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軍神 作者:冰雪塵(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2 16:08: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1140940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1
980.第980章 子殺父

    卻說關羽、陳到護著劉備,一路往南方逃去。

    此時荊州軍早就被殺散,劉備身旁也只剩下不到三千兵馬,形象十分狼狽。

    「也不知道孔明之計能否成功。」

    劉備在逃跑之餘,還是忍不住轉頭看看了,在心中暗暗思忖。

    「我不求殺掉陳文昭,只求孔明能夠安然回來。」

    從一開始,諸葛亮都沒有把要與陳旭同歸於盡的想法,全都告知劉備,只說自己有可能會將其殺死。

    否則的話,劉備也絕對不會讓諸葛亮,拿自己的性命當做賭注,前去誘殺陳旭。

    只不過,自從和諸葛亮分開以後,劉備心中始終有些不安。

    天色慢慢轉明,眼光灑落在大地,劉備鼻尖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忍不住抬起右手,將鼻子上面的汗珠擦乾。

    「轟隆隆!」

    然而就在此時,本來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風雲變幻,雷聲滾滾。

    「嘩啦啦!」

    大雨來得是如此突然,劉備等人都成了落湯雞,卻又不敢停留下來,只得冒著大雨往前面逃竄。

    可這場雨實在太大了,大雨幾乎遮擋住了荊州士卒的視線,很多人居然就此走散。

    「踏踏踏!」

    與此同時,趙雲、關平、典滿等人,也帶著數千騎兵追了上來,戰馬由於被驚雷嚇住,紛紛揚踢嘶吼。

    「糟糕,敵軍追過來了,二將軍快護著主公離開,我領軍斷後!」

    陳到一挺手中長槍,對著關羽大聲吼叫著。

    關羽閉目聆聽戰馬的嘶吼,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頰上,忽然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疲憊。

    想起了當初落魄之時,三兄弟被陳旭收留、厚待的場景,想起了張飛那粗獷的面容,關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叔至你是兄長親兵統領,保住兄長安危的事情自然要交給你。」

    「吾身為荊州上將,領兵斷後乃是我的職責,諸位兄弟聽我號令,隨我返身一戰!」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逃跑了一輩子,今日再也不想逃跑了!」

    這個時候,領兵斷後很有可能意味著死亡,劉備又怎能撇棄關羽,當即情緒激動的大聲吼道。

    關羽卻是大笑起來,道:「兄長無須擔心,憑藉吾胯下戰馬,手中青龍偃月刀,世間誰能攔我?」

    「你與叔至暫且返回荊州,待我將追兵殺退以後,再去與兄長會合。」

    劉備如何不知道這是關羽在安慰自己,拔出自己的雙股劍,喝道:「那常山趙子龍又豈是易與之輩,雲長休要自欺欺人。」

    「當初我三兄弟在桃園結義,就說過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翼德不幸被賊軍所殺,我苟延殘喘至今,每天晚上都能夢到翼德的身影,心中愧疚難安。」

    「我已經苟活了這麼久,今日就和雲長一起,轟轟烈烈的戰鬥一場吧。」

    劉備言語之間雖然透露出豪情,可是眼眶卻濕潤了,正如他所言那般,張飛的死對於劉備打擊很大。

    沒能做到結義之時的誓言,劉備心中一直愧疚難安,這個時候他絕對不願意,讓關羽返身斷後,自己卻狼狽而逃。

    很多人說劉備虛偽,但是究竟如何,關羽、張飛心裡清楚。

    如果劉備沒有真正付出感情,又怎會讓這兩個超級猛將,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呢?

    不要說劉備收買人心,關羽、張飛等人都不是傻瓜,劉備究竟是真心對待他們,還是在作秀,他們都能感受出來。

    想起了桃園結義的誓言,關羽眼眶也不由濕潤了。

    只不過大雨傾盆,關羽臉上都是雨水,故此別人根本沒有發現關羽的失態。

    跳下戰馬,關羽來到劉備身旁,說道:「既然兄長又如此豪情,那麼……」

    「啪!」

    關羽話還沒說完,一個手刀就砍在了劉備脖子上面,劉備遭受襲擊,當即昏迷了過去,身體就往地上倒去。

    關羽早有防備,抱住了劉備的身體,謂陳到曰:「叔至,兄長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將他帶回荊州。」

    陳到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如此做,不太好吧。」

    關羽當即臉色一板,道:「事情緊急,若是再這麼糾纏下去,敵軍就要追上來了。」

    「你速速帶兄長離開,我去斷後!」

    言畢,關羽當即將劉備交給了陳到,他自己卻是翻身上馬,帶領一千五百士卒,冒著大雨返身離開。

    「踏踏踏!」

    天空之中響起的悶雷,一開始的確嚇住了戰馬,使得騎兵陣型有些混亂。

    只不過,這些騎兵都是一些沙場勁卒,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饒是如此,大軍前進的速度也沒有以前那麼快了。

    趙雲率領騎兵又追了一陣,忽然看到前面人影綽綽,卻是關羽依據地形,建造了簡單的防禦工事,在道路中央阻了騎兵去路。

    「停!」

    趙雲急忙勒住韁繩,揚起手中長槍大聲吼道,雨實在太大了,趙雲不大聲吼叫,後面的人根本聽不清楚。

    士卒們得到命令以後,紛紛勒住韁繩停在原地,有些戰馬卻是在大雨之中,不停打著響鼻。

    「駕!」

    關平看到傲立於陣前的那道身影,雙鬢白髮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臉頰上面,不由眼圈泛紅。

    他縱馬向前,來到距離關羽不遠的位置,輕聲喚道:「父親!」

    關羽領兵斷後的時候,就帶著必死決心,臉色一直陰沉如水,只不過看到自己兒子以後,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細細打量了關平一眼,關羽發現自己這個兒子,已經成了一位大人,而且相貌堂堂。

    ,英武非凡。

    從關平甲冑以及腰間的印綬,可以看出他的職位不低,而且還在軍中掌握實權。

    「阿平,你能擁有今日成就,我感到非常欣慰。」

    與自己兒子相比,關羽在這個年齡也沒有關平這麼高的職位,畢竟劉備發家較晚,關羽前半輩子都在四處漂泊。

    直到劉備拿下荊州以後,關羽的官職才慢慢升高。

    此時關羽在笑,而且笑的很開心,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兒子處於敵對方,而感到憤怒。

    他有心想要上前將關平摟入懷中,好好看看這個自己虧欠了很多的兒子,卻又有些躊躇。

    無論雙方關係如何,現在畢竟處於敵對方,關羽又這能那麼做?

    看到關羽眼中的溫柔與欣慰,關平感覺心中有些發酸,他輕聲說道:「伯父敗局已定,秦王統一天下勢不可擋。」

    「為了早日結束戰亂,為了天下百姓著想,父親還是投降吧。」

    關平瞭解自己父親的一生,知道關羽跟隨劉備一生漂泊,好不容易在荊州紮根,三叔張飛卻又殞命。

    而且荊州乃是天下之中,最為弱小的一方諸侯,關羽雖然乃是荊州上將,身上的壓力卻也十分巨大。

    不曾想,關羽聽見這句話以後,當即臉色一沉,喝道:「玉縱碎而不改其白,竹可焚而不毀其節,兄長待我恩重如山,吾又豈會轉投他人?」

    「你於陣前想要將我勸降,未免也太輕看為父了吧。」

    關羽一生恪守『忠義』二字,這也是為什麼關平明明是他兒子,關羽卻沒有要求關平投奔劉備。

    因為關平是陳旭治下百姓,陳旭也對關平有恩,關平秉承忠義為陳旭效力,和關羽的理論並不衝突。

    只不過,他雖然同意關平投奔陳旭,卻並不代表關羽本人,也會如此行事。

    關平卻是鍥而不捨,仍舊苦苦勸諫:「父親麾下只有一千餘殘兵敗將,如何能夠擋住我方大軍?」

    「縱然父親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身旁的士卒想想吧,難道你願意看著他們,都戰死在此地麼?」

    關羽聞言,卻是沉默了下來。

    與張飛不同,關羽由於自己的出身緣故,素來輕視士大夫,對於士卒卻非常關照,深得士卒們愛戴。

    關羽本人可以做到,明知必死仍舊一往無前,可是他並不知道,其餘士卒會怎麼想。

    「我等願意跟隨將軍,死戰不退,為主公斷後!「

    就在關羽猶豫的時候,他身旁的士卒忽然齊聲大吼,臉上都帶著決絕之色。

    這些能夠堅持到現在,仍舊沒有潰敗、逃走的士卒,都是劉備的真正心腹,這些人雖然畏懼死亡,卻也知道大丈夫有所為,亦有所不為。

    每個時代都不缺乏有氣節、有熱血的人,這些人不僅僅指那些名將,還包括這些無名小卒。

    關羽轉過頭去,看著一個個堅定的面龐,不由感覺熱淚盈眶。

    「哈哈,有爾等在身旁,哪怕敵軍再如何強大,亦何懼之有?」

    言畢,關羽猛然轉過頭去,對著關平大吼道:「要戰便戰,我等絕不投降,絕不後退,至死方休!」

    「絕不投降,絕不後退,至死方休!」

    一千多荊州士卒,全都抱著必死之心,齊聲怒吼,瓢潑的大雨,此時也好似停滯了下來。

    看著在暴雨中傲然挺立的身影,以及臉上的決絕之色,關平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喉嚨裡有東西梗著,根本發不出聲音。

    「踏踏踏!」

    就在此時,趙雲縱馬上前,在戰馬上對著關羽行了一禮,道:「雲長可還記得小弟?」

    關羽大笑道:「子龍的風采一直存留某家心中,某又豈會忘卻?」

    趙雲嘆道:「吾主對於雲長一直十分愛惜,這次故意派遣阿平領兵前來,雲長還不知道吾主心意嗎?」

    「縱然你不願投降,只要現在領兵退去,我也絕對不會為難於你。」

    關羽神色有些複雜,而後嘆息道:「多謝秦王厚愛,奈何我這一生之中,只能忠於楚王。」

    趙雲凝視關羽許久,而後轉頭看向關平,道:「事已至此,我也無法,只不過絕對不能讓劉備逃走。」

    關平臉色青紅交加,掙扎許久才哽嚥著說道:「既然如此,將軍還請下令進攻吧。」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關羽、關平父子二人,雖然都來到了戰場上,最終卻要刀兵相向。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趙雲也感覺有些無奈,可是他牢記自己的使命,當即揚起了手中長槍,大聲吼道:「全軍衝鋒,隨我殺過去!」

    「殺!」

    喊殺之聲四起,趙雲躍馬挺槍直取關羽,那些早就嚴陣以待的關中騎兵,也向荊州軍放著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一時間,武器相交,血肉橫飛。

    暴雨仍舊下著,落在地上匯聚在一起,朝著低窪的地方流去。

    鮮血不停從雙方士卒身上流淌而下,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在低窪的地方形成了一道血河。

    荊州軍全都抱著必死之心,實在太頑強了,哪怕關中騎兵戰鬥力非凡,也耗費了兩個時辰,才將荊州軍斬殺殆盡。

    交戰過程中,荊州士卒居然沒有一人投降,也沒有一人逃跑。

    「砰!」

    趙雲手中長槍避過了關羽的青龍偃月刀,而後槍身忽然拍打在關羽身上,直接將其抽飛。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大戰了幾百回合,關羽終究因為使用重武器,再加上氣血衰敗,而漸漸落入下風。

    趙雲沒有趁機上前取了關羽性命,反而收槍傲立。

    關平急忙上前將關羽扶了起來,哽嚥著說道:「父親,父親,你投降吧,投降吧!」

    「咳咳咳!」

    關羽劇烈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鮮血。

    咳嗽過後,關羽看著身旁已經沒有了荊州士卒,心中頓時感覺淒涼無比。

    他猛然站起身來,掙脫了關平的懷抱,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你若是個男人,就拿起自己的大刀,與我戰上一番。」

    言畢,關羽一邊咳血,一邊手持青龍偃月刀傲然而立。

    「父親!」

    關平大聲呼喊,可是關羽卻絲毫不為所動,居然揮舞著大刀,主動向關平攻來。

    「我關羽的兒子,從來都不是懦夫,拿起你的武器戰鬥吧,否則就去死!」

    「嗤!」

    一抹亮麗的刀光閃過,直接撲向了關平,關羽這一招居然沒有絲毫留手。

    關平心中大驚,下意識的揮出手中大刀相迎。

    「噗嗤!」

    鮮血飛濺,關羽半個身子幾乎都被砍掉,只不過他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原來,就在關平揮刀的那一刻,關羽主動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然而身體直接迎了上去。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跟隨秦王殿下,讓我關氏得以壯大。」

