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昨日之門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30 04:08: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30992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3
第297章 羊肉串怎麼賣(下)

    照片已經拍夠了,格日勒圖收起相機,抄起望遠鏡朝著下方的別墅區看去,他不想錯過任何細節。望遠鏡一點點移動,慢慢調焦。然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西垂的太陽照射在望遠鏡上,鏡片反射之後的光斑鬼使神差的晃過了陳廣夏的面部。更糟糕的是格日勒圖根本就沒發現這個小小的意外。

    光斑晃過的時候,陳廣夏條件反射的眨了下眼睛,然後迅速收了話頭:「別說話!」他低聲對面前的手下說:「別回頭,也別做什麼額外的動作。」

    面前的手下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剛才有塊反光晃了我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他裝作活動脖子,左右擺頭,然後迅速在臨近的十二號別墅陰面牆壁上發現了那塊光斑。裝作與面前手下說話,往左側移動了幾步,貼近反射得光線,順著光線斜著眼睛望過去,陳廣夏一眼就瞧見了斜前方四樓反射過來的光線。

    他瞥見格日勒圖藏身位置的時候,格日勒圖也瞧見了陳廣夏詭異的朝著他瞥了一眼。雖然陳廣夏迅速看向別的地方,但那一眼依舊讓格日勒圖汗毛倒豎。

    他在思索著,這究竟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要不要放棄監視立刻撤離。這時候,陳廣夏背轉了身子,快步進了別墅。幾乎在關門的同時,抄起手邊的對講機對著手下人吩咐:「東偏南三十度,四樓東數第四個窗戶有情況,阿斌,你帶幾個人過去看看,注意別驚動目標。」

    須臾,對講機裡傳來手下的聲音:「滋滋~收到,我帶人繞路過去!」

    陳廣夏剛撂下對講機,就聽別墅裡傳來低沉的聲音:「廣夏,怎麼了?」

    陳廣夏說:「沒什麼,希望只是我多心……喬哥,安全起見,我建議立刻收拾好東西,做好轉移的準備。」

    另外一邊,格日勒圖的視線始終盯著陳廣夏,瞥見其關門剎那抄起的對講機。長期的間諜生涯,讓其對危險有著敏銳的感知能力。他迅速調整望遠鏡,朝著幾個明暗樁看去,倆保安還在巡邏,遛狗的蹲下身在摸著狗頭,17號別墅……17號別墅突然走出來倆人。這倆人沒走正門,反倒朝著臨近自己的側面快速走過來。這一側道路雖然沒有修好,但還有出口存在,走不了車走人沒問題。眼瞅著倆人走出了別墅區,格日勒圖選擇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他迅速將東西收拾好,裝進包裡,拎著包就出了門。他沒選擇下樓,而是上了一層樓。因為他得車停的有些遠,他不確定過了馬路的那倆傢伙會不會突然加速。如果對方加速,那格日勒圖很可能跟對方撞上;另外,他也不確定包抄過來的還有沒有其他人。如果有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上到五樓,掏出撬鎖工具,用最快的速度將五樓的門鎖撬開。

    幸運的是五樓的門鎖是老式的,他只需要兩個發卡外加一個鉗子就將其撬開了。將門反鎖好,格日勒圖快步跑到廚房的陽台,趴著窗戶朝下看去。那兩個傢伙已經過了馬路,正朝這邊快步走來;讓格日勒圖吃驚的是,從西側一棟居民樓後面繞出來倆傢伙,幾乎用全速朝著自己所在的這幢樓跑過來。

    格日勒圖眯了眯眼睛,他的小心謹慎挽救了他。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差,幾乎等於他剛走出單元門,就被對方瞧在眼裡,到時候一場遭遇戰在所難免。

    格日勒圖不再年輕,他有把握放倒兩個心有疑慮的菜鳥,但放倒兩個之後,必然會被另外兩個瞧見。面對兩個有了警惕心理,而且身強力壯的傢伙,格日勒圖不認為自己能全身而退。

    更為重要的是,一旦被對方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到時候目標人物一旦迅速走脫,格日勒圖實在不知道下一次會在什麼時候找到對方了。

    他回到客廳裡,耳朵貼在門上,聽著下方的動靜。噔噔的爬樓腳步聲迅速由遠及近,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兩個人已經上到了四樓。

    樓道里的兩人敲了敲門,等了半晌之後,另外兩個傢伙也上到了四樓。四個人低語了幾句,然後沒過多久,格日勒圖聽見了開門聲。聽起來對方似乎也有開鎖的行家。又過了幾分鐘,格日勒圖聽見了關門聲,走廊裡腳步雜亂,有人用格日勒圖能聽見的聲音說:「虛驚一場,陳哥緊張過頭了吧?」

    雜亂的腳步聲由近及遠,聽起來像是下樓了。格日勒圖一動沒動,然後過了能有兩分鐘,就聽四樓陡然響起腳步聲,一路向上,一直上到了頂樓。過了會兒腳步聲又回來了,有人低聲說:「沒人,虛驚一場。」

    等腳步聲聽不見了,格日勒圖長出了一口氣。他悄然打開門,四下看了看。然後在門口的衣架上抄起意見灰色連帽棉外套套上,丟了工具包,只把望遠鏡跟照相機分別裝進寬大的口袋裡。他走出門,上了兩層,將棄用的工具包藏在六樓一戶人家的雜物堆後,這才扭頭慢慢悠悠的走下樓。

    下到三樓的時候,格日勒圖與一對中年夫妻錯身而過,等出了單元門,迎面就瞧見兩個傢伙站在一起交流著什麼。另外兩個人不知所蹤,格日勒圖懷疑也許在調查隔壁的四樓。

    格日勒圖剛走出去二十幾米,就聽見五樓一聲驚呼。格日勒圖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了一聲倒霉,很可能剛才那對夫妻就是五樓的住戶!他保持著平穩的步伐,依舊是那個速度,朝著小區的側門走去。

    身後兩個傢伙,聽見叫喊聲之後對視了一眼,一個傢伙迅速鑽進單元門,朝樓上跑去,留下另外一個傢伙,而那傢伙正死死的盯著格日勒圖的背影。但凡格日勒圖加快腳步,那傢伙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跟上去。

    又走出二十幾米,樓道里隱約傳來女人的驚叫:「不可能!肯定是遭賊了!我昨天出門的時候上了兩道鎖!」

    格日勒圖越過一幢樓,迅速右轉,然後加速朝著東側出口走去。他不知道那些菜鳥會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但他絕對不會賭博。

    快到門口的時候,藉著路邊停著的一輛車的倒視鏡,格日勒圖迅速瞥了一眼,正好瞧見兩個身穿黑衣的傢伙跟了上來。格日勒圖心裡一沉,然後開始快速思索對策。馬路對面也是一個小區,因為毗鄰齊北大學,所以這片小區裡的小飯館特別多。雖然因為寒假,現在還開張的飯館不多,但勝在地形複雜。

    格日勒圖不再往後看,走到馬路邊故作姿態的左右瞧了瞧,然後裝作躲車,小跑著過了馬路。等到了對面,他又從跑變成了走。左轉的時候,他保持頭部不動,斜著眼睛瞥了一眼,只見那倆傢伙正小跑著斜著過馬路。

    距離大概有五十米,格日勒圖找了個胡同就鑽了進去。一進到胡同裡面,格日勒圖撒開腿奔跑起來,奔跑的同時,他心裡默默讀著秒。距離五十米,過了馬路之後按照那倆人全力奔跑計算,留給他得時間只有七秒鐘。

    一旦超出這個時限,對方很可能就會重新盯上他。他要麼在這七秒鐘的時間裡找到岔路擺脫對方的視線,要麼就得在七秒鐘之後恢復行走的姿態,等待下一個擺脫的機會。當然,他更傾向於前一個選擇,後者會暴露驟然增大的距離,引起對方更深的懷疑。

    四秒,格日勒圖發現了前方的岔路口;六秒,格日勒圖用最快的速度右轉。全力奔跑讓他喘息不已,他轉動著目光,鎖定著一個個目標,尋找著擺脫追蹤的辦法。讓他失望的是,面前看起來原本是一條還算寬敞的胡同,但兩側建了居民自建的小倉庫。如今哪些小倉庫全都租給了商家,開起了各式各樣的商舖。格日勒圖躲無可躲,而前方的岔路口足足有百多米遠。

    等等,那是什麼?

