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99
V123210 發表於 2017-4-5 00:37
第290章雙胞胎

    沒人回答思博的問題。這注定了不可能有任何答案。

    田光耀把榴彈發射器扛在肩膀山,低頭注視著腳下的一灘血跡,皺著眉,無比沉重地說:“該死的蟲子,它們把所有人都帶走了。無論屍體還是傷者,一個也沒有放過。”

    思博握緊了手裡的那塊碎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們應該是在捕獵。我們,所有人,都是它們的食物。 ”

    田光耀想起曾經看到的那一幕:巨型飛蟲從身體裡噴出絲線,把抓到的活人和屍體捆綁起來。

    思博的說法的確有其根據。很多人被巨型飛蟲殺死,現場卻沒有留下一具屍體。

    “現在不是探討研究的時候。”

    田光耀把榴彈發射器橫抱在胸前,整個人彷彿充滿怒意的殺神:“思博士,你帶幾個人去實驗室,我會盡快讓基地的防禦系統恢復運轉。我敢用腦袋打賭,那些該死的蟲子肯定還會回來。上次是我們搞錯了防禦方向。這一次,我們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思博把碎片裝進上衣口袋,眼睛裡全是嚴肅:“我還是那句話:一個星期,最多不會超過十天。我一定會讓你看到免疫藥劑。”

    田光耀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知道嗎,我一直很討厭你,覺得你是個難以溝通,無法理喻的傢伙。現在,我開始有點兒喜歡你了。”

    思博握緊了突擊步槍,臉上的笑意帶有淡淡的嘲諷:“你就不怕我給你的免疫藥劑摻雜一些別的物質?這種事情我可是很擅長。我一直覺得小白鼠比女人要可愛得多。它們就在我的手心裡,想怎麼玩就怎麼 。女人很麻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帶著幾十個孩子哭著喊著要你負責。嘿嘿嘿嘿……田少校,你是個男人,不是女人。”

    直接把“女人”這個關鍵詞省略掉,意思就是田光耀還不如一隻老鼠。

    有文化的人就算是譏諷,也不會帶著一個髒字。

    當然,這是非常友善的玩笑。

    田光耀有些哭笑不得。他惡狠狠地瞪了思博一眼:“搞研究的傢伙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他握緊手裡的榴彈發射器,帶著幾名士兵,朝著遠處的基地辦公大樓跑去。

    ……

    西昌城外。

    天色變得昏暗。停在荒野上的直升機逐漸被黑色籠罩。太陽在地平線上只剩下一團拳頭大小的光亮。從直升機的後面望去,遙遠恆星正在隱沒,將這片大地的控制權毫無保留交給了冰冷與黑暗。

    遠處走來了兩頭活屍。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濕漉漉的頭髮上沾滿了雨水,它們的皮膚蒼白,有種如同魚類般的光滑。一個是男人,另外一個是上了年紀的老嫗。身上的衣服沾滿泥巴,下巴抬得老高,使勁兒抽搐著鼻孔,在潮濕的空氣中拼命判斷氣味來源,尋找食物所在的方向。

    殷松被撕扯的面目全非。

    他的整個頭部都被吃光,上半身被撕裂成十幾塊互不相連的碎片。心臟、大腦、血液這些富含生物營養的部分被爭食一空。飢餓的變異感染體沒有放過他身體任何可吃的東西————黃河掏空了他的腦子,齊元昌像惡鬼一樣把顱骨裡面的內容物舔食得乾乾淨淨。李潔馨得到了帶有溫度,口感十足的心臟。最後撲上來的鄭小月另闢蹊徑,她把殷鬆的四肢從身體上硬扯下來,在自己強勁有力的咬肌幫助下,把殘留在斷肢肌肉層裡的所有血液吮吸一空。

    這是非常野蠻,也非常奢侈的吃法。就像在食物豐足季節裡抓住海豹的北極熊,從來不會對沒什麼油水的肌肉感興趣。它們只吃皮膚和脂肪。那裡全是油脂,營養豐富。

    在災難面前,一架直升機是無比貴重的物件。人人都知道飛行速度比汽車行駛更快的道理。可是,劉天明團隊裡沒有人受過飛行訓練,更不知道如何駕駛飛機。儘管很是不捨,卻只能帶著遺憾離開。那個時候,羅寬甚至帶著感慨發出粗俗不堪的嘆息————我們就像是被割掉了生殖器的太監,眼睜睜看著脫得精光的絕色美人卻毫無辦法。

    扔在地上的殷松屍體沒能引起活屍注意。那些肌肉碎片白戧戧的,就像早點攤上無良商家在湯鍋裡不知道熬煮了多少遍,空有形狀,連肉味兒沒有剩下絲毫的骨頭。沒有血腥味的引導,這類肉塊在活屍看來甚至連屎都不如。

    糞便至少還是臭的。對於主要依靠嗅覺對外界進行感知的活屍來說,氣味就是搜索食物存在的主要依據。

    為了爭奪散落在地上的腸子,兩頭活屍展開了戰鬥。這種時候可沒有什麼友愛謙讓,同類之間的攻擊狠毒而暴力。它們張開已經長出獠牙的大嘴,衝著對方發出令人驚恐的嚎叫。掄起拳頭,朝著對方臉上和身上亂砸。已經吃進嘴裡的腸子被打得脫落,然後被另外一頭活屍迅速撿起來一陣亂嚼。它們互相撕咬,因為過於用力,指甲深深掐進了對方的身體,等到鬆手的時候,光禿禿的手指表面只剩下帶血的斷口。

    被黑暗籠罩的雨幕深處,又出現了十幾頭步履蹣跚的活屍。

    它們對食物的氣味非常敏感。散落在野地裡的殘屍內臟當然不夠吃。屍群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機艙裡死去的駕駛員身上。它們圍著用防彈玻璃製成的機艙打轉,用拳頭和身體拼命撞擊,發出空洞的“嘭嘭”聲。機艙門緊閉,只有側面位置的開著一道不大的口子。劉天明當時就是從這裡開槍射擊。現在,狹窄的空間無法容納十幾頭活屍的貪婪。儘管它們朝著那裡爭相擁擠著,卻誰也鑽不進去,只能聞著從機艙內部透出來的濃烈血腥,刺激著雙眼發紅,身體裡的飢餓慾望越發強烈,根本連一根肉絲也撈不到。

    空中傳來富有節奏感的引擎轟鳴。

    圍站在駕駛艙附近的活屍紛紛抬起頭,朝著聲音來源望去。黑沉沉的夜色和雨水遮擋了視線,誰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只是能夠感覺到有活物在接近。

    “嗒嗒嗒嗒————”

    在雨中,響起了沉悶密集的槍聲。一串串火舌在夜空中閃耀,無數子彈以可怕的高速斜射下來。六角形的火光是如此明顯,那是兩門威力巨大的多管重機槍,正在朝著地面迅猛射擊。在不斷閃亮的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懸浮在天空中的武裝直升機輪廓,還有駕駛艙裡冷漠的男人面孔。

    他長得與殷鬆一模一樣,就連肩膀上的中校徽章也沒什麼不同。區別在於,一個已經死了,一個還活著。

    孿生兄弟之間存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聯繫。沒有通訊,沒有求救信號,也沒有親眼目睹荒野上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幕,可是殷劍很清楚:殷松已經死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可能因為這種沒有任何根據的飄渺感覺,就能調動極其寶貴的人力資源。雖然殷劍姓“殷”,在這方面卻沒什麼特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能夠達到的最高權限,弄到一架武裝直升機,額外加掛了副油箱,朝著感覺上給予的方向,一路尋找過來。

    地面上的活屍被打得東倒西歪,它們身上到處都是彈孔。口徑粗大的重機槍彈頭撕裂了肌肉,粉碎了骨頭。這些變異生物的骨節被當場打斷,傷口裡湧出鮮血,卻並不致命。

    與幾個月前病毒爆發的時候相比,活屍不僅是身體產生了變化,甚至進化出一部分智慧。幾個頭部被子彈射穿的傢伙當場橫死,其餘的活屍相互簇擁著,把停在地面上的直升機當做掩護,躲在後面。子彈撞擊金屬發出“叮叮噹當”的亂響,黑暗中不斷閃爍著耀眼的火星。這些變異生物雖然不會說話,卻不會像最初被病毒感染時那麼愚蠢。它們知道自己與對手之間的差距,耐心等待對方消耗彈藥,等待著飛在天上的食物自己下來……然後,我們才有機會。

    事情的確是按照活屍的想法進行著。

    殷劍不斷調整高度,機翼下方的多管機砲不在噴射子彈。等到起落架與地面剛剛接觸,螺旋槳仍在轉動著,殷劍推開駕駛艙門,帶著臉上的狠辣與殘忍,鑽進雨幕,朝著遠處的屍群縱身躍去。

    他的神智清晰,知道自己正在做著極其瘋狂的事情。

    在殷劍看來,這種程度的戰鬥根本不需要武器。還剩下十一頭活屍,它們已經懂得在戰鬥中配合,形成半圓形的包圍圈。殷劍身體前傾,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對手,從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拔槍射擊。手槍子彈帶著巨大的轟鳴準確鑽進了活屍頭部,它的頭顱轟然炸開,腥臭的血水和漿液到處都是。不等失去頭顱的活屍倒下,殷松握在左手的格鬥刀也同時揮動,把撲過來的另一頭活屍喉管切斷。這頭變異生物仍然朝錢跑了幾步,然後雙手死死摀住喉嚨傷口,轟然撲倒在地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29
第291章燃油計劃

    殷劍沒有浪費時間。整場殺戮持續了不到三分鐘。感染體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速度和思維反應也遠超常人。在他面前,就算這些活屍數量再多一倍,仍然可以輕鬆應對。

    殷松是感染體,殷劍也一樣。

    為什麼會擁有這種強大的能力?

    殷劍也不知道答案。

    他只記得,從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因為大腦發育的關係,小孩子都對幼年時代發生過的事情非常模糊。殷劍只記得自己力氣很大,對幼兒園裡那個經常虐待孩子的老師很是厭惡。當然,自己的身份比較特殊,她就算膽子再大,也絕對不會對自己下手。殷劍那時候很喜歡班上的一個小女孩,可惜那女孩天性活潑,不肯好好吃飯,被老師用針扎了幾次手指頭。殷劍跟著老師上廁所,當時沒有第三個人在場。殷劍抓住那個女人又黑又長的頭髮,把她那張塗抹了太多化妝品的漂亮臉蛋在水泥地板上擠得稀爛,又把她拖到抽水馬桶裡,把整個腦袋硬生生塞了進去。

    等到警察聞訊趕來的時候,老師的頭已經變成了圓柱形。粗細大小與抽水馬桶的管道完全一致,是個彎曲的“U”字形。

    再後來,殷劍就一直呆在家裡。

    周圍已經沒有能夠站起來的活屍。它們也許沒死,但是身體和頭部已經分開,再也無法連接。

    殷劍從地上撿起一塊屍體殘片,在遠處直升機的燈光映照下,默默查看著。

    沒錯,這就是自己的弟弟殷松。雖然死了,雖然面目全非,但這的確是他。身體裡的變異細胞絕對不會錯。它們告訴自己這就是殷松。那種雙胞胎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聯繫,在這種時候就是證據。

    “你這個倒霉的傢伙,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被弄成了這個樣子?”

