知識水平不夠的企業領導人迅速掌握全麵質量管理思想的核心,使這項工作真正得以落實。

    相比之下,所謂安置經委的待業青年,反而成了這件事的副產品,不足為提。但是,馮嘯辰給出的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如果這家公司不是由這些經委子弟組成的,在開展工作時難免會遇到種種障礙,經委子弟這塊招牌,能夠起到其他人所無法達到的作用。

    這樣一說,就是經委自己勇挑重擔,讓自己的子弟放棄“優厚的工作待遇”,承擔目前還非常薄弱也非常艱苦的質量管理體係推行工作,為國分憂,為企業造福……,類似於這樣的話,未來毫無疑問是會出現在內部工作總結上的。

    那些家裏有待業子弟的經委幹部們也很快認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好處,除了能夠讓孩子們獲得一個工作機會之外,最吸引他們的是這項工作並不是在街上賣大碗茶那種毫無技術含量、也毫無前途的工作。幫助下屬企業做質量管理谘詢,一方麵可以讓孩子們得到工作鍛煉,學到先進的管理知識,另一方麵又可以擴大在企業界的人脈。有朝一日自己有機會讓這些孩子進入部委機關時,他們能夠迅速地適應管理工作,並成為同齡人中的翹楚。

    這麼一個多贏的方案,都是誰的天才頭腦想出來的?

    馮嘯辰啊!

    幾乎是一夜之間,冶金局臨時工馮嘯辰的名字,就傳遍了整個經委。

    籌建谘詢公司的事情緊鑼密鼓地展開了。公司作為經委的三產,屬於集體所有製性質,這也是當時的政策允許的。經委辦公廳的一位處長擔任了公司總經理,孟凡澤則被聘請為公司的名譽總經理兼首席顧問。經委從各部門抽調了十幾名有經驗的副處級、正科級幹部擔任公司的各部門負責人,再往下就是經委係統內的200多名待業青年,同時還吸納了其他一些部委裏的部分待業人員,總人數達到了300餘人,算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公司了。

    按照馮嘯辰提出的方案,公司成立之後,馬上開展了內部職工的全麵培訓,讓未來準備擔任谘詢師、培訓師的那些人員掌握企業管理的基本知識,尤其是全麵質量管理方麵的理論和方法。

    經委在這方麵的人才和知識儲備是十分豐富的。為了推廣全麵質量管理,經委從各高校和社科院等單位聘請了大量的專家作為顧問,此時正好讓他們去給待業青年們講授這方麵的知識。

    馮嘯辰在南江的那些日子裏,抽時間整理了一套質量認證的指導文件,這一次無償地提供給了孟凡澤,孟凡澤又把它轉給了那些高校專家。專家們看到指導文件,都歎為觀止,聲稱這是有史以來最全麵、最係統也最具有可操作性的指導文件,其水平甚至超過了開展全麵質量管理工作比中國早出20年的西方國家。

    在這套指導文件的基礎上,專家們編製了中國版本的質量認證標準,撰寫了相關教材。而那些接受培訓的待業青年們也成為中國第一批具備質量認證能力的谘詢師。

    這些事情都是在馮嘯辰與孟凡澤談話後幾個月內發生的事情。作為始作俑者的馮嘯辰,卻在談話之後的第三天就收拾起行李,北上前往冷水礦去了,那邊的供電難題還在等著他去破局呢。

    “王處長,好久沒見!”

