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97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8:12
第300章那墳前的花

    液體可以任意改變形狀。這是任何固體都無法擁有的特性。

    它們毫不留情的吞噬著一切,把流動範圍內遭遇到的一切東西死死裹住。細胞分裂的速度比任何時候都要迅速,哪怕是一顆螺絲也沒有放過。電腦、氧氣發生裝置、太陽能光板、核心武器系統、自動調解式激光發射器、能量轉換裝置……“肉汁”就像一頭永遠不知道滿足為何物的飢餓凶獸,在宇宙空間站裡橫衝直闖。它們叫囂著在這裡狂歡,踐踏並且佔領了一切在它們看來有價值的地方。

    它們具有智慧,知道什麼地方必須供電,知道什麼地方必須絕緣。“肉汁”小心翼翼繞過最危險的地段,用令人咂舌的細密和謹慎對獵物進行控制。

    這就是廖秋的異能。在他的思維空間裡,點亮了與鄭小月相同的“流動波紋”這個圖案圓環。可是,由此衍生的異能與鄭小月截然不同。廖秋的液體流動來自於身體內部。他可以通過“肉汁”控制金屬製造的機械,控制整個宇宙空間站。

    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極其強大的力量正在廖秋體內集中。那是一個與空間站中央電腦連接,重新形成的神經中樞。“肉汁”不是得到獵物以後就要將其殺死的瘋子,也不是為了追求成績殘忍獵殺所有獵物的變態魔鬼。它們包圍獵物,只是想要對其進行控制,從而得到並且轉移獵物具備的特殊能力,強化自身的同時,也讓獵物對自己俯首帖耳,老老實實服從命令。

    佔據了整座宇宙空間站後,它們開始返回。

    廖秋的身體被重新塑造,在地面上一點點升高。

    自頭部以下,全新的中樞系統正在形成。

    廖秋感覺身體裡增加了很多金屬成分,骨骼強度比以前變得更高,更堅固。從空間裡返回“肉汁”已經具有智慧,或者應該說是變異細胞產生的作用。它們擁有思維能力,正在考慮著應該怎麼樣對自己這個寄主進行改造。

    這其實很正常的行為。任何病毒都希望自己寄生的對像變得強大。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寄生環境的穩定和安全。

    肩膀出現了。

    一條閃爍著銀白色金屬光澤的脊椎從地面徐徐升起。變異細胞與廖秋的大腦存在感應,它們知道廖秋的恐懼,明白廖秋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正前方大屏幕上的圖像驟然變換,出現瞭如同鏡子般的投影。

    它們控制了空間站內部的攝像頭,從不同位置對改造過程進行拍攝。看著大屏幕上被分成九個不同畫面的實況,廖秋微微張開嘴,眼角在抽搐,心裡充滿了無法言語的震撼。

    手臂和腿腳的主要骨骼開始生成。它們不是曾經的白色,而是浮泛出金屬質感的特殊光澤。有那麼幾秒鐘,廖秋覺得自己可能會變成一個機器人,也不知道身體裡是否還有鈣質。大腦隨即收到變異細胞發來的消息。它們告訴自己不必驚慌————自己還是碳基生命,蛋白質仍然是構成身體的主要成分。當然,來自宇宙空間站的金屬元素也會進入身體,使一切都得到強化。

    廖秋忽然想起了那部很老的動畫片《大力水手》。

    看來,以後自己永遠不用吃菠菜了。

    肋骨和內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生成。身體增加的物質只是金屬,蛋白質基本成分沒有遭到破壞。是的,廖秋就是一盒可以拼裝分解的“樂高”玩具。他溶化分解,又重新組合。肌肉纖維一絲也沒有少,皮膚一點也沒有破。變異細胞只是對他體內的弱點進行改造,尤其是某些關鍵部位,強悍得令人髮指。

    感覺身體可以活動,低下頭的時候,廖秋看到看到雙腿中間的雄性生殖器正在發出亮光。那玩意兒不是電燈泡,當然不可能主動成為光源。事實上,那是因為它太亮,太光滑,導致發射的光亮。就像一截外形噁心的不銹鋼鑄具,就連密集圍繞在旁邊,原本一片黑色的濃毛,也變成無比耀眼的銀色。

    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變化。

    廖秋好奇的用手指撥弄了一下,發現它不是想像中那麼堅硬如鋼。軟塌塌的,簡直就是徒有其表。

    眼球表面閃過一個奇特的符號。好像是拉丁文“阿爾法”,又好像是漢字“藏”。符號在慢慢變小,深深縮進了眼眸深處。它並不孤立,數量越來越多。廖秋發現這些符號不是來自於外界,或者電子屏幕上的反射。而是來自自己身體內部,屬於中樞神經系統的投影。所有符號都是正面,不是鏡像。它們在眼球內部一閃而過,承載了極其龐大的信息。

    是空間站主控電腦的信息。

    “肉汁”對身體的重塑工作已經完成。

    廖秋感覺自己比過去變得高了些。大約三厘米,或許還要多一些。來源應該是空間站內的金屬物質。它們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穿上衣服,這種感覺越發明顯。

    抬起右手,廖秋驚訝的發現,空間站內的所有機械設備都會隨著自己心意而動。它們彷彿具有生命,是自己手下最忠誠的士兵。

    機械控制,這就是我的異能。

    空間站外部的對地觀測鏡頭不斷變幻,鎖定了地面。一幅幅不斷細化的圖像在屏幕上顯示,廖秋看到了從空中俯瞰的城市,看到了代表樓房建築的一個個灰色方格。

    那裡是西昌。也是自己乘坐運載火箭出發的地方。

    一股無比強烈的衝動在腦子裡急劇膨脹。

    我要回去。

    我必須回去!

    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必須盡快返回團隊,回到朋友們中間。

    沒有絲毫眷戀,廖秋雙手撐住電腦控制台,轉身朝著火箭主控艙的通道飄去。

    張梅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那裡是她永遠安眠的寢床。

    再也不需要什麼手動操作,隨著廖秋心意一動,已經納入控制的連接通道迅速關閉。船艙里傳來一股輕微的震感,關閉舷窗的時候,廖秋看到宇宙空間站正在遠離自己,成為黑茫茫宇宙背景上一個不斷縮小的白色光點。

    廖秋發現自己不再需要穿戴宇航服。這是變異細胞傳遞到大腦的信息。

    他沒有把逃生艙預置的墜落地點直接改為西昌,而是把坐標在原來設定的西北地區基礎上偏移了少許,改換到距離西北基地很近的位置。

    廖秋有種感覺,西北基地有些東西在等著自己。去那個地方,對劉天明和團隊的幫助要比直接前往西昌大得多。

    這是來自大腦的判斷,也是變異細胞的告誡。它們很少有意見吻合的時候,甚至共同成為廖秋身體行為的共同支配。

    砲彈形狀的逃生艙進入大氣層,在高速墜落過程中激起一片燃燒的紅光。

    廖秋緊緊抱住張梅的屍體,臉上一片平靜。

    就算是死,廖秋也覺得沒什麼可遺憾的。

    被“肉汁”吞噬過一遍的逃生艙再也不需要手動操作,墜落到指定高度的時候,逃生艙尾部彈出了降落傘。天空中出現了一朵美麗白花,帶著沉甸甸的挂墜,悠悠揚揚飄落下來。

    推開厚重艙門的一剎那,廖秋感受到了來自太陽的溫暖。那根本不是自己在太空中承受過的難熬酷熱,而是在寒冬季節照射在身體表面,無比舒服的暖意。

    從逃生艙裡抱出張梅的屍體,摘下宇航服上的頭盔,廖秋用顫抖的手指撫過她的面龐,低聲抽泣著。

    墜落地點不是曾經設定的戈壁灘,而是一片沙化嚴重的草原。這里至少還有一片綠色,只是不知道還能保持到什麼時候。

    用簡單的工具挖了個坑,廖秋小心翼翼把張梅平放其中。他為死者梳理頭髮,戴上頭盔,看著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的張梅,廖秋忍不住眼角一陣發酸。他努力控制著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慢慢給張梅身體表面覆蓋上第一捧沙土。

    地面上很快堆起一個不高的墳丘。

    沒有墓碑,墳頭插滿了廖秋從附近摘來的幾束野花。黃色和白色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彷彿代表著美好事物的逝去。

    廖秋從逃生艙裡拿出自己的背包和武器,默默站在墳前,久久矗立著。

    還是死人好啊!

    什麼也不用管,什麼也不用做。

    可是,活著未嘗就不是一種幸福。

    尤其是親身經歷過被人關愛,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永遠不可能放棄的時候,才會真正明白生的可貴。

    廖秋很想說點兒什麼。

    搜腸刮肚,他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需要什麼豪言莊嚴,不需要驚天動地的誓言,只要認認真真活下去,就是對張姐最好的報答。

    她希望我活著,她用最後的生命支持著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我會放棄仇恨,不會再記恨當初拋棄我的父母。這個世界雖然病毒肆虐,仍然有感情和愛的存在。

    右手緊握著背在肩上突擊步槍的扣帶,廖秋彎下腰,朝著墳墓莊重行了一禮。

    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徬徨,充滿前所未有的堅定。

    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西北基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21:14
第301章西北基地的熟人

    周圍看不到建築,沒有人煙。

    綠色是非常罕見的東西,尤其是在這個季節。一路走來,廖秋看到地面上堆積著厚厚的塵土,看到半空中被風吹拂洋洋灑灑的沙子,越發覺得自己能夠在安葬張梅的地方找到那些野花,簡直就是好到極點的運氣。

    冬天開花的植物不多,卻也並非完全沒有。這需要特殊的環境和溫度,還需要幸運。

    變異細胞的反應沒有在宇宙空間站時那麼強烈。走在黃土飛揚的地面上,廖秋發現自己的思維空間擴大了很多。他能夠感受到空間站的存在,就像某人知道自己口袋裡裝著一枚硬幣。雖然眼睛無法看到,可是只要把手伸進衣袋,就能觸摸到渾圓堅硬的物質。

    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段黑線,很快變成高低起伏的建築輪廓。方向和位置都沒有錯,“紅龍”空間站電腦裡儲存著西北基地的信息。步行速度緩慢,可是只要一直走下去,總會有到達的時候。

    一個身穿沙漠迷彩的女人從遠處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她的眼睛裡釋放出懾人的紅光,兩顆尖利的獠牙從上牙床裡凸伸出來,導致下嘴唇無法合攏。這裡的風很大,人類的氣味根本無法掩飾。她仰著頭,被撕扯破爛的衣服變成條狀從身體表面脫落,露出大片白膩的肌膚。

    活屍的進化程度比過去更高了。病毒對人類的感染似乎不僅僅是純粹意義上的破壞,而是摧毀整個生理結構以後的再造行為。

    她絲毫沒有感染初期行屍的笨拙,舉手投足都像是靈長類動物。當然,這種行為不能簡單以“敏捷”來概括,應該是流暢中帶著笨拙,還有那麼一點點如同電影慢動作的遲緩。

    “砰————”