    殷劍自言自語著,冷漠刻板的臉上看不到痛苦或者難受的表情,眼眸深處是無窮無盡的堅硬,以及冰冷。

    肯定要報仇,必須找到殺死自己兄弟的人算賬。

    還是那個問題————到底是誰幹的?

    雨下的不大。不時有雨水落進殷劍脖子裡,涼颼颼的,有種彷彿鑽進身體裡的冰寒。

    殷松被撕成了碎片。

    這種攻擊模式殷劍只在活屍身上看見過。那是被很多雙手,還有牙齒從不同方向用力撕扯造成的結果。就像古代酷刑五馬分屍,殷鬆在很短的時間裡被撕成碎片。現場殘留的內臟都被屍群吞噬,四肢肌肉也一片死白。

    他被吃掉了。

    腦子裡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殷劍覺得舌尖上不由自主有些粘稠,彷彿被血液裹住,有股鑽進鼻孔裡,彷彿可以直接聞到的濃郁甜美。

    吃人不是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殷劍吃過,死去的殷松也吃過。只要身為感染體,這種事情就不可避免。

    還是那句話:我可以吃你,但是我絕對不能變成你的食物。

    現場殘留的痕跡不多,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殷劍不想就這樣帶著自己弟弟的殘骸回去。

    他有種感覺:那些殺死殷鬆的人應該就在附近。他們肯定是躲在了某個地方,正在避雨,正在等待明天來臨。

    能夠殺死殷鬆的人,的確很強大。尤其是從殷松所剩不多的身體殘片分析,當時殺死他的肯定不止兩、三個人。

    一股說不出的亢奮,在殷劍身體裡迅速擴散著。

    他有種強烈感覺,甚至可以說是偏執。那意味著食物,意味著更加強大的力量。

    殷劍不可能吃掉殷松,殷松也不會吃掉殷劍。這是感染體之間必須遵守的規則,也是深入骨髓,牢牢刻畫在細胞最深處的法律。

    殷劍自始至終也沒有想過“請求增援”之類的念頭。

    他們是我的,統統都是我的。

    可是,他們究竟在哪兒?

    扔掉手裡冰冷堅硬的屍塊,殷劍抬起頭。透過毫無光亮的黑色夜幕,他憑著對方向的敏銳感知能力,把陰森殘酷的目光投向遠處無法看到的城市輪廓。

    殷劍沒有像劉天明那樣從活屍後腦挖出紅色斑塊。

    他直接無視了那些東西。

    也許,是殷劍忘記了。

    ……

    劉天明給錢梟安排了幾項新任務。

    “我需要一輛公交車,大型巴士,或者客車。總之就是那種能夠裝上四、五十個人的車子,隨便什麼都行。帶上你的人,卻給我弄一輛回來。你得確定那車子能開,機械情況良好。另外,你們在附近轉轉,我需要汽油,越多越好。”

    錢梟本能的想要拒絕。卻發現頭顱側面傳來冰冷堅硬的金屬質感。他努力斜著眼睛朝那邊望去,發現滿面冷漠的鄭小月站在那裡,手槍抵在了自己頭上。

    劉天明的神情很嚴肅,說話口吻帶有不容置疑的堅決:“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我已經給了你們最大限度的優待。現在是早上九點十三分,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也就是晚上相同的時間以前,我必須看到車。”

    錢梟沒有爭辯。他很聰明的選擇了服軟。毫無疑問,劉天明強硬的態度肯定與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有關。錢梟覺得,劉天明也許不是那麼看重食物,可是他絕對不容許挑釁或者拒絕。尤其是視線落在劉天明手裡那把口徑粗大槍上的時候,錢梟只能點點頭,表示服從。

    這任務不算太難。城市裡到處都有散落的車子。只要把堵塞公路的車輛挪開,就可以把劉天明需要的大巴開回來。毫無疑問,這是個體力活兒。錢梟計算著團隊裡那些與自己站在一邊的工人數量,一邊想像著十幾個人必須推開車子的場面,覺得很是頭疼。

    鄭小月收起手槍,走到劉天明身邊,看著錢梟慢慢走遠的背影,皺眉問道:“這個人一點兒也不可靠。你打算把他留到什麼時候?”

    “讓他再高興幾天。”

    劉天明淡淡地說:“放心吧!我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我會派人看住他。只要能夠順利進入股票交易所,外面那些人全都可以放棄。”

    他指的是住在另外一幢樓裡,與錢梟在一起,同時也是從香榭麗捨一路出來,跟在車隊後面的那些人。

    鄭小月有些好奇:“你有計劃了?”

    劉天明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緣故,與西北基地那邊一直聯繫不上。劉天明原本想要弄上一批炸藥,或者請求田光耀幫助,出動飛機對股票交易所附近進行轟炸。只要幹掉外圍多達萬計的活屍,事情也就變得簡單。可是西北基地那邊毫無動靜,連續呼叫兩天也沒有結果。劉天明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

    這座城市裡到處都是車。它們的油箱裡都有存油。雖然弄出來很麻煩,卻可以在幾天內積攢起大量燃油。當然,汽油的燃點很底,揮發速度快。像電影裡那樣火焰順著汽油燃燒,然後釀成巨大火災的場景,在現實中幾乎不可能發生。何況,這次需要對付的目標,是足足上萬頭活屍。

    劉天明需要火焰燃燒的更加迅猛,更加劇烈。

    必須在汽油裡添加一些其它的東西。橡膠、白糖、助燃劑,還有其它能夠和火焰並存,增加燃燒威力的特殊物質。

    聽起來有些複雜,實際做起來卻很簡單。現實生活當中到處都存在危險,很多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只是被換了一個名字。就像磚頭可以叫做“鈍器”,區別在於你用它建蓋樓房,還是砸碎某個倒霉傢伙的腦袋。

    ……

    廖秋駕著越野車在公路上疾馳。

    只有核心團隊成員才知道劉天明的計劃。按照不同的任務分派,大家吃過早飯以後各自散開,在城市的角落裡搜尋一切可用資源。

    一次性幹掉多達上萬頭活屍,光是想想就令人振奮。

    廖秋對劉天明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他有著自己的想法,想要以更加清楚的事實,展示出自己的實力,讓所有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從一輛輛汽車裡抽出燃油很費時間,廖秋想要縮短這個過程。倒不是廖秋性子很急,而是他覺得,在西昌這個地方耽擱太久,說不定會帶來某種麻煩。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柳鳳萍是個不錯的女人,楊慶國也是個不錯的男人。還有曹新能和顧克剛,廖秋與這些人相處的很融洽。他的嘴很甜,“大姐”、“某哥”叫個不停。並非故意奉承,而是實際年齡擺在那裡。廖秋在整個團隊裡年紀最小,從其他人身上感受到關心愛護的同時,廖秋也有種想要為大家做更多事情的強烈願望。

    西昌附近有個衛星發射場。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實。

    從香榭麗舍過來的時候,廖秋看到路邊有通往衛星發射場的指示牌。

    他的思維很靈活————火箭發射需要能源。那個地方肯定儲存著大量的燃料。劉天明的汽油改造方案沒什麼問題,可是直接弄來高能燃料的話,事情就會變得簡單。所以,必須去發射場看看,碰碰運氣。

    (很多書友智商驚人,已經猜到了部分老黑挖的坑。關於院長,關於故事本身……)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35
第292章進擊的廖秋

    通往發射場的高速公路被堵塞,廖秋只能沿著來路從郊區繞道。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廖秋有些洋洋自得,心情也隨之飛揚起來。他甚至幻想著自己帶回去幾大桶火箭燃料的場景。肯定會受到所有人歡迎,各種讚美和誇獎專屬於我。大家從此對我另眼相看,甚至不會再叫我“小秋”,而是叫我“廖哥”。

    廖秋並不糊塗。他知道自己很強,對病毒免疫。正是有著這樣的依仗,廖秋才獨自駕車離開團隊。

    出了城,通往發射場的道路暢通了許多。按照路標指示,廖秋一直開到了目的地。

    那裡被分為觀光區和軍事禁區。現在,兩者之間沒什麼區別。厚重的汽車輪胎碾過倒塌的鐵絲網,擠壓著“禁止進入”金屬牌子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越野車朝著遠處高聳的發射架緩緩駛去。

    那是整個區域最為醒目的存在。病毒爆發的時間有些湊巧,發射架上豎著一枚巨大的運載火箭。白色機體表面有醒目的紅色國旗圖案,遠遠望去,彷彿筆直朝向天空,隨時準備刺破蒼穹的利箭。

    這是一個很大的廣場。各種不同型號的車輛到處都是,幾輛覆蓋著篷布的軍卡尤為醒目。周圍簇擁著十幾頭活屍。在它們附近,散落著多達上百具屍體。死者被開膛破肚,身上的肌肉幾乎被啃光,只留下冰冷的骸骨。

    廖秋停下越野車,熄火,拔出鑰匙,從駕駛室裡跳出來。他帶著突擊步槍,右手握著格鬥刀。活屍聽見聲音,聞到活人的氣味,紛紛朝著這邊聚集。廖秋不慌不忙幹掉距離最近的變異生物,加快速度,朝著附近的建築跑去。

    那裡應該是指揮中心,或者塔台,全部都是按照軍事標準修建。尤其是一層的牆壁上,留有巨大的白色數字,看上去非常醒目。

    剛走過塗有數字“7”牆壁的時候,廖秋聽見敞開的大門里傳來“哐啷”聲。

    很清晰,位置很近。那裡好像是一個倉庫,只是視線被擺在裡面的木箱擋住,什麼也看不見。

    “混蛋!我要宰了你們……”

    那是一個女人在尖叫。

    來不及多想,廖秋轉身朝著倉庫裡面衝了進去。

    巨大的箱子並排擺放著,中間留有二十公分左右的寬度。六頭活屍擠在兩排木箱外面,只有最前面的一頭勉強可以鑽進去。它生前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軍服。復活以後的面孔發黑,皮膚緊繃,眼睛裡閃爍著飢餓紅光。它張嘴,側著身子,右手以能夠達到的最大程度努力朝前探出。彷彿對面就是能夠獲得拯救的彼岸。

    這條被箱子堆積出來的狹窄甬道有十多米深。擁擠在外面的屍群擋住了視線,廖秋只能看見一個白色身影在裡面晃動著。他抱緊突擊步槍,瞄準背對自己的活屍頭部扣動扳機。子彈準確鑽進了活屍頭部,這些面目猙獰的怪物紛紛倒地,拼命掙扎著,卻再也無法站起。

    通道裡的空間很窄,卻很適合廖秋這種身材瘦小的人進出。他幹掉擠在外面的所有活屍,拔出格鬥刀,側身鑽了進去,趁著那頭活屍無法轉身的時候,把刀尖乾脆利落插進對方後腦,用力向下一切。頓時,高大的複活軍人兩眼瞪直,帶著從後腦傷口噴出的鮮血,朝前撲倒。

    女人身上穿著白色制服,臉上皮膚有些鬆弛,可以看到眼角的魚尾紋。她滿面驚恐,雖然獲救,身體卻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謝謝……你是誰?”她沒有失去必要的警惕。

    廖秋看見女人側腹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不由得張口道:“怎麼,你受傷了?還是被它們咬過?”