    在冷水礦區,與潘才山等一幹礦山領導見過之後,馮嘯辰來到臨時設置的自卸車工業試驗辦公室,找到王偉龍,笑嗬嗬地招呼道。

    自從自卸車工業試驗開始之後,王偉龍就住在冷水礦,一方麵指導工業試驗,一方麵協調羅冶與冷水礦之間的關係。兩個月下來,他顯得黑瘦了許多,精神頭倒是極好,估計是工業試驗比較順利吧。

    “小馮,好久沒見了,怎麼樣,南江的事情順利嗎?”王偉龍握著馮嘯辰的手,熱情地問道。

    “一切都挺好的。目前那邊有20多個浦江來的老師傅先頂著,等業務穩定下來,再請你們羅丘這邊的師傅過去。”馮嘯辰說道。此前王偉龍幫他在羅丘那邊也物色了一批退休老師傅,隻是目前辰宇公司的業務還沒有開始,用不了太多人,因此這些人並沒有過去,而是在羅丘那邊等著馮嘯辰的招呼。

    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王偉龍這才問起馮嘯辰的來意。馮嘯辰把石材廠遭遇停電的事情向他一說,王偉龍哈哈大笑起來,道:“小馮,你可不知道,現在你的大名在冷水礦是家喻戶曉,連潘礦長的名氣都沒有你大。尤其是上次你嬸子到這裏來轉了一圈,一開始大家還不知道,後來聽說她是你的嬸子,都驚傻了。”

    “這真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馮嘯辰自嘲地說道。其實他在冷水礦的名聲絕對是美名,誰不說他足智多謀,連國外的事情都知道,一出手就是一個金點子,讓全礦的待業青年都找到了工作。在上個月,因為還沒受到停電的影響,石材廠生產出了第一批出口石材,已經發運到德國去了。第一批貨款也已收到,待業青年們都拿到了工資,大家口口相傳的都是馮嘯辰的名字。

    “王哥,這次潘礦長專門點名讓我去協調平河電廠的事情,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馮嘯辰又向王偉龍求證道。

    王偉龍道:“這件事情,我倒是有所耳聞。平河電廠是一家國家重點火電廠,是50年代利用蘇聯技術建立起來的,初期隻有兩台機組,這20多年不斷增加,到目前已經擁有了十幾台機組,是北方電管局的重要支柱電廠。前幾年,他們還從日苯的九林公司引進了4台25萬千瓦的發電機組,實力非常雄厚,連臨河省政府的賬都不買。”

    “現在誰手裏有電,誰就是大爺啊。”馮嘯辰笑著評論道。

    中國的電力供應長期以來都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況,除了一些極端重要的軍用設施和省一級的政府部門之外,其他任何單位都遭遇過拉閘限電的經曆。尤其是到汛期,各地抽水排澇需要使用大量的電力,工廠和居民區停電就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電力部門捏著大家的生產和生活用電,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拉你的閘,所以各單位隻能拍著哄著,希望電力部門能夠給自己一些照顧。久而久之,就慣出了“電老虎”這樣的惡名,地方電力局都敢和當地政府叫板。

    平河電廠是一家國家級大電廠,雖然坐落在臨河省,但卻是受電力部直轄的,發出來的電歸周圍的幾個省使用。在電量分配方麵,原則上說權力在北方電管局手裏,但平河電廠的話語權甚至比電管局還大,一言不合,它就敢以檢修為名,停下三兩台機組,讓電管局欲哭無淚。

    電廠內部的生產管理具有很強的專業性,上級部門也不敢隨便發號施令。人家說機組要檢修,你敢不允許嗎?如果照你的命令繼續生產,機組出了重大事故,責任由誰負呢?

    沒辦法,電管局也罷,電力部也罷,隻是順著電廠的毛捋,不會直接和電廠發生衝突。當然,電廠方麵做事也是有分寸的,上級機關讓你一步,你可不能得寸進尺,把領導逼進牆角。畢竟電廠的廠長也是組織任命的幹部,把事情做得太絕,真以為組織上不會一紙調令讓你坐冷板凳去?

