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軍神 作者:冰雪塵(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2 16:08: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1140925


【作者概要】:冰雪塵,男,湖北 - 襄樊,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秦漢三國

【內容簡介】:

  穿越東漢末年的陳旭,他的身份只是一介平民。在這個世家林立的時代,他本來只想讓自己家人生活得更好。
  然而,天不遂人願,被壓迫的陳旭,最終憤然投奔注定失敗的黃巾軍,譜寫出另外一段歷史。
  在血與火的歷練中,他由一個悲天憫人之輩,逐漸蛻變成為一代梟雄,以及戰無不勝的軍神。

【其他作品】:《春秋儒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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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2
第1章 魂入漢末


    從床上起來,陳旭看著家中一貧如洗的茅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感覺到手上傳來的痛楚,他才知道這並非做夢,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光合5年。

    他現在身處濮陽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落,由於東郡太守橋瑁,為人正直、體恤百姓,陳家村雖然不太富裕,倒也可以勉強餬口。

    陳家村之人,自稱是大漢開國丞相陳平的後人,至於到底如何,卻無從考究。

    然而東郡東武陽的名士陳宮,的確與陳家村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據說曾經還來過陳家村,論起輩分,還是陳旭叔父。

    陳家村早已敗落,收成不好的話,生存就比較艱難了,若是遇上大病,無異於雪上加霜,眼前陳旭就是一例。

    拍了拍腦袋,陳旭苦笑了一聲,走到門外。

    看著水缸裡面那個濃眉大眼、滿頭長發的倒影,陳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總體來說,這具身體的確不錯,年僅18歲,身高已經有一米七八,對於古人而言,這樣的身高已經非常罕見了。

    由於年齡不大,鬍鬚還沒有長出來,陳旭方方正正的臉龐,雖然不是非常英俊,卻也十分耐看。

    特別是那雙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連陳旭自己都有些陶醉在裡面了。

    不得不說,這個擁有後世遊戲宅男靈魂的人,神經還真不是一般的粗。

    「大兄,你可算醒了,阿翁都快擔心死了。」

    正在陳旭對著水中的倒影發呆時,一個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旭轉身,只見一位身長一米八的少年大步跨來,粗獷的臉上滿是激動。

    看著眼前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陳旭澀聲說道;「阿虎?」

    長時間躺在床上沒有說話,使得陳旭的聲音有些沙啞。

    見到陳旭問話,陳虎忙不迭的點了點腦袋。

    陳旭努力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想起眼前少年就是他這個身體的堂弟,也姓陳,相傳他出生的時候,山中虎嘯之聲不絕於耳,因此取名為虎。

    和陳旭一樣,陳虎少有勇力。

    往常本村與鄰村爭水源時,雙方大打出手,陳虎父親被打傷,當時年僅十六歲的陳旭、陳虎帶著村中少年,將鄰村的男人盡數打翻在地,從此二人聞名鄉里。

    就連兼任裡魁的老村長,對於二人也十分看重。

    相比於陳旭的冷靜、講理,陳虎則是一個不擇不扣的莽夫。他脾氣爆烈,性格衝動,動不動就要出手打人,所以鄉人大都對他非常畏懼。

    當年要不是鄰村的王延委曲求全,低聲下氣向陳虎賠罪,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與陳家村爭水源,陳虎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打傷他父親的那些人。

    陳虎的造型也比較雷人,高大的身材,加上滿臉的橫肉,以及袒露在外面黝黑的胸毛,一下子就讓陳旭想起前世電視中,李逵刮光鬍鬚的模樣。

    強行忍住想笑的衝動,陳旭有些嫉妒地看看了陳虎的胸前,那些充滿男人味的胸毛。

    考慮到這個時代,自己的身體亦是非常強壯,陳旭心中這才平衡了許多。

    其實早在三天以前,陳旭就已經鳩佔鵲巢,來到這個時代。然而這具身體那龐大的記憶,卻讓他整整花了三天時間,才初步融合。

    因此這些天,他雖然一直昏迷不醒,對於外面發生的事情,卻是全部了然於胸。

    這具身體的陳旭,是一個大孝子,他母親前些時間過世,之後他就整日痛哭。氣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過去,一直昏迷了一個月,這才使得後世的陳旭三天前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

    陳旭父親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後一直受到陳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他的叔父散盡家財、遍訪醫工,仍然沒有救醒陳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來的財物亦是不多,根本無法支撐昂貴的醫藥費。

    眼見陳旭已經昏迷了一個月,陳叔心急如焚,就想要賣掉家中田地,好給陳旭治病。

    陳旭叔母雖然疼愛陳旭,但是卻堅決反對賣田。

    她說,給大郎看病已經花光了家中所有積蓄,若再把田地賣出,以後只能成為大戶人家的佃戶。

    因為賣田地的事,陳父與陳母已經吵過幾次架。

    陳旭的靈魂雖然已經換了一個,但是這具身體留給他的本能,對於田地有著近乎偏執的執著,再加上所得的記憶,更是讓他知道了田地對黔首的重要。

    聽到叔父為了救他要賣掉田地,陳旭非常感動,他靈魂雖然換了一個,然而這具身體對於陳父,卻有著非常濃烈的孺慕之情。

    感動之餘,陳旭又有些驚慌,這畢竟不是他以前所處的時代,在這個時代,百姓若沒有了田地,以後連生存都有很大困難。

    失去田地的百姓,運氣好點的可以成為佃戶,收成好的時候亦可勉強餬口;假如遇到天災**,收成不好,就只能賣身成奴。

    還有些沒有田地的老弱病殘,大戶人家不願收為佃戶、也不願買來當做家奴,只好成為流民。

    被餓死,就是大多數流民的歸宿。

    陳旭雖然想出言反對,奈何一直在融合這具身體的記憶,無法清醒,也只能在心裡暗暗著急。

    少年過來,一把抱住陳旭,聲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剛過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連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個月。」

    陳虎雖然力氣過人,脾氣爆烈,性格衝動,然而對於陳旭,卻是非常敬重。

    鄉中大多數人都非常懼怕陳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卻知道陳虎非常善良、可愛。他雖然面相凶惡,但是只要不惹到他,他也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別人。

    孝道,是漢代非常看重的東西,哪怕是陳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長輩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絲毫不敢大聲說話。

    見到陳虎真情流露,陳旭亦是非常感動,摸了摸陳虎那比自己還高的頭,輕聲說道:「我現在沒事了,阿虎別擔心。」

    單純的人總是會真情流露,陳虎剛剛還兩眼含淚,聽到陳旭說沒事,當即破涕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陳虎猛力一拍陳旭的肩膀,大聲叫道:「毀啦,毀啦!阿翁為了給你看病,要去賣地呢!」

    感覺到肩膀上至少傳來四五十斤的力氣,陳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這個陳虎總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輕重。

    『毀啦』是濮陽方言,也是陳虎的口頭禪,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麼事,陳虎就會拍著別人的肩膀,大聲叫著『毀啦』『毀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毀啦毀啦地』。

    看到陳旭蒼白的面龐,還有那呲牙咧嘴的模樣,陳虎這才想起陳旭剛剛醒來,還是病人,發現自己用的力氣太大之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

    憨聲一笑,陳虎搖頭晃腦地說道:「忘了大兄剛剛醒來,以前我這麼用力拍你,你可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自從你暈倒以後,我再也沒有拍人拍得這麼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夠意思,一見到我要拍人,轉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陳虎嘆息一聲,那憂鬱的神情,那粗獷的模樣,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還好陳旭在後世看過各種搞笑的電視,才強忍住沒笑。

    白了這個莽漢一眼,心中有些無語,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氣,哪個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卻完全忽略了,以前陳虎拍陳旭的時候,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可是從來沒有躲避過。而且每次被拍完肩膀,還十分得意的享受著眾人那種高山仰止的眼神。

    陳旭沒有過多的墨跡,也用力拍了拍陳虎的肩膀,道:「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叔父賣地,我們不要繼續在此耽擱了。」

    陳虎雖然看似粗獷,卻不愚蠢,知道田地的重要性,就隨著陳旭向家中走去。

    兩人還沒進門,就聽到有爭吵之聲傳來。

    「大兄只有大郎這一點骨血,若是再遭遇不測,我死去以後如何面對兄長。」

    一道憔悴的女聲傳來,隱隱夾雜著哽咽:「君既知九泉之下無法面對大兄,可知更無法面對陳家的列祖列宗?」

    「我等散盡家財、遍尋本地名醫都不能讓大郎醒來,大郎但凡有一絲希望醒來,莫說賣掉田地,賤妾就是賣身成奴亦何足惜?」

    「若賣掉田地大郎仍不醒來,二郎就是陳家唯一骨血,沒有了田地,即使不成為流民餓死,也難保不會成為大戶人家的家奴,你難道要讓列祖列宗看著我們陳家世代為奴?」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正欲邁進家門的陳旭、陳虎兩人心中皆是一驚。

    陳父怒聲罵道:「賤人,你竟敢詛咒大郎醒不過來?莫以為我平常放縱與你,你便可以肆無忌憚。今日我便告訴於你,哪怕陳家世代為奴,我也要救大郎,你再敢阻攔,我便將你逐出家門。」

    聽到這裡,陳旭已經淚流滿面,直接推開房門,高聲喝道:「叔父不可!」

    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之中,陳旭知道,叔父、叔母向來相敬如賓。

    叔父為人惇厚,幾乎從不發怒;叔母雖為農婦,卻勤儉持家、賢淑知禮,卻不想叔父今日為了自己動手打了叔母。

    如今這具身體的靈魂雖然換了一個,陳旭心中仍是感動不已。

    「既來之,則安之。我既然佔據了這個身體,以後就是陳家村的陳旭,漢末亂世將臨,我一定要博取功名,報答叔父、叔母的大恩!」

    陳旭握緊拳頭,暗暗想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2
第2章 救人


    家中的一場風波,終於在陳父低聲下氣的道歉中平息。

    兩漢時期,雖說因儒家思想的緣故,女子的社會地位普遍較低,但是作為中國封建社會的初期,人們對女性的態度還是十分寬容的。

    特別是在貧窮的普通家庭,《漢書‧食貨志》記載:「一夫不耕,或受之飢,一女不織,或受之寒」,可見漢代女性也是那個時代的主要勞動力。

    因此,陳父向陳母道歉,倒也並非無稽之談。

    見到陳父侷促不安的樣子,想到他平時對自己的好,陳母心中不由一軟,再加上她素來賢惠,丈夫既然如此唯唯諾諾,她也不會過分抓住不放。

    站直身體,陳母正色說道:「君乃一家之主,妾妄自干涉君之決定,自是妾之過錯,然田地乃家族生存之根本,如何能夠輕易賣去?」

    陳父看到陳母的臉色,就知道她原諒了自己,心中鬆了一口氣,點頭哈腰地說道:「小君所言極是,日後我定然絕口不提賣田之事。」

    作為一個男人,在家中這種表現,陳旭雖然在心中暗暗鄙視,但這人畢竟是疼愛他的叔父,他的鄙視也不敢在臉上顯露出來。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解決,陳旭頓時感覺飢餓難耐,臉色亦是更加蒼白。

    陳母細心,看到面如金紙的陳旭,連忙讓陳旭先到床上休息,而後吩咐陳虎去殺雞。

    陳旭卻不知道,為了給他看病,陳虎家將報曉的公雞已經賣掉,只剩下一隻老母雞。如今老母雞被殺掉,陳虎家中除了幾畝田地,真的是一貧如洗了。

    聽到要殺雞,陳旭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但是融合了這個身體的記憶,讓他知道一隻老母雞,對於一個普通百姓家庭的重要性,當下連聲阻止。