    女人看懂了廖秋眼睛裡的意思。她搖搖頭,很是艱難地抬起胳膊,指了指超過頭頂的巨大木箱,說話聲聽起來就像是在呻吟:“我從上面不小心摔下來……我沒有被咬,只是很疼。”

    廖秋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女人從通道裡扶出來。她受了很重的傷,稍微用力按壓腹部就會疼的渾身顫抖,呻吟也隨之加劇。

    ……

    張梅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人如其名,倒霉透了。

    病毒大概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殺手,不會因為個人身份、地位、財產等因素差別對待。儘管衛生髮射場是國家級軍管保密區域,病毒仍然在這裡肆無忌憚的傳播,幾乎感染了每一個人。

    張梅是技術主管,在基地裡有著極高的身份。病毒危機爆發的時候,恰好有發射任務,發射場的警戒等級也要比平時高得多。靠著其他人的幫助和掩護,張梅躲在主控室裡,一直活到現在。

    基地有著獨立的太陽能和地熱兩套電力供應系統。張梅嘗試著向外界求救,卻沒有收到信號,衛星也莫名其妙失去了主控權。

    主控制室地下部分有通道連接著基地的另外幾處地面建築。那裡有大量的潔淨水和各種生活資料。除了日常飲用,甚至可以洗澡。如果張梅老老實實呆在這個地方,數量龐大的儲備品足夠她無憂無慮生活上百年。

    一個人的生活非常孤獨,張梅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向所有已知基地發出信號,一直沒有得到回复。迫不得已,張梅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出去看看,同時尋找別的倖存者。

    包括張梅在內,衛星發射場裡所有人都接受過軍事訓練。她帶上自己的配槍,從抽屜裡拿出備用彈夾,打開主控制室防護閘門,走了出去。

    因為沒有監控,張梅無法看到通道拐角的情況。她在那裡遭遇了大規模屍群,數量多達好幾千。混亂中,張梅不小心開啟了與食品倉庫連接的通道。等到她想要將閘門關閉的時候,潮水般的行屍湧了過來。沒辦法,張梅只能且戰且退,重新回到了主控制室。

    情況變得比以前更糟。

    食品倉庫成了行屍的天下。在無法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張梅只能依靠控制室里數量不多的食物度日。半個月前,食物儲備所剩無幾,張梅想要出去碰碰運氣,她驚恐無比的發現:變異生物的行動不在遲緩,它們動作敏捷,甚至學會了奔跑。自己剛打開閘門,十幾頭衣衫襤褸的怪物立刻從對面通道猛撲過來。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一邊開槍一邊退卻,恐怕當時就被蜂擁而上的活屍啃成一堆白骨。

    衛星發射場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張梅很清楚這一點。

    主控制室是一個封閉的空間。雖然電力系統仍在運轉,卻被屍群擋住了通往監控中心的道路。在這裡,張梅整天面對著四堵高大厚重的水泥牆。眼前是熟悉得可以說出每個細節的辦公桌椅,落滿了灰塵的電腦,歪歪扭扭不成樣子的鍵盤,各種早已失去了作用的通訊器材。

    這裡幾乎就是一個佔地面積數百平米的超大號囚室。如果沒有意外,自動化淨水系統大概會一直運轉下去。每次擰開水龍頭,看著“嘩嘩”流淌的透明液體,張梅總是有種說不出的煩躁,以及沉重無比的失落感。

    她並不怕死。從很早的時候,張梅就做好了為航天事業奉獻的決心。她長得不算漂亮,但是一個女人到了四十多歲還不結婚,無論家人還是朋友都會覺得擔憂。面對好心人的勸說,張梅總是報以微笑。她當然也想擁有正常人的生活,可是現實就擺在那裡————為了事業和目標,總要放棄一些東西。

    主控制室沒有窗戶,張梅無法觀察到外面的情況。她只能憑著感覺,隔著厚重的防護閘門,默默聽著外面傳來的動靜。

    兩天前就斷糧了。外面一直傳來嘈雜混亂的腳步聲。張梅強忍著飢餓,耐心等到所有動靜全部消失,才小心翼翼開啟鋼閘,從主控制室裡走了出來。

    必須找到食物。否則,呆在這裡一樣是死。

    通往食品倉庫的道路仍然被活屍佔據。迫不得已,張梅只能打起了貨運倉庫那邊的主意。她是基地的高級主管,知道七號貨倉裡有一批麵粉和食用油。說起來也是湊巧,物資方面的事情張梅從不為過問,只是在病毒爆發前,在後勤處辦公室偶然看到過一份貨運清單。人類在飢餓的時候,總會拼命挖掘腦子里關於食物的所有信息。張梅也不例外。

    七號貨倉與發射場外面的部分相連。張梅跑進貨倉的時候,微微有些發怔。她看到了堆積如山的貨箱,也透過敞開的捲簾門,看到了外面空曠無人的廣場。就在那個時候,張梅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

    周圍沒有活屍,這大概是幾個月以來最好的逃跑時機。

    可是,來自身體的飢餓感是那麼強烈。兩天了,除了清水,張梅什麼食物都沒有吃過。她的胃裡直泛酸水,無論腦子裡產生什麼樣的念頭,總會被更加強大的進食慾望壓制。就算是知道應該逃跑,張梅眼前仍然晃動著饅頭、包子、餃子之類充滿無限誘惑力的東西。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36
第293章致命傷

    貨箱就在旁邊,從裡面散發出熟悉的麵粉香氣。

    還有幾個放在貨堆頂端的箱子已被撬開,露出一瓶瓶包裝完整的食用油。

    主控制室裡沒有廚具,張梅原本想要弄些麵粉和油回去,只是想著隨便做點兒生麵團充飢。人類的思維就是如此奇特,在短短的幾秒鐘裡,張梅迅速做出了選擇————趁著活屍沒有發現自己,趕緊弄上一包麵粉,然後跑出貨倉,弄一輛車,離開衛星發射場。

    張梅的選擇其實不能算是錯誤。飢餓直接導致體能下降。沒有力氣,就算逃出去也跑不遠。張梅爬上貨箱高處,把上面幾塊鬆動的木板當做撬棍,使勁渾身解數才把箱蓋打開。就在她抱起一袋麵粉,準備撕開包裝,抖出大半部分,帶走自己可以扛動數量的時候,一群活屍被她撬動木箱的動靜吸引過來,把這裡團團圍住。

    廖秋殺進貨倉的前幾秒鐘,驚慌失措的張梅正好從貨箱頂部摔下來。兩排箱子中間的縫隙很小,活屍聚集在下面不停嚎叫著,乾枯蒼白的手朝上亂抓。張梅從未感覺死亡是如此接近。腳底扭了一下,身體隨即失去平衡。掉下來的時候,一根從貨箱表面被撬開,原本是用作固定邊角的金屬條深深插進了張梅側腹。

    這東西很薄,被撬斷的邊緣如刀子般鋒利。張梅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只覺得身體側面有種皮膚肌肉被劃破的痛感,整個人就帶著無法阻止的墜落力量重重摔落。

    ……

    “你的傷勢很嚴重。你需要一個醫生。”

    廖秋幹掉擋在通道外面的幾頭活屍,用力把擋在通道中間的屍體拉開。看著幾乎整個下半身都被鮮血染紅的張梅,他當場就呆住了。雖然手足無措,卻還保持著必不可少的理智。

    張梅強忍著傷口傳來的劇痛,慘白的臉上全是冷汗。她大口喘息著,用力扶住廖秋的胳膊,盡量把身體坐直:“……你快走吧!我……我已經沒救了。”

    破裂的傷口不斷湧出帶有粘稠液體和碎肉的血水。張梅知道,這意味著身體內臟受到破壞。也許是腎臟,或者是腸子。如果搶救及時,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張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她顫顫巍巍抬起右手,發現掌心裡全是血。手指被黏糊糊的鮮血染紅。鮮豔的顏色觸目驚心,甚至可以湊到很近的地方,看見自己模糊的投影。

    張梅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從未想過在臨死之前還要拖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一起上路。

    “我……我可以救你!”

    廖秋有些手足無措,說話也結結巴巴。他並非是喜歡張梅,或者是對其產生了超乎正常人的特殊情感。廖秋只是覺得不能眼睜睜看著張梅死去。連顧克剛那種被活屍咬過的人都還活著,只要帶著張梅逃出衛星發射場,劉天明肯定可以把她救活。

    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廖秋生命中第一個女人的緣故,也可能是他在黑窩裡被那個女人看中,僥倖脫離了殘廢,甚至可能是死亡漩渦。對於三、四十歲這個年齡段的中年女子,廖秋潛意識裡存在著好感。

    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廖秋覺得眼前這個受傷的女人很重要。這當然不是來自大腦的思維判斷,而是細胞催促著他做出救活這個女人的行為。

    可究竟是為什麼,廖秋也不明白。

    不由分說,他抓起張梅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抱住張梅的身體,右手持槍。兩個人相互扶持著朝倉庫外面走去。

    以廖秋進化過的體質,扛起或者背起張梅完全不成問題。可是他不敢那樣做。張梅腹部被劃開的傷口太大了。她必須用手按住撕裂的部位,才能勉強擋住內臟,不會從身體裡掉落出來。

    尚未走出貨倉,側面通道裡突然跑出三頭活屍。它們身上穿著迷彩制服,生前應該是守衛基地的軍人。寄主體質強壯與否,決定了它們擁有的力量和速度。這些變異生物同樣有著進化力量。儘管皮膚破爛,被病毒腐蝕的面頰兩邊露出紅艷豔的肌肉層,它們卻絲毫不顧外表,張開嘴,露出又尖又長的獠牙,隔著近五米的距離就凌空撲來,不顧一切想要把眼前的獵物留下。

    廖秋及時轉身,槍口瞄準活屍醜陋猙獰的頭顱急速射擊。他保持著恆定的速度,角度和位置把握得相當準確。子彈旋轉著鑽進活屍口腔,攪爛了舌頭,碾碎了擋住自己行進道路上一切柔軟的物質,最後,帶著無可阻擋的穿透力,要么從活屍後腦飛竄出來,要么直接在封閉的顱腔裡轟然炸開。

    廖秋來得太匆忙了。

    散落在外面廣場上的車子和各種器械擋住了道路,加上設置在觀光區和軍事禁區中間的各種障礙,越野車只能停在很遠的地方。沒有藥品,接二連三出現的活屍使得廖秋無法給張梅實施急救,甚至連脫下衣服在傷口位置用力紮緊這樣的動作也來不及。他只能邊打邊退,射殺不斷出現的活屍,慢慢走出貨倉。

    廣場上出現了一條黑壓壓的線。

    廖秋和張梅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約而同發出恐懼的驚呼。

    “天啊!”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活屍?”