    從遠處飛射過來的子彈準確命中目標,女人沉重的身體朝著後面踉蹌,仰面倒下。她睜圓了眼睛,詭異的紅光正從瞳孔深處迅速消失,臉上凝固著猙獰凶狠的表情,眉心中間有一個彈孔,邊緣微微散發著熱氣,已經被血肉腦漿牢牢堵住。

    廖秋踢開滾落在腳邊的黃銅彈殼,快步跑到被自己射殺的活屍面前,拔出格鬥刀,撬開頭蓋骨,用刀尖挑出紅色斑塊,帶著無比狂熱的食物慾望,張口吞了下去。

    槍聲是一種信號。

    活屍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感應。這是專屬於它們的聯絡方式。從附近散亂的建築群裡,又出現了一個個搖晃的身影。

    它們的奔跑速度很快,相當於成年人在短跑衝刺。只是速度優勢沒有田徑運動員那麼明顯,卻比最初被病毒感染的行屍猛增了太多。

    三個、五個、十幾個……

    它們和人類一樣,都不喜歡乾燥和風沙環境。這會讓它們在短時間內脫水,導致生命成分迅速枯竭。廖秋端著突擊步槍在移動中射殺這些變異生物,逐漸深入建築群。他發現這裡其實是西北基地的外圍警戒區域。沿途過來,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凌亂的垃圾紙張,空彈殼和步槍零件隨處可見。塔樓外側掛著風乾的屍體,只是表面沒什麼肉,骨頭被發黑的干肉固定著,扭曲成無比詭異的形狀。

    翻越圍牆的過程比廖秋想像中要簡單得多。這裡沒人防守,彷彿已經被放棄。廖秋從地上撿起一塊破碎的木製窗框,試探著朝圍牆頂端電網扔去。沒有看到想像中火花四濺,電流爆射的激烈場面。這表明基地外層警戒設施徹底失去了作用。也許裡面的人全都死了,只剩下一群在屍骸中間尋找食物的變异怪物。

    身後傳來“呼呼”的風聲,伴隨著嘈雜密集的腳步移動。

    一大群活屍從遠處跑來。赤紅的眼睛,被獠牙撐開無法合攏的嘴。這些怪物蜂擁而來,好像是參加馬拉鬆的選手,比賽著誰可以率先攻擊人類,獲取食物。它們是如此焦急,如此的瘋狂。跑在最前面的一個傢伙被同伴推搡著失去平衡,身子歪著摔倒,被病毒控制的飢餓同夥根本不管,直接從它身上踩踏而過,在密集屍群中間掀起一片不大不小的起伏浪潮。

    實在太多了。

    廖秋發現自己不該用槍。這些怪物的聽覺器官非常敏銳。比起完全依靠本能活動的行屍,它們更加清楚聲音代表的意義。就像聽到玻璃破碎知道某個物件被摔壞,它們很明白槍聲意味著活人的存在。

    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圍牆,正用手指握住鋼絲電網的空處,想要從這些纏人障礙物上空翻越的時候,廖秋聽到了重機槍撕裂空氣的咆哮聲。

    密集彈雨從正西面的塔台傾瀉過來,把密密麻麻的屍群打得人仰馬翻。這是一道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止的金屬颶風,曾經是人類的活屍被撕扯變成碎片,成為毫無意義的血肉殘骸。

    ……

    廖秋被一名士兵帶進基地的時候,田光耀正站在機械修理車間的中央平台上,居高臨下觀察著周圍。

    “我見過你。你是小劉那邊的人。”

    田光耀很快在記憶中找到了關於廖秋的信息:“……你姓廖……廖秋!對,就是這個名字。上次給劉天明運送物資的時候,我見過你。”

    廖秋很激動。之所以選定西北基地附近作為降落點,就是因為可以在這裡找到田光耀這個熟人。

    高大厚重的圍牆擋住了屍群,警戒塔上掃射的重機槍使它們重新歸於死亡。這些活屍的數量其實並不多。三百,或者四百左右。從規模而言,最多只能算是小團體。廖秋當時有些慌亂,來自警戒塔上的幫助也使他沒有盡全力戰鬥。

    西北地區本來就人煙稀少,被病毒感染導致變異的活屍數量自然遠遠少於其它地方。

    “很久沒有看到這些骯髒醜陋的傢伙了。思博士肯定會喜歡它們。嘿嘿嘿嘿……這可是他的玩具,還有他答應過的免疫藥劑,估計也差不多該弄好了。”

    看著槍聲逐漸沉寂下來的圍牆方向,田光耀微笑著,用力拍了拍廖秋的肩膀:“怎麼樣,餓了吧?”

    廖秋點點頭。背包裡雖然帶著幾份乾糧,可是逃生艙降落以後就忙著做別的事情,一直沒有時間進食。被田光耀這麼一說,廖秋覺得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

    “跟我吃飯去。”

    田光耀不由分說,帶著廖秋轉身朝著機修車間旁邊的通道走去,邊走邊說:“你小子運氣不錯,我們這裡也是剛剛才安定下來。今天的午飯很豐盛,你會喜歡的。”

    ……

    西北基地的食品倉庫很大。這裡常年儲存著大量冷鮮凍肉、脫水干菜,以及各種維生藥品和保健品。基地農場採用全封閉液體栽培方式,與基地生活用水構成循環,除了供應基地在全盛時期多達近萬人的蔬菜需求,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剩餘,提供給兩百多公里外的幾個城市。

    巨型昆蟲把基地攪擾的一片混亂。還好,它們對基地廚房沒什麼興趣,也沒有發現儲備在冷庫裡多達十幾噸的凍肉。那是從南方和北方運來,早已宰殺好的大型牲畜。它們被對半剖開,掛在鋒利的肉鉤子上。禽類在凍肉當中佔有的比例略低一些。它們被斬頭去尾,掏空內臟,按照對應的數量冷凍在置物箱裡。需要取用的時候,只要拿出來解凍就行。

    很多人戰死了,基地裡一片瘡痍。人們沒心思做飯,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把尚未完全化凍的整雞切成大塊。他們從冷庫裡扛出大塊的牛肉,把這些用牙都啃不動的硬物放在操作台上,用小型電鋸切成拳頭大小的團塊,連同雞肉一起扔進大鍋裡熬煮。

    燉肉就是這麼簡單。隨便撒上一把花椒、八角、草果,再扔進去一堆洗乾淨的生薑,放上鹽,控制好火候,你就可以什麼也不用管。時間到了,鍋裡自然會冒出令人饞涎欲滴的濃香。

    基地倉庫裡有的是乾辣椒,抓出一些在鐵鍋里幹炒,等到焦脆微黑,把辣椒放在手心裡搓成碎片,連同事先準備好的蒜泥,澆上滾燙的肉湯,就是最好的蘸料。

    餐廳裡的人很多,粗略計算下來,大約兩百左右。這還是刨除了正在警戒的值班人員。可是就龐大的基地規模,還有曾經多達近萬人的記錄來說,真正是所剩無幾。

    思博一直呆在實驗室裡沒有出來。他的飯菜都是由專人送過去。田光耀招呼著廖秋坐在自己旁邊,用搪瓷大碗給他盛了海海滿滿的一大碗燉肉。

    一邊吃一邊交流,田光耀知道了廖秋搭乘運載火箭進入太空,轉了個圈,又乘坐逃生艙來到西北基地的過程。驚嘆和感慨過後,廖秋也知道了西北基地遭到巨蟲襲擊,人員裝備損失慘重。

    “我們從昆明過來的路上,也遇到了那種很大的蟲子。”

    廖秋嚼著燉爛的牛肉,若有所思地說:“它們很大,會飛。我們在路上救了幾個從攀枝花礦山逃出來的工人。按照他們的說法,蟲子應該是從地下爬出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21:15
第302章偽造檔案

    田光耀很震驚。

    他原本以為巨型飛蟲也是變異生物的一種。可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田光耀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發牢騷:“先是病毒,現在又是蟲子。好像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都會落在我們頭上。碼的,這種情況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廖秋喝了一口熱辣辣的肉湯,抬起頭問:“田大哥,我能不能藉用一下你們這裡的通訊設備?”

    田光耀拿起一隻乾辣椒蘸著鹽,用力咬了一口,慢慢地嚼著:“你想聯繫劉天明?”

    “總得告訴他一聲我在你這兒。”

    廖秋臉上全是苦笑:“說真的,直到現在我腦子還覺得暈暈乎乎。本來只是想著到衛星發射場那邊弄點兒燃油,卻沒想到坐著火箭在天上兜了一圈,直接落在了這裡。”

    最關鍵的事情廖秋當然不會告訴田光耀。尤其是在宇宙空間站裡發生的變化,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廖秋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劉天明,因為他和自己一樣,都是變異感染體。雖然此前見過田光耀,也知道他曾經是劉天明的教官,可無論如何,廖秋都不會把自己的秘密對外人公開。

    人類與變異感染體之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類別。

    “通訊塔台那邊被破壞的很嚴重。我也不敢保證那些設備能不能用。一會兒吃完飯,我叫人帶你過去看看。能用就用,如果設備壞了就盡量修理。現在,很多事情都跟從前不一樣了。”

    田光耀顯得很煩躁:“不瞞你說,現在基地裡很亂。指揮官重傷昏迷,高級軍官不是戰死就是失踪。今天早上我們才完成了剩餘人員清點,我變成了這裡軍銜最高的人。”

    廖秋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壞事:“呵呵!照這麼說,現在基地裡所有事情都是田大哥你說了算?”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田光耀一直在搖頭,聲音很低,充滿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苦澀:“小廖你不明白。基地裡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我晉升的時間不長,又是從外面調進來的軍官,很多人不服從指揮,也不把我這個少校放在眼裡。要是換在以前,這些事情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了,我不是那種喜歡爭權 奪利的人。可是現在不同,基地這麼大,如果人員分散開來,根本無法確保核心區域的安全。我以前在西南軍區參加輪戰,算是極少數有著實戰經驗的人。不是我看不起基地裡那些整天坐辦公室的傢伙,他們什麼也不會,有人甚至連怎麼開槍都不知道。偏偏這些傢伙到了現在還要擺資歷,對我的安排指手畫腳,嚷嚷著基地根本守不住,必須前往新北京方面,向大部隊靠攏。”

    “離開這兒?”