    關羽留下了自己的遺言,身體倒在了泥濘之中,無論關平跪在地上如何哭喊,他都再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1
981.第981章 梟雄隕落
    雨水早已停息,只不過地上到處都是泥濘。

    關平不顧形象的跪倒在地上,死死抱住了關羽的身體,嚎啕大哭。

    典滿默默走到關平身邊,想要出言安慰幾聲,話到口中卻又說不出來,只得拍了一下關平的肩膀,而後默然無語。

    雖說關羽是自己送死,可關平畢竟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這種痛苦可想而知。

    趙雲看著關羽的屍體,眼神有些迷離。

    這一刻,也許只有趙雲才知道關羽臨死之前,究竟是什麼想法。

    關羽明知必死,卻又不願死在別人手中,更不願自刎逃避現實,他索性用自己的性命,讓關平立下一個戰功。

    當然,以這種方式獲得的戰功,恐怕關平一生都不會心安。

    只不過關羽乃是堅強之人,他不僅自己堅強,還想讓自己兒子跟他一樣堅強,他相信關平只要能夠承受住這次打擊,未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關羽也知道,關平很有可能會因為內疚而自刎,所以才會在臨死之前,告誡關平要將關氏一族發展壯大。

    這是一種意願,更是一種希望,也是對於關平的一種束縛。

    有了這種希望與束縛,關平不僅不會自刎,反而會拚命完成自己父親的遺願。

    關羽這一輩子東奔西走,虧欠自己兒子很多,到了臨死之前,他也想要以自己的死,極力自己兒子。

    雨停了,風也停了,可是關平的淚水卻不停從臉頰滑落。

    他的衣甲之上都是泥漿,關平卻好像沒有絲毫知覺,仍舊死死抱住關羽的屍體,眼神顯得有些呆滯。

    趙雲來到典滿身旁,對他輕聲說道:「你在這裡照看阿平,我領兵前去追殺劉備。」

    典滿點了點頭,也跪倒在了關羽的屍體旁邊,哪怕雙方處於敵對方,可關羽畢竟是關平的父親。

    典滿與關平結為兄弟,關羽也算得上是典滿的父親,故有此一跪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趙雲跳上戰馬,揚起了手中長槍,厲聲高呼:「沒有受傷的兄弟,隨我前去追殺敵軍!」

    士卒們也都想著建功立業,聽到了趙雲的喊聲之後,紛紛響應。

    「踏踏踏!」

    戰馬奔騰,混合著雨水的泥漿,被踐踏到了半空之中,將許多士卒的衣服都弄髒了。

    卻說陳到帶著昏迷的劉備,不顧大雨傾盆慌忙逃竄,只不過雨實在太大了,道路也變得無比泥濘。

    陳到等人在大雨之中,行軍的速度並不迅速。

    「踏踏踏!」

    忽然之間,前面有戰馬嘶鳴的聲音傳來,隱約之間還能聽到士卒的吼叫。

    陳到聞言當即臉色大變,道:「若此處有關中軍伏兵,我等盡皆死無葬身之地矣。」

    陳到話音剛落,就看到了一個飄揚的旗幟,原來是駐紮在附近縣城的守將,得知劉備兵敗的消息以後,急忙領兵前來相救。

    畢竟,在關中還沒有潰敗之前,關中之內絕大多數的城池都被聯軍佔據,此地距離荊州較近,自然交由荊州軍駐紮。

    陳到看到是自家軍隊,當即大喜過望,急忙要來了所有戰馬,就帶著一些親兵不顧疲憊往南逃去。

    至於那位來援的荊州將領,卻被陳到派遣出去,讓他砍伐樹木截斷道路,在必經之路上,阻攔關中騎兵追擊的步伐。

    當趙雲率領騎兵過來以後,卻見前面的道路被完全堵死,而這裡又是追擊劉備的必經之路。

    奈之下,趙雲只得讓下達命令,讓士卒們撇棄戰馬,開始清理障礙物。

    由於關羽以及那員荊州將領的先後阻攔,陳到又得了戰馬,當即護著劉備馬不停蹄來到武關。

    在此過程中,昏迷的劉備已經清醒了過來,只不過由於年齡大了,而且屢次遭受打擊、挫折,又淋了大雨,劉備居然一病不起。

    陳到抵達武關之後,當即整合武關兵馬,留下一千人守城,自己卻將其餘兵馬帶走,護送著劉備進入了荊州境內。

    此時的劉備,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每當清醒的時候,就向陳到詢問關羽動向。

    陳到卻謊稱關羽領兵駐守武關,在那裡擋住了關中軍的追兵,劉備聽聞關羽沒事,心中這才稍微舒坦一些。

    只不過,飽受顛簸之苦的劉備,身體也是越來越差。

    進入荊州境內,越往南方劉備臉色越難看,如今的荊州飽受戰亂波及,境內十室九空,田地荒蕪。

    劉備見此情形,不由嚎啕大哭起來:「若非我太過不濟,又怎會讓境內百姓跟著受苦?」

    想起了這次大敗,劉備更是悲從心來,幾次哭暈過去。

    「主公,主公!」

    陳到看著劉備身體越來越差,最主要卻是劉備已經失去了鬥志,心也不由一直往下沉去。

    「將軍,將軍。」

    劉備剛剛昏迷過去,就有一個荊州斥候跑了過來,對著陳到喊話:「襄陽被益州軍圍得水洩不通。」

    「而且諸葛軍師以及二將軍也都戰死沙場,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可以看出,斥候現在已經有些力神無主,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荊州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

    「咳咳咳,你說什麼?」

    就在此時,本來已經昏迷的劉備卻是猛然坐了起來,雙目通紅,眼中佈滿了血絲。

    劉備的一雙眼睛,哪裡還有往日的溫和,完全如同嗜血的猛獸一般,恨不能擇人而噬。

    陳到沒有想到,自家主公居然會忽然醒來,當即有些六神無主。

    「主公……」

    陳到正要解釋,卻看見病怏怏的劉備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上前抓住自己衣領,大聲吼道:「告訴我,雲長和孔明究竟怎麼樣了?」

    陳到不敢繼續隱瞞,只得如實以告:「軍師以身為餌,設計準備燒死陳文昭,不曾想天降暴雨,功虧一簣。」

    「二將軍領兵斷後,和一千五百士卒力戰而死,並無一人逃走、投降。」

    「噗通!」

    劉備聞言當即跌坐在地上,眼中淚水怎麼也止不住,雙目之中已經有些失去了光彩。

    「主公,主公,主公!」

    陳到急忙上前將劉備扶起來,眼中滿是焦急之色。

    「雲長,孔明!」

    「雲長,孔明!」

    「雲長,孔明!」

    劉備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叫三聲吐血昏迷。

    陳到心中大驚,急忙叫來軍醫為劉備診斷,可是軍醫的臉色卻非常難看,說劉備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陳到聞言心中大慟,卻也沒有絲毫辦法,他也知道自家主公,這段時間受到了太多打擊,已經身心俱疲。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呢?」

    陳到抱頭痛哭,他乃是劉備親兵統領,職責就是保護劉備安全。

    可是劉備現在明顯已經時日無多,陳到又能做些什麼呢,故此他如今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叔至!」

    就在此時,方才吐血昏迷的劉備,卻是猛然睜開了眼睛,臉上居然也帶著一絲潮紅。

    陳到見狀大喜,急忙跪倒在地上,說道:「軍醫方才說過,主公身體並無大礙,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劉備現在卻顯得非常平靜,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身體我自然知曉,叔至不用欺騙我了。」

    「其實自從益德去世以後,我就時常感覺精神恍惚,如今雲長也離我而去,我也想要早點與兩位兄弟見面。」

    陳到聞言卻是大哭起來,道:「主公若是離去,荊州又將如何?」

    劉苦備笑道:「縱然我仍舊活著,又能改變什麼?荊州文武幾乎已經死傷殆盡,諸侯聯軍都奈何陳文昭不得,荊州又豈能保全?」

    陳到聞言暗自垂淚,卻也啞口無言。

    「扶我起來吧。」

    陳到聽見劉備的話,急忙起身將劉備扶起來,讓劉備坐在了床上。

    「這是什麼地方?」

    劉備看著營帳,有些疑惑的問道。

    陳到抹乾眼淚,答道:「啟稟主公,這裡乃是三戶亭,位於丹水河畔,由於主公昏迷不醒,末將就在這裡安營紮寨。」

    「三戶亭,三戶亭,三戶亭。」

    劉備雙目有些失神,口中喃喃自語。

    過了許久,劉備自嘲的說道:「昔日暴秦魚肉百姓,導致民不聊生,特別是楚國百姓,更是對於秦國恨之入骨。」

    「故此世間有傳聞,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往日西楚霸王自此地攻入關中,一路勢如劈竹,最終擊敗秦國主力,為秦國之滅亡做好鋪墊。」

    「不曾想,今日孤為楚王,陳文昭乃是秦王,孤未能如同西楚霸王那般,從三戶亭出征大破秦軍,反而被秦軍擊敗逃逸至此。」

    說到這裡,劉備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悲愴。

    陳到也感覺心中有些發酸,說道:「主公只管振奮精神,我等返回荊州整頓兵馬,早晚都能擊敗陳文昭。」

    不曾想,劉備卻是搖了搖頭,道:「關中之地半月未曾下雨,孔明火燒山谷十拿九穩,卻忽然之間大雨傾盆。」

    「天命如此眷顧陳文昭,人力又豈能扭轉天下大勢?」

    說到這裡,劉備劇烈咳嗽了起來,臉上也帶上了不正常的潮紅,忽然謂陳到曰:「荊楚百姓久經戰禍,不少士卒隨我征戰,傷亡慘重。」

    「孤對不起這些死去的百姓,也對不起他們的家人。」

    「既然如今大勢難改,孤又怎麼忍心看著荊楚百姓,再次飽受戰亂之苦?」

    「叔至回到襄陽之後,告知元直,若事不可為就獻城投降吧,荊州再也經不起戰亂了!」

    言畢,劉備臉上忽然出現了灰敗之色,瞳孔也急劇放大,可以看出他方才乃是迴光返照。

    「啪嗒!」

    抬起的雙手軟軟垂落了下來,劉備的身體也向床上倒去。

    彌留之中,他彷彿看道了張飛那粗獷的面容,正揮舞著丈八蛇矛,在向自己微笑。

    忽然之間,關羽身穿綠袍,手握青龍偃月刀,左手輕輕捋著鬍鬚,也是笑盈盈的看著劉備。

    「益德、雲長!」

    劉備看到兩位兄弟,忍不住大喜過望,三兄弟聚集在一起,揮舞著三種兵器,騎著戰馬不停奔走著。

    這一刻,劉備彷彿回到了三兄弟剛剛結識的時候,沒有太多的慾望野心,只有純粹的兄弟情義。

    「若死亡以後,能夠和雲長、益德相會,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吧。」

    劉備就這樣走了,沒有帶著怨恨與不甘,只是帶著笑意以及一臉的祥和。

    「主公,主公,主公!」

    陳到摸了摸劉備的鼻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其餘荊州士卒得知劉備死訊,想起了劉備平時的仁義,也都淚流不止。

    一時間,三戶亭內外哭聲震天,丹水彷彿感受到了士卒們的悲痛,河水不停咆哮著。

    陳到乃是劉備親兵統領,他生存的意義就是守護劉備,現在自家主公溘然長逝,陳到恨不能緊隨劉備而去。

    只不過想起了公子劉禪,想起了劉備臨走之前的遺言,他卻是將眼淚擦乾,親手上山砍伐名貴樹木,而後讓人將其製造成了靈柩,把劉備屍體安置在了裡面。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陳到當即對眾人說道:「如今天氣炎熱,若是不能盡快將助主公屍首送回襄陽安葬,恐怕就會腐爛。」

    「這兩日大家還是忍耐一下,我等星夜兼程趕回襄陽吧。」

    諸將心有慼慼,士卒們也都士氣全無,只不過仍舊與陳到一起,星夜兼程往襄陽趕去。

    三戶亭距離襄陽並不算遠,陳到帶著劉備靈柩星夜兼程趕路,終於在第三天抵達鄧縣,距離襄陽也只剩下半日路程。

    然而,鄧縣早已被益州軍佔據,陳到等人不敢進城休息,準備連夜趕往襄陽,然後趁著益州軍不注意,帶著劉備屍首進入城中。

    為了讓徐庶打開城門迎接,陳到特意派遣快騎悄悄來到襄陽城下,朝著裡面射了幾道箭矢。

    卻說陳到等人,帶著劉備屍首快要靠近襄陽的時候,忽然聽到喊殺之聲四起,卻是甘寧率領大軍從隱秘地方殺了出來,將陳到等人團團圍住。

    「陳將軍,你還是投降吧。」

    陳政一身金盔金甲,周瑜、徐晃待在陳政身旁,三人帶著甲士進入了包圍圈中。

    陳到見狀卻是心中一凜,瞅了瞅劉備的靈柩,眼中閃過一道痛苦之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2
982.第982章 楊樹下