    鮮血和槍聲是最好的誘導信號。這些被病毒感染的變異生物嗅覺靈敏,聽覺器官也比人類進化得更加優秀。衛星發射場這種地方自病毒爆發以後就再沒有人來過。這裡很安靜,張梅每次進出主控制室都很小心。無論是她之前受傷發出慘叫,還是廖秋射殺活屍的槍聲,在習慣了寂靜的屍群聽來,是那麼的刺耳,那樣的令人亢奮。

    有聲音,就意味著有食物。

    身穿迷彩制服的軍人沖在前面。他們是數量最多的變異群體。厚底軍靴踩在地上,發出極具沉重感的節奏。病毒爆發的時候還在夏天,很多變異軍人穿著深綠色汗衫,從灰白變得具有模糊視覺的眼睛上下翻動,雖然瞳孔對焦不是那麼穩定,卻足夠它們捕捉到正在移動的廖秋和張梅。

    第二梯隊是身穿各種雜色衣服的普通人。從外表判斷,應該是當時來到衛星發射場的旅遊觀光客。在散發出濃烈惡臭與血腥的人群中間,可以看到隨著寒風上下翻飛的碎花裙,涼爽性感的吊帶衫,具有熱帶風情的沙灘短褲,還有各種被保守人士斥為“傷風敗俗”的另類服裝。這些衣服的主人現在看起來幾乎都是一個樣子:張著嘴,雙手朝著前面盡量伸直,再次進化過的腿腳釋放出力量,推動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奔跑。

    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和平年代規模浩大的萬人馬拉松,而且還是到了最後關頭,臨近終點的衝刺階段。

    廖秋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周圍竟然會出現瞭如此龐大的屍群。顯然,這些變異生物平時沒有活動,大概是因為缺少食物,躺在某個地方,盡量減少身體能量的消耗。一旦察覺有食物在附近出沒,它們立刻受到刺激,彷彿點擊一般蜂擁而來。

    “嗒嗒嗒嗒————”

    廖秋手中的突擊步槍響了。

    密集的子彈準確鑽進屍群,帶有狂暴能量的子彈撕裂著人體。那是一道道在空中橫飛的直線,撕裂衣服,貫穿柔軟的身體,帶著大團血肉從後背傷口裡飛濺出來。

    廖秋沒有浪費子彈。他的射擊準確率極高。不到三分鐘,一口氣打完五個彈夾。迅猛到令人髮指的攻擊足以震懾任何人。然而,活屍不是人類。它們對發生在眼前的同類死亡毫無反應,依然成群結隊朝前奔跑,迅速拉近與目標之間的距離。

    沒有絲毫猶豫,廖秋抱起張梅轉身就逃。

    “這裡有沒有什麼能躲的地方?”

    廖秋放棄了最基本的防禦。他把突擊步槍背在肩上,右手用力按住張梅腹部的傷口,將其整個人橫抱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加快逃亡速度。現在最需要的時間。無論幹掉多少頭活屍,還會有更多的變異生物撲上來。

    失血過多的張梅臉色慘白。她覺得身上很冷,無法控制住劇烈的顫抖。保持著必不可少的清醒,張梅艱難地抬起右手,指著不遠處的貨倉,虛弱地說:“那裡……往側面通道進去,一直……一直走到底。”

    那是主控制室的方向。

    很幸運,沿途沒有遇到活屍。

    廖秋抱著張梅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衝進主控制室,按照張梅的指示按動電鈕,看著徐徐關閉的厚重鋼閘,滿頭大汗的廖秋感覺一陣輕鬆。他把奄奄一息的張梅輕輕放在椅子上,自己後退幾步,靠著牆,身體慢慢滑落。臀部接觸地面的時候,廖秋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在外面,廖秋和張梅視線無法看到的廣場上空,一架黑色塗裝的武裝直升機正在盤旋。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37
第294章復仇的禿鷲

    透過駕駛艙,可以看到殷劍冷漠陰鷙的面孔。

    他一直在附近搜索。

    雨水破壞了痕跡,輪胎碾過地面留下的車轍被泥水泡至散開。活屍在任何地方出沒,就像無孔不入的細菌。它們在無意中充當了劉天明的助手,抹掉了車隊的行進路線。黑沉沉的夜色使時間一拖再拖,殷劍很有耐心的等到天明,仍然一無所獲。

    幹掉自己親弟弟的人,就是殺人犯。

    在混亂無比的世界裡想要抓住一個人,再也不可能像和平年代那樣可以得到警察幫助。還好直升機攜帶的油料充足,殷劍在四周找了很久,只能按照自己的判斷,駕機前往附近的衛星發射場。

    殷劍的目的和廖秋一樣,也是那些儲存在倉庫裡的燃油。他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部分航空汽油。那樣的話,尋找兇手的把握會更大一些。

    地面上密集的屍群攻擊引起了殷劍注意。他看到了地面上抱著張梅一路狂奔的廖秋。關注了這對逃難男女不到五秒鐘,殷劍徹底失去了興趣。他操縱直升機調轉方向,朝著與發射場鄰接的軍事區飛去。

    任何事物都有其判斷依據。

    感染體的戰鬥能力遠遠強於活屍。儘管地面上圍住廖秋的屍群多達數千,如果他放棄張梅,完全可以憑藉強悍的速度和力量安全逃離。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帶著張梅,廖秋無法發揮戰鬥力。逃跑是他唯一的選擇。

    普通人不可能殺死殷松。

    殺戮現場殘留的痕跡表明殷松死於感染體之手。殷劍自始至終都是把尋找目標放在擁有異能的感染體身上。他出現的時間稍微晚了些,沒有看見廖秋急速開槍射殺屍群的那一幕。看著地面上被屍群圍追堵截被迫逃亡的這兩個倖存者,殷劍直接把他們劃入了“普通人”的行列。

    他們肯定不是殺死殷鬆的兇手。

    不值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還有一個重要因素————活屍的攻擊力遠遠強於行屍。面對多達數千頭行動敏捷的變異生物,殷劍也無法將其全部殺光。雖說衛星發射場距離殷松死亡的案發現場不遠,可是看現在的樣子,這兩名倖存者恐怕什麼也不知道。與其浪費時間和功夫找到他們詢問情況,不如到別處看看。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

    直升機轉向了。

    ……

    張梅躺在主控制室巨大的條形辦公桌上,保持側臥的姿勢。上身衣服被撕開,露出穿在裡面的胸罩邊緣。側腹位置的傷口裂痕長達二十多厘米,翻捲的皮肉下面露出了脂肪。

    按照她的指引,廖秋在房間壁櫥裡找到了急救箱。他的個頭比較矮,隨便拖了把椅子,跪在上面,以能夠操作的最佳高度略彎著腰,用簡單粗暴的方法清理傷口。

    儘管使用了麻醉藥,張梅仍然覺得疼痛難忍。比她更受折磨的是廖秋,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廖秋學過急救,那還是在黑窩裡的時候,被那個女人強迫著學會的求生技能之一。廖秋把張梅脫出體外的內臟塞了進去,又把傷口縫合。他低著頭,細密的汗珠不斷從廖秋額頭上滲出。

    他覺得恐懼。不是因為外面那些面目猙獰的活屍,而是懼怕自己在手術中失誤,導致張梅意外死亡。

    廖秋畢竟不是醫生。

    這簡直就是對他精神上最大的折磨。

    廖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盼劉天明出現。頭兒是醫生,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就是小兒科。然而現實是如此殘酷,劉天明沒有未卜先知的異能,不可能知道自己被困在這個該死的地方。

    花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把傷口縫合。廖秋直起身子,長長呼了口氣。他從房間裡找到幾件衣服,胡亂蓋住張梅。她失血太多,臉色蒼白,身體一直在顫抖,體溫已經出現了下降的趨勢。

    廖秋從背包裡取出一塊巧克力,用力掰成小塊,慢慢湊到張梅嘴邊:“吃點兒東西吧!這對你有好處,可以幫助你盡快恢復。”

    張梅覺得心裡滾動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暖。

    以前也有人關心自己。很多人。

    可無論是誰,都沒有眼前這個叫不出名字,甚至完全陌生的年輕人給自己的感覺更好。整整幾個月了,張梅獨自呆在主控制室裡,沒人說話,巨大的空虛和孤獨籠罩著她,然後就是對未來無窮無盡的絕望。

    張梅知道自己現在很虛弱,情況很糟糕。可是她很高興————能夠在生命最後時刻重新看到同類,感受到來自同類的關心和愛護,這就是上天賜予自己最好,大概也是最後的禮物吧!

    接受廖秋治療的這一個多小時裡,張梅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自己不行了。治療不僅僅是把傷口縫合這麼簡單。說起來也是自己運氣不好,貨箱上的金屬片割傷了內臟,這種程度的傷勢需要進行修復手術,現在顯然沒有這種條件。一天,也許兩天,自己必死無疑。

    張梅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感染體存在。

    她看到了廖秋與屍群戰鬥,知道廖秋很強。

    張梅對於“強大”這個詞的理解,仍然停留在普通人的範疇。

    她只是覺得,不能讓這個好心的年輕人陪著自己一塊兒死。

    我得幫助他,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張梅用手肘撐起身體,非常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擺在椅子上的急救箱:“……把它拿過來。”

    她現在已經虛弱至極,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就連說話也覺得困難。

    廖秋連忙把急救箱拿到張梅身邊:“你想要什麼?”

    張梅胸口急劇起伏著,額頭上沾滿了被冷汗浸濕的亂發:“箱子下面那層有興奮劑……給我……給我打一針。”

    興奮劑?

    廖秋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按照張梅的指引,他拉開急救箱下層的抽屜,看到裡面整齊擺放著五管針劑。

    這東西很有用。隨著活塞把針筒裡的藥液緩緩注入體內,張梅的精神狀態也隨之好轉。她深深吸了口氣,從辦公桌上坐直身子,然後雙手撐住桌面,慢慢站在地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我們得離開這個地方。”

    廖秋有些疑惑:“去哪兒?”

    張梅腦子裡醞釀著一個極其瘋狂,也非常大膽的計劃。

    她走到主控台側面順數第三台電腦前,用力按下開關,灰濛蒙的屏幕頓時亮了。張梅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在鍵盤上熟練的輸入一串指令,屏幕上隨即彈出一個文件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專業術語。

    張梅拿出廖秋之前遞給自己的巧克力,咬了一大口,一邊咀嚼一邊說:“把這些東西背下來。能記多少就記多少。速度要快,我們的時間不多。”

    看著屏幕上那些複雜拗口的字句,廖秋有些發懵。

    這是一套關於火箭發射和衛星運轉的系統文件。看著頁面右側細小的托條,就知道文件內容至少多達上百萬字。廖秋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非常陌生。

    “這個……這是什麼?”

