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軍神 作者:冰雪塵(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2 16:08: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1140941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6
第70章 報仇

    東阿城,被黃巾軍攻破了。

    沒有程昱的東阿城,完全如同不設防一般。

    王延、陳靜只是用了一個小小的計謀,派遣黃巾軍提前扮成百姓,混到城中。而後裡應外合,須臾間就攻破了東阿城。

    由於縣令被程昱殺死,縣丞叛變被王延殺死,現在的東阿縣中,縣長與功曹史總攬大權。兩人如今灰頭土臉,成為了王延的階下囚。

    豪強們對於黃巾軍的畏懼,要遠遠超過陳旭。至少,陳旭殺人還有分寸,不會滅人滿門。對於那些沒有劣跡的豪強,亦是秋毫不犯。

    但是,黃巾軍雖然不劫掠普通百姓,對於豪強、大戶,卻是毫不留情。

    他們大多曾經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在家中的時候,或多或少被本地豪強、大戶欺凌過。

    以前,他們默默忍耐著。現在,當豪強們暴露在他們屠刀之下的時候,這些人就想要報復,好滿足心中復仇的快感。

    也可以說,黃巾軍如此行為,未嘗不是眼紅這些人家中的財物。

    他們身為反賊,沒有根基,若不四處劫掠,就無法生存。

    黃巾軍突然攻破東阿,當地豪強、大戶全都大驚失色。他們急急忙忙召集家中私兵,想要殺退黃巾。

    黃巾士卒們在城中縱橫著,肆意屠殺著豪強家中的私兵。這些曾經站在城牆上,威風無限,得意洋洋的豪強私兵,宛如喪家之犬一般,拚命逃竄。

    與如狼似虎的黃巾軍相比,豪強私兵不過是溫室中的花朵。沒有經過風雨的摧殘,永遠無法真正上得了檯面。

    廝殺在繼續,黃巾軍奮勇向前,發洩著這段時間心中的憋悶。

    最後只剩下兩百多豪強私兵,他們不敢再反抗,更不敢逃跑,都跪在地上投降。

    東阿豪強、大戶,見狀心如死灰。他們急急忙忙想要逃離縣城,卻不想,四個城門早就被黃巾軍佔領了。

    這次跟奇襲白馬尚且不同。奇襲白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糧草。而這次,卻帶著黃巾軍以及陳靜的仇恨。

    陳靜逃出濮陽以後,派了一個族中子弟回到陳家村報信,自己卻帶著其餘人,北上冀州向王延求援。

    幾人星夜兼程,快馬加鞭,短短三日就找到了王延。

    才開始陳靜心中還有些忐忑,若是王延不肯發兵救援陳旭,他就白白浪費了這麼長時間。

    況且,陳旭屢次大敗黃巾軍,可以說是黃巾軍天大的仇人。要他們遠涉千里,前去救援自己的仇人,就連陳靜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卻不想,王延見到他以後,非常熱情,絲毫不談以前的仇怨。

    陳家村雖然與王家村比鄰而居,但是為了爭奪水源,兩個村子鬧得很不愉快。王延以前在鄉中,就早已聽聞陳氏三傑的名聲,只是由於兩村不睦,一直沒有深交。

    如今見到陳靜,王延喜不自勝。他聽聞陳靜來意之後,二話不說,就去召集帳下黃巾軍,告訴眾人,自己想要前去救援陳旭。

    王延的這個決定,在黃巾軍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他們固然敬佩陳旭,卻也是因為陳旭的緣故,才落得如此田地。

    因此,眾人對於王延的提議,全都出聲反對。

    陳靜當沒有在場,不知道王延是如何說服眾人的。

    但是,當天下午,黃巾軍就開始準備出發。休息一晚之後,黃巾軍就帶著陳靜,往濮陽疾行而去。

    陳靜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兄長出現什麼意外,一直懇求王延加快行軍速度。王延也不推辭,身體力行,與士卒們一同步行往前。

    昨日,身心疲憊的陳靜,突然聽到陳旭策反官兵、攻破濮陽的消息,喜極而泣。王延亦是面露喜色,眼中散發出別樣的光芒。

    陳旭既然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黃巾軍自然沒有必要拚命行軍。

    休息了一夜,陳靜想起自家兄長,曾經屢次盛讚程昱。於是懇求王延,讓他率兵包圍程府,捉拿程昱。

    陳靜對於程昱,這個年長而又有名聲的東阿名士,亦是尊敬有加,絲毫不敢怠慢,只是強行將程昱帶到軍中。

    縣衙之中,一個個東阿豪強、大戶成為階下囚。他們看著身旁手持利刃的黃巾軍,臉色驚恐。

    王延、陳靜、程昱走了進來,眾人看到程昱,就彷彿看見救命稻草,也不考慮他為何會跟黃巾軍在一起,紛紛大聲喊道:「先生救我!」

    更有幾個人,直接撲到程昱面前。

    陳靜環顧眾人,看到一人,心中冷笑幾聲,指著那人對著王延說道:「渠帥,此人與我有仇,不知可否將其交由我發落?」

    王延也不看那人是誰,直接回道:「這些人,阿靜若是願意,全部殺掉又何妨?」

    聞言,眾人驚恐不已。那個被陳靜指到的人,更是連忙跪地求饒。陳靜也不答話,踹翻那人,拔出利劍,一劍將他的右臂斬了下來。

    那人痛苦地哀嚎著,鮮血噴撒了一地。

    其餘成為階下囚的豪強,沒想到陳靜如此凶悍,臉上都蒼白無比。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

    陳靜一把抓住那人的頭髮,將他腦袋提了起來,對著他的臉說道:「狗賊,可識得我陳靜?」

    那人雖然痛苦,心中恐懼,仍有一絲僥倖心理,咬緊牙關顫聲說道:「陳將軍風采,小人早已知曉,如何不認識陳將軍尊容?」

    他一邊說話,一邊強忍著痛苦,心中卻是疑惑不已。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過陳靜。

    陳靜聞言,哈哈大笑,而後割下那人的衣服,替他包紮了一下傷口。

    那人見狀,以為陳靜不會殺他,連忙說道:「我真不知道何時得罪過將軍,將軍若是能夠放過我,我願意交出家中所有財物。」

    陳靜詭異一笑,輕聲說道:「我替你包紮,可不代表我不會殺你。只是怕你流血過多,一命嗚呼,這樣就會讓你少了很多痛苦。」

    話畢,陳靜用帶血的長劍,在此人臉上抹了幾下。

    縣衙眾人聞言,看著陳靜微笑的臉龐,心中都有些發寒,就連王延也都不例外。

    好似沒有看到其餘眾人的臉色,陳靜繼續說道:「你不記得與我有仇,我卻不會忘記。」

    「那日,王帥向東阿約戰。縣衙之中,我只說了一句話,你就斥責我,『這裡都是一縣德高望重之人,汝無官無職,此地又豈容你來多嘴?』」

    陳靜的聲音不大,縣衙之中所有人都聽見了他的話。

    這時,眾人看向陳靜的眼神,越發恐懼。就連一直古井無波的程昱,臉上也抽搐了幾下。

    就是因為一句斥責的話,陳靜就此懷恨在心,彷彿要將此人千刀萬剮,才稍解心中之恨。他的為人,居然睚眥必報若斯!

    東阿的豪強、富戶,又是恐懼,又是舒了一口氣。他們一直以為,陳靜說的『仇怨』,是他們聯合濮陽豪強,陷害陳旭之事。

    這件事情,在場的很多人都有參與,為此眾人一致踹踹不安。聽說陳靜是為了報私仇,眾人才稍微放心。

    停頓了一下,陳靜繼續說道:「我這個人,素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點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白眼之仇,也當銘記我心。」

    看著滿臉不可思議的那人,陳靜說道:「我陳靜,是個不擇不扣的小人,任何一點仇恨,我都不會忘記。」

    話畢,不待這人答話,陳靜就向外招了招手,讓跟隨他的陳家村子弟進來,對他們說道:「生烹!」

    那幾個陳家村少年,臉上雖然不忍,卻也沒有多說。他們直接將此人拉了下去,放在煮好的沸水裡面。

    一聲聲慘叫從外面傳來,縣衙中的眾人,都是大氣不敢喘上一聲。

    良久,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王延立於一旁,雖然一直沒有言語,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他早就聽聞過陳靜的名聲,知道此人義氣過人,卻也是睚眥必報。

    此人對待朋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對待敵人,卻宛如一個冷血屠夫。

    舒了一口氣,王延在心中暗暗想到:還好,以後不會跟他成為敵人。像陳靜這樣的人,是他所有敵人的噩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6
第71章 勸說

    陳靜雙目如電,他的目光每落到一個人身上,被他盯住的人,心中都會是一個哆嗦。

    良久,陳靜才寒聲說道:「我兄長為你等解圍,卻不想你等反而欲置我兄長於死地。今日,我便為我兄長報仇。」

    話畢,陳靜手持長劍,就向其餘眾人走去。眾人見狀,面如土色。

    王延仍不說話,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自他投奔黃巾以來,這樣的人物,不知殺了多少。他自然不會因為這些人,而使陳靜心中不痛快。

    薛房倒也有些膽識,對著陳靜說道:「將軍息怒,文昭將軍之事,我等很多人並未參與。若是將軍不分青紅皂白,亂殺無辜,豈不是為貴兄長身上抹黑?」

    聞言,陳靜哈哈大笑,說道:「如今我等被逼成為反賊,還要什麼名聲?況且,爾等平日不知禍害了多少善良百姓,死有餘辜!」

    自陳旭被下在獄中以後,陳靜北上求援,每日茶飯不思,心中備受煎熬,生怕自家兄長身死。

    這段時間,陳靜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他雖然對朋友豪爽,但是骨子裡是一個陰柔無比的人。

    他與陳旭拚死拚活為東郡解圍,眼看立下赫赫戰功,能夠擺脫平民身份。卻不想被人陷害,落得一個有家難回,有國難報的下場,心中如何不怒?