    格日勒圖發現升騰起的青色煙霧。他朝左走了兩步,發現煙霧是從十幾米外的一家店舖裡飄散出來的,空氣中充滿了炭燒的味道,很可能是一家燒烤鋪子。

    他緊走兩步,就瞧見一個裹著軍大衣的少數民族漢子,頭頂戴著特色的帽子,手裡的羊肉串左右交疊,在炭火上來回翻飛。

    距離更近了,讓格日勒圖瞧清了那家店的詳情。幾乎就是一家露天的店舖,三面是鐵皮,臨街正面什麼遮擋都沒有,放著長長的烤串爐子,爐子邊兒僅餘下容一人通過的過道。

    格日勒圖突然對那漢子說:「來二十個串。」

    「好嘞。」

    漢子應了一聲,扭頭轉過身去拿生肉串,格日勒圖一個健步躥過去,抬手一掌敲在了那漢子的後脖頸。那漢子悶哼一聲身子軟倒,格日勒圖反應迅速,一把將其攬住,然後將其緩慢的放倒。他四下看了看,拖過兩條裝過炭的破麻袋,將那漢子蓋住。又抄起那人的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然後脫掉偷來的外套仍在了腳底下。

    他雙手剛抄起火爐上的烤串鉗子,就聽腳步聲由遠及近,兩個傢伙出現在了面前。那兩人明顯放慢了速度,來回看著,似乎對丟失了目標感到不解。

    兩人從烤串攤子門口路過,幾分鐘後又轉過來。

    一個傢伙叉著腰說:「邪門了,人哪兒去了?」

    另一個傢伙說:「要我說,沒準那人就是住戶,上這邊走親戚來了。」頓了頓,他瞅見格日勒圖,打量了幾眼,突然說:「羊肉串怎麼賣?」

    「一塊錢兩串。」格日勒圖用充滿了西域特色的普通話回到。

    「嗯?挺貴啊,別的地方都是三串。」

    「咦~那怎麼一樣呢?他們用的什麼肉?我用的什麼肉?一分錢一分貨的嘛。」

    叉腰的傢伙看不下去了,說:「走,回去吧。沒準那人剛才往左轉了,咱家再往那邊走走。」

    兩人晃晃悠悠,沒一會兒消失在了街面上。格日勒圖趕忙把那漢子扶起來,將其放在靠近火爐的椅子上,抓起偷來的外套,快步朝出口走去。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順手將外套丟掉。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4
第298章 星光熠熠

    晚八點半,換了一身衣服,剪了頭髮、鬍子的格日勒圖繞著小區兜了幾個圈子之後,終於鑽進了停靠在小區門口甬路上的桑塔納。他沒開回家,上了新江路開出去不到二百米,找了家家庭旅館就住了下來。那旅館條件一般,沒有獨立衛生間,也沒有洗浴,勝在便宜。你不能對要價三十塊錢一晚,講講價二十塊錢就能住的家庭旅館有太多的要求與期望。

    下午的擺脫行動很驚險,但總算安全度過了。現在讓格日勒圖不放心的只有一件事,他怕陳廣夏生性多疑,以至於連夜更換藏匿地點。冒險潛入別墅區是個餿主意,之前選定的監視點格日勒圖不敢再去,他怕對方會埋伏在那裡。

    一個個打算與計畫在腦子裡閃過,休息了一陣之後,格日勒圖拿了房門鑰匙出了門。他開著桑塔納緩慢的到了別墅區,然後繞著別墅區轉了一圈兒。路過那幢別墅的時候,格日勒圖側頭觀察了下,別墅裡燈火通明,他甚至還看到了遛狗的傢伙,看起來一切如常,但因為沒見到陳廣夏,所以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對方故佈疑陣。

    他找了家小超市,買了些素食的餅乾、面包,然後重新回到家庭旅館,洗漱之後倒頭就睡。凌晨四點鐘,格日勒圖悄悄離開了旅館,鑽進冰冷的車裡換了一套破爛衣服,看起來就像是拾荒者。下了車,他背著事先準備好的編織袋,扛著就往別墅區走。編織袋裡事先還放了不少紙殼、塑料瓶。又從後備箱裡拿出一根長長的鐵鉗子,格日勒圖一路走過去,遇見垃圾桶就會翻找一番。

    凌晨不到五點鐘,天寒地凍,除了路燈之外別墅區一片漆黑。街道上偶爾開過一輛垃圾車,路過垃圾箱的時候會下來兩名環衛工,倆人抬著將垃圾桶扣進垃圾車裡。

    格日勒圖順風順水的摸進了別墅區,一路翻找,從一堆建築垃圾裡找出了幾塊塑料泡沫,踩成小塊之後丟進編織袋。走近十一號別墅,格日勒圖在車庫旁邊發現了兩個垃圾桶。他就像是真正的拾荒者那樣,丟下編織袋,哈著腰,將長長的鐵鉗子伸進垃圾桶裡,時不時的用空餘的左手翻找著有用的東西。

    他一邊翻找,一邊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格日勒圖長期間諜生涯,已經鍛鍊出了手上忙活一套,腦子裡想另外一套的本領。那些塑料瓶、廢紙殼全都被他丟進了編織袋裡。

    「哎?幹嘛呢?」

    身後突然的聲音嚇了格日勒圖一跳。他裝作被嚇到了,丟了鐵鉗子,鐵條掉在地面上發出嘡啷啷的聲響。格日勒圖惶恐的轉過頭,就見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傢伙走過來,手裡的手電筒肆無忌憚的朝格日勒圖照過來。

    格日勒圖抬起手臂擋了擋,用不利索的言語說:「撿……撿……撿垃圾。」

    「別墅區不讓進不知道啊?」

    格日勒圖茫然的搖頭:「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趕緊走,別讓我趕你啊。」

    「哦……我……我馬上走。」唯唯諾諾的應下來,格日勒圖裝作忙亂的收拾起東西。抬腳剛要走,就聽見那假保安的對講機響了。

    「滋滋~什麼情況?」

    「陳哥,我是濤子。沒事兒,就是一個撿破爛的闖進來了,我把他趕走了。」保安看向回頭的格日勒圖:「看什麼看?趕緊走!」

    格日勒圖一邊往外走,一邊琢磨著。陳哥?是陳廣夏麼?

    往外走的時候,格日勒圖聽見側後方傳來細小的磚瓦碰撞聲。他沒回頭,猜可能是另一個傢伙在一直跟著他。這一趟注定無功而返了,他收起了全部心思,一心一意扮演拾荒者的角色。出了別墅區,路過垃圾桶就翻找一番,走出去兩條街,確認身後沒人,這才繞一圈兒重新回到了家庭旅館。

    他鑽進車裡換了衣服,然後打開編織袋,開始翻找裡面的垃圾。塑料瓶子沒什麼特殊的,泡沫板子也一樣,真正有用的是幾張紙殼。

    一個包裝盒看起來是藥品,上面全是英文,藥品是瑞輝生產的,藥品名縮寫是acnu。acnu……格日勒圖很快找到了化學式——尼氮芥,一種廣譜抗腫瘤藥物!

    在小旅館了休息了幾個小時,吃過早飯之後,格日勒圖驅車繞了幾圈,總算找到了另外一個合適的觀測點。齊園賓館,這家賓館規模不小,最高有九層。幾乎正對著十一號別墅,距離別墅大概有一點五公里,這個距離照相機沒了用武之地,但他可以用高倍數的望遠鏡進行觀察。

    他挑選了一間八樓的豪華套房,拉上套房窗口的窗簾,架起望遠鏡,瞄準調焦,對準了十一號別墅。整整一天的時間裡,格日勒圖就待在賓館裡,一直觀察著。直到下午三點左右,他才瞧見陳廣夏開著車離開了別墅區。

    這一發現讓他鬆了口氣,看起來他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前一天的行動並沒有打草驚蛇。飢腸轆轆的格日勒圖草草吃了一口,沒選擇退房,開著車去了郵政。開了一台角落裡的聯網電腦,他將這一段的調查結果寫成文字,發送給了余杉的郵箱。

    ………………………………

    京郊。

    擤了鼻涕,余杉推開車門下了車。前頭的劉煥早就停好了車子,站在車門旁指著面前的建築說:「就這地兒了。頭兩年被私人承包了,結果竟做賠本買賣了。那老闆不干了,就把這地方轉租給了咱們。怎麼樣?看著還不錯吧?」

    老舊的建築,二層結構,面積倒是不小,可那『群眾電影院』五個大字格外的刺眼。余杉咧咧嘴,說:「煥哥,這也太破了吧?」

    「誒?你別看外面破,裡頭可不破。裝修忙活了好幾個月,前前後後花了三百多萬,這還沒算舞美燈光以及音響設備啊。」

    余杉說:「不是,煥哥,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選手入場的時候,得來一段vcr,到時候這破爛外表不全都入境了?」

    「這個簡單啊。回頭弄一個充氣拱門,再放幾個展架,建築正面直接覆蓋大幅宣傳海報。拍的時候注意一點,肯定沒問題。」

    余杉一琢磨也是。這年頭有錢都不一定能租到新建的劇場,總不能為了一個節目再現翻新一座電影院吧?

