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軍神 作者:冰雪塵(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2 16:08: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114092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3
第10章 陳靜的瘋狂


    看著叔父叔母的樣子,陳旭心中一痛,前段時間自己昏迷過去,叔父叔母散盡家財為自己醫治,直到現在還欠下別人一大筆錢。

    自己身體好了以後,又張羅著訓練族中子弟之事。

    家中有自己和陳虎這兩個大胃王,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何況家中存糧本就無多?

    為了讓自己與陳虎吃飽,二老每日所吃食物極少,這也是陳旭執意要去獵虎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陳虎母親前些時間為了照顧陳旭,早已心力交悴,因此驟然得知莊稼被毀,當即氣急攻心、一病不起。

    「何人膽敢燒燬我家田地,欺我手中鋼刀不利耶?若不將其碎屍萬段,實難洩我心頭之恨!」

    見叔父叔母如此模樣,陳旭怒髮衝冠,鋼牙緊咬,化作一頭擇人而食的猛虎。

    「大郎切莫衝動。」

    陳父看見陳旭如此模樣,嚇了一跳。

    「別人勢大,大郎千萬莫要與他們衝突,遇到此事,我們權且忍下便是。」

    陳母亦是相勸,但是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家中糧食本就不多,還欠下了一大堆債務,好不容易熬到快要秋收,卻不想辛苦半年的收穫盡數化為灰燼,陳母越想越傷心,當即嚎啕大哭起來。

    陳旭聞言愈發憤怒,當下握緊拳頭,雙目圓睜,渾身上下殺氣騰騰。

    眼見陳旭就要暴走,陳靜急忙勸道:「大兄先莫生氣,待弄明白事情緣由再說不遲。」

    平復了一下心緒,陳旭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安撫住陳旭,陳靜向陳父、陳母詢問毀田之事是何人所為。

    看了看怒髮衝冠的陳旭,陳父欲言又止。

    叔父的擔心,陳旭何嘗不知?他無非怕自己知道仇人之後,前去報復。當即向二老保證,他絕不會衝動。

    聽到陳旭的保證,陳父舒了一口氣,他雖說也恨不得將仇人碎屍萬段,卻不想讓陳旭以身犯險。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這件事情跟張其絕對脫不了干係。」陳父安心下來之後,緩緩說道。

    眼中寒光一閃,陳旭暗暗想到:張其,你還是忍不住了麼?

    原來,族中少年去臥虎嶺的那天下午,張其就帶了二十餘人前來,說要購買陳家的田地。

    陳父、陳母自然是不同意,卻沒想到張其仗著人多勢眾想要強買,陳母阻攔,被張其推倒在地。

    好在村中很多男人拿著武器趕來相助,但是大家知道張其家中勢力很大,都沒有動手,只是與他們對峙。

    張其見陳家村人數眾多,當即放下狠話離開。

    張其說:你今日不將田地賣與我,明日你一定會後悔。

    陳父當時想著,只要村中眾人團結一致,也不懼怕張其,所以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卻不想,當晚子時,田間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待到眾人趕去,陳家的十畝田地全都付之一炬。

    雖然沒有抓到縱火之人,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是張其所為。

    陳家村報了官,奈何官府懼怕張其家中勢力,只是敷衍了事。

    說到這裡,陳父也是兩眼泛紅,陳母更是泣不成聲,她越是悲傷,咳嗽的越厲害。

    陳旭聞言雖然惱怒,卻已冷靜下來,連忙安慰陳父、陳母。

    他告訴二老,族中子弟在臥虎嶺收穫頗豐,還獵到一隻猛虎,賣掉獵物能夠分到很多錢財,足夠撐到明年,讓他們不要擔心。

    「是啊,再說即使不夠,村中族人又豈會坐視不理?叔母莫要擔憂,先將病養好再說。」陳靜也在一旁安慰陳母。

    二老聞言,這才放下心來。他們都擔心田地被毀,撐不過明年,如今見還有指望,頓時臉色稍霽。

    陳家村雖然團結,但是其餘各家也都是勉強餬口,若是沒有這批獵物,哪怕有他們接濟,仍然很難熬過明年。

    知道仇人是誰,陳旭心中已有定計,對二老說道:「叔父、叔母少歇,我去籌些錢財請個醫工前來,好好為叔母診斷一番。」

    聽到陳旭要籌錢請醫工,陳母連忙阻攔:「叔母並無大礙,休息兩日即可康復,大郎不可花錢去請醫工。」

    家中本來就已欠下很多財物,再加上莊稼被毀,陳母如何願意再為家中增添負擔?

    「叔母身體要緊,病而不就醫,讓外人如何看我陳旭?」

    陳旭知道陳母的擔心,但是他又豈能看著叔母有病不治?

    「是極,是極,伯母身體要緊。」陳靜亦是相勸。

    奈何陳母性子極為倔強,對於陳旭、陳靜所言,絲毫不聽:「此事大郎切莫再提,縱然大郎請來醫工,我也絕不讓他診斷。」

    見陳母態度堅決,陳旭把目光移到陳父身上,希望他能開口勸勸。

    「你叔母雖是一介女流,性子卻極為剛烈,她既然不願請醫工,就算你們強行請來醫工,只怕她也不會讓其診斷。」

    陳父為人惇厚,深知陳母性情,也不出言相勸,只是如此說道。

    「如此叔母的病情該當如何?」陳旭聞言,急忙說道。

    來到這個時代,陳旭視陳母為親生母親,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在病床上,而無動於衷?

    「咳咳,我聽說太平教施符水救人,符水非常靈驗,對於貧苦家庭向來都是分文不取。正好濮陽境內前日有一位仙長到來,何不請他前來診治一番?」

    陳母咳嗽了兩聲,好似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

    民間傳聞,太平教裡面的都是大好人,他們為人看病、消災解難,只用管一頓飯就行了。

    「是啊大郎,我素聞太平教的符水頗為靈驗,既然免費,不妨請來一試。」陳父亦是應和。

    聽到太平教,陳旭如遭雷擊。

    別人不知,他卻知道不久之後就會爆發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短短時間之內,席捲整個大漢帝國,讓這個漸漸腐朽的王朝,徹底走向衰敗。

    他雖說對於黃巾起義並不敵視,卻不想與他們扯上關係。

    來自後世的記憶讓他知道,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就如曇花一般,短暫而淒美。

    「我曾聽讀書人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生病就得尋醫工看病,寄託於太平教的符水,豈非無稽之談?我看他們都是一些騙子。」

    陳旭不想與太平教扯上關係,正色說道。

    「大郎休要如此說太平教仙師,他們濟世救人,分文不取,又怎會是騙子?以後如此言語,切莫再提,若讓受過他們恩惠的人得知,怎肯善罷甘休?」

    陳旭沒想到一向老實的陳父,聽到自己的話後會如此斥責自己。

    看了看陳母、陳靜,見兩人對陳父的話也是一臉認同的樣子,陳旭不由心中一驚。

    陳旭以前對黃巾起義的印象只是:聲勢浩大,烏合之眾。

    卻沒想到,太平教在這個時代如此深入人心。看來張角振臂一呼,應者百萬、從者如雲也不無道理。

    「就這麼說定了,阿靜明日一早去請仙師,看看他有沒有時間,切莫怠慢了人家。」

    一向惇厚老實的陳父突然發號施令,頗有一家之主的風範,陳旭只是皺眉不語。

    兩人離開陳虎家,陳靜看著陳旭愁眉不展,當即說道:「我不知大兄為何對太平教有意見,但是他們醫治病人,幫助窮人卻是不爭的事實,鄉人多受他們恩惠,大兄切莫在外人面前說太平教的不是。」

    陳旭此時也對太平教產生了興趣,說道:「多謝阿靜提醒,我也素聞太平教名聲,明日你請來仙師,我正好見識一番。」

    陳靜看到陳旭如此,心中一喜,他深知太平教深入民心,若是大兄執意敵視太平教,他甚至不敢考慮會有什麼後果。

    陳旭能夠放下對太平教的成見,陳靜自然鬆了一口氣。

    兩人並肩前行,等走到無人之處時,扯住陳旭衣袖,陳靜盯著陳旭的眼睛說道:「張其焚燬田地,大兄可是嚥不下這口氣?」

    眼中寒光一閃,瞟了陳靜一眼,陳旭說道:「此事我心中已有計較,阿靜莫要多問。」

    鬆開陳旭的衣袖,陳靜輕聲說道:「大兄可是以為我要阻止於你。」

    陳旭聞言一愣,疑惑地問到:「難道不是嗎?」

    「如此大兄就小覷我陳靜矣!」陳靜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我陳靜雖說勇武比不上大兄與阿虎,卻也有任俠之氣。毀人田地若殺人父母,如此大仇若是不報,世間雖大,卻再無我等容生之地也。」

    「我陳家村雖小,然上下齊心。多年以來,官府不敢逼迫、盜賊不敢侵犯,若這次不能報仇,定會讓人以為我陳家村軟弱可欺,如此以後陳家村必將永無寧日。」

    說道這裡,他臉色頗為嚴肅。

    陳旭聞言,心中一怔。

    他只是氣不過張其,想要出手報復,卻並未如陳靜這般考慮太多,經陳靜點播,當即恍然大悟。

    「陳留典韋,為同鄉復仇而聞名州郡;沛國譙人夏侯惇,因人辱其老師,殺之,而名聲大震……」

    說道這裡,陳靜停頓了一下,緊緊盯住陳旭,有些瘋狂的說道:「大兄,這次我不僅要讓你殺掉張其一家,還要讓東郡張家,成為你聞名天下的踏腳石。」

    隨即將自己的計畫一一道出,陳旭聞言,駭然失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4
第11章 訛詐


    當天晚上,歸鄉的少年知道陳虎家中田地被毀,個個義憤填膺,聚集在陳旭家中要求讓張其血債血償,陳旭、陳靜費了很大力氣才將眾人安撫住。

    「大兄,這就是我陳家村素來不被欺辱的原因。」見眾人歸家,陳靜揮臂高呼:「我方才所說之事大兄還請三思,若能犧牲些許,既能保陳家村血性不失,又能使得大兄名揚州郡,有何不可?」

    陳旭聞言默然不語,看著陳靜,他想到了後世的一句話:偏執與極度自我的人最容易成功。

    姑且不論這句話的對錯,陳靜此時將偏執一詞表現得淋漓盡致。當他認為一件事對於自家有利之時,就會不計犧牲、不擇手段的實行。

    如此或許也不能說是偏執,『無毒不丈夫』這句話來形容陳靜更為適合。

    「你所言之事我會考慮,但是眼下先將叔母之病治好才最為緊要。」

    衡量得失片刻,雖然對陳靜的提議非常動心,陳旭卻也並未答應。

    陳靜聞言只得悶悶不樂,獨自歸家。

    次日一早,陳父就叫上陳靜,前去濮陽城邀請太平教仙師,陳旭也帶著族中子弟去濮陽城集市處理眾多獵物。

    濮陽乃東郡首府,這裡達官貴人眾多,獵物雖然不少,卻也沒過多久便已售完,所得金錢合計15000錢。最後只剩下一頭猛虎惹得眾人圍觀。

    一位圍觀之人看著兩米多長的猛虎,由衷讚道:「如此大蟲都能獵到,陳家子弟何其勇猛?」

    「是啊,陳家村『陳氏三傑』個個都非常人,更兼民風彪悍、族中子弟團結一致,使得陳家村雖小,外人亦不敢欺辱。」

    「我看不見得吧,聽聞前天他們村中的田地被人焚燬,直到今日都毫無動靜,莫非怕了焚田之人?」

    「是啊,我聽說還是三傑之一的陳虎家中田地被焚,正所謂:毀人田地,若殺人父母,如此大仇他們陳家村居然能夠忍下這口氣?」

    圍觀之人亦不乏心懷不軌之輩,他們或是嫉妒陳家村獵得猛虎,出言諷刺;或是與張其有仇,想要挑起陳家村怒火前去報復。

    議論之聲一起,有許多尚不知情的人們紛紛詢問,待知道事情緣由之後,圍觀之人一時間對陳家村子弟指指點點……

    陳家村子弟初時聞得眾人誇讚還昂首挺胸,臉上溢滿驕傲之色;後來聽得眾人言語,皆面露不忿之色。

    此時陳旭才理解陳靜所言『此仇不報,天下雖大,卻無我等容身之地』的真正含義。

    他低頭暗暗想著:阿靜所謀,我初時還不同意,看來是我太優柔寡斷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就要活得轟轟烈烈。