    他不像陳旭一樣,知道歷史走向,知道天下即將大亂。說實話,若非逼不得已,他根本不願意投奔黃巾。陳靜雖然沒有經天緯地之才,卻也知道黃巾軍前途堪憂。

    身為一介反賊,東躲西藏,並不是他願意過的生活。

    越想心中越發惱怒,陳靜一步步向東阿豪強走去,身上殺氣騰騰。

    薛房見狀,心中大駭,看到一旁的程昱,連忙出聲喊道:「先生,還請幫我等說幾句話!」

    程昱嘆息一聲,終究還是開口說道:「將軍且慢!」

    他雖然與在場的很多人,關係並不算親密。但是,薛房此人多少跟他有些關係,他不願意看著薛房死在自己面前。

    對於程昱,陳靜敬重有加,聽到他的喊話,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向程昱望去。

    既然打定主意來保薛房,程昱便不再遲疑,起身說道:「將軍可知,陳文昭將軍在濮陽所作所為?」

    眉頭一挑,陳靜臉上有些疑惑,就連王延也是如此。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行軍,對於陳旭的瞭解不算太多。

    他們只知道陳旭策反官兵,攻佔濮陽之事,其餘事情卻不大知曉。

    但是陳靜對自己的兄長有信心,知道以他的能力,既然奪下了濮陽城,起碼在皇甫嵩沒有來到東郡之前,不會有什麼危險。

    所以,他這次才敢停下來攻打東阿。

    「還請先生明示!」陳靜以為濮陽有什麼變故,收起手上的長劍,對著程昱說道。

    程昱捋了捋鬍須,走到陳靜與薛房中間。他解開捆在薛房身上的繩子,將陳旭在濮陽的行事娓娓道來。

    王延、陳靜看到程昱的動作,對視一眼,都沒有出聲阻攔。直到程昱將濮陽的事情,事無鉅細全部講了出來,縣衙中的眾人才面面相覷。

    這時交通不便,就連東阿的豪強,對於濮陽發生的事情,也只知道一個大概。若非程昱胸懷大志,一直派人密切注視濮陽動靜,恐怕也不會瞭解這麼詳細。

    聞言,陳靜與王延,臉上都露出沉思的神色。他們兩個都是聰慧過人,僅僅聽到陳旭的所作所為,就已經把陳旭的心事猜測出來。

    眼神閃爍了幾次,陳靜對著程昱深深施了一禮。

    王延心中亦是翻騰不已,他沒想到陳旭的眼光居然會如此長遠。黃巾軍與他比起來,卻是顯得非常短視。此時,他的眼睛更加明亮。心中的想法,旁人卻是無法猜出。

    被抓來的豪強們,見狀,除了一些素來為禍鄉里的人,其餘心中都是一喜。他們卻不敢將喜色表現在臉上,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陳靜這個屠夫。

    就在此時,又一員黃巾小校進來,大聲說道:「渠帥,據探馬來報,西南陽谷方向,陳旭將軍帶著數百人馬,往東阿方向趕來。」

    陳靜、王延聞言,都是一喜。而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們都知道陳旭策反官兵,加上陳家村子弟,將近三千人馬。如今為何只有數百人?

    掃視被抓來的豪強、大戶一眼,王延對著陳靜說道:「阿靜,文昭在濮陽城都沒亂殺無辜,我等在東阿,也不好胡亂殺人。既然文昭要來東阿,我等不妨先把這些人押下去,等文昭來了之後,再做決斷,如何?」

    沒有猶豫,陳靜說道:「如此甚好。」

    「然而,不知大兄帳下為何只剩下數百人馬,還請渠帥借我一些兵馬,前去迎接。」

    王延沒有拒絕陳靜的提議,讓他點了五百黃巾軍前往,自己卻坐鎮在東阿城。

    處理完軍中事物以後,王延獨自來到縣衙,痴迷的看著縣衙中的一切。說到底,他跟陳靜一樣,對於出人頭地,都有瘋狂的執著。

    只不過,他的路更窄。他的出身,就注定他不會出仕。為了實現自身抱負,只能參加反叛朝廷的義軍。

    他也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之所以救陳旭,就是為了找一個能夠輔佐的主公。大賢良師雖好,已是墓中枯骨;黃巾聲勢雖然浩大,滅亡已成定局。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卻聽到陳旭被陷害入獄的消息,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與陳旭交戰時間雖然不長,他卻能夠感受到陳旭的才華。

    不知為何,他每次看到陳旭的時候,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若是自己能夠追隨在這個人身旁,將來絕對會有一番成就。

    搖了搖頭,王延自嘲的笑了一笑,這真是一個奇怪的想法啊。

    探馬從東阿城向四方偵查,密切注視著各個縣城官兵的動向。王延心思縝密,哪怕明知縣城中的官兵不敢前來攻擊,他也不會有絲毫大意。

    大漢國臥虎藏龍,他曾經在陳旭、陳宮、程昱手上已經吃過很大的虧。作為一軍統帥,若不能從失敗中吸取教訓,已經離滅亡不遠。

    據西南方向的探馬來報,陳旭帶來的五百人,與陳靜的五百黃巾軍匯合,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

    曾經戰場上的死敵,現在匯聚一起,不得不讓人感嘆風雲之變幻。

    陳旭來到東阿,見過王延以後,再三感謝他不計前嫌,不遠千里前來相助。

    兩人都有大志,且非常人,相見自然歡愉無比。雖然雙方手下之間,還有些隔閡,但是在兩方將領的周旋之下,也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見到被軟禁在軍中的程昱,陳旭趨步上前,連忙下拜作揖,說道:「舍弟無禮,冒犯先生,還請先生海涵!」

    陳旭身上的傷,還未痊癒。程昱看著臉色蒼白的陳旭,心中唏噓不已。

    拉起拜在地上的陳旭,程昱說道:「文昭既然已經來此,不知可否放我回去?」

    聞言,陳旭掙脫拉他的手,再次拜在地上,目光灼灼看著程昱,說道:「先生,如您這樣的智者,難道還看不清天下大勢嗎?」

    「朝廷腐敗,宦官當道,民不聊生。再加上兩次黨錮之禍,不知是的多少士人離心?如今的大漢,還有得救麼?」

    本來,天子與士大夫共掌天下,士大夫的利益就與皇室休戚與共。

    但是,自東漢桓帝、靈帝時,當權者分為宦官、外戚兩派,交替專權。兩次黨錮之禍,更是極大削弱了士大夫的勢力,使得士大夫的利益屢屢受到侵害。

    不管是後來的涼州名士閻忠,在皇甫嵩平定黃巾之亂後,勸其趁機政變;還是此後冀州刺史王芬,以及許攸等人,密謀發動政變,誅殺漢靈帝,都表現出了士大夫對漢室的極度不滿。

    可以說,黃巾起義如果是大漢分崩離析的開端,那麼兩次黨錮之禍,就已經為大漢的滅亡埋下禍端。

    程昱聞言,身子一震。他有經天緯地之才,這些東西,他如何看不到?

    程昱注視著一臉真誠的陳旭,嘆了一口氣,說道:「虎死餘威在,你們注定不可能成功。」

    話畢,任憑陳旭如何勸告,程昱都不再言語。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6
第72章 華雄
    陳旭對於東阿豪強大戶的處置,與濮陽一般無二,那些僥倖逃得性命的人,都是喜極而泣。

    被陳靜威脅過,見過他很辣的手段以後,這些人對於死亡,才更加充滿了恐懼。

    薛房與他的家眷呆在家中,宛如身在夢中。

    薛家是東阿大戶,家中糧草、錢財不計其數,他本以為黃巾攻破城池以後,家中數代積累的財富,都會被席捲一空。

    卻沒想到,至始至終,除了他才開始被關押起來之外,家中財物一分不少。

    這時,他不禁感到慶幸。他們薛家,素來行善佈施,不會欺壓良善。哪怕上次被陳旭變相勒索過後,他心中雖有怨言,也沒有參與陷害陳旭之事。

    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僅保住了全家的性命,就連家中財物,也分毫不差。想起陳靜睚眥必報的的樣子,他心中還是一陣發寒。

    「以後絕對不去招惹他們!」薛房看著那些被掛在城牆上的人頭,在心中暗暗想到。

    陳旭並非一意搶劫豪強,只要他們行為端正,不與他作對,陳旭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們。

    與薛房有相同心思的豪強大戶,絕不在少數。若是陳旭知道了這些人心中的想法,估計會開懷大笑。他處心積慮行事,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如今已經是八月中旬,陳旭等人頭抹黃巾,終於抵達冀州鉅鹿郡。

    與王延匯合,離開東阿以後,兩人合兵一處,欲北上投奔張角。

    當初陳靜向黃巾軍求援,很多黃巾軍將領以及士卒,都不願前去救援陳旭。

    王延出面以後,謂眾人言:「我等響應大賢良師號召,興義軍以討腐朽的漢室。卻不想,我等在東郡屢戰屢敗,故此才對這次起義毫無信心。」

    「容諸位看中,願意與我王延落草為寇。然而,某之心中,日夜思念大賢良師,從未忘記推翻漢室之事。」

    「陳文昭乃世之奇才,領兵打仗,若天馬行空,常人不可揣測。若我等救出此人,將他引見給大賢良師,此舉必可壯我黃巾聲勢。」

    「我等雖與陳文昭有舊怨,然,私怨與天下黃巾軍的報負相比,孰輕孰重?」

    王延的一番話,讓帳下所有士卒啞口無言。他們雖然跟隨王延落草,沒有北上投奔張角。但是,在他們心中,仍是無法忘記,大賢良師勾勒出來的那個美好世界。

    以前,數次遭受打擊,使他們對於黃巾軍的前途擔憂無比。但是若果真如同王延說的那樣,將陳旭這個能招來雷神之人,拉近黃巾陣營之中,對於缺乏優秀統帥的黃巾軍而言,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事。

    所以,他們都動心了。

    他們不願一輩子東躲西藏,成為山賊流寇。若是能夠選擇,若是還有希望,他們寧願高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戰死沙場。