    廖秋指著屏幕,眼神有些迷茫:“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這是東風所有系列運載火箭的基礎控制運行程序。從最初的原型機到最先進的“東風61型”,都可以使用這個控制系統。雖然不同型號之間存在著區別,可是就主控模式來說,區別不大。”

    受傷的腹部不斷傳來疼痛,每一次吞嚥,肌肉伸縮都會引起痛苦。張梅用力按住傷口,強迫自己把口腔裡被融化成糊狀的巧克力液吞下去。這動作很費力。她仰起頭,感受著食物進入身體產生的那些能量,覺得情況比之前稍好了一些。張梅再次低下頭,又把握在手上的巧克力狠狠咬了一大口。

    “我們的時間不多,你必須抓緊。多記,多背,這東西很重要,你肯定會用得上。”張梅幾乎是在用命令般的口吻說話。

    吞嚥食物的時候,她再次停下。沉默了大約三秒鐘,張梅透過額前垂落下來的亂發,用極其複雜,充滿了溫和與親情的目光看著廖秋:“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廖秋覺得很奇怪。

    他敢用腦袋打賭:在今天以前,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好吧!就算是我對她有好感,卻怎麼也不可能上升到********的程度。

    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一個陌生人扔給自己一大堆專業資料,命令自己在規定時間內全部背誦下來,廖秋一定會覺得這傢伙瘋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這種命令,只會跳起來,把那個狂妄到極點,精神不正常的瘋子揍得連他媽媽都不認識。

    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

    外面有幾千頭活屍圍住了這個地方。主控制室很堅固,就算活屍用牙齒啃,也根本對付不了厚重結實的鈦鋼閘門。就算廖秋擁有強橫的實力,也不可能在這種狹窄空間裡對付潮水一般的屍群。

    他必須等下去,等待著聚集在外面的活屍慢慢散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38
第295章你必須擁有傳說中過目不忘的特殊技能

    這是一種賭博,而且很麻煩。

    天知道那些該死的活屍究竟會在外面等到什麼時候。它們很有耐心,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獵人。更糟糕的是,主控制室與監控系統的連接中斷,無法通過分佈在衛星發射場各個位置的攝像頭對外界進行觀察。

    想通了這一點,廖秋挑了挑眉毛,不再言語。他轉過身,專心致志看著屏幕上的文字資料,專心默記著。

    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主控制室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別的娛樂項目。雖說張梅強硬的態度讓廖秋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看看這些資料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張梅扶著長長的條形辦公桌,慢慢走到寬大的沙發上坐下來。

    她很虛弱,那塊巧克力吃得很慢。大口吞嚥實在是對受傷身體的一種折磨。張梅換了一種比較簡單的吃法:她把糖塊在嘴裡慢慢含至融化,盡量減少吞嚥的次數。

    廖秋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轉過身,頗為擔心地問:“你是不是餓了?包裡還有餅乾和罐頭,拿出來吃吧!”

    那是非常結實的軍製傘兵背包。劉天明團隊裡所有人都配備了一個。外出的時候,除了武器彈藥,還必須帶上可供一至兩天消耗的食物飲水。除此而外,從各地超市蒐集的糖塊和巧克力,還有少量維生素藥片也是必備品。

    “差不多已經夠了,我不餓!”

    張梅虛弱地搖搖頭,安靜的臉上浮起微笑:“抓緊時間看你的,一定要把資料背誦下來。就算你無法理解,也必須把它們牢牢記在腦子裡。”

    廖秋聳了聳肩膀,沒有爭辯,轉過身,繼續著複雜難懂的記憶活動。

    他可以感受到張梅的固執和堅決。

    很熟悉,就像當初那個女人要自己成為她的徒弟。

    說起來,廖秋之所以從女人那裡學到精湛技藝,很大功勞要歸於皮鞭和棍子。厚厚一大本《機械原理概述》要在一星期內背完,福特、奔馳、本田、吉利等等所有不同型號的汽車內部結構圖紙都要牢記於心。小孩子天性總是喜歡玩耍,枯燥的學習使廖秋覺得乏味。他抗爭過,哭喊過,卻一次次被女人用凶狠野蠻的手段壓制。那段時間,廖秋覺得自己腦袋彷彿被人用斧頭劈成兩半,強行塞進去大量知識。

    但是不可否認,這樣做很管用。在短時間內強化訓練的結果,就是廖秋掌握了大量普通人並不具備的基礎理論,擁有極其深厚的紮實功底。當然,這也成為了廖秋在****集團裡賴以生存的基礎。否則,他早就被當做無用的廢物拋棄。

    廖秋不明白張梅為什麼要自己強行記憶電腦上這些資料。可是幼年時代的經歷告訴他:最好老老實實按照張梅的要求去做。就像當年那個女人要求自己做的,其中肯定有著意想不到的好處。

    主控制室裡一片安靜。

    張梅累了,躺在沙發上休息。

    廖秋專心致志看著電腦,努力背誦著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與符號。

    他只是一個技術精湛的汽車修理工,航天知識和火箭操控程序對他來說,的確過於深奧。但這並不重要,無論是否理解,只要記下來就行。

    廖秋背對著張梅,沒有看見她從急救箱裡又拿出一支興奮劑,朝著手臂表面緩緩注入。

    任何藥品包裝上都會羅列出注意事項。興奮劑也不例外。透明的圓柱形管壁表面,印著醒目的黑色字體————警告:本藥劑適用於十八周歲以上成年人。單支使用時間最好不要少於十二小時。特殊情況下,使用間隔不能少於六小時。否則會引起心臟功能衰竭,對中樞神經系統造成永久性損傷。

    最重要的是這一句:使用間隔不能少於六小時。

    從廖秋帶著張梅逃回主控制室治療至今,前後只過去了不到兩個鐘頭。

    張梅覺得眼皮很重,彷彿上面壓著兩大塊沉甸甸的石頭。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很多:疲勞、傷痛、飢餓……總之,這不是什麼過於嚴重的身體損傷,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復。

    這是對普通的病人而言。張梅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儘管很困,她卻不敢睡覺。只要眼睛閉上,很多事情就徹底失去了控制。張梅無法保證自己是否還能醒來。在睡夢中死去是一種幸福。可是那樣做實在太奢侈,也不是張梅想要的結果。

    她必須讓自己保持清醒。

    急救箱裡有五支興奮劑。

    這也是主控制室裡唯一的急救箱。

    只要時間上把握準確,這些興奮劑應該可以讓自己撐到最後。

    很幸運,自己不是一個人。

    這個叫做廖秋的年輕人很聽話。張梅原本想著他可能會拒絕自己的命令。很意外,他對電腦裡複雜的航天資料能夠靜下心來仔細閱讀。看樣子,也真的是按照自己的要求,認真背誦。

    事情正在按照預定軌跡進行著。

    張梅臉上流露出一絲滿足,盯住廖秋背影的目光,也隨之變得焦灼熱切,帶著前所未有的強烈期盼。

    她覺得傷口不是那麼疼了。

    我可以得到幫助。

    可以活下來。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哈哈哈哈!

    ……

    西昌城外,團隊臨時駐地。

    錢梟那些人還算賣力。他們帶回了一輛“金龍”大巴。這輛大型客車雖然有些破舊,性能卻還可以。只是錢梟把車子開回來的過程有些麻煩,必須從樓房中間的小路行駛,還要不斷停車,清除擋在前面的各種障礙。

    按照劉天明的命令,齊元昌和雷平等人監視著錢梟。為了穩定對方情緒,劉天明按照昨天商談過的分配標準,給錢梟那些人分發了兩箱罐頭。

    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任何膽敢挑戰自己權威,妄想控制團隊的人,都必須死!

    劉天明覺得自己變了很多,不再是從前那個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實習醫生。

    一路過來,殺了那麼多人,任何人的心性都會產生變化。劉天明覺得,在昆明城裡,把郭勇志一家從樓頂扔下去的時候,自己就與“善良”這個詞永遠斷絕了關係。

    在這個黑暗混亂的世界,“好人”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白天外出的團隊成員紛紛返回駐地。

    一直沒有看到廖秋的身影。

    劉天明有些煩躁。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時在窗前停住,皺著眉頭,朝著遠處逐漸被黑暗籠罩的城市觀望。

    黃河走過來,遞給劉天明一支香煙,疑惑地自言自語:“廖秋這小子直到現在也沒回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劉天明沒有點燃香煙,他把煙卷在指間靈活地轉了轉,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過身,煩躁感依舊,說話聲卻很平淡,帶有令人信服的沉穩:“不會的。估計廖秋是遇到了必須解決的事情,在什麼地方被耽擱住了。他很安全,用不著擔心。”

    這番話說的非常篤定。

    劉天明並非是在刻意做作。

    他越來越頻繁的感覺到,自己和擁有變異能力的團隊成員之間,存在著一種神秘的聯繫。這大概是人類從很久以前就夢寐以求的心靈感應,或者是來自變異細胞之間的共鳴。在一定程度的半徑範圍,劉天明可以感覺到其他變異團隊成員的位置。當然,腦海裡生成的虛擬地圖很模糊,遠遠沒有肉眼真正看到的那麼清晰。就好像你聽到某人的咳嗽,知道他就在隔壁,卻不可能知道對方是站是坐?臉上的表情是哭是笑?

    廖秋已經超出了劉天明正常的感知範圍。他無法感應到廖秋所在的具體位置。毫無疑問,距離遠近是決定這種感應準確度的關鍵。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廖秋目前的狀況很好,沒有受傷,很安全。

    黃河對劉天明有著百分之百的信服。他沒有爭論,輪廓粗糙的臉上,浮現出帶有調侃意味,賤賤的笑意:“頭兒,你說小秋會不會是遇到了女人?他們找了一個不錯的房間,說不定還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有很軟的大床,說不定還弄了幾瓶酒……我估計這傢伙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嘿嘿嘿嘿!他一定是玩得很開心,在那個女人身上重新找回了失落的人生,重新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看著滿臉賤笑的黃河,劉天明有些哭笑不得:“我怎麼會認識你這個傢伙。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初中時候到底有沒有你這麼一個同學?如果不是你故意騙我,就一定是我的記憶力出了問題。說真的,李潔馨知不知道你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黃河不以為意地笑著。

    他是個挺看得開的人。

    黃河把視線投向窗外,想要藉著天空中最後一絲即將被暮色吞沒的亮光,看看遠處街口會不會出現廖秋的身影。

    很失望,那裡還是一片平靜,空曠無人。反倒是錢梟等人弄回來的那輛“金龍”客車停放在近處路面上,顯得有些突兀,非常醒目。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19:39
第二百九六節噩夢還是遺贈

    “頭兒,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這些傢伙解決掉?”

    黃河收起臉上的笑容,略微彎曲的嘴角釋放出殘忍的意味︰“我不喜歡這些傢伙。他們一路上都跟著我們,這是一群毫無用處的累贅。”

    “雖然麻煩了點兒,可他們畢竟不是毫無用處的廢物。”

    劉天明更正著黃河話裡的錯誤︰“病毒爆發到現在,差不多快半年了。食物會變得越來越少,人類數量也所剩不多。平心而論,他們其實沒有給我們帶來真正意義上的麻煩。能夠活到現在,是他們的運氣,也是能力的表現。帶著一群能打的傢伙,總比帶著一群什麼也不會做的廢物強得多。”

    黃河注視著對面普通平民居住的那幢大樓,微微皺起了眉︰“頭兒,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在打著什麼主意?我們就這樣一路走下去嗎?我有種感覺,就算這次我們去了那個股票交易所,你的那個死鬼院長朋友肯定不會留下太 多東西給我們。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兩支免疫藥劑,外加一部分生物營養。”

    劉天明與黃河並排站著,同樣看著對面的大樓,平靜地說︰“原先安排過的注射順序必須改變。顧克剛的情況很嚴重,光靠吃糖已經很難維持。他必須盡快注射。如果宋嘉豪在股票交易所裡仍然還是留下兩支免疫藥劑,柳鳳萍和楊慶國之間就必須二選一。需要注射的人太多了。老曹,還有你認識的雷平和嚴浩博,我們手上還要留下幾支免疫藥劑備用估計還要走很遠的路,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裡。”

    天已經完全黑了,黃河眼眸深處露出一抹憂鬱︰“真沒想到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好像不管走到哪裡都不安全。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瞎子、聾子。沒有網絡,沒辦法通訊,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只能按照你那個朋友的指示,一個地方,又是一個地方。不停地打,不停地殺。

    劉天明的聲音依然平靜︰“怎麼,感覺厭煩了?”

