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6118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0:28
大國重工 第六百四十五章 互換台詞


    「什麼叫賴到你身上?」祁瑞倉理直氣壯地說道,「振興榆北,難道不是你的職責所在嗎?別說你還曾經當過振興榆北工作小組的副組長,就算你沒這個職務,我們地方上遇到困難,找你這個中央企業的領導來幫助解決,又有什麼不對的?」

    「老祁,你這可就不對了。」馮嘯辰一頭黑線,說道,「我記得你是芝加哥大學的博士好不好?這樣說話合適嗎?還有,你不是最信奉市場經濟原則的嗎?陳博士也是從市場經濟最發達的美國回來的,你們怎麼會想到讓我來幫你們解決資金問題呢?難道你們不應當是從市場上去尋找資金嗎?」

    祁瑞倉原本並不是一個會耍賴的人,也就是這兩年在基層做招商工作,耳濡目染,才變得有些世俗了。現在聽馮嘯辰提到市場經濟這樣的學術概念,他不禁有些窘,沉默了一會,才嘆了口氣,說道:「老幺,你就別寒糝我了。我的確是曾經最信奉市場經濟原則,可在榆北呆了兩年時間,啥叫市場原則我都忘了。就榆北那個情況,如果照著市場原則,根本就沒戲,只能是自生自滅。我在招商局成天干的都是政府干預的事情,全都是經濟學教科書上最反對的事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芝大的博士了。」

    馮嘯辰調侃道:「看來,聖人說得對,理論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這句話說的就是你老祁啊。」

    「呃……」祁瑞倉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馮嘯辰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點點頭道:「沒錯,老祖宗說過,實踐出真知。我在芝大學的那些東西,在中國還真是有些水土不服。早先在國內讀書的時候,我對於地方政府招商引資這種事情是非常反感的,可現在我自己也不得不去做了。」

    「為什麼呢?」馮嘯辰明知故問。

    祁瑞倉道:「原因很簡單啊。按照產業理論,榆北這個地方可以說是毫無競爭優勢。如果政府官員不親自出去招商,不拿出一些比別的地方更優惠的招商引資政策,根本就不會有企業願意到榆北來投資。可如果沒有投資,榆北就完了。一個這麼大的城市,上百萬的居民,我們怎麼能夠看著他們衣食無著呢?」

    「這麼說,你是把你學的東西都丟掉了?」馮嘯辰又問道。

    祁瑞倉認真地搖了搖頭,說道:「非也,小馮,你知道嗎,我這一段時間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有沒有一套適合於中國市場情況的經濟學理論?芝加哥學派的那套東西,在中國肯定是行不通的,其他那些學派,在中國也同樣不靈。我想,踏踏實實地在榆北幹上幾年,多積累一點資料,沒準我自己就能夠創造出一套新的理論呢。」

    「好!」馮嘯辰拍了拍掌,讚道:「老祁,我真是佩服你了,如果你能夠創造出一套適合於中國市場的經濟理論,拿個諾貝爾獎恐怕也不在話下吧?對了,老丁和你一樣,這一段時間在秦州重型機器廠掛職,據說也是收穫頗豐。我上次和他聊天,他也說想創造一套中國的經濟學理論。你覺得,你們倆有沒有可能聯手來搞呢?」

    「丁士寬嗎?」祁瑞倉道,「我倒是有挺長時間沒和他交流過了,他不是一直在搞中國特色的經濟理論研究嗎,怎麼,現在又有新的心得了?」

    馮嘯辰抿嘴笑道:「他的確是有些心得,不過倒是和你的心得恰恰相反。他在秦重呆了一年時間,表示最大的感受就是秦重的國企病太嚴重了,雖然已經下放到省裡,經營上也是自負盈虧,可是生產、銷售、技術研發等等環節裡,計畫經濟的殘餘太深了。上級主管部門的父愛主義太強,讓企業有所依賴,從而缺乏闖勁。他覺得,中國的國有企業要想脫胎換骨,必須大力地引進市場化理念,不能再用傳統思維去管理企業。」

    祁瑞倉啞然失笑:「這不是我當初和他爭論過的問題嗎?我說國企改革必須引入市場機制,他卻不以為然。現在可好,我開始有些相信政府的作用了,他倒是開始大談市場經濟了,這算個啥事啊?」

    「這就叫拿錯了劇本,你們倆是互換台詞了。」馮嘯辰道。

    祁瑞倉感慨道:「唉,現在看起來,還是老祖宗的智慧最高明啊。完全的市場化,以及完全拒絕市場,都是錯的,搞經濟還是要講一點中庸之道的。」

    「這就叫中國特色啊。」

    「是啊,我現在才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兩個人一聊起學術問題,倒是把原來的話題給忘了。陳纻坐在一旁,聽著他們倆說話,覺得有些雲山霧罩,卻又不便打斷他們,只能尷尬地陪著笑,不時和馮嘯辰的秘書蒙洋交換著無奈的眼神。蒙洋知道他的心思,但同樣不便於打斷馮嘯辰與祁瑞倉的聊天,直到二人聊得差不多了,蒙洋才怯怯地提醒了一句:「馮總,時間有點晚了,您安排了今天晚上要和這次出國展團的各家企業聚餐的。」

    「哦哦,對對對,我倒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馮嘯辰也看了一眼手錶,然後拍著腦袋說道。

    祁瑞倉見狀,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小馮,你先去赴宴吧,我和陳纻明天再來拜訪你吧,你也趁著今天晚上的時間再思考一下,看看能夠如何幫助我們解決這幾方面的困難。」

    「幾方面?不是說只有資金的困難嗎?」馮嘯辰問道。

    祁瑞倉道:「不是啊,我一開始就說了,資金、設備、市場,都是困難。」

    「我覺得主要還是資金的問題吧,因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馮嘯辰道。

    祁瑞倉笑道:「要這樣說也可以,那你就想想怎麼幫我們解決錢的問題吧,我和陳纻先走了。」

    「別走啊。」馮嘯辰一把拽住他,說道,「你不是要解決錢的問題嗎?那就跟我一塊赴宴去,區區4000萬的資金,一頓飯肯定幫你解決了。」

    聽馮嘯辰說得這樣篤定,祁瑞倉轉頭看看陳纻,道:「陳纻,有沒有興趣跟著馮總一塊去赴宴?」

    陳纻遲疑道:「赴宴就算了吧,我真的不太習慣這種場面。」

    祁瑞倉道:「你既然要回國來創業,那這種場面就得去見識見識。走吧,今天也不需要你說什麼,你就是跟著去看看,順便學一學咱們馮總是如何在一頓飯裡幫咱們弄到4000萬的。」

    聽到祁瑞倉這樣說,陳纻也就不好堅持了。馮嘯辰和祁瑞倉都算是他的前輩,雖然馮嘯辰的歲數並不比他大幾歲。他回國來創業,除了腦子裡掌握的那些技術之外,對於人情世故可謂是一無所知,祁瑞倉也是有意讓他去開開眼界。的確,以當今的社會風氣,想在國內做成一點什麼事情,不熟悉中國的酒桌文化恐怕是真的不行。

    祁瑞倉在上研究生之前就有工作經歷,所以不算是純粹的書生。後來讀研究生,再到國外讀博士,倒是遠離了這些應酬。不過,這兩年在榆北搞招商,他也算是近墨者黑,酒桌上的虛與委蛇也能應對自如了。

    馮嘯辰讓辦公室給派了車,帶著祁瑞倉二人以及秘書蒙洋,來到了春天酒樓的京城總店。早有服務員等在門口,見馮嘯辰一行到來,連忙把他們帶上二樓。春天酒樓的二樓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大廳,平時就是用來承接各單位的宴會以及一些有錢人家的喜宴的。因為今晚的宴會是給馮嘯辰一行接風,陳抒涵讓酒樓把其他客人都安排在別的樓層,把整個二樓都騰出來用於擺接風宴。

    馮嘯辰是照著事先說好的時間,提前五分鐘到的,但他一上到二樓,便發現大廳裡已經站滿了人,正在三三兩兩地扎堆聊天。見到馮嘯辰到來,眾人一擁而上,瞬時就把馮嘯辰圍在垓心,七嘴八舌地問候起來:

    「馮總來了!」

    「馮總真準時,不愧是領導!」

    「哈哈,大家都在等著馮總你的,你不來,大家都不入席呢!」

    「馮總快請上座吧,這上座……呃,陳總,咱們怎麼沒安排一個主桌啊?」

    最後這話,是有人向陳抒涵發問的。大家這才注意到,二樓擺著八張大圓桌,卻是圍成一圈的,分不出哪張桌子是主桌。剛才大家進門來的時候,都在忙著互相打招呼,並沒有特別關注這個問題,臨到要請馮嘯辰坐主桌的時候,問題就出來了,哪個算是主桌呢?還有,等馮嘯辰在主桌落座之後,哪些人有資格陪著馮嘯辰坐主桌呢?這恐怕也是一個更困難的問題吧?

    陳抒涵微微一笑,用手示意道:「各位,這可是馮總事先交代過的,他說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分主桌次桌,所以我就讓服務員把桌子擺成了一圈,最中間的桌子也撤了。馮總還讓我準備了一些撲克牌,大家每人來抽一張,抽到牌面是幾,就坐幾號桌子,大家看如何?」

    「好,這個辦法好!」

    眾人一齊喝起彩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0:28
第六百四十六章 這份光榮我們當之無愧

    今晚的接風宴,參加的有這次前往慕尼黑參展的三十多家企業的人,其中有剛從慕尼黑返回的展團代表,也有從外地趕來迎接本單位代表的各企業領導。單位多了,排座次就成為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誰坐上首,誰坐下首,都要進行精確的衡量。如果這些單位來自於同一個系統,倒也好辦,因為系統內原本也有一些約定俗成的順序關係,可現在這些單位分屬於不同的系統,而且既有國有企業,也有民營企業,要排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座次,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馮嘯辰作為這次組團參展的負責人,坐主桌是理所應當的,但讓誰陪著自己坐在主桌上,對他來說也是很頭疼的事情。羅冶、林重這幾家企業都是部屬大型企業,領導的級別高,自然有資格坐主桌。但這樣一來,那些小企業的領導似乎就被冷落了,大家會覺得馮嘯辰看不上自己,這對馮嘯辰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無奈何,馮嘯辰便私下裡交代陳抒涵,把桌子擺成一圈,再用抓鬮的方法來確定座位,這樣就誰也沒法說什麼了。反正酒宴一旦開始,馮嘯辰肯定要逐桌去敬酒,再與每個人聊上幾句,就能夠做到一視同仁了。

    在場的企業領導們都是人精,豈能看不出馮嘯辰這樣安排的意思。其實他們剛才也一直在糾結於如何排座次的問題,爭著坐上首吧,顯得太囂張,尤其是有些中小企業的領導,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但要說心甘情願地坐在下首,又覺得不爽,現在這麼多家企業,憑什麼我們就該坐下首呢?