    匯合以後,毫無意外的,陳旭同意了加入黃巾軍。那日,黃巾軍歡聲雷動。眾人看著陳旭的眼神,充滿了熱切。

    王延數次想要將黃巾渠帥的位置讓給陳旭,都被陳旭拒絕了。

    就這樣,陳旭成為了一員黃巾軍將領。

    黃巾起義爆發,漢靈帝起用盧植為北中郎將,皇甫嵩為左中郎將、朱儁為右中郎將,調發全國精兵分擊黃巾義軍。

    南面一路,皇甫嵩與朱儁調發五校三河騎兵,同時招募精壯之士,共計四萬多人。二人各率一部,共同鎮壓潁川義軍。

    北面一路,以盧植為主將,調遣董卓以及部分西涼鐵騎,輔以其他地方精兵,共計三萬,討伐張角。

    這兩年,冀州百姓生活非常困難。黃河穿過冀州,容易氾濫。乾旱、水災,橫徵暴斂,已經逼死了太多的百姓。

    再加上張角出身冀州,他創建太平教開始,就首先在冀州傳道。所以,這裡太平道的信徒非常之多,也非常虔誠。

    當張角扯起反旗,振臂一呼的時候,整個冀州都有農民響應。

    鉅鹿附近的農民,俘虜了安平王劉續和甘陵王劉忠。張角更是率領冀州黃巾,攻下廣宗。

    若非盧植連戰連勝,斬獲黃巾軍萬餘人,逼迫張角敗走廣宗,據城死守,恐怕整個整個鉅鹿郡都已經被黃巾軍佔領。

    好在盧植被宦官左豐誣陷,說他貽誤戰機,而後被免職。這才使得冀州黃巾軍,有了喘息的時間。

    董卓接替盧植職位,在冀州主持討伐,如今正與黃巾軍僵持不下。

    鉅鹿郡,戰火紛飛。來到這裡,陳旭、王延不敢怠慢,廣派斥候前去偵查。

    兩人並肩而行,這段時間,陳旭的身體好了很多。他與王延傾心交談,互訴己志,都有些意氣相投、相見恨晚的感覺。

    陳旭豪爽,熟知兵法,再加上他有後世的知識。特別是聽到王延講起自己王莽新政,將土地收歸國有,不得私下買賣之時,更是兩眼放光。

    陳旭把後世的一些制度,挑一些講給王延聽。王延聽後,更是驚為天人,兩人往往同臥一榻,抵足而眠。

    就在兩人忘我的交談之時,只見一騎飛馬過來,老遠就大聲喊道:「報!前方有數千官兵,正在攻打曲周縣城!」

    陳旭兩人聞言,臉色沉重。

    盧植帶來的三萬兵馬,可都是整個大漢國各處徵召的精兵,甚至還有精銳強悍的西涼鐵騎。

    他們的戰鬥力,絕對不是郡國兵,以及空有一腔熱血的黃巾軍可以相提並論的。

    別看陳旭身後的這些兵卒,他們在東郡經歷過幾次戰事。若真跟這些官兵相比,還是遠遠不如。

    如今既然打定主意前來冀州,他們就不可避免的會和官兵交戰,想到這裡,陳旭、王延臉色都不好看。

    「再探!」王延對著那個斥候說道。

    曲周城,張梁砍翻一員官兵,狠狠喘了一口氣。

    「如今兄長率七萬人馬,與董卓戰於廣宗,我一定要守住曲周,跟兄長成為掎角之勢。」

    張梁看著已經裡應外合,破門而進的官兵,心中暗暗想到。

    他的臉色非常嚴肅,官兵雖然只有五千人,但是有一部分騎兵,很多都還是驍勇善戰的西涼鐵騎。

    論起悍不畏死,他手下的一萬五千黃巾軍,不見得就比官兵差。但是他們以前,畢竟只是一些農民,雖然不畏死亡,但是無論裝備、還是戰鬥力,都與這些大漢精銳相差甚遠。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張梁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黃巾軍也都瘋狂喊著,他們以血肉之軀,與西涼鐵騎碰撞。

    一時間,曲周城斷肢殘臂四處橫飛,血流成河。饒是這些官兵都是大漢國的精銳,面對悍不畏死的黃巾軍,也感到頭皮發麻。

    官兵們屢次衝擊城門,都被張梁帶著黃巾軍趕了出去。小小縣城城門,居然成了一個絞肉機。

    『華』字大旗之下,華雄皺著眉頭看著戰場上的一切。他勇力過人,被稱為西涼第一勇士。然而,就連他,也被瘋狂的黃巾軍震撼住了。

    官兵與黃巾軍開始了拉鋸戰,華雄想到自家主公下達的命令,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他一拍坐騎,進入戰場,大刀翻飛之間,手下並未一合之敵。

    他如同官兵的箭頭一般,狠狠插入黃巾軍的心臟,徐徐向城中推進。

    涼州第一勇士,絕非浪得虛名之輩!面對這個殺神,縱然是悍不畏死的黃巾軍,也無法阻攔他前進的步伐。

    「哦!哦!哦!」

    官兵們見主將如此勇猛,士氣大振,瘋狂吶喊著。一時間,三倍於官兵兵力的黃巾軍,居然有潰敗的趨勢。

    就在此時,城外喊聲大作。一彪打著『王』字大旗的兵馬,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華雄轉過頭去,看到這些人全部頭抹黃巾,不由心中一沉。

    官兵人數本來就遠遠少於黃巾軍,再加上他們個個悍不畏死。哪怕官兵憑藉他們的勇武,佔到一點上風,亦是處於相持階段。

    如今突然從後面殺出一支黃巾軍,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多,卻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時間,剛剛被主將鼓舞起士氣的官兵,頓時開始混亂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6
第73章 暴走
    看到有援軍到來,黃巾軍士氣大振,更加悍不畏死。

    張梁揮舞著手上的武器,大聲喊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山呼般的應和之聲響起,攝人心魄,官兵氣勢更加衰弱。士氣,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他無形無相,卻往往能夠決定一場戰爭的勝利。

    戰局驟變,華雄忍不住仰天長嘯,他在戰場上咆哮著:「全軍聽令,莫要驚慌!賊人只不過多了幾千烏合之眾,我帶領五百官兵,便可將其擊破。」

    「你等當奮勇殺敵,攻破城池以後,縱兵三日!」

    華雄語音一落,官兵們眼睛一亮。盧植在的時候,他用兵嚴謹,紀律嚴明,不准兵卒私自劫掠。但是他被押解進京,董卓接替主將之位以後,每次攻破黃巾軍佔領的城池,都會縱兵三日。

    這個時候,不管是財物還是女人,都是應有盡有。官兵們都是面紅耳赤,恨不得立刻殺向城中。

    況且,身後的黃巾軍只有數千之眾,他們相信自家主將的勇武,加上驍勇善戰、裝備精良的官兵,在野外開闊的戰場,擊敗數千黃巾輕而易舉。

    回過神來的官兵,士氣再次提升,嗷嗷大叫著向前殺去。

    黃巾軍也聽到了華雄的話,一個個臉色漲得通紅。冀州黃巾眾多,但是能戰之兵,卻也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多。很多人都是信奉太平教的老弱婦孺。

    他們攻破城池以後,就將自己家眷安置在城中。卻不想官兵如此凶殘,破城之後,搶劫殺人,糟蹋婦女,可謂是無惡不作。

    可以說,與官兵相比,只是焚燒官府,搶劫豪強大戶的黃巾軍,卻好像是仁義之師。

    「殺!」

    黃巾士卒吶喊著,前赴後繼殺向官兵,阻攔他們進城的腳步。為了城中的家眷不受辱,為了大賢良師的願望,唯死戰爾!

    城門狹小,官兵的五千兵力根本沒有完全投入戰場。黃巾軍一萬五千人,更是無法在城中鋪開,他們只是組成人牆,當前面的袍澤倒下以後,再補上缺口。

    華雄招呼一聲,正在官兵後面的嚴陣以待的的兵卒,大聲響應著。最後,跟隨華雄前去迎敵的,居然有將近一千兵馬。

    「還好,這個戰場隊官兵有利。不然的話,若是黃巾軍兵力能夠鋪開,以絕對優勢包圍官兵。哪怕官兵乃大漢精銳,勝敗亦是難料。」

    華雄看著城中戰場,並沒有因為他的離去而開始潰敗,不由舒了一口氣。而後,他帶領著官兵,目光凶狠地盯著由遠而至的黃巾軍。

    「該死的黃巾軍,殺不完的蟻賊!兒郎們,今日就隨我殺個痛快!」

    「賊將受死!」華雄大吼一聲,甩開後面的官兵,一馬當先殺向黃巾軍。

    他對自己的勇武非常自信,在他看來,黃巾軍雖然不怕死,卻是一群烏合之眾。在整個大漢最精銳的官兵中,絕不會缺乏有勇氣的士卒。

    他敬佩黃巾軍的勇氣,卻輕視他們的的實力。他有西涼第一勇士的傲氣,所以才會甩開身後眾人,一馬當先衝向黃巾軍。

    華雄身後的官兵,見到自家主將如此行事,不但沒有絲毫驚訝,反而嗷嗷大叫著,為自家主將吶喊助威。

    這段時間與黃巾軍屢次交戰下來,華勇的勇武,早已折服了這些桀驁不馴的官兵。每次上戰場,華雄都是衝鋒在最前面,每次都能夠斬將奪旗,將敵人殺得人仰馬翻。

    對於黃巾軍而言,這是一個可怕的的敵人;對於官兵而言,卻恰恰相反。軍中崇拜勇士,沒有一個士卒不願意看到,自家主將勇猛無敵。

    黃巾軍陣營之中,王延、陳旭、陳虎、陳靜在隊伍的最前面,帶領著黃巾軍向前推進。突然看到將近一千的官兵前來,而後,敵方主將撇棄身後眾人,獨自向黃巾軍衝來。

    單騎衝陣,這種行為無疑是對敵人的極大蔑視。聽到華雄的邀戰,陳虎心中一怒,大吼一聲,拍馬直取華雄。

    陳旭看到來人如此狂妄,觀其人,只見他身長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陳旭正在猜測來人是誰,忽然看見遠處的『華』字大旗。

    董卓,『華』字大旗,陳旭突然聯想到一個人,心中猛然一驚。

    「阿虎小人,此人乃西涼勇士華雄,有萬夫莫當之勇,切莫輕敵。」

    陳旭朝陳虎喊過以後,就拿出了馬上的強弓,注意著戰場情況,若是陳虎有失,他絕對會放箭相救。

    歷史上的華雄,其實是被孫堅所殺。只不過演義為了突出關羽,就弄出了『溫酒斬華雄』的戲碼。

    但是,演義中描述,在虎牢關殺得十八路諸侯心驚膽顫的華雄,雖是虛構。但是他的勇武,卻毋庸置疑。

    陳虎聽到自家兄長的喊聲,心中一凜。陳旭的勇武不在他之下,能被陳旭如此稱讚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見到來人飛馬過來,陳虎凝神靜氣,雙臂用力,一槍刺向華雄。往常,陳旭在戰場上,可謂是勇猛無敵,手下並無一合之敵。但是這次,他刺出去的長槍,居然被華雄輕易擋住了。

    「咦?」

    華雄輕『咦』一聲,對於陳虎的力氣感到非常驚訝。饒是他勇力過人,也感到手臂有一絲發麻。

    驚訝之後,華雄感到渾身都在興奮。他被稱為涼州第一勇士。這個名頭,雖然有些水分,有些誇張,卻也讓他心中有些飄飄然。

    這段時間,他與黃巾軍交戰,縱橫睥睨、所向無敵,更是滋長了傲慢自大的心緒。卻不想,今日碰到一個無名小將,都有如此實力。

    「再來!」兩人戰馬交錯而過,華雄勒馬回身,再次殺向陳虎。

    說到底,華雄是一個武將,一個真正的勇士。但凡這種人,心中都有熱血。他們固然希望勝利,希望贏得輕鬆,但是更希望遇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痛快淋漓的廝殺一番。