    這種微妙的平衡原則,但凡是體製內的官員,都會有所了解,隻是了解的程度不同而已。王偉龍覺得自己比馮嘯辰年齡大,應當有更多的經驗,殊不知前一世的馮嘯辰是專門幹這種部門間協調工作的,經他手彈劾過的幹部比冶金局現有的編製還多,他豈能不懂這些奧妙。

    “冷水礦和平河電廠以往的關係如何?”馮嘯辰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王偉龍搖搖頭道:“關係很平淡。兩家單位分屬不同的係統,業務上也沒什麼交叉。冷水礦過去是以采礦為主,采礦用的是炸約,挖掘和運輸靠的是汽油,用電的數量很少,涉及不到平河電廠的業務。至於平河電廠,人家也不需要鐵礦石。所以這兩家單位雖然離得不遠,但卻基本沒有怎麼走動過。”

    “那麼最近一段呢,潘礦長他們聯係過沒有?”馮嘯辰又問道。

    王偉龍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在這邊主要是搞工業試驗的事情,他們和平河電廠聯係的事,我也隻是偶然聽說了一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會把你老弟請出來呢。”
ikller 發表於 2016-12-17 09:40
第一百二十八章 給你好好安排一下

    “我們和平河電廠聯係過了。”

    在礦長辦公室裏,潘才山這樣向馮嘯辰說道。

    “結果怎麼樣?”馮嘯辰問道。

    “對方很客氣,還請老嚴他們吃了頓飯,上了好幾條平河裏的大鯉魚。”潘才山苦笑著說道。

    馮嘯辰便知道答案了,對方的反應,用一個成語來說,就是“十動然拒”,也就是十分感動,然後便拒絕了。都是大型國企,冷水礦派出了一個副礦長去聯係,對方自然不會太失禮,一頓好飯是肯定要招待的。但潘才山特別強調這頓好飯,就說明冷水礦除了一頓飯之外,沒有再拿到其他的好處。人家與你非親非故,憑什麼幫你解決用電指標呢?

    “他們沒有提出什麼要求嗎?”馮嘯辰又問道。

    潘才山歎了口氣,道:“如果提了要求就好了,問題是,他們什麼要求都沒有,這我們就是狗啃刺蝟,無從下口了。”

    “那咱們礦長有沒有主動去分析過,他們有什麼樣的困難?”馮嘯辰道。

    潘才山道:“我們開過兩次會,大家琢磨了幾點,也都站不住腳。平河電廠是個大電廠,求著他們辦事的企業不知道有多少,他們有什麼困難,也都一下子解決了,哪輪得到咱們這麼一個礦山去幫忙。”

    要求人辦事,總得付出點代價,這一點潘才山是非常明白的。礦裏的領導們出過一些招,比如給對方送一些土特產品,招收幾個電廠裏的子弟到冷水礦來就業,或者在電廠要建宿舍樓的時候,由礦山這邊以讚助的名義送一些建材過去。這樣的招術對於依川縣城的那些單位,比如學校、醫院、供電所之類,還有點作用,但對於平河電廠來說,就是一些毛毛雨了,連人家的衣角都沾不濕。

    可如果要出手再大一些,又不合適。礦山的財產都是國家的,花個三千五千的可以算在招待費裏報銷,一下子花出去好幾萬,就不好交代了。再說,真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石材廠還有必要開下去嗎?

    “這麼說,咱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馮嘯辰問道。

    潘才山笑道:“也不能說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不,你來了嘛,我們就看到希望了。”

    “潘礦長,您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我隻是冶金局的一個借調幹部,你們出麵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我有什麼辦法?”馮嘯辰半真半假地說道。

    臨來臨河省之前,他也琢磨過平河電廠的事情,但卻找不出什麼頭緒。他也非常清楚,如果沒有什麼能夠與對方交換的條件,要說服對方給自己調電,幾乎是不可能的。平河電廠在電量分配方麵的確有話語權,但這種話語權不是拿來做慈善的,人家給你調幾萬度電,必須從你手上換到一些東西,否則就虧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大家都來找你要開口子,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那麼,平河電廠的軟肋到底在哪呢?