    眼中厲芒一閃,他已經下定決心。

    況且他知道亂世將臨,比陳靜更加明白所謀劃之事做成之後,對於自身又有何等巨大的好處。

    正在此時,一陣吆喝之聲響起,只見張其帶著三四十個家奴,分開眾人來到陳旭面前。

    張其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一月不見,大郎風采更勝往昔啊。」

    「張其狗賊,欺我陳家村無人乎?」

    陳家眾多子弟之中有人認出了張其,惱怒不已,拔出利刃就要上前殺張其。

    陳家子弟雖聞張其之名,卻並非全都認識他,等到聽聞眼前之人就是張其時,本來被眾人議論已經滿腔怒火的陳家子弟,此時更是怒髮衝冠。

    一時間有兵器的拿出兵器、沒有兵器的拿出木棍,就上前與張其家奴對峙。

    張其嚇了一跳,趕緊躲到眾多家奴身後,眼見被眾多家奴保護起來,膽氣一盛,當即厲聲說道:「你敢當街殺人,眼中有無王法?信不信我讓官府把你們全部抓進大牢?」

    張其焚燬陳虎家田地之後就有些後悔,他怕陳旭等人回來之後不會善罷甘休,就一直派人盯著陳家村。

    昨日聽得陳旭歸來,怕他連夜趕來報仇,當晚就召集莊客、家奴將他保護起來,不曾想等了一晚卻不見陳旭等人有所動靜。

    他思忖陳旭定然是懼怕張家勢力才不敢報復,不然以陳旭的脾氣,當晚就會帶人前來尋仇。

    自以為猜中陳旭想法的張其當即大喜,聽聞他們來濮陽賣虎,就要前來觀看。

    但是為了自身安全,他還是帶了三四十個家奴,不曾想自己的這個舉動卻被陳氏子弟當作挑釁。

    張其雖然帶了三四十個家奴,仍然懼怕陳家村聲威,怕他們真的前來廝殺,當下靈機一動,高聲喝道:「我前來只是為了買走猛虎,不曾想你等如此輕待客人。」

    陳家子弟聽說張其想要買虎更是憤怒,張其為陳家村仇人,卻妄想買走陳家村獵的猛虎,如此行為,無異於羞辱陳氏子弟,當下就要上前廝殺。

    眼見場面即將失控,陳旭猛一跺腳,虎吼一聲:「全都住手。」

    其吼聲如雷,眾人聞言盡皆失色,一時間整個集市安靜下來。

    只見陳旭昂首闊步走到張其面前,殺氣騰騰地說道:「汝前來買虎,可是戲耍與我?」

    張其以往只聽說陳旭勇武過人,卻有些不以為然,今日見識到他的一吼之威,心中登時有些懼怕,再看到陳氏子弟虎視眈眈,連聲答道:「怎敢戲耍大郎?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買虎。」

    「如此甚好,正所謂來者是客,你既然前來買虎,我們就不好為難與你,一口價,一百萬錢。」

    「什麼,一百萬錢?你怎麼不去搶?」

    才開始聽到陳旭說不為難與他,張其還心中欣喜。

    他雖說帶了三四十人,但是看到一個個殺氣騰騰的陳氏子弟,也是心中懼怕。卻不想陳旭獅子大張口,一下就要價一百萬錢。

    一隻猛虎市價25萬錢,再貴也不會超過30萬錢,100萬錢絕對是訛詐。

    張其雖是紈袴,卻也不是草包,而且100萬錢對於他而言,並不是個小數目,當下就出言拒絕。

    「如此,你是來戲耍與我?」

    陳旭捏緊拳頭,關節咔嚓作響。

    往常只有張其仗勢欺人,卻不想今日反而被陳旭勒索,當下十分惱怒,居然不再害怕,昂首挺胸大聲說道:「你欲強賣猛虎與我耶?」

    陳旭見張其居然不再懼怕,心中大奇,然後突然哈哈大笑。

    蔑視的看著張其,環視眾人說道:「我素聞張家富裕,卻不想連一隻猛虎都買不起,如此看來,濮陽張家亦不過如此。」

    陳旭話畢,陳氏子弟哄然大笑,當即有人罵道:「買不起就滾,別在此處丟人現眼。」

    「濮陽豪門大戶不知凡幾,你買不起,自然有人買得起。你若無事,速速離開,莫要擋到我等賣虎。」

    話畢,陳旭睥睨張其,滿臉不屑。

    張其聞言滿臉通紅,僅為一人意氣之爭的話,他絕不會花100萬錢買虎,若是扯上家族聲望,身為世家子弟的張其又豈會退縮?

    有漢以來,家族勢力極為強大,在世家子弟眼中,家族的利益、聲望遠超一切,哪怕是紈袴如張其,也不會視家族聲望受損而無動於衷。

    若是別人,對於如此訛詐的行為不會理睬,因為哪怕有人如陳旭一般使出激將法,被激之人即使不買別人亦不會買,如此家族聲望就不會受損。

    但是張其一家飛揚跋扈,在濮陽郡內豎敵頗多,眾目睽睽之下,難保有他人為了落張家臉面當眾將猛虎買去。

    如此一來,張家顏面何存?

    畢竟,100萬錢對於張其個人而言不少,但是對於一個大家族而言,也不算太多。若讓張家敵人知道,肯定不會吝嗇100萬錢讓張家吃癟。

    「若是張家買不起猛虎,不知大郎可願將猛虎賣與我,區區百萬,何足道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張其剛一猶豫,就見一位少年出聲,當下便對少年怒目而視,少年卻絲毫不懼。

    橋瑁是兗州刺史,遷東郡太守,為橋玄族子。此人在士人之中名聲極大,素來痛恨閹黨。

    奈何十常侍把持朝政,為了自身前途,他亦是不敢對張其一家過分逼迫,但是兩家明爭暗鬥由來已久,出言之人正是橋瑁之子。

    「區區一頭猛虎,哪個說我張家買不起?」

    一道女聲突兀的響起,張其聞言頓時大喜。

    張其看到********前來,出言喊道:「阿母,你怎麼來了。」

    美婦狠狠瞪了張其一眼,臉色頗為不悅。張其卻也不敢放肆,乖乖呆立在美婦聲旁,不再言語。

    美婦雖為一介女流,顧盼之間卻讓人不敢逼視:「陳家大郎是吧,你很不錯。這頭猛虎我們買得起,卻不知道張家的錢,你敢不敢收?」

    好似並未聽出美婦口中的威脅之意,陳旭笑道:「既然有人送錢,我如何不敢收?」

    美婦卻不動怒,反而展顏一笑:「如此還請大郎稍候半日,我且遣人前去籌錢。」

    張家因十常侍之一的張恭才開始崛起,並不像其他歷經幾百年的世家一樣,有豐厚的家底。

    他們雖說********斂了不少家財,但是大多數都孝敬給了張恭。

    其餘也有很多是一些諸如田地、豪宅、商舖、美玉、珍寶之類,家中能夠支取的現錢也不是很多,所以才要回去籌錢。

    「無妨,我們權且回去,明日一早我等就將猛虎送往張家府邸,若是爾等緊急之間湊不齊錢財,寬限幾日亦無不可。」

    陳旭看到美婦城府深沉,故意出言擠兌。

    美婦眼中寒光一閃,仍不動怒,只是笑道:「有勞大郎關心,區區百萬錢,與我張家不過九牛一毛,何足掛齒?你只管將猛虎送來便是。」

    陳旭見美婦仍不動怒,心中殺機大盛。

    他深知對方越是平靜,以後的報復會越加猛烈。一位張家的婦道人家就有如此心機,如此仇人若不早除,必成後患。

    美婦言畢瞟了橋瑁之子一眼,也不言語,然後帶著張其等人離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4
第12章 太平道


    美婦剛剛離開,方才出言擠兌張其的少年立即上前,對著陳旭說道:「我乃橋宇(沒查到橋瑁之子,人名杜撰,若哪位書友知道,勞煩通告),家父東郡太守,久聞大郎之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橋宇十七八歲,臉色俊美、溫文爾雅,且並不以陳旭身份低微而輕視與他,一時間,陳旭對橋宇也是好感大升。

    連忙作揖行禮:「旭亦嘗聞橋君之名,今日有緣相識,真乃一大幸事。」

    兩人通了姓名,相互之間都有好感,眼見身處鬧市不是談話之處,遂約定改日相見。

    回家的路上氣氛非常沉悶,很少有人說話。

    快到家門之時,陳青突然說出自己的擔憂。

    張家勢力極大,在濮陽境內敢與其抗衡者寥寥無幾,今日雖然讓他們吃了一個大虧,恐怕張家亦不會善罷甘休。

    其他族中子弟,也是放輕腳步,細心傾聽。

    他們見到張其之時,雖然一個個表現得義憤填膺,卻並無一人動手,只是虛張聲勢嚇唬張其罷了。

    雖說陳家村民風彪悍,但是整個村子加起來也才不滿千人,若是與張家結了死仇,陳家村恐怕難以抵抗。

    環視眾人,陳旭昂然說道:「毀人田地如此大仇,我又豈肯善罷甘休?諸位兄弟但且放心,與張家結仇者,只我一人,絕不會牽累你們。」

    「大郎此話何意?我雖為外人,與大郎相識不久,卻也敬佩大郎為人,更是把大郎當做我之摯友。如今張其毀人田地在先,若是再敢向大郎尋仇,我便拚死相助,亦義不容辭。」

    李郭昨日便知陳虎家中田地被毀之事,但是一直沒有詢問,今日見陳旭如此說話,當即義憤填膺。

    他有大志氣,為人仗義,對於欺壓百姓的惡霸,向來非常痛恨。

    「大郎,我方才所言並無他意,若張家執意報復,就連長其都如此豪氣,我們同族之人又豈會坐視不理?」陳青伸出右手,虛指眾人。

    「是啊大郎,你與阿虎皆為我等兄弟,怎可出此言語?」

    「我陳家村子弟,豈容外人欺辱?」

    ……

    眾人聽得李郭、陳青言語,紛紛表態。

    陳旭心中感動不已,遂出言說道:「諸位兄弟莫急,此事我心中已有計較,斷不會讓人以為我陳家村軟弱可欺。」

    回到村中,陳父與陳靜已經將太平道人請來。

    陳旭進屋,正好看到太平道人點燃一張符紙,將灰燼盡數放入碗中,就要讓陳母喝下。

    「叔母且慢。」陳旭剛剛進門,立馬出聲阻攔。

    來自後世的靈魂,使他根本不相信符水能夠救人,看到符水黑乎乎的樣子,生怕陳母喝下之後出了什麼毛病。

    看到陳旭,怕他衝撞仙師,陳父當即斥責道:「仙師剛製作完符水,正好趁熱喝下,你進來作甚?還不快快退下。」

    他一邊說話,一遍向陳旭打眼色,讓他不要失了禮數。

    陳旭又怎麼不知道陳父的擔心?心中也不生氣,轉身向太平教道人作了一揖,然後說道:「有勞仙師前來為我家祛病消災,陳旭感激不盡。」

    「旭嘗聞太平道教義,仰慕已久,對於貴教施符救人之事,更是早欲見識一番,不知仙師可否讓我瞻仰一下符水?」

    見陳旭言語誠懇、臉色真誠,陳父、陳母都舒了一口氣。

    行完禮以後,抬起頭來,直到現在,陳旭才看清這個所謂仙師的相貌。

    這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頭抹黃巾,一身道袍,臉色慈祥。猛一看來,頗有一番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派頭。

    他的一舉一動之間,都彷彿有一股奇異的魅力,讓人感到安心與信任。

    道人看著陳旭,臉上不動聲色,然後輕聲說道:「你可是以勇烈忠孝,而聞名鄉里的陳家大郎?」

    陳旭態度恭敬,無論如何,道人都是為了救治陳母才來到家中,他不能失了禮數:「蒙鄉中父老抬愛,旭愧不敢當,不曾想區區微薄名聲,居然能夠傳到仙師耳中。」

    「沒想到大郎如此英雄人物,也對我太平道心生嚮往,我心甚慰。大郎既然想看一看我製作的符水,前去觀看便是,若有疑惑之處,可隨時向我詢問。」

    「如果大郎誠心嚮往太平道,我也可以將你推薦給大賢良師,像你這等良才美玉,大賢良師必定會傾力栽培。」

    聽到道人的話,陳旭心中一驚,連忙拒絕道:「想我區區微名,怎能入大賢良師之耳?入太平道之事暫且放下,我還是先研究一下仙師的符水,看看有何神異之處。」

    說完話,陳旭從陳母手中接過所謂的符水。

    符水剛剛入手,他就聞到的一股淡淡的藥味,心中一動,裝模做樣的端著符水看了一會兒,然後將碗遞給陳母。

    沉默半晌,陳旭故作遺憾的說道:「奈何我肉眼凡胎,不識仙長法術。然既是仙長出手,想必叔母病情定然能夠康復。」

    陳母接過符水,非常高興,他雖然也聽說太平道的符水能夠給人消災祛病,但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心中難免有所疑惑。