    「殺!」

    陳虎也不多言,回馬再次殺向華雄。兩人你來我往,殺得好不熱鬧。雙方士卒,也都立於兩旁,為自家將軍吶喊助威。

    這時的武將單挑,非常流行,兩方大軍往往也會待鬥將分出勝負以後,才會廝殺。

    交戰三十幾個回合,華雄仍是遊刃有餘。反觀陳虎,卻有些後繼乏力。西涼第一勇士,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說到底,陳虎在年齡上吃了大虧。如今的他,正是長力氣的階段,比不上華雄也很正常。

    很久沒有打得這麼酣暢淋漓,華雄活動完筋骨,感覺自己心中熱血沸騰了起來。他再次勒馬回身,一拉韁繩,那匹西涼寶馬人立而起,而後人借馬勢,再次衝向陳虎。

    反觀陳虎坐騎,已經開始喘著粗氣。他的這匹馬,只是一頭普通戰馬,兩人交鋒,力氣驚人,幾十個回合下來,陳虎胯下坐騎已經即將力竭。

    華雄一招『力劈華山』,陳虎不得不舉槍相迎。卻不想,他胯下坐騎悲鳴一聲,跪倒在地。陳虎猝不及防,翻滾下馬。

    華雄見狀,雖然有些可惜。但是兩軍交戰,卻講不了什麼仁慈,他揮舞著手上大刀,就要去取陳虎性命。

    「賊子休傷吾弟,看我射你右眼!」

    就在華雄舉刀殺向陳虎之時,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而後只聽見銳利的破空聲。華雄心中一驚,收回手上大刀,就要歪著腦袋躲避箭矢。

    奈何陳旭早已換成三石大弓,華雄躲避不及,被陳旭一箭射中。

    感覺頭頂一涼,自己頭上的頭盔居然被射了下去。見狀,華雄又是慶幸,又是後怕。

    陳旭再次彎弓搭箭,箭矢勢如奔馬、疾如閃電,三道箭矢再次射向華雄。華雄見狀,目齜俱裂,一邊躲閃,一邊大聲罵道:「賊子暗箭傷人,不當人子!」

    話畢,血光噴射而出,他胯下那匹寶馬被一箭射死。原來,陳旭連射三箭,並非為了取華雄性命,只是想將他坐騎射殺。

    回過神來,看著同樣失去坐騎的華雄,陳虎雙目赤紅,大吼一聲殺向華雄。

    在鄉中所向無敵的陳虎,遭遇失敗以後,已經開始暴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7
第74章 滿腚傷

    華雄驚魂未定,被陳旭的神箭嚇住,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陳虎向他殺來。

    他心中大駭,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舉刀殺向陳虎。

    這時他才明白,剛才射箭之人,並非想要取他性命,不然的話,恐怕他現在已經橫屍當場了。

    饒是如此,他心中仍是惶惶不安,生怕那員將領放冷箭。

    如今他與陳虎交戰的地方,與兩軍相隔甚遠。那員將領的箭能射這麼遠,手上大弓絕對是三石以上。

    但凡能夠開如此強弓之人,都是臂力過人之輩,自身武藝也不會太差。身旁有一個神箭手虎視眈眈,任誰也不可能不在意。

    華雄一邊緊緊注意著陳旭那邊的動向,一邊與陳虎步戰纏鬥。他心思不能全部放在陳虎身上,手上的動作不禁就有些慢了。

    他是西涼人氏,自幼生活在馬背之上,騎術遠非陳虎可比,但是步戰就要差上很多。再加上陳虎雙目赤紅,暴走之後武力值大漲。此消彼長之下,居然將華雄逼得節節後退。

    戰場上風雲迭起,雙方士卒看得眼花繚亂。官兵們初時見到敵將被自家主將打下馬,還大喜過望。

    卻不想兔起鶻落之間,賊人陣中居然有人放冷箭。這麼遠的距離,都能先射掉自家主將頭盔,而後連發三箭,射死那匹上好的西涼寶馬。如此神技,由不得眾人不驚訝。

    官兵們初時還感到憤怒,看到賊將神乎其神的箭術之後,卻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他們都是沙場勁卒,知道這麼遠距離射箭的難度。

    以那員將領的箭術,才開始定然可以一箭射死自家主將,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

    況且,放冷箭固然使人不齒,但是那員賊將倒還比較講信義。他只是先射掉頭盔救下自家將領,而後射死戰馬,讓鬥將的兩人公平交戰。

    眾人眼睛雪亮,知道從交戰一開始,自家主將就佔了寶馬的便宜。不然的話,縱然自家主將能夠勝出賊將一籌,也不會這麼快就將他打落下馬。

    步戰比起馬戰,對於體力的消耗更大。馬戰之時,一個來回只交手一次,中間還有喘息的機會。但是步戰之時,雙方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短時間內,就又交戰了幾十回合。

    陳虎如同狂化一般,雙目赤紅,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悍不畏死,越戰越勇,往往都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華雄還要防備那員神箭手放箭,抵禦陳虎的攻擊之時,只能疲於應對。他的武力明明要超過陳虎,卻弄成這樣,心中憋屈不已。

    曲周城,本來指望自家主將,能夠快速擊潰身後數千黃巾軍的官兵,也開始軍心浮動起來。他們雖然是大漢國的精銳,但是架不住黃巾軍人多啊。

    他們殺掉一批黃巾,又有一批黃巾軍悍不畏死的撲了過來。長時間作戰,對於官兵體力的消耗極為嚴重。反觀黃巾軍,他們人數太多,總是有新的成員加入戰場。

    張梁對於城外那支黃巾軍的到來,也感到莫名其妙。如今的冀州,黃巾軍的兵馬集中在三個地方。

    第一處就是張角帶領的七萬大軍,在廣宗與董卓交戰;第二處是張寶率領的六萬黃巾軍,屯兵下曲陽,一邊攻打鉅鹿州郡,一邊虎視中山、常山兩郡。

    第三處大軍,就是張梁自己帶的黃巾軍了。準確來說,曲周城這一路黃巾軍,可以與張角那一路合併。因為兩路黃巾相隔很近,成掎角之勢。

    這一路的存在,只是為了襲擾官兵後方,斷其糧道,所以兵力並不算太多。

    可以說,整個冀州超過千人的黃巾渠帥,張梁都認識。但是卻沒有一路,會打著『王』字大旗。

    無論如何,這支黃巾軍的出現,對於張梁而言,都是大有好處。

    他本來以為,那支黃巾軍會很快被華雄擊潰。畢竟,華雄每次作戰,都會奮勇上前,而後斬殺對方主將,再率眾趁勢掩殺。

    沒想到,這次過了這麼長時間,華雄都沒擊退那支黃巾。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張梁看到了這場戰爭的轉機。

    他殺退一個官兵,振臂大呼:「兄弟們,如今援兵就在城外,華雄那狗賊被拖住了,我等不趁機斬殺這些官兵,更待何時?」

    話畢,他一馬當先,帶著手下的黃巾軍就往前殺去。

    廝殺在繼續,官兵仗著人數上的優勢,將官兵都趕出了城外。本來被擠在外面,無法參戰的黃巾軍,全部湧出城外,排開陣勢,發出海嘯般的吶喊之聲,向官兵殺去。

    這時,正與陳虎激戰正酣的華雄,才意識到曲周戰場,官兵已經敗退。他心中又驚又怒,一不注意就被陳虎一槍刺中左臂。好在他反應得快,閃身躲避了一下,才沒有傷到骨頭。

    華雄深知兵敗如山倒,不敢戀戰,轉身拔腿就跑。陳虎哪裡肯舍?直接向前追殺。

    陳旭、王延見狀,大手一揮,早就嚴陣以待的黃巾軍,全部殺向官兵。

    剛才還在觀戰的官兵,也回過神來,一些華雄的親兵,見自家主將受傷,都拚命上前,要將華雄救回陣中。

    陳旭瞧得仔細,彎弓搭箭,一箭朝華雄射去。

    剛才雙方鬥將,他不好射殺華雄,免得落人話柄。如今兩軍混戰,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這一箭,他是存心想射死華雄。

    若是能將官兵主將射殺,本就已經開始潰敗的官兵,必定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大混亂之中。屆時,黃巾軍再趁機掩殺,必可大破官兵。

    箭如流星,由遠而至。正捂著自己左臂逃跑的華雄,慌亂之間,居然忘了對方有一個神射手。

    「將軍小心!」

    剛剛來到華雄身旁的親兵,猛然一個側身,擋在華雄身後。他想要撲到華雄身上,奈何陳旭的箭已經射到。

    華雄聽到親兵的喊聲,心中一驚,身體微不可察頓了一下。

    一箭射去,穿過華雄親兵的胸膛。那員親兵撲在半空中的身體,帶著慣性,再加上箭矢強大的力量,居然撞向停頓了一下的華雄。

    這一箭真是妙到巔峰,注視著這裡的兩軍士卒,都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你道如何?