    “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啊。”

    麵對馮嘯辰提出的疑問,潘才山苦惱地說道:

    “正因為如此,礦黨委開會的時候,大家都推舉你去找平河電廠交涉。大家覺得,你最大的能耐就是能夠無中生有,從找不到希望的地方發現希望。你看,我們原來覺得冶金局沒什麼地方能夠要挾我們,結果你搞了那麼一出,就把我們都給將住了。”

    “這個……純屬巧合,純屬巧合。”馮嘯辰擺著手說道,潘才山說的這些,實在算不是表揚了,更像是一種指責。

    潘才山笑道:“小馮,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上次的事情,我們一開始的確對你有些意見,但你幫我們出了主意,又幫我們聯係了海外代理商,一下子解決了上千人的就業問題,相當於解決了好幾百個家庭的後顧之憂,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上次你們走得匆忙,我們礦上也沒給你好好安排一下,這次我專門從羅局長那裏把你要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好好地款待款待你,找個我們礦上最漂亮的女孩子,陪你到周圍去轉轉,我們這裏的風景還是挺美的。”

    “這個……再從長計議吧。”馮嘯辰感到一陣寒,老潘可真是下本錢,連礦上最漂亮的女孩子都舍出去了。到周圍去轉的時候,這女孩子不會還要給自己暖床吧?

    “電廠那邊的事情,你有時間就去看看,實在沒時間就先放放。我們也已經等了這麼多天了,再等幾天也妨。關鍵是先休息好,玩好,年輕人嘛,總是喜歡玩的。”潘才山說得特別仗義,可潛台詞卻是很明確的:電廠的事情你可以先放放,但放完了之後還得去。所謂款待、旅遊、暖床之類的福利,都是建立在你能夠幫我們解決這個困難的基礎上的。

    馮嘯辰無奈了,他點點頭道:“這樣吧,潘礦長,先找個人給我介紹一下平河電廠的情況,明天我就過去看看,礦上找個人陪我一塊去。至於說能不能發現什麼機會,我可不敢保證。”

    “你明天就去?真的不用再休息兩天嗎?我們這裏的小孤山林場風景很不錯的。”潘才山還在做著努力。

    馮嘯辰堅決地搖搖頭:“這個不急,先安排去電廠的事情吧。”

    “嗯,也好,辦完事情一身輕鬆,玩起來也痛快一點。”潘才山像是被馮嘯辰說服了,但他隨後的一句話則讓馮嘯辰差點要崩潰:“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讓我們礦上的保衛處長宋維東陪你去,車也已經派好了。”

    尼瑪,你剛才不還說讓我去什麼小孤山林場玩嗎,這會又說早就安排好了,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起碼的信任啊!馮嘯辰在心裏嘀咕著,臉上卻是卻著笑意。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好不好,宋處長跟我一起去,但他先別出麵,省得引起電廠那邊的警惕。從礦山再找個其他人陪著我,我就假裝是去旅遊的,順便看看電廠的情況,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潘礦長覺得如何?”

    “就依你的,你說吧,要誰陪你?礦上的廣播員小彭是剛從文藝學校畢業分配過來的,人長得漂亮,說話也好聽,讓她陪你怎麼樣?”潘才山又開始施展美女攻勢了。

    馮嘯辰趕緊攔住,說道:“潘礦長,您想岔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要不,還是讓寧默陪我吧,我和他比較投緣。還有,他塊頭大,萬一電廠那邊不待見我們,要放狗追我們,他還能擋擋。”

    “噗!”潘才山差點把一口茶水噴到了桌上,這個馮嘯辰可太損了,說話就沒個正形。可也就是這樣的人,才能夠獨辟蹊徑,找到解決方案。他不假思索地應道:“沒問題,我就讓胖子跟你一起去。不過,如果是他去,得換個大點的車……”