    「一隻雞而已,大郎莫要阻攔,養好你的身體要緊,等你以後出息了,給叔父買幾百隻老母雞就行了。」

    陳父此時徹底放下心來,板著一張臉,顯得頗為嚴肅,開始在陳旭面前裝大方,顯擺長輩威嚴。

    但他的話又讓人啼笑皆非,好像在他眼中,買上幾百隻雞就算有出息了一般。

    「噗嗤。」

    陳母忍俊不禁,白了陳父一眼,當即出去幫忙殺雞。

    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這具身體躺在床上一個月,這些天每天只能以流食度日,醒來放鬆以後,頓時感覺飢腸轆轆。

    殺好雞,陳虎便被陳母趕出了廚房,讓他進來陪著陳父、陳旭閒聊,只剩陳母一人在廚房張羅做飯。

    陳母認為,『君子應當遠庖廚』,她雖說是一介農婦,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有出息,所以不願陳虎在廚房幫忙做飯。

    雖說在普通家庭之中沒有那麼多講究,但還是有很多家庭不願讓自家男子做飯,特別是對自己子孫期待較高的家庭,他們都想自己的子孫有所成就,不想因為做飯的事,讓家中男子不『君子』。

    其實,『君子遠庖廚』指的是一種不願殺生的心態,講究君子當仁義,需要遠離宰殺雞鴨的廚房。

    但是普通百姓家哪裡懂那麼多?在他們眼中,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想要成為君子,就不能到廚房做飯。至於讓陳虎殺雞已經相當於『庖廚』之事,陳母卻渾然不知。

    不多時,一鍋燉好的雞便端了上來,漢代的飲食相對於周時雖說大有改進,但是對於普通家庭而言,飯菜的製作方法仍然十分簡單。

    陳旭跪坐在案几前,感覺頗不習慣,前世的他就對古時的跪坐禮儀感到十分驚訝,但是入鄉隨俗,再加上這具身體的本能,跪坐倒並不是太難接受。

    雞是用水煮的,加了少許鹽,一大碗熱騰騰的粟米,吃在口中也顯得頗為粗糙。

    陳旭看著陳父、陳母、陳虎三人,都是只顧吃碗中的粟米,對於案几上的雞肉卻不聞不問。只有陳虎偶爾偷偷看幾眼案上的雞肉,然後吞了吞口水。

    這個莽漢的一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陳旭的眼睛,他不禁為陳虎的可愛感到好笑。

    放下手中的碗筷,陳旭正色說道:「四人同案,案上有肉,只我一人食之,如何能夠下嚥?若叔父、叔母、阿虎不吃,旭絕不動箸。」

    當下,陳旭昂然跪坐於案前,不再言語。

    原來的陳旭義氣深重,但凡有人相求於他,只要力所能及,陳旭絕對會竭力相助。

    更兼他為人至孝,前些天他母親過世,陳旭就因悲傷過度而昏迷過去,這才讓後世的陳旭鳩佔鵲巢。

    因此,陳旭在鄉間的名聲極好,很多人願意與他交往。

    融合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後世的陳旭彷彿在這個時代又經歷了十八年,不管是言語還是心性上,都受到了很大影響。

    眼看陳旭跪坐不動,陳母忙出言勸到:「大郎,你大病初癒,這隻雞本來就是給你補身體的,我們無災無病,如何能吃?」

    陳父亦是相勸,只有陳虎眼巴巴地看著案上的雞肉。

    陳旭也不答話,只是跪坐不語。

    見勸說無效,陳母嘆息一聲,說道:「哎,大郎脾氣你們也知道,我們不吃,他絕不會獨食,大家還是一起吃吧。」

    家中的女主人都發話了,陳虎自然不會客氣,笑嘻嘻地夾了一塊雞肉,放到陳父碗裡,然後又給陳母夾了一塊。

    見到這一幕,陳旭並不驚訝,陳虎雖然貪吃,有時過年,甚至會厚著臉皮去搶小朋友的東西,但是卻十分孝順。

    ……

    吃過飯後,休息了一會,陳旭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心中驚異不已。躺在床上一個月,只吃一頓飯就能恢復到這種程度,簡直不可思議。

    而後陳旭帶著陳虎去了縣城裡面,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賺錢的工作,好給家中改善生活。

    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得知,陳旭一家受到陳父太多的恩惠,這種恩惠直叫陳旭無以為報,他現在只想掙點錢改善一下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庭。

    濮陽位居兗州,乃東郡首府,這裡有衣著光鮮的達官貴人,也有衣不蔽體的平民百姓,路上車馬川流不息,顯現出一番病態的繁榮。

    士族子弟頭戴高冠,腰懸佩劍,行走之間,龍行虎步。

    偶爾還能看到個別頭戴綸巾,手拿羽扇的名士,過往之人都會尊敬的看著他們。

    羽扇綸巾,並非是諸葛亮的專利。東漢時期,但凡名士,很多人都是這種打扮,這也代表著一種潮流。

    突然之間,一位面色威嚴、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出現,路人們紛紛讓道,臉色崇敬地看著這人。

    陳旭從記憶中得知,這人正是東郡太守橋瑁,他為人正直、體恤百姓,再加上出身不凡,因此深得東郡百姓、士人愛戴。

    然而,橋瑁雖是東郡太守,卻處處被人掣肘。

    濮陽張家,乃是十常侍之一張恭的親戚,勢力極大,素來為禍鄉里。

    就連很多郡中官吏都投在張氏門下,每次張氏做出違法之事,就有官吏幫他們打掩護。

    橋瑁雖然有心殺賊,卻無力回天,這就使得他東郡太守的官職,有些名不副實。

    上流人物之間的爭鬥,對於現在的陳旭而言,還是太過遙遠,現在的他只想找份工作。

    然而,東漢末年流民極多,大戶人家招攏佃戶、蓄養家奴更是司空見慣,大多都不缺少人,更兼家奴忠心可靠,一般也不會對外招募人手。

    陳旭與陳虎在市集上轉了半天,除了少數幾個商舖招募賬房先生,並未找到其他工作。

    但是作為後世大學生的陳旭,卻不認識漢代的字,想要當賬房先生,卻是不成。

    眼見天色漸晚,陳旭只好帶著陳虎出城,朝家中趕去。

    至於賺錢之事,只能以後再說。

    陳旭從來沒有一刻,擁有如此強烈學習的願望。他深知,在這個亂世,若不能識文習字,武藝再高,也只能做一個衝鋒陷陣的莽夫

    「阿虎,我想讀書習字,不知可有方法?」

    現在是光和五年,陳旭雖說對漢代的年號不太熟悉,但是作為一個後世經常玩三國遊戲的宅男,也知道光和五年離亂世不遠,漢末黃巾起義、群雄割據、豪傑並起的時代即將來臨。

    他雖然有遠超這個時代幾千年的知識,但是這世的陳旭只是一介布衣,甚至不認識幾個大字。

    在這個士族、豪強勢力極大的時代,以他的背景,想要揭竿而起、割據一方,無異於痴人說夢。

    陳旭只希望能夠尋到一位明主,在其帳下混個一官半職,好讓陳氏一族在亂世中得到庇護。

    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陳虎面露難色。對於平民百姓而言,想要讀書習字,真如鏡花水月一般,很不真實。

    「大兄,我們家中沒有書籍,也請不起先生,想要讀書習字真的非常困難。」

    陳旭聞言不由嘆了一口氣,這個時代的書籍非常珍貴,只有一些大家族才有藏書。

    普通百姓讀不了書無法做官,士族、豪強卻人才輩出,長久下來,強、弱兩個階級的對比愈加明顯。

    陳旭拍了拍陳虎的肩膀,突然豪氣的說道:「無妨,大兄我以後如果有出息了,一定收集很多書籍,讓咱家的每個孩子都能讀書習字。」

    「我相信大兄能夠做到。」

    陳虎崇拜的看著陳旭,兩人雖說年齡相仿,但是陳旭無論是在武力、還是為人處世上,都是陳虎學習的對象。對於陳旭能否做到,陳虎沒有一絲懷疑。

    他雖然只是一介莽夫,卻也知道讀書的重要性,若是有可能,他也不願成為大字不識一個的莽漢。

    兩人相攜向城門走去,這時有很多人從城外走來,幾個守城的郡國士卒,懶洋洋的聊天打發著時間。

    城門口,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在一邊玩耍,他們互相追逐著,居然剛好跑到馬路中間。正在此時,只見三騎向城內呼嘯而來。

    眼見就要撞上兩個小孩,陳旭來不及他想,大喝一聲,大鵬展翅般向城門口奔馳而去。

    三匹馬被陳旭的喝聲所驚,紛紛在離兩個孩童兩米處止步、揚蹄嘶吼。

    陳旭趁機來到兩個孩童面前,將他們抱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3
第3章 阿虎之勇


    陳旭的大喝,雖說抵不上張飛在長阪坡的威風,但也令眾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過了半晌,眾人才恢復過來,陳旭抱著的兩個孩童,也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照看孩童的老婦才回過神來,跑到陳旭面前,抹了把眼淚就要跪下來給陳旭道謝。

    陳旭嚇了一跳,放下兩個孩童,連忙扶住老婦,說道:「媼媼如此可是折煞我也。」

    老婦雖然被陳旭扶住,但是執意要下拜,老淚縱橫地說道:「多謝壯士救下我的孫子、孫女,若非壯士,我們徐家可真是要絕後了。」

    然而,受長者跪拜,陳旭怎肯答應?陳旭用力攙住老婦,堅決不肯受她一拜。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騎馬之人安撫住了受驚的馬匹,縱馬過來,提起馬鞭就往陳旭打來。

    陳虎此時正好趕到,看到有人膽敢用馬鞭打陳旭,不由大怒,虎目一瞪,一把抓住飛來的馬鞭,用力一扯,將馬上的人扯了下來,然後甩出四五米遠。

    馬上之人墜馬,痛呼一聲,然後大聲罵道:「賤民,先讓我愛馬受驚,然後又讓我墜馬,今日不把你們弄死,我張其以後在東郡還有何臉面混下去?」

    陳旭聽到被拉下馬的人是張其以後,臉色一變。

    張其一家是十常侍之一張恭的親戚,素來作惡多端、橫行鄉里,就連東郡太守都不敢動他們張家。

    如今陳虎把張其摔得七葷八素,可真是惹下了大禍。

    光和五年,正是十常侍把持朝政之時,他們的勢力之大,就連士族、豪強,以及外戚大將軍何進都要忌憚三分。

    他們一方面大肆賣官,收斂錢財,另一方面,派遣族中子弟,在各個州郡為官、置辦家業。

    這些人全都招攏家奴、蓄養死士、欺男霸女、強買土地、勒索商人,甚至連一些士族、豪強都被宦官家人欺辱。

    士族們的利益受損,就與宦官發生黨爭,最後卻落得個『黨錮之禍』的下場,很多有名的士大夫遭受牽連,就連橋瑁的族父橋玄亦是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橋瑁雖然痛恨閹黨,卻不敢對張家下手。

    陳旭深知這個時候閹黨權勢滔天,不想惹麻煩,正在想著如何才能跟張其緩和關係,卻不想張其的話惹怒的一旁的陳虎。

    陳虎性情爆烈,一根筋,見張其罵他,當下大怒,罵道:「就你這信球的熊樣,也敢威脅乃翁?」

    『信球』是『白痴』的意思,『乃翁』在這裡也是罵人,是『你父親』的意思。陳虎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向張其,想要揍他。