    「租房合同簽了幾年?」

    劉煥得意的伸出巴掌:「五年!跟主管文化口的局長喝了兩頓酒,再找不著這個價位了。」頓了頓,劉煥說:「得,別在外面杵著了,進去瞧瞧吧。」

    上台階的時候,身旁的徐惠一直憂心忡忡的樣子。因著劉煥就在前面,余杉不好跟這姑娘說些什麼,只好拉住徐惠的手捏了捏,然後迎著對方的目光投過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進到劇院裡頭,迎面就瞧見一個風風火火的小夥子跑過來。戴著鴨舌帽,穿著多口袋的馬甲,人沒到聲先到:「煥哥,可算找著你了!張導說三號跟七號攝像機清晰度不行,跟其他幾個機位的比差了一截,您看看是不是再調兩台過來?」

    劉煥一皺眉頭:「真差那麼多?」

    小夥子說:「我看了,拍出來的效果真不行。」

    一旁的余杉看著小夥子,隱約覺著有點兒面善。

    劉煥撓了撓腦袋:「這樣,我回頭給河北電視台打個電話問問,看看能不能租兩台攝像機,你讓張導別著急。」

    「成。」

    小夥子答應一聲,衝著余杉禮貌的一點頭,又風風火火的跑了。

    余杉感嘆著說:「這小夥子辦事兒挺利落啊。」

    劉煥笑著說:「張導找的人,傳媒大學大三的學生,還沒畢業呢。」

    「哦……姓什麼啊?」

    「雙口呂,呂一濤。」

    余杉頓時斯巴達,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感情不要臉給自己打一百分的傢伙就是這小子啊……但願這小子能趁著這次多學點兒有用的東西,免得十幾年後挨全國人民臭罵。

    這時候,劉煥突然說:「拿來。」

    「嗯?什麼?」

    「嘖!歌兒啊,你給徐惠的歌兒呢?」劉煥不耐煩的說:「沒定曲子,小惠就走了幾次台,適應了下麥克風。你趕緊的。」

    「哦哦哦,帶著呢!」余杉趕忙從口袋裡翻找出來一個本子,遞給了劉煥。

    劉煥卻不接:「別給我,小惠你拿著。」

    等徐惠接過去,余杉才納悶的問:「咦?誰拿不一樣?」

    劉煥連連晃頭:「不行,我得保持神秘感。再說了,我要知道了曲子,不是對其他人不公平麼?」

    余杉揶揄說:「煥哥你別鬧,徐惠那嗓子你見天聽,甭管什麼歌兒一張口就能聽出來。你要真想公平,那乾脆死活不選小惠不就完了?」

    劉煥不干了:「那怎麼行?不是一回事!」

    說話間,穿過大廳,劉煥推開了劇場的門兒。招呼過來一個劇組工作人員,讓其將導演給招呼了過來。

    導演個子不高,有些虛胖,長了一張笑面,看起來就像是彌勒佛。劉煥介紹道:「這是張澤導演,我可是好不容易從央視借出來的,搭了不少人情。張導,這位就是久聞其名不見其面的余大老闆。」

    「喲,余總好。」

    「張導你別聽煥哥亂說,什麼老闆不老闆的,你叫我名兒余杉就成。」

    寒暄了幾句,旁邊的劉煥說:「得,我就送到這兒了,杉子你跟著張導進去瞧瞧吧,有問題趕緊挑啊。」

    「你怎麼不進去?」

    「保持神秘感啊。」劉煥理所當然的說:「現在要是看了排練,等拍的時候可就一點兒期待感都沒有了。」

    呵……余杉是頭一回發現,劉煥這人怎麼這麼矯情?

    劉煥帶著徐惠去研究新歌去了,余杉跟著張導進了演播大廳,正趕上兩名選手正跟指揮樂隊的那日松研究著什麼。

    余杉眯眼一瞧,這倆還是熟人:楊坤、曹格。

    余杉讓張導自顧自忙去,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心中不由得想到:若干年後,等人們發現第一屆好聲音走出的學員,起碼一半都混成了明星,也不知大家會怎麼評價。沒準會有媒體就此弄一個驚掉網民眼球的報導。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4
第299章 郵件與錄製

    曹格跟那日松溝通了幾句,鞠了一躬,撓著頭下了台。舞台中央試麥的楊坤緊張的活動著脖子,那日松大聲問:「二十七號準備好了麼?」

    「等一下。」楊坤清了清嗓子,又抄起礦泉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深吸一口氣,側身對著樂隊一鞠躬。

    前奏響起,楊坤一開嗓余杉就覺著挺有意思。誒?貌似楊坤自己說過,想當初他得聲音比美男子還美男子,怎麼這會兒就啞成這樣了?看起來楊坤嗓子已經動過手術了。

    等楊坤唱到副歌,余杉才聽出來他唱的是太委屈。余杉只記得是一個女歌手的歌兒,當初流行過,具體誰唱的就不知道了。楊坤那極具特色的太委屈三個字一出口,余杉就覺著味道十足。或許現階段的楊坤唱功還有所不足,但只要修了音,他肯定能火上一把。

    導演張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忙活完了,走過來坐在余杉身邊,打了聲招呼,就問:「余總,感覺怎麼樣?」

    余杉說:「舞美效果現在也看不出來,回頭讓燈光師操作一下我看看。最主要是那四把椅子那椅子什麼時候做好?」

    「就這兩天的事兒。基座已經固定了,廠家之前送過來的椅子不太美觀,我讓廠家拿回去修改了。」

    「哦,那就沒什麼問題了。等錄製的時候,後期轉椅子的時候要加音效。另外就是修音」

    「修什麼?」

    「修音啊額,算了,我想差了。」余杉這才想起來,貌似這年頭根本就沒什麼修音。九九年可沒什麼修音軟件,余杉也不可能從一五年帶過來一款。或許也有別的方式,但沒了軟件配合,其工程量可就大了去了。

    余杉緊忙轉移話題:「對了,冠名商的事兒談的怎麼樣了?」

    這事兒不歸張澤負責,但他也從劉煥那兒得到了實情:「不太順利。現在就談下來一家,健力寶。豐田那邊還在談著,小日本太摳搜,連兩百萬都舍不得。」

    「捨不得?那就暫停談判。大不了不要冠名商直接裸上。等節目效果出來,有的是商家找上門來。」

    張澤笑著說:「這個余總您得跟煥哥去說。」

    余杉又問:「電視台那邊談的怎麼樣了?」

    張導說:「我跟著煥哥倒是沒少跑,現在就兩家有意向。明珠衛視跟湘南衛視,這兩家價格都壓的挺低。比較來說,明珠比較積極,湘南那邊可能有別的想法。我聽說湘南衛視內部也有人想搞選秀節目。」

    設身處地的替劉煥想想,人家劉煥也不容易。余杉小一千萬的資金砸過來,又要籌備節目,挑選學員,拉贊助商,談登錄平台。林林種種、千絲萬縷。出了資金,剩下的全都得白手起家。這裡頭四處拉關係,套交情,欠下的人情債也不知有多少。

    想想就讓人頭疼!

    余杉說:「我之前跟煥哥建議過,跟電視台賭收視率」

    張導嘆了口氣說:「余總啊,咱們這個節目組,也就四個導師有點兒名氣。剩下的誰認識啊?賭收視率的事兒煥哥倒是跟明珠台提了,可人家根本就沒聽說過這種事兒,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我說咱們節目砸進去一千兩百萬,人家一副見了鬼的神情,說死都不帶信的。談來談去,明珠台咬死了一集六十萬的上限,就這還得先看看節目效果。要是前三期效果不好,明珠台立馬就砍了。」

    六十萬一集,計畫十二集,總共收入八百四十萬,還得上稅。這價格絕對賠本了。余杉琢磨了一陣,說:「再談談,實在不行那就六十萬賣了。跟電視台要廣告分成,另外後續咱們可以從贊助商那兒找補回來。大賺不可能,虧本倒不至於。」

    張澤嘆了口氣。他是被劉煥從央視忽悠過來的,導演費一分錢沒給,又被那日松忽悠得自掏腰包往裡頭投了二十萬。他現在不求導演費,只求那二十萬別打水漂。

    張澤不知道節目做出來會是個什麼效果,所以心裡沒底。余杉心裡頭可是門兒清。過兩年湘南搞得超女都火遍大江南北,更別提好聲音了。只要製作出來,保準能掀起收視狂潮。

    又跟張澤交換了不少意見,有劇務找上來,張澤告辭去處理雜事了。余杉坐在原位,這才發現舞台上已經換了歌手。

    仔細一瞧,這不是薩頂頂麼?咦?不對,貌似人家現在還叫周鵬來著。

    余杉暫時放下其他念頭,懷著別樣的心思坐在那兒認臉。幾個鐘頭的功夫,余杉一會兒感嘆原來這位年輕的時候唱成這樣,一會兒念頭又轉到腦腫瘤上。感覺屁股發麻,余杉出去抽了根菸,然後就被劉煥給逮住了。