    廖秋對這種說法感到不可思議:“那簡直是瘋了。外面到處都是活屍,我們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呆在這個地方其實很安全。一旦離開,根本走不了多遠。”

    “他們一意孤行,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不過,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你也最好盡快和劉天明那邊取得聯繫。”

    田光耀迅速掃視周圍,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他把椅子拉到距離廖秋很近的位置,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還記得我上次給你拍照的事情嗎?就是弄軍官證的照片。”

    廖秋點點頭:“記得。”

    “上次那些蟲子襲擊的時候,基地這邊的人事檔案記錄遭到破壞。我現在可以進入電腦主機,修改一部分人員資料。你跟劉天明那邊提前打個招呼,我會把他們幾個人的身份編制直接改為特勤部隊,軍銜也從原定的準尉變成少校。”

    看著滿面驚訝的廖秋,田光耀輕嘆一聲:“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如果不是因為我認識小劉,知道他是個真正可以做事情的傢伙,我也不會擔著責任做這件事。現在不需要膽小鬼,只需要戰士。軍官身份,尤其是中、高級別的軍官,總是要比普通人具有威懾力。”

    廖秋陷入了沉默。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看得出來,田光耀這樣做完全是出於好心,其中也存有一部分他的私念。廖秋明白,如果某一天劉天明團隊來到西北基地,肯定會成為田光耀的同盟。這種早早確定兩者關係的親密做法,對雙方都有好處。

    “其實,我也不是想當然的亂來。”

    田光耀彷彿實在為自己的做法尋找理由。他抬起頭,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聲音充滿了惆悵:“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這個事情。說真的,我很猶豫,這其實就是弄虛作假。如果不是小廖你今天突然出現,我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廖秋睜大了眼睛:“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田光耀幾口喝完碗裡的剩湯,從上衣口袋裡翻出香煙,抽出一支點燃。他噴吐著煙霧,略微發紅的眼睛裡全是迷茫:“我沒去過西昌衛星發射基地,但我知道那裡是保密程度很高的軍事禁區。連你都能坐著火箭在太空裡兜一圈,然後跟著逃生艙落在我們這裡……你說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事情值得保密?還有沒有所謂的國家安全?”

    廖秋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田光耀說的沒錯。

    無論火箭還是宇宙空間站,都是一個國家科學技術與綜合實力的顯著象徵。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卻因為機緣巧合,充當了一次臨時的宇航員。這其實已經表明秩序不復存在,再也不可能依靠別人。想要活下去,想要走到最後,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那麼,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敢做的?

    不要說是田光耀一次性把劉天明他們的軍銜提升為少校,就算他在基地電腦上把所有人軍銜喪心病狂的修改變成上將,也沒人會對這種違規違紀進行懲處。

    世界已經不一樣了。就算你自稱是某國總統,甚至給自己安上一個“地球球長”之類的頭銜,也不會因此招來麻煩,更不會有警察上門以“查水錶”的名義把你抓進監獄。

    軍隊是國家機器,是對抗災難的堅強防線。對於軍人的信賴和尊敬,已經成為大多數人腦子裡的潛意識。對於那些在城市角落裡苟延殘喘的倖存者來說,軍人身份的確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廖秋決定把麻煩事情統統交給劉天明處理。他聳了聳肩膀,對田光耀認真地說:“田大哥,那些通訊設備在哪兒?我去看看還能不能用。”

    田光耀點著頭,毫不在乎廖秋的態度:“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也弄個軍職?你想要什麼軍銜?少尉?中尉?還是上尉?”

    ……

    西昌。

    收到廖秋消息的時候,劉天明剛好從外面回來,走進駐地房間。

    從鄭小月手裡接過通話器,迫不及待地問:“你在哪兒?”

    “我在西北基地,在田光耀田大哥這裡。”

    廖秋擁有的異能可以迅速修理機械,發射塔里有功率強大的電能支持,借助被自己改造過的“紅龍”空間站,他成功的實現了通訊信號傳遞。尤其是廖秋現在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充滿了快樂。

    劉天明周圍已經聚集起好幾個團隊成員。他很驚訝,脫口而出道:“西北基地?你怎麼過去的?”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通訊塔台裡還有別人,廖秋不方便在這裡詳談。他按捺住心裡的狂熱與亢奮:“頭兒,我找田大哥借了一架直升機,很快就能回來。”

    “只要你沒事就好。”

    劉天明緊張了很多天的腦子終於放鬆下來。他臉上剛露出片刻的笑意,又在短短幾秒鐘後皺起了眉頭:“……我們恐怕沒辦法等你。”

    廖秋的表情微微僵硬:“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

    劉天明說:“還記得我們要去的那個股票交易所嗎?”

    廖秋看了一眼正在不遠處忙碌的幾名士兵,迅速改換了通訊模式,戴上一副擺在旁邊桌子上的耳機,壓低聲音道:“記得。”

    “我們這幾天已經把股票交易所外面廣場上的活屍吸引著集中起來。那是一個理想的戰鬥區域,可以一次性解決它們。”

    劉天明考慮片刻,認真地說:“這種機會以後恐怕很難遇到。如果屍群散開,想要一次性幹掉它們會很麻煩。我們原本打算今天中午動手,沒想到現在接到了你的通訊。就算你現在飛過來,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廖秋明白了劉天明的意思,點點頭:“那就另外約個集合地點,我過去找你們。”

    “你最好不要來西昌 ”

    劉天明製止了廖秋:“我有種感覺,這裡很危險。不要來這個地方。我們爭取今天中午進入股票交易所拿到東西,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廖秋一怔:“頭兒,那裡是不是還有別的敵人?西北基地這邊也是遭到很大的蟲子進攻,就是我們在路上遇到過的那種。田大哥他們損失慘重,死了很多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1 20:15
第303章清算日

    “蟲子?”

    劉天明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你是說,殺死周元的那種巨型飛蟲?”

    “應該是。”

    廖秋描述了一遍從田光耀那裡聽來的情景回放: “那些蟲子殺了很多人,把屍體全部帶走。也許,是當做了食物。”

    巨大的異性飛蟲頓時出現在劉天明眼前。那些可怕猙獰的場面自從周元死後,就一直盤踞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估計西北基地也不安全。”

    劉天明不由自主握緊了話筒,語速變得急切起來:“小秋,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在那邊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第二,盡快過來跟我們匯合。注意,不要在晚上飛行,最好選擇白天。”

    “我到哪兒去找你們?”廖秋直接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成都。”

    劉天明思考了幾秒鐘,很快給出了回复:“雖然還沒有拿到宋嘉豪放在股票交易所裡的遺物,可是我有種感覺,他安排我們要去的下一站,極有可能就是成都。”

    廖秋的回答很簡短:“那我先飛到成都附近等你們。我帶著通訊設備,有什麼情況就及時聯絡。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因為情況不明,通訊塔台里人多嘴雜,廖秋不想引起注意,隨即關閉了通訊。

    劉天明這邊關閉了通話器。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發現核心團隊成員都站在房間裡,用各自不同的目光看著自己。

    “廖秋沒事,他現在西北基地,和田教官呆在一起。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麼過去的,等小秋回來,一定要他把事情說說清楚。”

    簡單說了幾句令人放心的輕鬆話語,劉天明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而堅決的下達命令:“一切都準備好了。去股票交易所,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

    羅寬與黃河走進房間的時候,錢梟和另外幾個人正在玩牌。

    扎金花,很簡單的玩法。

    賭注是香煙、糖果、餅乾和薯片。這是從附近幾家商店和建築裡找到的收穫。只是數量很少,根本不夠分。

    錢梟正好拿到了三個“4”,心裡覺得很得意。看見黃河羅寬兩個人進來,覺得很驚訝,不由得張口叫道:“你們怎麼……”

    這種反應很正常。劉天明團隊成員住在另外一幢樓,與這些從香榭麗舍跟過來的普通人之間,關係根本談不上融洽。

    羅寬獰笑著撲過來,沾滿泥水的鞋底毫不留情踐踏著擺在地上的紙牌。結實的肌肉在胳膊和肩膀上怒張著,錢梟話未說完,就發現自己肩膀被扣住,從視線左側呼嘯襲來的巨大拳頭擋住了一切。

    在擁有絕對力量的變異感染體面前,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山崩地裂般的碾壓。不過五秒鐘,包括錢梟在內,房間里八個人都被打昏,歪躺在地上,失去知覺。

    黃河從地上抓起兩個人,分別夾在左右腋下,就像帶著兩件毫無生命的貨物,迅速下樓,幾步跨上事先停在外面空地上的“金龍”客車,把兩名昏迷者扔了進去。

    這輛車子經過改造,所有車窗玻璃都打開,與車體連接的部位用雜物和高強度粘膠塞緊,無法移動,只留下半邊勉強可供鑽進去的狹窄縫隙。

    錢梟覺得頭很暈,身體有種很不舒服的失重感。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晃動,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楚東西。他記得羅寬給了自己重重一拳,然後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想要求救,卻叫不出來。頭部傳來炸裂般的劇痛,一些熱乎乎的液體從頭頂流下來,遮住了左眼,刺激著視網膜又酸又澀,無論看什麼都是一片鮮紅。

    那是血,從頭部傷口流出來的血。

    客車很空,八個人被扔在地板上,彷彿一大堆沒人要的垃圾。一個在錢梟前面被扔進來的傢伙很倒霉,腦袋撞在堅硬的全鋼座椅扶手上,鼻樑骨斷了,地上全是血。他一聲不吭撲倒在那裡,根本沒有動靜。也許是死了,或者只剩下一口氣。

    羅寬站在靠近駕駛座的通道中間,神色冷峻,居高臨下注視著腳下這群剛被打過,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傢伙。

    錢梟用力捂著肚子,控制著想要嘔吐的慾望,抬起頭,帶著一絲絲期盼和不甘,衝著羅寬發出帶有哀求意味的呻吟:“……你們……我和你們沒有仇… …求求你……放了我……”

    羅寬眼睛裡閃過一絲譏諷:“別做夢了。這是頭兒命令。”

    錢梟腦海裡出現了劉天明那張冷漠的臉,想起了那些分配給自己的罐頭。他不由得一陣慌亂:“不,我絕對沒有強迫劉隊長的意思……我……我們是一起的啊!”

    黃河叼著香煙從車外走進來,他蹲在錢梟面前,對著他揚起的腦袋噴著一大口濃煙,獰笑著說:“我可不這麼認為。你和我們不一樣。其實頭兒這個人不難說話,性子也很隨和。可是你偏偏把他惹毛了,現在誰也幫不了你。”

    錢梟感覺自己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太清楚這些話語其中蘊含的意義:“……別……求求你……黃警官,你……你是警察,你可是警察啊!”

    “那是過去式。”

    黃河憐憫地拍了怕錢梟的臉頰,沒有絲毫預兆,手掌突然一翻,用力按住錢梟頭頂,朝著堅硬的車廂地面狠狠撞去。錢梟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就感覺下巴幾乎被直接砸扁。牙齒插進了舌頭,難以言語的劇痛在口腔和頭顱橫衝直撞,眼前直冒金星。沉重的打擊把錢梟體內剛剛積攢起來的精力消耗一空,非常艱難的重新抬起頭,他的嘴裡控制不住流淌出涎水和血水,胸前濕漉漉的,被徹底浸透。

    錢梟的思維從未像現在這樣清醒。

    劉天明想要殺掉我。

    不,不僅是我一個,還有其他聽命於我的人,統統都會被他們幹掉。

    實在太突然了,根本令人猝不及防。

    可是仔細想想,應該是前幾天要求劉天明給予食物配給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殺心。

    錢梟一直覺得自己掌控了局面。力量強弱的對比,其實就是擁護者數量的比拼。我們這邊人多,當然要多得一些食物。錢梟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無論卡車上的罐頭還是米麵,都是劉天明團隊的食物儲備。這些東西與錢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他從未在香榭麗舍徵用過居民的糧食,也沒有搜刮過任何跟隨者身上的財物。

    我的就是我的,憑什麼要分給你?