    眼看被益州大軍包圍,陳到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來到劉備靈柩身邊,緊緊護持左右,喝道:「我知貴軍乃仁義之師,必不肯辱及死者遺體。」

    「若陳益州可以保證,將吾主好生安葬,我等願降!」

    「將軍!」

    「將軍!」

    「將軍!」

    能夠一直跟隨到現在的士卒,大多對於劉備都十分忠誠,現在驟然聽聞陳到願意投降,全都失聲叫了起來。

    陳到卻是暗自苦笑,他也有心反抗,可是憑藉手中這一丁點人馬,根本翻不起多大風浪。

    最主要的是,雙方真要交戰起來,劉備的屍首不見得能夠保全。

    而且劉備之前也曾經說過,若事不可為可以勸說徐庶投降,使得荊州百姓免受戰亂之苦。

    他環顧四周,看著眾人臉上的不可置信,嘆了一口氣,道:「敗局已定,我等固然可以一死殉國,可是主公屍首以及公子又當如何?」

    眾人聞言,默然不語。

    而此時,周瑜、徐晃等人簇擁著陳政,已經往前靠了一些。

    陳政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那個靈柩,失聲叫道:「莫非楚王已經不幸殞命?」

    陳到嘆息:「正是如此。」

    周瑜等人聞言,在唏噓的同時,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不可察覺的喜色。

    本來他們圍困襄陽,每日猛攻城池,奈何徐庶將城池守得水洩不通,哪怕益州軍傷亡慘重,也根本沒有辦法攻下襄陽。

    現在驟然得知劉備已經殞命,那麼荊州必定群龍無首,再想攻破襄陽就會容易許多了。

    陳政卻是斂容說道:「楚王乃一代豪傑,縱然不幸身死也值得尊敬,將軍但請放心,我定會以諸侯之禮安葬楚王。」

    陳到等人聞言,全都扔掉了武器,伏地投降。

    回到營寨之中,陳政召集益州文武前來議事,謂周瑜道:「劉玄德殞命,荊州群龍無首,都督可有破城良策?」

    周瑜捋了捋鬍須,說道:「公子可將這個消息散佈出去,襄陽城內軍民得知此事,必定大亂。」

    「而後再派遣陳到將軍前去勸降,襄陽可得矣。」

    陳政聞言大喜,道:「若能使得襄陽百姓免受戰禍之苦,也是一件好事,就依都督之計行事。」

    卻說徐庶得到陳到消息,知曉他們今晚準備進入城中,已經派好了接應人馬。

    不曾想,益州軍居然早有防備,設下伏兵將陳到等人一網打盡。

    徐庶知道這個消息以後,當即大驚失色,原來徐庶尚且不知劉備殞命之事,以為陳到護著自家主公回來。

    現在陳到等人被俘,那麼自家主公的下場可想而知。

    徐庶有心盡起城內兵馬,殺到城外將劉備救回來,可是還沒有等他將兵馬調好,陳到等人就已經被俘。

    「叔至乃是主公親兵統領,向來與主公寸步不離,這次卻該如何是好。」

    這一夜,徐庶頭髮幾乎都要熬白了,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

    第二日凌晨,徐庶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有人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徐庶。

    徐庶看完裡面的內容以後,當即臉色煞白,差點暈厥過去。

    「說,這封信從哪裡得到?」

    那個荊州將領急忙說道:「今日凌晨,益州軍向城內射了許多箭矢,每道箭矢上面,都綁著一封書信。」

    「事到如今,已經有很多士卒以及百姓,都知道了書信裡面的內容。」

    那員荊州將領話音剛落,徐庶就聽到了一陣嘈雜聲,卻是有很多荊州文武前來面見徐庶。

    為首一人正是蒯越,他直截了當的問道:「城外射來許多箭矢,聲稱主公兵敗關中,諸葛軍師、關將軍先後戰死,主公在回返的途中病亡。」

    「元直可否告知,這件事情是否屬實?」

    徐庶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由於襄陽早就被益州軍團團圍住,這段時間徐庶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且劉備敗亡的速度也太快了,徐庶一直被蒙在鼓裡倒也情有可原。

    看著眼前的荊州文武,臉上帶著的惶恐之色,徐庶知道若是自己回答不好,眾人的心必定散了。

    那個時候,恐怕襄陽城就守不住了。

    徐庶雖然不知道詳情,卻也大聲喝道:「書信裡面的內容全是胡說八道,這必是陳政小兒為了亂我軍心,才如此行事。」

    「諸位休要慌張,只管緊守城池,靜候援兵即可。」

    徐庶在城內威望甚眾,眾人聽見徐庶的話,也漸漸穩住了心神,只不過臉上仍有些愁容。

    徐庶此時也糾結無比,他不知道劉備身死的消息,到底是真還是假。如果是真,那麼襄陽城恐怕守不住了。

    蒯越也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話雖如此,然而這個消息已經傳遍城內,百姓們惶恐不安,若不採取措施,恐怕會發生內亂啊。」

    徐庶當即喝道:「派人澄清事實,而後傳出軍令,再敢妖言惑眾者立斬不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陳旭被困山谷之中,忽然天降暴雨,而後陷陣營前來援救,終於將山谷口打開,陳旭等人得以逃出生天。

    陳旭讓人帶上諸葛亮屍首,並且把被煙燻昏迷的士卒送了回去,當即前去追殺劉備。

    途中遇到關平、典滿,看到關羽屍首以後,陳旭嗟嘆不已。

    知道趙雲前去追擊劉備,陳旭有念及關中如今還不平靜,當即決定先回到長安。

    這場追擊戰,能夠擊潰剩餘的荊州軍,殺死諸葛亮、關羽,從此以後荊州再也不足為懼。

    可是這幾年來,關中飽受戰亂之苦,卻讓陳旭有些焦頭爛額。

    曹操雖然撤兵了,只不過關中絕大多數城池,陳旭仍舊要派兵前去收復,而且還要安置被戰亂波及的百姓。

    關中經受幾年戰亂,糧草也顯得有些匱乏,很多戰死的士卒家人也要給予撫卹。

    這場戰爭,雖然陳旭獲得了最終勝利,卻也已經將關中戰爭潛力消耗一空,起碼要經過數年修生養息,才能再次恢復元氣。

    陳旭在返回長安的路上,就一直想著關中後續發展,抵達長安之後,居然發現徐賢前來求見。

    「伯德此來,可有要事?」

    陳旭對於自己這個女婿,還是比較滿意,看著他一臉疲倦的樣子,不由出言詢問。

    徐賢說道:「主公,那荊州徐庶乃是末將堂兄,此次若困守襄陽,恐怕會為自己遭來殺身之禍。」

    「還望主公能夠憐憫,放過家兄一馬。」

    陳旭聞言大奇,詳細詢問了一番,才知道事情前因後果,不由感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對於徐賢的求情,陳旭倒也沒感覺什麼不妥,反而笑著說道:「徐元直也是一位大才,可惜有些明珠暗投。」

    「若是伯德能夠說降此人,也是一樁美事,只不過那徐元直乃忠義之人,恐怕不會輕易投降。」

    徐賢當即說道:「末將請兵五萬前往荊州,若家兄不願投降,末將願意親自攻入城中,將其生擒獻於主公麾下。」

    陳旭聞言大喜,道:「既然伯德有此豪情,那麼我就給你五萬兵馬。」

    這個時候,陳旭並不能預料到,劉備會在逃回襄陽的過程中病死,如果不考慮到這裡,以徐庶的才能和襄陽兵力,陳政想要攻下此城並不容易。

    早在一開始,陳旭就打定主意要增兵襄陽,早日攻下荊州首府,然後拿下整個荊州修生養息。

    故此,徐賢請兵五萬前去襄陽,正好合了陳旭心思。

    徐賢領兵離開以後,陳旭當即發動了整個關中的兵力,分別攻打左馮翊、京兆尹、弘農郡、河東郡、河內郡、以及河南尹。

    聯軍敗退,這些城池之內又沒有多少守軍,陳旭派遣軍隊前去攻城,很多軍隊還沒有抵達,城池守軍當即棄城而逃。

    更有甚者,出城幾十里迎接關中大軍,主動獻城投降。

    事已至此,天下大勢無比明朗,這些主動投降之人,倒也看得清局勢。

    一時間,關中軍高歌猛進,向東攻城略地勢不可擋,僅僅幾個月時間,就把聯軍花費三年打下來的疆域,全部收復。

    與此同時,大批被遷徙到長安以西的百姓,也都在官府的幫助下,開始朝著關中東部遷徙。

    飽受戰亂波及的關中東部,現在已經百廢待興,官府為了安置百姓,重新發展生產部,也都忙的不可開交。

    關中雖然忙碌,卻也有著一種蓬勃的朝氣,關中軍民對於美好的未來,都有著強烈野望。

    長安城的一座府邸之內,已經年過半百的春草,臉上卻充滿了擔憂。

    自從戰爭爆發以後,小貓就奔赴戰場,雖然春草被接到了長安城內,卻也每日牽掛不已。

    最開始一年時間,小貓偶爾還能向家中傳來消息,可是自從關中軍失去箕關潰敗以後,就再也沒有了小貓的音訊。

    後來陳旭領兵撤回長安,小貓也沒有跟著回來,那個時候,春草心中就產生過不好的預感。

    只不過事情沒有到最後一刻,春草仍舊抱著一絲希望。

    如今戰事止息,春草相信只要小貓還活著,就一定會來找自己。

    故此,春草每日都日倚在門前,靜靜等待著,任憑火辣的太陽照射在臉頰上,仍舊如此。

    秦王府內,已經七十七歲的程昱,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差。

    程昱那雙曾經無比明亮的眼睛,此時顯得有些渾濁,饒是如此,他仍舊夜以繼日幫助陳旭,處理戰後事宜。

    戰死的士卒實在太多了,以前忙著大戰,很多死去將士的戰功,都沒有徹底理清。

    甚至於,就連很多將官究竟是否活著,都有些不太清楚,也許很多士卒,失蹤或者被俘了。

    以前沒有理清,可是戰爭結束以後,這些東西都要整理明白,撫卹金也要慢慢發放下去。

    「邵箕,在從函谷關撤兵的過程中斷後,斬敵七人,力戰而死。」

    程昱整理著陣亡書冊,當看到這句話以後,雙手不由僵在了當場,臉色也有了一絲變化。

    這個時候,程昱不由回想起來當初太行山上,那個消瘦而又機靈的年輕人。

    直到現在程昱還記得,邵箕這個名字還是他親自為小貓取的。

    小貓倒也爭氣,從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民,不斷往上爬,最終居然進入了太學軍事分院,而且以優異成績畢業。

    自那以後,小貓就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雖然沒有立下許多大的戰功,倒也立了些許汗馬功勞。

    曾經一名不文的流民,曾經隨時都可能餓死的百姓,也慢慢成了手握兵權的偏將。

    可戰爭就是如此殘酷,小貓還沒有來得及享受,自己辛苦一生打下來的基業以及榮耀,就在一場戰爭之中,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也許在程昱這裡,對於小貓的記載只有寥寥一筆,可是對於小貓的家族而言,他就是家中的傳奇。

    而在這個亂世之中,又有多少人如同小貓這樣,在逆境中崛起,而後默默無聞的死去呢?