    現在馮嘯辰這樣一安排,大家的顧慮就全都沒有了,反正是抓鬮安排的座次,說不上哪個位子好,哪個位子差。免掉了分座次的爭鬥,大家相互之間也就不會鬧出矛盾了,就能夠愉快地玩耍了。

    看到大家都贊成抓鬮的辦法,陳抒涵手一招,兩名服務員便端著托盤走過來了,托盤上放著一些撲克牌,這都是事先挑好的,只留下了1至8的點數。各企業的人員嘻嘻哈哈湊上前來,各自伸手抽牌,有的比較隨意,直接從最上面摸一張,有的比較講究,要裝模作樣地看上一會,然後才從中間抽取一張,更有不知道犯啥毛病的,非得把牌拿起來重新洗一遍,再抽,那洗牌的手法嫻熟,一看就是成天在單位研究「五十四號文件」的那種老油子。

    抓鬮完畢,服務員指引著眾人分頭落座。因為桌子是圓桌,無所謂上下,所以眾人落座的過程倒是沒什麼麻煩。馮嘯辰抽到的是6號桌,他剛剛坐下,便有兩名同樣抽到6號桌的企業負責人一左一右挨著他坐了下來,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對姍姍來遲的其他同桌者炫耀道:「哈哈,你們來晚了,馮總身邊的位置,被我們倆佔了。」

    「老丁,你要臉不要臉,欺負我腿腳不方便,先把馮總身邊的位置給搶了!」一位後到者很是不憤地斥道。

    那先來者梗著脖子說道:「誰讓你腿腳不方便的?你年輕時候扒人家牆頭把腳摔瘸了,能怪我嗎?」

    「你放屁,我這是插隊的時候為了搶救集體財產受的傷,我的事蹟還上過凌北日報呢!」那位腿腳不方便的企業領導面有怒色地聲明道。

    「那是你缺乏鍛鍊,我也搶救過集體財產,怎麼就沒受傷呢?」

    「你那是偷集體的地瓜好不好?」

    「你沒偷過!」

    「呃……」馮嘯辰無語了,這都是哪跟哪的事啊,他笑呵呵地衝眾人擺擺手,說道:「各位快入席吧,丁廠長,高廠長,這一回慕尼黑展會,你們兩家廠子的產品可都是大出風頭啊,一會你們倆都得多喝幾杯,給你們廠的參展人員慶功。」

    「對對對,我們一定得多喝幾杯,不過,給我們廠的參展人員慶功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要向馮總表示感謝。」

    丁姓廠長從善如流,馬上就換了一副嘴臉,笑吟吟地向馮嘯辰說道。他是新陽省一家中型機械廠的廠長,他們廠生產的是一種小型起重機械,在這次展會上籤了幾千台的訂單,總成交額有90多萬美元,折合近800萬人民幣,這對於他們這樣一個廠子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了。尤其是這是外銷業務,能夠實現創匯,其政治意義又大於經濟意義,丁姓廠長對於組織他們去參展的馮嘯辰自然是感恩涕零的。

    那位高姓廠長也挨著丁姓廠長坐了下來,與馮嘯辰只隔一個位子,也算是比較靠近了。他笑著說道:「馮總,我原本還尋思著,你肯定得跟羅冶的辛廠長、林重的沈廠長他們坐在一起,像我們這樣一個小企業,哪有資格和馮總你坐在一桌啊。結果,哈哈,老天有眼,居然讓我抽到了馮總你這一桌的位置,以後等我回凌北去,可有得跟別人吹了。」

    「高廠長,你這話也太誇張了吧?」馮嘯辰暴汗,「您是系統裡的老前輩,我是個小字輩,能夠和您坐在一桌,才是我的榮幸呢。」

    「看看,看看,要不人家都說馮總虛懷若谷呢,這麼年輕有為,還這麼謙虛,這真是難能可貴啊!小胡,你們這些年輕人,要多向馮總學學!」高廠長發著不著調的感慨,順便還拎著桌上本單位的一個年輕人敲打了幾句。

    馮嘯辰只能是苦笑了。他是個國內數得上號的年輕幹部,走到哪都不乏各種誇獎和恭維。但如果擱在往常,像丁廠長、高廠長這些比他年長不少的企業領導,也就是嘴上奉承他一兩句而已,不至於顯得這樣誇張。但這回不同,他力勸各家企業派人前往慕尼黑參展,還讓辰宇信息公司幫這些企業墊付了經費,結果各企業在展會上都收穫頗豐,各家企業豈能不對他頂禮膜拜。

    圈子裡早有傳言,說馮嘯辰智計百出,跟著他做事肯定不會吃虧,但大多數企業領導對於這種傳言也僅僅半信半疑而已。這一回,大家算是見到了實際的成效,有些企業從來就沒有過出口創匯的經歷,這一回算是破了紀錄,大家對於此前的傳言也就深信不疑了。

    眾人都坐下之後,陳抒涵拿著一支無線話筒走到了馮嘯辰這桌,她笑呵呵地看著馮嘯辰,說道:「嘯辰,大家都推舉我當宴會的司儀,我就勉為其難地當了。這個宴會,是為你們慕尼黑展團接風的宴會,也是為你們慶功的宴會。你是展團的領導,大家都希望你先給大家說幾句。」

    馮嘯辰也知道這是必須的程序,所以並不忸怩,他站起身,接過陳抒涵遞上來的話筒,離開座位,走到了大廳的當中,然後對眾人說道:

    「各位同仁,大家晚上好!首先,請允許我代表大家,向春天酒樓的董事長陳抒涵女士,也是曾經像親姐姐一樣照顧過我的陳姐,表示衷心的感謝。感謝陳姐為我們提供了這樣一個豪華舒適的場所,讓咱們大家能夠歡聚一堂,共同慶祝我們在慕尼黑展會上取得的豐碩成果。」

    眾人一齊看向站在一旁的陳抒涵,熱烈地鼓起掌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陳抒涵是何許人也,但能夠讓馮嘯辰稱一聲「陳姐」的人,大家自然都是要表示一些尊敬的。陳抒涵沒料到馮嘯辰第一句話就會提到她,有些慌亂,又覺得幾分溫暖,看到眾人向她鼓掌,她也趕緊一邊拍手,一邊向大家還以感激的微笑。

    馮嘯辰讓鼓掌響了幾秒鐘,然後繼續說道:

    「其次,我還是要代表大家,向為本次各企業赴德參展墊付了參展資金的辰宇信息公司董事長包成明先生表示感謝。如果不是包總雪中送炭,為大家提供了出國資金,我們中間的很多企業恐怕很難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前去參展,自然也就談不上在展會上取得的成績。

    今天我去向經貿委領導匯報本次展會收穫的時候,經貿委領導特地指出,包總是一位能夠急國家所急、想國家所想的優秀企業家。經貿委領導還表示,過幾天經貿委將召開一個小型的表彰會,表彰本次展會上取得優異成績的企業,領導將會在表彰會上親自為包總頒獎。」

    掌聲再次響了起來,這一回比剛才又響了幾分。大家看向包成明的目光裡,分明帶上了幾分羨慕和嫉妒,能夠讓經貿委領導親自提起名字,而且還表示要親自為他頒獎,這是一種何等的榮耀。不過,大家覺得包成明獲此殊榮也是應該的,能夠在展會之前為大家墊付參會經費,這份魄力可不是誰都有的。按照包成明與各企業簽訂的協議,如果各企業在展會上銷售不利,包成明就拿不到佣金,這就意味著上百萬美元的支出要打了水漂。當然,最後的結果證明包成明賭贏了,中國展團大獲成功,包成明可謂是名利雙收。

    「最後,請允許我代表國家裝備工業公司,向本次積極參與慕尼黑工程機械展的各家企業的領導和同仁們表示衷心的敬意。是你們出色的工作,才讓我們國家擁有了如此傑出的產品,能夠在慕尼黑展會上力挫群雄,實現2億000萬美元的銷售額,讓中國製造走向了全球。這是一份無上的光榮,這份光榮是我們大家共同擁有的,我們當之無愧!」

    「嘩!」

    掌聲雷動,所有的人的激動都是發自內心的,縱然把巴掌拍紅了,也渾然不覺。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0:32
大國重工 第六百四十七章 好機會


    馮嘯辰致過祝酒辭,酒宴便正式開始了。大家滿飲了一杯之後,林重的廠長沈金寶站起身,表示在聽過馮總的講話之後,自己有一番感言,非說不可。眾人一齊鼓掌,歡迎沈金寶發表感言,結果自然是大家也都預料到的,不外乎是感謝國家裝備工業公司和馮總對林重一貫的支持,感謝所有同仁的幫助,感謝前往慕尼黑參展的銷售人員們的努力,最後則是倡議大家舉杯。大家剛喝完沈金寶敬的酒,羅冶廠長辛瑞江又站出來,表示「有感而發、不吐不快」,於是把整個流程又來了一遍。再往後,楊海帆、包成明,都在眾望所歸的目光中出來說了一點什麼,並收穫了許多的掌聲。

    幾家大廠領導分別都說完之後,那些中小企業的領導們也紛紛舉手要求發言。有些企業領導只是應景地說一些感謝的話,還有些企業領導則在感謝之餘,還提出了希望,那就是國家應當更多地組織這一類活動,讓他們這些中小企業能夠有機會參與國際市場競爭,同時,為了使他們獲得參與國際競爭的能力,國家最好能夠給他們一些扶持,比如財政撥款,或者比如政策傾斜。

    由於致詞的人太多,後面那些中小企業領導也不再要求大家都乾杯,而只是聲稱自己幹了,大家隨意。由於他們原本也是人微言輕,大家自然不需要太給面子,都是象徵性地舉起杯子潤潤嘴唇也就罷了。否則,光這一輪致詞下來,就足夠把全場都灌趴下了。

    致詞環節完畢,酒宴進入了捉對廝殺的環節,大家分別尋找那些對自己有用的人,上前敬酒,再說上幾句表達感情的話,這就是所謂的應酬了。馮嘯辰在這個酒宴上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所有的人都要過來向他敬酒,他也需要到各桌去向其他人敬酒,這樣一來,喝的量就不容小覷了。

    當然,許多人在向馮嘯辰敬酒的時候,都會客氣地說一句「馮總隨意」之類的話,但在這種一對一的場合裡,馮嘯辰還真不合適』?嗆芙簿棵孀擁模?思腋閃寺????綣?皇撬嬉猓?薔褪竊諶思頤媲鞍詡蘢恿恕運?募侗穡?故強梢園詘詡蘢櫻?砂茨炅淅此擔?誄【?蠖嗍?某cぞ?磯急人?曄?螅?幸恍┥踔簾人?蟪鍪?付??輳?粲諶ψ永鐧那氨玻?思冶瞎П暇吹厴俠淳淳疲??安凰稻褪且宦???胄コ膠靡饉頰嫻鬧皇撬嬉飴穡軍br />

    幸好,這是在春天酒樓,陳抒涵應付這種事情也頗有經驗。她早就準備好了兩瓶特殊的五糧液,裡面裝的是一成白酒和九成礦泉水,聞起來也有些酒味,但喝上一瓶也沒什麼大礙。她把這兩瓶特殊的酒交給蒙洋,蒙洋心領神會,寸步不離地跟在馮嘯辰的身邊給他倒酒,所以馮嘯辰喝下去的,大多數隻是摻了酒的礦泉水而已,否則也應付不了這麼多人了。

    至於說那些敬酒的人,看到蒙洋手裡專門拎著一瓶白酒,只給馮嘯辰倒酒,從不給別人倒,自然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誰也不會去拆穿這個貓膩,大家要的只是馮嘯辰的一個態度,誰會真的那麼不識趣,非要把他給灌倒呢?