    直到現在錢梟才猛然想起,向來保持沉默的劉天明,才是真正控制團隊的靈魂人物。雖然他很少說話,卻很強勢。這些人……可是殺過人的。

    車子外面傳來嘈雜的喊叫。錢梟用雙臂撐起身體,盡量朝著黃河與車廂中間的縫隙望去。他看見十幾個人站在距離客車不遠的位置,圍成一個圈。他們都是自己認識的人,從香榭麗捨一路走到現在。他們在低聲咆哮,叫罵著。圈子裡圍著三個壯漢,他們是錢梟的手下,也是他安排在駐地外面,負責警戒的哨兵。

    雙方數量根本不成比例,因為動手的人彼此全都認識,三名壯漢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圍毆人群劈頭蓋臉用棍棒之類的武器當行打倒。他們被打得皮開肉綻,身不由己摔倒在地,一大群人圍上去手腳並用,拳**加。面對密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三名壯漢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當場就被打得奄奄一息。等到他們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情況變得比死人毫不了多少的時候,人們才分別抓住手腳,連扛帶拖,把他們抬進車廂,與錢梟等人擺在一塊兒。

    錢梟看見羅寬從自己頭頂抬腳跨過,徑直走向車頭的駕駛座位。他轉動鑰匙,發動引擎,平靜的車身頓時傳來震動,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引擎的轟鳴聲更大了。這顯然不是一輛車子能夠發出的音量。黃河站在那裡沒動,他腿腳與車廂之間的縫隙沒有絲毫變化。錢梟看見停在遠處的卡車已經啟動,那幾輛專屬於團隊的“薩博班”越野車也駛離了原來的位置。那個叫做鄭小月的漂亮女孩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夾在車隊中間那輛墨綠色塗裝的軍卡頂端,赫然架著一挺口徑粗大的重機槍。

    這一切早有預謀。

    他們原本就計劃著今天行動。

    一股溫熱的血迷住了錢梟眼睛,他實在是沒力氣舉起胳膊,只能低下頭,把血水在另外一個半死不活的同伴身上擦乾淨。雙眼迷離的錢梟抬起頭,望著一片模糊的黃河,聲音是那樣的悲切絕望:“……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求求你……放了我吧!”

    黃河冷冷地註視著他,從身後拔出鋒利的格鬥刀。

    他不打算為了這個人浪費子彈。

    冰涼刀刃割開喉嚨以前,錢梟聽到了從黃河口中說出的最後幾句話。

    “你原本可以不用死。但是,你必須為此前做過的事情負責。現在可不是以前,你沒能搞清楚狀況。”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1 20:16
第304章集中燒烤模式

    街道上空蕩蕩的,礙事的車輛殘骸都被推到了路邊。這種堆放很有技巧,剛好擋住旁邊的巷道出口,還有建築的大門。

    在劉天明的指揮下,整個團隊保持著很高的行動效率。人們弄到了另外一輛油罐車,又從附近的汽車殘骸裡弄到大量存油。這些繁瑣複雜的事情需要大量人手才能完成,錢梟及其手下的分化工作就在暗地裡進行。楊慶國和曹新能各自帶著幾個值得信賴的人與對方私下接觸。拉拉家常,一邊工作一邊聊天,慢慢消除對方的敵意和戒備,關係也變的融洽起來。

    只有上了年紀並且擁有豐富閱歷的中年人才適合這項任務。劉天明真正對團隊裡每一個人做到了合理使用。大約有半數左右的錢梟手下被分化,他們對劉天明或許還不是那麼忠誠,卻做出了非常關鍵的選擇。這直接關係到生死,以及你能夠活到什麼時候。

    人手充足,做起事來也就比較簡單。當黃河帶著一部分人在選定道路上清除障礙的時候,其他人就呆在營地裡。他們從廢棄車輛上拆下輪胎,用刀子切割成很小的碎塊,又從附近商店裡找來白糖,倒入汽油緩慢攪動,耐心等待著這些東西慢慢融化,相互混合,變成一種頗有粘度的液體。

    車隊分成了兩部分。

    齊元昌帶著顧克剛先行離開。他們那隊人總共有十一個,所有人都會開車。他們負責駕駛滿載物資和彈藥的重型車輛,在預定位置等候其他團隊成員。

    另一部分,就是劉天明率領的戰鬥部隊。

    距離股票交易所大約還有半公里的時候,幾輛越野車就在寬敞的路面上掉頭,穩穩停住。劉天明從駕駛室裡跳下來,看了一眼被冬日陽光籠罩在金黃色背景的遠處街道,朝著站在身後的人們揮了揮手,朝著必須前往的那個方向大步走去。

    這座城市裡的人也許都死光了。自始至終,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街道兩邊的商店很多,掛著各種各樣的招牌。蛋糕店和“X豐包子舖”很能引起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玻璃櫥窗裡擺著的塑料模特很嚇人,看上去就像患有重度厭食症的瀕死患者,偏偏那些衣服褲子穿在他們身上效果不錯。很苗條,男性體型一個個都是標準的倒三角,女性都是胸挺臀凸,腰肢細得不成比例,彷彿傳說中妖媚性感的怪物。

    到處都是垃圾,廢紙和塑料袋隨著氣流在地面上游走。全副武裝的隊員沿途巡視,只剩下發黑骨頭的死人坐在汽車殘骸裡與他們直面相對,地面殘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早已乾涸得一片棕黑的血跡。

    裝有錢梟等人的客車跟在後面,與劉天明保持著約莫五十米的距離。

    旁邊,是另外一輛裝滿了特製燃料的油罐車。

    從駐地來到這個位置必須繞路。可是好處也很明顯————這里路面寬闊,不需要清除任何障礙。劉天明對這裡反复勘察過很多次,最終確定了以這裡作為突破點。

    站在馬路中央,手持望遠鏡,劉天明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屍群。它們與自己上次過來偵查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鬼才知道這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它們。股票交易所只是這幢建築的附屬部分,聚集在這裡的活屍數量至少多達八千以上。

    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劉天明淡淡地吩咐:“開始吧!”

    羅寬用力擰開油罐車底部的預留閘口,帶有刺鼻氣味的淡灰色燃油立刻傾斜而出。

    純汽油會帶有一種類似玫瑰的漂亮顏色。但它們有很多缺點:燃點過低、揮發太快、持續燃燒時間不夠長、與附著物之間的粘合程度不足等等……

    劉天明的職業是醫生,這一點毋庸置疑。

    與大多數年輕人一樣,他也有過很多稀奇古怪的夢想。在那顆年輕且精力旺盛的腦子裡,總會存在著一些毀滅世界以及狂暴和破壞的意識。以前還沒有認識鄭小月的時候,他就幻想過假如自己是戰爭領袖,或者以另外一種身份對世界進行改造過的全新場景。這不奇怪,也不能算是變態、瘋子、狂妄。每個人都有夢想或者幻想,無論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沒有真正達到實際操作的程度,一切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你永遠不會知道道貌岸然至善者腦子裡會不會想著把某個小女孩推倒凌辱,也永遠不會知道殺人狂魔是否會捐出家產用作慈善事業。人類的行為和思想就是如此奇怪,否則也不會有“心口不一”這個詞。

    對於如何縱火,劉天明曾經仔細研究過一整套理論。他甚至從網絡上蒐集了美國人世貿中心的慘劇資料。研究對比之後,劉天明發現瘋狂的阿拉伯人都是些蠢貨。他們根本不需要做出開著飛機撞大樓那樣的可怕舉動,只要把人員分散開來,在世貿中心的關鍵位置安排幾個起火點,就能達到同樣的目的。而且,大樓裡所有人都會變成烤肉。

    空氣中的氣味越來越濃,幾乎令人窒息。這一條帶有輕微坡度的馬路,液體順著路面緩緩流淌,淹沒了亂七八糟的各種殘骸,流進了毫無察覺的屍群腳下。

    看著遠處那些對近在咫尺危險一無所知的變異生物,劉天明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微笑。

    很幸運,現在是冬天。

    如果換在夏天,根本不可能實施這個計劃。特製燃料非常敏感,空氣溫度稍高就有可能引發自燃。

    成噸的燃料潑灑出去。站在高處,人們甚至可以看見遠處的廣場地面上出現了一層反光液體。無數活屍在其中行走,骯髒的腳底和鞋子來回踐踏。有些傢伙被滑倒,有些摔在其中爬不起來。它們只對新鮮血肉感興趣,從來不會顧忌什麼臭味。

    黃河駕駛著“金龍”客車,最後一次調整了方向盤位置。他為了讓這件事情做得更加穩妥,提前用塑料繩捆住了方向盤。那是非常管用的三角固定法,車輪只能保持著與正前方平行的角度。鬆開離合器,給了客車一點必不可少的動力,黃河立刻從駕駛室裡跳出。

    這條馬路朝下傾斜,車輛自重加上不斷加快的速度,產生了極其強大的慣性。人們站在遠處,看著那輛客車從身邊呼嘯而過,以無可阻擋的強烈威勢,朝著遠處的密集屍群狠狠撞去。

    它一直衝進被特製燃油注滿的廣場。

    車窗開著,人肉和鮮血的味道是如此醒目。幾乎在同一時間,廣場上所有活屍都把注意力集中過來。它們原地帶滯了不到一秒鐘,立刻以迅猛的速度朝前飛奔,揮舞爪子,從狹窄的車窗裡鑽進去,帶著對食物的狂熱與難言的飢餓感,大口撕咬,爭取在其它同伴尚未趕到以前,讓自己吃到更多。

    客車瞬間變成了無數活屍瘋狂附集的承載物。它們密密麻麻,用尖銳的爪子在車身表面來回亂劃,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響聲。窗戶的縫隙太小了,根本不夠讓所有活屍都鑽進去。這些變異生物在食物誘惑面前發揮了前所未有的想像————它們鑽進車底尋找其它通道,用牙齒和拳頭撕咬撞擊車門。還有一些比較聰明的傢伙,它們掀開車頂天窗,非常敏捷的跳進去,直接降落在先到同伴和食物中間,毫不客氣的撕開瀕死者或者屍體的皮肉,大口吞嚥著溫熱的內臟。