    「你這還咳嗽著呢,怎麼還抽菸?」

    余杉說:「忍一天了,實在忍不了了。」

    「寶島那邊給回覆了,派去的副導演跟李宗盛談妥了,出場費一百五十萬。我跟田珍、老崔少要點,一人二十萬」

    「別啊,煥哥!二十萬那不是罵人呢嗎?李宗盛給一百五十萬,你們一人也得這價。」

    劉煥說:「你說得輕巧,哪兒來的錢?賬面上扣去那一百五十萬,現在就剩一百萬出頭了。」

    余杉說:「不行我再加五百萬。」

    劉煥連連擺手:「別鬧!好傢伙,你是真不把錢當錢啊。一千五百萬砸裡頭,萬一賠了呢?」

    「嘖,煥哥你這想法不太對啊。怎麼能賠呢?肯定能賺啊。」

    「你別忽悠啊。我現在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咱們能少花點就少花點吧。」

    余杉琢磨了下,說:「那這樣。還是一百五十萬,先給二十萬,其與的算作投資。賠了就算了,賺了按比例分錢。你看怎麼樣?」

    「行,這也是個辦法。回頭我跟田珍、老崔說一聲,起碼有這麼個面子在。」

    余杉笑笑沒說話。等好聲音一播出,現在的面子,將來就得變成裡子。

    停頓了下,劉煥說:「杉子,你有住的地兒麼?節目組在後頭包了個賓館,沒地兒的話打個招呼,我給你安排。」

    「甭忙活了,我自己解決。你這邊什麼時候結束?」

    劉煥看了看手錶,說:「怎麼也得後半夜兩點吧。」

    余杉一看時間這才不到八點鐘,很乾脆的說:「得,那我不等著了。我先出去轉轉。」

    「去吧去吧,小惠那頭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明天有功夫帶著小惠去取幾件換洗衣服。」

    「知道了。」

    將菸頭掐死,余杉跟劉煥揮手告別。出了門,等鑽進車裡,余杉就有點抓瞎。這年頭沒有導航,他又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現在該去那兒。

    找出買的地圖翻了翻,余杉看得一陣頭暈。想了想,決定順著原路往回走。汽車發動,車速不快,走了十幾分鐘余杉意外的發現路邊竟然有一家吧。

    到底是首都,比齊北那樣的三、四線城市領先不少。這年頭齊北還沒吧的,街頭巷尾的都是不能上的電腦房,而首都郊區都有吧了。

    當然,這家吧掛的名字叫絡中心。

    余杉正琢磨著查看郵箱,這下倒是省事兒了。將車停好,余杉進到吧裡,也沒查身份證,交了二十塊錢,忍受著一小時六塊錢的高價,找了一台電腦坐了下來。

    熟練的打開郵箱,等了能五分鐘才刷新出來,這速堪比蝸牛了。郵箱裡有幾封新郵件,剔除掉垃圾郵件,余杉找到了格日勒圖發給他的郵件。

    打開後,余杉仔細閱讀郵件內容。

    郵件很短,上面寫著:目標人物已找到,藏匿地點為江畔人家,11號別墅。該別墅保衛嚴密,監視過程中發現別墅外圍有七到八人把守、巡視。目標人物極少露面,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裡,只外出了一次,四十分鐘後返回別墅。另,在11號別墅的垃圾桶內發現廣譜抗腫瘤化療藥物尼氮芥包裝盒,懷疑有人患有腫瘤。

    在新指示到來之前,我會繼續對11號別墅進行監視。

    保衛森嚴、有陳廣夏,垃圾桶裡還發現了尼氮芥,這三條彙總起來只有一個結果:喬思就在這幢十一號別墅裡!

    余杉振奮的深吸了一口氣。他掏出香菸,不顧自己幹癢的嗓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隨即咳嗽了幾聲。一邊咳嗽,余杉一邊對著電腦屏幕笑著。

    該死的混蛋,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雖然現在他對喬思無可奈何,可喬思的行蹤涉及到他預想的最終對決。要對付喬思,就必須得從兩頭同時下手。

    首先,必須停掉喬肆的復仇基金與此同時,在復仇基金停掉的最短時間裡,余杉必須幹掉喬思。否則一旦拖延過久,引起喬思的懷疑,以喬思的狡猾,不論是消失潛伏抑或者再立一個復仇基金,都不是余杉能吃得消的。

    一根菸抽完,余杉結束了自己的思考。雙手落在鍵盤上,用智能彆扭的一個個輸入文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4
第300章 怎麼了?

    發完郵件,余杉結賬下機。這會兒也沒什麼吧檯,招呼一聲『下機』就會有老闆拿著個本子走過來,掃一眼本子上紀錄的時間,再比對下牆上掛鐘的時間,以半個鐘頭為基準,扣去上機費再把剩下的押金返還。

    出門的時候余杉瞧了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之前也不知是服用了藥物的關係,還是吃東西補充了體力,讓余杉的感冒症狀減輕了不少。到了這會兒估計肚子裡的東西全都消化乾淨了,余杉又有點昏昏沉沉的感覺。

    他徑直上了車,不再瞎轉悠,就在附近找了家差不多的賓館就住了下來。他開的是標準間,睡在一張床上,將兩床被子全都蓋在身上,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夢,早晨的時候余杉是熱醒的。兩床被子壓得余杉起來都費勁,但效果顯著。這一晚上沒感到冷不說,還發了一身的汗,渾身油膩得難受。稍稍賴了會兒床,余杉爬起來洗了個澡。

    等余杉神清氣爽的離開賓館,已經上午九點了。他掏出手機給徐惠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徐惠的聲音裡透著疲憊。電話裡的音樂聲很嘈雜,兩人長話短說,約定好了碰面時間。

    時間還來得及,余杉找了家粥鋪吃了個早餐,這才開著車去了劇院。他到地方的時候,徐惠早就等在劇院門口了。余杉輕按了下喇叭,然後將車緩緩停下來。

    車門拉開,徐惠坐進了副駕駛。

    余杉打量了下,發現徐惠都有黑眼圈了。

    「你昨晚幾點鐘睡的?怎麼弄得這麼憔悴?」

    徐惠打著哈欠說:「快三點才結束,那日松老師對編曲不太滿意,今早六點鐘又綵排了幾次。」

    三點結束,六點鐘又爬起來?這跟一宿沒睡有什麼區別?

    余杉就說:「節目組沒說把你安排到第幾期啊?」

    「劉老師說大概三、四期的樣子。」

    「那著什麼急,時間還很充裕啊。」

    徐惠苦著臉說:「余大哥……節目播出是一週一期,可錄製的時候全都是一起錄的啊。」

    「哦……」很明顯,余杉外行了。隨即他開始責怪起了自己:「這事兒怪我了,我應該早點把歌兒交給你。」

    徐惠倒是挺理解,說:「你寫的全都是新歌,而且還那麼好聽……哪兒那麼容易啊?」頓了頓,這姑娘看著余杉既仰慕又憐惜的說:「余大哥你不知道,昨天曲子一交給樂隊,新來的鐘老師跟後台瘋了一樣逢人就問這是誰寫的歌兒,要不是你走得早,估計你得陪著熬通宵。」

    「是啊?呵,幸好我走得早。」

    沉默了一陣,徐惠嚅嚅著說:「余大哥,你……感冒好些了麼?」

    「好多了啊?」余杉笑吟吟的說:「昨晚蒙兩床被子發了一身汗,早晨又洗了熱水澡,現在除了嗓子有點兒癢,什麼毛病都沒有了。」

    「哦……那……那你什麼時候再去醫院?」

    余杉明白徐惠的意思,他腦子裡的腫瘤始終讓徐惠掛心。

    「送完你,我下去抽時間去瞧瞧。」

    徐惠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還能幫著跑跑腿。」

    余杉就說:「別鬧,我又不是動不了。你還是安心熟悉新歌吧。等檢查完,回頭我把結果告訴你。」

    「嗯。」徐惠乖巧的應了一聲,雖然不再提這茬,可她眉宇間的憂色不減反增。

    將徐惠送到租住的房子,等了半小時,又將收拾好衣物的徐惠送回了京郊。分別的時候,徐惠一個勁兒囑咐余杉要儘早去醫院,余杉滿口子答應下來,卻根本就沒打算去。

    他心裡很清楚,腦子裡的腫瘤是時空躍遷的後遺症。只要他繼續時空躍遷,腫瘤就會進一步的生長,根本就不是藥物可以抑制的。他現在只能精打細算,壓縮時空穿梭的次數,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之前結束這一切的紛爭。

    下午得時候,余杉在京大西門附近發現不少兜售電話卡的販子。各式各樣的號碼都有,還有聯通gsm以及cdma。余杉買了幾張sim卡備用,回到車裡拆了手機,裝上一張嶄新的sim卡。