    今日見陳旭也說符水有用,隨即不再遲疑,一口氣將符水喝了下去。

    見病人已經喝下符水,道人便吩咐陳母,前兩日吃些清淡之物、八分飽即可;過後添些肉食,如此三五日便可無礙。

    聽說妻子病情已經無礙,陳父當即下拜作謝,就連陳母也要下床行禮。

    太平道人擺了擺手,說道:「我太平道以濟世救人為己任,區區小事,何足道哉?既然病人已無大礙,我再到其他地方,看看還有沒有人需要幫助,就此告辭。」

    二老聽說道人要走,全都非常焦急,再三感謝之後,執意要他留下來用過午飯再走。

    道人大笑一聲,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笑道:「哈哈,我每日救治病人不知凡幾,若每家都要留我吃飯,我這小小肚皮如能夠裝下?」

    揚了揚手上拂塵,道人堅定的說道:「我意已決,你等休要再留,若是在此耽誤半日,不知又要少醫治幾人。」

    這個時候陳旭真的驚訝了,他沒想到道人果真是無償看病,甚至連一頓飯都不願吃。

    從道人身上,他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大愛無私,什麼是虛懷若谷,當即對道人肅然起敬。

    二老見道人不願多留,也不敢再勸,就要送道人離開。

    道人拒絕陳父相送,反而把目光看向陳旭:「我看大郎少年英雄,就讓他送送我吧,你留在家中即可。」

    此時陳旭對道人的印象大為改觀,聽到道人的話後,欣然應諾。

    兩人走在路上,道人看著陳家村簡陋的房舍,說道:「陳家村雖然貧窮,倒也能夠勉強生活,我遊歷整個大漢國,見到很多地方與陳家村相比,真是相差甚遠。」

    道人學識淵博,見多識廣,講完各地百姓生存艱難之後,又講了一些風土人情,以及各地名士的事蹟,使得陳旭大開眼界。

    他雖在鄉里小有名氣,卻不如道人見多識廣,只是俯耳傾聽。

    兩人就這樣一個人說著,一個人聽著,漸行漸遠。

    離開陳家村以後,陳旭突然問道:「旭有一件事不明,不知道尊駕能不能為我解惑?」

    道人見陳旭不再叫他仙長,反而稱其為『尊駕』,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玩味的看著陳旭,說道:「大郎若有疑問,儘管道來。」

    陳旭直視道人,毫不避諱的問道:「尊駕所制符水,當真有黃天神力加持,可治百病?為何我在裡面聞到淡淡的藥味?」

    道人卻不正面回答,只是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句話也可以這麼理解:你要是信了,就是黃天治好你的病,不信的話,就當做是藥醫好的罷了,但我卻是不會承認。

    雖然對道人裝神弄鬼非常不喜,但道人畢竟是在免費救人,陳旭也不再追問,只是低聲問道:「貴教分發弟子四處救人,所圖為何?」

    道人聞言先是一驚,雙眼緊緊盯住陳旭,眼中散發出陣陣寒光。

    陳旭有所察覺,卻並不懼怕,坦然的看著道人。

    看到滿臉坦然的陳旭之後,道人收斂住殺意,先是止住腳步沉默半晌。

    他慢慢地走著,環顧路邊的莊稼,然後對陳旭說出一番話來。

    黃帝時期,天下太平,既無權貴壓迫,亦無飢寒病災,更無詐騙偷盜;當世之人,只要勤勞工作,人人皆可幸福生活。

    現今時代,卻是宦官當權、朝政**、士族豪強********,強買百姓土地,使得許多百姓無田耕種、無家可歸。

    縱然一些有田地的百姓,由於朝廷公然賣官,那些花大價錢買下官職的人,又從百姓身上搜刮回來,使得他們勞累終日,卻不能溫飽。

    既然蒼天不公,就當信奉黃天,聚集太平教眾多信徒,齊心協力構建太平世界!

    道人握緊拳頭,滿臉通紅,然後盯著陳旭說道:「大郎可願入我太平教,與我等共鑲大事?」

    聽得道人大逆不道的話語,陳旭大驚失色,連忙摀住道人的嘴巴,環顧四周見並無他人,才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道長慎言。」

    陳旭的確被道人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番話語若是讓他人知曉,道人固然要被官府緝拿,陳旭卻也難逃干係。

    他雖然知道亂世將臨,但是如今大漢的天威仍不容冒犯。

    道人的一番話,不僅僅表現出了對朝政不滿,更是有要與士族、豪強為敵之意。

    此刻陳旭才明白,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為何會那麼快失敗。

    大漢雖然沒落,但是士族、豪強的勢力卻極為強盛,太平教與這三股勢力為敵,又豈能不敗?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4
第13章 火起


    目送道人離開,陳旭突然高聲說道:「還請道長留下名諱。」

    「他日若有緣再見,你自知矣。」

    道人也不轉身,留下這句話就飄然而去。

    獨自立於田間,看著莊稼隨風而動,陳旭一時間感慨良多。

    他望著道人遠去的背影,對於這個以拯救天下貧窮百姓為己任的道人,居然有些肅然起敬。

    秋色雖然漸濃,然天氣乾燥,亦不覺寒冷。此時臨近中午,陽光照在身上,使人感到非常溫暖,但是陳旭心中卻有絲絲寒意。

    以往他只知道漢末百姓生存艱難,但是聽到道人描繪出他在遊歷途中見的聞以後,陳旭才感到深深的悲哀。

    百姓終日勞作不得溫飽,士族、豪強卻生活奢靡、肆意浪費,更有甚者,有些流民為了活命而『易子相食』。

    想到這裡,陳旭不由低聲吟起後世的詩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扯了扯自己的頭髮,陳旭臉上滿是憂愁:「道長說得對,我不能只做一個呈匹夫之勇的莽夫。但是我要到哪裡習文學字?」

    道人臨走之前曾告訴陳旭:若是他果真有大志氣,想要出人頭地,武藝固然不能荒廢,但是亦要習文學字,不然陳旭再如何勇猛,都不能步入上流社會。

    「貧窮家庭誰家有藏書,何人能識字?」

    低頭嘆息一聲,他正要回去,就看見陳靜過來。

    陳靜本來與陳父一同去濮陽尋太平教道人,剛才回來沒看到陳靜,陳旭還非常疑惑。

    見到陳旭,陳靜就急忙上前,詢問明日是否要將猛虎以100萬錢的價格賣與張其。

    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陳旭也不隱瞞,坦然答道:「正有此事。」

    一路跑了過來的陳靜,略微有些喘息,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絲毫不做休息就低聲追問:「我昨日所謀之事,大兄可曾下定決心?」

    想起昨日之事,陳旭臉上仍有掙扎之色。

    正所謂『毀人田地,若殺人父母』,陳旭本來想要偷偷報復張其。

    但是陳靜卻說:這仇不僅要報,還要報得轟轟烈烈,更是要讓陳旭在報仇之後名揚州郡。

    這個時代由於提倡『孝』、『義』,但凡有人父母、師長、朋友被人侮辱,為了報仇殺人不但不會被人唾罵,反而會被人敬重。

    三國時期,曹魏的《魏略》書中特辟《勇俠傳》記載:孫賓碩曾冒死援救遭宦官迫害隱姓埋名的逃犯趙岐;鮑出尚節義,在土匪劫掠時,不但隻身救出老母,還奮不顧身地解救鄰居老嫗;楊阿若曾單騎突圍,搬兵誅殺豪強黃昂,震驚一時;祝公道曾蹈險牢獄,解救出素昧平生的魏國名臣賈逵,不語而去,為一時所頌。

    而三國名人之中亦不乏這些人物。

    其中典韋為友殺李永;夏侯諄殺辱師者復仇;徐庶為友報仇,殺人後白灰涂面,披髮而走。

    此後,眾人盡皆為世人稱頌。

    兩漢時期,甚至在法律上,對於因報仇殺人之事都會格外寬恕。

    漢章帝時,官修的《白虎通義》就有記載,「子得為父報仇者,臣子於君父,其義,一也。忠臣孝子所以不能已,以恩義不可奪也」。

    如此一來,更加助長了這種為了實踐「孝道」、「忠義」而復仇的風氣。

    而復仇風氣的普遍,直接導致了兩個結果:一是為了復仇養客殺人,二是因「復仇」而揚名天下,進而轉變成豪居一方的地方豪強。

    陳靜謀劃的正是後者,想通過誅殺張其一家之事,好讓陳旭獲得『為鄉人復仇』、『殺閹黨爪牙』、『為名除害』的美名,為陳旭以後成為一方豪強做鋪墊。

    若僅僅因為陳虎家中田地被毀之事殺人,陳旭固然能得到很大的名聲,但還不至於名動州郡。

    為了將此事最大利益化,陳靜建議先假扮張其焚燒村中其他人家的田地,然後再讓陳旭挺身而出,為鄉人復仇怒而殺人。

    在殺人的過程中,再曆數張氏罪行,如此陳旭之名必定傳遍州郡。

    但是陳旭認為,為了名聲而焚燒村中族人田地之事,這條計策太過惡毒,所以才一直不從。

    然而此時想起,在濮陽城內賣虎之時,被眾人指指點點;想起自己卑微的出身,以及即將來臨的亂世,陳旭心中就已經有了決定。

    一咬牙關,陳旭低聲說道:「此事阿靜盡力謀劃便是,然到時遭受損失的村中族人,我等決不可虧負他們。」

    見陳旭認同他所謀劃之事,陳靜心中大喜,連忙說道:「此事大兄儘管放心,個別族人縱然有所損失,亦不會太大,有猛虎賣的一百萬錢,些許損失,何足道哉?」

    兩人找到一個偏僻之地,細細商討著。

    隨著陳靜將自己的想法以及擔憂一一道來,陳旭也皺起了眉頭。

    依照陳靜以前的謀劃,要等到陳虎回來之後,有他幫忙計畫才好實施。

    畢竟兩人所謀之事,太過驚世駭俗,若洩露出去,縱然天下之大,卻再無兩人容身之地,是以不得謹慎再三。

    但是陳旭在濮陽與張其相爭,使得陳靜看到了一個實施計畫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立刻決定將計畫提前。

    陳靜認為,陳家村剛好今日在城中與張氏發生衝突,若是今晚焚燬村中族人田地,即使不嫁禍張其等人,眾人也會認為此事是張家所為。

    而且知道張氏明日要用一百萬錢買虎的人不在少數,交易之時,圍觀之人肯定不少。

    待交易完畢,陳旭再當眾怒而殺人,越發令人震撼。

    時機稍縱即逝,但是陳虎卻還沒回來,陳靜不由問道:「大兄,阿虎去己吾所為何事?」

    見陳靜問起,陳旭若是再不如實相告,難免會讓陳靜心寒。

    猶豫了一下,就將在山中遇見典韋、並派遣陳虎去尋典韋家眷之事,一一告知。

    將典韋行蹤透露出去,陳旭本來就感到非常愧疚,自然不願再讓更多人知道此事:「我雖知阿靜並非不知輕重之人,卻還是要交代與你,切莫將典君之事告知他人。」

    聞得陳旭認識典韋,陳靜先是一喜,而後正色道:「大兄放心,靜追問阿虎行蹤已是不該,蒙大兄信任,將此事告知於我,我又豈敢透漏出去?」

    「既然大兄識得典君,我無憂矣。」陳靜滿臉喜色,「初時我還苦惱大兄事後何去何從,如今既知典君藏於山中,且有猛虎在側,官府中人又豈敢上山捉拿?」

    想起道人臨走之時所說的話,陳旭卻是沉默不語。

    見陳旭不言,陳靜低聲問道:「如此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看著陳靜還有些青澀的臉龐,陳旭有些蕭瑟的說道:「此事之後縱然能夠成功,名聲再大,亦不過一莽夫耳,可惜我欲讀書而不得。」

    聽聞陳旭所言,陳靜不由一愣,而後不解的說道:「此事若成,及至天下大赦,大兄便可憑著自己名聲結交世間豪傑,何愁功名不立?屆時大兄若是想要讀書,又有何難?」

    聽得陳靜話語,陳旭灑然一笑。

    陳靜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天下即將大亂,若是等到天下大赦以後,陳旭卻是等不起。

    陳旭想的遠比陳靜多,他知道自己日後哪怕投奔一方諸侯,若不識字,最多也只能像典韋一樣成為護衛統領。

    想要像張遼這樣的大將一樣,能夠獨自領軍,起碼也應該識文斷字、讀過兵書戰策。

    拍了拍陳靜的肩膀,陳旭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阿靜放心,你之所謀我定會採納,方才只是有些感嘆罷了。」

    聞言,陳靜心中暗暗思量:大兄能夠聞名州郡,尚且感覺不足,還想要習文學字。看來大兄胸懷大志、所圖非小,我日後必當竭力相助。

    思考片刻,陳靜突然說道:「大兄若要讀書,靜定當竭力助之。靜不知大兄與典君相識之前,欲通過一位摯友,聯繫橋家大郎橋宇。」

    橋家素來與張家有隙,更兼橋宇樂善好施,喜好結交忠義之士。

    陳靜的這位摯友,是橋宇莊上門客,曾多次從橋宇口中聽到陳旭名字,所以很久以前就聯繫過陳靜,欲要通過陳靜,將陳旭引薦給橋宇。

    他今日前去濮陽,本來準備結交橋宇,好給陳旭尋個退路,卻不想今日前往,並沒見著他的那個摯友。

    陳靜將這些事情告知陳旭,陳旭大驚,問道:「我若除掉張家,橋君不派人抓我就好,又怎敢將我藏匿家中?」

    哪怕陳旭依照陳靜所謀,除掉張家,雖說他的名聲會為眾人傳頌,但是殺人畢竟犯法。

    雖說喜好結交遊俠之輩,可能會收留他,但是橋宇父親乃東郡太守,又豈會知法犯法?