    張其的兩個隨從,見到自家主子被摔在地上,大驚失色。正惱怒間,看到行兇之人居然還不甘休,當下心中大怒。

    往常都是他們欺負人,何嘗被其他人欺負過?況且今天被欺負的還不是他們,而是自家的主子。

    正所謂『主辱臣死』,他們兩人輕踢馬腹,抽出長刀就殺向陳虎,想要打殘了陳虎。

    陳旭見狀,大吃一驚,急聲喊道:「阿虎小心。」而後想要前去幫忙。

    奈何張其的兩個隨從,動作太快,一下子就來到陳虎面前,口中還大聲罵道:「七孫(方言,罵人的話),休要張狂!」

    陳虎正要去修理罵他的張其,看到居然有人敢來攻擊他,還出口傷人,當下兩眼赤紅。陳旭遠遠看到,暗叫不好,每次陳虎兩眼赤紅,就是失去理智的時候。

    果然,張其兩個隨從駕馬,一左一右攻向陳虎,陳虎卻也不躲閃,直挺挺地迎了上去。

    陳旭彷彿看到陳虎被馬撞翻,馬蹄踏過他的身體的樣子,當下目眥欲裂,大聲喊道:「賊子敢爾!」

    人馬交錯,人仰馬翻。

    陳旭生生止住了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一幕。

    只見陳虎一個側身,一把將張其的一個隨從拉下馬,而後抱住奔跑的馬脖子,居然將它掀翻在地。

    這匹馬被掀翻在地,口中發出一聲聲悲鳴。

    另外一個逃過一劫的隨從,勒馬回看,嚥了嚥口水,畏懼地看著眼前一幕,不敢再縱馬向前。

    陳旭知道陳虎神力過人,卻沒想到居然到達這種程度。

    既然陳虎沒事,陳旭心中自然鬆了一口氣,看到這一幕,他卻感覺身上卻有些熱血沸騰。

    雖說陳虎神力驚人,但是空手把奔跑中的馬掀翻在地,也耗費了不少力氣,眼中的紅芒退去,撿起張其那個摔倒在地隨從的刀,惡狠狠地盯住三人,滿臉殺氣。

    張其這時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又搖了搖有些暈眩的頭,看到陳虎殺氣騰騰的樣子,心中大駭。

    這時,陳旭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抓住陳虎的手,說道:「阿虎,冷靜點。」

    陳虎重重『哼』了一聲,扔掉手上的刀,盯著那個在地上呻吟的人,罵道:「你這信球敢罵我七孫,若不是大兄阻攔,今日定讓你知道我陳虎的厲害。」

    那個摔在地上的隨從,哪裡還敢言語,撿起兩顆被摔掉的牙齒,『嗚嗚』的點頭應了兩聲。

    非常滿意那人的表現,陳虎指著張其,趾高氣昂地說道:「你,是不是還要弄死我?」

    張其見到陳虎如此生猛,怎敢再出惡言,連忙說『不敢』。

    陳旭心中非常糾結,沒有說話。

    通過這個身體的記憶,他知道張其此人睚眥必報。

    既然已經結怨,雙方幾乎再無緩和的餘地,二人今日縱然安然離開,也難保張其日後不會報復。

    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念頭,最後覺得只有殺掉張其,然後逃逸轉移張家的注意,才能避免給叔父、叔母帶來麻煩。

    這個時代的陳旭義氣深重,有任俠之氣,後世的陳旭受這具身體的影響,再加上知道亂世將至,十常侍的滅亡已成定局,於是惡向膽邊生,眼中寒光閃爍,就要準備動手殺人。

    但是他畢竟擁有來自後世的靈魂,雖然以前也渴望能夠快意恩仇,但是後世的道德觀,卻讓他無法下手。

    況且就算殺掉張其,也不能保證張家不會報復陳虎的父母,一時間,陳旭猶豫了。

    張其的另外一個隨從,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看向陳虎的眼神,仍然露出畏懼之色。

    但是當他看清陳旭的臉,以及陳旭身上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殺氣時,頓時心中一凜。

    陳旭在兩年前與鄰村爭鬥時嶄露頭角,早已聞名鄉里,更兼他勇力過人、喜好結交遊俠,是以他在濮陽境內為眾人所知。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張其的兩個隨從對於濮陽的名人大都認識。

    他們才開始沒有注意,現在仔細看來,才知道眼前一臉病容的人,比剛才徒手掀翻馬匹的莽漢更難惹。

    而且看陳旭的模樣,可能已經起了殺心。

    畢竟張其的名聲實在不好,但凡有人得罪他,一定會遭受報復,而且剛才張其還吆喝著要殺掉陳虎。為了以絕後患,難保陳旭不會將張其格殺在此。

    想到陳家兩條大蟲的名聲,此人心中有些發虛,但是為了自家主子著想,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對陳旭重重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陳家大郎,久仰了。」

    「大郎、二郎英雄年少,聞名鄉里,某與我家主人聞名久矣,恨不能一見。今日有幸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話畢,此人就跑到張其面前,隱秘地向他打了一個眼色,而後拉起張其,前來向陳旭施禮。

    張其出城遊玩,只帶這兩個家奴,可見對他們的信任。

    他也不是愚蠢之人,見過陳虎的本事,又看到自家家奴打的眼色,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張其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陳旭作了一揖,真誠地說道:「大郎、二郎之勇,某嘗聞之,若今日早知大郎、二郎在此,某絕不敢如此冒犯。」

    陳旭看著態度轉變的倆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對方心懷鬼胎,若是陳旭仍然惡言相向,不免惹人笑料,當下也是回禮。

    「方才不知是張家少爺,族弟阿虎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陳旭並非莽夫,若此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倒也不錯。

    拉了陳虎一把,陳旭叱道:「衝撞了張家少爺,還不過來賠罪?」

    陳虎聞言,自是滿臉不願,一雙虎目,惡狠狠地盯著張其。

    張其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說道:「豈敢!豈敢!此事我等衝撞在先,怎敢讓二郎賠罪?兩位若是不棄,不如到我莊上一聚,我也好準備酒席,向兩位壯士賠罪。」

    去他莊上,豈不是羊入虎口?陳旭自然不會同意,出聲推遲道:「張家少爺盛情,我等本不該推遲,然天色已晚,恐家中親人掛念,我等還是改日再去。」

    ……

    一場風波,就這樣化解了。陳旭不願去,張其自然不會強求,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待張其離開,陳虎不滿地說道:「大兄,張其那廝一看就是有錢人,他請吃飯,絕對少不了大魚大肉,為何不去?」

    陳旭還沒有答話,老婦就帶著兩個孩童走了過來,要給朝陳旭下拜,陳旭不肯,最後想出了個折中的辦法,受了兩個孩童一拜。

    「壯士既然想吃魚肉,老婦家中雖然沒有多餘的錢財,也能請二位前去大吃一頓,還請二位恩人莫要推遲。」

    陳旭見老婦與兩個孩童身上的衣著都不甚好,自然不肯讓他們破費,推遲不去。

    陳虎雖然貪吃,卻也尊敬老人,知道窮人家生活不易,也不肯去。

    老婦再三邀請二人,見兩人執意拒絕,才讓兩個孩童向陳旭、陳虎磕了一個頭,方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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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富貴馬上取


    回到家中,兩人怕家中二老擔心,也沒有把白天的事告訴他們。

    吃過晚飯,陳旭一人呆在屋裡,細細思量著白天發生的事情,尚未思量出頭緒,就聽得敲門聲響起。

    打開房門,只見陳虎領著一位少年進屋。

    少年身高一米七二,臉色白淨,相貌頗為不凡,眼中偶爾透出狡黠的光芒,以及那麼一絲絲的猥瑣。

    從記憶中陳旭得知,此人名為陳靜,年方十七,好遊俠,多有謀略,素懷大志。

    說是好結交遊俠,其實陳靜結交的很多人都是些地痞流氓。

    這所謂的遊俠都是一些年輕人,他們崇拜那些名揚天下的大俠,常以遊俠自居。但是平常沒事卻喜歡打架鬥毆,調戲寡婦。

    陳靜開始出名,是在他12歲那年。

    陳家村以北八里地處,有一個李家村,村中有一位寡婦,生那個嬌俏可人,惹人憐愛啊。

    特別是她的翹臀,更是讓無數游手好閒的少年們遐想無限。

    然而此女性子剛烈,但凡有人調戲與她,拿著棍子就打,絕不善罷甘休,因此可以說得上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那一年,很多少年們聚在一起,說若有人能夠摸到此女屁股,卻不被她打,以後大家就都聽他的。

    陳靜當時剛好在那裡,當即挺身而出,說道:「這有何難?」

    少年們自然不信,陳靜就讓他們跟著一起去看,並再三告訴眾人,等到了那裡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能說話。

    少年們雖然不解,卻也是個個賭咒發誓,說到了那裡,絕不說話。於是幾十個少年,就浩浩蕩蕩地奔向李家村。

    陳靜他們到了寡婦家裡,寡婦才開始還十分警惕,但是防備了很久,看到少年們都不說話,只是跟在她後面,雖然疑惑,心中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畢竟,有人來到她家中圍觀,並不罕見。

    陳靜趁著寡婦不注意,飛快地摸了一把寡婦的屁股,而後一把抓住離寡婦最近一個少年的手,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幹嘛呢?」

    其他少年聞言,齊刷刷地看著那個少年。

    寡婦屁股被偷襲,惱羞成怒,撿起一個棍子就去追打那個少年。

    少年正要辯解,卻想起自己曾經賭咒發誓過,不能說話。

    東漢時期對於誓言,還是非常看重的,於是他指了指陳靜,又指了指自己,然後他就悲劇了……

    自那以後,少年們雖然並未像才開始說的那樣,都聽陳靜的話,但是以後做什麼壞事,都會向陳靜問些點子。

    時間久了,陳靜的名聲自然就被鄉中少年們傳揚,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好名聲。

    陳靜是陳旭的族弟,他的祖父是陳旭祖父的弟弟,兩者關係非常親密。陳靜與陳旭、陳虎並稱『陳氏三傑』。

    看到陳旭醒來,陳靜頗為欣喜。他在外面得知陳旭醒來,匆匆趕回,卻不想下午陳旭與陳虎去了濮陽城。

    「大兄,剛好我認識一位獵戶兄弟,打獵本事頗為不凡,我便厚顏找他討要了一隻山雞,好給大兄補補身子。」

    陳旭昏迷的這段時間,陳靜家中也出了很多錢財。他交友廣闊,自己也在外面四處借錢為陳旭看病。

    奈何他所識之人,家境都不富裕,借來借去也並未借得許多錢財。

    陳旭心中產生了一股熱流,拍了拍陳靜的肩膀,真誠地說道:「阿靜,謝謝你。」

    卻不想陳靜臉色一板,頗為不悅地說道:「大兄與我,兄弟也,又何談『謝』字?」

    陳虎一巴掌拍向陳靜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大兄,阿靜這人,你越跟他客氣,他越不高興,有事沒事踹他兩腳,他反而把你當兄弟。」

    「哼!」

    陳靜閃身躲過了陳虎的魔爪,橫了他一眼,卻不反駁。

    他為人豪爽無匹,只要是他認定的朋友,不管貧窮貴賤,他必定真誠相待,是以陳靜朋友極多。

    陳虎比陳靜年長一歲,按說陳靜應該叫陳虎兄長,但是小時候兩人經常打架。

    當然,說到打架,由於陳虎天賦異稟,其實是陳虎單方面欺負陳靜,所以長大後陳靜一直不肯叫陳虎兄長。

    陳旭看了看眼前的兩位少年,不禁感嘆漢末豪傑何其多,小小的陳家村就出了『陳氏三傑』這樣的人物,更不用說整個中原大地了。

    而且,哪怕是聞名鄉里的『陳氏三傑』,也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名號,真不知道那些留名青史的人物,又會是怎樣的豪傑。

    想到以後有可能與這些人物相識,陳旭不由心馳神往。

    就在此時,陳靜卻打斷了陳旭的思緒:「大兄,我聽阿虎說,你們今日在濮陽城門口得罪了張其?」

    吃完飯以後,陳旭就一直在為這件事傷神,他不知道張其會不會報復。陳靜既然詢問,他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陳靜。

    放下山雞,陳靜背著手在屋中來回走動著,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停了下來,臉色頗為嚴肅。

    「大兄,據我所知,張其此人氣量狹小、睚眥必報,再加上他是張恭的親戚,素來橫行鄉里,無人招惹,今日吃了如此大虧,斷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以後還要小心防備為妙。」

    陳虎滿不在意地說道:「那廝這般熊樣,低聲下氣,還要請我們去吃飯,怕他作甚?」

    望著陳靜的眼睛,陳旭沒有出聲,他想聽聽這個少有謀略的族弟,有何高論。

    陳靜兩眼露出睿智的光芒,緩緩說道,「正是如此,才要警惕防備。」

    他後面分析到,張其此人雖是紈袴,卻不是草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張其不會不懂。

    既然張其知道陳旭兩人的身份,以他們張家在濮陽的勢力,又何愁以後不能報復兩人?