    劉天明臉上一直帶著滿意的微笑。

    他舉起突擊步槍,瞄準遠處地面上那條醒目的灰色軌跡,用力扣動了扳機。

    子彈,撞擊,火星……頓時,爆發出預示災難和死亡的火苗。就像傳說中毀滅世界的怪蛇紅信,迅速變成四散蔓延的巨大恐懼。

    這是一種燃燒的海嘯,從地底瞬間升騰起來。

    火焰像變魔術一般在液體表面流竄,引燃了樹木、紙張、汽車殘骸裡的墊子、塑料製品,以及所有能夠燃燒的東西。

    活屍感受到危險降臨。它們的感知器官非常敏銳,雖然不明白火焰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是它很燙,能夠毀滅自己。成片的慘嚎和尖叫聲充斥著廣場,比這聲音更大的是另外一種聲音————那是火焰在燃燒,在咆哮。

    滾滾濃煙籠罩了一切,這是比火焰更可怕的東西。它在不到半分鐘時間裡就充斥了天空,彷彿想要佔據肉眼能夠看到的一切位置。即便是站在遠處觀望的劉天明和團隊成員,都被黑色煙霧擋住了視線。他們只能看到客車很快被濃煙和火焰吞沒,看到消失在其中的一頭頭活屍,卻無法看見這些傢伙究竟被燒成什麼樣子。

    大火順著牆壁向上蔓延,吞噬著窗戶,在周圍幾幢建築裡引發了更大範圍的燃燒。

    特製燃料的效果非常好,櫥窗玻璃在高溫中爆裂,十幾頭被擠在角落裡的活屍一直在慘叫。那是距離劉天明視線最近的地方,他看見活屍被濃煙熏得遍體黑色,身體被烈焰包裹,就像拍攝電影特效鏡頭的替身演員。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1 20:16
第305章密集症狀

    (本節有些恐怖,讀者慎看。)

    “轟————”

    位於燃燒中心的客車轟然炸開。

    無數帶著火焰的碎片在空中飛舞,血腥味很快被濃烈的熱量碾壓下去。車廂裡裝有兩大桶滿滿的特製燃油,它們爆炸的威力相當於凝固******。從身體裡炸飛的腸子在空中燃燒,彷彿一條條著火的蛇。從肩膀上被炸開的頭顱在黑煙中飛落,就像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硫磺幽靈。到處都是斷開的肢體,手指在火焰中變得焦黑,卻還一動一動在抽搐。身體表面皮膚在高溫烘烤下急劇失水,出現了一條條狀如樹根的細縫。它們打破了黑色的束縛,伴隨著鬆脆的“咔咔”聲迅速裂開。大片燒溶的脂肪變成液體,帶著“滋滋”冒響的油珠四處流淌,空氣中到處瀰漫著烤肉的濃香。有些肉還沒有烤至全熟,粉色中夾雜著清晰的血絲。

    活屍不是行屍,它們已經進化出了一部分智慧。

    無數活屍在廣場上四散奔逃,它們身上裹著火焰,大張的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嚎叫聲。這種求生的本能使火災規模變得更大,以更快的速度散播死亡。尤其是粘在它們身上的燃油,把活屍跑過的所有地方全都變成火海。

    廣場中央有一個噴水池。兩百平米左右的池子,蓄著一半容量的雨水。成群結隊的著火行屍朝著水池裡跳下去,自作聰明認為這樣可以熄滅火焰,保護自己。站在遠處,劉天明看到水池裡迅速升騰起大片蒸汽,池裡的水很快變得沸騰起來。跳進去的活屍朝著外面不顧一切拼命亂爬,大塊被煮熟的肉從它們胳膊上脫落,看上去簡直不成樣子,只剩下顏色白得刺眼的骨頭。

    一頭女性活屍在奔跑中被同伴推倒,來不及爬起,又被其它蜂擁過來的屍群踩在腳下。大火迅速燃燒,滾動的燃油從這頭女性活屍嘴裡灌進去。它趴在地上一直在慘叫,慌亂中屍群不斷踐踏,它就像一個被蹂躪破爛的皮球,被來自身體外部的壓力從口中擠出一團團火焰。

    看著不斷逼近的火牆,一頭活屍轉身朝著近處的建築外牆爬去。它的思維概念中應該沒有磚石避火的邏輯,只是看到火焰對這些東西無可奈何。它很幸運,思維與人類差別不大。剛爬上三樓,高溫烘烤導致窗戶玻璃轟然炸開,無數細小的鋒利碎片像刀子一樣深深扎進活屍身體,乒乓球大小的眼睛也被擠壓著飛出。它雙手失去支撐,慘叫著摔下來,重重砸在一輛廢棄轎車頂部。

    一大群活屍在烈火區域裡掙扎。地面被火焰燒得滾燙,穿著鞋子的活屍幾乎被固定在那裡,融化的橡膠物質加劇了燃燒,光著腳的傢伙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它們的腿腳在很短的時間裡徹底烤熟,足掌徹底失去了支撐身體的作用。這些以人為食的變異生物倒在地上,身體內臟被高溫燙熟,為狂暴的烈火增添了新的燃料。

    火場裡不斷發出新的爆炸。造成引爆的因素很多,每一次爆炸都會發出大片桔色火焰,在密集的屍群裡帶來新的死亡。多達數百頭活屍被生生炸飛,沒有被爆炸波及到的活屍也沒能活下來。濃煙擋住了視線,周圍一片混亂的情況下,它們根本無法做出準確判斷。從西面方向望去,數百頭活屍蜷曲著身體倒在火焰深處。它們縮著膝蓋,拳頭緊握,兩條手臂彎曲變成直角,把下垂的頭部裹在中間,彷彿受到致命重擊的拳擊手。

    濃煙滾滾,在廣場上形成醒目巨大的煙柱。這頭被火焰製造出來的黑色氣體怪物隨著風向不斷變化,成為城市上空任何人都能看見的信號。

    劉天明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無論被燒死還是正在逃亡的活屍,無論任何慘烈的花絮,如今都提不起他的興趣。

    “走吧!該我們上場了。”他摘下背在肩上的突擊步槍,雙手斜握著,目光陰沉,對站在身後的隊友下達命令。

    ……

    大火燃燒到現在,最初的特製燃油差不多揮發殆盡。擁擠在廣場上的屍群幾乎都被燒光,建築群底層的大門敞開著,裡面透出紅色火光,還有一個個不斷閃過的燃燒身影。

    劉天明沖在最前面,黃河與鄭小月緊跟其後,羅寬和李潔馨的位置略微靠後。從上空俯瞰,五個人形成一個在地面上快速移動的攻擊箭頭。

    建築一層是個商場,卻不是人們想像中雜陳著各種貨物的超市。這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化妝品商店,旁邊可以看到金銀首飾和玉器的招牌。劉天明舉槍射擊,幹掉幾頭身上著火,正在商場裡來回亂跑的活屍。這場大火的確為自己減少了很多麻煩,卻不得不浪費子彈讓這些必死的活屍停下來。天知道它們究竟會跑到哪裡,如果在大樓內部引發火災,那就真正是抱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順著已經停用的坡道電梯上了二樓。這裡很安靜,一排排冷櫃里長滿了黴菌,所有冷藏品全都腐爛變質。陽光和火焰從窗戶裡透進來,空氣中瀰漫著食品餿臭和燒烤的味道。

    距離股票交易所已經不遠。站在凌亂不堪的走廊上,劉天明停下腳步,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對面,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高溫和刺鼻的氣味嗆鼻,讓人直流眼淚。就在那扇門的後面,劉天明聽到一陣陣的嘶吼。

    那絕對不是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低沉、嘶啞,每一次都很緩慢,帶著令人恐懼的節奏。

    鄭小月握緊手裡的槍,湊到他的身邊,不太確定地問:“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劉天明搖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扇門的背後絕對是一頭感染體。黃河、羅寬、李潔馨,還有劉天明和鄭小月,都能清楚無誤感受到同類的存在。

    是食物,它是我們的食物!

    門虛掩著。

    有風從房間裡吹出來,門板微微晃動。

    沒有任何障礙,只要伸手推開,就能進去。

    房間裡的感染體沒有動。它顯然發現了外面的同類。來自細胞的命令和警告,讓它產生了相同的獵食概念。那些低吼不是威脅對手禁止進入私有領地警告,而是獵人發現目標時候的宣戰佈告。

    劉天明臉上掠過一抹凶狠:“殺進去!”

    他大步走在前面,抬起腳,“哐啷”一下把門踢碎。

    無數木屑在空氣中飛揚,進入房間的所有人清楚地看見,那里站著一個面目可憎的怪物。

    它曾經是個人類。

    從身上殘留的服裝判斷,應該是男性。

    它的膝蓋以下,是一群狗。

    青灰色的褲子只剩下左邊部分,左腿膝蓋邊緣出現了大片肌肉增生組織。它的皮膚、肌肉、骨骼與兩隻狗連在一起,就像是從那裡生長出來的兩隻野獸。一頭黑色,一頭暗黃,都是極其凶猛的大型犬。黑色那條尤為醒目,從外表特徵判斷,應該是一條藏獒。它的身體顯然被病毒佔據,與附生著的男人形成一體。它與旁邊那邊並生的黃色猛犬充當了男人左腿,狗的眼睛已經不在了,變異增生的嘴巴佔據了整個頭部。獠牙很長,極其鋒利,張開的嘴裡密佈著牙齒,被窗外陽光反射出攝人的光澤。

    他的右腿是三條狗,只是體型偏小,沒有構成左腿的那麼醒目。一條棕色可卡,一條耳朵耷拉下來的金毛,還有一條彷彿玩具般的吉娃娃。三條狗身體共生在一起,與左腿之間保持著勉強的平衡。因為雙腿長度不一,男人只能擺出一個不太規則的弓箭步。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鄭小月被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如果不是劉天明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鄭小月肯定會當場被嚇得摔倒。

    他身上穿著半件被撕爛的白襯衫,右臂從衣服裡袒露出來。從頸部到腹部,肩膀、胸脯、側腹……乃至整個上半身,密密麻麻簇擁著多達幾十顆貓頭。

    那的確是貓的腦袋。

    無論你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品種,都可以男人身上找到。二十顆,或者三十顆,具體數量無法細數。這些毛茸茸的腦袋佔據了男人上身的所有空間。有些貓頭很完整,在男人身上佔據的位置也比較大。它們張著嘴,卻因為沒有完整的發聲器官,只能進行無聲的咆哮。有些貓頭被壓在中間或者下面,只能看到眼睛、耳朵或者其中某一部分。好幾顆貓頭已經潰爛,黏糊糊的液體從破損肉體內部流淌出來,位於下方的頭顱似乎把這當做食物,不斷舔著,不時張開嘴,從擠壓分開的鬍鬚當中露出獠牙。

    這大概是不同類型感染體之間的共生狀態。劉天明有種感覺,男人身上這些貓的頭顱彷彿想要掙脫束縛。這傢伙就像是一個被無數貓狗集中起來的怪物。雖然暫時看不見它的後背,但是可以想像,那裡同樣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貓狗頭顱,是一張活生生的恐怖畫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1 20:17
第306章榴蓮