    陳靜嗤笑一聲,說道:「橋氏素來以黨人自居,雖然懼怕張恭權勢,然對於十常侍卻恨不能生食其肉。濮陽境內,橋氏與張氏更是水火不容,若知大兄欲除張氏,橋氏定然彈冠相慶。」

    「屆時大兄乃除閹黨之豪傑,橋瑁又怎會自毀名聲與閹黨報仇?」

    陳旭聞言,搖頭說道:「縱使橋氏忌恨閹黨,若寄希望他能將我藏匿家中,亦絕不可行。」

    陳靜卻不認同陳旭的話,他認為,橋氏固然不會明目張膽的收留陳旭,那樣的話連橋氏都會自身難保。

    但是如果能夠提前與他們取得聯繫,待陳旭殺完人後偷偷躲到橋宇家中,定然無礙。

    況且橋氏乃書香世家,陳旭若是藏在那裡,習文學字自然不難,當下出言勸說。

    這個提議陳旭固然心動,卻並未答應。

    正所謂:凡是不密反為害。

    若謀劃之事洩露出去,兩人皆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陳旭不得不謹慎,最後還是決定躲到臥虎嶺與典韋為伴。

    兩人商討良久,將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一一羅列出來,而後就開始準備。

    是夜,夜深人靜之時,陳家村突然聞得喊聲大起,各家驚醒,紛紛拿起武器,看得村外田地火光大起,眾人盡皆失色。

    裡魁是村中的一位長者,一邊指揮眾人前去滅火,一邊詢問道:「如此大事,大郎、阿靜怎麼還未出來?」

    就在此時,有人喊道:「田地那邊,大郎與阿靜好似正在追逐什麼人。」

    眾人聞言盡皆拿起武器,向田地那裡衝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4
第14章 請罪


    夜色有些沉悶,星宿、月亮亦不見蹤跡,整個大地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起火之處與村莊相隔半里路程,幾百人拿著火把於黑夜中前行,宛若一道火龍在田間遊走,寧靜的黑夜瞬間變得喧鬧起來。

    「快點來人給阿靜包紮傷口,再來二十個帶武器的兄弟隨我前去捉拿賊人。」

    眾人老遠就聽到陳旭的喊聲,聽聞陳靜受傷,陳靜父母全都大驚失色,急忙向前趕去,只見陳靜臉色蒼白,肩膀上插著一根箭矢,鮮血染紅了衣袖。

    曾經參加過村中集訓的少年們,此時展現出了極高的素質,一百來人立馬集結到陳旭身旁。

    「大郎,到底是誰在縱火?」

    老裡魁此事也來到陳旭面前,雖然有些氣喘吁吁,卻掩飾不住他臉上蓬勃的怒氣。

    眼看秋收將至,村中族人盼望著的糧食就要入庫,沒想到田地卻接二連三的被人焚燬,身為族長兼任裡魁的老人又如何不氣?

    「此事伯翁先莫詢問,還是讓大家滅火為先。好在我與阿靜發現得早,很多引火之物賊人尚未來得及點燃,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裡魁與陳旭祖父同輩,更兼為人和善,在村中頗有威望,族中與陳旭同輩的少年都尊稱他為伯翁。

    老者聞言,連忙讓眾人滅火。

    「留下二十人便可,其他人由阿青帶領先幫忙撲滅大火,然後分開巡邏,莫要讓賊人再有機可趁。」

    話畢,陳旭領著二十位族中少年手持武器前去抓捕賊人。

    陳家村齊心協力,田中大火很快就被撲滅,當眾人看到散落在各家田地之間尚未點燃的引火之物之時,全都一陣後怕。

    待查看過陳靜肩膀上的傷口並無大礙之後,眾人才從陳靜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

    由於白天陳旭與張其交惡之事,陳靜心中感到非常不安,怕又有人會來縱火燒田,所以找到陳旭商量。

    陳旭雖然不信張其一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再來報復,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兩人還是決定應該未雨綢繆。

    畢竟秋收將至,陳家村可再也經不起農田被毀的損失。

    因為不確定是否會有人前來縱火,兩人也沒有驚動他人,待眾人全都休息之後,就在田間開始巡視。

    兩個時辰以後,正當兩人都感覺疲倦,準備回家休息之時,就看見這個方向燃起大火。

    天色太暗,看不清縱火之人的相貌,只是隱約見到五個身影。

    當下兩人又驚又怒,一邊大聲呵斥,一邊向此地趕來。縱火之人受到驚嚇,丟下引火之物轉身就逃。

    一人在逃跑之前,朝這邊胡亂射了一箭,卻沒想到正中陳靜肩膀,陳旭生怕陳靜有失,不敢追擊賊人,才讓他們逃脫。

    裡魁聞言,怒氣勃發,用力剁了幾次腳,恨聲說道:「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張家欺我陳家村無人耶?」

    陳青亦是怒髮衝冠,當下拔出利刃就要招呼族中子弟殺向張家。

    其他少年也是個個義憤填膺,對於陳青的提議紛紛應和。

    「阿青莫急,我等雖然懷疑張家,奈何並無證據,若是聚眾殺人,豈非形同造反?」

    生怕眾人衝動壞了自己的謀劃,陳靜連忙出聲勸道,「況且如今城門已關,如何能夠尋仇?」

    聽得『造反』二字,眾人心中一驚,不敢再胡亂說話。

    雖說大漢已經病入膏肓,但是大漢國幾百年的積威還是深入人心、令人畏懼。

    一位族中少年厲聲高喝:「如此說來,就任由張其狗賊逍遙法外?」

    陳靜抬眼望去,見說話之人正是今日田地被毀的一家少年。

    「正是,如此大仇,焉能不報?」

    又有幾個少年恨聲說道,他們家中的田地,都或多或少被燒到一些。

    「我陳家子弟,皆血性男兒,為報大仇,死何足惜?」

    村中不乏義氣深重之人,看到村中好幾家田地都被焚燒,當下也出言應和。

    陳靜縱火,一是為了挑起族中之人的怒火,二是給陳旭殺人找一個充足的藉口。

    所以這次雖說有好幾家田地之中都燃起了大火,但是真正被燒燬的莊稼卻是不多。

    見眾人仇恨被成功挑起,陳靜心中大喜,卻裝模作樣的抱著受傷的肩膀呻*吟起來。

    村中族人聞得陳靜呻*吟,都是大驚。

    村人淳樸,視各家年輕子弟為自家親出,當下大家七嘴八舌的出聲詢問,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意。

    「阿靜你怎麼了?」陳靜父母焦急的問道。

    陳靜見眾人注意力被他轉移,雖然騙了大家感到愧疚,外面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並無大礙,只有肩膀很痛。」

    「男子漢大丈夫,區區痛痛都忍受不住,以後如何能成大事。」

    那位族中退伍的老卒,早已查看過陳靜傷口,知道只是皮肉傷,並無大礙,聽得陳靜叫痛,當即不悅。

    陳靜只是點頭應是,卻也不敢頂撞。

    退伍老卒斥責完陳靜,就對族長裡魁說道:「兄長,張家欺人太甚,我陳家村決不能善罷甘休,不然豈非讓人小覷我等?我雖老邁,仍拿得動刀槍,若臨死之前能夠再殺上幾人,雖死何憾?」

    這位退伍老卒,在陳旭族中子弟訓練途中,教導了眾人很多戰場廝殺的技巧,並且還告訴陳旭如何配置活血祛瘀的草藥。

    老人是族長的堂弟,年輕的時候在北方殺過入侵的鮮卑人,曾經也是一名勇悍的士兵。

    現在雖然老邁,但是血性尚在,當下就要嚷著報仇。

    族長斥責了老人幾句,看著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個個神情激動的族人,說道:「我陳家村兩次被人焚燬田地,此事簡直絕無僅有,事已至此,我陳家村絕不善罷甘休。」

    見眾人都望著自己,族長繼續說道:「大家且安靜下來,待大郎回來,看他們有無抓到縱火賊人,若是抓到,我們定要向張家討個說法。」

    兗州靠近北方,與青、冀兩州接壤,民風彪悍。特別是為了維護宗族臉面,兩個村落之間為了爭奪水源集體械鬥,亦是非常常見。

    這些年,陳家村仗著陳旭、陳虎勇力過人,再加上族中團結一致,才使得其他村落之人不敢與其相爭。

    若是這次不討個說法,難免要讓他們小覷,到時恐怕又要像往常一樣,每年為了水源大打出手。

    所以族長雖然明知張其家中勢力極大,還是說下這樣一番話。

    其他族人聞言並無異議,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休戚與共的道理,眾人還是知道的。

    裡魁讓人清點損失,然後依陳旭臨走之言,讓陳青將少年們分成幾班,攜帶武器輪換著巡查田地,以防再次有人前來縱火。

    忙活了大半個時辰,除了在田地巡邏的少年,所有人都回到村中,這時陳旭也帶著二十位少年歸來。

    老裡魁見陳旭等人空手而歸,急忙問道:「大郎沒有抓到縱火之人?」

    若是能夠抓到縱火之人,將他扭送官府之後,哪怕不能將張其繩之於法,但是依照各州郡對農耕的重視,以及東郡太守對張家的敵視,也會將張家弄得灰頭土臉。

    假如沒有抓到縱火之人,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張家縱火,但是苦於沒有證據,再加上張家龐大的勢力,除非陳家村敢無視法律前去報復,否則還真拿張家毫無辦法。

    「天色昏暗,我等追逐五里有餘,卻是絲毫不見賊人蹤跡,卻不知這伙賊人藏於何處。」

    陳旭在心中苦笑一聲,心想:縱火之人就只有我和阿靜,又怎能抓到其他賊人?