    黃河用力深吸了一口氣,又從鼻孔中長長噴出。帶著說不出的惆悵,他仰起頭,斜望著窗外無法看到本來顏色的黑暗天空︰“我看不到希望。我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人活著得有理想。可是現在,到了一個地方,緊接著又是下一個地方說真的,我們就像一群木偶,而且還是被你那個已經死掉的朋友操縱著。”

    劉天明雙手背在身後,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何嘗不明白黃河話裡的潛台詞。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沉默了近半分鐘,劉天明慢慢地說︰“我必須為團隊裡其他人考慮。他們幫過我們,他們自己也需要幫助。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友誼關愛總是在不斷接觸中產生。我不想看到認識的人死去,必須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他們。”

    停頓了一下,劉天明彷彿是在為這種說法做出更具威力的解釋︰“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到處都是感染體。它們很強,有著我們無法想像,甚至壓倒性的強悍力量。光憑我們當中某個人,根本無法對抗。我們得集中在一起,就像前幾次那樣,共同對付某個目標。呵呵!你不是喜歡吃嗎?估計你不會願意變成別人嘴裡的食物吧?”

    黃河不好意思地笑了。雖然劉天明的回答不是百分之百令他滿意,卻讓黃河有種說不出的放心。那是後背緊貼著沉穩堅強依靠的安全感,還有能夠託付一切的安定。

    “你說的沒錯。”

    黃河說出了心裡的真實想法︰“可是你想過沒有,照這種情況繼續下去,跟著我們的人會越來越多。改變注射藥劑的順序,優先給顧克剛,我是沒有任何意見。柳鳳萍和老楊、老曹他們人都不錯,大家相處起來也很愉快。外面那些人肯定要處理掉。我現在算是弄明白了你的打算︰你想在這些人當中搞淘汰制,讓有能力,並且服從命令的人留下。至於那些不聽話的人,該死就死,該扔就扔?”

    劉天明笑了︰“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

    黃河臉上出現了一片憂慮的陰雲︰“可是你想過沒有,讓更多的人進來,就意味著需要更多的免疫藥劑。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這是個無休止的循環,團隊規模會成倍增加。到時候,需要注射的人就不僅僅只是老曹他們幾個那麼簡單。可能會多達好幾十個,甚至上百人。”

    劉天明的表情沉穩而冷漠。

    盡管黃河性子粗豪,卻一口道出了真正的答案。

    是的,這就是劉天明深埋在心底的真實想法。

    他無法判斷,在每個地方留下兩支免疫藥劑到底是不是宋嘉豪的陰謀?

    那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傢伙。在二十九醫院地下防空洞的時候,宋嘉豪似乎就算到了一切。他知道自己需要免疫藥劑這種東西。盡管是免費給予,卻要自己長途跋涉,像解謎一樣到處奔波。

    第一次兩支,第二次還是兩支。

    如果宋嘉豪一次性把所有免疫藥劑交給自己,二十支、十支,甚至數量更少一些,只有五支,劉天明也不會帶著團隊來到西昌。

    就像騎手用棍子挑著一根甜美多汁的胡蘿卜,可憐的馬只能看見,不顧一切朝前奔跑,卻永遠不可能夠著,並且吃到迫切想要的美味。

    在香榭麗舍躲避暴風雪的時候,劉天明就不止一次思考過這個問題。

    馮浩鬆的出現,讓劉天明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機,也想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單靠自己一個人,無法改變這種情況。必須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十個、百個、千個、上萬只要數量達到一定規模,肯定會引起決定性的變化。

    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宋嘉豪到底留下了多少免疫藥劑。

    就目前的情況看,哪怕是多有一支也是好的。

    那種藥劑與自己的血相輔相成,彼此存在著細胞聯繫。如果擁有多達上百名異能團隊成員,絕對是一股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強大力量。

    再加上沒有異能,但是經過長時間跟隨和挑選的附從人員,就是一個極其龐大的集團。

    甚至可以理解為一個新的國家。

    劉天明從未把這些事情公開,也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很狂妄的想法。就像某人在大街上高聲吶喊︰我是國總統,我是國元首。他甚至打出了所謂的“國旗”,在街上耀武揚威的遊行。最後結果,不是被人當做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就是被警察抓起來關進監獄。

    可是就潛意識來說,類似的想法存在於每個人心裡。人人都有著權力掌控意識,都想要通過其他人的協助讓自己得到更多。

    劉天明非常謹慎。沿途,他都在暗中觀察團隊成員的言談舉止。也許是自己的血發揮了作用,擁有變異能力的團隊成員都表現出對自己的認同感。他們對自己的命令絕對服從,從不違逆。就算是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也會首先與自己協商。如果劉天明強行要求對方執行,也不會由此引起反感,甚至抗拒。

    就像現在這樣,黃河可能對劉天明的某些做法不太理解,可他絕對不會表示否定。存在疑慮和不解其實很正常,相互之間可以商量。最終的決定權,仍然牢牢掌握在劉天明手裡。

    還是那句話︰現在不是和平時期,很多事情都變了。

    善惡標準只有活人才能製定。

    誰對?

    誰錯?

    這個標準隨時都在變化。

    只要活下去,擁有最強大的力量,那麼一切皆有可能。

    衛星發射場,主控制室。

    房間裡燈光明亮,張梅覺得光線有些刺眼。她選了一個字沙發上被陰影擋住的位置,趁著廖秋關注屏幕上那些航天資料的時候,悄悄的,又給自己注射了一支興奮劑。

    掛在對面牆上的石英鐘指針已經走過上午八點四十分。

    整整一個夜晚過去了。

    張梅把急救箱裡最後一支興奮劑裝進衣袋。

    受到藥物刺激的中樞神經爆發出活力,張梅困頓的眼皮變得輕松起來。她現在毫無睡意,直起身子,雙手用力在臉上很搓了幾下,蒼白色的皮膚頓時在重壓之下顯出一抹淡紅。張梅輕輕揉捏著布滿魚尾紋的眼角,手指隨即朝著頭頂伸展,用最簡單的方式梳理頭發。散亂的發絲被攏住,壓在了耳朵後面。

    張梅預定的時間是八點鐘。

    廖秋看得很仔細,他對於機械類知識有種說不出的興趣。最初的晦澀枯燥過後,廖秋真正把思維融進了那些資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也許他有著這方面的天賦,只是到了現在才被激發出來。

    張梅深深吸了口氣,在腦子裡最後思考了一遍自己制訂的計劃。確定沒有任何疏漏,完全可行,她邁開步子,走到廖秋身邊,認真地問︰“看完了嗎?感覺怎麼樣?記下了多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7-4-8 18:41
第297章上天之路

    這問題有些難以回答。廖秋考慮片刻,認真地說:“百分之八十……或者,八十五。”

    張梅有些驚訝。這個數字比例出乎意料之外。她原本覺得,廖秋最多能夠記下百分之十就很不錯了。

    這畢竟是專業性極強的機密文件。不要說是廖秋這種外行人,就算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員,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間全部牢記下來。幾年前,就有人提出過類似的建議,軍方對此很感興趣,也進行過實驗。當時限定的時間是四十八小時。綜合成績最好的人,也只是記住了百分之五十的內容。

    百分之八十……這怎麼可能?

    張梅自嘲地笑了。

    她覺得廖秋肯定是在撒謊,是故意說好聽話讓自己寬心。

    這是個很懂得體貼的年輕人。

    都是那種該死的病毒,它們摧毀了世界上太多美好的東西。

    張梅在心裡輕嘆著,臉上卻保持著平靜。她非常認真的對廖秋說:“別看了,走吧!”

    廖秋有些不知所措:“去哪兒?”

    “離開這個地方。”

    張梅充滿知性化的臉上掠過一絲堅定:“我們現在就走。”

    儘管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廖秋還是迅速收拾著背包和武器。他發現自己攜帶的食物數量沒有減少,無論罐頭還是餅乾都沒有動過。張梅只吃了一塊巧克力,還是自己拿給她的那塊。

    她似乎不怎麼餓。

    也許是因為受傷,導致她沒有胃口。麻醉劑不僅僅只是能夠減緩痛苦,還會弱化注射者的飢餓感。

    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最後檢查了一遍背包帶子,手裡斜拎著突擊步槍,廖秋快步趕上走在前面,已經來到主控制室對面,站在另外一道封閉出口正前方的張梅,疑惑地問:“我們去哪兒?”

    張梅沒有說話。

    在廖秋無法看到了正面,她眼睛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瘋狂和堅毅。

    掀開門框側面的防塵罩,在數字鍵盤上熟練地輸入密碼,厚重的鋼閘徐徐開啟,露出一條拱圓形的通道。

    裡面空無一人,也看不到猙獰恐懼的變異生物。

    “別擔心,這裡是全封閉的專用通道,那些怪物不可能跑進來。”

    張梅淡淡地說著,走了進去。

    廖秋緊跟其後。

    地面上鋪著自動傳送帶。不用走路,只要站在那裡,就會自動前移。只是速度有些慢,適應了奔跑的廖秋覺得不太習慣。他感覺這種速度就像蝸牛,同時被消磨掉的,還有自己的耐心。

    他好幾次想要張口詢問,可是看到滿面冷漠的張梅,又把已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受了很重的傷。

    可是現在看起來,傷口對她的影響不大。張梅可以自由活動,雖然左手一直按住腹部側面,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痛苦,顯得非常平靜。

    廖秋對衛星發射場這個地方完全陌生。既然張梅說是可以離開,就肯定有她的理由。這種時候,還是老老實實保持沉默,跟著她走比較好。

    她是個普通人。

    傳送帶已經到了盡頭。

    一路上毫無麻煩。

    還是一扇緊閉的門。張梅再次輸入密碼,兩個人走了進去。廖秋發現這是一個電梯,牆壁上卻沒有顯示樓層的數字,只有向上或者向下的箭頭指示。

    廖秋心裡疑惑變得越發強烈:“張姐,這是什麼地方?”