    不需要命令,幾個人手中的突擊步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始射擊。

    密集的彈雨朝著可怕的變異男人飛射,它被打得搖搖晃晃,連連後退。那些可怕的貓狗身體沒有發揮應有的敏捷作用,無數牙齒和血水在空中亂飛。頃刻之間,人們已經更換了兩個彈夾,射中男人的子彈多達數百發。它仍然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舉起雙手,牢牢抱住自己的頭。

    黃河很不喜歡這種戰鬥。他把滾燙的突擊步槍背在身後,帶著對食物無比強烈的渴求,從後面繞過來,揮舞拳頭猛烈打在男人身上。黃河的攻擊分量十足,可以讓腸子爆裂,靈活的上勾拳擊碎了男人的下巴,他清楚感受到順著拳頭皮膚傳過來的碎裂。男人被打得鼻孔裡鮮血氾濫,黃河卻沒有乘勝追擊。他慘叫著,捂著自己流血的拳頭,彷彿被人捅破了後門,大聲尖叫著逃了回來。

    男人身上到處都是貓的頭顱,黃河的攻擊雖然力量剛猛,卻被那些頭顱撕咬著扯掉皮肉。李潔馨連忙跑過去,從背包裡取出急救用品給黃河包紮。她發現黃河手上的皮肉幾乎都被咬爛,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羅寬從側面衝過來,一邊射擊,一邊抬起腳,用厚重的靴底朝著男人腹部連續狠踢。包括劉天明在內,所有人都聽到男人肋骨斷裂響聲,也同時看見男人身上的貓頭張嘴咬住羅寬的鞋。

    羅寬當場失去平衡,他根本來不及抽腳,被男人拖拽著帶倒在地。羅寬感到汗水正從自己後背上滲出,浸透了裡面的衣服。他看見男人獰笑著撲過來,胸口上多達十幾顆面目猙獰的貓頭衝著自己張開嘴。他渾身熱血沸騰,劇烈狂跳的心臟怎麼也遏制不住。

    “救命!幫幫我!”

    羅寬並不認為求救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危在旦夕,隨時可能被對手撕成碎片的時候。

    劉天明扔掉手裡的突擊步槍,拔出佩在后腰上的大口徑手槍,以鬼魅般的速度貼近男人,對准他的頭部,扣動扳機。

    這是田光耀上次運送物資時候帶過來的槍。按照思博的說法,這是正在試驗,尚未定型的特配手槍,子彈口徑達到驚人的12.7毫米,與重機槍一樣。因為過於沉重,操作不便,這種槍的產量很少,備彈量也只有五發。

    動能驚人的彈頭轟然炸開,男人整個頭顱被當場炸飛。

    它仍在活動,雙手和身體立刻改變方向,不再把摔倒的羅寬當做目標,轉而朝著對自己造成更大傷害的劉天明撲來。

    頭部顯然不是男人的身體核心。

    有了之前在荒野上對付那個幾乎不會死的女人經驗,劉天明應對這種事情已經有了充分準備。他腿腳飛轉,蹲下身子,靈活避開男人的攻擊,急速轉身瞄準對方胸口再次發射,同時朝著鄭小月連聲急呼:“不要近身攻擊,用你的冰凍技能把他封起來。”

    男人渾身上下都是嘴,到處都是牙齒。他的身體就是最厲害的武器。

    鄭小月屏息凝神,急劇運轉著能量。兩秒鐘後,她的右手指尖出現了一根細小的冰錐。這東西和從前一樣晶瑩透明,堅硬銳利,只是太小了。

    “我做不到。”

    鄭小月看了一眼窗外廣場上熊熊燃燒的烈火,額頭上急得全是冷汗:“這裡的溫度太高了,沒有多少水分,我沒辦法控制。”

    劉天明又朝著身體殘破的男人開了一槍,就地一滾,以漂亮的側翻姿勢避開攻擊,重新撿起此前扔下的突擊步槍,冷靜下達命令:“他應該是不同生命的聚合感染體。攻擊它身上的那些頭,把它們全部打爆。我估計這就是它的生命核心。”

    羅寬連滾帶爬從地上站起,手忙腳亂完成了子彈填充。等他蹣跚吃力地想要舉槍射擊,發現黃河已經怒吼著撲了上去。

    他並不魯莽。

    側面牆壁上傳來“刺啦啦”的裂聲,一大塊兩米見方的牆體從縫隙中脫落,露出林立的鋼筋和散碎磚塊。黃河咬牙切齒盯著被幾名隊友集火攻擊的變異男人,控制這塊分離的牆體,以六十公里左右的時速狠砸過去。這股力量對男人造成了碾壓,磚頭和砂石刺激得它身上所有貓狗頭顱一陣狂喊。那是一股凌空壓下來的泥石流,保持戰鬥姿勢張開到極致的貓嘴瞬間被石塊填滿。

    “該死的雜種,老子要整死你!”

    黃河的面孔因為憤怒一片赤紅。他舉起包著紗布的拳頭,對準男人左胸上一顆被泥沙塞住嘴巴的貓頭狠狠砸下,然後又是朝著旁邊另外一顆貓頭轉用手肘重擊。它們被當場壓扁,深深縮進男人體內,變成兩個血肉模糊的坑。

    手上傳來鑽心的痛,黃河被徹底激怒。

    更重要的,是他對眼前這頭不聽話,拒絕被自己吃掉食物的發洩和報復。

    劉天明說得沒錯,絕對不能與這個男人近身搏鬥。如果被它用雙手抱住,死死按在地上,多達數十顆貓頭會在短短幾分鐘內把一個活人啃光。

    那就是它最大的殺招。

    黃河並非不懂得用槍。他想要用最狂暴野蠻的打法,給自己爭取到最多的食物份額。

    劉天明絲毫不肯退讓。

    他兩發點射擊中了男人腹部兩顆貓頭,對著男人胸口狠狠來了一記迴旋踢。劉天明把全身重量擊中在一點,男人混亂可怕的身體在空中橫飛,撞在對面牆上。摔下來的時候,牆壁表面留下一大團暗紅色污漬,幾顆不知道是狗牙還是貓齒深深釘了進去。

    “嗖!”

    劉天明右手放出骨刃,朝著毫無抗拒能力,奄奄一息的男人胸口揮舞。鋒利的骨刃切開肋骨,把血肉模糊的貓頭朝著兩邊分開。黃河在旁邊幫襯著,用力撕開男人的身體。人們發現那些密集攢動的頭顱其實就是男人的皮膚和肌肉層,深達體內將近十公分。那是一個個尚未成型,在鮮紅肌肉內部不斷扭動的身體。有四肢,還有明顯的各自佔據區域。它們被紅色肉膜裹住,就像被紅色紗布包在其中的嬰兒。

    劉天明用刀尖挑開其中一個,發現這些身體內部有著完整的器官和內臟。相比之下,男人本體的器官體積已經大為縮小,最多只有正常人類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它只是一個附生體。天知道他究竟從那裡弄來如此之多的貓和狗,這些動物取代了他,成為病毒控制的變異主角。

    所有貓頭和狗頭不是被子彈射穿,就是被砸成肉醬。男人體內的生物營養被徹底分散。劉天明的推測沒錯————他的生命核心並非大腦,也不是心臟。而是那些聚生在身體表面的貓狗頭顱。

    男人身體從中間剖開,被黃河以野蠻霸道的方式強行撕裂。它的手腳敞開,彷彿一隻形狀詭異的血肉蝴蝶。

    劉天明用骨刃割開一隻裹在血肉中的貓頭身體,用刀尖挑出一團栗子般大小的肉塊,遞給站在旁邊的鄭小月。

    這就是它體內的生物營養。

    幾個人在屍體中間沒命的搜索尋找。只有進化等級最高的劉天明可以控制住情緒,不會因為進食變得瘋狂。每一個貓頭或者狗頭身體內部都有這麼一小塊肉。很怪異的食物,劉天明甚至覺得自己彷彿是在吃著榴蓮或者菠蘿蜜,甜美的食物需要尋找,需要從各種隱藏的肉塊裡獲取。

    這是一頭非常強大的感染體。劉天明的進食速度很快,他足足攝取了五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當他從男人屍體上站起來的時候,其他團隊成員還在進食。粗略估計,這頭感染體應該擁有幼生體第二階段至第三階段的實力,體內的生物營養多達十幾個卡勒爾。

    儘管身體裡的變異細胞仍在叫嚷著飢餓,劉天明卻沒有把一切全部吃光,而是強迫自己從血肉盛宴中離開。

    必須給其他人留下一部分食物,如果沒有他們在旁邊協助,自己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乾掉這頭感染體。

    他們是我的朋友,相互謙讓的進食,也是一種合作。

    每個感染體選擇的進化道路都不一樣。劉天明不知道這個被吃掉的男人為什麼會選擇這種貓狗聚集的變異方式,可是這樣做的缺點和優點同樣明顯————它沒有頭部或者心臟的唯一要害,生命核心被分散到身體的幾乎所有角落。生存率的確是成倍提高,同時也降低了速度,減弱了力量。雖然它近身攻擊佔據絕對優勢,但只要拉開距離,就是一個毫無反抗能力,任由虐殺的活靶。

    房間裡有一道側門,上面有幾個印刷體文字:衛生服務站。

    門板上遍布划痕,那些字也變得斑駁。看著這道被鎖住的門,劉天明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巾,用力擦去嘴角的血漬。他聽著身後傳來黃河等人的咀嚼聲,把紙巾在手裡揉作一團,扔掉,從貼身衣袋裡拿出從攀枝花金通小區衛生院得到的那把鑰匙,塞進鎖眼,用力轉動。

    門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1 20:18
第307章這次我要獨吞

    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狹窄得就像是一條封閉通道。裡面沒有像攀枝花衛生所那樣儲備著食物和水,只有一張簡易的條形折疊桌,上面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劉天明環顧四周,找到了鑲嵌在牆上的保險櫃。那個位置剛好被桌子擋住,如果不是走到近處,根本不可能發現。

    筆記本電腦連接著一台蓄電池。裡面牆角還擺著另外兩台相同型號的電池。看樣子,安排這一切的人顯然是把能源供應當做重點。

    劉天明打開電腦,屏幕上仍然還是和從前一樣探出密碼對話框:醫院地下室裡的第三名死者是誰?

    第一個死者是陳婆。

    第二個和第三個死者先後順序可以調換,錢廣生知道那是譚瑞和他的保鏢,劉天明和宋嘉豪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還是與在攀枝花的時候一樣,劉天明輸入了“身份不明”四個字。

    電腦屏幕隨之轉換,出現了一串密碼。

    手指觸摸到保險箱外殼上旋轉齒輪的時候,劉天明猶豫了。

    沒有那種對生物營養很熟悉的感覺,一絲也沒有。

    上次在攀枝花衛生院裡,這是一個被自己忽略掉的重要細節。

    當時在場的人有黃河,還有羅寬,他們都沒有對近在咫尺的保險箱產生食物感應。後來打開,發現裡面有那種東西。

    這種保險箱究竟是用什麼材料製成,居然可以隔絕變異細胞的感應探測?