    見眾人盡皆面露憤恨之色,陳旭十分愧疚。

    「大郎得罪張家,為村中招惹禍端在先;捕捉賊人卻讓縱火之人逃跑在後,還請鄉中父老責罰。」

    陳旭跪在地上,滿臉羞愧。

    「大兄何錯之有?若非我一時大意讓賊人射了一箭,使得大兄分心,區區五個賊人如何能夠逃脫?若要責罰,還請先責罰我。」

    陳靜不顧肩膀上的傷口,也是跪在地上。

    跟隨陳旭前去捉拿賊人的二十位少年,追了許久連一個賊人的身影都沒見到,也是滿臉愧疚,全都跪在地上齊聲說道:「我等無能,讓那賊人逃脫,有負族中父老重託,還請責罰。」

    陳家村兩次田地被毀卻抓不到縱火之人,明知自家仇人卻不敢前去報復,如此一來,必然招致其他村落之人的嘲笑。是以眾人雖無大錯,卻也羞愧難當。

    夜色下,火把的光輝照亮了這片大地,看著跪在地上滿臉愧疚的二十二位族中子弟,眾人心中都是一陣苦澀。

    退伍老卒雖然脾氣暴躁,卻也不願苛責這些少年:「賊人狡詐,此事又怎能責怪你們,還不快快起來?」

    裡魁臉色難看,卻也出言安慰眾人:「我們又豈非不明事理之人?你們還是快起來吧。」

    族中父老皆是向前,一邊將跪在地上的少年們攙扶起來,一邊痛罵張家狠毒。

    陳靜父母也一把拉起陳靜,心痛的看著受傷的兒子。

    喝完道人的符水,陳虎母親臉色好了許多。

    村中發生如此大事,她也不好待在家中,見眾多少年都被家人拉起,也和陳父去拉陳旭,奈何陳旭只是跪在地上,任憑兩人如何拉他,也是絲毫不動。

    「我曾在濮陽城門口與張其結怨,惹得叔父、叔母家中田地被毀;昨日又在城中為意氣之爭,得罪張家,卻不想禍及宗族。旭若不能給鄉中父老一個說法,願以死謝罪。」

    陳旭以額叩地,跪伏於地,久久不起。

    眾人聞言全都大驚失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4
第15章 買糧


    陳旭在濮陽城門口,曾經與張其發生衝突的事情,村中其他人都不知道。

    此時聞得陳旭所言,眾人才明白張其為何一再與陳家村過不去。

    但是衝突乃是因救人而起,因此,淳樸的村民們不但並不怪罪陳旭,反而紛紛勸他起身。

    陳旭卻不起身,只是抬頭說道:「旭有一個請求,還請村中父老答應。」

    「快起來吧,族中並無人怪罪於你,大郎有事儘管說出來便是。」

    老裡魁上前摸了摸陳旭的腦袋,臉上滿是溫柔:「你可是族中的驕傲,我們都盼望著你以後能夠出人頭地呢。」

    陳旭心中感動,但是仍未起身:「今晚田地被毀之事,還請族中父老先莫傳揚出去。」

    「如今族中損失慘重,旭希望先將猛虎賣給張其一家,待拿到一百萬錢之後,再與他們計較。」

    老裡魁沉默不語,思量半晌。

    本來張其焚燬族中田地,哪怕出再高的價錢,都不該將猛虎賣與張家。

    奈何族中生活窘迫,再加上幾家田地都或多或少被毀,此時若能得到一百萬錢,對於陳家村無疑是一筆巨款。

    裡魁嘆了口氣,頹然說道:「罷了,哪怕讓外人嘲笑我陳家村,也不能讓族人們受苦,明日將猛虎賣於張家便是。」

    眾人聞言,雖說心中憤怒,卻也分得清輕重,是以並未有人發出異議。

    此時,一位村中子弟突然向前,大聲說道:「大郎之言我等皆無異議,然張其一再欺辱我陳家村,此事又待如何?」

    「正是,張其欺人太甚,此次若不顯出我陳家村威風,日後,又不知會有多少人以為我陳家村可欺。」

    又有一位族中子弟出言,整個村莊頓時喧鬧起來。眾人紛紛慷慨陳詞,個個面紅耳赤、義憤填膺。

    陳旭見狀,起身撿起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木棍,走到眾人面前,然後雙手握住木棍,猛一用力,木棍頓時斷為兩截。

    眾人聽得『咔嚓』聲響,都將目光投在陳旭身上,一時間,整個村落鴉雀無聲。

    將斷成兩截的木棍扔在地上,陳旭沉聲說道:「族中長輩,吾視為父母;族中子弟,吾視為兄弟。張其辱我父母,欺我兄弟,我又豈肯善罷甘休?」

    「族中父老但且放心,將猛虎換成錢財之後,旭若不給各位一個交代,就有如此棍。」

    話畢,他用手指著躺在地上,斷成兩截的木棍。

    ……

    濮陽張家門口,今日特別熱鬧。雖有很多人畏懼張家勢力,但還是阻攔不住眾人的好奇心。

    一百萬錢買一頭猛虎,人們都想看看張家成為冤大頭的樣子。

    這個時代,一頭牛的價值也只在4000到8000錢之間,一頭普通戰馬在北方2萬多錢就能買上一匹,哪怕是在極度缺馬的南方,最貴也不會超過10萬錢。

    一匹這樣的戰馬,甚至比後世的一輛好車還值錢,就連那些極其罕見的好馬,也不過價值20萬錢以上。

    由此可見,在這個猛虎還不罕見的年代,花100萬錢買一頭猛虎,吃了多大的虧。

    張其一家派了五十幾個家奴驅趕圍觀之人,奈何圍觀的人中不乏一些達官貴人,他們大多都是與張家有些冤仇,所以呼朋喚友前來看張家笑話。

    突然聽見吆喝之聲響起,只見陳旭帶著兩百多人,用大車將猛虎推了過來。

    眾人見陳旭等人過來,連忙讓出一條通道,奈何人數太多,大車還是無法推進去,一時間眾人互相推攘著。

    陳旭見耽誤很久,讓出的通道還是不夠大車通行,當下走到猛虎面前,一把將它扛在肩上,就朝張府走去。

    「這頭大蟲不下500斤(相當於現在250斤左右),陳家大郎扛起它卻面不改色,真壯士也。」

    「我嘗聞大郎勇猛,卻不想神力如此驚人。」

    眾人見陳旭扛著大蟲就走,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陳旭走到張家門口,高聲喝道:「猛虎已經帶來,100萬錢你們張家有沒有湊齊?」

    喧鬧嘈雜的聲音,一時間都被這個中氣十足的喝聲所覆蓋。

    張府的五十多個家奴,見陳旭如此勇猛,聞得他的話語都有些懼怕,不敢應聲。

    圍觀之人唯恐天下不亂,當下紛紛起鬨:「張家買不起,自然有人買得起,你們切莫耽誤人家賣虎。」

    早在陳旭他們剛到張府之時,就有張家家奴前去通報。

    只見張府大門大開,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跟在他後面的是張其和昨日出現的婦人。

    張其一家雖說仗著是張恭的遠房親戚,在濮陽橫行霸道,但是自家家中人丁並不興旺。

    為首的中年人是張其的父親,婦人乃是張其母親,張父還有幾房小妾都呆在家中,並未出來湊熱鬧。

    張父看著耀武揚威的陳旭,雖然怒火衝天,但是臉上卻帶著笑容。

    他對著陳旭親切的說道:「區區一百萬錢,何足掛齒?大郎如此勇猛,而我又素來敬重勇士,若用這些身外之物,能夠結交陳家大郎,有何足惜?」

    這番話下來,若是不瞭解張父的為人,就會感覺張家並非被人訛詐,反而是為了結交壯士才花一百萬錢買虎。

    但是濮陽郡內,張父為人陰險毒辣、貪財吝嗇之名何人不知?所以聽聞張父話語,頓時噓聲四起。

    張父卻不以為意,仍舊滿臉堆笑。

    陳旭見到如此情形,在心中一嘆。

    雖然第一次見到張父,但是短短時間之內,就可以看出此人極不簡單。

    看來張家能夠在濮陽豪居一方,絕非僅僅仗著張恭的勢。

    然而此行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先拿到一百萬錢,這對於陳家村而言非常重要。

    雖說陳旭明知張父心中恨不得殺掉自己,仍然不願此時落了張父臉面。

    「承蒙閣下厚愛,旭愧不敢當。然我乃一莽夫,如何敢高攀濮陽張家?旭此行目的,只為賣出猛虎,若閣下願意買下,旭感激不盡。」

    陳旭的話,讓張父心中非常高興,他雖說恨不能殺掉陳旭,但還是裝著一副折節下交的姿態,所為何事?還不是為了給張家留一份面子?

    眼見用一百萬錢買虎之事已成定局,他雖說日後可以報復陳家村,但是今日卻定會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料。

    此時陳旭卻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語氣恭敬,這多少讓張父感到挽回了一些顏面,當下也不多言,直接讓人拉了十大車錢財出來。

    「你們清點一下,一共一萬零四百一十六金又六十四錢,希望你們能拉得回去。」

    張父話畢,就讓人將車上的錢財全部倒在地上,然後派人從陳旭手上接過猛虎。

    看著地上堆積如山的財物,不僅陳旭他們傻了,就連很多圍觀之人也都目瞪口呆。

    東漢時期,漢代二十兩為一金,一兩的二十四分之一為一銖,所以一金等於24銖×20兩,就是480銖,一枚銅錢是五銖,也就是說,一金應該是96枚五銖錢。

    那時的一金指的是20兩黃銅,東漢至隋朝年間,1斤16兩,1兩14g,也就是說1斤是224g,一萬金光重量就相當於現在的5600斤。

    但是陳旭來的時候只帶了一輛大車,根本不可能將堆積如山的財物拉回去。

    陳旭這時才想起,演義中描繪打仗時,為何所獲得的戰利品都是以車計算了。

    圍觀眾人富裕的只是少數,看著堆積如山的財物,個個都是面紅耳赤,呼吸加重。

    陳旭生怕眾人哄搶,立馬讓族中子弟將堆積如山的錢財圍了起來,並派人清點財物。有些騷動的人群,看著虎視眈眈陳家子弟,才沒有動手哄搶。

    半個時辰以後,眾人才將錢財清點完畢,整整100萬錢,張家並無作假。

    張父一直沒有離開,看到陳旭等人清點完錢財之後,戲謔的說道:「這麼多錢財,你們一輛大車可是拉不回去,要不要我幫忙?」

    「尊駕好意,我等心領,然交易既然完成,後面之事自然不勞費心。」

    陳旭拒絕了張父的提議,然後對著圍觀眾人說道:「我陳家村因村中無糧,才冒險進山獵虎,如今既然將猛虎換成錢財,就多購買些糧食帶回村中。」

    圍觀之人,家中糧食頗多的大戶人家不在少數,聞言都非常高興,立刻向陳旭推銷起自家的糧食。

    一時間,剛剛被堆積如山的錢財震撼住的圍觀之人,又喧鬧了起來。

    「各位暫且安靜,我們陳家村只要最便宜的粟米,若是哪家願意將糧食按市價賣於我門,並且幫忙運送到陳家村,我們就向他家購買。」

    「大郎說話可要算話,我們李家賣100石。」

    「我們王家賣80石。」

    「我們耿家賣220石。」

    ……

    這個時候戰亂未起,加上秋收將至,很多有陳糧的家族都想將糧食賣出。所以糧價雖說比往常貴一些,但是一石粟米250錢就能買到。

    這裡所說的石,並非指重量,而是容量單位。

    一石粟米指一斛,大約重17到20公斤左右。

    指重量單位的石,一石等於四鈞,一鈞30斤,相當於現在的53斤左右,所以一般能夠開一石硬弓的人,都是臂力驚人之輩。

    其實在出發前,陳旭就算到100萬錢肯定要堆積如山,早早跟族中父老商議過,勸他們多購買糧食放在家中。

    亂世將臨,沒有人比陳旭更加知道,在那個時候糧食有多麼重要。

    見眾人願意賣糧,陳旭滿口應道:「如此甚好,若我等錢財足夠,來多少粟米都行。」

    眾人皆是高興萬分,紛紛回家籌集糧食。

    只有張父陰沉著臉,然後叫來一個心腹,低聲說些什麼,之後那人就消失不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4
第16章 挾持


    「長其,賣虎的一百萬錢,再加上其他獵物所賣的錢財,按人頭分下去,一人能分八千多錢,你們五人拿去四萬五千錢如何?」

    陳旭怕連累李郭,想要先將他打發走。

    將猛虎賣去,陳旭走到李郭面前,低聲說道。

    剛剛來到張府門前,見只有五十多個張家家奴在門口維持秩序,陳旭就感到一絲不妥。

    張家乃濮陽大族,族中門客、家奴何止數百人。昨日張其為壯聲勢,就帶領了四十多個如狼似虎的家奴前去看虎。

    今反觀日,張家門口雖說有五十多人,但是大多數人臉上都沒有凶戾之色,他們反而像是老實巴交的佃戶。

    若果真如此,張家的家奴、門客都去了哪裡?

    陳旭略一思量,就知道張家的打算。他們無非不忿被陳旭訛詐,將門客、家奴全都派遣出去,埋伏在陳旭等人的回家路上。

    想要等到陳旭等人返回之時,他們再殺人奪財,然後將此事嫁禍給山賊,最多再找幾個替死鬼,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是張家所為,又能耐張家何?