    原來,那支箭矢帶著親兵的身體,正巧不巧地射到華雄屁股上,好死不死射中了他的菊花。

    一箭雙鵰,而且讓兩人如此親密的接觸,那個姿勢真是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軍隊之中,由於缺乏女子,很多時候都糜爛無比。特別是很多西涼士卒,看到主將如此模樣,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感覺到菊花一痛,隱約間居然有一種快感。華雄顧不得感動親兵為他而死,羞怒之間,忍住痛苦,猛然拔出箭矢,連帶那員親兵的屍體一起,狠狠扔在地上。

    箭頭上的那抹紅色,亮瞎了無數人的眼球。

    華雄雙眼通紅,聽到雙方士卒們的笑聲,黑黑的臉上變成了醬紫色。他盯著亦是目瞪口呆的陳旭,雙目噴火,大聲罵道:「狗賊,欺人太甚,某與你勢不兩立!」

    話畢,一口鮮血噴出,這個勇猛的漢子,居然暈了過去。真不知道是被痛的,還是被氣的。

    陳旭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的一切,感受著身旁眾人奇怪的眼神,欲哭無淚。

    天可憐見,他真沒想過要射中華雄菊花。他那一箭,真的是想要取華雄性命。若不是那員親兵擋了一下,使得箭矢穿過他的身體,改變了方向,絕不會射在那裡的。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如何也說不出口。看到眾人戒備的眼神,他只好裝作不在意,挺了挺胸膛,不再說話,免得越描越黑。

    陳旭的這個表情,更是讓眾人看他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

    王延也不禁想得有些歪了,臉色更是抽搐了幾下,想到自己曾經跟陳旭抵足而眠,不由一陣惡寒。偷偷挪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自己與陳旭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他才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是王延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會與陳旭抵足而眠了。

    這真叫做,一支穿雲箭,菊花來相見。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滿腔委屈肚中留。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7
第75章 輕視



    曲周城,黃巾軍追敵二十餘里,斬首一千餘人,俘虜三百,官兵主將重傷昏迷,黃巾軍大獲全勝。

    縣衙之內,張梁立於上首,看著陳旭、王延等人,心中翻騰不已。

    東郡黃巾屢戰屢敗,卜己戰死,而後黃巾軍又分裂,一部分北上前來投奔張角,一部分落草為寇。

    初時,聽到這個消息,張梁還大罵王延。卻沒想到,如今曲周城的危機,卻是被這些人解決。

    王延匍匐在地,說道:「人公將軍在上,請恕小將之罪。」

    張梁身高一米七五,臉色黝黑,性格粗獷。他本來出身貧窮,有農民的樸實。但是跟隨自家兄長傳道,舉起造反之後,也開始有了一些心機。

    張角三兄弟,能夠得到無數黃巾軍的愛戴,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張梁見到王延如此模樣,趨步上前,急忙攙著王延手臂,將他拉了起來。挽著王延的手臂說道:「君閣今日,幫我等解了曲周之圍,何罪之有?」

    張梁面相樸實,說起話來也很真誠,王延猛然聽來,如沐春風,再次拜謝不已。

    而後,王延又介紹陳旭三兄弟給張梁認識。但是張梁只對陳虎,這個與華雄久戰不敗的猛將無比重視。對於陳旭與陳靜,表面雖然非常熱情,但是兩人還是能感受到,張梁身上的冷漠。

    陳旭雖然有些名聲,但那畢竟是在東郡。古時交通不便,能夠名揚一郡已經非常不錯。縱然他有些許薄名,也不會傳到冀州張梁的耳朵之中。

    張梁的確聽過陳旭的名聲,這還是他從東郡分裂的黃巾軍口中聽來的。陳旭屢次擊敗黃巾軍,就連卜己也命喪官兵之手。這些人對於陳旭,心中多少有些敵意,說起陳旭的時候,自然不會撿好聽的講。

    張梁看來,陳旭能夠數次擊敗黃巾,只能說他有些才能,再加上僥倖罷了。在他心中,陳旭這種人物,還抵不上勇猛、單純的陳虎。

    況且,陳旭畢竟曾與黃巾軍為敵,是逼不得已,才反出朝廷,投奔黃巾。所以,從心底來講,張梁並不太看得起陳旭。

    他是一個粗人,出身卑微,哪怕現在有些城府,他的心思,還是逃不過陳旭、王延、陳靜的眼睛。只有陳虎這個莽漢,見到張梁對他這麼熱情,還欣喜異常。

    王延數次在張梁面前推薦陳旭,都被張梁糊弄了過去,最後只是安排陳旭,繼續呆在王延帳下用命。

    幾人離開縣衙之後,回到營帳之中,王延滿臉愧疚,對著陳旭說道:「我沒想到,似文昭這等豪傑,人公將軍居然不識。」

    陳靜此時也是面露慍色,自家兄長哪怕是在東郡,也受到官吏們的敬重,沒想到來了這裡,卻是如此待遇。

    陳虎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當即出聲罵道:「大兄這般豪傑,那廝卻不重用,我等不如一起前去泰山,尋找阿青他們。在山中落草為寇,也好過在這裡受這種鳥氣。」

    張梁雖然對他非常愛惜,但是在陳虎眼中,瞧不起自家兄長,就是瞧不起自己。他素來敬重陳旭,如何能忍下這口惡氣?

    王延這時對張梁也很失望,他生怕陳旭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連忙說道:「若文昭不棄,某願意將渠帥之位相讓!」

    陳旭臉上沒有絲毫不滿,先是斥責陳虎:「我等出身卑微,無赫赫之名。今日能得人公將軍收留,已是幸事,阿虎以後切莫再胡言亂語。」

    話畢,他又對王延說道:「某能從濮陽城逃得性命的,已是萬幸。君閣之才,勝吾十倍,若君閣兄不為渠帥,何人能擔此重任?」

    「轉讓渠帥之事,君閣若是再提,某轉身便走!」

    說到這裡,陳旭臉色嚴肅。王延見陳旭不是在開玩笑,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這時,他對黃巾軍與自己的未來,越發感到迷茫。

    今日,他才真正見識到大漢最精銳的官兵。哪怕是在潰敗中,數倍於官兵的黃巾軍,仍是付了很大代價,才取得這樣的戰果。可以說,這次黃巾軍的傷亡,絕對不比官兵少。

    攻城戰中,防守的黃巾有一萬五千人,官兵只有五千人馬就膽敢攻城,大漢精銳的戰鬥力與傲氣,由此可見一斑

    要知道,一般攻打城池,在雙方戰鬥力相等的情況之下,進攻方至少要有防守方兩倍以上的兵力,才有一些勝算。

    大漢雖然腐朽沒落,但是大漢帝國的精銳部隊,仍是一支可怕的隊伍。

    從漢武帝北逐匈奴開始,再到陳湯攻匈奴、定西域、破烏丸,而後喊出:『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口號以後,整個大漢帝國的兵威,震懾天下。

    說起陳湯蕩氣迴腸的宣言,我們至今仍然感到熱血沸騰。

    大漢軍隊的威嚴,不是喊出來的,而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以異族的頭顱堆砌出來的。

    此時,哪怕帝國已經腐敗,大漢的軍隊,有一部分,仍舊保留著他們的驕傲與悍勇。

    冀州的大漢精銳,還有將近三萬。若是等到皇甫嵩揮兵北上,官兵的精銳將達到可怕的七萬。

    再看看黃巾軍,冀州所有兵馬加在一起,可戰之兵也不過十五萬左右。黃巾軍的人馬雖是官兵的兩倍,卻分散在冀州南北兩線。

    如此一來,皇甫嵩來後,黃巾軍的兵力並未佔到優勢。反而因為官兵戰鬥力強悍,將絕對處於弱勢。

    黃巾起義一來,雖然號稱百萬黃巾,但是真正的壯年能戰之兵,卻也並沒有多少。他們分散在全國各地,更是被各個擊破。

    如今之計,要麼趁著皇甫嵩北上之前,全殲冀州官兵;要麼冀州兩路黃巾軍匯合,以優勢兵力,與官兵決一死戰。如此,黃巾軍才可能有一絲勝算。

    但是,官兵如此驍勇,盧植在的時候,僅僅憑藉三萬官兵,就能屢次大敗張角,逼迫黃巾軍不得不退守廣宗。

    哪怕現在統帥換成董卓,想要全殲官兵,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再說南北兩路黃巾匯合,也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且不說每個黃巾軍攻佔的城池,裡面都有很多黃巾士卒的家眷。

    若是放棄一座城池,先不說孤城難守,就是轉移數萬黃巾軍的家眷,亦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

    況且,若是黃巾軍想要合兵一處,必定要經過冀州首府廮陶。廮陶位居冀州中部,扼東西南北之要道,城郭高大,易守難攻。黃巾軍曾幾次攻打,都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廮陶這個城池,就好像一把利刃,斬斷了黃巾軍南北交通的要道。

    越想,王延的臉色越嚴肅。他頹然一嘆,真不知道這次前來冀州,到底是對還是錯。

    好似知道王延的想法,陳旭突然開口說道:「黃巾雖眾,其勢已衰。況且他們分散各地,容易被官兵各個擊破。」

    「南方黃巾已經平定,皇甫嵩北上之日不遠矣。若是官兵合兵一處,黃巾必敗!」

    聞言,王延眼中一亮,向陳旭作揖說道:「文昭所言,我已知曉。不知文昭可有良策,能使我黃巾擺脫困境?」

    看著滿懷期盼王延,陳旭搖了搖頭,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漢室雖衰,亦非黃巾所能撼動。縱然能夠使黃巾脫一時之困,其敗亡的命運,仍難以逃脫。」

    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王延握緊拳頭,臉上滿是不甘。

    推翻漢室,實現祖先遺願,是所有王氏子孫一直的夙願。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大亂,王延以為等到了機會,卻不想,這只是一場注定失敗的起義。

    看到王延的臉有些扭曲,陳旭於心不忍,只能繼續說道:「黃巾雖然難以成功,也絕非毫無可能。」

    「還請文昭教我!」王延兩眼爆發出奪目的光彩,一把抓住陳旭的手臂,激動地說道。

    猶豫了一下,陳旭終究是將與程昱東阿對之時,一些想法講了出來。

    這種方法,無非是借鑑後世的紅軍,藏兵於民,發展信徒,以靜待天下大變。

    如今的黃巾軍雖然人數很多,但是大漢的山川地盤更大,藏起來的話,即使有一些可能會被搜查出來,亦能保存一部分實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39
第76章 文昭論戰

    王延聽後,豁然開朗,臉上露出喜色。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只不過陳旭說的這種觀念,太過驚世駭俗,他以前沒有想到罷了。聽完陳旭的描述以後,王延豁然開朗。

    藏兵於民,發展信徒;不計一城一池之得失,保存己方實力;以農村貧窮之地,包圍城市;坐等天下大變,渾水摸魚……

    可以說,陳旭雖然講得非常籠統,但是每一條都發人深省。

    後世革命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絕非是無稽之談。它們經過時代的檢驗,證實了它成功的可能性。正是有這個政策,後世的紅軍才能笑到最後。

    王延嘴裡不停念叨著,手舞足蹈,臉色潮紅。良久之後,他才安靜下來,直接撲到陳旭身上,狠狠將他抱住。

    突然,王延想到華雄被射中菊花的那一幕,感覺渾身發涼,快速鬆開陳旭,離開陳旭身旁。

    「咳咳,文昭,我剛才太激動了。」王延感覺自己動作太過明顯,訕訕笑了兩下,才掩飾地說到。

    陳旭長了一顆琳瓏剔透心,看到王延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暗罵那個華雄的親兵多事,陳旭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裝糊塗地說道:「無妨!無妨!」

    但是,他心中仍有一層憂慮,這個方案,雖然是現下黃巾軍最好的出路,但是如今的黃巾統帥,不見得會同意這種做法。

    張角等人傳道十幾年,嘯聚百萬黃巾軍,正做著顛覆漢室的美夢,如何願意放棄好不容易攻陷的城池?