    當時的形勢,對張其很不利,若是他執意相逼,無非是自取其辱罷了,所以他才會委曲求全。

    而且,陳家村民風彪悍,團結一致,『陳氏三傑』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張其以後就算想要報復,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行動。

    畢竟,陳旭、陳虎兩人在村中威望很高,深得族中子弟愛戴。

    陳家子弟只是一介布衣,除了滿腔義氣一無所有,若是張其逼迫過甚,族中子弟肯定會有人鋌而走險,讓張其血濺五步。

    秦王尚懼匹夫之怒,何況張其小兒乎?

    但是,明槍易短,暗箭難防。張其家族勢力極大,他很有可能會收攏死士,暗中刺殺。

    陳旭聽完陳靜的一番話,不由恍然大悟,對陳靜更是刮目相看。

    從這具身體的記憶得知,陳靜多有謀略,卻不想他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將此事分析的如此透徹。

    陳虎聞言,抓了抓後腦勺,大聲說道:「毀啦,毀啦!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這廝如此奸詐,當初就應該一刀結果了他。」

    陳虎此時有些六神無主,一手拍向陳旭的肩膀,一手拍向陳靜的肩膀。

    兩人如何不瞭解陳虎?見他說『毀啦,毀啦』,就知道他要拍人,連忙躲閃。

    兩手都落空,陳虎滿臉幽怨,委屈地說道:「大兄,怎麼連你也開始躲我了?」

    一陣惡寒……

    思量半晌,陳靜緩緩說道:「大兄、阿虎之勇,常人莫及,以後你們寢則同室,出門在外也要約上三五個村中子弟、攜帶利刃,如此張其若想報復,必然忌憚。」

    陳旭此時,感慨良多。

    他原以為在這個時代,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卻不想身後還有一幫民風彪悍、團結一致的族中子弟。

    阿虎與自己勇武過人的名聲,就連飛揚跋扈的張其也要忌憚三分。

    無論在哪個時代,自身的實力都尤為重要,特別是亂世將至,若不能搏出一個功名,就會像現在這樣,連生病求醫都要四處借錢。若與人結怨,更是要忍氣吞聲。

    握緊拳頭,陳旭在心底吶喊:「功名利祿馬上取,我要用自己的一身武藝,為陳家村的族人搏出一個未來。」

    ……

    「阿虎、阿靜,如今流民眾多,盜賊蜂擁四起,我意召集村中子弟,閒事操練武藝。」

    「一則,可以防備盜賊來犯、守護家園;二則,若有需要時,可以憑藉一身武藝,在馬上博取功名利祿,不知兩位賢弟以為如何?」

    陳旭思量著以後的事情,覺得族中子弟將會是他的一大助力,當下出言說道。

    聽到陳旭的話,陳靜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他素有大志,早就想召集族中子弟凝聚成一股勢力。

    但是在村中,他的威望不及陳旭,所以願望一直未能實施,今日陳旭主動提起此事,他又怎能不高興?

    「大兄,只要你開口,哪個敢不來的話我就去揍他。」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當然是陳虎了。少年總是有理想的,奪取功名、坐擁富貴又有哪個不願意?就連粗線條的陳虎亦不例外。

    陳家村有一百多戶人家,大多數都姓陳,每家幾乎都沾親帶故,是當地的一個大村落。

    三人定計已畢,陳旭登高一呼,村中少年從者如雲,最後除去陳旭、陳虎、陳靜三人,從村中選出16到25歲身體健壯的族人104人。

    村中兵器不多,大多數少年以木棍代之。

    陳旭自己也沒學過武藝,說到訓練,無非是把後世軍訓的內容選擇一部分出來,鍛鍊眾人的紀律性。

    每日還要讓眾人圍著村落負重長跑,鍛鍊眾人的耐力。另外還讓族中子弟蹲馬步、打熬力氣。

    喜歡用刀的,就讓他們用木刀每日練習劈砍、格擋;喜歡長槍的,就讓他們每日練習刺、挑等最基本的動作。

    陳旭深知『熟能生巧』,他將來要帶著這些少年上戰場,真正的戰場拚殺,比的無非就是速度、力量、耐力、以及團結作戰的能力。

    眼前這些對他們最基本的訓練,以後都將是他們保命的根本。

    從此以後,陳家村的少年每日操練,喊聲震天,四周盜賊膽寒,不敢侵犯。

    張其也一直沒有前來報復,好像當日在濮陽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他真的不準備追究了一般。

    如此過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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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臥虎嶺


    晚飯時間,習武的少年們各自回家,陳旭依然在院落中鍛鍊。

    只見陳旭紮著馬步,雙手平舉著一根四米長的木棍,木棍的另一端用繩子吊著一小筐沙土。

    長時間維持這個動作,對人的力量、毅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陳旭本來天生神力,但是才開始只是端著四米長的木棍,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堅持不住了。

    但是陳旭知道,他沒有過人的智謀,甚至連這個時代的文字都不認識。

    在這個亂世之中,武藝才是他生存的根本,陳旭雖說有些蠻力,但是沒有經過高人指點,就只能通過自己去慢慢摸索。

    結合他對冷兵器作戰的理解,特意為自己製作了一根長四米、重45斤的木棍用來訓練(那時一斤相當於現在的224克,45斤的木棍相當於現在的20斤左右)。

    演義中說張飛的長矛為一丈八,相當於4。2米,在以冷兵器為主的古代,特別是騎兵作戰之中,兵器的長度尤為重要。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兵器是武將的靈魂,陳旭為了以後能夠駕馭好長兵器,一個月來,他不停地突破自己的極限。

    陳旭平舉木棍的時間,由才開始的半個時辰,變成現在的兩個時辰。

    其餘的空閒時間,他還要不停的練習扎、攔、崩、點、穿、劈、圈、挑、撥等槍法的基本功,每天下來,胳膊都會變得紅腫不堪。

    好在村中有一位太公是軍中退伍老卒,會用草藥消腫去痛,不然如此高強度的鍛鍊,陳旭肯定會傷到自己的身體。

    漸漸的,陳旭感到自己力氣也不停地增加,身體協調能力也大大增強,可以長時間平端四米長的木棍。

    為了增加訓練難度,他特意在木棍的前端綁了一個籮筐,一點點增加重量。

    用後世的槓桿定律解釋,籮筐裡每增加一點重量,陳旭所承受的重量都會增加好幾倍。

    後世的陳旭碌碌無為,但是這一世他不願再如此度過,他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在這個亂世中博取一份功名。

    看著日漸消瘦的陳旭,陳靜不由出聲勸道:「大兄,你也要歇息一下,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不僅是陳旭,陳虎看到陳旭練習武藝如此拚命,他也沒日沒夜的鍛鍊,現在他們兩個人都整整瘦了一圈。

    而後,陳靜欲言又止地說道:「而且由於村中少年每日訓練,個個飯量大增,村中很多人家糧食都已經所剩無幾……」

    他還有一些話沒說出來,那就是,若再沒有解決的辦法,訓練了一個月的族中子弟可能就會解散了。

    放下手中的木棍,緩緩走到水缸前,陳旭看著倒影中那個消瘦的身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苦澀的笑了一笑。

    眾人對於陳旭近乎自虐似的鍛鍊,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又何嘗知道陳旭的擔心?

    公元184年黃巾起義爆發。

    他雖然不知道光和五年是公元幾年,但是他對光和這個年號感到非常熟悉,他敢肯定黃巾起義已經不遠。

    亂世將臨,若沒有武藝傍身,莫說建功立業,哪怕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亦難以保全。

    所以,陳旭非常迫切的希望能夠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習武並不是一味的鍛鍊就行,正所謂『窮文富武』,習武之人若是沒有足夠的肉食、草藥,不能補充營養、調理身體,便會留下不可彌補的暗傷。

    轉身盯著陳靜,陳旭的聲音鏗鏘有力:「阿靜,大家訓練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有些功效,決不能就這樣散了。」

    「可是……」

    擺了擺手,陳旭打斷陳靜的話:「沒有什麼可是,村中族人家裡糧食不夠,我們可以上山打獵。」

    對於此事,陳旭早有思量,族中子弟每日高強度的訓練卻沒有肉食,長久下去絕不可行。

    眼見秋收將至,再熬過一個月,等收穫了糧食,各家都會寬裕不少。

    陳靜雖說敬重兄長,卻也頗有主見。

    濮陽境內雖說有不少地方可以打獵,但是如今獵戶眾多,能夠獵殺的獵物卻越來越少。

    族中子弟又非獵戶出生,哪怕傾巢出動,也不見得能夠打到些許獵物,當即說出自己的擔憂。

    陳旭拿起木瓢,舀了一瓢水,狠狠灌入口中:「弟之所慮,我豈不知?濮陽與陳留相鄰,我欲帶著族中子弟,到陳留境內的臥虎嶺中打獵(地名杜撰,莫要當真)。」

    「臥虎嶺?」陳靜失聲叫道。

    臥虎嶺中有不只一頭猛虎,坊間傳聞,那裡毒蟲猛獸甚多,就連山中最厲害的獵戶都不敢進去打獵,若是帶族中子弟前往,豈不危險?

    「臥虎嶺中猛獸橫行,若是族中子弟前去有些許閃失,卻是如何?」

    「此議,不妥。」

    頗為讚賞的看著陳靜,陳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擦乾嘴角的水漬,陳旭活動了一下筋骨。

    陳靜的擔心他如何不知?正是因為無人敢去臥虎嶺打獵,陳旭才要帶著大家前去。

    正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那裡獵物眾多,陳家子弟若是前往,必定收穫頗豐,獵物的肉類既可以為族人充當糧食、改善生活,也可以將皮毛拿去販賣,發一筆橫財。

    他對於陳靜的表現非常滿意,但是卻不會因為陳靜的反對而改變主意。

    「若不去臥虎嶺捕獵,就沒有錢財與食物維持族中子弟練習武藝,我等一個月來辛苦的成果,必將付之東流,阿靜你可甘心?」

    陳靜自然不會甘心。

    他素有大志,好不容易將族中少年凝聚在一起,若是就此解散,他又怎能甘心?