    喝了一圈,宴會上已經有一些人喝得有點多了,拉著與自己有些私交的朋友喋喋不休地說著各種主題的話,也沒有人專門纏著馮嘯辰敬酒聊天了。馮嘯辰這才騰出手,叫上祁瑞倉和陳纻,開始挨個地拜山門。

    「沈廠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社科院讀碩士時候的同學祁瑞倉,他是美國芝加哥大學的經濟學博士,國家發展研究中心的研究員,現在受領導親自點名指派,在榆北市掛職擔任招商局副局長。」

    來到林北重機的廠長沈金寶面前,馮嘯辰非常高調地介紹著祁瑞倉的身份。

    沈金寶看到馮嘯辰帶著兩個人向自己走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裡揣摸這兩個人的身份,同時猜測馮嘯辰的用意。現在聽馮嘯辰一介紹,他趕緊滿臉陪笑地向祁瑞倉伸出手說:「原來是祁專家,幸會幸會。美國的經濟學博士,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沈廠長客氣了!」祁瑞倉與沈金寶握了一下手,說道。

    「這位是陳纻博士,麻省理工學院學海洋工程專業的,手上擁有幾十個國際專利,他是毅然拒絕了美國十幾家世界500強企業的高薪聘請,毅然回國來創業的。」馮嘯辰繼續忽悠。

    「麻省的,太了不起了!」沈金寶又連忙與陳纻握手。相比芝加哥大學,沈金寶對於麻省理工的瞭解還更多一些,也深知麻省理工的博士有多高的含金量。結合馮嘯辰強調陳纻手上有幾十個國際專利以及回國創業這兩件事,沈金寶隱隱猜出了一點什麼,卻還是不明白這事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馮嘯辰介紹完兩個人,然後擺出一副真誠的樣子,對沈金寶說:「沈廠長,要說起來,我也是林重的一員。我記得,我這個林重生產處副處長的職務,到現在也還沒被撤掉呢。」

    「哈哈,哪能撤啊!不但不能撤,而且以馮總現在的級別,怎麼還能屈尊當個生產處副處長呢,怎麼也得是……呃,怎麼也應該是我主動讓賢才是啊!」沈金寶錯愕了一下,臉上已經有些尷尬之色了。

    想當年,林重的老廠長冷柄國為了給孟凡澤湊趣,生生給馮嘯辰任命了一個林重生產處副處長的虛銜,以那時候馮嘯辰的年齡和資歷,這個職務已經算是非常破格了。大家都明白這個職務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並不當真。也正因為不當真,所以這麼多年來,也沒人想著要發一個文件撤銷馮嘯辰的這個職務,拖到現在,馮嘯辰的名字依然在林重的中層幹部名單上,而且還是副處長的職務。

    可十幾年過去,馮嘯辰已經從當年那個小青工變成了現在的國家裝備公司總經理,正廳級幹部,林重還把他當成副處長,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可要說給他提拔提拔,那就更成了一個玩笑,沈金寶的級別也就是正廳,難道要讓馮嘯辰坐沈金寶這個位置?再說,到了這個級別,林重哪還有資格去進行任命,這怎麼也得是更高層的組織部門才有權力說話的,而更高層的組織部門,會跟著他們瞎胡鬧嗎?

    馮嘯辰扯出生產處副處長這件事情,目的是要和沈金寶套套瓷,他打了個哈哈說:「沈廠長,我這個副處長的職務,就算是名譽副處長好了。在我心裡,可是一直把自己當成林重的一員,沈廠長不會拒絕吧?」

    「那是當然,別說我,我們林重4000多干部職工,都把馮總看成林重的一員呢。」沈金寶說。

    馮嘯辰點點頭,做出感動狀,然後笑著說:「沈廠長,正因為我是林重一員,所以有好事情的時候,我是第一個想到咱們林重的。我跟你說,陳博士現在手上有一個很好的項目,想找幾家企業合作,祁局長他們已經評估過了,只要一次性投入2個億,三年之內就能夠收回全部投資,到第四年就有淨盈利,每年的毛利潤不少於8000萬人民幣,怎麼樣,沈廠長有沒有考慮要參上一股?」

    「呃……」沈金寶傻眼了,他猜到了馮嘯辰肯定要讓他幫忙,卻沒想到是要讓林重參股陳纻的項目。前面馮嘯辰說得很明白了,陳纻是回國來創業的,那就是要搞一傢俬營企業了,林重是大型國企,在私營企業裡參股,有這樣的先例嗎?

    「馮總,不知道你說的參上一股,是指什麼?」沈金寶訥訥地問道。

    馮嘯辰說:「陳博士回國創業,有一些自有資金,另外他手上的專利也是要折算成無形資產的。他打算利用自己的專利技術,在榆北辦一家集裝箱公司,專門生產集裝箱,產品一半以上面向出口。榆北市拿出了兩家骨幹企業的全部資產入股,加上陳博士自己的資金,要湊出2億的投資,還差4000萬。我琢磨著,這是一個好機會,林重完全可以拿出一部分資金來入股,兩三年時間收回全部投資,再往後就是淨盈利,這樣的投資機會,可真是不多見呢。」

    「讓林重投資?」沈金寶的腦子飛快地運轉了起來。馮嘯辰說的話,他只能相信一半,什麼榆北拿出兩家骨幹企業入股,這種話也就是春秋筆法,兩家企業是肯定有的,但榆北這樣一個企業大面積虧損的城市,能有什麼有價值的骨幹企業?說穿了,就是把兩家虧損企業塞進去了,也不知道是榆北市幫了陳纻的忙,還是陳纻幫了榆北市的忙。

    真正關鍵的,是那4000萬的資金缺口,這才是馮嘯辰話裡的乾貨。很顯然,是祁瑞倉和陳纻找不到資金,來請馮嘯辰幫忙。而馮嘯辰則打著「好機會」的旗號,在向他們這些企業化緣。

    那麼,林重要不要摻和這件事情呢?

    沈金寶不由得踟躕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0:32
第六百四十八章 賒賬

    祁瑞倉見狀,上前對沈金寶說:「沈廠長,這個項目我們是專門做過評估的。目前國際集裝箱市場上需求情況非常喜人,集裝箱的技術門檻也不算高,產品競爭主要集中在價格方面,而我們在這方面是有絕對優勢的,所以項目投產之後的市場前景完全不用擔心。

    陳博士擁有的幾項專利技術,能夠有效地降低集裝箱的生產成本,提高利潤率,剛才馮總說一年8000萬人民幣的毛利潤,其實已經是非常保守的估計了。我們做過高、中、低三個級別的估計,最低的毛利潤也能達到8000萬,中位估計是億5000萬,高位估計則可達到2億以上。」

    「這個我毫不懷疑!」沈金寶趕緊表態,接著又說:「其實吧,這個項目是馮總向我們推薦的,無論如何我們也是相信的,林重是馮總的娘家,馮總還能坑了我們?……我現在為難的,就是廠裡的制度恐怕不太好辦,陳博士要辦的企業,應當是私營企業吧?」

    「算是股份制企業,陳博士個人有股份,我們榆北市經貿委也有股份。」祁瑞倉說。

    沈金寶說:「是啊是啊,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我們是國有企業,在一家有私人股權的股份制企業裡參股,只怕不合規定啊。」

    「這怎麼會不合規定呢?」祁瑞倉詫異地說,「現在國家鼓勵多種經濟形式並存,我們榆北有很多國有企業都吸收了私人股本,甚至有很多是私人控股的,這並不違規啊。」

    沈金寶還是堅持說:「祁局長,你有所不知。你們榆北屬於東北振興的試點城市,國家的政策比較寬鬆。我們林重上面的婆婆多,我這個當廠長的,也不能說了算。和私人企業合股這種事情,我得打個報告請示一下上級才行。」

    「是這樣?」祁瑞倉也無奈了,他知道沈金寶是不想淌這趟渾水,所謂國企不能參股私企,國家並沒有明文規定。或許各地的國企主管部門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定,但如果沈金寶真的有意參與,這些政策規定總是能夠繞過去的。現在是求人辦事,祁瑞倉也沒法說得太多,他想了想,問道:「沈廠長,如果不是請你們參股,而是我們榆北招商局出面向你們借一筆錢呢?」

    「借錢?」沈金寶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說:「祁局長,這就更不好交代了。我們畢竟是企業,而且本身資金也不充裕,在銀行還有貸款,這個時候向榆北招商局借出一筆錢,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啊。」

    「這……」祁瑞倉把頭轉向了馮嘯辰,對方這般推諉,他是真沒什麼辦法,只能看看馮嘯辰有沒有什麼高招了。

    馮嘯辰笑了笑,對沈金寶說:「老沈,你的顧慮我也理解。直接借錢的確有點顯得太惹眼了,如果是賒賬呢,你這個大廠長應當就能夠做主了吧?」

    「賒賬,什麼意思?」沈金寶有些懵。

    馮嘯辰說:「其實,老祁和陳博士向林重借錢,借來的錢也是要用來向林重採購設備的。陳博士跟我說過,他們廠裡需要一套鋼板折彎設備,我記得咱們林重就有這樣的產品,一套是800萬吧?能不能請沈廠長先賒一套設備給陳博士他們的企業,等他們賺了錢,再連本帶利地還給林重,這樣沈廠長不就不會為難了嗎?」

    「折彎機?」沈金寶皺起了眉頭。馮嘯辰提出的這個要求,他還真不好拒絕了。

    賒賬這種事情,對於企業來說並不算很大的事情。有時候,客戶只是先期支付一些材料款,等到設備安裝到位,實現穩定生產之後,客戶才會支付剩餘的貨款,這就屬於賒賬了。林重現在的應收賬款也有幾千萬,同時還有一些從鋼鐵廠買來的鋼材沒有付清尾款,相當於賒欠了鋼鐵廠的貨款。既然能夠賒給別的企業,那麼賒給陳纻的企業也就沒啥問題了。區區800萬的設備,馮嘯辰開了口,沈金寶如果再拒絕,可就有點不給面子了。

    「馮總,要我們賒一台折彎機給陳博士,倒也不是不行,我這個當廠長的,也能做主。不過,你總得給我一個由頭,讓我回去好向其他廠領導交代吧?」沈金寶裝出為難的樣子說,這就是打算和馮嘯辰討價還價了。

    馮嘯辰卻是早有準備的,他說:「沈廠長,這個由頭其實很好找啊。剛才祁局長不是已經說了嗎,陳博士的集裝箱廠,利潤是完全能夠保證的。你現在是沒看到現錢,所以不放心。賒賬這種方式,能夠保證你收回貨款,但萬一集裝箱廠盈利了,你們可就分不到錢了。」

    「是啊,其實我心裡倒是傾向於入一股的,可是……」沈金寶話只說一半,餘下的一半就由著幾個人自己去回味了。

    馮嘯辰說:「這個其實很簡單嘛。你們賒一台折彎機給陳博士,約定三年後還本付息。三年以後,如果陳博士的企業盈利了,你們可以要求債轉股,把這台折彎機當成入股的股本,再按比例參與分紅,這不是很美的事情嗎?」

    「可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到時候沒有這麼高的盈利呢?」

    「那你們就直接收回貨款就是了,有榆北招商局擔保,還怕他們賴賬?」

    我還真怕!沈金寶在心裡暗暗地嘀咕了一句,榆北是個企業虧損面非常大的老工業城市,信用方面的確不太讓人放心。不過,時下國內三角債問題嚴重,各家企業都有一些收不回來的貨款,林重也有幾筆被賴了若干年的呆賬,再多一筆也算不上啥。這次林重在慕尼黑展會上小賺了一筆,從中拿出800萬人民幣來還馮嘯辰的人情,也是說得過去的。這樁交易從程序上說是合理的,就算最終這筆錢收不回來,估計上級領導也不會說啥吧。

    想到此,沈金寶裝作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說:「唉,這也就是你馮總說話了,對了,還有祁局長和陳博士的面子。折彎機倒的確是我們的傳統產品,回頭陳博士把具體要求提一下,我安排生產處組織生產出來,你們象徵性地付個預付款,比如50萬,然後就可以把設備拉走了。至於還款的條件嘛,就照馮總說的,以三年為期,到時候是選擇還本付息,還是債轉股,得由我們決定。」