    換大點的車當然隻是一句笑話,冷水礦的大車不少,載重三五十噸的運輸車就有幾十輛,但這不是用來運寧默這種胖子的,他們也不可能坐著一輛載重卡車去平河電廠。

    第二天一早,宋維東帶著一輛吉普車來到了招待所的樓下,接馮嘯辰出發。宋維東坐了副駕駛的位置,在當年那就屬於首長專座了,從來都是官最大的人才有資格坐的。馮嘯辰拉開後排車門,發現寧默已經坐在裏麵了,一個人占了將近兩個人的位置。見到馮嘯辰,寧默頗為親熱,招呼著馮嘯辰上車之後,便開始掏煙,而且掏出來的還是大前門。

    “哥們,抽煙,這可是我自己掙的錢買的,別人我都沒舍得給,哥們你得抽這煙,沒有你,我現在還在家裏蹲著呢。”寧默一邊往馮嘯辰的手裏塞著煙,一邊大大咧咧地說道。

    宋維東吩咐司機開車,然後自己回過頭來,對寧默說道:“胖子,又背著你爸偷偷買煙抽了,不怕我回去告你的狀?”

    “老宋,你這就不夠朋友了,來來來,你也抽一根,我給你點上還不成?”寧默笑著給宋維東遞了支煙,還掏出一個金屬打火機幫他打著了火。

    宋維東的歲數和寧默的父親一樣大,從輩分上算,寧默也得稱他一句叔叔,可寧默偏偏就隻叫他老宋,弄得他也沒轍。像寧默這樣的半大孩子,總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與長輩平起平坐了,除了不敢跟自己的父母稱兄道弟之外,把礦上的其他工作人員一概都當成了平等的同事。

    宋維東也知道這些年輕人的壞毛病,他自己的兒子在這方麵並不比寧默做得更好,所以他也沒道理斥責寧默。他抽了一口寧默給他的煙,然後才對馮嘯辰說道:“小馮,潘礦長交代過了,我們這次去平河,一切聽你的安排。你需要我做什麼,直接說話就是了,我一切行動聽指揮。”

    馮嘯辰笑道:“宋處長這樣說,我可就誠惶誠恐了,我哪敢指揮您啊。我們這次去平河,主要是了解一下電廠的基本情況,看看有什麼可以抓住的機會。到了那裏之後,您先不要聲張,讓我和胖子去探探路就好了。”

    “好咧,我就照你說的辦。”宋維東爽快地答應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26
129.第129章 無計可施

        平河是一條河的名字,平河電廠就坐落於平河岸邊,並因此而得名。

    50年代,平河電廠初建的時候,電廠周圍只是一片荒灘。電廠建立之後,周圍又開闢了幾個國營農場,人氣逐漸興旺起來,並形成了一個集鎮,人稱電廠鎮。電廠鎮並不是一級行政區劃,這裡的管理都是由電廠負責的,連派出所都是建在電廠裡面。

    馮嘯辰一行坐著吉普車,首先來到了電廠鎮。他和寧默下了車,交代宋維東和司機找個地方呆著,然後二人便晃晃蕩蕩地在鎮上逛起來了,像兩個頭一回進城的鄉下孩子一樣,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冰棒多少錢一根?來兩根。」

    「這母雞賣嗎?什麼,不是母雞,是公雞?公雞長這麼大的冠子幹什麼?」

    「大爺,棋下得不錯啊,我陪您下一盤怎麼樣?」

    「哥們,讓我打兩桿,這局算我們掏錢了……」

    賣冰棒的大嬸,下棋的老頭,打檯球的小年輕,都被他們搭訕過。剛下車的時候馮嘯辰就到路邊的小店買了四盒大前門,不一會工夫就散得一乾二淨了。買菸的錢是向潘才山申請過的,潘才山給馮嘯辰授了權,不管花多少錢,一律可以回去報銷。潘才山當然也知道,馮嘯辰絕不可能開張假髮票回去騙冷水礦的錢,人家的嬸子是德國人,沒準給過他多少萬馬克的零花錢呢,他才不屑於去貪公家的那點小便宜。