    「我等召集族中子弟勤練武藝,所為何事?還不是希望以後能夠建功立業?」

    但是,每日打熬力氣,無異於閉門造車。沒有見過血、沒有在生死間徘徊過的士兵,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勇士。

    「我會召集族中子弟,去留任憑他們選擇,願意跟著我去的,我陳旭必定最大限度的保證他們的安全,若我等團結一心,區區畜生,有何懼哉?」

    陳旭說道這裡,撿起木棍,用力往地上一刺,頓時,整個木棍的前端都沒入土中。

    陳靜瞳孔一縮,他知道自己大兄勇力過人,卻沒想到,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大兄的武力更勝以往。

    沉默半晌,陳靜抬首說道:「大兄若執意如此,靜敢不從命?兄有何要求,儘管道來,靜定當竭力助之。」

    聽到陳靜的話,陳旭欣慰的笑了,覺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有阿虎、阿靜這兩個兄弟,是上天對他最好的餽贈。

    陳旭也不囉嗦,他曾聞陳靜有一個獵戶朋友,打獵本事頗為不凡,就想讓陳靜邀請此人,隨陳家子弟一同前往臥虎嶺。

    陳靜先是沉默不語,隨後說道;「李郭此人頗有勇力,更兼義氣深重,我若出口相邀,他定然不會拒絕。」

    陳旭聞言大喜,說道:「如此便煩勞阿靜將李君邀來,若有收穫,絕不虧負與他。」

    當下定於兩日之後前去臥虎嶺,陳靜前去邀請李郭,陳旭將想法告知陳虎,然後兩人召集族中子弟。

    眾人來到練武之地,都有些莫名其妙,往常這個時候,眾人都各自歸家休息,不用繼續鍛鍊,卻不知今日陳旭召集大家所為何事,簡陋的演武場上頓時有些嘈雜。

    陳旭走到眾人前面,伸出雙手在空中往下壓了一壓,演武場上頓時鴉雀無聲,大家全都注視著前面的陳旭。

    「蒙諸位兄弟厚愛,陳旭不才,將大家召集起來演練武藝,但是我也也知曉村中各家情況。」

    陳旭看著下面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開口說道。

    「每日訓練,讓諸位家中糧食無以為繼,旭深感愧疚,在此,陳旭向在場的諸位以及村中的父老道歉,希望諸位莫要怨我。」

    話畢,陳旭向場中眾人作了一揖。

    「大郎如此說話,豈不是小瞧我陳家村子弟?蒙大郎錯愛,願將我等集合在一起操練武藝、學習本事,我等感激尚且不及,又怎會埋怨與你?大郎與我等作揖,豈不羞煞吾等?」

    陳旭剛說完話,只見一位少年向前踏出一步,厲聲說道。

    陳旭抬眼望去,見說話之人是陳青,剛滿20歲,在族中少年中間也頗有威望。

    「是啊大郎,糧食無以為繼是我等自家貧窮,於大郎何干?如此言語,大郎休要再提。」

    「正是因為生活窘迫,我等才願意與大郎學習本事,以後好博出個功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陳青話語剛落,演武場上的少年們紛紛出言。

    「糧食不夠,我等以後少吃一些,讓你們這些少年們吃飽。我家中糧食尚有富餘,哪家無糧,可於我家就食。」

    演武場四周也有不少村中大人前來圍觀,聽到陳旭言語,其中一位男人當即出言說道。

    男子話音剛落,圍觀眾人亦是紛紛應和。在他們眼中,演武場中的子弟都是陳家村的未來,若是他們能學到一身本事,將來哪怕只有一人有出息,陳家村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有些家庭就已經知道,若家中子弟繼續訓練的話,糧食很難支撐到秋收,但是卻沒有一人讓自家孩子停止訓練。

    聽到眾人的言語,陳旭眼中有些濕潤,這就是陳家村,淳樸、團結而上進,眾人皆如此,何愁陳家子弟不能出人頭地?

    止住眾人話語,陳旭高聲說道:「我意帶上陳家子弟前去臥虎嶺獵虎,一來可以鍛鍊眾人實戰能力,二來可以將獵物賣掉,為村中籌些錢財。」

    陳旭話音一落,滿堂皆驚,演武場中的陳家子弟與圍觀的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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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虎嘯


    陳旭說到要去臥虎嶺獵虎,村中族人雖然頗為驚訝,但是卻無人反對。

    在他們眼中,年僅16歲的陳旭,就可以帶領村中少年,將鄰村男人們盡數打翻在地,猛虎即使再厲害,也比不過人類。

    況且很多人家家中糧食已經無以為繼,獵虎雖然凶險,卻也是一個解決難題的辦法。

    若真能獵到猛虎,至少能賣25萬錢(因為沒有查到當時老虎的價格,再加上那時老虎還比較常見,就定了這個價錢)。

    當時220錢可以買一石粟米,當於現在的53斤。25萬錢,對於陳家村而言,這可是一天大筆收入。

    於是,族中少年們盡數報名,就連一些成年男子都要求加入。

    陳旭最後只挑選了參加訓練的104名族中少年,然後吩咐眾人,準備打獵的一應什物。

    因為臥虎嶺不在濮陽境內,大家需要一天路程才能到達,為了節省住宿費,眾人準備在野外露營一宿。

    整個陳家村都忙碌起來,準備著武器、乾糧、大車、帳篷、草藥等一應物品,還要委託裡魁,幫眾人置辦相關文書,用以證明身份。

    「大兄,阿靜帶了四五個少年回來了。」

    陳旭正在督促眾人準備一應什物,卻見陳虎跑來,大聲喊道。

    「阿靜既然帶人回來,李君必然前來相助。」

    陳旭聞言大喜,急忙丟下手上之事,趕到村口相迎。

    老遠看見陳靜帶著五人過來,只見領頭之人身高一米七六左右,皮膚略黑,行走之間頗有威勢。

    跨步向前,陳旭高聲喝道:「來者莫非長其兄乎?」

    李郭現年二十一歲,雖說出身獵戶之家,然心中有壯志,及冠之時無人為其取字,李郭卻自己取字長其。

    由於平民家庭大多數人都不取表字,李郭為自己取字的事,讓很多人驚訝。

    有人問他,取字長其所謂何意。

    李郭卻回答:我亦不知其意,然士族子弟加冠之時,皆有長輩為其取表字,我以後的成就不見得比士族子弟低,又豈能在表字上差他們一籌?所以隨便為自己取了一個表字。

    當時就有些人嘲諷李郭,卻也有些人甚奇之。

    李郭本人面對眾人不同的態度,卻絲毫不為所動,但凡與人相交,必定讓他人喚其表字。

    但是與他相交之人,大都出身普通,沒有表字,若喚李郭表字,明顯低人一籌,故此眾人對於李郭的要求,都不以為然。

    李郭聞得陳旭喚其表字,不由大喜,當即大步向前,高聲喝道:「不才正是李長其,來人可是陳家大郎?」

    陳旭見果真是李郭,當即作揖施禮,大聲說道:「長其兄既來,事必成矣,旭在此先行謝過。」

    李郭見陳旭身材魁梧,面色剛毅、真誠,當下連忙還禮:「大郎之名,濮陽何人不知?今日有幸能得大郎相邀,郭敢不從命?」

    「哈哈,大兄、長其你們就不要相互客套了,你二人與我,皆兄弟也。兄弟之間,何至於此?」

    陳靜走上前來,一手拉住一人,朗聲說道。

    「是極,是極。」

    李郭聞言亦是大喜,他雖說年長陳旭三歲,卻絲毫不敢託大。

    濮陽境內,陳旭的名聲遠勝李郭。他既有壯志,能與陳旭相交,心中自然歡喜。

    是以李郭聽到陳旭邀他上山獵虎,立馬答應,並且帶上了四名族中最好的少年獵戶前來助陣。

    李家村世代捕獵為生,李郭之前雖說未曾獵過猛虎,但是族中卻有記載。

    獵殺猛虎,首選硬弓,其次當備鋼叉、漁網、長槍。

    捕獵途中,眾人不能膽怯,若是有人畏懼虎威轉身逃跑,猛虎必定向前撲殺。

    若是眾人心中無懼,手持鋼叉嚴陣以待,再加上人多勢眾,猛虎雖勇,亦不敢襲擊,如此即使獵虎不成,亦可保眾人安全。

    李郭向眾人細細道出獵虎途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陳旭一邊叮囑眾人謹記,一邊讓人準備強弓硬弩,漁網、鋼叉。

    兩日轉瞬即過,第三日五更剛到,陳旭就帶上族中104位少年,加上陳旭、陳虎、陳靜三人,還有李郭五人,合計112人,浩浩蕩蕩地向臥虎嶺奔去。

    眾人急行一日,中途經過幾次檢查,好在裡魁將手續辦得極為齊全,眾人才得安然通行。

    及至傍晚,眾人趕到臥虎嶺。

    一場秋雨一場涼,漢末的秋日較後世更加清冷,臥虎嶺下秋風吹過,落葉橫飛,急行一日的眾人停息下來,都感覺到一絲寒意。

    待眾人休息片刻,陳旭就開始發號施令。

    他讓一些人支搭帳篷,生火做飯,讓李郭帶領20人負責佈置陷阱。陳虎、陳靜、陳青各領10人先去休息,晚上輪班守夜。

    陳家子弟經過一月訓練,做起事來井井有條,對於陳旭的號令,眾人盡皆遵守。

    「夜晚休息之時,眾人皆要和衣而睡,武器盡數放於床前,不得有違。」

    ……

    李郭看著令行禁止的陳家子弟,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然後帶足人手開始佈置陷阱。

    一夜無事,次日天色稍明,陳旭留下12人照看營地,然後將100人分為4組,每一組都有一位李家村的少年,然後眾人分開進山打獵,並吩咐眾人留意猛虎蹤跡。

    其中第一隊的隊長是陳旭,第二隊是陳虎,第三隊是陳靜,第四隊是李郭,陳青帶領11人留守大營。

    臥虎嶺佔地頗廣,為了以防遇到危險方便救援,陳旭下令每組相距不得超過一里,不管收穫如何,中午都要趕回營地清點收穫。

    一個上午轉瞬即過,待四隊捕獵人馬全部回歸營地,陳旭派人查看獵物,發現收穫頗豐。

    李家村的五位少年不愧是捕獵能手,以他們在山中追蹤獵物的本事,再加上陳家村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少年,一個上午下來就獵到3頭野豬,4頭羚羊,其他小型獵物數量更多,其中只有兩人受了些輕傷。

    特別是李郭那一隊,收穫最多,獵到一頭野豬、兩頭羚羊。

    眾人相會,齊聚一堂,自然是喜氣洋洋。

    「大兄,我們半日收貨的獵物就價值八千錢,若多獵幾日,村中的糧食就可以支撐到秋收了。」陳靜看到陳旭,興沖沖的說道。

    陳旭聞言卻並無多大歡喜,八千錢看似很多,也只能買一匹最便宜的耕馬,陳家村一百多戶人家,這點錢財雖說不少,卻也不多。

    而且陳旭有自己的思量,他想多弄點錢財,好囤積糧草。

    若有富餘,再為族中眾人打造武器盔甲,以期能在亂世之中自保。

    他深知戰亂一起,糧價必然暴增,而且他記得黃巾起義之前全國大旱,莊稼顆粒無收,若不能提早囤積糧草,到時又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餓死。

    「八千錢遠遠不夠,不知你們可曾發現猛虎蹤跡?」

    陳旭沉默半晌,環視眾人,緩緩問道。

    陳靜聞言欲言又止,八千錢對他而言,已經是很大一筆財富了。

    有了這一筆錢,眾人再到山中打獵幾日,陳家村就可以熬到秋收,他不知大兄為何執意要去獵虎,猛虎又豈是易於之輩?