    他將自己的憂慮講給了王延聽,王延感覺,好像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

    他緊皺著的眉頭,顯示出心中的極度糾結。

    良久,一咬牙,王延堅定地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將這個方案告知人公將軍,哪怕人公將軍不同意,我也要將其呈給天公將軍。」

    黃巾起義,張角為『天公將軍』,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為『人公將軍』,其下眾人才稱渠帥。

    陳旭見到王延如此,勸了幾次,他只是不聽,直接離開大帳前去尋找張梁。

    曲周城位於漳水西岸,是南北交通要道。東至威縣、廣宗,過介橋可至清河國;西進廣平、廣年可至趙國。

    這麼重要的位置,怪不得黃巾軍會派張梁駐軍此地。這裡水陸交通便利,土地肥饒,氣候宜人,本來是個天府之國。

    但是,天災人禍,已經將這個美麗的地方,弄得面目全非。

    如今的陳旭,只是一個閒職,除了他從濮陽帶來的五百部曲,黃巾軍中沒有一人會聽從他的命令。

    自他來到漢末,一直為了生存苦苦掙扎,卻不想,如今居然有了清閒的時刻。

    搖了搖頭,望著王延遠去的背影,他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黃巾既然不重用他,他也沒必要拚命為他們謀劃。再說,若是到時候,張梁給他安排一個『惑亂軍心』的罪名,他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不去想其它煩心事,他帶上自己的兩個兄弟,外加一百來人,主動接下了巡邏之事。

    說是巡邏,其實也可以算得上是散心。他們一行人來到漳水河畔,看著那滾滾怒濤,不由心潮澎湃。

    雖然兄弟三人生活在濮陽城,從小就與黃河為伴。但是黃河之水太過渾濁,有一種粗獷與豪邁;反觀漳水,細膩而不缺大氣,澎湃而不失溫柔。

    觀看著漳水河畔的景色,陳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彪黃巾軍駐守在漳水西岸。他不由帶著眾人,前去探望詳細情形。

    「來人止步!」

    眾人還沒有到達營寨門口,就看到守住橋頭的黃巾軍嚴陣以待。

    陳旭揮手示意眾人止步,獨身向前說道:「各位黃巾軍的兄弟,我們是剛剛從東郡過來的黃巾軍,我是王延渠帥帳下的一員小帥,帶領手下兄弟巡視各地。」

    那個守住漳水橋頭的黃巾將領,這才讓眾人收了武器。他其實早就看到陳旭等人的裝束,知道是自己人。剛才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陳旭向前,與這員將領交談良久,才知道漳水河流寬廣,建橋不易,方圓百里就只有這一處橋樑。

    黃巾擊退華雄的幾千官兵以後,人公將軍就派了一千人守住橋頭,斷了東西交通。

    這員將領是本地人,對於這裡的地理也很熟悉,他為人非常豪爽、喜好談吐。

    陳旭從他口中得知,如今官兵佔領威縣、丘縣,大軍都集結在威縣,虎視廣宗。但是威縣卻被廣宗、曲周、丘縣包圍。

    聽到這裡,陳旭心中一動。

    官兵如今大多都集結在威縣,與廣宗黃巾軍交戰。如今曲周、廣宗都被黃巾軍佔領,若是能夠奇襲丘縣,就可以徹底斷了官兵糧道,將他們包圍在威縣這個孤城之中。

    孤城不可守,若是如此,集結所有黃巾,未嘗不能全殲斷了糧道的官兵。

    想到這裡,陳旭連忙辭別這員黃巾將領,向曲周城趕去。他要查看地圖,再研究一下道條方案的可行性。

    剛回到營帳之中,他就聽到王延砸東西的聲音。不用多想,就知道王延向張梁獻計,被拒絕了。

    陳旭進門,王延來到他面前,氣呼呼地說到:「某竭心盡力為黃巾軍著想,卻不想反被誣賴居心不良,盅惑軍心,真是氣煞我也!」

    王延的遭遇,陳旭早有預料,安慰了幾聲,就急衝沖地打開地圖。良久,陳旭臉上露出了笑容。

    王延見狀,就知道陳旭另有想法,連忙問道:「文昭所喜,謂何事?」

    陳旭張口正要回答,想到張梁對自己等人的態度,卻是欲言又止。

    王延不依,繼續追問:「文昭沒必要吞吞吐吐,有事盡可速速道來。」

    猶豫了一下,陳旭終究一咬牙,指著地圖說道:「君閣兄請看,官兵大軍屯於威縣,然威縣被廣宗、曲周、丘縣包圍。」

    「曲周城在我等掌控之下,官兵西路已被斷絕。此處有漳水天險,若是能夠收攏船隻,謹守橋頭,兩千人馬,便可擋官兵數萬大軍。」

    「威縣東部、北部,大賢良師聚數萬黃巾軍,官兵與大賢良師交戰,勝敗難分。」

    「如今,官兵只剩下南方丘縣一路,可以給他們運送糧草。」

    「若我等興奇兵,奪取丘縣。再調遣曲周萬餘黃巾,死守丘縣。則官兵糧道被斷,已成孤城,不出數日,必定不戰自潰。」

    「屆時,我等再盡起大軍,全殲冀州官兵,指日可待!」陳旭越說越興奮,王延、陳靜更是聽得手舞足蹈。

    良久,王延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澎湃的心緒,才冷靜下來。

    他皺著眉頭說道:「丘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官兵如何不會大軍駐守,防守嚴密?」

    陳旭聞言,哈哈大笑,道:「董卓那廝,不知兵法,輕兵冒進。」

    「盧植在時,數敗大賢良師尚不急躁,穩紮穩打,遣重兵屯於曲周、丘縣,一步步將大賢良師逼到廣宗。」

    「然而,盧植被宦官誣陷,下在獄中,拿回京城以後。董卓那廝,數次進軍失利,心中著急。他撤掉了曲周、丘縣的大部分兵力,將他們全部調往威縣,意圖與大賢良師決一死戰。」

    「卻不想,大賢良師遣人公將軍,先從廣宗北上,通過薄落津渡過漳水,再南下奇襲曲周,這才斷了董卓西邊糧道。」

    「曲周失守,董卓唯恐朝廷怪罪,他更是一面集結兵馬強攻廣宗,一面派華雄帶領五千官兵,攻打曲周。」

    陳旭說的這些,都是從漳水橋頭的那員黃巾口中得知。

    直到這時,王延才恍然大悟。他剛來冀州,對於冀州戰事還不太清楚,如今聽完陳旭的一番話,才豁然開朗。

    而後,陳旭繼續說道:「如今華雄新敗,我等若不趁著董卓尚未反應過來,奇襲丘縣。恐怕動董卓,必會派重兵駐守丘縣。屆時,再想攻破丘縣,難如登天!」

    說到這裡,陳旭的臉色頗為嚴肅。

    王延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點頭應道:「此時不取丘縣,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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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奇襲丘縣

    縣衙之中,聽完王延所獻奇襲丘縣的計策以後,張梁先是驚愕不已,而後臉色陰沉的環顧四周。

    每個被他看到的黃巾渠帥,都是臉色發白,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張梁面沉如水,突然喊道:「來人,把王延押下去。」

    王延聞言,滿臉不可思議。而後暴怒,大聲罵道:「豎子不足與謀!黃巾的未來,早晚要被你們這些蠢貨葬送!」

    此時的王延,對於黃巾軍真是失望透頂。他先是從陳旭那裡求來計策,告知張梁。不想張梁不但不採納他的建議,反而說他惑亂軍心。

    這件事,王延雖然心中不爽,倒也勉強能夠接受。畢竟,讓黃巾軍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分散藏在大漢個各個地方。這個計策,也太過驚世駭俗。

    讓王延忍不住破口大罵張梁之事,卻是因為陳旭獻上的這個計策。

    因為,只要不是傻瓜,都會贊成這個方案。

    想他王延,為了能夠為黃巾軍贏得一絲勝算,幾次三番腆著臉向陳旭求教。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他又怎能不怒?

    王延被押下去以後,張梁招呼著縣衙外的親兵,將屋內所有渠帥都控制了起來。

    他臉色陰沉,大聲說道:「到底是誰,洩露了天公將軍的計策?」

    張梁奇襲曲周之前,張角就將自己的計畫告知張梁。他當時聽到兄長的計畫以後,驚喜交加。

    原來,張角的計畫,居然與陳旭不謀而合。都是打著截斷官兵糧道,將他們困死在威縣的算盤。

    若是這條計策實施順利,殲滅官兵以後,張梁可就是頭功。為了完成自家兄長的計畫,他挑選了一些忠心耿耿的渠帥隨行。

    奪下曲周以後,他正準備攻打丘縣。卻不想,華雄帶著五千官兵,想要復奪曲周。無奈之下,他只好在此與官兵僵持。

    現在好不容易擊敗華雄,他正召集手下渠帥,商討攻打丘縣事宜,就聽到王延前來獻策。

    王延說的策略,與張角的計畫一模一樣。而知道這個計畫的人,只有縣衙中的渠帥,所以張梁才會以為有人洩密。

    若是官兵得到他們要攻打丘縣的情報,謹守城池,等待官兵援軍,那麼再想攻破丘縣就非常困難。

    所以,張梁才會勃然大怒。

    縣衙中的渠帥們,個個臉色難看,瞅著身旁眾人,眼中充滿了懷疑。他們都以為,是別人洩露了這個秘密。

    張梁看著縣衙中的心腹,一再詢問是誰洩露的秘密。眾人莫說沒有洩密,就算真的洩密,又怎麼會承認?

    一時間,縣衙中的氣氛,變得無比詭異。

    就在此時,一個渠帥小心翼翼地說道:「此事究竟如何,問一下王延不就知曉?」

    眾人聞言,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應和。

    王延正憤憤不平,卻不想再次被帶到縣衙,感覺眾人眼神的不善,他心中更是惱怒。

    張梁來到王延面前,問道:「君閣,你說的這個計策,究竟是誰告訴你的?」

    王延正生悶氣,以為他們想要遷怒陳旭,破口大罵:「某本以為黃巾軍能夠成事,今日所見,才知以前是我瞎了眼睛。」

    「文昭嘔心瀝血,才想到如此良策。爾等不但不聽,反而如此行事,真是匹夫!匹夫!」

    王延雙目通紅,臉色扭曲。話畢,他還掙紮著向前,想要用腳踢張梁。

    在他心中,張寶、張梁只是沾了大賢良師的光,卻並無真才實學。如今,他如何還會對張梁恭敬有加?

    縣衙眾人聞言,面色奇怪無比。張梁反應過來,急忙問答:「你的意思是,我軍中並沒有人洩密,這條計策是陳文昭想出來的?」

    這下,輪到王延感到莫名其妙了。洩密,洩什麼密?