    「哎!」

    蒼老的程昱,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也許是年齡大了,現在的他總有些悲春傷秋。

    「好好走吧,亂世會結束的,你的付出不會毫無價值,至少你後人都會生活的很好。」

    對於程昱而言,小貓也只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在看到小貓死訊的時候,他心中也有過悸動,卻也僅僅如此而已。

    立於門口翹首以待的春草,得到了小貓戰死的消息之後,險些哭暈過去。

    只不過她最終還是堅強的站了起來,將長安城內房子賣掉,而後前往蒲阪城外,那個她與小貓生活了許久的地方。

    而此時,她與小貓的兩個孩子,都已經成家立業。

    可是她仍舊沒有安享晚年,反而趁著戰亂剛剛過去,蒲阪百廢待興之際,將所有財物都拿了出來,趁機買下了許多田地。

    戰亂導致大片田地荒蕪,春草這個時候購買田地,阻力也小上了許多,而且她軍屬遺孀的身份,也給自己帶來了很多便利。

    從此以後,蒲阪城外多了一個大地主。

    而在村頭的那個楊樹下面,很多路過的人,都時常能夠看到一個婦人翹首南顧。

    一年年過去了,哪怕她變得無比衰老,仍舊喜歡待在楊樹底下眺望南方,一如當年小貓進入太學,她每日期盼丈夫回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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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3.第983章 荊州平定

    襄陽城內,徐庶看著眼前的陳到,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主公真的去了麼?」

    陳到眼含熱淚,重重點了點頭,道:「主公臨走之前再三交代,若事不可為,就讓我勸說元直投降,好使得荊州百姓免受戰亂之苦。」

    聽到這裡,徐庶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起來,雙目死死盯著陳到。

    「叔至可有主公書信?」

    陳到搖了搖頭:「主公走得太過倉促,臨走之前只能留下遺言,哪裡會有書信?」

    徐庶當即厲聲喝道:「荊州與關中乃是死敵,主公又豈會讓我等投降,叔至莫非被俘以後變節,故意假傳消息誑我投降?」

    徐庶聲色俱厲,手握劍柄,州牧府內的荊州甲士也都拔劍在手,對著陳到虎視眈眈。

    陳到卻怡然不懼,昂首挺胸道:「主公仁義至極,對於荊州百姓愧疚難安,才會留下此等遺言。」

    「而且元直難道以為,憑藉襄陽如今的兵馬與士氣,又能守住城池多長時間?」

    「元直若果真據城死守,先不說在此過程中,襄陽百姓將會有多少死傷,元直又是否考慮過,城破之日公子以及主公家眷,又會是何等下場?」

    劉備當初之所以留下遺言,告知陳到若事不可為,就勸說徐庶投降,也並不僅僅是為了荊州百姓。

    以劉備的眼光,不難看出荊州已經守不住了,若徐庶死抗到底,恐怕城破之日,劉備家小都難以保全。

    既然明知已經守不住了,索性提前開城納降,以陳旭的性子,必定不會害了劉備家小的性命。

    最為重要的是,劉禪作為率先投降的一方君主,陳旭哪怕是為了收買人心,也會厚待劉禪。

    如此一來,劉氏縱然失去荊州,只要不再有二心,起碼也能保得一生富貴。

    當然,劉備雖然有這種心思,卻不能完全說出來,只不過陳到陪伴劉備身邊這麼多年,自然瞭解劉備心思。

    徐庶聞言身體一震,臉上頓時露出了掙扎之色。

    現在沒有劉備詔書,縱然陳到帶來了劉備遺言,可徐庶要是就這麼輕易投降,最終也會落下一個不忠不義的名聲。

    故此,徐庶猶豫了。

    陳到看見徐庶模樣,身體忽然跨步上前,空手奪過徐庶手中佩劍。

    「保護軍師!」

    屋內荊州士卒見狀,全都大驚失色,就準備撲上來圍殺陳到。

    「都別動!」

    不曾想,徐庶看到了陳到的動作,卻是急忙大聲喊了出來。

    原來,陳到奪過徐庶的佩劍以後,並沒有前去挾持徐庶,反而將佩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面。

    陳到眼神十分平靜:「我身為主公親兵統領,卻沒有能夠護衛主公安全,這乃是死罪。」

    「若非身負主公遺言,而且想要將主公遺體帶回來,恐怕早就自刎追隨主公而去了。」

    「現在主公遺言已經帶到,主公遺體也被陳益州以諸侯之禮厚葬,我繼續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徐庶急忙說道:「叔至快快將劍放下,有事好商量。」

    陳到卻是微微一笑,想起了劉備那張溫和的笑臉,而後輕聲呢喃著:「主公,末將來了。」

    「噗嗤!」

    手臂輕顫,一道血泉噴濺而出,陳到的身體緩緩倒在了地上。

    「叔至,叔至,叔至!」

    徐庶急忙跑上前來,緊緊抱住陳到屍體,眼中淚光閃動。

    這個時候,徐庶感到一種深深的疲倦與孤獨,放眼整個荊州,昔日的謀士武將都一個個死去,只剩下了徐庶自己。

    「益德、士元、文長、漢升、孔明、雲長、主公、叔至都走了,全都都走了!」

    一直作為襄陽基石的徐庶,此時抱住陳到的屍體,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根本沒有了平常的從容不迫。

    埋葬了陳到以後,徐庶並沒有開城納降,益州軍居然也沒有開始攻城,襄陽城下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

    「我與公子,應當何去何從?」

    徐庶面容枯槁,每日站在城牆上面,遙望著遠方。

    「轟隆隆!」

    這一日,大地忽然震動起來,遠處飄來了無數的旌旗,卻是徐賢領著大軍已經殺到了襄陽城下。

    「末將見過公子!」

    徐賢來到陳政身旁,鄭重行了一禮。

    陳政看到徐賢卻是大喜過望,急忙上前摟住徐賢肩膀,道:「妹夫,何必這麼見外?」

    陳政和陳婷可是一母同胞,兩人之間關係十分密切,陳婷嫁給徐賢以後,陳政與徐賢之間的關係,自然也變得很好。

    聽見了陳政的稱呼,徐賢卻是顯得有些尷尬,若論起年齡,徐賢比陳政大上不少。

    可徐賢娶了陳婷,也的確是陳政妹夫,若是按照禮儀,還應當稱呼陳政一聲『兄長』。

    徐賢為了儘早趕到襄陽,顯得有些風塵僕僕,可是他卻沒有絲毫休息的意思。

    「兄長,我準備進入城中勸說徐庶投降。」

    陳政聞言大驚,說道:「伯德乃是我方上將,又怎能以身犯陷,若那徐庶翻臉不認人,卻該如何是好?」

    徐賢說道:「其實徐庶乃是我的堂兄,縱然此次入城不能勸說堂兄投降,想必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而且我相信,堂兄不會是那種看不清形勢之人,縱然為了楚王血脈,也不會害我性命。」

    「若能勸說徐庶投降,繼而厚待劉禪,則荊州其餘郡縣,必定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士卒們不僅會少了很多傷亡,也能節省不少時間。」

    陳政心中仍舊擔憂,奈何徐賢執意如此,陳政只得同意。

    不過在徐賢進城以後,他卻放出風聲,若是徐賢有礙,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卻說徐庶今日又站在了城牆上,考慮究竟要不要投降,其實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投降已經成了必然。

    然而徐庶卻不知道,若是自己投降以後,公子劉禪的命運究竟會如何。

    哪怕徐庶猜測到,陳旭不會虧待劉禪,可事到如今,益州軍方向仍舊沒有一個重量級人物,親口向徐庶保證過。

    故此,為了劉禪,徐庶仍舊在猶豫。

    可是今日,當數萬大軍浩浩蕩蕩來到襄陽城外以後,徐庶卻是臉色大變。

    就在徐庶調集城內大軍,下令謹慎防備的時候,卻有一騎從益州軍中奔來。

    此人身穿上將鎧甲,白馬銀槍,相貌堂堂,哪怕單人獨騎立於城牆下面,都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

    徐賢來到城牆下面以後,當即抱拳喝道:「某乃奮武將軍徐賢,希望能夠進城和徐元直一敘。」

    「徐賢,莫非就是那個斬殺文醜,在函谷關抵擋十萬吳軍,而後以少擊多大敗東吳水軍,斬殺蔣欽,生擒周泰的關中上將?」

    城牆上的荊州將領,聽到了徐賢之名,當即心中震驚,就連徐庶亦是如此。

    只不過,徐庶在看到徐賢相貌以後,卻是感覺心中一震,暗暗想到:「此人為何與叔父如此相像?」

    「徐賢,徐賢,我隱約記得,叔父當年有個兒子就叫做徐賢,莫非此人是我本族兄弟?」

    想到這裡,徐庶心中不由一震,眼中也露出了一絲驚喜之色。

    想當年,徐庶在潁川也算得上是個大家族,奈何家道中落,族人四散奔走,就連徐庶親叔父也都消失無蹤。

    徐庶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叔父那一脈,可能早就在戰亂中滅絕了,不曾想還能見到自己族弟,而且此人還戰功卓越,名揚天下。

    族中能夠如此才俊,而且徐賢又是在關中擔任要職,徐氏起碼可以輝煌百餘年。

    雖然心中激動,徐庶倒也公私分明,當即喝道:「想要進城可以,卻要放下武器,利用吊籃進入城中。」

    徐賢灑然一笑,跳下戰馬扔掉武器,坦然不懼的走向城頭,看著徐賢這種氣度,徐庶以及荊州諸將,亦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讚嘆。

    進入城中以後,徐賢就開始遊說徐庶:「天下局勢已經明朗,襄陽孤城難守,不管是為荊州百姓著想,還是為了楚王家人,先生都不應該據城死守才對。」

    徐庶雖然想要弄清楚,徐賢究竟是不是自己族弟,卻也知道現在國事更為重要,也沒有出言詢問。

    聽見了徐賢的話,徐庶沉默不語。

    好似知道徐庶心中所想,徐賢笑著說道:「可能先生還不知道,某家故鄉也是潁川長社,說起來還是與先生同鄉呢。」

    徐庶心中一震,眼中驚喜之色更濃。

    徐賢卻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說道:「我知先生心中疑慮,吾此次前來,已經得到了主公命令。」

    「若是先生願意獻城投降,楚王一家不僅可以得到保全,而且能夠享受榮華富貴。」

    「不僅如此,楚王之子劉禪,還能得到朝廷冊封為安樂公,而且這個爵位可以世襲罔替。」

    被封為公,而且爵位還能繼承給後代,這種榮寵也能夠表現陳旭的誠意。

    徐庶之所以一直沒有投降,也是擔心劉禪等人的後果,現在得到了徐賢的保證,再想起了陳到之死,已經有了一絲意動。

    當然,其中也未嘗沒有徐賢身份的緣故。

    沉吟半晌,徐庶說道:「投降並非小事,請容我先向公子稟明此事,再來回覆將軍。」

    隨後,徐庶前去面見劉禪,將襄陽如今的境地,以及陳旭的封賞全盤告知,詢問是否要開城納降。

    劉禪同意,隨後親手捧著州牧印綬開城納降,更是頒布詔令,讓荊州其餘郡縣守將投降。

    有了劉禪的相助,陳政在周瑜、徐賢、徐晃、甘寧的幫助下,僅僅花費半年時間,就平定了整個荊州。

    在此過程中,徐庶、徐賢兄弟二人終於相認,兩人自然是灑淚相談許久。

    幽州涿郡,自從張遼在此地大敗冀州軍以後,袁譚就不敢輕易興兵來攻。

    此時幽州西部郡縣盡皆被併州軍拿下,可是位於遼東的六個郡城,由於漢人太過稀少,異族之人眾多。

    故此,哪怕袁譚統御三州之地,對於這裡的掌控,一直也有些不怎麼穩固。

    張遼擊退袁軍,穩定戰果以後,當即派遣鄧艾領兵東進,讓他拿下屬於幽州的東部六郡。

    鄧艾離開以後,或謂張遼曰:「那鄧艾年齡輕輕,此次就已經立下空前戰功,好像顯得有些倨傲。」

    「攻下幽州東部六郡這麼大的戰功,將軍何不自己握在手中,反而要將其拱手讓給鄧艾?」

    張遼捋了捋鬍須,道:「我想看看,此人究竟是真的會居功自傲,還是性格使然。」

    「若是前者,只要鄧艾拿下幽州東部六郡,再加上他以前攻下來的廣陽郡,定會變得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真要是這樣,此人就留他不得,否則日後定成禍端。」

    親信聽見張遼之言,當即心中一驚,也不再說話。

    自從鄧艾拿下薊縣以後,雖然不至於飛揚跋扈,卻也每每以上將自稱。

    哪怕張遼後來領兵來到涿郡,鄧艾表面雖然恭敬,可是張遼隱約之間還能感覺到,此人骨子裡充滿了傲氣。

    張遼並不是那種嫉賢妒能之人,當初徐賢才能出眾,而且又是一個無名小卒,張遼卻極力向陳旭舉薦。

    只不過面對鄧艾,張遼非但沒有那種提攜後輩的慾望,反而隱隱感覺有些顫慄。

    鄧艾剛剛及冠,就已經表現出了非凡的才能,這本來乃是一件好事,證明關中後繼有人。

    然而對於這種人才,若是不能駕馭得當,他日必成後患。

    張遼歸屬陳旭這麼多年,對於關中亦是忠心耿耿,自然不願看到有禍根埋下。

    如果真的發現鄧艾是那種有野心之人,哪怕背負著嫉賢妒能的罵名,張遼也要為自家主公掃清障礙。

    畢竟,現在天下局勢基本已經穩定下來,關東諸侯再也不足為懼,縱然少了一個鄧艾,對於大局也沒有什麼影響。

    鄧艾自然不知曉張遼的心思,得到軍令以後自然大喜過望,當即點齊兩萬兵馬,開始往東邊攻城掠地。

    這一次,跟隨在鄧艾身旁的副將,仍舊是趙煌、湯陳二人。

    他們這段時間跟在鄧艾身旁,已經見識到了鄧艾的才能,自然也願意追隨左右。

    而且此去攻打幽州東部六郡,幾乎也沒有絲毫困難,這完全是去攫取功勞,二人自然欣然前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2
984.第984章 鄧艾據遼東