    陳靜抬頭看了看陳旭,卻沒有開口,他素知大兄言必行,既然說要獵虎,就不會半途而廢。

    「大郎,我今日在一條溪流旁邊發現猛虎活動的蹤跡,從其腳印觀之,這是一頭成年巨虎,若要獵之,恐非易事。」李郭這時出言說道。

    眾人聽聞陳旭還要獵虎,都是沉默不語,陳靜的想法,代表著大多數人的意志。

    以前是村中糧食無以為繼,眾人才願意冒險獵虎。

    但是現在的收穫已經足夠支撐到秋收,此時再讓眾人前去獵虎,眾人難免有些遲疑。

    「我知爾等心中所想,然『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能夠獵殺猛虎,為村中多聚些錢財,終究是好事。」陳旭看著眾人神色,當下出言。

    「況且吾等一百餘人浩浩蕩蕩前來獵虎,所知之人不知凡幾,若空手而歸,我等顏面何存?諸位兄弟若不願前往,我亦不怪,然縱我一人,我亦要前往獵虎。」

    陳旭起身,握緊拳頭,高聲說道。

    「壯哉大郎!往常某隻聞陳家大郎勇力過人、豪氣干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大郎既然不懼,我李家時代以捕獵為生,獵虎又何懼之有?」

    李郭聞言,出聲應和。

    陳虎也看出眾人的遲疑,跨前一步,轉身面對眾人,拔刀出鞘,虎目圓瞪,厲聲高呼:「哪個敢做孬種,我陳虎就不認他當兄弟!」

    陳氏子弟聞言,面紅耳赤,盡皆振臂高呼:「不殺猛虎,誓不歸鄉!」

    一時間,臥虎嶺下殺氣騰騰。

    秦漢以來,人們重義輕生,若是空手回去讓他人小瞧,在場的眾人寧願在於猛虎搏鬥中戰死。

    所以聽到陳旭的話,眾人皆是高呼求戰。

    中午飽食之後,眾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朝著李郭所說的溪流趕去。途中但凡遇到獵物,盡皆不留。

    不得不說,臥虎嶺由於猛虎的存在,使得獵戶不敢進山,獵物果真不少。

    「大郎你看,這條溪流自西向東,兩旁可供飲水之地頗多,但是此地卻留有許多猛虎腳印。以我觀之,猛虎巢穴應該居於南方,我們朝著這個方向,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找到。」

    眾人來到溪邊,李郭指著溪邊的腳印說道。

    陳旭深以為然,讓眾人拿起鋼叉、結好戰陣,一路小心翼翼的向南方尋去。

    看著萬籟寂靜的山嶺,李郭輕聲說道:「一路下來,獵物愈加稀少,猛虎巢穴一定離此處不遠。」

    「眾人聽令,拿鋼叉的兄弟散於四周,小心戒備,若遇猛虎襲來,不要驚慌。」

    「拿漁網的兄弟注意動靜,發現猛虎,立即將其網住。弓箭手在中間行走,箭上弦,隨時準備射擊。」

    陳旭剛下完命令,只聽得震耳的虎嘯聲響起,眾人聞之,盡皆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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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獵虎


    聽到虎嘯,陳旭趕緊指揮眾人靠攏,嚴陣以待:「大家結陣,小心警惕。」

    虎嘯之聲不絕於耳,從聲音可以聽出猛虎似乎十分急躁。李郭停下腳步,細心傾聽,越聽臉色越加嚴肅。

    陳靜看到李郭臉色不對,當即出言詢問:「長其,怎麼了?」

    李郭臉色頗為難看,走到陳旭、陳靜面前低聲說道:「阿靜,大郎,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陳旭連忙出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李郭曾聽聞家中老人說過,大蟲有兩個時期不能招惹,特別是母大蟲。

    第一個時期是發情期,第二個時期是產崽期。

    他們族中老人說過,大蟲交*配期間,若是雄性大蟲對母大蟲不滿意,甚至會咬死母大蟲。所以這個時候的母大蟲非常警惕,脾氣也十分急躁。

    它們不會讓雄性大蟲輕易近身,即使在交*配過程中,也會充滿警惕,甚至可能在交配完成後攻擊雄性大蟲。

    這個時候的它們充滿攻擊性,會無緣無故的襲擊人類、咬死獵物,任何靠近它們領地的生物都會被攻擊。

    李郭解釋完之後,停頓了一下,看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整理了一下思維,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斷。

    這只大蟲的吼叫之聲極為暴躁,很可能是一隻處於發情期的母大蟲。

    若在平時,這些人算得上是人多勢眾,大蟲亦不敢攻擊。但是現在,它可能會不管不顧,瘋狂的攻擊一切人。

    眾人聽到李郭的解釋,心中都是一沉,若果真如此,就算能夠獵殺猛虎,估計也會死傷慘重。

    「而且,雖說『一山不容二虎』,但是大蟲處於發情期,我們要面對的很可能是兩隻大蟲。」

    似乎嫌眾人承受的壓力還不夠大,李郭繼續說道。

    眾人聞言,盡皆面露懼色,陳旭環視一週,當下心中一沉。

    未戰先怯,這可是兵家大忌。這些少年雖說一個個容易被熱血沖昏頭腦,但是畢竟尚未成年,面臨危險有怯戰心理,也在所難免。

    雖說眾人現在可以退回去,但是陳旭又怎會甘心?

    他不知道黃巾起義什麼時候爆發,現在他只想多弄些錢財,囤積物資以備亂世。

    若就此回去,先不說獵虎之事就此作罷,就說返鄉之後,他的威望也必定受損。

    陳旭深知這個時代名聲的重要性,若是名聲受損,亂世來臨如何能讓眾人信服?

    「決不能如此!」陳旭在心中吶喊。

    他知道典韋曾經逐虎過澗,來到這個時代,他並不知曉自己與那些頂級武將的差距。

    但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再加上眾多陳家子弟,他不相信不能奈何兩頭大蟲。

    「哈哈哈哈!」

    陳旭心中既然有了決定,腦海中突然想起曹操的事情,當下突兀的大笑起來。

    眾人都是憂心忡忡,卻見陳旭突然發笑,不由都感覺莫名其妙。

    陳靜看了看眾人臉色,又看了看陳旭,心中已有計較,當下故意問道:「大兄何以發笑?」

    「我才開始還覺得,只獵殺一頭猛虎,不能顯出我陳家子弟的威風。如今既知可能有兩頭猛虎,如何能不開心?」

    陳旭讚賞的看了陳靜一眼,豪氣干雲的說道。

    「蒙鄉人抬愛,都說我勇力過人,旭常感羞愧。今日若是一隻猛虎便罷,若是兩隻,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獨自獵殺一頭。」

    陳旭話語之中滿是豪氣,眾人聞言士氣大增,頓時再無畏懼之心。

    李郭也是熱血上湧,當下說道:「大蟲也沒什麼可怕,只要用鋼叉頂住大蟲,再用漁網網住,大家亂箭齊發,區區猛虎,何足道哉?」

    眾人聞得李郭言語,心中更是大定,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獵虎。

    「吼!」

    眾人在這邊鬧出諾大動靜,終於驚動大蟲。

    一陣惡風颳來,只見一隻兩米多長的吊睛白額大蟲呼嘯而至,大蟲兩隻前爪按在草地上,盯著眾人,口中發出威脅的咆哮。

    眼見猛虎到來,眾人又有些驚慌,陳旭連忙出言:「手持鋼叉者,向前逼近,漁網拉開,隨時準備撒網。」

    「阿虎與我各拿一隻鐵製鋼叉抵住猛虎,長其、阿靜臨陣指揮。」

    眾人帶來的鋼叉,大多都只有叉頭是鐵製,只有少數幾個連叉柄也是用鐵打造。

    李郭大聲喊著:「手持鋼叉的人,逼近大蟲兩丈五尺處停下,弓箭手挽弓,撒漁網的兄弟們準備。」

    「記住,手持鋼叉的兄弟千萬不要靠近大蟲兩丈五尺以內,不然它一個跳躍就能越過你們,然後撲殺向後面的弓箭手。」

    大蟲本來就非常煩躁,看到眼前這群兩隻腳的生物居然無視自己的威脅繼續向前靠近,當下虎吼一聲就要撲過來。

    「弓箭手,瞄準大蟲,射!」

    李郭看到猛虎就要前撲,嚇了一跳,當即命令弓箭手發射。

    幾十隻箭朝猛虎射去,至少有十幾支箭射中大蟲,奈何陳家村自己造的弓殺傷力不夠,大多數箭支都無法穿透虎皮,只有少數力氣極大的人射出的箭才傷了猛虎。

    然而,受傷的野獸更加可怕,只見大蟲虎吼一聲,直接朝陳旭他們撲了過來。

    「撒網、撒網,趕快撒網!」

    眼見猛虎發狂撲了過來,李郭大驚,急聲說道。

    手持漁網的陳氏子弟不敢怠慢,立刻將漁網撒向撲來的大蟲。由於時間緊迫,撒出七八張網,只有兩張網網住大蟲。

    「弓箭手扔掉弓箭,趕快去拉網,莫讓大蟲逃脫!」

    眼見判斷失誤,弓箭不能給大蟲造成殺傷,李郭當機立斷,出聲說道。

    「鋼叉手瞄準大蟲脖子,四肢,狠狠叉住,別讓大蟲起來!」

    「撒網沒網住大蟲的人,趕快撿回漁網,重新網住大蟲,那兩張漁網堅持不了多久。」

    李郭臨危不亂,指揮起來有條不紊,頗有大將風範。

    大蟲剛一落地就被漁網網住,眼見大蟲就要起來,陳旭拿起鋼叉狠狠叉住猛虎脖子。

    「阿虎力氣大,去叉住它一條後腿,其他人也趕緊動手,莫讓大蟲起來。」

    陳旭感覺到叉子下的大蟲掙扎非常激烈,不由催促眾人。

    眾人齊心協力,拉網的拉網,叉虎的叉虎,還有一些人拿著長矛往大蟲身上招呼。

    大蟲雖然極力掙扎,卻無法逃脫。眼見大蟲被控制住,眾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莫要往虎皮上招呼,虎皮爛了就不值錢了,長矛手扎大蟲眼睛、嘴巴、口鼻、後門。」

    李郭看著有人用長矛往大蟲身上亂戳,急忙制止。

    眼睛、嘴巴、口鼻、後門都比較小,再加上大蟲不停掙扎很難真正扎到,但是半個時辰下來,大蟲還是被眾人弄得奄奄一息,口中發出一陣陣悲鳴。

    大蟲生命力非常頑強,眼睛等處被襲,頓時拚命掙扎,若非陳旭、陳虎神力過人,非讓這頭大蟲逃脫不可。

    饒是如此,陳氏子弟雖然依靠人多勢眾制住大蟲,還是被弄得筋疲力盡。

    眼見大蟲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死掉,眾人都感覺一陣輕鬆。

    就在大家臉上露出勝利微笑的時候,又有一聲虎嘯傳來,眾人聞言全都大驚失色。

    為了對付這頭猛虎,大家已經筋疲力盡,若再來一頭猛虎,大家如何能夠應付?

    奄奄一息的雌虎聞聲好似來了力氣,拚命掙扎,它的嘴巴已經被戳得稀爛,只能發出嗚嗚的悲鳴。

    陳旭聞聲亦是一驚,感覺手下猛虎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強,再看著滿臉疲倦的眾人,當下丟掉手中鋼叉,左手按住大蟲頭顱,右手握拳狠狠砸向大蟲。

    拳頭狂風驟雨般落下,不多時,雌虎耳、口、鼻中全是鮮血,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陳旭收拳,狠狠喘著粗氣,其餘眾人見大蟲一動不動,初時還不敢放鬆,過了一會兒看到大蟲尤自不動才放下心了,當下鬆了力氣,猛烈喘息著。

    雌虎雖死。然眾人臉上卻毫無喜色,那聲遠處傳來的虎嘯,讓眾人心中一沉。

    「諸位兄弟莫要驚慌,各自擺好陣勢先原地休息,既然有第二隻大蟲,我就先去會它一會。」陳旭稍作休息,沉聲說道。

    「大兄一人怎可前往?」

    陳靜聞言連忙阻止,以前他們只聞大蟲之名,卻沒親身經歷過,今天真正與大蟲一搏,才知道它的可怕。

    陳氏其它子弟亦是紛紛相勸。

    「無妨,我剛才試了一下,大蟲的力氣比我強不了太多,它雖然厲害,卻也傷不了我。你們權且休息,我先拖著大蟲,若果真敵不過大蟲,你們再前去相幫不遲。」

    「況且我先前說過,若是遇到兩頭大蟲,就讓一頭與我,諸位莫非要讓我食言於眾人之前?」

    陳旭選了一把最好的弓,帶了兩壺鐵箭,不待眾人再勸,就已大步離開。

    「大郎真猛士也!