    眼前的這個箱子,裡面到底裝著什麼?

    凝神靜思了幾秒鐘,劉天明偏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外面聚集在被殺死男人屍體旁邊埋頭狂吃的團隊成員,轉動齒輪,迅速開啟了密碼箱。

    他有種感覺————動作一定要快。

    拉開沉重的保險箱門,銳利的目光直接掃到擺在箱子內部正中的一個瓶子。

    那是一個褐色的瓶子,大小相當於藥店裡常間的維生素C片劑容量。

    劉天明確定,這就是一瓶生物營養,而且還是純度很高的那種。

    這東西似乎與上次在攀枝花得到的有些不同。

    他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直接旋開瓶蓋,把整瓶液體仰脖倒進口中,喝得乾乾淨淨。

    就在保險箱開啟的一剎那,蹲在外面男人屍體旁邊進食的所有人,不約而同抬起頭,轉過身,把視線朝著這個方向集中過來。

    保險箱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從劉天明所在的角度向外望去,只能看到距離最近的鄭小月和羅寬,卻看不見恰好被牆壁擋住的黃河,還有李潔馨。

    如果有兩部攝像機同時在房間內外工作,並且按照時間順序,在兩塊並排的屏幕上播放實況,人們一定會驚訝的發現:劉天明伸手從保險箱裡拿出褐色瓶子的時候,鄭小月已經完成了轉身站起的動作。羅寬緊跟其後,黃河與李潔馨排在第三、四位。

    鄭小月抬起左腳開始奔跑,劉天明剛好擰開瓶蓋,把裝滿生物營養的瓶子湊到嘴邊。這一系列動作與鄭小月邁開的腿腳同時展開。她那雙修長大腿剛剛跨入門框,劉天明已經把瓶子裡所有液體一點兒不剩倒入了嘴裡。隨著鄭小月身體跑進房間,羅寬身形突破門框,劉天明剛好完成了吞嚥。他的吃相很饞,甚至用舌頭舔過瓶口,把殘剩的最後一滴液體全部搜刮乾淨。

    劉天明是速度型變異感染體。他在這方面有優勢,無人能及。

    鄭小月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帶著狂風暴雨般的衝擊力,直接在劉天明面前牢牢定住。一雙通紅猙獰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手裡的空瓶,形狀美豔的嘴唇深處發出極不甘心的咆哮:“為什麼不等等我?至少要留點兒給我,你竟然一個人獨吞?”

    跟在後面的幾個人也是滿臉不甘。不等劉天明說話,或者羅寬等人開口,鄭小月忽然反應過來。她猛然站起,以最快的速度轉身,從茫然不錯所措的羅寬、黃河身邊跑過,一路狂奔到被此前被殺死的男人屍體旁邊,低下頭,大口吞食。

    變異細胞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現實的生物。

    它們當然想要從劉天明嘴裡爭食。可是一旦發現無法得到,所有生物營養都被劉天明一個人獨得,立刻就會操縱著寄主另外尋找新的食物。

    這是很正常,也極其理智的邏輯行為————既然所有食物都被吃掉,就應該另外尋找新的食物。比如之前那些剩肉,雖說吃起來有些麻煩,但它們可以填飽肚子,是真正的生物營養。

    這種反應和理解能力估計與進化等級有著之間關聯。羅寬等人的反應速度比鄭小月慢,尤其是李潔馨,她落在最後。等到羅寬與黃河轉身朝著屍體撲過去,李潔馨才恍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想要重新擠進那個爭食的圈子,卻被黃河蠻不講理的一把推開,在地上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重新恢復平衡。

    在食物面前,只存在最基礎的競爭關係。什麼夫妻,什麼朋友,統統都是假的。

    這種情況大概要等到團隊裡所有變異感染體進化等級達到全新的高度,才會有所緩解。

    開啟保險箱的時候,劉天明就感應到了生物營養的存在。

    很清晰,近在咫尺。

    這是一種此前從未接觸過的生物營養,非常純淨,與攀枝花得到的那種完全不同。區別在於:攀枝花衛生院得到的那支生物營養提供份額很少,其中帶有一個直接給予的生物點。而這次得到的生物營養純度極高,富含的生物營養足足多達二十個卡勒爾,卻沒有那種直接給予的生物點。

    劉天明的進化能力再次獲得提升。

    他突破了幼生體第四階段,體內剩餘的生物營養還多達十三個卡勒爾。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就像時間縮短,突然之間從五歲變成了八歲。你清清楚楚記得昨天發生過的每一件事,知道幼稚可笑的事情已經遠離自己。你會變得比過去更加成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能夠看懂書上的文字,而不是像幼兒那樣,只會通過顏色和圖片進行學習。

    幼生體總共有五個階段。想要從第四階段進入最後的第五階段,總共需要積累二十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

    劉天明還需要七個卡勒爾。

    他不由得想起病毒尚未爆發前,自己通過電腦與那名網絡神秘人之間的對話。

    越到後期,變異感染體進化所需的生物營養積累速度就越快。那是一種通過不斷捕獵獲取食物數量遞增的集合方式。只要你能幹掉其它感染體,對方積累的生物營養就會為你所用。無論它們此前吃掉多少,都會變成勝利者的庫存。

    保險箱裡的這瓶生物營養是如此純淨,劉天明身體裡的變異細胞在齊聲狂呼,強烈要求他一個人獨占。

    只有團隊首領變得強大,其他人才能走得更遠。

    這一次,我全都要了。

    保險箱裡依然很空。放在裡面的東西,還是那麼幾樣。

    兩支免疫藥劑,一張信息儲存卡,一把鑰匙。

    這些東西的數量和種類也許永遠不會有什麼變化。

    劉天明把所有收穫轉進背包。離開房間的時候,他猶豫著是否要把保險箱也一起帶走。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劉天明仔細檢查過,保險箱裡沒有貼著類似薄膜的東西。也就是說,能夠產生隔絕變異細胞感知這種特殊效果,是源於構成保險箱自身的材料所導致。

    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帶上這東西也就毫無意義————生物營養對變異感染體有著難以抗拒的強烈誘惑,哪怕只是一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都會在變異感染體之間引發戰爭。出於強大自身的需要,每次得到“食物”,劉天明都會在第一時間分發,或者自己食用。保險箱很重,沒必要帶在卡車上佔地方。

    何況,這只箱子與醫院和攀枝花衛生院裡的擺放方式不同。它被嵌在牆上,取出來會很麻煩。

    可能是因為這個房間太小,空間不夠,宋嘉豪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劉天明扛著背包走出房間的時候,外面的幾個人已經完成了進食。

    鄭小月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跡,走過來,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其他人一片沉默,表情都有些不甘心,卻沒人憤怒或者仇恨。

    變異細胞對寄主的控制只是因為食物,主導情緒的控制權仍然在於大腦。兩者之間永遠不會產生衝突,也不會因此產生矛盾。

    黃河湊過來,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乾巴巴地嚷道:“頭兒,你簡直就是生吞人參果的豬八戒。你好歹也細嚼慢嚥,給我們留點兒湯水啊!說說,那東西味道怎麼樣?甜的還是鹹的?”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劉天明沒有理會黃河的調侃,他迅速檢查武器,用急速的語速下達命令:“外面的大火很快就會熄滅,必須趕在屍群沒有聚攏過來的時候離開。齊隊長他們還在等著我們,盡快過去與他們匯合。”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3 22:27
第308章退讓名額的理由

    兩小時後,在城外的預定位置,遠遠看見了停在路面的車隊。

    劉天明把指揮權暫時交給齊元昌,自己鑽進越野車後座,把剛拿到的信息存儲卡塞進筆式錄音機,戴上耳塞。

    “你現在肯定在罵我,對我充滿了懷疑。”

    耳塞里傳來宋嘉豪久違的聲音。

    他仍然很傲慢,帶著幾分放蕩不羈:“懷疑是促使人類進化的重要因素之一,懷疑會促使你去做更多的事情。這就是原動力,是激發思維和出創造的源泉。我的朋友,很高興至今為止我還可以對你使用“朋友”這個詞。我發誓,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毫無保留的相信一個人,那就是你。”

    劉天明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變化,他喃喃自語:“你這個該死的騙子。”

    “你得到想要的東西,我在盡最大努力給予你幫助。請相信,我已經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你看到了我的屍體,也得到了我留給你的遺產。”

    “我的朋友,我覺得很多事情最好不要一次說完。留下懸念,會對以後的事情,對於你自己都有很大的幫助。要相信你的判斷,不要被看到的現狀誤導。我曾經對一切都產生過懷疑,可是到了最後,我發現只有自己才是真實無誤的存在。你還活著,有活人才能拿到我的遺物。”

    這句話說的有些奇怪。劉天明坐直身子,皺起眉頭。他不明白其中含義,但是可以肯定,宋嘉豪這番話一定有其特殊含義。

    “已經到了西昌,你肯定會覺得下一站是成都。哈哈哈哈……如果真這麼想,那麼你就錯了。如果想要得到更多的遺物,你就必須前往樂山。很意外不是嗎?這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安排。我就喜歡看到別人臉上驚訝和震撼的表情。那意味著我可以控制一切,對人心,對所有事物的仔細分析和了解。當然,你也可以做出另外一種選擇————你可以直接前往成都,那是我在生前安排好的再下一站。但我覺得你肯定不會這樣做。原因很簡單:沒有在樂山指定地點拿到新的位置和地點,就算你去了成都也沒有用。你是個聰明人,不是只會追逐太陽奔跑,連停下來喝口水都忘記,最後被活活渴死的夸父。”

    劉天明聽見自己口中發出帶有憤怒和疑惑意味的聲音:“宋嘉豪,你這個混蛋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到底想帶著我去哪兒?”

    咆哮沒有得到回應。

    他已經死了,活人和死人之間不可能交談。

    “慾望是潛藏在你身體的里發動機。它會推動著你一步一步走到最後。還是那句話:無論任何時候,請牢牢記住,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敵人。我的靈魂會給你幫助,會像燈塔一樣給你前行的信號,並且指引方向。千萬不要懷疑,要相信你的心,而不是眼睛。”

    這次的遺言很簡短。

    除了指明下一站樂山城內存放藥劑的具體地點和位置,其它遺言更像是宋嘉豪臨死前的感慨和告誡。尤其是最後一句,劉天明冥思苦想了很久,一直無法明白其中的含義。

    相信你的心,而不是眼睛。

    這到底是什麼混賬邏輯?