    「沒問題!」祁瑞倉搶著回答說。正如馮嘯辰說的,祁瑞倉要的4000萬投資,其實也是用來採購設備的,現在拿不到錢,能夠賒到一套設備,也是好的。至於說幾年後林重可能會把這套設備款當成股本,在集裝箱廠分一杯羹,原本也是榆北招商局和陳纻心裡有準備的事情,只要把蛋糕做大,也不在乎多分一兩個人了。

    沈金寶見祁瑞倉答應得這麼爽快,立馬就覺得自己吃虧了,他向馮嘯辰說:「馮總,你剛才說,陳博士的集裝箱廠有一半產品面向出口,那麼他們的創匯肯定不會少吧?」

    馮嘯辰笑眯眯地說:「是啊,怎麼,沈廠長有什麼想法?」

    「你還別說,我真有一點點想法。」沈金寶說,「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那就是未來集裝箱廠賺到外匯之後,是不是可以換一部分給我們廠?」

    「完全沒有問題!」馮嘯辰大包大攬,「只要沈廠長答應在集裝箱廠參股,未來的外匯收入,當然要按股份計算在各個股東的名下的。林重出了800萬入股,相當於2億投資的4%。如果集裝箱廠一年能夠賺到3000萬美元的外匯,林重可以分到20萬。」

    「才20萬?」沈金寶搖著頭,不滿地說:「你們到底有沒有2億投資,我還得讓廠裡的會計師去審計一下,就你們榆北那幾家虧損企業,也敢算出2億的價值?」

    「這個完全可以。」這回是陳纻說話了,「沈廠長,如果林重打算入股我們企業,我們肯定是要出具驗資報告的,我們可以請一家國際會計師事務所來進行驗資,保證不會損害林重的利益。」

    「嘖嘖,不虧是在美國讀過博士的人,做事就這麼講究國際規則,我們這些土鱉可真是落伍了。看來,我們林重和陳博士合股經營,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能夠向陳博士學到不少國際市場上的規則呢。」沈金寶發著不著邊際的感慨,倒是半推半就地把這事給應承下來了。

    馮嘯辰見事情說得差不多,便讓祁瑞倉和沈金寶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讓他們在宴會之後再具體洽談合作的事情。接著,他告別沈金寶,帶著祁瑞倉、陳纻二人,又來到了羅冶廠長辛瑞江的面前。一見面,還剛剛握上手,馮嘯辰便又是那一套說辭:

    「辛廠長,你是知道的,我和老王是在經委冶金局時候的老朋友了,我一直把老王當成我的老大哥,所以羅冶就相當於是我的娘家。這不,我剛剛聽到一件大好事,對於咱們羅冶未來的發展有重大的意義,我就趕緊來向辛廠長匯報了。辛廠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從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回來的陳博士,他手裡擁有幾十項國際領先的技術專利,拒絕了美國幾十家世界500強公司的高薪聘請,毅然回國……」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7 09:37
第649章 緊急任務

     “這就行了?”

    宴會結束之後,陳纻站在酒樓門外,看著祁瑞倉和馮嘯辰二人,茫然地說。

    “什麼行了?”祁瑞倉一時沒有明白陳纻的意思。

    “4000萬投資啊。”陳纻說,“就喝了這麼幾杯酒,就解決了?”

    “你還打算怎麼樣?”祁瑞倉沒好氣地笑著斥道。

    剛才這一會,馮嘯辰帶著他們倆,挨張桌子找企業領導們化緣。各家企業的反應不同,有的如林重那樣答應賒銷幾樣設備,有的則表示可以拿出一些資金來入股。根據各企業實力的不同,出資的數量也有差異,有些小企業甚至只能拿出十萬、二十萬這樣的小數目,但馮嘯辰也是來者不拒,讓祁瑞倉一概記錄在案。

    出錢最多的,是辰宇工程機械公司。楊海帆聽罷馮嘯辰的介紹,直接答應拿出1000萬元入股,但同時要求與陳纻的集裝箱廠共享一部分專利。陳纻是海洋工程專業的博士,手上的專利大多與工程機械相關,辰宇工程機械公司是能夠用得上的。此外,陳纻本人也是一個技術高手,楊海帆與他商定,未來辰宇公司在遇到技術難題的時候,會請他出馬幫助會診,陳纻愉快地答應了這個要求。

    等到一圈走下來,祁瑞倉和陳纻發現,他們拉到的賒銷設備和入股資金已經達到了6000多萬,超出了原先的設想。不過,他們最早提出4000萬的資金要求,也是壓了再壓的結果,主要是擔心額度太大難以籌措。誰知道馮嘯辰的面子竟有這麼大,只在一個酒會上幫他們做了點宣傳,他們就拿到了6000多萬,這使得他們的項目成功率又高了若幹個百分點。

    對於這個結果,祁瑞倉只是感慨,自慚沒有馮嘯辰那麼高的人氣。而陳纻則是完全震驚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融資會是這樣完成的,大家嘻嘻哈哈地喝一通酒,就能夠弄到6000多萬的資金,這算是幸運,還是悲哀呢?

    “為什麼會是悲哀?”

    當陳纻把這個疑惑說給祁瑞倉聽的時候,祁瑞倉瞪圓了眼睛對他問道。

    “太不規範了,完全就是人情社會,哪有一點市場經濟的樣子!”陳纻嘟囔道。

    “唉,這就是初級階段吧。”祁瑞倉也無語了,擱在從前,他也會像陳纻一樣發牢騷,可干了兩年的招商工作,他知道在酒桌上談正事是中國特色,如果是在榆北,沒準還會更典型。不過,其實西方社會也流行各種應酬,在酒會上談生意並不奇怪,區別只在於人家的酒會喝的是紅酒,賓客們都是穿著禮服,看起來人模狗樣,甚有叉格。而剛才這個酒宴上,大家喝的五糧液,服裝更是五花八門,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土腥氣。

    “這就是時代特色吧,可能也是中國特色。”馮嘯辰回答了陳纻的疑問,他說:“中國傳統上就是一個人情社會,幾千年的傳統,不是那麼容易破除的。此外,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制度變遷的時代,原來的計畫經濟體制取消了,而新的市場經濟體制還在培育之中,各種事情不可能那麼規範。我們不能等到一切制度都完備了才來搞建設,現在只能是順應社會。你看你這位祁師兄,現在不也變得很社會了嗎?”

    “沒錯,我現在就是一個社會人了。”祁瑞倉笑呵呵地自承道,他是一個受過西方教育的人,原來滿心想著要把西方的那一套制度推廣到中國來,但接觸了實際之後,他就不再那麼天真了。正如馮嘯辰說,他不能等到制度完備了才做事情。

    陳纻臉色有些白,怯怯地說:“馮總,祁師兄,你們的意思不會是說我以後也要變成這個樣子吧?啊,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不是也需要經常和別人一起喝酒啊?”

    馮嘯辰看了看祁瑞倉,然後對陳纻說:“陳博士,你覺得你能夠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估計夠嗆……”陳纻心虛地說。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用做唄。”馮嘯辰說。

    陳纻說:“可是,你們不是說在中國要辦成事情,就必須這樣做嗎?”

    馮嘯辰說:“這還不簡單,如果你不擅長與人交際,可以聘一個職業經理人,負責企業的外部事務,你自己專心搞技術就可以了。”

    “對呀!”陳纻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說:“我倒是糊塗了,這一套我不擅長,可以找個擅長的人來做啊。對了,馮總,祁師兄,你們有沒有合適的職業經理人可以給我介紹一下,我對國內的情況不瞭解,倉促之間要想找個合適的人,也不容易呢。”

    馮嘯辰一指祁瑞倉,說:“這事可不歸我管了,你找老祁去,這是他們榆北招商局的事情,總不能事事都推到我頭上吧?”

    祁瑞倉嘆了口氣,向馮嘯辰說:“老幺,你看到了吧,我現在成天就忙活這些事情。其實,集裝箱廠的領導班子配備問題,我們在招商局已經討論過很多回了。陳纻不擅長經營,我們準備安排他擔任廠子的副廠長兼總工程師,主要負責技術問題。至於廠長和業務副廠長,我們也都有人選了。未來這家廠子辦起來,我們還少不得要操心的。”

    “這可真是太麻煩祁師兄了,對了,還有太麻煩馮總了。”陳纻感慨萬千。不做實際工作,他是想不到辦一家企業有這麼多麻煩事的,他原來只是看在祁瑞倉的面子上,答應到榆北去創業。現在看起來,他的創業要想成功,還真離不開招商局。別看這些官員平日裡吃吃喝喝,好像尸位素餐的樣子,其實他們還是非常有經驗、有能力的,而這些經驗和能力,恰恰是陳纻缺少的。

    三個人正聊著,蒙洋從一旁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馮嘯辰的工作電話,走上前低聲對馮嘯辰說:“馮總,屈主任找你。”

    “哦?”馮嘯辰心裡咯噔一下,他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10點多鐘了,屈建中這個時候找他,會是什麼事情呢?

    心裡帶著疑惑,馮嘯辰接過了電話,他朝旁邊走了兩步,把電話擱到耳邊,剛剛喊了聲“屈主任”,就聽電話裡屈建中用沉穩的語氣問道:“小馮,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剛剛和這次去慕尼黑參展的各企業的領導一起吃了個便飯,他們的人剛走,我還在飯店門口。”馮嘯辰報告道。

    “那你馬上到我這裡來。”屈建中說。

    馮嘯辰吃了一驚,問道:“去您那裡?您還在單位嗎?”

    “是的,有緊急的事情,你馬上過來。”屈建中匆匆說完,也不等馮嘯辰再多問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馮嘯辰心裡更是忐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他向祁瑞倉和陳纻打了個招呼,那二人一聽,也知道事情緊急,連忙讓馮嘯辰抓緊回經貿委,不必管他們倆。蒙洋叫來了小車,馮嘯辰跳上車,說了聲“經貿委”,司機一踩油門,車子便向經貿委的方向飛馳而去。

    深夜的街上沒有什麼車輛和行人,馮嘯辰的小轎車開得飛快,只是十幾分鐘時間就來到了經貿委的樓下。經貿委辦公廳的一位副主任此時正等在門口,見馮嘯辰下車,也顧不上與他寒暄,便領著他往樓裡走,步履匆匆,顯然是領導那邊非常著急了。

    進了電梯,副主任沒有按屈建中所在樓層的電鈕,而是按了四層的電鈕。馮嘯辰對經貿委非常熟悉,知道四層是會議室的所在。果然,在四層下電梯之後,副主任徑直把馮嘯辰帶到了一間會議室門外,推開門把他領了進去。

    一進門,馮嘯辰有些愣了。會議室裡已經坐了十幾個人,當中的正是屈建中,旁邊還有七八位,分別都是委裡的司長、處長,馮嘯辰和他們都打過交道,有一些還是關係比較熟的。更往邊上看,有幾位表情頗為侷促的人,氣質與打扮都與委裡的官員很不相同。馮嘯辰卻是認識他們的,知道他們都是河陽省紅山市紅山港區建設集團的人,其中有集團總經理田耀瑞、總工程師翁思宏,還有另外的幾名中層幹部。看到他們,馮嘯辰大致能夠猜出一些事情了,屈建中在這個時候急匆匆地把他叫過來開會,想必是紅山港區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吧。