    李郭看著陳旭遠去的背影,真心讚道。

    陳虎神力驚人,連奔跑的馬匹都能徒手搬倒,現在渾身上下還是充滿了力量。

    他起身撿起鋼叉,就過去追陳旭。

    陳靜不放心他們,吩咐20人前去相助,若遇危險,即發警報。其他人原地休息,待恢復力氣,再合力獵殺另外一頭大蟲。

    虎嘯之聲越來越頻繁,陳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疾步向虎嘯之處奔去。

    奔行一里有餘,遠遠看見一隻猛虎咆哮山林,當下隱入林中,挽弓搭箭。

    他正欲瞄準猛虎,卻見一位大漢騎在虎背上,任憑猛虎如何咆哮,他仍就巋然不動,眼前一幕令陳旭瞠目結舌。

    「何人膽敢窺視於我?」

    陳旭正感震驚時,突然一道悶雷般的吼聲響起,他只覺耳朵嗡嗡作響。

    突然,陳旭瞥見一道寒光激射而來,頓時感到身上汗毛倒豎,當下將頭一偏,一隻小戟從他臉龐兩寸處飛過,嚇得陳旭渾身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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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典韋


    大漢見窺視之人躲過自己的飛戟,頗感驚訝,當即躍下虎背,急退兩丈遠,警惕地看著陳旭的藏身之地。

    猛虎見背上之人下來,轉身對著大漢咆哮幾聲,眼中卻閃過深深的忌憚,見大漢的注意力不在它身上,居然不發起攻擊,轉身逃跑。

    陳旭雖然惱怒大漢不分緣由襲擊於他,但是看到大漢獨自一人就敢與猛虎相爭,並且能被猛虎懼怕,陳旭對此人不禁深感敬佩。

    「我乃東郡陳旭,聽聞臥虎嶺中有猛虎盤踞,才帶領族中子弟前來獵虎,若有衝撞之處,還請海涵。」

    眼見猛虎離開,陳旭也不再隱藏,當下起身說道。

    陳旭雖然自覺勇力過人,但是若與眼前之人相比,卻也相形見絀。

    為了避免與此人衝突,當即先報了家門與此行目的,表示自己並無惡意。

    再點出自己並非一人,若是大漢心懷不軌,也可讓他忌憚三分。

    大漢聽了陳旭名號,當即放鬆警惕,出聲詢問:「來人莫非是年僅16歲就帶領村中子弟,與鄰村相鬥的陳家大郎?」

    聽到大漢知道自己的名聲,陳旭心中大喜,他不曾想到,自己在陳留郡內居然也有人知曉:「區區不才,正是在下,壯士亦聞我陳旭之名乎?」

    大漢見來人果真是陳家大郎,當即開懷大笑:「哈哈,素聞大郎勇烈忠孝、仗義豪爽,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跨步向前,大漢連聲致歉,陳旭這才知道大漢方才為何想要殺他。

    原來大漢初時還以為,陳旭是李永的門客前來尋仇,所以才以飛戟射他。

    「李永?」

    陳旭腦中飛快閃過幾個畫面,陳留、與李永有仇、勇猛無比、善使飛戟,當下想到一人,不由失聲叫道:「壯士莫非陳留典韋?」

    大漢也不否認,從容應道,絲毫沒有逃犯該有的謹小慎微:「正是典某。」

    典韋因同鄉劉氏被睢(suī)陽人李永欺辱,便為劉氏報怨。

    李永曾任富春長,家中頗有勢力,門客眾多,典韋卻絲毫不懼。

    典韋駕車載著雞酒,偽裝正在等候別人的閒人;當李永出府時,典韋便懷匕首向前截殺李永,並殺李永妻,再慢慢走出來,取出車上刀戟,步行離去。

    後面趕來追擊典韋的雖有數百人,但卻無人敢近前,使得典韋從容離去,自此,典韋名聲大盛,為豪傑之士所賞識。

    「典君之名,我聞名久矣,不曾想今日能夠與君相見。」

    陳旭見大漢果真是典韋,頓時大喜,連忙作揖行禮。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兩個人的記憶對於典韋都非常推崇。

    「大郎何故如此多禮?你年紀輕輕就敢進山獵虎,如此膽略,某亦佩服之至,今日既然有緣相見,定要與大郎把酒言歡。」

    典韋為人非常豪爽,素來敬重勇士,看到陳旭尚未及冠就敢上山獵虎,當即欣喜。

    兩人相談正歡之時,只見陳虎帶著20名陳家子弟過來,每人臉上都非常嚴肅。

    待他們看到此地只有陳旭與一位大漢,卻不見大蟲之時,都頗為驚訝。

    陳旭看了看典韋,又看了看過來的陳家子弟,眉頭皺了起來。

    典韋現在還被官府通緝,陳旭雖然相信陳家子弟不會故意洩露典韋蹤跡,但也怕有人不小心說了出去,為典韋帶來麻煩。

    陳虎是個大老粗,沒有看出陳旭的不高興,見陳虎身旁站了一個比自己還高的大漢,連忙奔了過去,眼珠一轉,大聲喊道:「毀啦,毀啦,大蟲好了可怕啊!」

    又是這個招牌的動作,陳虎一邊喊,一邊去拍典韋的肩膀。

    典韋閱人無數,又沒有從陳虎身上感受到殺氣,自然不會躲避。待陳虎的手落到典韋肩膀上,典韋居然感受到一百六十多斤(相當於現在八十多斤)的力氣傳來,眉頭一挑。

    陳虎一直喜歡看到別人,被他拍得齜牙咧嘴的樣子,見眼前大漢絲毫不為所動,有些疑惑。

    「毀啦,毀啦!」又拍了一下,兩百斤力氣,典韋不為所動。

    「毀啦,毀啦!」又拍了一下,三百斤力氣,典韋還是不為所動。

    「毀啦,毀啦!」陳虎不信邪,用盡全身力氣,典韋仍然不為所動。

    ……

    陳旭見狀,暗暗驚訝典韋身體壯實。一邊給典為道歉,一邊對陳虎說道:「阿虎,不得無禮。」

    陳虎嘴一撇,滿臉委屈:「這個漢子莫非是鐵打的不成?怎麼一動不動?」

    典韋只是面帶笑容,饒有興趣的看著陳虎。

    「啊,此人莫不是陳留典韋?我在來陳留的路上,看到過他的通緝畫像。」

    就在此時,一位陳家子弟認出了典韋,失聲叫道,眾人聞言都是一驚,然後議論紛紛。

    「典君因義殺人,吾之楷模。今日得幸與典君相逢,更是意氣相投,我等雖然初次見面,然吾視典君為吾兄長。今日得見典君之事,爾等休要洩漏半句,否則我定不甘休。」

    陳旭見典韋身份洩露,臉色一沉,厲聲說道。

    「大郎如此說話,豈非小覷吾等,我等嘗聞典君義舉,敬佩不已,今日既然有緣相見,又豈會為典君招惹麻煩?」

    「吾等雖不如典君威武,卻也知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以義字為重。離開此處,若提到典君之事,讓我等死於刀劍之下。」

    ……

    陳旭話音剛落,就有幾個陳家子弟上前慷慨陳詞,甚至賭咒發誓。

    在這群少年眼中,不畏強暴、敢於為友殺人的典韋,無疑是他們崇拜的對象,少年人的熱血與盲目,在這群陳家子弟身上表露無遺。

    陳虎早就聽說過典為大名,也收起了滿臉的委屈,崇拜的看著他。

    「哈哈,我往常只聞東郡陳氏三傑,卻不想陳家村有如此多的豪傑。」

    典韋即使被人認出,臉色也從頭到尾並無些許改變,見陳家子弟如此表現,當即豪爽一笑。

    大家聽得典韋誇讚他們是豪傑,不由大喜,眾人之間又少不了寒暄一陣。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有人突然問道:「大郎,剛才聽聞此處有猛虎咆哮,不知你可曾見到大蟲?」

    其餘陳家子弟亦是望著陳旭。

    陳旭看著疑惑的眾人,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聞言,又是一番感嘆,看向典韋的眼神愈加崇拜,當下有人說道:「我們這次不僅收穫了很多獵物,更是獵殺了一頭猛虎,這下村中糧草足矣。」

    典韋聽說陳旭等人獵了一頭猛虎,趕忙問道:「我方才聽聞那隻母大蟲吼叫不停,可是你等將其獵殺?」

    「正是。」

    方才出言的少年挺起胸脯,驕傲的說道。

    然後似乎想起典韋一人就能驅逐猛虎的事情,心中不由發虛,偷偷瞧了典韋一眼,卻見典韋一臉無奈。

    陳旭瞧見典韋臉色,出言詢問獵殺猛虎,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典韋聳了聳肩,講出一段話來。

    他殺掉李永以後,李永家中門客眾多,意欲找典韋尋仇。再加上官府也在捉拿,典韋雖不懼,卻也煩不勝煩,故此躲在這裡,驅逐兩頭猛虎於此,好讓別人不敢前來。

    眾人聞言,心中大駭,他們都認為嚇走一頭猛虎就已經很了不起,卻不曾想典韋居然敢驅逐兩頭猛虎為其看門。

    「典君真神人也,我輩不及遠矣。」

    陳旭真心讚歎,其餘人等亦是出言附和。

    「我等本意只是為了獵虎好換些錢財,卻不曾想壞了典君美事,旭在此與典君賠不是。」

    陳旭說完就要向典韋施禮。

    典韋性情豪爽,又豈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看到陳旭又要施禮,當下一把托住陳旭雙手,不悅道:「大郎何故如此多禮?一頭大蟲罷了,改日我再去尋來一頭便是。」

    陳旭被典韋托住,存心想和他比比力氣,用盡全身力氣力往下按,不曾想典韋托住陳旭的單手卻紋絲不動,再觀其臉色,亦是沒有絲毫改變。

    「典君神力,我不及也。」

    陳旭眼見無法撼動典韋,只得鬆開雙手,頹然嘆道。

    他重生以來,感覺自己神力驚人,再加上被眾人讚揚,心中不免有些驕傲,自忖自己在力氣上就是比不上三國頂級武將,肯定也相差不遠。

    卻不想真正比較起來,會是如此結果,當下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典韋雖然看似粗獷,其實心思頗為細膩,這點從他扮作閒人,最後將李永殺死就可看出。

    先前陳旭突然用力,他就知道了陳旭的心思,現在看到陳旭的樣子,如何不明白陳旭被自己打擊到了?