    卻說鄧艾領兵兩萬,攜帶關中氣吞山河之大勢,軍隊所到之處各郡縣守軍望風而降。

    鄧艾一路收編降卒,將整個遼東都打下來以後,麾下兵馬已經達到了五萬之眾。

    海冥城,乃是樂浪郡最南邊的一個縣城,位於朝鮮半島中部,毗鄰大海。

    鄧艾一身黑色鎧甲,站在一塊礁石之上,眺望著南邊的大海,只見海風呼嘯,波濤滾滾,景象駭人。

    「將軍,幽州東部六郡全都收服,我等什麼時候班師回朝?」

    可以說,這次鄧艾之所以如此容易,就一直打到了樂浪郡,與陳旭現在如日中天的聲望脫不開關係。

    雖說幽州東部郡縣,有很多異族叛軍,可是這些異族在名義上,也都歸屬於朝廷。

    哪怕當年袁紹佔據幽州的時候,幽州境內異族也都十分擁戴,而且後來烏桓人相助袁尚,以致諸葛亮領兵遠赴遼東,斬殺十幾萬俘虜。

    此戰過後,幽州境內最大的異族勢力,從此也開始一蹶不振。

    剩餘的一些零散異族,畏懼陳旭強大的兵鋒,自然不敢阻攔鄧艾,反而派遣族中勇士相助,刻意討好。

    鄧艾聽見了趙煌的話,悠然說道:「以前聽聞遼東境內土地貧瘠,窮山惡水,我也一直信以為真。」

    「可是當我來到此地以後,才發現這裡的土地如此肥沃,物產如此豐富,開發潛力如此巨大。」

    說到這裡,鄧艾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拔高道:「可正是這麼一大片肥沃的土地,卻鮮有漢人來此耕種,朝廷對於此地掌控亦是名存實亡。」

    「今日我們領兵打到這裡,此地已經名義上歸屬大漢,可一旦我等撤兵,如此肥沃的土地,豈不又將會歸屬異族?」

    鄧艾眼中,閃爍著亮光。

    遼東包含後世的東北三省,以及一部分朝鮮領地,如果開發得當,這裡的土地絕對不貧瘠。

    須知,在後世東北黑土地的肥沃,可是眾人皆知。

    只不過擺在眼前的卻有幾大問題,第一就是人口不足,導致遼東開發緩慢,很多地方荒無人煙。

    荒無人煙,有時候就會讓人誤以為,遼東乃是貧瘠、荒涼的地方。

    第二個因素就是,這裡的冬天太過寒冷,一般除了本地人,很難忍受住冬天的嚴寒。

    而且遼東糧食成長週期較長,很多都是一年一熟,若是不克服這些困難,想要在遼東立足並不容易。

    只不過,鄧艾他不僅是一員武將,對治國之道也頗有研究,而且心中有一種野望。

    湯陳聞言,卻是有些不屑的說道:「相比起富庶的中原地區,位於苦寒之地的遼東,又算得了什麼?」

    趙煌雖然沒有說話,卻也微微點了點頭,顯得比較贊成。

    其實這也是中原地區,很多漢人的普遍心思,他們並不重視邊境苦寒之地。

    事實上,東漢末年人口並不多,憑藉中原的廣袤土地,只要土地兼併不十分厲害、賦稅不太重的話,百姓們生活基本沒有太大壓力。

    當然,這就牽扯到了很多社會問題,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也不是陳旭這個穿越者可以輕易改變。

    總之也就一句話,有需求才有擴張,憑藉大漢如今的人口基礎,對於土地的需求量根本不多,自然也就沒有擴張的慾望。

    故此,對於這些位於邊塞的地域,漢人不太重視也就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鄧艾與眾人的想法不一樣,也與很多漢人的想法不一樣,也許只有陳旭能夠理解鄧艾的思維。

    鄧艾卻是搖頭說道:「將軍此言差矣,若是遼東能夠治理得當,不僅能夠成為抵禦北方異族的前線,還可以成為一大糧倉。」

    趙煌、湯陳聞言,雖然嘴上沒有反駁,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想讓貧瘠的遼東成為成為糧倉,無異於痴人說夢,而且這裡異族勢力錯綜複雜,大軍短暫停留此地倒也沒什麼。

    可一旦停留時間過長,勢必會影響到本地異族勢力的利益,到時候定會爆發戰爭。

    畢竟,鄧艾之所以如此輕易打到樂浪郡,其中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本地異族統領認為,這支漢軍定會像以前那樣,不會在這裡待太長時間。

    這個時候與鄧艾死戰,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只要忍耐一陣,等到鄧艾領兵撤退,這片土地還是由他們自己掌控。

    趙煌、湯陳二人,雖然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才華,卻也有著豐富的經驗,而且他們還在塞外廝混多年,對於異族心思非常瞭解。

    鄧艾好似看出二人心中所想,笑著說道:「遼東境內已經沒有勢力龐大的異族,雖然種類繁多,勢力錯綜複雜,卻不被我放在眼中。」

    「我決定先將大軍停在遼東,徹底清除境內敵對的異族勢力,將整個遼東都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大漢領地。」

    趙煌、湯陳二人聞言大驚,急忙說道:「張遼將軍只讓我們收復遼東,卻並沒有說過,要讓我們在此地停留。」

    鄧艾卻是說道:「將在外,自然應該便宜行事,此事我自會向主公上書,爾等休要再言。」

    言畢,鄧艾也不再理會兩人,就回到了軍營之中,與士卒們同吃同住。

    鄧艾治軍極嚴,而且由於出身貧寒,在普通士卒面前從來不擺將軍架子,經常和士卒們廝混在一起。

    故此,鄧艾雖然剛剛及冠,卻在軍中威望很高,深得士卒擁戴。

    趙煌、湯陳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憂慮之色。

    涿郡,郡守府。

    張遼看著關於鄧艾的報告,臉色不由變得鐵青,怒聲道:「此子故意領兵停在遼東,莫非是想割地稱王?」

    「我本來以為他只是年輕氣盛,卻不想果真狼子野心,某這就上書主公,而後親自領兵討之!」

    張遼現在已經後悔了,他低估了鄧艾的大膽程度,也低估了鄧艾的能力。

    張遼本來只想試探一下鄧艾,不曾想,鄧艾只用了短短半年時間,就已經在遼東紮根。

    鄧艾使用以夷制夷的手段,通過分化、拉攏、刺殺的手段,甚至與當地異族首領歃血為盟,結成兄弟,在遼東掀起了血雨腥風。

    很多有意自立的異族,都被鄧艾毫不留情的屠戮殆盡,他又和各個異族部落聯合,麾下兵馬已經有了八萬之眾。

    對於那些投效的異族,鄧艾卻非常寬宏,不僅資助他們糧草武器,還主動派人教導這些人耕種,與這些人親如兄弟,也完全沒有將他們當做異族看待。

    鄧艾以恩威並施的手段,僅僅花費半年時間,就已經成了遼東的無冕之王,使得附近異族爭相依附。

    三韓以及高句麗感受到了威脅,聯合起兵五萬來攻,被鄧艾殺的片甲不留。

    此戰過後,鄧艾在遼東威望越隆重。

    卻說陳旭派人收復關中以後,徐賢也已經說降徐庶,而後拿下了整個荊州。

    陳旭冊封徐賢為荊州刺史,令徐庶、徐晃輔佐,至於劉禪以及劉備其餘家眷,卻被送到了長安城內。

    拿下荊州以後,陳政留下了一部分兵馬,就返回了益州境內。

    與此同時,幽州已經平定,陳旭任命張遼為幽州刺史,統御幽州大小事務,防備袁譚起兵攻打幽州。

    不僅如此,陳旭還在太學之中,抽調了許多儲備起來的學子,讓他們前往幽州、荊州任職。

    僅僅花費了半年時間,幽州平定、荊州平定、關中平定,整個大漢再次陷入了平靜之中,陳旭也開始修生養息。

    就在此時,陳旭忽然接到了張遼的文書,聲稱鄧艾意圖謀反,張遼請求帶兵前去鎮壓。

    陳旭聞言大驚失色,急忙召集麾下文武議事。

    眾人得知鄧艾沒有得到命令,就擅自將軍隊留在遼東,並且大刀闊斧的動作以後,全都義憤填膺。

    不少將領更是主動請戰,要求前往幽州討伐鄧艾。

    陳旭此時也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在擔憂之餘,也有一種深深的憤怒與失落。

    鄧艾可是陳旭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才,他對於鄧艾陳旭寄予厚望,並且不遺餘力的精心栽培。

    相比起歷史上那個,在沒有遇到司馬懿以前,都是鬱鬱不得志的鄧艾,這個時空的鄧艾,不知道少了多少磨難。

    如果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背叛,這種打擊絕對十分巨大。

    趙雲亦是臉色鐵青,上前跪在地上說道:「主公,末將請兵三萬,親自趕赴遼東,若鄧艾果真心懷二心,某將必定親自斬下他的腦袋,獻於主公麾下!」

    鄧艾最早跟隨在趙雲身旁,跟隨趙雲學到了很多東西,也算得上是趙雲的半個弟子。

    如果鄧艾真的心懷二心,趙雲也會感覺恥辱。

    陳旭在憤怒、失望之餘,想起了歷史上鄧艾被鐘會誣陷,以至於身首異處的下場,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歷史上的鄧艾雖然才華橫溢,對於為人處世這一方面,卻有很大欠缺。

    事實上,當初的鄧艾並沒有反叛之心,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卻不得不引起當權者的猜忌。

    如果用通俗易懂的話形容鄧艾,那就是他會做事卻不會做人。

    沉吟半晌,陳旭雖然覺得以張遼的度量,不會誣陷鄧艾造反,卻也感覺其中有些隱情。

    而且他也並不願意相信,自己以後培養起來的人才,最終會反叛自己。

    最為重要的是,依照鄧艾的聰慧,不會看不清天下局勢,縱然他真的割據遼東,又怎能與陳旭相抗衡?

    「此事可能還有隱情,待查明之後再做處理。」

    陳旭最終留下了這句話,而後離開了,只是這種說法,並沒有得到眾人讚同。

    未得軍令擅自動作,屯兵遼東不聽調令,這兩點已經犯了忌諱,縱然給鄧艾扣上一個反叛的帽子,也不以為過。

    就在陳旭對於鄧艾之事,有些猶疑不定的時候,忽然有書信從遼東傳來。

    書信有兩封,第一封乃是鄧艾的親筆書信,第二封卻是趙煌發來的密信,兩封書信不是從一個渠道發來,卻幾乎同時到達長安。

    陳旭先打開了鄧艾的書信,只見信中寫道:「末將未得主公命令,而擅自屯兵遼東,實在罪該萬死,不過其中卻有隱情,還望主公聽之。」

    「遼東之地,雖名義上歸屬朝廷管轄,奈何此地漢人稀少,異族勢力錯綜複雜,長期以來不受官府節制。」

    「若這裡土地貧瘠,末將也不會花費時間,然而根據末將探查,這裡地勢開闊,土地肥沃,物產豐饒,若是開墾得當,必將使得大漢子孫受惠千載。」

    書信之中,鄧艾解釋了自己留在遼東的原因,並且對於遼東土地的肥沃極度褒揚。

    不僅如此,鄧艾還十分詳細描繪了自己發展遼東的戰略,那就是融合親近漢人的異族,剿滅有野心的異族,整合遼東所有勢力。

    當境內勢力整合完畢以後,就開始遷徙百姓,廣挖溝渠,平整土地,出境掠奪人口以為奴隸。

    而後教導異族耕種之法,輕徭薄賦,並且教導異族人學習漢語,將他們慢慢被同化。

    如此一來,三五十載過後,遼東境內異族就會初步融合到漢族之中,只要漢人能夠不歧視這些人,並且一直保持強勢,百年之內遼東子民盡為漢人矣。

    鄧艾的這封書信,包含了政治、軍事、文化、民生各個方面,很多都是鄧艾經過實地調查,才制定出來的戰略。

    依照鄧艾的規劃,只要能夠如此發展百年,不僅可以將遼東真正成為大漢的領土,成為一個富庶的糧倉。

    還可以通過軍事對外進行掠奪,在以戰養戰的同時,不停削弱異族實力,穩定邊塞。

    陳旭也能從字裡行間之中,看得出鄧艾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而後久久不語。

    「哎!」

    將鄧艾的書信放下,陳旭又打開了趙煌的書信。

    信中寫到:「艾領兵屯於遼東半載,破異族、收流民、整合各方勢力、大肆開墾土地……」

    「艾所在,荒野開闢,軍民並豐,異族以及百姓歸心,若長此以往,遼東之人將只知鄧艾之名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2
985.第985章 少年入長安