    紅山港區的建設,原本也是由重裝辦負責的。現在重裝辦已經撤銷,裝備工業公司對紅山港區沒有直接的管理權限,但許多工作還是與裝備公司相關的。紅山港區建設中出了問題,屈建中叫馮嘯辰這個裝備公司總經理來參與處理,也在情理之中。

    “對不起,屈主任,我來晚了。”馮嘯辰先向屈建中做著檢討。

    屈建中擺擺手,說:“你沒來晚,先坐下吧。這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機械部、電子部和外貿部的同志正在往經貿委趕,咱們稍微再等一下,等他們到了之後再開會。對了,菊英同志,你把情況向小馮介紹一下。”

    “好的。”基建司司長梅菊英應了一聲。剛才馮嘯辰進來的時候,屈建中便是讓他在梅菊英身邊坐下的,此時梅菊英便開始向馮嘯辰介紹起情況來了。她剛說了第一句話,馮嘯辰就全明白了。她說的是:

    “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德國派沃亨公司宣佈破產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7 09:37
第650章 直接上銬子

     紅山港是國家從70年代末開始興建的大型煤炭外運碼頭,承擔著把山北省、北寧省的煤炭運往南方以及出口海外的任務。紅山港的建設規模極大,目前已經完成了兩期建設,正在進行第三期的建設,未來還有四期、五期、六期等,最終僅煤炭吞吐能力就將達到2億噸以上,這個規模放在全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

    紅山港的定位很高,從建設之初就瞄準了國際先進水平,要求實現煤炭卸車、裝船的全自動化操作。在從前重裝辦負責的重大項目中,便包括了紅山港以及配套的重載運煤鐵路專線。

    由於國內技術水平的限制,紅山港的許多自動化設備嚴重依賴進口,其中三期工程的自動卸車系統,便是交由德國派沃亨公司作為總承包的,中方的幾家企業在其中分包了一些子項目,但最核心的那部分技術卻掌握在派沃亨的手上。

    也許是知道自己技術無可替代,派沃亨公司從上到下都非常傲氣。裝備工業公司曾經出面與派沃亨交涉了許多回,希望他們能夠在建設過程中把一部分技術轉讓給中方,哪怕因此而收取一些費用,中方也是可以答應的。但派沃亨方面對於中方的要求不屑一顧,表示幫中國做項目可以,但要轉讓技術,那是絕無可能的。

    這些年,國家採取“市場換技術”的方法,從許多外國大企業手裡換到了不少核心技術,馮嘯辰對於這一套做法也是輕車熟路。可誰曾想,這個方法在派沃亨面前卻是碰了壁,人家一口咬住,就是不同意轉讓技術,你們中國人不想跟我們合作也無妨,離了我們派沃亨,還有誰能幫你們建成這套自動卸車系統?

    馮嘯辰當時還是總經理助理,親自參與了與派沃亨的幾次談判,屢屢被氣得七竅生煙,回去後找個角落拚命地畫小圈圈詛咒這幫牛氣烘烘的德國人。可詛咒歸詛咒,最終中方還是不得不低頭,把項目交給了派沃亨。紅山港是一個大工程,自動卸車系統是三期工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個部分如果拖延了,整個三期工程就無法按時投產,所以港區建設公司也真沒底氣去和派沃亨較勁。

    讓馮嘯辰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派沃亨居然破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馮嘯辰畫的那些小圈圈發揮了作用。聽說派沃亨破產,馮嘯辰的第一感覺可絕對不是什麼幸災樂禍,他把目光投向了紅山港區建設公司的田耀瑞、翁思宏一行,心裡叫苦道:這下可麻煩了!

    “田總,自動卸車系統,目前完成了多少?”馮嘯辰隔著桌子向對面的田耀瑞問道。

    “完成了30%。”田耀瑞說。

    “餘下的設備全部運過來沒有?”

    “只運過來20%,還有50%在德國。”

    “你們和派沃亨那邊聯繫過了嗎?”

    “聯繫過了。”

    “他們怎麼說?”

    “聯繫不上……”田耀瑞露出一臉的苦相。

    派沃亨公司破產的消息,紅山港區建設公司還是從在紅山港負責安裝工作的派沃亨員工那裡聽說的,派沃亨公司居然沒想過要向自己的客戶打個招呼。田耀瑞這幾天正在京城開會,聽到港區打電話過來匯報此事,他馬上安排人去確認這個消息的可靠性,同時讓業務部緊急與派沃亨公司總部聯繫,詢問事情的真偽以及派沃亨公司打算如何善後。

    沒想到,業務部打過去的電話,壓根就沒人接,似乎這家公司不是破產,而是直接挨了一枚炸彈,全公司從高管到下面的辦事員集體團滅了。在紅山港的那些派沃亨員工倒是能夠聯繫上公司,公司向他們下達了指令,讓他們扔下手裡的工作,馬上返回德國,據說是去晚了連遣散費都拿不到了。

    “這特喵算個什麼事!”馮嘯辰一聽就炸了,公司破產,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也可以算是不可抗力吧。可就算是破產了,他們做到一半的工程,總是得有個交代的吧?哪有直接撂挑子的道理。一個項目剛剛完成了30%,另外還有20%的設備運過來了,尚未完成安排,另外50%的設備還沒運過來,甚至是否已經生產出來了都無從考證。在這種情況下,派沃亨一撂挑子,就相當於把紅山港區給架在半空中了,上下不得。

    “簡直沒有一點商業道德!完全不講信用!”港區建設公司的總工程師翁思宏也憤憤地說。因為還要等機械部、電子部、外貿部等部委的官員,所以此時還沒有正式開會,他們是可以在下面開個小會的。

    “派沃亨的員工,離開了嗎?”馮嘯辰倒是冷靜了幾分,他向田耀瑞問道。

    田耀瑞說:“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鐘了,他們就算想離開紅山市,也已經沒車了。我剛才打電話回去問過了,他們全都在收拾行李,準備明天一早就坐火車回京城,然後從京城坐飛機回德國去。我讓家裡的幾個領導去給他們做工作了,希望他們能夠暫時留下來,至少要把工作交接完了再離開。”

    “他們答應沒有?”馮嘯辰又問。

    田耀瑞說:“家裡傳來消息,說這些德國人很難溝通。其餘他們一貫都是這樣,獨來獨往的,根本不和我們這邊的人溝通。現在他們的公司倒閉了,他們就更沒約束了,想讓他們留下來,恐怕是很困難。”

    “這不行!”馮嘯辰斷然說,他看向屈建中,說:“屈主任,有件事我覺得需要先定下來,不能等其他人到了再說,否則就來不及了。”

    屈建中剛才也在和幾個委裡的幹部討論著這件事,聽到馮嘯辰的話,他抬起頭,問道:“你說說看,是什麼事情?”

    “現在紅山港那邊有幾十名派沃亨的員工,他們已經得到公司的指令,讓他們馬上返回德國。剛才田總經理告訴我,這些人甚至不願意完成工作交接,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紅山。我的意見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公司破產不破產,咱們管不著,但工作做到一半就直接扔下,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容許的。”馮嘯辰說。

    屈建中沉了一下,問:“你打算怎麼做?”

    馮嘯辰說:“先禮後兵。先跟他們做工作,讓他們完成指定的任務再離開,這段時間的工資可以由我們支付。如果他們不願意留下,那麼最低要求是必須向我們的工程師進行交接,至少讓我們知道他們做到了什麼程度。”

    “可是,如果他們連這個要求都不答應呢?”屈建中問道。

    馮嘯辰冷冷一笑,說:“那就由不得他們了。”

    田耀瑞、翁思宏等人都嚇了一跳,齊聲問道:“馮總,你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說要把他們扣下來吧?”

    馮嘯辰反問道:“為什麼不行呢?”

    “他們是外賓啊!”

    “外賓怎麼啦?外賓就可以耍牛氓了?”馮嘯辰不屑地說,“我們是出了錢的,他們是拿錢辦事,那就是受僱於我們的。現在工作沒做完,他們連交接都不做,就想離開,這是哪的道理?這是中國的地面,還能由得他們為所欲為嗎?”

    “這……”田耀瑞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把目光投向了屈建中。

    屈建中沉吟了片刻,點點頭說:“小馮說的有道理,自動卸車系統的投資是8000萬馬克,現在我們已經支付了4000萬,而他們只完成了30%的工作量,說起來是欠著咱們錢的。如果讓他們就這樣走了,誰也不知道工作做到了哪個程度,未來我們不管是自己接手,還是請其他西方國家的企業接手,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弄清楚先前的進度,這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這些派沃亨的職工,從規則上和道義上都應當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和我們進行認真的交接,否則就是瀆職。對於瀆職的人,我們採取一些強硬手段,也並不為過。”

    田耀瑞眼睛一亮:“屈主任,您真的是這樣想的?”

    “是的,事急從權,咱們不能眼睜睜地吃虧。”屈建中說。

    “太好了!”田耀瑞一拍大腿,“我這就給家裡打電話,讓他們把人留下。港區離紅山市區還有20多公里,只要我們不給他們派車,他們就沒法離開港區……”

    馮嘯辰冷哼一聲,說:“田總,你還是太軟了。現在不是給不給他們派車的問題,而是要直接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這樣,你馬上給港區打電話,讓他們安排保衛人員把所有的派沃亨員工都軟禁起來,不許他們離開半步,敢於強行離開的,直接上銬子!”

    “銬子!”田耀瑞惡寒了一個,給外賓上銬子,這種話也就馮嘯辰敢說了,他可是連聽都不敢聽的。

    屈建中在旁邊嗯了一聲,說:“能不用強制手段,就儘量不要用。但如果他們不服從管理,非要鬧事,該強硬的時候,咱們也得強硬,你們不用怕,鬧出事情,委裡幫你們扛著。”

    “明白了!”田耀瑞得了屈建中的授權,膽氣一下子就足了,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便開始發號施令了:“小邵,你現在就聯繫港區派出所,讓他們把所有的警力全部派上,把專家樓給我圍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20:19
大國重工 第六百五十一章 它們會變成一堆廢鐵


    離紅山港三期工程工地不遠的地方,便是現場施工人員的住處。其中,幾支分屬不同單位的中國工程隊的職工們住的是簡易的活動板房,每一個20平米不到的房間裡,都要住七八名工人,大家一齊下床的時候,屋里根本就站不開。板房的牆壁根本就起不到隔熱的作用,夏天屋裡酷熱難當,冬天則冰冷刺骨,而中國的工程技術人員們在這樣的房子裡一住就是幾年。

    與中國工人住處相距大約20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幢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小樓,這就是田耀瑞所說的「專家樓」。這幢樓是為了安置前來參加設備安裝工作的國外公司職員而專門建造的,是一幢永久性建築。專家樓的每個房間都有暖氣、空調,每一層都有衛生間,但這還是遭到了外籍職員們的強烈抗議,因為他們希望的是每個房間都有獨立衛生間,還得是帶冷熱水以及抽水馬桶的。就為這事,港區建設公司沒少給這幫大爺們道歉。

    港建公司企劃部經理邵琦一聽到派沃亨公司破產的消息,便從自己住的板房衝出來,來到了專家樓。他找到派沃亨方面派過來的項目經理庫尼亞,向他詢問關於派沃亨破產的情況以及後續項目建設的安排。庫尼亞不耐煩地告訴邵琦,他也是剛剛接到公司的通知,說公司破產了,讓他們馬上返回德國。至於後續的項目建設,庫尼亞聳了聳肩膀,表示這與他無關,公司都已經不存在了,誰還會在乎一個沒建完的項目呢。