    「看到我把錢財換成糧食,還讓賣糧之人將糧食送往陳家村,不敢半路截殺了吧?」

    陳旭在心中冷笑一聲,張父剛才派出一個心腹出去,一直關注他的陳旭早已看見。

    哪怕張家再肆無忌憚,也不敢對眾多濮陽富戶動手,只好派人將半路埋伏之人召回。

    李郭聞言,受寵若驚,卻是連忙拒絕:「大蟲能賣如此多的錢財,功勞全歸大郎所有,我等又怎敢拿這麼多財物?」

    他家中雖然並不富裕,但是本人義氣深重,並非貪財之人。

    而且他深知,陳旭是冒著極大的風險,才將猛虎賣了100萬錢,不想佔陳旭便宜。

    拿到四萬五千錢,他們五人每人可以分到九千錢。

    在這個以耕種為主的漢代,一頭耕牛最貴也不會超過八千錢,若是只買半大的耕牛,九千錢能夠買上兩頭。

    這些錢雖說對於大戶人家不算什麼,但是於李郭等人而言,無異於一筆巨款,李郭能夠拒絕,他的人品可見一斑。

    「長其兄休要推遲,此行若無長其,我等莫說獵虎,就連族中子弟都很有可能命喪虎口。」

    「況且張家絕非善類,長其兄還是快領了族人離開。我知長其義氣深重,然亦要為鄉中父老思量,若是捲進我等與張家的爭鬥,恐會禍及鄉里。」

    陳旭生怕李郭不肯離開,說得十分嚴重。

    李郭臉色陰晴不定,半晌過後,向陳旭施了一禮,道:「今日我先帶領四位族中兄弟回鄉,待安排好家中父母,定然前來相助,屆時大郎莫要拒絕。」

    話畢,李郭領了錢財,帶著四個同來的少年,不發一言的轉身就走。

    李郭知道,陳旭早晚都要尋張其麻煩,但是他也怕連累自己家中的父母,所以才拿了財物回去安頓家人。

    目送李郭離開,陳旭心中多有感動,他與李郭相識只是幾日,卻不想此人居然無懼張家權勢,執意要來幫忙,果然是仗義真丈夫。

    李郭所言前來相助之事,言語之中滿是真誠,陳旭絲毫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

    ……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一百萬錢幾乎都被花光,一共購買了三千六百多石的粟米,合計一百多輛大車,由賣家們護送著,浩浩蕩蕩向陳家村趕去。

    見運糧的隊伍離開,陳旭才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自己卻找了一個藉口,單獨留在濮陽,然後空手朝張府走去。

    見陳旭過來,看門的四個人,就拿著武器惡狠狠的對陳旭說道:「你來我張府何事?」

    這幾個人,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凶悍的氣勢,遠不是早上的那五十多人可以相比。

    他們沒見過陳旭一人扛起大蟲之事,雖然有人認識陳旭,卻也並不懼怕。

    見張府門口已經換了人,陳旭並不驚訝,當下說道:「我另有一筆天大的買賣要與張府交易,你們只管前去通報自家主人便是。」

    看門之人自然知道,自家主人剛被眼前之人坑了一場,聽得陳旭還想前來做『買賣』,個個臉色不善。

    正所謂『主辱臣死』,張家雖說為禍鄉里,但是對於自家的家奴、門客都還不錯,見陳旭還敢上門,就有人欲上前教訓陳旭。

    其中一人頗為機靈,覺得陳旭不好對付,出聲說道:「先莫動手,我們還是把事情告知主人,若有主人吩咐,再動手不遲。」

    其餘幾人也聽過陳旭名聲,但他們深知自家主人痛恨眼前之人,若是見到陳旭不做個姿態,以後難免惹得主人不高興。

    現在姿態做過了,況且陳旭也沒說挑釁的話,當下全都『哼』了一聲,退到門前,神色不善的盯著陳旭。

    剛才出言的那個家奴,一溜煙跑到院子裡去通知張父。

    沒過多久,只見張父、張其帶著二十幾個人出來,他們個個手持利刃,凶神惡煞的盯著陳旭。

    張父陰沉著臉,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聽說你還要跟我們做買賣,年輕人的膽量,真的很不錯。」

    陳旭將錢財換成糧食,還讓賣糧之人將糧食送到陳家村,使得他半路搶劫的計畫落空,此時正在家裡大發雷霆,考慮著怎麼報復陳家村。

    卻不想陳旭不知好歹,還敢在這個時候,來張家門口說要做『買賣』,也難怪張父臉色陰沉了。

    張其也是臉色扭曲的盯著陳旭,雙目噴火。

    被陳旭坑了一次,張父狠狠教訓了張其一頓,讓他對陳旭的仇恨達到頂峰,一心想著報復。

    陳旭並不回答,反而盯著張家家奴拿的武器,慢悠悠的說道:「你們張府的刀不錯,可惜手下全是一群草包。」

    『士可殺,不可辱』。

    跟在張父後面的人,雖說有很多是張家家奴,但也不乏一些張家招攬的門客。

    這些人聞言一個個臉色漲紅,破口大罵,拔出手中武器,就要上前與陳旭廝殺,不想卻被張父一把攔住。

    早上圍觀的眾人雖然都已散去,但是一些從張府門口路過的人,眼見有熱鬧可看,都呼朋喚友前來圍觀,不多時,這裡又圍了不少人。

    「你到底有何買賣要談?」張父雖說怨恨陳旭,但是看到圍觀之人越來越多,也不好當眾報復,只能壓住胸中火氣,出聲詢問。

    陳旭並不答話,雙腿微微彎曲,渾身蓄滿力量,然後如同一個捕食的猛獸一般,快速奔向張其父子,一拳打翻一人,然後捏住他們的脖子。

    張父語音剛落,就看到陳旭向他撲了過來,當即感覺不妙。

    正要往家奴後面躲藏,卻不想陳旭的動作快如閃電,一下就將兩人制服。

    張府的家奴,見自家主子被人襲擊,一個個大驚失色。

    他們沒想到,在濮陽城內,青天白日之下,陳旭獨自一人,空手就敢動手傷人。

    眾人想要攻擊陳旭,卻見他雙手捏住張父、張其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兩人立刻性命不保,當下眾人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陳旭你敢當眾傷人,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張父剛才被陳旭一拳打得頭暈眼花,還好陳旭沒有用全力,不然一拳就能將人打死。

    這時他稍微清醒了一下,見自己的脖子被陳旭捏住,心中大駭,急忙說道。

    陳旭提著兩人,手中稍微用力,冷笑道:「你們若是知道王法,我陳家村田地又怎會被焚燬?」

    張父臉色通紅,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心中充滿了恐懼。

    再看張其,只見他滿臉驚恐,連聲求饒:「咳咳,派人焚燒陳家村田地,是我不對,還請大郎手下留情,陳家村所有損失,我們都會加倍賠償。」

    這邊陳旭暴起傷人,圍觀眾人先是一驚,待聽得張其所言,全都噓聲四起。

    這個時代,毀人田地,那可是罪大惡極,是要與人結下死仇的。

    張父聽到張其的話,只覺眼睛一黑,就要昏過去,心中不禁暗罵自己兒子愚蠢。

    這個時候,又怎能承認焚燬陳家村田地之事?

    若是絕口否認,陳旭就算殺掉兩人,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若是陳旭顧忌自己名聲,兩人可能還不會有事。

    但是現在,張其親口承認這件事是他派人所為,就算殺掉兩人,別人也不會說陳旭目無法紀、胡亂殺人,反而會說他是因為不堪忍受欺辱,才怒而殺人。

    此時,張父只能寄希望於陳旭手下留情了。

    陳旭捏住張父的手鬆了一下,張父喘了一口氣,當下怒聲罵道:「你這個逆子,居然敢做出這種事情來,若我早些知道,定然打斷你的狗腿。」

    聽得張父言語,張其這時也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我知道錯了,阿翁時常教導我要好好做人,悔不聽阿翁所言,此事跟我家中其他人都毫無關係,還請大郎先放了我父親。」

    張其此時淚流滿面,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為悔恨。

    陳旭也不理會張其,只是高聲怒罵:「狗賊,休要再花言巧語。你等飛揚跋扈,強買田地,毀人莊稼,橫行鄉里之時,可曾想到有今日?」

    「壯士還請手下留情,我兒焚燬陳家村田地之事,我們委實不知,只要你能放了我家良人與其兒,我們願意按照損失,十倍賠償給你們。」

    就在此時,張母帶著一群人出來,見著自己的丈夫、兒子被人挾持,再看到陳旭咬牙切齒的樣子,生怕他會一時激動殺人,急忙出聲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9
第17章 殺人


    陳旭聽到十倍賠償,臉色微動,好似心動了一般,手上的力氣更加放鬆。

    張父以為陳旭貪圖錢財,心中微喜,急忙說道:「若是大郎還嫌不夠,二十倍賠償又有何妨?」

    濮陽城中,郡兵眾多。

    兵曹掾史吳豐(杜撰),字曲闕,素來與張府交好,若陳旭在城中殺人,吳豐定然會惱羞成怒,下令關閉城門。

    屆時,哪怕陳旭勇猛無敵,亦是雙拳難敵四手,免不了會被諸多郡兵圍殺。

    所以陳旭才裝著貪圖賠償的二十倍錢財,好找藉口先將張家父子挾持到城外,然後再殺人逃逸。

    陳旭、陳靜曾經計算過,張府家住城東,離城門本就不遠,陳旭若是挾持張家父子,不到一刻鐘就能來到城門口,此時除了少數騎兵,其他郡國兵定然來不及阻攔。

    依照原來計畫,城東不遠處有一片山林,山路崎嶇、地勢險要。陳旭若能殺人後,迅速逃入山中,郡國兵雖眾,亦不懼之。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張家眾多家奴,還有一些可能提前趕往城東的少數騎兵,陳旭殺人之後,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若說只有張家家奴這些烏合之眾,陳旭還有信心殺出一條血路。

    但是,假如吳豐先帶著少數騎兵追上陳旭,再等到郡國兵前來,哪怕在城外殺人,陳旭也沒十足把能夠全身而退。

    不敢耽擱,陳旭裝作猶豫了一下,然後惡狠狠的說道:「賠償之事,暫且不提,你等數次焚燬我村中田地,若不將此二人捉到村中請罪,我陳家村顏面何存?」

    張家父子生怕陳旭非要殺人報仇,聞得陳旭抓住兩人,只是為了帶到陳家村請罪,心中都是一喜,卻沒有注意到陳旭說的『數次焚燬田地』,不知不覺間就背了黑鍋。

    張父生怕陳旭反悔,連忙出聲應和:「都是我這逆子的錯,居然敢衝撞大郎,賠罪,一定要賠罪。」

    張母此時也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大郎,能否先放掉我家良人與其兒,然後我們再去陳家村謝罪。」

    「走。」

    陳旭橫了張母一眼,也不理睬,一手提著一人飛快往城門口奔去。

    張家家奴見自家主人在陳旭手中,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拿著武器追了上去。

    此時,整個濮陽城都沸騰了起來,聽到風聲的人們都朝城門趕去,就連郡兵也全副武裝的趕了過去。

    張家在濮陽郡,雖說與東郡太守橋瑁不合,但還是有很多畏懼張恭權勢的郡吏投靠張府,兵曹掾史吳豐就是其中之一。

    他聽聞張父、張其被人挾持向東門跑去,一邊遣人調集郡兵趕向城門,一邊帶著幾個親隨騎兵飛奔往東門。

    陳旭唯恐郡國兵趕到,提著張家父子飛快奔東門,不到一刻鐘,遠遠就看見九騎堵在城門口,一字排開。

    跟在陳旭身後的張家家奴,還有圍觀之人,雖說奔跑的時間不長,但是個個氣喘吁吁。

    反觀陳旭,見他提著兩人卻面不改色,眾人不由在心中暗罵妖孽。

    城門口,濮陽兵曹掾史吳豐,領著八騎堵住出口,立馬橫槍。

    「何方賊人,如此大膽,既然敢當眾劫持張公?」

    「閃開。」

    陳旭也不答話,他怕郡國兵前來將他圍住,捏住張家父子的脖子,大喝一聲,想要快點出城。

    被人無視,吳豐心中大怒,但是見張家父子還在陳旭手中,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得挺槍遙指陳旭,大罵道:「逆賊休要張狂,今日放下張公束手就擒,尚可活命;若是冥頑不化,定讓你有死無生。」

    眼見無法出門,陳旭心中又驚且怒,看到吳豐的胯下駿馬頗為神駿,心中一動。

    陳家村貧窮,買不起戰馬,只有一些老弱的耕馬,所以陳旭計畫中並無騎馬逃跑之事,此時見了如此神駿的一匹坐騎,不由起了殺人奪馬的心思。

    陳旭此時殺人,雖說是為了復仇,但是經過陳靜謀劃,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名聲。

    本來挾持張家父子出城,詐作帶二人前往陳家村請罪,然後出城後就殺掉兩人,就會使人感覺陳旭言而無信,有損名聲。

    但是為了能夠活著逃出濮陽,陳旭、陳靜也並沒有想到其他辦法,只好出此下策。

    見吳豐攔路,陳旭不驚反喜。

    當下,陳旭裝作臉上怒氣勃發的樣子,然後高聲罵道:「狗官,汝拿朝廷俸祿,卻不思上報天子、下安百姓,反而與張家勾結一氣,甘做走狗。」

    「某雖一介布衣,卻知十常侍惑亂天下,橫徵暴斂,賣官鬻爵,更遣其親族橫行鄉里,禍害百姓,使得朝政日非,天下人心思亂,盜賊蜂擁四起。」

    「濮陽張家便是一例,若無爾等狗官袒護,張家如何敢強買田地、欺壓良善、毀人田地?若爾再敢阻攔,某定讓你這個狗官血濺五步。」

    陳旭之言,振聾發聵,圍觀之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仇視十常侍與張家的士族子弟。

    他們沒想到陳旭一介布衣,居然能夠說出這番大道理,當下轟然叫好,更有人挽起袖子附聲喝罵。

    吳豐聞言,面紅耳赤,他投靠張家,素來被郡中士族敵視,但是他執掌郡國兵馬,卻從來無人敢當著他的面如此羞辱與他。

    吳豐惱羞成怒,怒喝一聲,縱馬橫槍,就要前來取陳旭性命。

    張父見狀大駭,生怕陳旭惱怒,動手殺了自己與張其,連忙喝道:「曲闕切莫動手。」

    但是吳豐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如何聽得進去張父的言語?