    「兄弟,沒啥收穫啊,咱們還得轉到啥時候去?」

    在鎮上來回轉了幾大圈,寧默開始叫苦了。一個人能夠成為胖子,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每一個胖子的頭頂上都貼著「好逸惡勞」四個大字。寧默一早被宋維東叫起來,讓他陪著馮嘯辰來電廠鎮,寧默還覺得是個好差事,誰曾想卻是在這裡丈量土地。他只覺得小腿都快要累細了,馮嘯辰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怎麼會沒收穫呢?電廠的廠長叫肖建川,在廠裡說一不二,可就是有點怕老婆。黨委書記是個女的,叫宋志娟,是個熱心腸的大媽,可管不了生產上的事情。廠裡沒什麼待業青年,前幾年有的安置到縣裡去了,有的安置在農場,收入待遇都不錯。電廠正準備新建宿舍樓,好像沒什麼麻煩……這不都是咱們的收穫嗎?」馮嘯辰笑著對寧默說道。

    寧默道:「這些東西隨便找個人問問也都知道了,咱們就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啊。」

    馮嘯辰搖搖頭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信息沒用呢?」

    寧默反問道:「那你說說看,有什麼用?」

    馮嘯辰道:「暫時我還說不出來,不過我堅信這些信息是會有用的。」

    寧默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可看不出來。兄弟,要不咱們就先到這吧,該去找個館子吃中午飯了。」

    「也罷。」馮嘯辰道,他也覺得有點餓了,同時也有些累了。別看他剛才對寧默說得那麼自信,其實心裡也有些沮喪。剛才接觸了不少電廠的職工以及職工家屬,從他們介紹的情況來看,電廠的日子過得很滋潤,沒有什麼煩心的事情。沒有事情,就意味著馮嘯辰沒法趁虛而入。如果憑空去找電廠談判,馮嘯辰自忖沒有這麼大的面子,估計連一頓飯都蹭不著。

    兩個人走進了一家寫著「為民餐廳」的小飯館,從門臉來看,應當是一傢俬人開的飯館,裝飾上就遠遠不及陳抒涵開的春風飯館了。進了門,兩人發現飯館的生意還真不錯,六七張桌子都已經坐滿了人。看來,電廠職工的收入都挺高的,能夠有這麼多人在外面吃飯。

    「兩位吃點啥?」一個胖大嬸走上前來,笑吟吟地招呼著馮嘯辰和寧默二人。

    「有地方坐嗎?」馮嘯辰用手指了指屋子裡那些人,問道。

    「有!」胖大嬸毫不猶豫地說道,「那邊兩個馬上就吃完了,你們先點菜,然後在旁邊馬紮上坐會,等你們的菜炒出來,那倆就該走了。」

    「嗯,那行吧,我們就等著了。」

    馮嘯辰應了一聲,隨即接過胖大嬸遞上來的菜單,挑了兩個能下飯的菜,又要了四大碗米飯,算下來也就是3塊多錢。他掏出錢付給胖大嬸,寧默在旁邊說了句:「你給我們開張發票,我們要回去報銷的。」

    「我們是個體戶,沒有發票,不過我可以給你開個收據,一樣能報銷的。」胖大嬸說著,便從兜裡掏出一個收據本,翻開一頁,熟練地夾上複寫紙,就開始給他們開收據了:「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冷水鐵礦。」馮嘯辰道,他看到這本收據都已經快要用完了,便笑著問道:「大嬸,在你們這裡公款吃飯的人還挺多的嘛,你都開了這麼多收據了?」

    胖大嬸笑道:「這算啥,等到七八月份的時候,來吃飯的外地人才多呢,全都是公家的人,吃飯都要開收據的。我還跟你說,這些人點菜可比你們倆大方,有酒有菜的,一頓飯怎麼不得吃個二三十塊錢。」