    張梅也不做解釋:“上去你就知道了。”

    說著,她用力按下“向上”的箭頭,電梯傳來輕微的震動,廖秋感到一股力量從腳下托著自己徐徐上升,有種輕微的失重。

    幾秒鐘後,封閉電梯艙已經變成透明的玻璃管道。這表明建築使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材料。隨著高度不斷提升,廖秋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事實,也明白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這裡是火箭發射塔。

    腳下,是佔地面積超過上萬平米的廣場。主控制室位於地下,隱蔽通道與這裡連接。從高處望去,可以看到地面上徘徊著多達上百頭活屍。太陽已經升起,這些變異生物正在尋找今天的早餐。它們在車輛殘骸和各種散亂的機械之間遊走,一無所獲。

    就在很近的距離,五米,最多不超過十米,廖秋看到了白色塗裝的運載火箭。這頭鋼鐵鑄成的龐然大物靜靜的矗立著,尖端直指蒼穹,幾具巨大的機械穩固器卡在火箭表面。就像一隻只從不從位置伸出來的手,把這個人類科技文明的頂尖產品小心翼翼扶穩,絲毫不敢鬆脫。

    廖秋徹底震驚了。

    他覺得腦子很亂,耳朵雖然聽見張梅在旁邊說話,卻怎麼也恢復不了正常思維狀態。

    “主控制室有三個出口。一個是昨天我們逃回來的那個方向,現在那裡到處都是怪物,已經出不去了。還有一個通往行政大樓,那裡很危險,病毒爆發的時候,控制系統遭到破壞,通道無法打開。這裡是最後一個出口,直接連通發射台。呵呵!是不是覺得很震撼?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種火箭的時候,就跟你現在的樣子差不多。”

    “食品倉庫和貨倉裡都是變異生物,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雖然過程有些複雜,總體來說卻很安全。這是病毒爆發前就安排好的發射任務,救生艙和貨物裝載完畢,固體燃料也已經註入。我原本打算把這枚火箭當做最後的逃命機會。還好小廖你來了。現在,我們可以一起走。”

    “按照正常情況,我們應該在行政大樓軍管區域那邊穿上宇航服再進來。可是那邊的通道被封死,根本過不去。還好,火箭頭部逃生艙裡還有兩 可以應急,基本調試還算完整,氧氣供應也很充足。變異生物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我們只要在外太空裡繞一圈,然後選個安全的地方降落。”

    這些話張梅說的風輕雲淡,彷彿是在與熟人聊著家常。

    廖秋徹底呆住了。

    這真是一個極其瘋狂的逃生計劃。

    從一個地方前往另外一個地方的辦法很多。可以乘車,可以走路,還可以搭乘飛機或者輪船。可是廖秋做夢也沒有想到,張梅竟然帶著自己乘坐火箭,而且還是最新型,運載能力最強大的那種。

    “我……我們……應該用不著這樣吧!”

    因為激動和驚駭,廖秋有些語無倫次:“……其實我們可以逃出去。我……我很厲害的,那些活屍不是我的對手… …我……我可以對付它們。”

    張梅看了他一眼,溫柔地笑了。

    這個好心的年輕人很可愛。

    尤其是現在的樣子,就像一隻爭強好勝的小公雞。

    張梅覺得廖秋在撒謊。

    她肯定這一點。

    張梅親眼見識過變異生物的兇殘貪婪,她知道那些可怕的怪物有多難對付。就算是人類發明的最強大武器,只要沒有擊中要害,它們仍然可以存活。

    張梅一直躲在主控制室。

    她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比人類和活屍強大的存在,叫做變異感染體。

    廖秋雖然救了張梅,兩個人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溝通。彼此之間的關係只存在於感激和理解,以及對方的姓名。

    電梯升到了火箭上部。

    電子感應門發出帶有金屬質感的開啟聲音,廖秋跟著張梅走進了運載火箭的中樞控制艙。

    這是一個不大的空間。兩個人剛走進來,張梅立刻關閉了艙門。她摘下廖秋的背包和武器,催促他穿上宇航服。

    “你的東西都放在這兒。”

    張梅把背包和突擊步槍裝進旁邊一個固定的貨箱,認真地說:“進入太空以後,這裡就變成失重狀態。所有物件都必須固定擺放。快把宇航服穿上,氧氣供應可以維持很長時間,我讓你看的電腦上那些資料很重要,尤其是最後一部分,就是關於救生艙的操作方法。”

    廖秋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木偶,用機械呆板的動作穿上宇航服。他茫然不知所措,看著張梅給自己戴上頭盔,拉上頸部的密封鎖,把自己按在位於艙室中間的椅子上,扣緊安全帶。

    情況與自己想像的出入很大。

    廖秋不知道該怎麼向張梅解釋。他一直想要告訴張梅,以自己身為變異感染體的力量,完全可以保護她從這條密封管道的出口離開。張梅對自己沒有壞心,她同樣也在考慮著安全。正如她說過的那樣:這是最後的逃生之路。

    廖秋一直沒有發現張梅在主控制室的那些動作,也沒有看見張梅在走進火箭控制艙的前半分鐘,偷偷注射了最後一支興奮劑。

    頭盔隔絕了聲音,雙方交流必須依靠宇航服內部安裝的通訊器。雖然事情發展的很是意外,廖秋卻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世界上沒多少人坐過火箭。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自己永遠不可能有這種特殊經歷。廖秋覺得,去外太空兜一圈再回來也不錯。張梅不會害自己,以後跟黃河、羅寬他們說起來,也有了吹牛的資本。

    他畢竟是個年輕人,沒有想過更深層的問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4-8 18:42
第298章我會帶著你一起飛翔

    (本節牽涉到一些專業知識,因為情節需要,關於航天器的細節部分就無法一一深究,請諸位讀者見諒。)

    張梅的動作有些笨拙,可能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她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宇航服穿好。廖秋好幾次想要站起來幫忙,都被張梅用嚴厲的眼神制止。

    控制艙裡只有兩個座位。扣上頭盔,在座位上完成最後的固定動作,廖秋看間張梅打開手臂側面的按鈕,通話器裡隨即傳來她熟悉的聲音。

    “我已經給整個發射架接通了電力,發射程序也被簡化到最低程度,不再需要地面控制。這套操作流程與你在電腦上看過的一樣。想想資料上的那些指令,你可以控制它。尤其是救生艙從太空返回地面的時候,你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操作,才能鎖定墜落點,打開降落傘。”

    “火箭升空的所有程序已被輸入電腦,控制艙在太空裡會沿著固定軌道飛行。放心吧!這東西的安全密級非常高,絕對不會出錯。”

    “救生艙鎖定的降落地點位於西北戈壁。那裡荒無人煙,落點附近應該沒有變異生物。”

    說到這裡,廖秋透過頭盔,看見坐在側面位置的張梅臉上露出笑容:“別以為過去幾個月裡我什麼也沒有做。我卸掉了救生艙裡的科研儀器,裝上了很多食物和水。小廖,看到你對面帶有綠色記號的“A”、“B”、“C”三個字母了嗎?那是附屬貨艙的開關。降 地面以後,把它打開,就能拿到備用物資。”

    廖秋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宇航服,享受著曾經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航天員待遇。他有些緊張,腦子裡很亂。對於張梅的叮囑,只能下意識的附和著,不斷點頭。

    “放鬆點兒。”

    看到面部表情繃緊的廖秋,張梅笑了笑,說:“就當做是一次普通的旅行。只是乘坐的載具速度比汽車和飛機更快。你得學會適應。好了,現在起飛吧!”

    說著,張梅用力按下擺在手邊的控制器。

    廖秋感覺整個機艙都在震動,彷彿自己就坐在火山口頂部,下面是正在沸騰,醞釀著巨大能量,準備從正上方出口瘋狂升騰而起的熾熱岩漿。

    沒有倒計時,也沒有萬眾矚目,令人激動的實況轉播。張梅早早做好了各項準備工作,巨大的金屬穩固器張開,火箭表面的各種保護裝置也紛紛開啟。火箭底部噴發出能量狂暴的烈焰,在周圍掀起鋪天蓋地的氣浪。幾頭在附近覓食的活屍被波及,它們就像被無形巨手當做玩具般高高拋起,在滾滾熱流中急劇燃燒。皮膚和肌肉瞬間變得焦枯,渾身上下所有蛋白質變成了火焰燃料。所有身體附著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失,彷彿魔幻電影裡的慢鏡頭,露出了骨骼,隨即變成一片在烈火中徹底消失的黑色煙灰。

    一股強大到任何字句都無法形容的能量推動火箭開始升空。廖秋覺得身體很重,彷彿被壓上了一座山,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他忽然有些恐懼:在這裡,無論力量、速度,還是異能,徹底失去了作用。就像一隻螞蟻攀附在木棍表面,正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漂流。再強悍的個人力量也無法對抗自然環境。出了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腦子裡迅速飛閃著電腦上那些資料內容,廖秋什麼也做不了。

    張梅臉色變得越發蒼白。她的身體隨著火箭飛行速度不斷顫抖。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氣息正在消失,彷彿看到了通向死亡的那扇門。那是自己的終點,也是廖秋的起點。

    隨著分級燃料艙不斷脫落,火箭也離開大氣層,進入了外太空。

    透過舷窗,看著外面那顆龐大的蔚藍色星球,張梅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自己衰弱到極點的身體恐怕無法熬過火箭脫離大氣層的階段,沒想到興奮劑仍然在發揮作用,讓自己有機會看到了地球的全貌。

    她不禁熱淚盈眶。

    這幾乎是所有航天人的夢想。

    自己還是很幸運的。至少在臨死前,滿足了夙願。

    火箭飛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看著舷窗外面逐漸遠去,在火焰和光亮中漸漸消失的火箭分級艙,廖秋覺得身體的壓力迅速減輕,整個人似乎可以漂起來。

    他覺得,人生當中擁有這樣的經歷其實很不錯,也對這枚運載火箭原先承擔的任務產生了興趣。

    廖秋在通話器裡喋喋不休:“張姐,這枚火箭原本是用來做什麼的?發射探測器?還是科考項目?我在電視上見過火箭發射,這個好像比以前那些更大,是不是裝載的東西也更多啊?”

    身穿白色宇航服的張梅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她臉上帶著微笑,表情徹底凝固。眼睛閉著,一縷黑髮從額前垂落下來,在蒼白的鼻樑位置上略微彎曲,構成了知性女子特有的恬靜睡姿。

    是的,她好像是睡著了。

    一種不妙的感覺從廖秋心底升起。

    “張姐,醒醒,你怎麼了?”

    “你說話啊!”