    「可是,庫尼亞先生,你們怎麼能夠扔下一個還沒有完成的項目就離開呢?」邵琦有些急眼地質問道。

    「這是公司給我們的命令,我們如果不能及時趕回去,恐怕連公司安排善後的人都要離開了。」庫尼亞說。

    邵琦說:「我們是已經支付過前期貨款的,你們這樣中斷施工,是一種違約行為。」

    「也許你們可以起訴我們公司,如果公司還存在的話。」

    「即使你們公司破產了,該盡的義務還是應當做的吧?這是起碼的商業規則。你們公司難道就沒有一個關於後續工程的方案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非常樂意替你們向公司詢問一下,我是說,等我回到德國之後。」庫尼亞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

    「你們不能這樣離開。」邵琦說,「最起碼,你們需要把到目前為止的工作向我方人員做一個交接,這樣我們也能知道你們做到什麼程度了。」

    「向誰交接?」庫尼亞問。

    邵琦一下子啞了,派沃亨一直拒絕向中方轉讓技術,只是把幾個毫無技術含量的子項目分給了中方,而他們所負責的核心部分是沒有中方企業參與的。倉促之間,要讓邵琦找一家企業來與庫尼亞他們做交接,邵琦也找不到。派沃亨做的這部分工程涉及到翻車機的自動控制體系,其中有硬件也有軟件,不懂行的人還真沒法做交接。

    「你們不能走。」邵琦堅持說,「我們田總已經向國家經貿委的領導做了匯報,相信經貿委很快就會安排我們中國的企業來接手這個項目,你們必須和他們做完交接之後才能離開,這是起碼的商業規則。」

    「很抱歉,這個規則對我們並不適用。」庫尼亞冷冷地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邵琦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走開幾步,掏出手機擱在耳邊,才聽了幾句,他的臉上便浮出了微笑,那微笑之中帶著幾分冷峻。

    「田總,你放心吧,有您這句話,我絕對不會讓這些德國人離開半步。」邵琦咬著牙應道。

    掛斷田耀瑞的電話,邵琦回頭一看,發現庫尼亞已經回專家樓去了,專家樓裡一片鬧鬧哄哄的,都是派沃亨的員工在收拾行李,間或有大聲發牢騷的,大致是在罵公司本部的什麼人。邵琦也懶得去追庫尼亞,他先後撥通了保衛處和港區派出所的電話,傳達了田耀瑞的指示。大約十分鐘過後,保衛處長呂江鵬帶著幾十名工人趕過來了,隨後港區派出所的所長張棟帶著十幾名民警也趕了過來。

    「同志們,今天的事情有點複雜,我就不向大家詳細解釋了。我只說一點,德國人把咱們的工程建到一半,現在就打算撂挑子了。如果讓他們走了,咱們前期投進去的幾千萬馬克就算是打了水漂。德國人不講信用,不在乎我們的損失,大家說,咱們怎麼辦?」邵琦帶著滿臉的凜然之色,對眾人說。

    「揍他們丫的!」

    「收拾他們!」

    「老子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什麼玩藝!」

    「邵經理,你說吧,要卸他們幾個零件?」

    眾人一齊憤憤地嚷了起來。大家對於這幫德國人的不滿可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吃小灶、住樓房,大家也就不說啥了,外賓嘛,總不能像咱們自己人那樣吃苦。但這幫人實在是拽得太厲害了,見到中國工人恨不得把鼻子翹到天上去,平時干活的時候不允許中國人旁觀,遇到需要雙方協作的場合,基本上就是單方面地下命令,根本不在乎你中方有沒有困難。

    技不如人,只能是仰人鼻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可大家畢恭畢敬,換來的居然是對方如此不負責任的態度,這可就超出中方人員能夠忍受的底線了。大家慣著你、哄著你,不就是為了讓紅山港三期工程能夠按時圓滿完成嗎,既然你們的作為已經危害了工程的實施,大家還需要慣你的臭毛病嗎?真以為你們是自帶著主角光環來的?

    其實,包括田耀瑞和邵琦在內的一干集團幹部所以會對這件事有如此大反應,心態與工人們是一樣的,實在是被這幫人欺負得太厲害了。中國人不是沒有脾氣,只是一向信奉小不忍則亂大謀,不會為了這樣一些瑣事去與別人爭執。現在既然忍讓已經無用,那就讓對方看看啥叫大國的憤怒吧。

    「張所長,你讓人把樓門封鎖住,沒有集團的許可,任何派沃亨的員工都不許離開。老呂,你把工人分配一下,每兩人一個房間,盯著這些德國人,不許他們帶走任何技術資料,對了,還要防備他們撕毀技術資料。咱們沒辦法讓他們繼續幹下去,但他們帶來的資料是屬於我們的,一張紙、一個軟盤都不能損失。」邵琦說。

    張棟吃了一驚,問:「封鎖樓門?如果他們要硬闖怎麼辦?」

    「上銬子!」邵琦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們是外賓啊!」

    「這是田總吩咐的。」

    「這……」張棟還是顯出了幾分怯意,身為派出所長,他可沒少銬過人,但要讓他去銬外賓,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轎的頭一回了。雖然邵琦說這是田耀瑞的指令,但畢竟沒有白紙黑字的文件,到時候如果鬧出外交糾紛,上頭追究下來,田耀瑞會替他扛著嗎?

    邵琦看出了張棟的心思,他淡淡一笑,說道:「張所,你不用為難,遇到有人要硬闖出去,你們先攔著,然後喊我過來處理就是。田總回來之前,我是不會離開專家樓的。得罪人的事情,我一個人擔了。」

    「瞧邵經理說的……」張棟臉上帶著訕笑,嘴裡說著客氣的話,不過心裡卻是打定了主意,真到要銬人的時候,一定得讓邵琦親自來銬,自己可千萬別去惹這個麻煩。

    「好了,行動吧!」邵琦一揮手,自己領頭走進了專家樓。

    專家樓裡,此時正是雞飛狗跳,那些派沃亨的員工忙著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一早就讓港建公司派車送他們去紅山市區,然後乘火車回京城,再飛回德國。派沃亨經營不善的事情,大家是早就知道的,私底下也討論過公司會不會破產的問題。現在公司真的破產了,大家倒沒覺得過於驚訝,只是一心想著要趕緊回去,否則沒準公司的樓都已經被拍賣掉了,自己的遣散費可就沒有著落了。

    至於說紅山港區這邊的工作,誰也沒當一回事。中國人把他們侍候得太舒服了,以至於他們都忘了自己是乙方,是拿了錢來幫人家幹活的,有善始善終的義務。有幾個員工出於職業習慣,覺得應當把手頭的活做一個了結,再向中方做個交接,結果旁邊的同事用揶揄的口氣對他們說:「有這個必要嗎?公司都已經破產了,咱們還這麼認真幹什麼?」

    「可是,如果咱們不做交接,中國人根本就沒辦法把這個工程再做下去。比如說,有些設備上的螺絲咱們還沒有上緊,本來是打算等後續設備裝好之後再上緊的。中國人如果不知道這個情況,誤以為這些設備已經安裝完成,將來使用的時候,是有可能發生事故的。」

    「肖爾茨,別傻了,你覺得中國人還有可能把這個工程再做下去嗎?他們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技術。」庫尼亞正好走過這個房間,聽到屬下的這番話,忍不住嘲笑著說。

    「可是,庫尼亞先生,這個工程已經做了一半了,還有這麼多剛運過來沒來得及安裝的設備……」

    「放心吧,它們會變成一堆廢鐵的。嗯,我認為,它們會是一堆非常高級的廢鐵,透著日耳曼的工業文明色彩!」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20:20
第六百五十二章 萬朵桃花開


    「它們絕對不會變成一堆廢鐵!」

    門外傳來一個堅定的聲音,說的是德語,但屋裡的幾個德國人都能夠聽出說話的是中國人,因為中國人說德語的時候,發音還是帶著一些中國口音的。

    「庫尼亞先生,我奉命通知你,也請你通知全體派沃亨員工,鑑於你們承擔的工程任務尚未完成,而派沃亨公司已經宣佈破產,並且未向我們通報有關工程的善後意見,我方要求你們在雙方達成最終處置協議之前,不得離開工地現場。你們的所有設備和工作資料必須全部交給我們封存,請予配合。」邵琦鄭重地向庫尼亞說。

    庫尼亞一愣,再看到跟在邵琦身邊的幾位中國工人以及一名警察,便迅速明白過來了,他走到邵琦面前,用手指著邵琦的鼻子大聲質問道:「什麼?你想扣押我們?誰給你的權力!」

    「合同。」邵琦平靜地說。

    「對不起,派沃亨公司已經破產了,合同也就作廢了。」

    「我們已經向派沃亨支付了前期貨款,所以我們是派沃亨的債權人。公司破產,債權人有權力分配公司的殘值。至於你們各位,作為派沃亨公司的前僱員,你們的工作義務並沒有結束,需要完成工作的交接才能離開,這也是你們的法律義務。」邵琦的態度很冷靜。

    他是名校畢業的碩士,學的就是國際貿易,對於一些國際規則非常清楚,當初與派沃亨的談判,他也是參加了的。他說的這些道理,有些或許經不起推敲,但在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去翻條文了,只能找個理由硬把人留下,否則後面的麻煩就大了。至於說對外賓採取強硬行動會帶來什麼後果,邵琦一時也顧不上了,他腦子裡只有紅山港三期,這是一種本能。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會向大使館控告你們的!」庫尼亞咆哮起來。

    邵琦沒有理他,而是把頭轉向其他幾名德國員工,說道:「各位先生,非常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請你們把與工程相關的資料全部交出來,對了,各位先生的行李箱,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也想看一看,以免你們不小心把工程資料誤放進去了。」

    「這……」幾名德國員工都有些傻眼,對方說得很客氣,但分明就是要搜查自己行李的意思啊。他們都用眼睛看著庫尼亞,等庫尼亞給他們一個指示。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德國技術員,不懂什麼國際關係之類的,他們平日裡的傲慢,也都是跟著庫尼亞學來的,直到中國人翻臉的時候,他們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庫尼亞卻是急了,衝下屬嚷道:「不要理睬他們,咱們自己的資料,完全有權力帶走,不能留給他們!」

    「對不起,這些資料已經不屬於你們了,這是派沃亨公司的資產殘值,我們有優先分配權。」邵琦說著,向旁邊的工人做了個手勢,兩名工人大步走進了房間,開始收繳房間裡的技術資料。

    派沃亨破產,這些德國員工都急著回去領遣散費,原本也沒想著要帶走什麼工作資料,許多資料都已經被他們當成垃圾扔到牆角了,只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文件是他們要收藏起來的,因為未來他們如果要找別的工作,也用得上這些文件。邵琦帶來的中國工人可不管這套,只要見著有字的東西,他們一概都收拾起來,把散落在地上、桌上、床上的文件收拾完,幾個人的目光都盯住了德國員工們的行李箱,目光裡透出來的意思,即便是跨著文化也能讓人看懂。

    「肖爾茨先生,能麻煩您把行李箱打開嗎?」

    邵琦走上前,向那位名叫肖爾茨的德國員工說。

    「呃,請吧……」肖爾茨訥訥地說著,就準備去打開自己的行李箱。

    「肖爾茨,不能允許他們搜查你的私人財產。還有,邵先生,你們這是侵犯私人空間,我會起訴你們的!」庫尼亞暴跳著嚷道。

    他已經被氣瘋了,資料啥的,他其實並不在乎,他生氣的是中國人的這種態度。什麼,你們居然敢向我們下命令,居然敢收繳我們手裡的資料,還要限制我們的自由,真把德國人不當外賓了嗎!