    陳旭看完這兩封書信,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不可否認,鄧艾所作所為的確有些踰越,可是他在遼東,也的確做下了很多大事。

    而且依照鄧艾的規劃,這些政策若是能夠徹底實施下去,遼東的隱患絕對可以徹底解決。

    「艾所在,荒野開闢,軍民並豐,異族以及百姓歸心。」

    細細品味了一下趙煌發回來的密信,陳旭忽然笑了,笑的非常開心。

    將書信放在案几上面,陳旭來到了庭院之內,看著枝繁葉茂的槐樹,心情也好了許多。

    「來人,將幾位先生請過來!」

    陳旭下達命令,就有親衛士卒前去通知幾位重要謀士,陳旭卻是來到了大堂之內,微微捋著鬍鬚。

    「鄧艾可以成為一位帥才,卻不能成為一方諸侯。」

    此刻,陳旭心中有了這麼一絲明悟。

    沒過多久,程昱、賈詡、田豐、李儒、司馬懿、陳群等人,就已經來到了秦王府邸之內。

    「見過主公!」

    眾人上前施禮,陳旭卻是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隨意一些。

    「方才從遼東來了兩封書信,諸位可以看上一看。」

    言畢,陳旭就將那兩封書信分發下去,讓眾人傳閱著觀看,他本人卻是坐在主位上,靜靜等待著。

    待眾人將書信傳閱完畢以後,陳旭出言詢問:「諸位以為,對於鄧艾應該如何處置?」

    田豐率先開口,道:「為人臣子,不得主君調令而擅自行事,吾觀其所作所為,未免有些太過飛揚跋扈,若不早圖,恐成禍患。」

    賈詡等人聞言默然,卻也並不說話,陳旭眉頭緊緊皺起。

    田豐有這種反應倒也不足為奇,他本就是剛直不阿之人,眼中自然揉不進沙子。

    雖說田豐也能看出來,鄧艾在遼東的確做下了大事,而且每一條策略都有實現的可能性。

    如果讓鄧艾在遼東經營十年,說不定整個遼東,真的會成為大漢的一個糧倉。

    「咳咳!」

    眾人沉默許久,程昱終於打破了屋內的平靜,只見他輕咳兩聲,花白的鬍鬚也上下抖動了幾次。

    此時的程昱,臉上佈滿了皺紋,高大的身材也顯得有些佝僂,若是不考慮他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氣勢,恐怕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仲德,你的身體越來越不好,還是多多注意一下吧。」

    看到程昱的樣子,陳旭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縷憂色,哪怕程昱文武兼備,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終究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

    在關中的幾位謀士之中,也只有程昱年齡最大。

    而且這麼多年以來,雖然幾乎每次出征,陳旭都沒有帶上程昱,可這並不代表陳旭不器重他。

    相反,陳旭每次都將程昱留在後方,讓他穩定後方局勢,卻是將程昱當成了心腹。

    而且關中謀士雖然眾多,也只有程昱能文能武,而且威望很高,可以鎮得住場面,使得朝中公卿不敢肆意行事。

    陳旭之所以可以放心征戰四方,而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程昱在其中有著難以磨滅的功勞。

    現在看到程昱已經老邁,而且這段時間由於勞心勞力,居然積勞成疾,身體越來越差,陳旭都感覺有些愧疚。

    看著陳旭關心的模樣,程昱不由心中一暖,笑著說道:「年齡大了而已,並無大礙。」

    而後他說道:「其實以主公的氣量,縱然鄧艾真的有所踰越,想必主公也不會因此對其進行治罪。」

    「也不老朽所言可對?」

    看著程昱笑盈盈的樣子,陳旭道:「知我者,仲德是也。」

    程昱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起來,說道:「既然如此,現在就可以將問題的焦點,聚集在鄧艾是否忠於主公身上了。」

    「若鄧艾仍舊忠於主公,那麼他前面的所作無所謂,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程昱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厲色:「若那鄧艾真的有心割據一方,主公又豈能容他,應當趁著其尚未在遼東紮穩跟腳,速速派遣大軍將其剿滅。」

    鄧艾雖然已經在遼東有些名聲,可他麾下仍舊有很多士卒忠於陳旭,就連趙煌、湯陳亦是如此。

    現在陳旭若起兵討伐,破之易如反掌。

    賈詡、李儒對視一眼,也都微微頷首,司馬懿卻是一直沉默不語。

    陳旭捋了捋鬍須,說道:「仲德之言大善,可是應當如何試探鄧艾呢?」

    程昱笑道:「此事易耳,主公可以派遣二公子遷往遼東,勒令鄧艾輔佐二公子。」

    「若鄧艾忠於主公,必定不會有異議;假若他想要割據遼東,則會阻攔二公子前去奪權。」

    田豐聞言卻是出言阻止,說道:「此計不妥,假如鄧艾果真有了反心,派遣二公子前往遼東,豈非有著性命危險?」

    程昱道:「二公子勇冠三軍,又有趙煌、湯陳暗中相護,縱然此去有些凶險,也定然不會出事。」

    「更何況,遼東不過一隅之地,哪怕鄧艾了有割據之心,也不敢加害二公子激怒主公,此乃取死之道也。」

    程昱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雖然派遣陳駿前往遼東,不會有性命之危,可是如果鄧艾真有反心,就會將陳駿扣留下來當作人質。

    沉吟半晌,陳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派遣阿駿前往遼東任職。」

    陳旭不是沒有想到這點,可是他出身草莽,一路征戰幾次陷入險境,卻每每在逆境中崛起,自然養成了一種大氣魄。

    陳旭堅信,自己的兒子陳駿,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定能理清遼東局勢。

    卻說鄧艾正在大力發展遼東,忽然接到長安詔令。

    使者告知鄧艾,二公子陳駿被朝廷任命為遼東侯、征北將軍,不日即將抵達遼東任職,希望鄧艾可以輔佐二公子。

    鄧艾結果詔令以後,沉吟許久暗暗想道:「我雖赤膽忠心,奈何朝中必有人對我頗有微詞,主公這才派遣二公子前來遼東。」

    「也罷,只要能夠穩住遼東,縱然輔佐二公子又如何?更何況二公子勇冠三軍,又是主公子嗣,有他在此日後和異族交戰,也能有所裨益。」

    這段時間,鄧艾所作所為的確有些踰越,可是鄧艾捫心自問,他從來沒有反叛的心思。

    其實對於陳旭,鄧艾心中充滿了感激,也絕對不會做出反叛之事。

    不可否認,鄧艾如此激進的確有些野心,可是此野心非彼野心,鄧艾的野心乃是建立不世功勛,成為名留青史的能臣、名將,而非背叛陳旭割據一方。

    君子坦蕩蕩,鄧艾做事問心無愧,自然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當然,這也是鄧艾性格如此,正如前面所言那般,鄧艾會做事卻不會做人。

    若不是這樣,鄧艾在歷史上,也不會落下那般悲慘的結局了。

    事實上,以鄧艾這種性格,想要善終無比困難,除非他效忠的君主雄才大略,胸懷寬廣。

    否則的話,以鄧艾的性格,早晚必將屍首分離,難以善終。

    當陳駿帶領千餘騎兵抵達遼東以後,已經到了冬季,遼東也變得極度寒冷,那些跟隨陳駿過來的兵馬,都有些忍受不住。

    「公子,此去遼東還當小心謹慎一些。」

    親兵統領來到陳駿身旁,壓低聲音臉色有些凝重。

    陳駿卻是眺望著遠方,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道:「遼東,其實也不錯呢。」

    一行人飛奔而去,剛剛渡過遼河,就聽得東邊有轟隆巨響傳來,陳駿急忙抬頭觀看,卻見『鄧』字大旗隨風飄揚。

    「踏踏踏!」

    鄧艾率領遼東精騎,快速來到陳駿等人前面位置,而後大軍止步。

    陳駿拍馬上前,厲聲喝道:「來人可是鄧將軍?」

    鄧艾看到陳駿以後,急忙滾鞍下馬,拜倒在地說道:「末將鄧艾,見過二公子,見過遼東侯!」

    「我等見過二公子,見過遼東侯!」

    其餘士卒也都齊聲吶喊,給足了陳駿面子。

    陳駿卻是寵辱不驚,跳下戰馬走到鄧艾身旁,雙手將其扶了起來,大笑著說道:「聽聞將軍縱橫遼東,吾心中仰慕不已,今日能與將軍共鎮邊疆,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陳駿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經過這麼多年的打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

    他如今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有一種諸侯之子的氣度,也有陳旭當年的一些風采,甚至由於從小接受高等教育,比起年輕時候的陳旭,在某些方面尤有過之。

    鄧艾看到陳駿以後,也是感到十分親切,須知,陳駿可是趙雲外甥,趙雲又對鄧艾有提攜之恩。

    以此看來,兩者之間的關係自然非同凡響。

    更何況,由於陳旭待鄧艾甚厚,鄧艾對於陳駿自然也非常熟悉,兩人以前就以朋友身份相交。

    闊別將近一年之久再次見面,兩人都有很多話想說。

    也許所有人都沒想到,陳駿前來遼東見到鄧艾,不僅沒有受到絲毫壓制,兩人反而交談甚歡。

    陳駿對於鄧艾的遼東戰略,有著極其強大的興趣,兩人每日抵足而眠,商議後續事宜。

    來自於鄧艾的危機,就這麼輕易消失無蹤,鄧艾也用自己的行為,向陳旭表明了忠誠。

    長安城內,當陳旭接到遼東消息以後,已經到了公元219年的春天。

    將書信裡面內容詳細看了幾遍,陳旭臉上笑容越來越濃,喃喃自語:「阿艾果真不負我之重望。」

    「至於阿駿,希望他能在邊疆闖出一些名聲。」

    長安城內,經過半年多時間沖刷,戰亂帶來的痕跡也漸漸消失無蹤。

    清晨,陽光灑滿大地,長安城內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城門口有許多人進進出出,繁華無比。

    長安城西門,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縱馬狂奔而來。

    「籲!」

    這個少年倒也知道規矩,尚未來到城門口就已經勒住馬匹,而後跳下了戰馬。

    少年駐足觀看,只見城門口人來人往,很多人都穿著華貴的絲綢,進出百姓的臉上,也都洋溢著笑容。

    長安城西門門口,進進出出的百姓,排成了一條長龍。

    「這就是長安麼?」

    少年看到這幅情形,不由感覺心中震動,眼中也露出了一絲嚮往之色。

    「看來我辭別家翁,從涼州一直來到長安,果真不虛此行啊。」

    陳旭雖然向涼州派去了很多移民,可是涼州很多地方,仍舊顯得有些荒無人煙,哪怕是一郡首府,也都沒有這麼擁擠的場面。

    少年也只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有些震驚倒也不足為奇。

    少年牽著馬匹,向城中走去,好在清晨出城的人較多,進城之人卻很少,所以少年沒有等待多久便已經入城。

    進入城內,少年更是感到了一種蓬勃的朝氣,偶爾還能看到早起的士子,在酒肆裡面高談闊論。

    「我聽聞長安城內有稷下酒肆,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少年此次前來長安,乃是為了增長見識,順便也為今年的太學考試做準備。

    而且少年天資聰慧,心中自然也有一種傲氣,希望來到長安城內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捷徑可走。

    「為今之計,還是先找一個立足之地,將馬匹安置下來,休息一下方為正理。」

    少年在長安城內行走,只感覺落眼之處儘是繁華,居然有些頭暈目眩,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客棧。

    無奈之下,少年只得拉住一個行人,畢恭畢敬行了一禮,而後向他詢問客棧方向。

    被拉住的行人,看到少年風塵僕僕,而且十分有禮貌,也樂意為少年引路,少年拜謝以後,就往客棧方向趕去。

    住進客棧,少年洗浴一番,才感覺神清氣爽。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士子青衫,將換洗下來的武士服放在屋內,就來點了一桌酒菜,開始大快朵頤。

    「阿翁本來想利用自己的威望,將我舉薦為孝廉,而後在地方為官。」

    「只不過,男子漢大丈夫立於世間,自當憑藉自身才能闖蕩,如今正逢亂世,正是博取功名封侯拜相之際,又豈能屈居家鄉?」

    少年一邊吃飯,一邊在心中暗暗思忖。

    待酒足飯飽之後,少年就去城中尋找稷下酒肆,準備見識一下這個傳說中,人才匯聚,並且言論自由的地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2
986.第986章 三俊傑

    少年身材高大,體態修長,面如冠玉,唇若涂紅,乃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進城的時候,少年穿了一套緊身武士服,顯得英武過人,現在換成一襲青衫之後,頓時顯得有種士子的儒雅與風流。