    “我們都逃出來了,張姐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火箭已經進入軌道,飛船完成了最後的脫離動作,艙內所有儀器開始工作。代表宇航員可以活動的綠色指示燈剛剛亮起,廖秋就迫不及待解開束縛,從椅子上掙開,在失重環境裡漂向張梅。

    無論廖秋如何搖晃,張梅都毫無反應。

    她死了。

    她沒有成為變異生物口中的食物。

    她帶著廖秋逃出了衛星發射場。

    她一直堅持到了最後。

    廖秋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因為重力的缺失,還有很多非常重要,極其珍貴的東西正在遠離。

    他彎著腰,保持著固定的姿勢,一動不動。

    廖秋忽然明白了在主控制室的時候,張梅為什麼要用那種嚴厲的態度和語氣,命令自己必須背下電腦上所有火箭操作流程。

    她早就知道會這樣,知道她撐不了太久。

    廖秋一直是很隨和的性子。就算憤怒或者悲傷,都不會給他留下深刻銳利的印象。其實,這些感覺從很早的時候就有,廖秋也知道它們在自己腦海裡一直存在。只不過,它們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很酸澀,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脫離火箭的控制艙在死寂中默默執行著固定程序。

    舷窗外面出現了帶有五星紅旗圖案的空間站,控制艙最前端的管道自動開啟,朝著對面的連接口緩緩接近。隨著輕微的震動,控制艙與空間站完成了對接,主控程序被激活,一道道早在病毒爆發前就已經輸入的指令開始運轉。

    很多年以前,廖秋就在電視上看到過國家成功發射宇宙空間站,並且在太空中完成不同階段組合的新聞。當時的播音員很激動,評論中夾雜著大量專業詞語。據說,掌握這項技術,有能力製造並且發射空間的國家寥寥無幾。

    抱著表情安詳的張梅,廖秋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痛苦。

    他漂浮在空中,腦子裡回閃著與張梅在主控制室裡渡過的那段短暫時間,不斷的感慨,不斷的自責。

    如果那個時候我帶著她衝出去,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把她救活。頭兒很厲害,還是個醫生,張姐的傷勢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麼。

    很遺憾,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買不到的。比如:後悔藥或者某個人的性命。

    與巨大的空間站比起來,剛剛完成對接的火箭主控艙就像是停放在摩天大樓腳下的一輛小汽車。兩支巨型機械臂從空間站上方伸了過來,彷彿兩支巨手將其牢牢固定。這項工作完成後,空間站中部又伸出多達十餘支機械臂。它們沒有之前伸出負責固定的機械臂那麼龐大,卻要顯得更加西昌、靈活。這是一種通過大量關節構件連接組成的特殊機械。可以自由伸縮、折疊,在長達數百米半徑的範圍內進行工作。

    如果從側面視覺看過去,空間站就像一條伸出無數觸手,捕獲了火箭主控制艙這塊“食物”的巨型金屬章魚。隨著電腦程序運轉,主控制艙外側的封閉隔間紛紛開啟,細長的機械臂從中取出一個個事先準備好的零部件,加裝在空間內部或者外側預製好的街口上。

    就像是一個具有自我意識的“樂高”積木,通過不斷添加的積累方式,逐漸完善各種應有的設計功能。

    沉浸在痛苦中的廖秋沒有註意到正在發生的事情。直到空間站自主對接、組合程序完成,電子通話器里傳來悠揚悅耳提示音的時候,廖秋才恍然發現:自己不是在地球,而是身處太空。

    一滴眼淚從廖秋臉上飄落下來,在半空中形成一顆小小的水珠。

    他嘆息著,用手輕輕撫摸著張梅宇航服上的頭盔,彷彿這樣做可以直接觸摸到對方的臉。

    從有意識的時候起,“愛”這種東西對於廖秋來說就很奢侈。無論是來自任何人的給予,他都會非常珍惜。儘管與張梅相處的時間很短,可是來自她的關愛是那麼明顯,足以讓廖秋永遠牢記。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8:10
第299章另類意義的溶化

    看著彷彿睡著的張梅,廖秋喃喃自語:“張姐,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這裡太冷了,只有你一個人。我會帶著你一起走,我們一起回家。”

    地球才是我們的家。

    努力控制住悲傷的情緒,廖秋用力抽了抽鼻子,轉過聲,雙手扶著艙壁,朝著通往空間站的出口飄去。

    在主控室電腦上看過的那些操控指令非常重要。廖秋現在就可以使用機載電腦,斷開與空間站的連接,然後把逃生艙從主控艙里分離出來。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廖秋覺得很好奇,宇宙空間站是個充滿科幻神秘色彩的地方。機緣巧合來到這裡,無論如何也應該進去看看。

    裡面是一個很大的空間。

    很多設備廖秋根本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具體的作用。他沒有在這裡發現有第二個人存在的痕跡,頓時對漫無目的的尋找喪失了興趣。按照不同艙室之間的指示牌,廖秋很快進入了空間站主控制室。

    電腦仍在運作。空間站外部安裝有功率強大的太陽能光板,可以源源不斷為這裡提供能源。廖秋點動按鍵開啟屏幕,發現需要輸入特殊密碼才能啟動。

    在張梅要求廖秋記下的那些資料當中,密碼多達十幾條。有了這些東西,不僅僅可以控制火箭逃生艙,還可以控制整個宇宙空間站。

    張梅當然不會因私忘公,也絕對沒有公器私用的念頭。她只是對一切都感到絕望,想要盡最大努力幫助廖秋。興奮劑的作用持續不了太久,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如果空間因為某種意外導致主機被鎖死,就需要更高級的密碼才能重新啟動。張梅不敢嘗試,也不願意廖秋因此喪命,或者永遠留在太空成為孤獨的幽靈。

    現在,宇宙空間站在廖秋面前毫無遮掩。他擁有最高等級的密碼,可以調閱任何想看的資料。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文字,構成了一段從未對外界公佈過的歷史。

    從純粹的意義上來說,“大國”概念其實就是軍事力量的強弱。當人類把核武器這個可怕的惡魔從未知空間裡搜尋找到的時候,國家力量已經上升到必須依靠這個魔鬼才能自保的程度。它是一種威懾力量,幾乎沒有可能,甚至根本沒有機會成為一種進攻力量。因為持有者對核武器都有著本能的畏懼————這玩意兒可以輕輕鬆松幹掉對手,同時也會把自己陷入同樣的死亡絕境。

    在這樣的前提下,就需要研發一種不會造成核污染的新型、大威力常規武器。

    天基武器平台的概念最早由美國人提出。在很多影視和遊戲作品當中,都可以看到衛星發射對地粒子炮造成的壯觀場面。普通人眼中用作科學研究的宇宙空間站,其實很大程度上是用作軍事。從最早還停留在紙面設計的時候,它就被賦予了“武器”的概念,科研成分只是為了掩飾的附加存在。

    任何事務都必須首先服從於軍事基礎。哪怕科學也是這樣。如果沒有國家的概念,那麼一切都蕩然無存。因此,無論掩人耳目背後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軍事力量的首要前提任何東西都不可代替。

    曾經有一段時間,中國夾在東西方兩個超級大國中間。

    後來,世界格局演變成東方龍對抗白頭鷹。

    “天宮”這個空間站名字只是外界公開的稱呼。在軍方的特殊機密文檔裡,它真正的名字叫做“紅龍”。

    中國人無法理解西方人對於“龍”這種破壞和毀滅凶獸的恐懼。

    西方人也無法理解中國人對於“龍”這種代表祖先和神靈的絕對崇拜。

    這座空間站裝備有大型粒子發生器,通過吸收太陽光線進行補充,蓄滿能量以後進行發射。空間站可以自由變軌,利用推進器改變位置,追逐並且鎖定任何一個地面目標。這種攻擊方式的強弱幅度可以調節,威力最大的時候,一炮就能毀滅一座城市。

    有了進攻的長矛,還要有用作防禦的堅盾。“紅龍”空間站配備了多台高能激光發射器,可以擊毀對方從地面或者太空發射的導彈。從這個意義上看,空間站相當於一艘武力強大的太空船。

    能量武器的破壞力非常可怕,造成誤傷的機率很大。因此,“紅龍”空間站另外還有一套更加簡便,威力也相對偏弱的對地攻擊系統。那是通過地面遙感裝置對目標進行鎖定的遠程發射器。空間站裡儲備有數百枚特定型號的實心鎢彈。這東西不會爆炸,完全依靠從太空投射產生的速度和撞擊能量對目標進行破壞。鎢的特點是耐高溫,不會在進入大氣層後燃燒殆盡。哪怕只要有很少的部分墜落地面,都會產生不亞於高爆炸彈的破壞效果。

    站在主控電腦面前,看著巨大屏幕上顯示出來的這些信息,廖秋徹底呆住了。他腦子裡全是震驚,嘴巴不由自主張大。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永遠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我站在了地球上面。

    我擁有毀滅這個世界的強大力量。

    當然,滿功率單發粒子炮肯定無法做到這一點。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在空間站里呆下去,每個星期發射一次,地面就會變得一片瘡痍。論起殺人的速度和效率,肯定遠遠超過病毒,還有那些該死的變異活屍。

    廖秋腦子裡猛然生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他顫抖著抬起雙手,伸張十指,在主控電腦鍵盤上飛快點動,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輸入一道道指令。

    廖秋原本什麼也不會,對於航天科技也一無所知。

    張梅在生命中最後的時間教會了他一切。

    很多東西可以融會貫通。

    站在這裡,廖秋覺得此前看過資料上那些晦澀難懂的字句再熟悉不過。我知道它們的作用,知道它們的效果。我可以控制這裡,控制整個宇宙空間站。

    廖秋感覺很熱。

    他脫掉了身上的宇航服。

    感覺還是很熱。

    他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連內褲也沒有留下。

    這裡沒有第二個人。精赤條條站在電腦面前,廖秋並不覺得羞恥,思維根本沒有朝著那方面蔓延。他覺得自己被一堆龐大精密的儀器包裹,它們是我的核心,我是它們的大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用近乎失神的目光看著大屏幕,渾身****的廖秋喃喃自語。

    他終於明白,自己具備的異能是何種類型。

    我可以控制它們。

    廖秋的身體搖晃著,幅度不是很大。肩膀上下顛動,就像夜晚出來尋找客人光顧的風**子,努力擺動出誇張的姿勢,凸顯出胸脯和臀部。

    伸出舌頭,不斷舔著嘴唇,廖秋覺得身體正在發熱,溫度急劇升高。他不禁惡狠狠地瞪著透明舷窗外面照射過來的太陽,手腳卻不受控制的開始變軟。廖秋舉起右手,發現五個手指已經軟塌塌的垂落下來。皮膚和肌肉中間彷彿沒有骨頭,就像原本硬邦邦的奶糖,因為受到強烈溫度的烘烤,迅速變軟、變形,然後溶化。

    我……我正在溶化?

    天啊!

    是的,的確是在溶化!

    前所未有的恐懼在廖秋腦子裡瘋狂亂竄,他發現身體失去了控制。驚駭的念頭在大腦中一閃而過,狂亂至幾乎發瘋的心情頓時平復下來。彷彿一大桶冰水凌空澆下,熄滅了劇烈升騰的恐懼火焰。廖秋腦子裡重新恢復了冷靜。他低下頭,看著已經看不出本來形狀的雙腳————它們變成了扁平的團狀,就像蹩腳廚師摻了太多水的稀麵團,順著大腿和足踝,在曾經站立的地面平伸蔓延。儘管速度很慢,卻可以看到它們正在擴張。

    那是兩大團皮膚顏色的黏稠物質。廖秋想了很久,覺得“肉汁”這個詞應該是對它們最其恰當的稱謂。沒有皮膚,沒有肌肉,甚至就連骨骼也感覺不到。廖秋的視線高度緩緩下落,那是因為身體溶化導致肉眼所在位置產生了變化。他原本可以看到主控電腦,現在只能看見裝載電腦的控制台。又過了幾分鐘,廖秋發現自己只能看見控制台底部,幾乎與地面齊平的位置。

    蠟像……蠟人……不知道為什麼,廖秋忽然想起早年時候自己參觀過的杜莎夫人蠟像館。如果在那些栩栩如生的蠟像底部放上一台電熱烘烤器,一定會是自己現在的樣子,緩緩溶化,變成一灘面目全非的液體。

    胸脯消失了。

    然後是肩膀。

    脖頸就像一團冰激凌,被某個狂熱的頑皮孩子一口口吞噬,迅速蒸發。

    只剩下頭部。

    這大概是整個身體當中唯一不能溶化的部位。

    廖秋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沒有手腳,當然不能動。

    可是很奇怪,他可以在這座宇宙空間站裡到處遊走,控制著任何一個位置。

    “肉汁”滲入了合金打造的地面,穿透牆壁,從所有縫隙中無孔不入,滲透到了空間站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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