    邵琦講的那一番道理,庫尼亞也說不出有什麼錯。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德國,或者在歐洲的其他國家,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庫尼亞是完全能夠理解,也完全能夠接受的。一個工程做到一半,你說走就走了,給人家扔下一堆廢鐵,這事說到哪去都不佔理。就算是公司破產了,最起碼的一些交接工作總是要完成的吧?

    可因為對方是中國人,庫尼亞的感覺就完全變了,他從聽到公司破產消息的時候就沒有考慮中方的利益問題,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等到邵琦來與他交涉時,他才想到自己的確是做得過分了,但堂堂的日耳曼人怎麼能夠向中國人認錯呢?於是,大家話趕話,就談崩了。邵琦的態度,讓庫尼亞覺得非常不爽,他現在已經不是為了爭什麼道理而戰,完全就是出於賭氣了。

    邵琦多少能夠猜出庫尼亞的心思,但他也懶得再去哄這個洋人了。既然已經撕破臉,還有啥可說的。他向一個工人吩咐說:「去看看肖爾茨先生的行李有沒有拿錯。」

    那工人便走上前,掀開了肖爾茨的行李箱。肖爾茨剛才正在收拾行李,所以行李箱並沒有鎖上。工人翻了一下,從裡面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向邵琦晃了晃,說:「邵經理,發現一份文件。」

    「這是我私人的財產,你們不能扣押!」肖爾茨連忙說。

    邵琦從工人手上接過文件,看了一下封面,說:「肖爾茨先生,這是一份工程上使用的速算表,是與工程相關的。」

    肖爾茨辯解說:「可是,它並不是專門為你們的工程編制的,這是公司發給我的資料,早在你們的工程形式之前就已經發給我了。」

    邵琦點點頭,說:「那好,這樣吧,我們先借用一下。我們會安排人馬上去做複印,等複印完了,會把原件還給你的,你看如何?」

    肖爾茨啞了,對方的這個要求,好像也不為過。庫尼亞在旁邊看著,氣急敗壞,他趁邵琦沒注意,一把把那本資料奪了過去,攥在手上喊道:「這是我們公司的內部資料,你們無權複印!」

    「你把資料還給我!」剛才搜查資料的那名工人急了,上前就打算把資料搶回來

    庫尼亞把資料抱在懷裡,態度生硬地說:「我不會給你們的!」

    邵琦拍拍那工人的肩膀,讓他閃開一點,自己走到庫尼亞面前,盯著庫尼亞的眼睛,冷冷地說道:「庫尼亞先生,請你不要妨礙我們的正常工作。」

    「你要幹什麼?」庫尼亞問。

    「我希望你把這份資料交出來。它是屬於肖爾茨先生私人的,但它與紅山港三期工程有關,我們必須留下一個複印件。」

    「這是不可能的,我不會把它交給你們。」

    「你認為你能把它帶出這幢樓嗎?」

    「我寧可撕掉它!」

    「你敢!」邵琦怒了。

    「我當然敢,我……」庫尼亞拿著那份資料,用力想把它撕成兩半,卻發現資料很厚,而且紙張質量極好,真不是隨便能夠撕開的。他一眼看到桌上有一個打火機,伸手便抓了過來,大聲說:「不,我不會撕了它,因為即使撕了它,你們也可以把碎紙再拼起來。我會把它燒掉!讓你們一個字也得不到!」

    眼看著庫尼亞舉起資料湊到打火機下面,就打算點火燒書了,邵琦只覺得一股熱血湧上頭來,他想也沒想,掄起拳頭,衝著庫尼亞的面門便是狠狠地一拳!

    啪!

    石破天驚地一聲響,庫尼亞的臉上綻開了萬朵桃花。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庫尼亞也是滿臉錯愕,好一會,他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嗷地一聲怪叫,扔了手裡的資料和打火機,衝著邵琦便撲過來了。

    啪!

    又是一拳。

    如果說前一拳邵琦是因激憤而衝動行事,這第二拳便是帶著幾分冷靜的刻意為之了。邵琦心裡非常清楚,軟禁外賓尚在外事部門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毆打外賓,哪怕是田耀瑞出面,也無法替他扛下了。不過,既然已經打了,那麼一拳和兩拳、三拳就沒有什麼區別了,反正自己這個正處級職務肯定是要擼掉了,甚至十年寒窗苦讀換來的國企正式編制,也將化為烏有。

    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其實,從他帶著警察包圍專家樓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退路。既然沒有退路,那就豁出去幹吧。

    邵琦想到,對於眼前這個洋鬼子,以及這樓裡其他的洋鬼子,一拳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要打就索性把對方打服。只有把對方打服了,他們才會低頭,才會乖乖地交接工作,紅山港三期才會有機會。至於自己的得失,……唉,現在想這個還有意義嗎?

    下定了決心,邵琦也就放開了。德國人普遍長得人高馬大,但這位庫尼亞卻是相對瘦小的一個,與身高一米七六的邵琦差不多個頭,這也是邵琦有勇氣和他單挑的原因。見庫尼亞因氣憤而失了分寸,門戶洞開,邵琦哪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把揪住庫尼亞的衣領,不容分說便是一通暴揍。

    真特喵的爽啊,人生有此一爽,夫復何求!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20:22
大國重工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比較有經驗

    「小馮嗎,你馬上回來,又出事了!」

    剛剛開完會離開經貿委大樓的馮嘯辰還沒等回到家,便接到了屈建中親自打來的電話。馮嘯辰心裡羊駝狂奔,但也只能向司機吩咐趕緊掉頭,返回經貿委。

    剛才的會議上,來自於各部門的官員討論了派沃亨破產對於紅山港三期的影響以及我方的應對策略,最後商定做好幾手準備:一是積極與派沃亨聯繫,爭取派沃亨方面能夠留下一支施工隊伍,完成自動卸車系統;二是與其他西方企業聯繫,看看哪家企業能夠接下這個做到一半的爛攤子,把工程完成;第三則是調動機械部和電子部的力量,自己完成後續工作。

    從紅山港區建設集團的立場來說,是更傾向於前兩個方案的,畢竟這個項目就是因為國內無法承擔,才交給國外去做的,現在讓國內力量來接手,面臨的問題與過去並無區別。

    外貿部方面的官員通報了他們緊急瞭解到的有關派沃亨的情況,表示派沃亨的德國本部目前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公司幾個高管不知去向,還是當地政府派人接手,才算勉強穩定住了局面,沒有出現員工討薪之類的惡性事件。在這種情況下,指望派沃亨派人完成後續工程,幾乎是不可能的。至於說再聯繫其他西方企業接手,且不說能不能迅速找到,就算有人願意接受,估計也會趁火打劫,開出一個讓中方無法接受的高價。畢竟,這樣一個半拉子工程放在那裡,肯定是業主方更為著急的,對方完全可以待價而沽。

    「預算不可能再追加了。」屈建中先劃了一條紅線,然後說:「這樣吧,三個方案都要做準備,重點是在最後一個方案上。我就不信,離了外國人,咱們就沒法把一個工程做下去了?」

    機械部和電子部來的官員紛紛表態,表示回去之後就和各家下屬的企業、研究所聯繫,調集精兵強將,務必要把這個項目接下來。不過,他們都提醒說,如果要讓中方企業接手,那麼派沃亨方面必須要做好交接工作,最好能夠留下完整的設計圖紙,還有計算機系統的控制軟件,如果沒有這些資料,中方接手的難度會是非常大的。

    最後就輪到了馮嘯辰這邊,要搞跨行業協調攻關,這個任務是非裝備工業公司無法承擔的。屈建中把馮嘯辰叫過來,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馮嘯辰也就當仁不讓,表示如果最終選擇了由中方自己完成這個項目,裝備工業公司將負責牽頭協調,他會派出一名有經驗的幹部到紅山港去坐鎮指揮。

    因為事情還只是剛剛出來,經貿委這邊也沒有更多的信息,所以晚上的會議也就只能討論這些問題了。眾人紛紛離開,屈建中把田耀瑞和翁思宏二人留下,向他們詢問一些工程的細節,沒說幾句,紅山港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向田耀瑞報告了邵琦毆打庫尼亞的事情。

    「是毆打,而不是鬥毆?」

    被屈建中緊急召回來的馮嘯辰瞪著眼睛向田耀瑞確認道。

    「是的,是毆打,如果不是幾個工人拉著,小邵快把那個庫尼亞給打殘了。」田耀瑞哭喪著臉說。

    「小邵居然這麼神勇?」馮嘯辰咂舌不已。他曾經參與過紅山港的項目談判,後來還去看過幾次,與邵琦有過一些接觸。他記得邵琦是個名校碩士,頭腦非常清楚,做事也很麻利,頗有一些馮嘯辰年輕時候的風采。不過,他印象中邵琦是個挺講道理的人,卻想不到會有如此暴力的一面,居然能夠把一個外賓給險些打殘了。

    田耀瑞說:「小邵在學校的時候,練過散打,好像還拿過一個什麼名次的。不過,這和他打人的事情沒啥關係,這一次,主要是那個庫尼亞太囂張了,他公然說寧可把資料燒掉,也不留給我們,小邵是看到他舉著打火機想燒掉資料,這才出手的。」

    接著,他便把幾方面報告過來的消息綜合了一下,向馮嘯辰講了一遍。馮嘯辰聽罷,琢磨了一下,說:「田總,我怎麼覺得,這事還有些蹊蹺啊。你想,庫尼亞要燒資料,小邵情急之下出手了,這可以理解。可是打了對方一拳,已經制止了對方的行為,再往下打就沒有必要了。現在這麼多人,要控制住庫尼亞也不困難,小邵為什麼要採取這樣極端的方法呢?」

    「也許是氣急了吧。」田耀瑞說,「小馮,你是不知道,派沃亨這個公司,從上到下都沒有一個好東西,那幾十個派沃亨派到中國來的員工,平時就特別招人恨,我估計小邵也是把過去受的氣都發洩出來了。」

    「我看不這麼簡單。」馮嘯辰說,「田總,現在德國人那邊是什麼反應?」

    「庫尼亞被送到醫院去了,據派出所那邊報告過來的消息,他的傷不重,小邵下手還是有點分寸的。」

    「其他人呢?」

    「其他人還好。我原本也擔心其他的德國員工會鬧事,不過聽公司保衛處匯報說,其他那些德國員工反而老實了,讓他們交什麼資料,他們就交什麼資料,沒準還真是讓小邵給打服了呢……咦,你是說?」

    田耀瑞說到這裡,也有些反應過來了。大家都是人精,雖然不在現場,但憑著現場匯報過來的消息,猜測邵琦的動機,還能夠猜個八九不離十的。德國人不配合交接,甚至揚言寧可燒掉資料也不交給中國人,結果讓邵琦一頓暴揍,所有的人都乖了,估計下一步的交接工作也不會再有什麼妖蛾子了。

    剛才在會上,就如何說服德國人做好交接的問題,大家討論了很長時間,設計了幾個方案,但都不太理想。現在可好,現場一個中層幹部突然發飈,把一個德國人給揍了,其他人立馬就老實了,這算不算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案呢?