    少年腰間懸掛一柄佩劍,潔白的美玉在陽光照耀下,散發著點點光芒,行走之間龍行虎步,卓爾不群。

    從各方各面,都可以看出此人出身官宦家族。

    只不過相比起長安城內儒士,少年顧盼之間,更多了一種英武、灑脫的氣質。

    「走,快去稷下酒肆!」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忽然發現前面開始混亂起來,一些青衫士子狀若瘋魔,滿臉驚喜的往前面跑去。

    少年心中一動,身影閃動間就追了上去,而後攔住了一位士子。

    這位士子年近三十,看起來頗為沉穩,而且有種非同一般的氣度,身上衣服雖然不甚華貴,卻也極為得體。

    「冒昧打擾這位兄台了,不知兄台如此著急前往稷下酒肆,所為何事?」

    青衫士子本來向著稷下酒肆奔去,看到少年將自己攔下來以後,頓時臉色一沉,好在他涵養過人,卻將怒氣引而不發。

    待看清少年面容以後,青衫士子這才怒氣少歇,畢竟少年儀表非凡,一看就是出身非凡。

    而且少年雖然攔住自己,言行舉止卻也頗為恭謹,再加上少年臉上掛著的那一絲歉意,也讓青衫士子生不起氣來。

    青衫士子當即答道:「今日主公將會前往稷下酒肆,若有人能夠展露才華,說不定可以得到主公青睞,繼而一展胸中所學。」

    說到這裡,青衫士子看了少年一眼,道:「我觀閣下裝束,也是一位士子,何不隨我一同前往稷下酒肆?」

    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士子,都有些真才實學,此人看出少年不凡,這才有心結交,好擴展自己的人脈。

    少年聞言大喜,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在下剛好從外地趕來,此時卻也不知稷下酒肆在何方,還要勞煩兄台帶路。」

    聽說少年自外地而來,青衫士子臉上不由露出了難色,有些欲言又止。

    少年十分聰慧,感覺到了不對,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此人覺得我是外地人,這就有些瞧不起麼?」

    長安乃是一國都城,在少年看來,長安城內的士子很有可能,會有些瞧不起外地人。

    「兄台若是感覺不太方便,也就作罷。」

    好在少年涵養極好,雖然心中有些不快,卻也沒有表露出來。

    那個青衫士子也是八面玲瓏之人,感受到少年的態度之後,急忙苦笑道:「我原本以為你乃本地士人,以前也在稷下酒肆留下過名號。」

    「不曾想你是外地人,必定沒有在稷下酒肆登記過,今日如何能夠進入其中?」

    少年聞言大奇,道:「這又是何道理?」

    青衫士子解釋道:「由於長安城內士子較多,再加上太學之內還有許多學生,如果放任所有人隨意進出,稷下酒肆必定容納不下。」

    「故此,在某些特殊時候,只有那些受到邀請,或者曾經在稷下晨報上發表過文章的士子,才有資格進入其中。」

    少年聞言恍然大悟,他以前雖然待在涼州,對於稷下酒肆以及稷下晨報,也是略有耳聞。

    只不過少年也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一時間沉默當場。

    青衫士子看到少年不語,思索一陣咬了咬牙,就準備仗著自己的關係,把少年帶進酒肆裡面。

    畢竟,方才青衫士子還說過,要和少年一起前往酒肆,假如現在撇下少年不管,難免有些失信於人。

    就在此時,青衫士子看到了一個身影,眼中不由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走,我給你介紹一人。」

    青衫士子拉著少年,就朝另外一個人走去。

    只見這人身長七尺,年齡也就剛剛及冠的樣子,一襲青衫隨風飄飄,顧盼之間頗有一些貴氣,衣服也顯得十分華美。

    「玄伯,你也去稷下酒肆啊?」

    被稱為玄伯之人,抬起腦袋看到說話之人,不由笑道:「伯卿,真巧啊。」

    若是說起這兩人,可能很多人並不知曉,可是只要提起他們的父親,天下人全都如雷貫耳。

    將近而立之年的青衫文士,乃是程昱之子程武。

    由於程昱中年得子,故此哪怕現在已經七十八歲,他的兒子程武年齡也不算大。

    至於這個看起來剛剛及冠的青年,卻是御史中丞兼大司農陳群的兒子陳泰,由於陳群與陳旭乃是同宗,陳泰也算得上是陳旭侄兒,身份尊貴。

    換一個方式來講,在如今的長安城內,陳泰、程武二人,都是真正的官二代,卻也不是紈褲子弟。

    程武嘿嘿笑了兩聲,就把少年拉了過來,介紹給陳泰。

    「在下姜維,見過兄台!」

    陳泰雖然出身很高,卻也沒有絲毫架子,看著儀表非凡,身上帶著英氣的姜維,心中也不由產生了好感。

    「我姓陳名泰表字玄伯,阿維以後喚我表字即可。「

    姜維再次施禮道:「玄伯兄喚我阿維即可,我今年才十七歲,尚未及冠,故此沒有表字。」

    程武、陳泰聞言,都目光奇異的看著姜維。

    姜維身材高大,而且氣度非凡,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驚異過後,陳泰急忙問道:「阿維身材如此雄壯,可曾習練武藝?」

    姜維點頭道:「略微學過一點,卻也難登大雅之堂。」

    看到姜維如此謙虛,陳泰心中更喜,道:「我平常日也喜好武藝,想要找人切磋一下,可我那幾個表兄都太厲害,每次都被他們欺負。」

    「待今日事情完畢,阿維定要和我較量一番。」

    別看陳群乃是一位文士,可陳泰卻文武兼備,歷史上他曾經懷柔異族,平定叛亂,並且先後抵擋姜維以及吳國大軍,可謂是戰功顯赫。

    歷史上的陳泰,完全是在軍旅之中成長起來,其嚴明綱紀簡捷精幹的程度,甚至要遠超陳群。

    正因為陳泰乃是這樣一個人,才會對於武藝如此熱衷。

    與之相反,程武雖然也精通兵事,更多卻處於參謀位置,歷史上程武設下計策,差點讓趙雲殞命。

    當然,如今兩人都未展露才華,姜維也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三人今日匯聚在一起,也只是泛泛之交。

    也許很多年後,這三個未來大秦的棟樑,今日會面也會成為一種美談。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3
987.第987章 刺客

    幾人相談甚歡,程武不經意的說道:「玄伯與稷下酒肆門口官吏很熟,我們今日進入其中,肯定能尋到一個好位置。」

    陳泰揪了揪自己那尚未長出來的鬍鬚,說道:「好說,好說。」

    特權階層,無論在那個時代都不缺,有權勢、有背景的人,自然更容易辦事。

    陳泰身為陳氏子弟,就算是為了維護陳氏臉面,在外行走的時候,也會享受非同一般的待遇。

    程武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而後朝著姜維輕輕點了點頭,三人當即結伴前往稷下酒肆。

    途中,陳泰問道:「阿維可是在太學之中求學?」

    對於長安城內的豪族,甚至一些小型官宦世家,陳泰都比較熟悉,卻並沒有聽說過姜維的名頭。

    而且姜維現在只有十七歲,也到了進入太學的年齡,陳泰猜測他在太學就讀,倒也不足為奇。

    當然,雖說陳泰、程武現在與姜維交談甚歡,可雙方終究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之所以願意結識姜維,也是出於性格豪爽罷了,也許過了今日之後,雙方以後再也不會有所交集。

    姜維答道:「在下並非太學學子,這次前來長安遊學,也準備今年進入太學之中。」

    陳泰聞言卻是有些愕然,先是看了程武一眼,而後對姜維問道:「阿維以前可在稷下晨報上發表過文章?」

    姜維答道:「我今日方才抵達長安,以前從未接觸過稷下酒肆。」

    陳泰雙目圓睜,狠狠瞪了程武一眼,這才弄明白了程武的打算,感情程武將他當成冤大頭,故意下套讓陳泰帶著姜維進入稷下酒肆。

    雖說程武也有這個能力,只不過相比起陳泰這個關中之主的侄兒,平常時時,程武還是願意韜光養晦,儘量低調一些。

    姜維此時忽然停住腳步,對二人說道:「在下以前並不知曉,稷下酒肆還有這種規矩,也許我今日無緣面見秦王一面。」

    「既然如此,我還是先獨自去城中走走,見識一下長安城的繁華,待兩位出來以後,再到酒樓一敘不遲。」

    姜維非常會做人,也不願意強人所難,這才主動要求離開,免得讓陳泰二人不好做。

    陳泰聞言,對於姜維更是多了一絲好感,而後笑著說道:「無妨,我帶阿維進去,也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

    「今日主公來到稷下酒肆,阿維若是能夠表現一下自己,說不定就可以一步登天。」

    聽見陳泰的話,姜維卻是心中暗驚。

    稷下酒肆乃是官方置辦,管理得十分嚴格,除了一些身份尊崇,或者有名望的人,想要帶人進去並不容易。

    看陳泰如此不經意的模樣,可以看出此人身份必定不凡。

    可姜維也不是攀附權貴之輩,而且君子之交淡如水,他默默記下這份恩情就可以了,也沒有打聽陳泰的身份。

    姜維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長安人才濟濟,維才疏學淺,又怎敢在主公面前獻醜?」

    「今日跟隨二位兄長進入其中,也不過是想增長一下見識罷了。」

    兩人一邊行走一邊交談,很快就來到了稷下酒肆門口,此時這裡已經圍了許多人。

    三人等待了一陣,才見到在門口把關的官吏,這些人都是稷下酒肆常客,曾經還陪伴陳旭身旁來過此地,小吏自然認識他們。

    「原來是泰公子,還有武公子啊,速速請進!」

    看到陳泰與程武之後,守門官吏當即迎了上來,也不詢問姜維身份,就將他們放了進去。

    畢竟,陳群以及程昱,在關中都是聲名顯赫之輩,他們子嗣自然也擁有特權,帶個把人進去毫無壓力。

    守門官吏雖然不至於巴結兩人,卻也不會為了一個名額而得罪他們,況且憑藉兩人的身份,也的確有資格帶人進去。

    姜維一直沒有說話,看到這幅情形之後,心中驚訝之色更加濃烈。

    三人剛剛進入酒肆之內,就感受到後面傳來一陣騷亂,卻是幾位長鬚飄飄的長者,帶著護衛來到門口。

    「這幾個老匹夫怎麼也來了?」

    程武多少繼承了一點程昱的陰狠,看到幾人的身影之後,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現在的陳旭可謂是權傾朝野,然而對於一些死忠漢室卻又沒有實權,並且德高望重之人,也不敢過分逼迫。

    這些人一向喜歡抨擊陳旭,說他狼子野心,卻也始終沒有被治罪。

    在後面進入酒肆的幾個老者,正是這類人。

    陳泰來到程武身旁,壓低聲音說道:「幾個冥頑不化的老匹夫罷了,休要管他們。」

    可以看出,陳泰對於這幾個人也不怎麼待見,卻也忌憚他們名聲,不敢肆意妄為。

    三人尋了一個好位置,停在了靠近前面的地方,眼睛卻也不停朝著身後幾位老者瞟去。

    四個為首之人,其中一個乃是漢室宗親劉溫,此人現在已經頭髮花白,不過顧盼之間仍舊頗有威儀,也是大漢的死忠黨。

    加上其餘三個人,他們一共帶來了八位侍從,都是身強力壯之輩。

    一行人進入酒肆之後,徑直朝著最前面的位置走去,正好坐在了姜維等人身旁。

    陳泰、程武臉色不太好看,卻也只得上前恭敬行禮,奈何劉溫等人只是冷哼一聲,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們。

    兩人按捺住心中火氣,程武眼中更是閃過一道厲芒,只不過被他很輕易掩飾了下去。

    一方忠於漢室,一方卻是陳旭死忠,雙方之間注定不可能和睦相處,若不是礙於這些人的名聲,陳旭恐怕早就將他們除去。

    饒是如此,陳泰、程武乃是後輩,哪怕被劉溫等人無視,卻也不敢發作,只得忍氣吞聲。

    「秦王到!」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傳來,只見換了一身便裝的陳旭,帶著典韋等人進入稷下酒肆。

    本來坐在酒肆內的人,見狀全都起身行禮,陳旭也不擺架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向著眾人一一回禮。

    陳旭來到前面,看到陳泰、程武之後,眼中不由露出了喜色,正要上前與兩人說話,忽然臉色大變。

    卻見劉溫四人帶進來的八個侍衛,忽然從衣袖中拿出弩箭,就瞄準了陳旭。

    「有刺客,保護主公!」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3
988.第988章 身中毒箭

    能夠進入稷下酒肆的人,都是有名有姓之輩,沒有得到允許根本進不來。

    故此,從來沒有人會想到,關中之主陳旭,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刺客。

    陳旭距離刺客實在太近了,當刺客從衣袖中拿出小巧弩箭的時候,典韋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看到刺客扣動了扳機。

    「殺!」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在程武、陳泰旁邊的姜維,忽然爆發出了喊殺之聲,身體迅速向幾個刺客撲去。