    張梁看著一臉迷茫的王延,臉色不似作偽。他認真詢問了王延一番,確定這條計策,果真是陳旭自己想出來的,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氣。

    他連忙上前,斥退押解王延的士卒,親解其縛,滿臉慚愧的說道:「你所獻計策,本來是天公將軍早已定下的策略。」

    「初時,我以為有人洩密,才如此行事。今日既然知曉是一場誤會,還請君閣原諒我的莽撞!」

    王延知道了此事的前因後果,又是驚愕,又是高興。

    他與大賢良師素昧平生,卻不想,大賢良師居然有此謀略。那麼,若是大賢良師還在一日,黃巾軍的未來。仍舊還有希望。

    如今天色昏暗,官道上,一波又一波穿著官兵服飾的潰兵,向丘縣趕去。

    「開門,開門!」

    數百官兵潰兵,在城外大聲喊著。丘縣守將,早已知道華雄兵敗曲周。這幾日,他生怕黃巾軍前來攻打丘縣,心中一直惶惶不安。

    他一面派人向威縣的董卓求援,一面遣人收攏潰兵,增強丘縣防守的實力。

    華雄兵敗以後,帶了一部分潰兵前去威縣,向董卓請罪。有很多被沖散的官兵,卻來到了丘縣。

    這段時間,像城下這樣的一支支潰兵,守城將領看看到過好幾次。每次放這些人進城,他心中總是變得踏實起來。

    畢竟,城中本來只有上千人的郡國兵,他們戰鬥力低下,如何是黃巾軍的對手?

    但是這些潰兵就不一樣了,他們全是大漢各個地方的精銳部隊,雖然戰敗,戰鬥力仍在。若是將他們收攏在城中,休整幾日,就會變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想到這裡,這員守將不禁有些暗暗鄙視華雄。他枉被稱為西涼第一勇士,帶領五千大漢精銳,卻被黃巾軍打得落花流水。

    他還聽說,就連華雄的屁股,都被別人一箭射中,正中菊花。每次想到這裡,他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員守將向城下望去,看到這些潰兵,都是身穿官兵衣甲。一眼望去,約莫有三百餘人。

    雖然心中欣喜,又能夠得到一部分兵力,但他還是有些警惕。

    他對著城外的潰兵說道:「你們是誰的部曲?軍司何在?」

    潰兵一般在一起回來的,都是一個建制裡面的士卒。東漢一屯一百人,五個屯為一個曲,每曲設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一部有一個軍司馬。

    眼前這些人將近三百,考慮到戰場上摺損的人馬,幾乎是一個曲。所以守城將領,才會如此詢問。

    一個漢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惡狠狠地罵道:「廢什麼鳥話?我們的軍司馬,與其他君侯戰死了,現在只剩下老子這一個君侯了。」

    「老子現在又渴又累,你們這些遭瘟的郡國兵,還不快點給大爺打開城門?」

    聞言,那員守將不怒反喜。這些大漢國的精銳,就是有這麼一股傲氣。若是他們小心翼翼,束手束腳,才惹人懷疑。

    而且軍司馬戰死,自己的官職比君侯高,城下的三百人馬,都要聽從自己調遣。

    好在這員守將還有些謹慎,雖然肯定城下之人就是官兵潰兵,也不敢大意。叫來一些以前的潰兵,讓他們辨認那個君侯,看是不是假冒的。

    君侯在軍中,已經可以統領一曲人馬,可以算得上是個不大不小的軍官,有人認識倒也合情合理。

    以前進城的潰兵,看到為首的大漢相貌,對著守城將領說道:「沒錯,此人正是李君侯。」

    聞言,守將不再疑慮,就讓守城兵卒打開城門。

    那個君侯帶領著三百潰兵進城沒多久,就聽到城外喊聲大作,一萬多名黃巾軍,鋪天蓋地衝向丘縣。

    丘縣守將心中大駭,對著剛進城的那三百潰兵說道:「黃巾軍打來了,你們都來幫忙守城!」

    戰鼓隆隆作響,整個縣城彷彿都在震動。百姓們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黃巾士卒由遠而至,在距離城牆三箭之地止步,開始調整隊形。沒過多久,他們就調整好了,大聲吶喊著,殺向城門。

    官兵們站在城牆上,不斷往下射著利箭。就在此時,剛才進城的那三百餘人,突然吶喊著殺向城中官兵。

    官兵們猝不及防,被殺得人仰馬翻,一時間,居然忘了反擊。

    這三百官兵潰兵,迅速排著整齊的隊形,殺向城門。他們砍下吊橋,大開城門,外面的黃巾軍全部蜂擁而至。

    如此,丘縣被黃巾軍攻破。守城將領悔恨交加,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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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折服



    戰鬥來得突然,也結束得迅速。沒過多久,丘縣的官兵就已經被清理乾淨。

    黃巾軍的這場奇襲,出其不意,以微弱傷亡取得巨大的勝利,可以說得上是大獲全勝。

    卻說在曲周,張梁確定王延所說計策,的確是陳旭自己想出來的以後。他對陳旭的態度,就大有改變,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前倨後恭。

    張梁以前,之所以對陳旭不太重視,固然是有陳旭曾經與黃巾軍為敵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卻是因為他的年齡。

    陳旭剛剛及冠,臉色還顯得有些稚嫩。這個時候,雖然沒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說法,但是這個道理,自古都是如此。

    張梁已經四十幾歲,才開始對於尚且年幼的王延、陳旭等人,有輕視之心也在所難免。

    然而,張梁雖然沒有過人的才華,但是他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擁戴、敬重,絕非僥倖。

    他深知自己無才,對於有才華的人,往往能夠言聽計從。

    然而,黃巾軍的身份,就早已注定,那些真正有才華的人,不會前來投奔。黃巾軍自己的將領,大多都是一些出身低微的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雖然不見得就沒有有才華的人。

    但是,缺乏教育的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那些士子、名士相提並論。莫說這些人,他們可能連一些豪強家中的子弟,都可能比不上。

    一個人的聰慧畢竟有限,若是不接受教育,成就不見得會很高。

    因此,張梁才會對陳旭刮目相待。

    張角把這個計策告訴他的時候,他拍案叫絕。對於自己的兄長,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今,陳旭年紀輕輕,就能由此見識,可見他的不凡。

    張梁不是傻瓜,他深知黃巾軍缺乏優秀的統帥,沒有智謀之士。

    千里馬之所以不被人重用,那是因為別人不認識他是千里馬。若是千里馬,能夠展示出了他的潛質,自然會被人重用。

    張梁親自來到陳旭的營帳之中,再三向他致歉,而後向陳旭詢問攻打丘縣事宜。這才有了黃巾軍假扮官兵,奪取丘縣之事。

    黃巾軍擊退華雄,俘虜三百餘人,那員前來詐城的君侯,正是黃巾軍俘虜的一人。在死亡的威脅之下,他只好答應幫黃巾軍賺開城池。

    丘縣縣衙,張梁龍行虎步走了進來,黝黑的臉上滿是興奮。

    黃巾軍識字之人並不太多,他就把清點縣衙物資、處理縣衙瑣事的任務,都交給了陳旭與王延。

    張梁走到陳旭面前,一把攬住他的肩膀,高興地說道:「這次奪取丘縣,多虧了文昭。若非有文昭妙計,我們不見得能夠這麼快就攻破縣城。」

    「不僅如此,這次兄弟們也幾乎沒有什麼傷亡!」

    張梁出身低微,沒有學過貴族的禮儀,作揖什麼的他也覺得太過客套。所以,但凡與人親近,就會勾肩搭背。

    陳旭看著張梁擠眉弄眼的樣子,突然感到一陣熟悉。

    此時,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些損友。與他們交往,往往是勾肩搭背、髒話連篇。越是關係好的兄弟在一起,越是隨意。

    張梁的動作,不禁讓陳旭感到一陣溫馨、一絲感動。

    感動之後,陳旭掙脫張梁的手臂,向他施了一禮,說道:「此戰之所以能夠勝利,全賴人公將軍運籌帷幄,諸位渠帥親臨前線,以及眾位兄弟奮勇殺敵,旭不敢貪功。」

    陳旭深知,他只是一個新來的外人,相比起那些老資格的渠帥,也太過年輕。自古,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若是他表現太過搶眼,難免不會遭人記恨。

    果然,陳旭說完話以後,張梁身後的眾人,臉色都變得好看起來。他們看向陳旭的眼神,也更加柔和。

    卻不想,張梁臉色一板,說道:「我等雖為義軍,卻也是賞罰分明。功便是功,過便是過。文昭立下如此功勞,又豈能不賞?」

    張梁環顧身後眾人,向他們詢問:「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些黃巾軍渠帥,以前大多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身心淳樸。他們也都知道,這次若不是陳旭的計策,想要攻下丘縣,絕對會是一場惡戰。

    眾人見張梁問話,都小雞啄米般點頭應道:「是極,是極!文昭既然立下大功,自然應當獎賞!」

    得到肯定的答覆,張梁才轉頭看向陳旭,說道:「文昭年少有為,我還聽說你曾與橋公學兵法,得到橋公真傳。」

    「我雖然沒什麼見識,卻也聽聞橋公之名。本來見文昭年輕,我還心存輕視,如今想來,真是羞愧難當!」

    「我黃巾軍雖眾,卻缺乏統兵之才。文昭既然有此才能,決不可埋沒於此。我意立你為渠帥,調撥三千人,與你本部人馬合在一起,歸你管轄,不知文昭是否願意?」

    張梁臉色真誠,沒有一絲虛偽,坦然說到自己曾經因為年齡的緣故,而輕視陳旭。這種作態,無疑給陳旭留下了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他這段時間,仔細打聽了陳旭以前的事情,瞭解的越多,他越感到驚訝。陳旭年齡雖然不大,但是他以往的行事,都顯示出自身的不凡。

    如此才俊前來投奔黃巾,他如何不會重用?

    他的一舉一動,雖然出人意料,卻能讓人感動,這也許就是農民義軍首領的魅力!

    調撥三千人馬,再加上陳旭的本部的五百人,就是三千五百人馬。再封給一個渠帥的稱號,這種賞賜,可是實實在在的重賞。

    要知道,張角只交給張梁兩萬人馬。

    前翻攻破曲周,以及與華雄相持交戰,已經損失了五千人。就算加上王延與陳旭帶來的三千人馬,也不過一萬八千。

    他留守在曲周的有八千人,帶來攻打丘縣的人馬,只有一萬人。這些兵馬以前都是一些渠帥的部下,突然分出三千人,無疑會讓其他渠帥手下的人馬變少。

    如此,其他渠帥又會是什麼想法?