    離開齊北已經快六天了,家裡什麼情況全都不得而知,是時候打個電話回去了。

    余杉先給楊睿打了個電話,電話響鈴幾聲,然後竟然被掛死了……余杉對著手機懵了幾秒,琢磨了下又撥了過去,然後再次被掛死。第三次打,這下總算是接通了。

    「喂?誰啊?」

    「楊睿?」

    「哥?是你啊。」

    「是我。」余杉運著氣說:「幹嘛呢?怎麼打過去就掛死?」

    楊睿尷尬的說:「我尋思打錯電話了呢。」

    這年頭手機通訊還是雙向收費,甭管接打都得花錢。楊睿大大咧咧的性子原本想不了那麼多,可架不住跟譚淼相處的多了,天天被那姑娘嘮叨,別的沒記住,就記住省手機話費這茬了。

    「哎哥,你這一走五六天,現在在哪兒呢?」

    余杉沒回答,反而問:「最近怎麼樣?跟譚淼還好吧?」

    楊睿對著電話竹筒倒豆子,有什麼說什麼。虧著余杉做慣了甩手掌櫃,離了他大傢伙也沒亂成一團,該怎麼忙活就怎麼忙活。

    公司那邊有張銘昇盯著,該招募的企業骨幹基本都招募到了。張銘昇又派出人手到南方幾家飲料廠挖了業務骨幹與技術工人,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就等著飲料廠破土動工、投入生產了。

    大院這頭也沒什麼事兒,楊睿按照余杉的吩咐,見天開著捷達王滿街亂轉,瞧見符合條件的漂亮女人就一頓猛盯,有一回被譚淼的同事撞見,回頭就告了黑狀,弄得楊睿灰頭土臉。楊睿跟譚淼和好如初了,許是覺著出賣余杉消息這事兒理虧,這一陣譚淼一改往常,與楊睿相處起來小意逢迎。聽楊睿那樂的找不著北的德行,估計倆人之間有突破性進展。

    余杉交代給楊睿的任務比給格日勒圖的還不靠譜。陳廣夏甭管怎麼說有名有姓,還有照片比對著。可薩布麗娜呢?除了名字之外,什麼都沒有。楊睿的任務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大海撈針,滿街亂轉了這麼多天,漂亮姑娘沒少看,可薩布麗娜根本就無處可尋。

    說起這事兒,楊睿覺著挺不好意思,余杉倒是反過來寬慰了楊睿。余杉知道這事兒很難,薩布麗娜很重要,是余杉知曉死對頭喬思的關鍵信息源,但與即將到來的生死對決相比,這個女人又無關緊要。余杉覺著自己之所以要找這個女人,大概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三竿子的念頭,所以心裡期望值很低。

    亂糟糟的聊了一會兒,余杉就掛了電話,還告知楊睿不要聯絡他,等著他聯絡楊睿。

    掛了電話,余杉琢磨了下,先給張毅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余杉詢問了自己交代的事兒。張毅在電話裡說,他跟幾個小兄弟的護照已經辦妥,就等著余杉安排了。

    余杉告知張毅,讓其拿到護照之後,分批出行,而後在珠海集結。這一通電話前後不過兩分鐘,余杉很快就掛了電話。

    他又撥了丁大侃得電話號碼。

    電話剛一接通,就聽丁大侃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余哥?」

    「喲,你怎麼猜著的?」

    「嘿嘿,瞎蒙的。」

    「這幾天怎麼樣?」

    「一直跟著那老小子滿城亂轉。對了,余哥,前天的時候,伍國平去火車站接了個人,陪著那人一整天。照片拍下來了,我讓倆小兄弟去盯梢,結果那人很狡猾,鑽進菜市場三兩下就沒了影。」

    「跟丟了?」

    「我覺著那人路數有點兒偏黑,反偵察意識很強,目光很賊,正常走路的時候眼神都會亂飄。從火車站裡出來,瞧見警察的時候,有一瞬間明顯緊張了。」

    一個新的人物出現在伍國平的脈絡當中,按照丁大侃的描述,這人一定有問題,而且很可能是關鍵性的人物。假設這個人是搶劫團夥中的一員,能讓伍國平親自去接,說明這個人在團夥中的地位不低,很可能是團夥中的核心成員。

    反偵察意識強,說明這個人是個慣犯。這個人是伍國平與散在四方的居中聯絡人,抑或者是負責踩點、策劃搶劫的?

    不論這人是什麼角色,余杉猜測,也許伍國平現在就有了大略的搶劫方案,也許已經策劃好了一切。

    事情發展到現在,伍國平這個人的重要性在直線下降,余杉的死對頭變成了曾經的好友喬思。讓余杉弄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喬思一定要逼著他將注意力放在那起還沒發生的搶劫案上。

    喬思的目的無關喬家的命運,或許與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康彥超有關。

    余杉現在想著的不是什麼維護正義,事關自己的命運,他只想利用一切能利用上的,用伍國平以及搶劫案去分散喬思的注意力。然後趁其不備,一擊斃命!

    「照片洗出來,交給你手下人,儘量去找到這個人。」

    「行,回頭我就辦。另外……等等,余哥有情況,我先掛了。」

    不容余杉說話,丁大侃徑直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的忙音,余杉一陣納悶,丁大侃那頭倒地怎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4
第301章 同行

    齊北。

    丁大侃丟下手機,抄起照相機隔著車窗對著餐廳門口一陣猛拍。名叫『火紅時代』的火鍋店門口,丁大侃得目標伍國平正挽著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往餐廳裡走去。

    放下數碼相機,丁大侃透過狹小的液晶屏幕回看了拍攝的幾張照片,隨即皺起了眉頭。因為方才余杉的電話,等丁大侃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只拍到了那女人的側面,正面的一張沒有。

    坐在車裡琢磨了一下,丁大侃轉頭對身旁的手下說:「瞧見剛才那個女的沒?」

    手下點頭。

    丁大侃隨手把數碼相機丟給手下:「在這兒盯著,待會兒那女的出來,多拍幾張,一定要拍到正臉。」

    「放心吧,丁哥。」

    丁大侃深吸一口氣,不理手下人的追問,推門就下了車。他快步過了馬路,臨進餐廳之前,掏出自個兒的手機貼在耳邊,裝作打電話的樣子推門就往裡走。

    進到餐廳裡,丁大侃掃了一眼,大堂裡已經沒了伍國平跟那個女人的蹤跡,估摸著那倆人是去了二樓的包廂。丁大侃裝作電話沒打通,放下電話直奔二樓。

    這個時間正趕上飯時,這家火鍋店又是人滿為患,根本沒人注意快步上樓梯的丁大侃,即便是服務員也只當是尋找朋友的食客。

    相比一層大堂的嘈雜,滿是包廂的二樓明顯安靜了許多。寬敞的過道里放著調配好的各式各樣小料,服務員如同穿花蝴蝶,托著餐盤將各色菜品送到一個個包間;有食客拿著小料餐碟,自顧自的盛著小料。

    丁大侃的速度很快,掃了一眼正好瞥見最後進門的伍國平。掃了一眼包廂號碼,是三個九。他快走兩步,臨到那包廂門前的時候,迅速將手機貼在耳邊。

    然後極其自然的推開了包廂門,邊往裡走邊說:「行了行了,別催了,我都到門口你害打什麼電話……哎?」

    丁大侃裝作進錯門的樣子,愕然的怔在那裡。他迅速掃了一眼包廂內的情形,因著他的突然闖入,包廂裡的所有人全都朝他看過來。

    伍國平坐在左手邊,老小子戴著眼鏡一副斯文模樣,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男盜女娼。挨著伍國平的是一個陌生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椅背上披著警服,看樣子是個警察;警察左手邊同樣是警察,這人丁大侃知道,是公安局的曹廣志;曹廣志再往左的正位,坐著周志明。因著前一陣余杉與周志明相互角力,丁大侃倒是知道了這號人;那個女人就挨著周志明坐著,燙著大波浪,畫了淡妝,衣著極其考究。大冬天的丁點沒漏,愣是能穿出性感來。女人長的很漂亮,偏偏透著一股子狐媚氣息。

    丁大侃愕然了下,後退半步,迅速抬頭看了看包廂號,隨即趕忙道歉:「哎呀,走錯了,抱歉抱歉。」說完他迅速退了出去。在他關門的時候,隱約聽伍國平說:「薩布麗娜,約好了四點半,你可是整整遲到了二十分鐘……」

    丁大侃頓了頓,隨即轉身快步下了樓。薩布麗娜?這不是楊睿滿世界找的那個女人嘛?