    張母此時終於趕了過來,眼見吳豐發狂,怕誤傷自己丈夫、孩子,當下罵道:「吳豐豎子,欲害我家良人、孩兒性命乎?莫非忘了你的兵曹掾史如何得來?再不住手,若我良人、孩兒有所閃失,定將你挫骨揚灰。」

    張母只是一介婦人,居然敢如此喝罵一郡的兵曹掾史,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讓人驚訝的是,吳豐聞言,雖然仍舊憤怒,卻制止住戰馬,不敢繼續前行。

    有人見吳豐被婦人喝罵,卻不敢言語,當下出言罵道:「通過十常侍買官換爵,怪不得甘做張家走狗。」

    當然,兵曹掾史畢竟執掌一郡兵馬,雖然很多人不齒吳豐為人,卻也不敢出言。

    陳旭聽得聲音有些熟悉,將視線落在罵吳豐的人身上,沒想到居然是橋宇。

    橋宇見陳旭望向他,對陳旭一笑,陳旭也隱晦的回了一笑。

    收回視線,看著進退維艱的吳豐,陳旭繼續罵道:「無膽鼠輩,閹黨爪牙,既然畏懼婦人之言,又如何敢擋某家去路?」

    吳豐的兵曹掾史雖說是買來的,但到底是個武將,一而再的被人侮辱,本就怒火中燒。

    之前因為投鼠忌器,再加上畏懼張家權勢,才好不容易壓下心中怒火,沒有上前與陳旭廝殺。

    此時聞得陳旭再次罵他,說他『畏懼婦人之言』,如何能忍?大吼一聲,不管不顧的拍馬直取陳旭。

    見吳豐被激怒,陳旭心中一喜,嘴上卻大聲罵道:「狗官,你懼怕閹黨權勢,我陳旭堂堂八尺男兒,又何懼之?今日我便豁出性命,為民除害。」

    話畢,陳旭雙手用力,扭斷了張家父子的脖子,然後將兩具屍體狠狠扔向吳豐。

    吳豐見張家父子斃命,心中大駭,腦袋清醒了一下,連忙閃身躲避二人屍體。

    說道這吳豐,雖說是買的官職,手上武藝倒是不凡,一拉韁繩,胯下駿馬就閃向左邊。

    陳旭神力驚人,張家父子的屍體砸在地上,頓時面目全非,鮮血內臟流了一地。

    卻見陳旭並不就此收手,雙腳猛一剁地,急速衝向吳豐。

    吳豐還未從張家父子的死亡中回過神,見陳旭向他撲來,心中大駭,連忙挺槍直刺,卻不想被陳旭一把抓住槍尖,猛一用力,就拉了下來,甩出四五米遠。

    奪過長槍,陳旭奮力一投,就將吳豐釘死在地上。

    然後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縱馬取回長槍,一番動作下來,宛若行雲流水。

    短短時間內,先是吳豐被激怒,然後陳旭先殺張家父子,再殺吳豐奪馬,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

    直到陳旭翻身上馬,拿到長槍之時,圍觀之人才反應過來。

    十常侍權勢滔天,吳豐也是兵曹掾史,沒有人想到陳旭膽敢當街殺人。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看著如同魔神般的陳旭,眾人全都心中大駭,這得有多大的勇氣,才敢做出這些事來?

    見丈夫、兒子慘死,張母悲痛不已,斯歇底的叫道:「啊啊啊,你們都給我上,殺了那個賊人。」

    張府家奴往常雖說橫行鄉里,但是欺負的都是一些老實人,今日看到陳旭如此冷血勇猛,身為兵曹掾史的吳豐轉眼就被殺死,心中都有懼意。

    張母怨毒的看陳旭,大聲嘶喊著:「殺,都給我殺,殺死陳旭,賞錢十萬,我不僅要讓他死,還要讓整個陳家村陪葬。」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十萬錢可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張家家奴聞言,個個氣勢如虹,就要向前殺陳旭領賞。

    然而卻有人比他們更快,吳豐帶來的八騎,全都是他的心腹,眼見吳豐被殺,他們雖然畏懼陳旭勇猛,仍然驅馬前來報仇。

    前世的陳旭不會騎馬,但是這個身體卻騎過村中的耕馬。

    耕馬性情溫和,都是一些年老或是有缺陷的馬匹,它們都不適合長期奔跑。

    才開始騎上吳豐的馬匹,陳旭還有些擔心,但是這具身體,似乎對騎馬有著特殊的天賦,剛騎上這匹好馬,陳旭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興奮。

    初次殺人的陳旭,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見八騎向自己殺來,陳旭絲毫不懼,虎吼一聲,挺起長槍拍馬上前迎敵。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9
第18章 神勇


    城內街道狹小,八騎之中,只有兩騎正面衝鋒,其餘六騎從兩翼包抄。

    吳豐的長槍有三米多,陳旭拿在手中感覺略輕,眼見正面衝鋒的兩騎,挺著騎槍,一左一右向他刺來。

    陳旭身子略偏,左臂夾住一個騎士的騎槍,這個騎士見陳旭力氣過人,心中大駭,怕被陳旭拖下馬,當下棄了騎槍,與陳旭擦肩而過。

    扔掉左手奪來的騎槍,陳旭躲過另外一個騎士的攻勢,然後右手的長槍猛力拍出,就將另外一人拍翻下馬。

    眾人見狀,大吃一驚。

    他們沒想到,僅僅一合,陳旭就奪了一個騎士的武器,將另外一個騎士拍落下馬。

    陳旭縱馬,轉眼就到了城門口,眾人都以為陳旭要逃跑時,卻見他勒馬轉身,拿起掛在馬後的大弓,向身後連射六箭。

    陳家村雖說沒有強弓,但是村中自制的劣質弓箭確是不少,不管是以前的陳旭,還是穿越來的陳旭,在勤練武藝之時,弓箭之術都未曾落下。

    「好弓。」

    陳旭立馬橫槍,不由讚了一句。

    這張弓是一石強弓,雙臂若是沒有一百斤力氣,休想使用。

    漢代一石相當於現在53斤,若要用一石強弓連發六箭,雙臂至少要有200斤力氣。

    「獵虎之時,若是能有這麼一張強弓,只我一人又何懼猛虎?」

    陳旭心中暗暗想到,一石的強弓拉滿,絕對能給猛虎照成致命傷害。

    六箭射出,其餘六位騎士的頭盔應聲而落。

    被射掉頭盔的六位騎士,正要追趕陳旭,見頭盔被落地,全都心中駭然。

    陳旭所用強弓他們如何不知?就連吳豐也只能拉滿弓四次,這還是在不能保證準頭的情況之下。

    剛才陳旭若是想取他們性命,六人此時皆已命喪黃泉。幾人勒住戰馬,臉色複雜的看著陳旭。

    「張家父子、兵曹掾史吳豐,相互勾結,橫行鄉里,吾殺此三人,為義也。你等既為帝國士卒,與我無冤無仇,若取爾等性命,某於心不忍,特留爾等一命,莫要再來糾纏。」

    陳旭單人獨騎,立馬橫槍,卻讓眾人感到莫大壓力。

    對方已經手下留情,八位騎士又如何會不知好歹?當下不再攻擊陳旭,就去給吳豐收屍。

    張家家奴剛剛鼓起勇氣,卻見八名精銳騎兵,轉眼間就敗在陳旭手下,又都躊躇不前。

    張母報仇心切,卻不管陳旭如何勇猛,大聲喊道:「殺陳旭狗賊者,賞錢50萬。」

    財帛自古動人心,張家家奴見陳旭不願亂殺無辜,心中又貪戀50萬賞錢,存著僥倖心理,鼓噪一聲,吶喊著殺向陳旭。

    「找死。」

    陳旭眼中寒光一閃,將弓掛在馬後,挺起長槍迎向張家的上百位家奴。

    對於這些為虎作倀的張家家奴,陳旭可沒有絲毫仁慈之心。

    這些人往常不知幫張家做了多少壞事,即使殺掉他們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這次,陳旭不僅要殺死張家父子,還要殺掉張母。

    張母此人心機深沉,倚仗自家權勢,幫著自己丈夫、兒子幹了很多壞事。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陳旭明白,莫說張母剛才放言,說要報復陳家村,哪怕她現在隱忍不發,陳旭也不會留下此人。

    仇人就是仇人,不分長幼,亦不分男女。典韋殺人尚且殺李永夫婦二人,況且在後世,看過很多復仇電視的陳旭?

    「張家走狗,害民幫凶,殺之何妨?」

    陳旭大喝一聲,縱馬挺槍,殺向張家家奴。

    為了名聲,殺人需要有藉口,所以陳旭才在開殺戒之前大喊一聲,一來,表示自己並非濫殺之;二來,可以在心理上給張家家奴壓力。

    陳旭這次不僅要殺人,還要殺得讓人震撼,令人懼怕。

    否則張家一百來個家奴,雖說是烏合之眾,若是他們人人悍不畏死,就連陳旭亦不敢攖其鋒芒。

    為了擊垮張家家奴的意志,陳旭一夾馬腹,蠻橫的正面衝鋒而上。

    若是對待結了戰陣的部隊,結陣士卒不畏生死,陳旭絕不敢如此。

    對於騎兵而言,速度就是生命,一旦陷入人海之中,沒有了機動性、衝擊力,強大的騎兵就會失去優勢,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然而,張家家奴畢竟沒有悍不畏死的氣勢,看陳旭沒殺八個騎兵,這才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要殺陳旭領賞錢。

    眼見陳旭殺縱馬奔來,殺氣騰騰,他們唯恐被戰馬踐踏,紛紛四散而逃。

    陳旭一抖長槍,一個散開較慢之人就被刺穿,然後揚起右臂,將此人挑在半空之中,鮮血,順著長槍流到陳旭身上,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為了立威,陳旭右臂奮力一震,屍體就被扔到人群之中。

    冷兵器時代,士氣非常重要,是以戰爭之中,幾千人追殺幾萬人之事並不少見。

    正所謂『一人拚命,十人膽寒』,更何況此時拚命之人是勇力過人的陳旭?

    張家眾多家奴膽寒,紛紛遠離陳旭,將他包圍起來,卻無人膽敢上前。

    張母身旁,此時十幾個護衛手拿兵刃,畏懼的看著陳旭。

    陳旭殺退張家家奴,見他們不敢上前,當下用槍指著張母,厲聲喝道:「張氏雖是一介婦人,卻蛇蠍心腸、惡貫滿盈,不知幫助張其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壞事,今日我陳旭就要取你性命,為民除害。」

    眼見張家家奴不堪一擊,張母心中大驚,聞得陳旭要來殺他,駭然失色,立刻躲在護衛她的十幾人身後。

    張家的家將首領,是一位身高八尺的壯漢,此人頗有勇力,深得張家器重,因此他對張家亦是忠心耿耿。

    眼見陳旭想殺張母,壯漢手持大刀,高聲喝道:「賊人雖勇,只是一人,我等一百多人,有何懼之?爾等速來與我迎敵,殺賊領賞,若有傷亡,主人豈會吝惜撫卹?」

    張母聞言,連聲應和:「殺掉賊人,賞錢五十萬;受傷者,賞錢兩千;死亡者,給予爾等家中撫卹五萬錢。」

    如此厚賞,激起了張家家奴的些許士氣,眾人鼓噪一聲,吶喊壯膽,就要圍向陳旭。

    陳旭懼怕眾人死戰,想要速戰速決,就衝向張母等人,大吼一聲:「擋我者死。」

    壯漢雖然畏懼陳旭之勇,卻不退縮,一邊讓人護送張母離開,一邊迎向陳旭。

    「轟!」

    陳旭人仗馬勢,以為必殺的一擊,居然被壯漢擋住,他卻沒看到壯漢崩裂的虎口,與顫抖的雙臂。

    「殺!」

    張母越跑越遠,陳旭來不及他想,把槍當做棍來使,雙手用力,猛然砸向壯漢,壯漢急忙舉刀相迎。

    「噗!」

    奈何陳旭神力驚人,一下子就將壯漢的武器砸飛,長槍去勢不減,砸在壯漢頭上,壯漢登時腦漿迸裂。

    剩餘之人,一開始見壯漢擋住陳旭一槍,還士氣大振,卻不想第二回合壯漢就死於非命。

    看著血肉模糊的壯漢,他們心中恐懼,倒退十幾步,不敢再上前。

    陳旭望著已經跑遠的張母,皺了皺眉頭,也不追趕四散而逃的家奴。

    取來大弓,將弓弦拉滿,一箭射去,箭矢如流星趕月般,穿透張母胸膛,還帶著她飛出幾米遠才落地。

    就在此時,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只見全副武裝的郡兵步卒,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本來見自家主人慘死,還有些茫然的張家家奴,瞬間來了精神,有些死忠之人大聲喊道:「郡國兵已到,我等拚死拖住賊人,莫要讓他逃掉。」