    陳旭不想引起他人的反感,連忙推辭道:「旭資歷尚淺,眼前有許多前輩英雄,才能勝吾十倍。我如何敢坐渠帥之位,與諸位前輩並列?」

    其餘渠帥聽說,要調撥三千人馬給陳旭,臉色也都不大好看。畢竟,黃巾兵力就只有這麼多,陳旭帶兵多了,他們的部下就變少了。

    這些人雖然淳樸,卻也有自己的心思。

    張梁既然見識過陳旭的才能,已經開了口,自然不會讓陳旭輕易推遲掉。

    他對著身後四個說道:「你們每人出七百人,我再把自己的親兵,調撥兩百到文昭帳下,這樣就湊夠了三千人馬。」

    那四個渠帥,聽說連張梁自己都會出兩百親兵,都大驚失色,連忙說道:「人公將軍不可!將軍親兵負責你的安全,如何能夠消減?」

    「這三千人馬,我們幾個渠帥平分就是。」

    張梁的親兵一共有五百,都是最精銳的黃巾士卒。若是調撥兩百給陳旭,就只剩下三百人馬了。這樣,戰場上如何能夠保全他的安全?

    揮了一揮手,張梁說道:「似文昭這等人才,我的性命又怎能與他相比?我自己又沒有什麼才能,對於咱們黃巾軍而言,文昭的作用遠遠要比我大。」

    陳旭偷偷打量張梁的臉色,見他那黝黑而又樸實的臉龐,沒有一絲虛偽。以陳旭兩世的閱歷,完全看不出張梁是為了收買人心才這麼說。

    張梁的一番話,使得縣衙中所有人都肅然起敬。他有這種心胸與氣度,縱然沒有什麼才能,也絕對是一個人物。

    王延放下手中案牘,排眾而出,向張梁深深作了一揖,說道:「前番在曲周,小將有眼不識泰山,對人公將軍多有冒犯,還請將軍恕罪!」

    張梁哈哈一笑,一把拉住王延的手臂,說道:「君閣直言相勸,何罪之有?」

    其餘幾個渠帥,也都紛紛出言。

    平日裡,張梁此人很好相處,他們有什麼不滿,也敢對張梁大吼大叫,這也許就是農民起義軍的特點吧。

    看到張梁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對於張梁,王延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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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再次掌兵



    王延再次向張梁行了一禮,說道:「卜帥死後,我得到的這個渠帥之位,名不正而言不順。」

    「某數次想要將渠帥之位讓給文昭,奈何文昭只是不從。今日,既然人公將軍欲封文昭渠帥之位,我願意將渠帥之位雙手奉上!「

    王延來到冀州以後,雖然張梁等人並沒有露出什麼異色。但是對於王延,他們其實並不親熱。

    說到底,王延曾經殺過其他小帥,奪取渠帥之位。雖然事出有因,很多人仍是接受不了。

    再加上,他屢次兵敗。最後在東阿被官兵擊潰之後,不但沒有前來投奔冀州黃巾,反而帶領一部分手下佔山為王,意圖落草為寇。

    張梁算得上是個大氣之人,他絲毫沒有追究王延以前的所作所為。然而,王延以前的行事,卻是給人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

    王延是個聰明人,早已感受到眾人的態度。他在這種場合下,說出這一番話來,卻是讓所有人都刮目相待。

    能夠如此灑脫的讓出渠帥之位,交出手下人馬。他給別人的感覺,就不像是一個貪戀權勢之人。那麼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不但不會成為污點,然而會得到別人的敬重。

    「此事萬萬不可!」陳旭伸出右手,大聲喊道。

    王延為了救他,奔赴千里前去濮陽,雖然最後沒能幫上忙,陳旭仍舊欠下了他天大的人情。

    若是此時讓他接替王延渠帥之位,別人會如何看他?因此,陳旭極力反對此事。

    卻不想,王延好似鐵了心一般,非要讓出渠帥之位,甚至不惜以退出黃巾軍為要挾。

    最後,王延向陳旭深深作了一揖,說道:「文昭,卜帥死後,我為了保證東郡黃巾不四分五裂,不惜向自己的袍澤舉起屠刀。」

    「每次思唸到這件事情,某心中深感愧疚。當日我曾對手下將士說過,『我王延所作所為,絕非貪圖渠帥之位,他日若能尋到合適的人,我情願將此位拱手相讓』。」

    「文昭之才,我深知矣!自從東阿與文昭匯合以後,我就想把渠帥之位讓給文昭。但是文昭一直推辭不受,再考慮到帳下士卒們的情緒,此事才就此作罷。」

    「今日既然已經與人公將軍匯合,我決意交出渠帥之位,若諸位不從,某寧願就此歸隱山中,亦不願領此渠帥之位!」

    王延的話,斬釘截鐵。眾人聞言,又是敬佩、又是感動。

    年少而不輕狂,居高位而不戀權。如此行事,如此灑脫,絕非常人所能為。

    退無可退,無需再退。

    最終,陳旭接替了王延的渠帥之位。其餘渠帥為了補償,每人出了兩百軍中精銳,加上張梁的一百親兵,一併交由陳旭統帥。

    如此,陳旭身為渠帥,手下兵力將近四千。他的實力,哪怕與其他渠帥相比,也毫不遜色。

    交割完軍中事物以後,陳旭就每日忙著操練士卒。他發現王延處理內務的才能非常出眾,就把軍中一切瑣事都丟給他,自己卻每日待在軍中,與士卒廝混。

    這些黃巾軍,他們的身體素質,可能與以前的濮陽義兵相差無幾。但是,他們的精神素養,卻要遠遠高於曾經的濮陽義兵。

    精神,無形無相,但是對於一支軍隊而言,卻非常重要。戰場上千變萬化,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永遠佔到上風。

    佔上風時,不驕不躁,斬將奪旗固然值得稱道。佔據下風之時,毫不氣餒,打不垮、砸不爛,更值得敬佩。

    對於前者而言,幾乎所有的隊伍都能夠做到。但是後者,只有那些有信仰的真正精銳,才有可能做到。而黃巾軍,正是有這樣的潛質。

    這些被逼造反的黃巾軍,他們有信仰、有熱血。只要操練得當,再配以精良甲冑,很快就能變成一支勁旅。

    陳旭骨子裡是一名武將,他看到如此優秀的士卒,又怎會不見獵心喜?

    軍營中,陳旭與士卒們同吃同住,教授他們的武藝、箭術。

    經過濮陽士卒倒戈之事以後,陳旭對於帳下士卒,更是關懷備至。他深深地感受到,只要與士卒們真心相對,單純的士卒們就會拚死相報。

    陳旭雖然頒布了嚴苛的軍法,自己卻以身作則。手下但凡有士卒家中碰到困難,他都會盡力相助。因此,陳旭總是身無分文。為了吃飽肚子,只能每日與士卒一起吃飯。

    在陳旭眼中,他並沒有把這些士卒,當做是自己的手下,反而是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手足。軍中還有一些十七八歲的少年,陳旭更是待他們如同親子。

    主將勇武過人,再加上他愛兵如子、體恤手下,這是每一個兵卒都希望遇到的主將。所以,陳旭雖然成為渠帥時間不長,卻已經得到帳下所有士卒的愛戴。

    靶場前面,有一位臉色稍顯幼稚的少年,他總是射不中靶子,臉上滿是懊悔。

    陳旭來到他的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緊張,更別頹廢。你的姿勢不太對,應該這樣。」

    陳旭一邊說話,一邊糾正少年的姿勢:「對,就是如此。記住,心中不要焦躁。對於一個弓箭手而言,冷靜,是他們所必須擁有的素質。」

    「對,放鬆,放鬆,再放鬆。不要想太多,只要想著你自己的目標就行。調整自己的心跳,讓它平靜下來。」

    「記住,瞄準了再放,一定要放鬆。可能你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緊張繃得緊了一些,都會影響箭矢的方向。」

    這位少年,因為陳旭得到來,緊張無比。幾次射箭下來,仍是射得亂七八糟。

    陳旭沒有責怪他,只是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地教導他。不久之後,這個地方,圍攏的弓箭手越來越多。

    這些人都知道自家主將箭術非凡,陳旭現在雖然只是在教導那個少年。但是他說的話,對於其他人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圍攏的人越多,少年越是緊張,幾次射箭仍然不中,臉色漲的通紅。

    陳旭知道,少年的心亂了。這個狀態的他,根本無法射中箭靶。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陳旭對他說道:「沒關係,你現在可以去休息一下。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為一個神箭手。記住,冷靜、自信!」

    「沒人的時候,你可以練習射箭。五日之後,我再來檢查你的成果。」

    陳旭望向少年的眼神,滿是鼓勵。少年感受到自家主將的關懷,鼻子有些發酸,重重點了一下頭。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一個神射手。

    轉身走了幾步的陳旭,突然回身對著少年說道:「一個好的弓箭手,不僅需要準確度,還需要力量。況且,你不覺得一個充滿力量的男人,更能得到女人們的青睞麼?」

    話畢,陳旭先是炫耀般地鼓起了右臂上的肱二頭肌,而後挑了挑眉毛,促狹地對著少年眨了眨眼睛。

    見到自家主將如此模樣,圍觀的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本來緊張的少年,也變得扭捏起來。

    像他這個年齡,其實早就可以結婚。因為家貧,連自己都養不活,所以才一直打著光棍。但是在軍營中,他沒少聽到其他人談起女人,他每次都聽得又是羞澀、又是幻想。

    說完這樣一番話的陳旭,感到一陣輕鬆。每次他在軍營之中,都會感到精力過剩,腦海中,總是會想起女人那白花花的身體。

    每次,他只有拚命鍛鍊武藝,才能稍微緩解一下。

    「莫非這段時間,自己的雄性荷爾蒙分泌過多?看來是得找個婆娘了。」陳旭摸著下巴,暗暗想到。

    「真想知道三國美女貂蟬、大喬、小喬長什麼樣啊!」

    陳旭是個正常的男人,如今已近二十歲,正是春心萌動之時。二十歲尚未成婚,在古代已經算是非常稀奇了。

    「哎,貂蟬她們對我而言還太過遙遠。還是現實一點,有空了多出去瞅瞅,找幾個漂亮姑娘,把阿虎、阿靜的事情都給辦了。」

    他們兄弟三人,至今都未成婚。他和陳虎,還是童子雞。只有陳靜,自從十二歲那年,摸了李家村寡婦的屁股以後,最後不知怎麼就跟她勾搭上了。

    不幸的是,那個寡婦在幾年前的瘟疫中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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