    為了找這個女的,楊睿這幾天跟瘋了似的四處亂轉。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還有句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哇哈哈哈……

    出了餐廳,丁大侃給楊睿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丁大侃極其嘚瑟的說:「楊睿啊,喊聲丁哥來聽聽。」

    「滾犢子,憑什麼啊?」

    「哦,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本來還琢磨著,你要喊我聲哥,我就告訴你薩布麗娜那女的在那兒來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楊睿隨即說:「哥,你是我親哥行了吧?」

    「哎呀,雖然叫的有點兒勉強,不過算了,我還是告訴你吧。火紅年代火鍋知道吧?趕緊來,那狐狸精正跟伍國平吃飯呢。」

    「嗯?他倆怎麼搞一塊了?」

    「你問我,我特麼問誰去?掛了啊!」

    …………………………………………

    三個九包廂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愈發的熱烈起來。曹廣志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時不時的看向薩布麗娜,一副色授魂與的德行。與其相反,薩布麗娜整個席間始終很矜持,端起酒杯來淺嘗輒止,更多的時候則是微笑著聽男人們談天說地。

    挨著薩布麗娜的周志明今天談興很濃,與伍國平聊起來從天文到地理,再到國家政策,無所不包。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總能激發男性的荷爾蒙。

    雖然周志明略微興奮,席間也很照顧薩布麗娜,但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對薩布麗娜既客氣,又不至於太過熱絡。

    矢志走官場這條道路的周志明很謹慎,隨著身份、地位一點點的提高,各式各樣的誘惑總會接踵而至。周志明這個人正是奮發向上的年紀,背後靠了老丈人的大樹,一門心思的往上爬。因著整天都琢磨怎麼進步,壓制了內心的貪慾,是以現在的周志明還沒發展成後來的巨貪。

    周志明也好色,尤其是眼前的道路全都是岳父為其鋪就的,所以他跟妻子相處的時候總會落在下風。男人嘛,有幾個想請個老佛爺回家的?不說別的,有需求的時候還得看老婆臉色,這叫人情何以堪?

    所以自然而然的,周志明勾搭上了曉燕。身邊的薩布麗娜很漂亮,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洋氣,比起來曉燕就是個土妞。但薩布麗娜的漂亮卻引起了周志明的戒心。身在官場,哪怕背後有靠山,一步行差走錯也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個女人突然就出現了,最開始是曹廣志帶來的,而後這女人看起來反倒跟伍國平走得更近。更要命的是,周志明從薩布麗娜身上隱約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所以,他現在對薩布麗娜僅僅是欣賞,保持遠觀。

    他以為伍國平籠絡住了薩布麗娜,是想透過薩布麗娜提出新能源項目的事兒。席間他一直觀察著伍國平,結果伍國平幾乎都不看薩布麗娜,從始至終都沒提新能源的事兒。

    吃飽喝足,周志明接了個電話,找了個藉口先行離開。出了門,內心火熱的周志明給曉燕打了個電話,然後開著車去了曉燕那兒,滅火去了。

    周志明一走,這場酒宴也就散場了。其餘人等紛紛離去,曹廣志死皮賴臉的就是不走,瞧那樣子是在等著薩布麗娜。

    薩布麗娜不經意的留露出厭惡的神色,她很現實。或許一週前曹廣志對她來說還有用,可自打通過曹廣志結識了周志明等人之後,薩布麗娜用自己的手段已經拓開了關係網,再也不需要曹廣志這個廢物。

    結了賬的伍國平恰好將薩布麗娜的神色瞧在眼裡,他笑著走過去說:「薩布麗娜,還好你沒走,我正好有事想向你請教一下。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咖啡店,要不一起喝一杯咖啡?」

    薩布麗娜就坡下驢,立馬答應:「好啊。正巧我也想跟伍總學一學生意經呢。」

    伍國平點點頭,看向曹廣志:「那曹局長,我們就先走了。」

    「啊?哦……」含糊的應了一聲,曹廣志惱火的看著倆人走出門外,隨即咬牙切齒的嘟囔了一嘴:「賤貨!」

    伍國平是開車來的,車子不錯,是一輛寶馬528。

    一進到車裡,薩布麗娜就長出了一口氣,衝著伍國平說:「謝啦。」

    「呵,曹局長今天有點喝多了。」

    薩布麗娜似乎卸下了偽裝,不滿的說:「男人不都那德行?跟喝酒有什麼關係?」

    發動汽車,伍國平說:「你這話可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呵,伍總難道是謙謙君子?」

    車子開上主幹道,伍國平說:「談不上,可總不至於丟了魂兒。」

    薩布麗娜一陣嬌笑,隨即說:「咖啡不喝了,我去國貿大廈。」

    伍國平側頭看了薩布麗娜一眼,說:「我是真有事跟你談。」

    「是嗎?好啊,那就在車裡說吧。」

    「薩布麗娜小姐時間很緊麼?」伍國平問。

    「那倒沒有。」她抬手指了指後視鏡:「我是怕你跟曹局長以後不好相處。」

    伍國平看了一眼倒視鏡,發現曹廣志那輛車正緊緊的跟在後面。

    伍國平皺了皺眉頭,隨即不以為意的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家咖啡店氛圍很不錯。」頓了頓,他說:「聽說薩布麗娜小姐神通廣大,我在想,能不能請你疏通一下關係。」

    薩布麗娜驚訝了下,說:「伍總,你跟周局長可比我熟。」

    「跟周志明沒關係……這麼說吧,我有一個項目,需要申報國家補貼。周志明這邊的關係我已經走通了,項目也提交到了市委,可卡在了一個人身上。」

    「是那個新能源項目?」

    「對。」

    薩布麗娜意味複雜的笑了幾聲,沒說話。

    伍國平等了等,說:「只要薩布麗娜小姐能幫忙疏通關係,讓項目提交到省裡,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呵呵呵……伍總,你打算給我多少好處?」

    「你隨便提。」伍國平自信的說道。

    「好!伍總豪爽,我最欣賞伍總你這樣的成功人士了。我想想啊,一口價……兩千萬。」

    寶馬528猛的一頓,車身重新穩定之後,伍國平掃了薩布麗娜一眼,乾笑著說:「你真會開玩笑。」

    薩布麗娜認真的說:「我沒開玩笑。」頓了頓,嗤笑一聲,她說:「得了,伍國平,都是成精的狐狸,你就別在這兒跟我玩兒聊齋了。」

    「什麼意思?」

    「非要我說清楚?呵,你那個所謂的項目是什麼我不知道,可目的很清楚,就是騙國家財政補貼吧?口手套白狼能套到國家頭上,我得讚一聲伍總真有魄力。」

    「薩布麗娜小……」

    薩布麗娜打斷伍國平的話說:「別解釋。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從見第一面我就從你身上聞到了騙子的味道。」

    「哈……」伍國平笑了一聲,說:「同行撞見同行了?你不也是左右逢源,四處找機會口手套白狼麼?咱們彼此彼此。得,這事兒就當我沒提過。」

    「喲,惱羞成怒了?」

    「談不上。」

    「不如你說說,你讓我疏通誰?」

    「秦偉民,你能疏通的了?」

    「還是那句話,兩千萬,我給你疏通。」

    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伍國平問:「你真能搭上秦偉民的關係?據我所知,這人可不太好打交道。」

    「這就不用你關了,只要你給夠了錢,一切都不是問題。」

    車廂裡沉默下來,伍國平認真思索了一陣,好半天才開口說:「兩千萬太多了,我最多給你兩百萬。」

    「呵呵,打發要飯的呢?伍總,您是做大事的人,只要那項目批下來,補助金上億的拿到手軟,還差我這點脂粉錢嗎?」

    「那你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啊。」

    討價還價,伍國平路過咖啡店的時候甚至忘了停車,一路朝著市中心開去。等快到國貿的時候,兩人終於達成了意向。

    四百萬,先付五十萬,其餘資金存入以薩布麗娜名義開辦的銀行卡里,密碼歸伍國平掌握。伍國平還會派個人手過來盯著薩布麗娜,以防薩布麗娜攜款潛逃。

    車子停在國貿門前,臨下車前,伍國平好奇的問:「我很好奇,秦偉民這個人很老派,幾乎沒什麼性格弱點,你拿什麼疏通關係?」

    「走著瞧好了。那五十萬我明天就要見到,有消息我給你打電話。」說完,薩布麗娜下了車,風情萬種的走進了國貿大廈。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4
第302章 做局

    隔天。

    薩布麗娜不但將秦偉民的性格、脾氣、關係脈絡捋清楚了,甚至還打聽到了那份提交到市委的新能源計畫以及圍繞著這份計畫的博弈。

    弄清楚秦偉民是什麼樣人之後,薩布麗娜終於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從所得的消息上看,秦偉民這個人除了有些好大喜功,一心鑽營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沒有負面傳聞,沒有亂搞男女關係,更沒有收受賄賂。原本薩布麗娜打算著從秦偉民的親人身上著手,尤其是秦偉民有個不爭氣的兒子,二十郎當歲,整天在廠子裡游手好閒,是最好的下手目標。