    「他們都是干部嘛,我們倆就是兩個普通工人,哪敢這麼奢侈。」馮嘯辰笑著說道。

    胖大嬸點著頭,道:「普通工人好,單位上派你們來出個差,能給你們報銷吃飯的錢就不錯了,也不是說國家的錢就能夠隨便亂用的,是不是這個理?」

    馮嘯辰覺得這胖大嬸挺有意思,有意與她多聊幾句,便問道:「大嬸,你剛才說,七八月份來吃飯的人多,這是為什麼呀?」

    「都是來要電的啊。」胖大嬸似乎覺得馮嘯辰的問題太幼稚了,她解釋道:「七八月份咱們北方是汛期,用電量大,各地都缺電,哪個地方不派幾撥人來要電啊?要電這種事情,又不是一下子就能夠要到的,那些人住在這電廠鎮,可不就得到我這裡來吃飯嗎?」

    「哦,那你是電廠的人嗎?」馮嘯辰問道。

    胖大嬸道:「我不是電廠的,我是旁邊農場的家屬。不過,我老頭子的弟弟在電廠工作,電廠的那點事我也知道。對了,你們倆不是來要電的吧?看你們這歲數也不像啊。」

    馮嘯辰詫異道:「要電和歲數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胖大嬸道,「一看你們倆的歲數,就是在單位上無職無權的吧?對了,你剛才不也說了嗎,你們就是普通工人。你們兩個無職無權的人跑到電廠去,人家才不會搭理他們呢。」

    「原來是這樣。」馮嘯辰道,「那如果我們礦上想弄點電,該怎麼做呢?」

    「讓你們領導來啊,你們是……哦,冷水礦的,那恐怕有點麻煩,你們那裡也沒啥東西啊。」胖大嬸認認真真地替馮嘯辰他們發起愁來了。

    馮嘯辰已經聽出胖大嬸話裡的潛台詞,這麼多來要電的人,都是必須要拿出一點什麼東西和電廠做交換的,如果像冷水礦這樣只能出產鐵礦石的單位,那就屬於「有點麻煩」的,因為電廠實在是用不上鐵礦石。胖大嬸介紹的另一個情況也非常有用,那就是平日裡到電廠來要電的人還真不少,尤其是在七八月份供電緊張的時候。

    這會已經是六月份了,很快就會到用電高峰,那時候向電廠要電,恐怕就更困難了吧?

    正在琢磨著,忽聽腳步聲響,胖大嬸已經撇開他們倆,迎接新的客人去了。馮嘯辰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只見進來的是四個人,都穿著工裝,卻是兩種制式。其中兩人穿的是電廠的藍布工作服,此前馮嘯辰他們在電廠鎮的街上已經見過無數回了。另外兩個人穿的則是一種黃色的工作服,款式非常時尚,面料看上去也非常好。再看穿黃色工作服的這兩個人,都梳著一絲不苟的小分頭,臉上顯得十分光鮮,分明就不是時下中國人的模樣。

    果然,馮嘯辰側耳一聽,便聽到有一位穿著藍布工作服的電廠職工正在向那兩名穿黃色工作服的人員說著日語:

    「武藤先生,阿部先生,裡邊請。」

    「是日苯人。」寧默也聽出來了。日語的發音還是很有特點的,他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並不妨礙他知道這是日語。冷水礦有不少進口的挖掘機和運輸車,經常會有一些外國人過來幫助做培訓或者維修,所以冷水礦的職工和家屬對於外國人都不覺得有什麼稀罕。

    電廠鎮這個地方估計也是如此,經常有些外國人出沒,所以那位胖大嬸也絲毫沒有好奇的樣子,而是和領頭的********人交談了幾句,就把他們領到後院去了,那裡應當是有兩個雅間的。

    「前幾年,平河電廠買了日苯人的發電機,花了好幾個億呢,這兩個日苯人肯定是來修發電機的。」寧默向馮嘯辰介紹道。平河電廠離冷水礦不遠,電廠引進日苯發電機組的事情在當時是一個很轟動的事件,寧默自然也有所耳聞。

    「日苯人的發電機?」馮嘯辰眉頭一皺,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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