    陳旭不願與郡國兵交手,既然殺了張母,不再停留,當即縱馬奔向城門,就欲逃跑。

    「殺!」

    有些家奴深受張家恩惠,見郡兵過來,都奮不顧身的阻攔陳旭。

    陳旭奮力突圍,連殺八人,奈何郡國兵越來越近,陳旭心中焦急,大喝一聲:「擋我者死!」,

    一招橫少千軍,又有五人被擊飛,陳旭搶來一柄大刀,然後用盡全力,奮力擲出長槍,只見長槍化為一條黑龍,直接貫穿三人。

    片刻之間,陳旭殺死十一人,還有五人生死不知,張家家奴此時真正變得毫無鬥志。

    雖說只需片刻,郡國兵就能趕到,但是卻再也沒有人能夠鼓起勇氣,前去阻攔陳旭。

    陳旭趁此良機,一夾馬腹,胯下駿馬快速奔向城門,路過被擲槍殺死的三人面前,陳旭彎腰,握住槍柄,用力一抖,三具屍體落地,而後丟下大刀,拿著長槍繼續狂奔。

    帶領郡兵過來之人,生怕陳旭逃跑,老遠就對看守城門的士卒喊到:「快用拒馬堵住城門,休要走了賊人。」

    奈何守城門的幾個士卒,早已被陳旭嚇住,如何敢攔他的去路,若是陳旭惱怒,恐怕他們幾人性命不保。

    但是軍令難違,他們只得磨磨蹭蹭的前去搬拒馬,心中卻希望陳旭快點離開。

    陳旭殺人之地,本就離城門不遠,縱馬狂奔,轉瞬就出了城門,此時守城士卒連拒馬都還沒搬起來。

    守城士卒見不用阻攔陳旭,心中暗喜,嘴上卻大聲喊道:「快搬拒馬,休要走了賊人。」

    其餘幾人也是大聲吶喊,迅速將拒馬搬到城門口,卻是沒有想到,殺人犯已經逃脫,還搬拒馬又有何用?

    眼見郡國兵就要到城門口,卻見橋宇突然驚慌失措的吶喊著:「殺人了,殺人了,好可怕呀。」

    橋宇一邊大聲吶喊,一邊讓自己的隨從推攘眾人,故意擋去郡國兵去路。

    其餘和張家有仇的士族子弟,亦是紛紛效仿,一時間,郡國兵前進的道路既然被堵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2 16:29
第19章 名揚州郡


    陳家村車馬如龍,如此多的糧食,足夠全村吃上一年,每一位村民臉上,都綻放出發至內心的笑容。

    陳靜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時不時望向村口,因為手臂受傷的緣故,這次去濮陽城賣虎,他並沒有跟上。

    別人都不知道陳旭留在最後幹嘛,但是這件事由陳靜策劃,他又如何不知?

    雖說陳旭勇力過人,但是在鬧市中殺人,哪怕經過謀劃,還是有很大風險。

    陳靜心中暗暗思量:「若是能夠度過此次難關,大兄日後必能飛黃騰達。」

    東周以來,墨家崛起,一直到後期分化成二支。

    一支注重認識論、邏輯學、幾何學、幾何光學、靜力學等學科的研究,是謂「墨家後學」(亦稱「後期墨家」),另一支則轉化為秦漢社會的遊俠。

    雖說戰國以後,墨家已經衰微,特別是到了西漢時,由於漢武帝的獨尊儒術政策、社會心態的變化,以及墨家本身並非人人可達的艱苦訓練、嚴厲規則及高尚思想,墨家在西漢之後基本消失。

    然而,不管是遠古的執劍之族,還是先秦的「國士」,甚至兩漢『權行州域,力折公侯』的豪俠,他們靠的都是結私交,講義氣,重然諾,輕生死,言必信,行必果,「不愛其軀,赴士之扼困」。

    陳旭若能做成此事,成為『權行州域,力折公侯』的豪俠雖說有些困難,亦不遠矣。

    「可是,為揚名而殺人,已經背離『俠義』二字,大兄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堂伯、堂伯母交代?」

    陳靜握緊拳頭,心中有些懊悔。

    「男兒自當取功名,若不拚搏,難道要碌碌一生?大兄若是有所閃失,我便以身相殉便是,何須思量許多?」

    想到這裡,陳靜心中陡然平靜下來。

    他的謀劃,雖說有些歹毒,違背了『俠義』精神,然而誅殺張其一家,替鄉人去後患、為民除害,總是沒錯,既然做下了,就沒必要後悔。

    「大郎出事了!大郎出事了!」

    就在此時,一位陳家村少年從村外跑來,氣喘吁吁地喊道。

    陳靜聞言,心中一沉,顧不得當初苦肉計肩膀上留下的傷口,迎向跑來的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地盯著他。

    「說,大兄出了什麼事?」

    很多沉浸在喜悅之中的人,聽到少年的喊聲,全都跑了過來。

    「咳咳,你先鬆手。」

    少年跑步回來,本來就消耗了很多體力,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這個時候被陳靜提著衣領,頓時有些呼吸困難。

    陳虎父親此時也急匆匆的趕過來,急忙說道:「阿靜先鬆手,讓他說說大郎到底出了什麼事?」

    陳靜見少年臉色極為蒼白,知道自己太過激動,連忙鬆手,向少年道了一聲歉。

    少年大口喘了幾口氣,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斷斷續續的說道:「大,大郎在城中當眾殺了17人,就連兵曹掾史吳,吳豐,也都被釘死在地上。」

    「什麼?」

    眾人聞言,猶如晴天霹靂。

    當眾連殺17人,這可是罪大惡極,要判死刑的,更不用說還殺了一位兵曹掾史。

    「大郎怎麼會殺人?大郎怎麼會殺人?」

    陳虎父親乍一聞言,面無人色,緊緊抓住報信少年的手臂,聲嘶力竭的喊道。

    他視陳旭為親生骨肉,對待陳旭,甚至比對待自己的兒子還好,聽聞陳旭犯下如此大罪,當即感覺天昏地暗。

    「是啊,大郎怎麼會殺人?」

    「胡說,大郎講義氣,重然諾,又怎麼會胡亂殺人?」

    ……

    村中幾乎所有人都圍了過來,聽說陳旭殺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道,一時間,村口變得猶如菜市場一般,鬧哄哄的。

    「大家先靜一靜,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大兄現在如何。」

    少年被眾人問得頭昏腦漲,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陳靜見狀,立馬大聲喊道。

    眾人聞言停了下來,也都齊聲問道:「對對,快說大郎現在如何了?」

    陳旭無論犯下多大罪行,都是族中子弟,是族中少年們敬佩、愛戴的對象,既然殺人已成事實,原因比起結果,自然不足一提。

    「大郎無礙,連殺17人之後,從容離開,張家一百多家奴,加上郡國兵幾百人,無人膽敢追擊。」

    少年歇了一會,緩過來氣,非常興奮地說道,臉上滿是激動神色。

    陳靜聞言,心中一鬆,只要陳旭安然逃出濮陽,再躲入山中,晝伏夜出,定然能夠逃脫官兵追捕。

    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然後紛紛詢問陳旭殺人的原因。

    少年因為要在城中購買一些東西,並沒有與眾人一起回到陳家村,也沒有看到陳旭殺人的場景。

    他所知道的一切,還是事發之後,從其他人口中聽來的消息,聽聞此事,他不敢耽擱,立馬回來報信。

    少年不敢怠慢,從陳旭挾持張家父子開始,一直講到殺了17人,郡國兵到來之後。

    「好,殺得好!張其狗賊一家,飛揚跋扈、欺男霸女、強買田地,不知做下多少壞事,吳豐那廝也是閹黨爪牙,敢欺辱我陳家村,當殺!」

    聞得陳旭殺人緣由之後,退伍老卒大聲喊到。

    「殺得好,大郎之舉,大快人心,真不愧是我陳家男兒!」

    其他人也是拍手稱快。

    他們這才想起,陳旭昨晚說過要給族中眾人一個交代的,卻沒想到陳旭的做法如此直接、暴力。

    太守府之中,橋瑁拍手稱快之後,追問自己的兒子:「郡國兵到了,陳家大郎是怎麼逃脫的?」

    橋瑁是橋玄族子,橋玄文治武功,曾任度遼將軍,在任三年,保境安民,擊敗鮮卑、南匈奴、高句麗侵擾。

    漢靈帝初年,遷任河南尹、少府、大鴻臚。

    建寧三年(170年),遷司空,次年,轉任司徒。

    光和元年(178年),遷太尉。

    雖說後來十常侍弄權,國家日益衰弱,兩次黨錮之禍,更使得他對朝廷心灰意冷,於是託病被免職,任太中大夫,現在只是一個閒職。

    但是喬玄性格剛強,不阿權貴,待人謙儉,儘管屢歷高官,且不因為自己處在高位而有所私請,為士人稱頌。

    他在整個大漢國都有很大威望,這也是橋瑁能夠安然成為東郡太守的原因之一。

    橋瑁繼承族父之志,他痛恨閹黨之事,眾人皆知。

    哪怕張家不仗著張恭的勢,在郡中老實本分,憑藉他是閹黨親戚之事,橋瑁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更不用說張家在濮陽郡處處與橋瑁為難了。

    聽說陳旭不畏強暴,膽敢殺掉張家三口,橋瑁對他十分欣賞,聽到郡國兵追來,自然非常關心。

    「後來,我與一些士族子弟派家奴製造混亂,擋住了郡國兵去路,讓陳旭安然出城。」

    橋宇講到這裡,面有得色。

    「哈哈,好,真是太好了!」

    橋瑁聽到這裡,撫掌大笑,顯得心情非常不錯。

    他看到面露得意之色的橋宇,也並未出言呵斥。

    雖說他一直教導橋宇,君子當『虛懷若谷』、謙遜知禮,但是這次能夠借陳旭之手,剷除閹黨爪牙,他心中十分高興,所以對於面露得色的橋宇,並未過分追究。

    橋瑁雖說是東郡太守,但是郡國兵一直不被他掌控,甚至還有很多郡中官吏私下投靠張家,使他在濮陽郡行使權力的時候,處處被掣肘。

    如今不僅張家被滅門,就連兵曹掾史吳豐也死去,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這正是他掌控濮陽郡的絕佳時機。

    「這次一定要清理掉一批人。」

    橋瑁心中暗暗想到,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他雖說是一介儒生,但是崇拜族父橋玄,亦是一個頗有心機,殺伐果斷之人,不然只是憑藉橋玄餘蔭,又如何能做到兗州刺史?

    雖說被十常侍打壓,現在只是東郡太守,但是他的能力亦是不容小覷。

    「阿翁,後來我才知道是自己多管閒事了。」橋宇收起得意之色,繼續說道,「哪成想,陳旭他出了城門,居然並不離開。」

    陳家村,回來報信的少年吐沫橫飛:「幾百郡國兵,一齊撲向大郎,只見大郎彎弓搭箭,一連射掉十個郡國兵的頭盔。」

    「如此,郡國兵雖眾,卻不敢向前,張家家奴更是膽寒,只敢在後面鼓噪。」

    講到這裡,橋宇也是搖了搖頭,他雖說希望陳旭安全逃跑,卻對郡國兵的表現非常失望。

    「哼!」橋瑁一拍桌子,憤怒地說道:「將乃兵之膽,吳豐那廝花錢買官,他帶出來的兵又有幾分真本事?眾人見主將被殺,本就心虛,又有十人頭盔被射掉,如何肯上前?」

    「大郎見郡國兵不敢向前,便大聲說道:『我所殺之人,皆罪有應得,爾等既為大漢官兵,吾不忍殺之,若再敢追擊,休怪某箭下無情。』」陳家村報信少年揮舞著手臂,臉色激動。

    眾人聞言,彷彿身臨其境,皆是熱血沸騰。

    「話畢,陳旭揚長而去,張家家奴雖多,郡國兵雖眾,卻無人膽敢追擊。」橋宇說到這裡,有些意猶未盡。

    「陳家大郎,真虎士也!」橋瑁嘆道,「聞你所言,此子不僅勇武過人,還能知道理,曉大義,真國家棟樑也!」

    至此,陳旭聞名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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