    「大郎也不用小覷自己,你和阿虎尚未及冠,正是長力氣的階段,我如今卻已經二十有六,比你們力氣大亦很正常。我像你們這個年齡,力氣也比你們強不了多少。」

    典韋拍了拍陳旭的肩膀,真誠的說道。

    陳旭看著典韋真誠的面孔,知道他不是說謊,心中稍顯寬慰,退後一步朝典韋施了一禮。

    「大郎為何如此多禮,你若是真的尊敬於我,就多拿些好酒前來,與我一醉方休即可。我躲在山中半年,早已不知酒味矣。」

    典韋說到這裡,喉嚨劇烈滾動了一下,滿臉饞相。

    陳旭看著典韋的饞樣,哈哈大笑,就讓陳虎帶著眼前二十人,籌些錢財下山多買些烈酒回來。

    臨走之前陳旭再三叮囑陳虎等人,千萬莫要透露典君之事,若有人詢問為何買酒,就說他在山中遇到一位高人,特意留在此地學習武藝。

    「陳家村也不富裕,我在山中半年打了許多獵物,毛皮全都仍在山上也無用處,可讓他們帶下山去換些錢財。」

    典韋曾聽到一位少年說過,陳家村是因為糧食不夠才冒險進山打虎,自然不想讓陳旭破費。

    陳旭聞言也不推辭,就讓族中子弟前去取獸皮,典韋半年下來收集的獸皮非常之多,讓陳旭、陳虎都是大吃一驚。

    及至陳虎等人拿著獸皮下山,陳旭就開始向典韋請教武藝,典韋也不藏私,陳旭但有所問,典韋必定竭力答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3
第9章 毀田


    陳旭經過典韋指點武藝,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典韋也發現陳旭悟性驚人,更兼其天賦異稟,對於他的指點越加上心。

    直到陳虎帶著20位陳家村少年,一人帶著一壇烈酒過來之後,兩人的談話才停止。

    「大郎若是能夠勤練武藝,以後成就絕不在我之下。」

    典韋看著意猶未盡的陳旭,頗為感嘆的說道。

    陳旭與典韋相識雖說不久,卻也知道他不會撒謊,聽到典韋誇讚他,不由大喜。

    眼見天色已晚,陳旭讓陳虎與其餘眾人下山幫忙看守獵物,並且私下叮囑眾人,莫要透露典韋蹤跡,他自己卻留下與典韋把酒言歡。

    典韋看著二十多壇烈酒,滿臉興奮。

    他有大志氣節,性格任俠;陳旭又有兩世經歷,談吐亦是不凡。

    典韋雖說比陳旭年長8歲,但是兩人卻引為知己,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一壇壇酒水下肚,陳旭雖然酒量驚人,但是跟典韋比起來,仍然相差很遠,不一會陳旭就感覺有些頭暈,這時只聽得典韋問道:「大郎18歲矣,準備何時娶妻?」

    陳旭聞言,突然想起趙雲的話,當下起身,握緊拳頭高呼:「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無妻?」

    典韋聞言亦是起身,然後擊掌讚道:「大郎如此豪氣,真丈夫也!」

    聽到典韋的話,陳旭不由有些臉紅。

    前世的他一事無成,直到莫名其妙來到這裡前,仍未娶妻。

    這一世的陳旭剛滿16歲,他的母親、叔父、叔母就張羅著他的婚事,奈何家中貧困,及至今日尚未成家。

    「兄長可有妻室?」

    陳旭為了不去想尷尬之事,只好轉移話題,卻不想典韋停止喝酒,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良久,典韋才出聲,只見這個勇猛無比的大漢雙眼通紅,臉上滿是愧疚:「我有一妻一子,小兒今年已經六歲,我殺人逃亡半年,卻不知他們母子如何。」

    陳旭沒想到,似典韋這樣的鐵漢,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當下出聲寬慰:「兄長勿憂,明日我即遣人前往己吾探望嫂嫂,若有消息,定當告知於你。」

    典韋聞言,臉上滿是激動:「如此就有勞大郎,若我他日能脫去罪身,有所成就,定然不負大郎今日之恩。」

    他逃亡半年,也不敢與家人聯繫,半年下來家中音訊全無,早已心急如焚。

    「兄長既然認我為兄弟,又何談謝字?」陳旭見典韋如此說道,怫然不悅,「況且以兄長手中本事,他日必定能夠封蔭庇子、揚名立萬,旭只盼屆時『苟富貴,勿相忘』。」

    交淺言深雖是大忌,然陳旭、典韋皆非常人。

    兩人都是豪爽之輩、有任俠之氣,一番傾心交談、互訴己志之後,更覺親切。

    兩人推杯換盞又過了半個時辰,陳旭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

    考慮到明日五更,他還要帶族中子弟返回鄉里。

    不能因他一人而耽誤眾人行程,好讓鄉中父老掛念。當即放下手中酒杯,與典韋相約他日不醉不歸。

    典韋亦將酒杯放下。

    他雖不捨與陳旭分離,但是陳旭為村中生計操勞,他也不會耽誤陳旭做正經事。

    看到天色已晚,山中猛獸又很多,典韋就要送陳旭下山。

    陳旭暗忖,如此又能和典韋多呆一會,當即欣然應諾。

    臥虎嶺山下大營之中,眾人吃過晚飯,圍在陳虎身旁七追八舌的問著:「阿虎,大郎到底跟哪位高人在山中習武?明日還會不會與我等一同回鄉?」

    陳虎雖然頗有勇力,但是卻不善言語,眼見眾人相詢,不由面紅耳赤。

    族中子弟見陳虎久久不語,更是好奇。

    在他們眼中,陳旭的武藝已經讓他們望塵莫及,能讓陳旭請教的高人,武藝又會強到何種程度?

    好在與陳虎隨行見過典韋的人中,不乏能言善道之輩,見陳虎吶吶無語,就有人出言解釋。

    「我等聽聞大郎說道,另外一隻大蟲就是畏懼山中壯士的勇武,才轉身逃逸。大郎與這位壯士一見如故,所以留下與其把酒言歡,再順便向那位壯士請教武藝。」

    聽聞那位壯士連猛虎都要畏懼,眾人好奇之心更甚,紛紛打聽此人為何方人士。

    陳虎等人自是不肯洩露典韋蹤跡,當下支支吾吾。

    後來陳虎被問得惱怒起來,就開始撒潑,要去揍人。

    村中少年幾乎都被陳虎揍過,見他發飆,紛紛四散而逃,各歸營帳。

    眾人各歸營帳以後,陳靜卻拉著陳虎問道:「你們所遇究竟何人,為何支支吾吾?」

    卻不想陳虎還是不說,東拉西扯,最後見擺脫不了八卦的陳靜,就一邊喊著『毀啦,毀啦』一邊追著陳靜,要去拍他肩膀。

    陳靜無奈,只好轉身逃跑。

    最後只剩下陳虎一人,在大帳之中得意的笑啊……

    臥虎嶺大營之外,陳旭與典韋攜手歸來,眼見營地將至,陳旭執典韋手說道:「我與兄長雖初次相逢,卻一見如故,恨不能與兄抵足長談。眼見大營已至,就要與兄分離,吾甚感不捨。」

    「我在山中躲藏半年,好不容易與大郎相遇,為兄又豈願與大郎分離。然大郎既有正事要做,為兄又怎敢讓大郎在此耽擱?大郎若是有心,以後常來看我便是。」

    陳旭聞言,口中稱是,兩人又說了些不捨之話,當下灑淚而別。

    目送典韋離去,陳旭抹了把眼淚,在心中感嘆著。

    他往常看到三國之中兩人灑淚而別,還有些嗤之以鼻,當他來到這個時代,碰到志趣相投的人時,亦是情難自禁。

    就在陳旭感嘆之時,只見遠處兩人手持弓箭,高聲詢問:「來者何人,膽敢窺視我等營地?」

    陳旭聞言也不惱怒,反而頗感欣慰。

    眾人如此警惕,卻不枉他訓練一番,當下高聲喝道:「我才離開半日,你們就認不得陳家大郎?」

    其中一人聞說是陳旭,當即欣喜,就要向前迎接,卻不想被另外一人拉住。

    「你忘了大郎平日如何教導?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有親眼看到是他本人,我們才能放鬆警惕。」

    另外一人,對想要前去迎接陳旭的族中子弟叱道。

    如今天色昏暗,看不清來人,但是陳旭聽到聲音知道是陳青,當即對他刮目相待。

    只見陳青彎弓搭箭,遠遠對著陳旭說道:「來人緩慢向前,若是大郎,我陳虎與你賠不是,若是他人,休怪我陳虎箭下無情。」

    陳旭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好你個陳青,居然敢假扮阿虎前來詐我。」

    見自己的計謀被識破,陳青不再懷疑,收了弓,疾步跑了過來。

    他滿臉通紅,連聲說道:「大郎勿怪,我嘗聽你言:小心無大礙。我認為軍中之事當不得兒戲,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大郎原諒。」

    陳旭見陳青如此,臉色一正,緩聲說道:「阿青緊守營寨,竭心盡力,獎賞尚且不及,我又怎會責怪與你?」

    用力拍了拍陳青肩膀,陳旭然後對另外一人說道:「若我陳氏子弟皆如阿青這般,日後何愁不能建功立業、封蔭庇子?」

    另外一人聞言,想起自己剛才的冒失,不由滿臉通紅。

    陳氏子弟以往無人教導,陳旭憑著後世的知識,僅僅教導了他們一個月。

    講了一些一知半解的冷兵器行軍打仗的技巧,就有陳青令他刮目相待。若是陳家子弟從小有人教導,小小的陳家村,不知會誕生多少豪傑?

    想到這裡,陳旭既感欣慰,又有壓力。

    陳青只是經過他一個月一知半解的教導,就可以做得如此之好,可見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

    若換成那些世家子弟,一生下來就有無數的書籍、資源供他們習文學武,除卻三國中記載的人物,又有多少豪傑被埋沒?

    陳旭仰望星空,一時感慨良多。

    回到營中,陳旭並未驚動太多人,只是見了陳虎。

    讓他明日帶上典韋所贈獸皮,換成錢財,前去己吾尋典韋家眷,待打探清楚他們的狀況後,再去山中給典韋報信。

    雖然陳虎有些粗枝大葉,但他的心思其實非常細膩,粗鄙不過是他的表象罷了。這件事交給他去做,陳旭倒也放心。

    陳旭雖然想讓陳虎多帶些錢財,奈何自己身無分文。

    族中子弟打的獵物歸眾人所有,他也不好私自挪動,就連給典韋買酒借的錢,他還要還給眾人。

    畢竟身為領頭者,當賞罰分明,不能讓下面之人心寒。

    第二日五更剛至,陳虎就帶著兩個見過典韋的族中子弟,前往己吾,其他人等雖然疑惑,卻也並未多問。

    陳旭自己帶著眾人往家中趕去,一路上大家都熱烈談論著這次的收穫。

    及至傍晚,陳旭才率領族中子弟回到陳家村,村中諸人見各自家中子弟回來,紛紛前來相迎,陳旭環顧眾人卻不見陳父、陳母身影。

    吩咐眾人守好獵物,陳旭向李郭說道:「長其兄,你且帶領李家村子弟,在我家中屈就一宿,待明日一起將獵物賣去,再給長其兄報酬。」

    李郭聞言臉色一板,頗為不悅的說道:「我等前來相助只為義字,怎敢索要報酬?大郎如此說話豈非小覷我等。」

    「長其此言差矣,有道是:不患寡,惟患不均。長其既然出力,拿自己應得的一份,正是理所當然。若長其執意不收,傳將出去,讓外人如何看待我陳家村?」

    陳靜過來,朗聲說道,陳旭亦是相勸。

    李郭沉默半晌,不再推遲。

    待眾人離開,陳靜拉著陳旭,滿臉憂愁的說道:「大兄,我們回來卻不見堂伯、堂伯母前來相迎,方才我觀其他鄉人,見他們欲言又止,莫非阿虎家中出了事情?」

    陳旭回來之時便覺不對,聽得陳靜言語,當下雙拳緊握,大步向陳虎家中走去,陳靜在後面趕緊跟上。

    兩人尚未進門就聽得陳母的劇烈咳嗽聲,他打開房門,只見陳母躺在床上,臉色憔悴,陳父在一旁細心照料,一臉悲色。

    陳母見到陳旭,不顧虛弱的身體,當即悲泣道:「大郎,你可回來了,咱家田地的莊稼,被人一把火燒了。」

    陳旭、陳靜聞言,盡皆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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