    「可是,這事鬧大了,集團也保不了小邵。」田耀瑞搖著頭嘆道。

    「經貿委方面呢,能出面保一下小邵嗎?」馮嘯辰向屈建中問道。

    屈建中說:「這事,經貿委可以出一下面,但也只能是減輕一下處罰。畢竟小邵是打人了,咱們還是一個法治國家,別說打的是外賓,就是打了一個尋常人,該負的法律責任也是必須要付的。」

    「一旦被拘留過,他的職務就必須撤掉了。還不到30歲的正處級幹部,前途無量啊,我們集團是把他當成儲備幹部來培養的,這一下全完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應當讓別人去處理這件事的。」田耀瑞扼腕說。

    「如果換一個有經驗的人,恐怕不會貿然出手吧?」馮嘯辰說

    田耀瑞搖搖頭,接著說:「小馮,你的意思是說,小邵是故意這樣做的?他是為了逼德國人交出資料,寧可把自己搭進去。」

    馮嘯辰說:「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不過,他做出來的事情,的確起到了這個作用。」

    「可惜!」屈建中說。

    「屈主任,像這樣的同志,咱們應當予以保護吧?港建集團他是不能再呆下去了,給他換一個單位,先當幾年普通職工,過幾年再重新提拔起來,您看如何?」馮嘯辰說。

    屈建中說:「換一個單位倒是沒問題,不過過幾年再重新提拔起來,難度恐怕也不小。有了這樣一個污點,各級部門在提拔他的時候都會有些顧慮的。」

    「我明白了。」馮嘯辰點了點頭。

    屈建中說:「小邵的事情,咱們先不急著討論。他是為國家犯的錯誤,國家不會虧待他的。現在我們最迫切的事情,是要討論一下如何善後,德國人挨了打,咱們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馮嘯辰也迅速地把自己的思維調整過來了,他想了想,對田耀瑞問道:「田總,現在這件事情有沒有向外事部門匯報?」

    「還沒有。」田耀瑞說,「家裡的幾個領導都拿不定主意,所以就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讓我問問經貿委的意思。剛才屈主任說你處理這種事情比較有經驗,所以就把你叫回來了。」

    「我,有經驗?」馮嘯辰愣了一秒鐘,隨即就明白屈建中所指了。可不是嗎,就在一年前,他的小姨子杜曉逸在榆北把一個韓國女老闆給打了,這事就是他親自處理的,而且還處理得頗為圓滿。這種事情,馮嘯辰是不可能不向上級領導匯報的,所以經貿委領導都知道這件事,而且還記憶深刻。剛才田耀瑞一說有德國人被打了,屈建中腦子裡閃出來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馮嘯辰,他隱隱地覺得,這樣的事情,只有馮嘯辰能夠擺平。

    「屈主任,田總,你們可真是冤枉我了。」馮嘯辰裝出一副哭相,可憐巴巴地說,「榆北大韓超市的事情,是韓方老闆侮辱中國員工在前,那個女記者是見義勇為。韓方的作為引起了公憤,在輿論壓力下,韓方不得不低頭。可是這一次……,好吧,我承認也有一定的緣由,但二者真的差別挺大的,榆北的模式,不能照搬到紅山港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20:22
大國重工 第六百五十四章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屈建中當然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和榆北那次不一樣,不過他還是說:「小馮,情況雖然不一樣,但處理的原則還是可以借鑑一下的。你年輕,腦子靈活,而且還有親戚在德國,對於國際交往比我們這些老傢伙有經驗,所以我和田總商量,想派你去處理這件事情,你看有沒有什麼困難。」

    「困難很大。」馮嘯辰毫不掩飾地說。

    「說說看,有什麼困難。」屈建中說。

    馮嘯辰說:「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這件事能夠捂多久。」

    「什麼意思?」屈建中有些不解。

    馮嘯辰說:「我剛才考慮過了,邵琦的舉動,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都為我們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德國人肯定已經嚇懵了,這個時候讓他們幹什麼,他們都不敢拒絕。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最大限度地讓他們把所知道的技術訣竅說出來,這樣咱們國內企業就能夠盡快地上手。

    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嚴密地封鎖消息,尤其是不能讓德國大使館的人知道。否則,一旦他們介入,這些德國人有了撐腰的,咱們再想嚇唬他們,就辦不到了。又因為邵琦動手打人在先,咱們有短處,想扣著他們辦完交接恐怕都困難。」

    屈建中和田耀瑞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裡都在感慨於馮嘯辰的膽大妄為。換成其他人,面對著這樣一件事,首先想的肯定是如何安撫德方的人員,如何最大限度地消除不利影響。而這個馮嘯辰卻沒有把這一點放在首位,反而想利用邵琦打人帶來的威懾,逼迫那些德國人把技術訣竅透露出來。

    要知道,這樣做雖然對工程是最為有利的,但卻會因為封鎖消息,而讓當事的領導承擔更大的風險。等到德國使館知道情況,肯定要追究中方隱瞞事情的責任,屆時處理起來就更為麻煩了。馮嘯辰選擇這樣做,也可以說是把自己的前途置之度外了。

    「老田,你怎麼看?」屈建中向田耀瑞問道。

    田耀瑞沉吟片刻,說道:「從確保紅山港三期工程按時完工的目標來說,小馮的這個想法是非常正確的,咱們必須抓住這幾天時間,讓派沃亨的那些員工把技術訣竅都交代出來。不過,在此之後該如何收場,我就有些拿不準了。德國人不傻,他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肯定能夠猜出我們隱瞞消息的目的。到那個時候,他們會讓咱們就此事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我們拿不出一個解釋,他們是肯定要鬧的。而他們一旦鬧起來,外交無小事,小馮作為經貿委派去處理此事的主要負責人,怕是難脫干係。」

    屈建中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田耀瑞的說法,他對馮嘯辰說:「小馮,田總說的這個情況,你考慮過沒有?現在委裡派你去處理這件事情,你故意隱瞞事件,拖延處理,如果因此而引起外交糾紛,你恐怕是要首當其衝的。」

    馮嘯辰笑笑,說:「屈主任,我考慮過了。這個機會是邵琦用他的前途換來的,如果我們不利用好,那就對不起邵琦了。至於說外交糾紛,我覺得還是能夠化解的,畢竟這件事情裡德方也有過錯。雙方要扯皮的話,可以扯上一年半載,我想德國使館也沒這麼多的閒工夫。」

    屈建中需要的也就是馮嘯辰的這個態度,他點頭說:「那好,老田,你去交代一下港區那邊,讓他們封鎖消息,不得洩漏。至於說未來和德國人扯皮的事情,就由委裡來承擔吧。德國企業在中國承接的項目不少,德國使館不會為了一家破產企業去和咱們撕破臉的。」

    聽到屈建中這話,馮嘯辰心裡踏實了幾分,有經貿委領導幫著扯皮,他的壓力就小了一多半。政府官員都喜歡說外交無小事,覺得只要是涉外的事情,就非常麻煩,但馮嘯辰卻知道,外國人也沒那麼矯情,他們也是會權衡利弊的,能夠和稀泥的地方,外國人同樣會去和,不至於一上來就砸鍋。

    解決了這個問題,馮嘯辰接著說:「另外一點,就是咱們自己接手這個項目的單位必須盡快到位,德國人那邊拖不了幾天。自動卸車系統的專業性很強,如果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就算德國人願意交代技術訣竅,咱們也聽不懂。」

    屈建中想了想,叫過秘書鄒聰,對他說:「你聯繫一下機械部安部長的秘書,問問安部長休息沒有。就說如果方便的話,我要和安部長通個電話。」

    「現在?」鄒聰嚇了一跳,他用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鐘,說:「主任,現在已經過了零點了,這個時候聯繫安部長,會不會太晚了?」

    屈建中搖搖頭,說:「晚也沒辦法,現在我們的時間是按秒計算的。你就和安部長的秘書聯繫一下吧,轉達一下我的意思,我想他知道該怎麼處理的。」

    鄒聰果然撥電話去了,田耀瑞和馮嘯辰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覷,心裡都有些不忍。為了這麼點屁事,一位經貿委副主任深夜12點給機械部的副部長打電話,這個庫尼亞的臉真特喵值錢啊。就衝著讓兩位部級領導如此操勞,他這頓打就挨得不冤。

    機械部那邊的電話很快就打回來了,屈建中接了電話,那一頭正是機械部副部長安東輝。安東輝是從睡夢中被秘書的電話叫醒的,屈建中說得很委婉,但安東輝的秘書又豈能不懂得分寸,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屈建中怎麼可能這樣無禮地擾人清夢呢。

    「老安,實在是抱歉,我這邊火燒眉毛了,你可千萬得拉兄弟一把。」屈建中一張嘴便開始打感情牌了,隨後便把這邊的情況向安東輝做了一個介紹。

    安東輝聽完,也明白屈建中為什麼不顧夜深也要給他打電話了,港區要封鎖庫尼亞挨打的消息,最多也就能夠隱瞞三四天時間。如果在這三四天時間裡不能找到一組專業人員去接收德方的技術,那麼未來就不會再有機會了。紅山港三期的自動卸車系統,很大可能是需要由國內自己來完成的,如果錯過了這個接收德方技術的機會,光靠著自己摸索,難度起碼要高出一倍。

    時間容器只有三四天,找到一支隊伍,再調到紅山港去,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屈建中說現在的時間是按秒計算的,實在不算誇張。如果耽誤一夜,到明天早上再來安排這件事,剩下的時間就更少了,這就是屈建中要把安東輝從夢中吵醒的原因。

    今天晚上到經貿委來開會的,也有機械部和電子部的官員,但只是兩位處長,人微言輕,要讓他們倆深更半夜去調動人手,下面的企業和研究所恐怕都不會買賬。這種緊急關頭,肯定是得部長親自督戰才有效果的,屈建中明白這一點,安東輝也同樣明白這一點。

    「老屈,你放心吧,我現在就給下面那些研究所打電話,讓他們把最得力的機電專家都挑出來,隨你們調用。對了,你還得告訴我,這些機電專家挑出來之後,我讓下面的人和誰聯繫,你們安排了誰負責這件事?」安東輝問道。

    「裝備工業公司的小馮,老安你也認識吧?」屈建中說。

    「原來是他呀!」安東輝在電話那頭就笑出聲來了,「難怪,這種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這個小馮能幹得出來。」

    屈建中順著他的話茬說:「是啊,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咱們搞工業,還真離不開這樣的愣頭青呢。」

    「老屈,你告訴他,這件事情裡,他欠了我一個人情,以後得想著還我。」安東輝撂下一句話,便把電話掛了。不過,他可沒法再回被窩去睡覺了,而是披上衣服,來到了書房,開始逐個地給下屬機構的領導打電話。一時間,遍佈全國的幾十家機械部下屬企業和研究所都被驚動了,領導們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卻又不得不趕緊聯繫單位上的大牛專家,讓他們做好準備,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要趕飛機飛往京城。

    機械部那邊如何鬧騰姑且不提,在經貿委這邊,馮嘯辰又提出了幾個問題,屈建中一一作出了答覆,許諾給馮嘯辰一柄尚方寶劍,允許他調動各方面的資源,關鍵時候可以便宜行事。

    全部安排妥當,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屈建中和田耀瑞都是50多歲的人,早就已經熬不住了,連馮嘯辰也有些睏意。屈建中說:「今天就先這樣吧,你明天一早就趕到紅山去。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也別回家了吧,我讓招待所開個房間,你就在委裡休息吧。」

    馮嘯辰苦著臉說:「屈主任,不管多晚,我都得回去一趟。您別忘了,我是今天才從德國飛回來的,到現在都還沒回家呢。明天到紅山去,又不知道要呆多久,我總得回家去點個卯吧?」

    「瞧我這腦子!」屈建中拍了拍額頭,抱歉地說:「你可不是今天才回來的嗎,照理說,真不應該派你去紅山的,你都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幾天。可是,如果派其他人去,我還真不太放心呢。」

    「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優秀了。」馮嘯辰耍了句貧嘴,向屈建中道了別,便一溜煙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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