    姜維動作實在太快了,幾乎在那些刺客剛剛有動靜的時候,就已經撲殺向前。

    「噗嗤!」

    「噗嗤!」

    姜維手中寶劍出鞘,接連刺中兩人,每個都是一招斃命。

    「鐺!」

    「鐺!」

    「鐺!」

    好在典韋、陳旭都是沙場宿將,反應十分迅速,間不容髮之際都擋下了一道箭矢。

    陳艾現在已經十八歲,從小習武又有名師指導,雖然尚未上過戰場,卻也反應十分迅捷,也攔下了一道箭矢。

    除了被姜維砍殺的兩個刺客,沒有來得及將手中箭矢射出去以外,其餘六人都將箭矢射向了陳旭。

    由於雙方實在太近了,哪怕陳旭、典韋、陳艾先後攔下三道箭矢,仍舊有三道直奔陳旭而去。

    「噗嗤!」

    「噗嗤!」

    陳旭身形扭動,險而又險再次躲過一道箭矢,奈何另外兩道箭矢,卻是射中了陳旭身體。

    不能說陳旭太差,怪只怪雙方距離太近,箭矢又來得實在太過突然,陳旭等人能夠有這麼快的反應,已經十分難能可貴了。

    眼看自家主公中箭,身為親兵統領的典韋當即又驚又怒,猛然撲上前去,直接將一個刺客腦袋砸碎。

    陳艾卻是抽出佩劍,緊緊護在了自己父親身旁,眼中滿是戒備之色。

    姜維連殺兩人以後,手中寶劍再次橫飛,將一個刺客斬殺,此時程武、陳泰也都反應過來,又驚又怒撲了上來。

    還沒待他們動手,剩餘刺客都已經被暴怒的典韋全部殺死,殘肢斷臂四處橫飛,場面十分血腥。

    典韋渾身殺氣沸騰,雙目冷冷看了姜維一眼,好在他也知道,方才姜維幫忙殺了三個刺客,這才沒有動手。

    看到眼前震撼一幕,感受到典韋身上的強烈殺氣,姜維不由心中暗驚。

    「主公麾下猛將,竟然強大若廝?」

    「踏踏踏!」

    就在姜維驚疑不定的時候,甲士已經踏著整齊的步伐衝入酒肆之內,將陳旭嚴密保護起來。

    不僅如此,稷下酒肆也被團團圍住,任何人都不得出門。

    至於劉溫幾人,除了為首的劉溫以外,其餘三人早就被憤怒的甲士剁成肉泥,此時根本沒有人忌憚他們的名聲。

    劉溫得以存活下來,還是程武的建議,想要通過劉溫抓出更多幕後之人。

    典韋知道程武乃程昱兒子,在惱怒之餘也覺得有理,這才讓劉溫得以暫時活命。

    「父親,父親,父親!」

    陳艾抱住陳旭的身體,看著插在他身上的兩道箭矢,不由虎目含淚。

    其中一道箭矢射中陳旭心口,另外一道卻是射中左肩,鮮血將衣袍都染成了紅色。

    此時的陳旭臉色有些發白,傷口處也有黑血溢出,顯然是箭傷有毒。

    「叫華神醫,速速將華神醫請來!」

    典韋殺完人以後,看著陳旭的模樣,當即大聲吼叫著,然後滿臉焦急的來到了陳旭身旁。

    陳旭也知道自己中毒,腦袋也有些暈眩。

    典韋乃沙場宿將,自然知道緊急處理方法,來到陳旭身旁以後也不廢話,直接將那道射中肩膀的箭矢拔掉。

    陳旭感覺痛痛無比,本來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此時也清醒了一些,好在他忍耐力過人,這才沒有大聲叫出來。

    一股血泉噴出,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黑色毒素。

    典韋撕開陳旭衣袍,抱著陳旭就開始在傷口吸允毒素,而後一口口將夾雜著毒素的黑血吐出來。

    「兄長!」

    看到典韋的舉動,陳旭心中大急,輕輕呼喚了一聲,才發現自己太過虛弱。

    「父親,伯父!」

    見到典韋的動作,陳艾也是虎目含淚,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箭上有毒,如果不早點處理,可能等不到華佗過來,陳旭就要一命嗚呼。

    典韋吸允毒血,雖然這樣做有危險,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哈哈哈哈哈,這種毒素無比霸道,賊子心口也中了一箭,必定活不過今日!」

    「能夠殺掉你這個狼子野心之輩,縱然老夫身死又如何?」

    劉溫看到陳旭的樣子,哪怕已經被甲士困住,仍舊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你找死!」

    陳艾從小跟隨呂布習武,也繼承了呂布的火爆脾氣,聽見劉溫的冷嘲熱諷,當即跨步上前,一劍將劉溫右臂斬下。

    陳艾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可他出身於這個家族,從小已經見慣了殺戮。

    更何況,現在自己父親被人刺殺,而且生死不明,已經讓陳艾有些失去了理智。

    「啊啊啊!」

    劉溫被斬斷一臂,頓時忍不住大叫起來,臉龐也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

    「咔嚓!」

    陳艾尚且不罷休,紅著眼睛狠狠踩在劉溫另一隻手上,而後右腳發力,在地上不停蠕動著。

    只聽得一陣『咔嚓』聲響,劉溫被踩住的手指骨頭,居然全都碎裂。

    所謂十指連心,劉溫年齡也不小了,劇烈的疼痛直接讓他休克過去。

    陳艾仍不解氣,想要再發洩一下怒火,卻被陳泰攔住,若是再讓陳艾折騰下去,恐怕劉溫就要熬不住了。

    陳艾正在氣頭上,假如其他人膽敢阻攔,定會引得陳艾發飆,不過陳泰乃是他的族兄,陳艾雖然心中有些怨氣,卻也沒有繼續放肆。

    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道轟隆巨響,其中還夾雜著戰馬的嘶鳴聲。

    「快快快,華神醫快點過來!」

    一位關中將領,扯著華佗的手臂,飛也似的衝入稷下酒肆。

    這個時候,進入稷下酒肆的士子們,除了個別身份非同一般以外,其餘人都被陳旭親兵控制起來。

    是以,本來熙熙攘攘的稷下酒肆,現在也變得寬敞起來。

    眾多親信將陳旭圍在中央,看到華佗過來以後,急忙讓出了一條道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1:43
989.第989章 接見姜維

    看到華佗過來之後,典韋當即大喜過望,急忙將其迎了過來。

    事情緊急,華佗也顧不上與典韋閒聊,就開始探查起陳旭的傷勢,過了半晌,華佗臉色不由變得凝重起來。

    陳艾見狀大驚,急忙問道:「華神醫,家翁傷勢可有大礙?」

    華佗沉吟一會兒,這才說道:「這種毒素十分霸道,若是尋常人中毒以後,必死無疑。」

    「好在被箭矢射中的位置不是要害,而且傷口提前做過處理,毒素也被吸允出來了大半,現在停留在主公體內的毒素,已經比較稀薄了。」

    「而且主公身體強壯異於常人,我給他診斷一番,並不會有性命危險。」

    眾人聽說陳旭沒有性命之憂,這才都鬆了一口氣,急忙催促華佗為陳旭處理傷口。

    華佗也不敢怠慢,花費了一個時辰,終於將箭傷處理完畢。

    這個時候,陳旭臉色也好了許多,輕輕撫摸著貼身赤龍內甲,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絲慶幸。

    「好在內甲擋住了那道射向胸口的箭矢,否則我命休矣。」

    慶幸之餘,陳旭心中也產生了滔天怒火,卻被他很好壓制了下來,而後就讓人將自己送回秦王府邸。

    回到府內以後,陳旭屏退眾人,將華佗叫了進來,問道:「我的這個箭傷,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對於自己身體,陳旭自然感覺非常敏感。

    而且今日在稷下酒肆的時候,華佗臉色並不好看,只不過很多人都忽略罷了。

    可陳旭卻是洞若觀火,這才獨自將華佗留下。

    華佗沉吟半晌,說道:「這種毒素雖然被稀釋許多,使得主公並無性命之憂,可經過此事以後,主公也會元氣大傷。」

    「也許日後,主公身體狀況,比起以前會差上許多,壽命也會大打折扣。」

    如果換成其他人,恐怕不會講出折壽這種事情,然而華佗坦坦蕩蕩,既然陳旭出言詢問,他也不會隱瞞。

    陳旭感覺心中一涼,急忙問道:「可有什麼方法,能夠除掉這種隱患?」

    對於一個武將而言,身體就是本錢。

    陳旭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五十多歲,如果身體始終健朗,卻也可以繼續征戰沙場十來年。

    而且陳旭現在大敗天下諸侯,再過十幾年時間,說不定就可以統一天下。

    假如真的留下後遺症,導致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可能就沒有辦法完成統一大業了。

    華佗思索許久,道:「這種毒素十分霸道,有此後遺症也不足為奇,主公想要完全康復並不容易。」

    「最起碼五年之內,都要好好調養身體,不易大喜大悲大怒,也不要隨便與人動手,而且還要每日習練五禽戲。」

    陳旭聞言,心也開始不停下沉。

    讓華佗離開以後,陳旭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臉色亦是無比蒼白。

    今日肩膀中了毒箭,典韋在拔掉箭矢以及吸允毒血的時候,讓陳旭出了不少血。

    這個時代可沒有輸血的方法,陳旭如今身體非常虛弱,要多吃補血食物以及草藥,才能將身體慢慢調養好。

    「哎,肉體凡胎,終究還是太過脆弱啊。」

    感嘆了一陣,想起了那些刺客,陳旭不由怒火中燒,肩膀也隱隱傳來了疼痛。

    「呼呼呼!」

    好在華佗方才有過交代,陳旭不停告誡著自己:「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慢慢將心情調整好,想起了今日出手相助的那個少年,陳旭不由暗自感激。

    由於事發太過突然,而且這些箭矢上面都啐了劇毒,陳旭只是肩膀中了毒箭就險些喪命。

    假如沒有姜維相助,提前殺掉兩人,說不定陳旭身上又會多中一箭。

    那個時候,哪怕有華佗在此,恐怕也難以回天了。

    「阿翁,華神醫開的藥熬好了。」

    就在此時,陳艾從外面走進來,端著一碗湯藥,送到了陳旭身旁。

    陳旭眼中閃過一道溫情,接過湯藥吹了幾下,然後把湯藥一飲而盡,又將空碗遞給了陳艾。

    「我遇刺這件事情,沒有通知你阿母吧。」

    陳艾點頭道:「由於阿翁早有交代,所以我就提前封鎖了消息。」

    陳旭聞言微微頷首,自己遇刺這件事情,絕對是一件能夠捅破天的大事,後續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如果讓張玲她們知道,恐怕會一直陪伴左右,這樣做起事來也有些麻煩。

    最為重要的是,陳旭不想讓張玲她們擔心,待身體好一點之後再告訴幾女,她們也容易接受一些。

    「阿艾,今日若非那位少年相助,提前殺掉兩個刺客,恐怕為父就要命喪黃泉了。」

    「你前去將此人叫來,我要好好感謝一下他,若果真是個人才,必定不吝賞賜。」

    陳艾也是感恩圖報之人,當即說道:「事發之後,很多人都被控制起來,那位壯士現在也沒有離開。」

    陳旭道:「雖然遇刺,然而稷下酒肆之內大多都是關中棟樑,不可羈押太久。」

    「令文優查清稷下酒肆之內所有人底細,底子乾淨或者忠誠的人全都放出去。至於那些不擁護陳氏之人,皆以刺客同黨論處,抄家滅族!」

    如今的陳旭,早已今非昔比。

    他早就有心把朝堂再次清理一番,奈何始終找不到藉口,現在有刺客跳出來,正好可以借題發揮。

    至於他們究竟是不是刺客,卻並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沒有忠於陳旭。

    陳旭如今權勢滔天,只要看得清局勢之人,大多都會向他投誠,事到如今還沒投誠之輩,基本也不會對陳旭效忠了。

    既然如此,索性趁著這個良機,直接將他們全都殺掉,也好徹底掃平權傾天下的障礙。

    陳艾領命而去,沒過多久姜維就來到了秦王府內,陳泰、程武二人也都陪伴左右。

    近距離接觸到了世間最有權勢之人,姜維也感覺有些緊張,恭恭敬敬向陳旭行禮。

    陳旭面含笑意,道:「壯士休要多禮,今日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就要讓那些賊子得逞了。」

    姜維急忙說道:「家父乃主公麾下臣子,某今日所做也不過是本分罷了。」

    陳旭聞言大奇,問道:「你父親乃是何人,你又姓甚名誰?」

    姜維答道:「家父乃天水郡功曹,某姓姜名維。」

    對於一個小小的天水郡功曹,陳旭自然並不認識,可是聽到姜維名字以後,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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