    可當她打聽到,當初這小子上高中跟人打架打破了對方的頭,愣是被秦偉民黑著臉給送進了少管所的時候,薩布麗娜徹底絕了這份心思。

    而在齊北高層會議上,表面上看是秦偉民帶頭反對新能源計畫,實際則是市長與市委書、記之間的博弈。

    現任齊北市長四十出頭,是從省裡空降下來的,在齊北待了四年勉強有了自己的班底。市委書、記五十過半,土生土長的齊北人,從基層做起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兩套班子之間存在權力交叉,總會有各式各樣的矛盾。這也是省裡樂於看到的。否則兩套班子一片和諧,上上下下如同一體,那上頭就得有別的心思了。

    市委書、記楊志都這個歲數了,基本上進步無望,沒準再過兩年就得調到省裡的清水衙門養老,然後等著退休後升上半級。

    進步無望,在最後的權力期限裡,楊志對權力有著偏執的掌控欲。靠著資歷、威望與本土優勢,一直壓制著空降的萬仲良。伍國平通過周志明,走的是萬仲良一脈。方案提交上去之後,遭到了楊志的反對。

    薩布麗娜分析,楊志或許並沒有看破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他的反對或許只是出於本能。既然秦偉民那邊疏通不了,那就走楊志的關係。只要楊志點頭認可了,秦偉民區區一個組織部長就算跳桌子上反對也沒用。

    身為一個善於利用自己身體的女人,薩布麗娜不但清楚自己的優勢所在,也善於選擇目標對象。楊志眼看就要退休了,這個年紀的男人能有還剩下多少能力且不說,單單是身份擺在那兒,想要攀上關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順理成章的,薩布麗娜將目光鎖定在了楊志的大兒子楊鑫合身上。楊鑫合二十八歲,讀過大學,畢業後回到齊北成家立業。打聽來的消息說這個人有點兒木訥,情商不太高,不會處理人際關係。所以哪怕有楊志這個父親關照,楊鑫合也沒進體制,只在一家國營企業做著閒散的技術科長。

    目標選定,薩布麗娜又打了幾個電話,隨後出門上街。先是把頭髮的波浪燙平,染回了自然黑,又去商場買了些價格適中,略顯樸素的衣服。幾個小時後,薩布麗娜對著試衣間的鏡子,看著洗盡鉛華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

    回酒店退了房,薩布麗娜找了中介,用最快的速度租了一套一居室的老舊樓房。夜幕降臨,薩布麗娜穿戴整齊,攔了一輛出租車東重。

    東重是齊北的拳頭企業,哪怕到了一五年也是如此。就跟這年頭所有的國企一樣,東重發展的大而全。大到學校、醫院,小到澡堂、電影院,該有的全都有。舞廳自然也是如此。

    七點鐘出頭,薩布麗娜走進了東重廠區外的舞廳。

    她脫了外套,內裡是一件素白的毛衣,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儘管改換了妝容,可漂亮就是漂亮,她一進來就被舞廳裡的男人給盯上了。有幾個游手好閒小夥子過來請她跳舞,薩布麗娜提了個東重副廠長的名字,立馬絕了幾個小夥子的心思。

    臨到八點鐘的時候,薩布麗娜發現了目標。楊鑫合格子不高,身體很瘦弱,戴著眼鏡,額頭左側太陽穴附近有一塊紅色的三角形胎記。

    薩布麗娜決定開始撒魚餌。他去吧檯買了瓶啤酒,端著往回走的時候,經過楊鑫合身邊的時候,裝作腳崴了下,驚呼一聲靠在了楊鑫合身上。

    楊鑫合一直盯著薩布麗娜在看,見狀趕忙將其扶住:「哎?你沒事兒吧?」

    「額對不起。」薩布麗娜輕聲說了一句,試圖重新站直,但扭傷的右腳讓她發出一聲輕哼,身子一栽又依在了楊鑫合的身上。

    胸前那團柔軟意外的撞在了楊鑫合攙扶的臂膀上,那極富彈性的觸感,加之淡淡的香水味刺激著楊鑫合的感官,待看清楚薩布麗娜的面容之後,楊鑫合幾乎立刻就從心猿意馬變成了神魂顛倒。

    「對不起。」薩布麗娜道歉一聲,這一次總算重新站穩。

    楊鑫合終於從呆滯狀態中恢復過來,他怔怔的看著薩布麗娜:「腳沒事吧?要不我扶你過去?」

    「沒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薩布麗娜看了他一眼,垂下頭拖著受傷的右腳慢慢走向舞廳兩側的座椅。

    她的嘴角悄然上翹,露出勝利的微笑。一切都如同她計畫好的那樣,僅僅是第一次接觸,薩布麗娜就大致摸清了楊鑫合的性格,而且給對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作為一個漂亮女人,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天賦去對付男人。

    她找了角落坐下來,小口的喝著啤酒,按照計畫繼續行事。她甚至不需要回看過去,就能感受到隔著舞池中男男女女射過來的灼熱目光,那屬於她的目標楊鑫合。

    而且在她每次不經意的瞥過去的時候,楊鑫合總會迅速將目光轉到別處。有趣的是,薩布麗娜發現楊鑫合竟然在害羞!一個害羞,渴望狂野的悶騷書呆子,薩布麗娜在心裡迅速給楊鑫合打上了新的標籤,然後信心更足了。

    她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雖然之前她已經用東重某位領導的名字嚇走了幾個小混子,但隨著時間推移,她相信會有另外一批垂涎她美色的傢伙上來搭訕。然後就可以實施今晚的第二步了雖然她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麼做,或許製造一起爭吵,或許直接把啤酒潑在那些混子身上。但這些都不是問題,經過剛才那次偶然卻印象深刻的遭遇之後,薩布麗娜相信自己遇到麻煩會激發起楊鑫合的保護欲。

    十分鐘之後,她瞥見另一夥混子蹲在角落裡一邊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傢伙還對著她指指點點,她意識到她的機會來了。

    那伙混子起身,其中一個穿著花格子毛衣的傢伙領頭,朝著薩布麗娜徑直走過來,目光灼熱的盯著薩布麗娜,恨不得將薩布麗娜吞了。

    薩布麗娜心中厭惡,臉上卻裝出一副驚恐萬分的神色,甚至還朝著楊鑫合的方向投過去一個求助的目光。

    楊鑫合的目光從躲閃變得銳利,眉頭開始緊鎖,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的憤怒。薩布麗娜相信,只要再給他一點刺激,下一刻楊鑫合就會衝過來。

    近了,更近了,然後劇本突然有些不對。

    在那領頭的混子站定在薩布麗娜面前,猥瑣的笑著剛要張口打招呼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碰撞將其撞了個趔趄。

    「小子,別特麼擋道!」一個身寬體壯穿著皮夾克的男人突然擋在了混子們面前。在其身旁,是另外幾個同樣強壯的皮夾克。

    那幾個混子只是不入流的小混混,其用來吹噓的日常不過是頂撞生產班長,曠工、早退,偷看女澡堂,偶爾欺負欺負廠區裡的青工。也就是說,這幫傢伙甚至都不如當初的大偉。所以當三個一看就是狠茬子的傢伙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這幾個傢伙屁都沒放一個,甚至都不敢看對方的目光,扭頭就走了。

    在皮夾克們出現的剎那,薩布麗娜的心就亂了。她慌亂的扭頭,隨即看到了那個讓她忌憚的傢伙。那人個子不高,看起來很瘦弱,但卻是薩布麗娜的夢魘。十幾天的逍遙,一度讓薩布麗娜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已經徹底將他甩掉了。沒想到的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了面前。

    那人不苟言笑,一身挺括的西裝,沒有徵求薩布麗娜任何意見,徑直坐在了她身旁。

    「鬧夠了吧?」那人說的是普通話,卻明顯帶著福建沿海的口音:「也該跟我回去了,老闆前兩天還提起過你。」

    「老闆?呵」薩布麗娜冷笑一聲,說:「沒錯,是老闆。他出錢,我出青春。」

    那人眉頭皺了皺,說:「那是你跟老闆的問題,我相信老闆對你會有所安排,只要你乖乖的別再鬧騰。」

    薩布麗娜沉默了一下,突然說:「他還能活多久?」

    那人沉默不語。

    然後薩布麗娜突然爆發了,壓低聲音厲聲叫道:「別特麼再騙我啦,陳廣夏!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了,你知道他是什麼樣人,繼續待在他身邊會有什麼下場?」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4
第303章 發現

    薩布麗娜壓低的嗓音裡透著歇斯底里的意味,眼神中則閃爍著恐懼的光芒。她與喬思的故事好比蜘蛛與蒼蠅,回憶起初次見面時喬思的樣子,活脫脫像是對她說『要不要進來我的客廳看看』的蜘蛛。就跟所有的甜蜜陷阱一樣,薩布麗娜淪陷在豐沛的物質生活裡,整個人一點點墜落,哪怕後來她隱約感覺到喬思的恐怖,也舍不得離開對方。直到前一陣她被囚禁,猛然醒悟的她這才不惜一切的掙脫出來。

    陳廣夏對視著薩布麗娜的眼睛,神情古井無波,薩布麗娜的歇斯底里之後,陳廣夏的神情一如方才。他沉默了一陣說:「你想太多了,阿芝。」

    「別叫我阿芝!」

    陳廣夏自顧自的繼續說:「前一陣把你關起來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憑什麼?」

    「就憑你跟戴安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足夠了吧?」

    薩布麗娜無言以對,陳廣夏的話超出了薩布麗娜的預期,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消息。問題是她跟戴安之間的聯繫一直很緊密,陳廣夏又是怎麼知道的?

    「呵,就算是這樣,老闆也沒想把你怎麼樣,只是同意讓我把你不痛不癢的關起來,你還想怎麼樣?如果是我的女人在背後算計我,我肯定不會這麼大度。」頓了頓,陳廣夏又說:「鬧夠了吧?鬧夠了就跟我回去。」

    薩布麗娜突然抬起頭,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我不會回去。」

    陳廣夏開始皺眉:「別逼我動粗。」

    初聞自己骯髒**被對方挑破的震驚在薩布麗娜臉上一點點消退,她又重新變得楚楚動人。她明媚的笑著:「動粗?呵,恐怕你沒機會了。」

    說完,薩布麗娜陡然抄起手中的啤酒瓶,站起身衝著陳廣夏兜頭澆了下去。與此同時,薩布麗娜高聲叫道:「有錢了不起啊?臭流氓!」

    罵了一嘴,薩布麗娜一臉憤怒,踩著高跟鞋抽身就走。

    薩布麗娜突如其來的舉動已經引起了整個舞廳的注意,所有人都朝這邊看過來。陳廣夏的兩名手下在衝突的第一時間圍了過來,與此同時看向陳廣夏,等待具體指示。陳廣夏抹了把臉上的啤酒,觀察了下周圍的情形,隨即衝著兩名黑皮夾克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他眼看著薩布麗娜穿過舞池,在對面找了椅子坐下,然後從包裡抽出紙巾低頭垂淚,陳廣夏怒而笑罵道:「甘你娘!怎麼不去拿奧斯卡!」

    兩名黑皮夾克走過來,其中一個傢伙低聲問:「夏哥,怎麼辦?」

    陳廣夏沉吟了下,說:「盯緊了,我就不信她沒有落單的時候。」

    兩名黑皮夾克答應了一聲,與此同時側對著陳廣夏的方向陡然閃了下閃光燈。陳廣夏與兩名手下本能的朝閃光燈亮起的方向看過去,結果卻什麼可疑的對象都沒發現。那個方向上,幾個年輕男女正自顧自笑鬧著,根本就沒人看向這個方向,也沒有誰拿著相機,就好像方才的閃光燈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始終生活在陰影裡的陳廣夏開始感覺不舒服,就好像一隻正吊在黑暗洞穴的蝙蝠突然被扔到陽光底下暴曬一樣。他吩咐了一嘴:「盯緊,不要再跟丟了。」隨即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舞廳。

    舞廳的角落裡,楊睿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啤酒。一名武校生兜了個大圈子繞到其背後,坐下來低聲說:「哥,搞定了。」

    楊睿點點頭沒說話,他的目光始終在哭泣的薩布麗娜與遠去的陳廣夏之間徘徊。楊睿幹過刑警,讓他抓人絕對是把好手,可跟蹤調查?跟蹤倒是好說,只要跟住了就行,調查該怎麼整?總不能把人抓起來問人家到底什麼打算吧?

    楊睿沒有丁大侃那麼賊,他只是依照之前跟丁大侃的交流,不放過每一個接近目標的可疑人物,這才讓手下人去拍了照片。照片得手了,楊睿沒法確定陳廣夏的價值。

    他思索著,腦子裡回放著方才的一幕,心裡總覺著有些怪異。於是就問:「哎?你說剛才……是不是有點兒問題?」

    手下撇撇嘴說:「肯定有貓膩兒啊!那女的肯定有什麼把柄落在那男的手裡頭,男的就威脅那女的配他睡,女的不樂意男的就要強來,女的一琢磨,乾脆把事兒鬧大,鬧得大家都看見,男的就沒法下手了。」

    楊睿很疑惑,是這樣麼?

    他撓撓頭,總覺著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樣……」他下了決心:「你繼續在這兒盯著,我去看看那小子是什麼貨色。」

    「啊?哦,行,沒問題。你放心吧,哥。」手下樂呵呵的答應下來。

    大冷的天,舞廳裡肯定比外頭好受,更別說還能使勁兒看漂亮姑娘了。

    楊睿剛站起身,電話響了。來電的是譚淼。

    要是換了丁大侃,丫一准溜出去或者找個安靜的地方接,楊睿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徑直接聽了。

    「喂?」

    「喂……」舞廳裡的靡靡之音瞬間讓譚淼轉了口風:「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大動靜?」

    「沒在哪兒,你幹嘛呢。」

    「不對,我聽著怎麼感覺是舞廳呢?」

    楊睿嚇了一跳,靈機一動,說:「沒,我在髮廊剪頭髮呢。」

    「別跟我扯淡,滿大街髮廊都放傷心太平洋,能放《甜蜜蜜》?你是不是傻?說個謊都不過腦子!」

    楊睿怔了怔,隨即甕聲甕氣的說:「你別管了,反正我是干正事兒呢。」

    譚淼嘟囔了幾嘴,隨即說:「昨天你不說讓我跟你回家過年麼?我得提前訂票啊。你定好幾號走沒?」

    「再說吧。」

    「什麼叫再說?你知道現在火車票多難買麼?我們同事今天中午去火車站買票,售票窗口前面排了老長,她排了仨鐘頭,到那兒一問沒有票了。我不提前訂票怎麼回去?」

    「訂什麼票?大不了開車走,行了,我先掛了。」

    「哎你……」

    嘟嘟嘟……

    楊睿掛了電話,推開門走出了舞廳。他眼瞅著陳廣夏鑽進了一輛黑色桑塔納,然後朝著廠區外開去。楊睿趕忙鑽進車,發動之後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舞廳裡的薩布麗娜正在思索著怎麼擺脫兩個目露凶光,視線始終盯著自己,絕不移開片刻的黑皮夾克。

    毫無疑問,陳廣夏選了一個極其合適的時間與地點。從舞廳廠區外要走上十幾分鐘的路程,而天黑之後的廠區簡直空曠的可怕。這段距離,足以給對方留下足夠的動手時間。

    所以在想出辦法之後,薩布麗娜還不打算走。她琢磨著,沒準要等到九點半舞廳散場,那時候往外走的人很多,她可以跟在其中,這樣對方就沒法兒動手了。

    然後呢?然後在廠區門口攔一輛出租車。她落腳的地方是沒法回了,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陳廣夏的狠辣,對方萬全可以撬開房門將她綁走。即便不這麼做,暴露落腳點也不是什麼好事兒,這意味著薩布麗娜即便不被綁走,也始終沒法脫離陳廣夏的監視。

    或許,坐上出租車之後,她應該把曹廣志叫出來……便宜那個老色鬼了!

    薩布麗娜暗自拿定了主意,她變得放鬆下來,甚至在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的時候,還衝著對面的兩個傢伙做了個鬼臉。

    她剛收了鬼臉,從側面突然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她訝異的看過去,就見楊鑫合緊張而討好的說:「給,喝點水吧。」

    楊鑫合竟然在這個時候來了!薩布麗娜曾經以為這一回已經失敗了,而且由於陳廣夏的突然出現,導致她以後都不能出現在這個舞廳裡,這意味著她必須想個新的辦法接近楊鑫合。沒成想,楊鑫合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上鉤了。

    她臉上的驚訝恰如其分,隨即收斂,抽噎了下,接過礦泉水小聲說:「謝謝。」

    楊鑫合臉色因為緊張而紅潤,他搓了下手,隨即說:「我……我能坐這兒嗎?」

    薩布麗娜點了點頭:「嗯。」她心裡已經否定了之前的計畫,正在琢磨著新的計畫。

    「我姓楊,楊鑫合,東重技術科的。你是東重的嗎?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蹩腳的開場白,甚至讓薩布麗娜都替楊鑫合著急。對此,她只能沉默以對。

    楊鑫合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回頭張望了下,瞥見幾個朋友比比劃劃衝著他打氣。深吸一口氣,他又說:「別哭了,剛才是怎麼回事?」

    這個話題同樣很蹩腳,但起碼薩布麗娜可以順著這個話題編造謊言了。

    「沒怎麼……挺討厭一個人,仗著有倆錢,一直纏著我不放。今天還追到了這裡……」她又哭了起來。

    「報警啊!報警抓他!光天化日耍流氓,慣的!」

    薩布麗娜搖了搖頭:「沒用的,他認識很多當官兒的。而且……而且我家裡還欠他錢,很多錢。」

    薩布麗娜暗自為自己的謊話讚歎了下,簡直太完美了,她甚至可以省去請人上演同樣戲碼的步驟。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