    劉天明摘下耳塞,把筆式錄音機遞給坐在車廂前面的鄭小月。他推開門,跳下車,朝著後面的卡車走去。

    宋嘉豪的遺言在團隊核心成員之間不是什麼秘密。當然,流傳範圍也絕對不可能擴散。比如那些新近加入團隊的普通人,劉天明從未想過要讓他們知道這些事情。

    一個大型團隊的基本雛形已經出現。

    宋嘉豪在遺言裡沒有說錯,劉天明的確產生過直接前往成都的念頭。可是,去那種地方究竟有什麼用?沒有準確的位置和地點,他根本不可能把那座城市每個角落全部翻過來。辛辛苦苦走了這麼遠,就是為了得到免疫藥劑。否則,還不如直接留在昆明城內避難。

    給顧克剛注射藥劑的時候,他顯得很緊張。

    看著劉天明從自己手腕上拔出推空的針筒,用藥棉使勁兒按住出血點,顧克剛高高提起多日的心臟,也終於回落到實處。

    他微笑著問:“我以後就是和你們一樣了?不會被病毒感染,活屍的撕咬攻擊也不會對我造成影響?”

    “你是在開玩笑吧?怎麼不會?”

    劉天明整理著急救箱裡的工具,頭也不抬地說:“你可以試試把腦袋伸到活屍面前,被它們啃斷了試試。我絕對不會救你,那是你自找的。”

    這顯然是一句玩笑話。

    顧克剛毫不在意,繼續笑著問:“我以後該怎麼稱呼你?頭兒?還是劉隊長?你該不會想從前那樣,遇到事情就直接把我打昏了吧?”

    劉天明收好急救箱,擺在旁邊,正視著一片輕鬆的顧克剛,表情有些複雜。

    “聽我說,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劉天明耐心地解釋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目前的狀態,肯定與普通人有著根本上的區別。我們的獵食行為是一種本能,無關於善惡。我和團隊裡其他人之間不會產生敵意,大概是因為相同血脈的緣故。這種情況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吃掉你,或者你會吃掉我。總之,我救了你的命,你用不著因此向我致謝。我只是把你的死亡時間推遲。以後的事情,也許會比你變成活屍還要糟糕。”

    顧克剛臉上的笑意淡化了幾分:“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為一種勸解嗎?”

    劉天明搖搖頭:“不是勸解,是警告。你必須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著清楚了解。這很重要!”

    顧克剛思考了幾秒鐘,認真地問:“你們現在打算去哪兒?”

    “去樂山。”

    在註射過自己 鮮血的同類面前,劉天明不會對這種事情有所保留:“按照我那個已經死去朋友留下的遺言,可以在樂山找到下一份免疫藥劑。那個該死的混蛋喜歡到處藏東西,我真該把他從墳墓裡挖出來,結結實實揍他一頓。”

    “我跟你們一起走,一起去樂山。”

    顧克剛做出了最終選擇:“我已經沒地方可去了。我會跟著你們一直走到最後。”

    劉天明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伸出右手:“那麼,歡迎加入。”

    兩個男人右手緊握在一起的時候,羅寬從卡車車廂外面探出了頭:“頭兒,麻煩你過來一下。”

    劉天明轉過身: “怎麼了?”

    羅寬嘴裡嚼著口香糖,聳了聳肩膀:“柳鳳萍小姐說她怕疼,不願意打針。”

    ……

    遠處城市上空的濃密黑煙正在飄散,陰冷的空氣再次成為主角。儘管是白天,卻是灰濛蒙的,就像天幕上擋住了一層烏雲罩子,陽光無法直射地面。

    在車隊編號“第三”的越野車裡,柳鳳萍和楊慶國對面而坐,半天也沒有說話。

    看了一眼前面的倒車鏡,楊慶國發現自己比以前更老了。細密的皺紋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額頭,眼睛也比過去渾濁了許多。酥浮的皮肉表面分佈著大大小小的黑斑,那是上了年紀的最明顯徵兆。

    他嘆息著:“為什麼要拒絕打針?那是小劉安排好的順序。”

    柳鳳萍穿著非常貼身的高領羊絨衫,身材曲線一覽無遺。她有些落寞,一直在苦笑:“光是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你很清楚我的想法。”

    楊慶國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勇氣與柳鳳萍直視。他低著頭,發現自己蒼老的手指正在微微顫動。

    良久,楊慶國才慢慢地說:“我太老了……鳳萍,你還年輕,應該找個比我更好的男人。”

    “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一直這樣說。”

    柳鳳萍感覺自己鼻腔裡微微泛起一股酸意:“別人都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是貪圖你的財產。說真的,我挺感謝那些病毒。如果不是它們造成了災難,恐怕我也沒有機會陪著你走到現在。現在好了,人人都知道我不是為了你的錢。我和劉天明談過了:這次的藥劑注射名額就讓給曹新能。我還會像以前那樣等著你,我們一起打針。如果在這之前,你被活屍咬了,我會殺了你,然後陪著你一塊兒死。”

    一股說不出的激動在楊慶國胸膛裡跳躍著:“你……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我比你大太多了……”

    柳鳳萍那張很好看的臉上露出微笑。

    她握住楊慶國的右手,輕輕按在自己的大腿上。那裡非常結實,富有彈性。柳鳳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體型,她的雙腿線條流暢,非常漂亮,即便是與專業腿模相比也絲毫不差。

    楊慶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柳鳳萍牢牢握住,一直按向雙腿中間。

    “當年,如果沒有你的資助,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用強行附加的力量按住拿隻老邁的手,柳鳳萍用適中的力量按揉著,眼睛裡充滿了柔情和期盼:“以前,你一直說是小樂還在,怕他反對。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你不應該拒絕我,我要你做我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3 22:27
第309章農莊

    楊慶國呆呆地註視著她的眼睛。

    這些話柳鳳萍對他說了很多次。可無論是任何一次,都沒能產生現在這種強烈的魔力。那雙美麗的眸子深處如泉水般湧出了某種渴望,跨越了兩個人之間的年齡界限,忘記了時間區別。楊慶國根本無法抗拒這種魅力,多年以來的束縛堤壩瞬間崩塌,情不自禁迎了上去。

    “你是個好人,我不想失去你。我們……應該在一起……”

    她喃喃地說著,帶著幾分哭腔,眼神有些朦朧,主動仰起頭,溫潤淡紅的嘴唇朝著楊慶國那邊慢慢靠攏。

    沒有男人可以拒絕這種誘惑。

    何況,這還是楊慶國暗地裡喜歡了很多年,完全是礙於環境和年齡,以及道德感束縛導致無法親近的女人。

    他完全是不由自主,或者應該說是大腦喪失了思維能力。

    兩張嘴唇剛剛貼緊,柳鳳萍就伸出胳膊,勾上來,環繞住楊慶國的脖子。

    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在楊慶國身體裡轟然炸開。那是遠遠勝於名存實亡婚姻的愛情,溫熱的舌尖靈活鑽動,在自己口腔裡蕩漾開來。很多年了,楊慶國從未與其他女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他的雙手在不由自主慢慢下滑,完全被慾望和激情控制著,移動到了柳鳳萍腰上。隔著薄薄的羊絨衫,帶著期盼興奮引發的顫抖,撫摸著愛人美妙的身體曲線。

    淚水瞬間打濕了柳鳳萍的雙眼。

    她覺得,這一刻就算是了死了也值。

    在大學裡拒絕過無數求愛的男生,拒絕過數不清的玫瑰花。他們總是用各種藉口邀約自己,還有幾個傢伙想要藉助權勢威脅著達到目的……一切都過去了。無論曾經遭遇的白眼、冷漠、恥笑、諂媚,在這一刻全都毫無意義。我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男人,我會永遠愛他,他也會把我當做最愛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兩個人嘴唇很久都沒有分開。楊慶國感覺自己被柳鳳萍握住的那隻手又開始了移動,直接按在她的胸脯上。那種渾圓柔軟的手感令人激動,強烈激發出暴力犯罪的慾望。楊慶國聽見自己鼻孔裡噴出沉重的喘息,看見柳鳳萍臉上有如血般的殷紅。

    那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時間應該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

    這是專屬於柳鳳萍和楊慶國的夜晚。

    羅寬之前那句話,只是出於調侃。

    他本來就喜歡開玩笑。

    劉天明給他們留出了足夠的私人空間。

    車隊後留在這裡原地休息,一直等到他們釋放過激情,一切歸於平靜。

    曹新能對提前得到注射的待遇覺得心有不安。他很高興,也覺得這樣做有些對不起柳鳳萍。這個老實巴交的礦工班長一直在念念叨叨,最後被聽煩了的黃河拉去喝酒。

    入夜,八點四十七分的時候,劉天明收到了廖秋從西北基地發來的緊急通訊。他現在可以控制空間站,在指定範圍進行信號引導。從這個意義來看,只要廖秋想找到某個人,對方絕對躲不了。

    “頭兒,你們得盡快找個地方住下。”

    廖秋的語氣很嚴肅:“未來幾天,氣溫會大幅度降低。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呆在野外,那樣做很危險。”

    劉天明有些奇怪:“怎麼,又有暴風雪?”

    “下雪到不一定,但是溫度肯定會變得很低。”

    廖秋更正道:“從明天開始,風速就會增加。短時間內估計我也來不了,暫時就呆在西北基地。”

    劉天明的雙眉皺了起來。他不喜歡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覺。雖然只是因為天氣,這同樣屬於不可控的範圍。

    西北基地有著完整的氣象預報設備,對於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出錯。何況,廖秋還是注射過自己鮮血的團隊成員。

    考慮片刻,劉天明認真地問:“這次降溫會持續多久?”

    “暫時無法預測。”

    廖秋的回答有些令人垂頭喪氣:“現在是冬天,天氣只會變得越來越冷。你們最好找個地方住下來,等上一段時間。我會隨時關注天氣情況,及時與你們取得聯繫。”

    也只能這樣了。

    劉天明苦笑著點點頭:“好吧!暫時就這樣。等我們找到住處,再和你聯繫。還有,你在那邊也要多加小心。”

    ……

    隊伍裡的車輛和人員數量都增加了。

    天明,車隊重新上路的時候,劉天明已經完成了統計工作。

    除了柳鳳萍和楊慶國,還有齊元昌的老部下雷平、嚴浩博這幾個尚未註射免疫藥劑的核心團隊成員,團隊裡另外還有有二十八名普通人體質的跟隨者。

    “跟隨者”,這是劉天明對那些人的籠統稱謂。

    這些人無法判斷是否忠誠,也不確定他們能跟著自己走到什麼時候。他們跟著團隊的原因很多,可能是因為飢餓,也可能是想要得到安全。他們當中每個人手上都沾了血:把錢梟等人扔上客車,送給屍群當做點心那件事情,是劉天明刻意為之。儘管道德法律的束縛效果幾乎是蕩然無存,可他們只要做過這種事情,就在某種程度上與團隊捆綁在一起。

    有這些人在,很多事情都會變的容易,而且簡單。

    打探消息的範圍正在增加,團隊的整體進攻和防禦能力得到強化。從他們當中,可以產生更多的核心團隊成員。只要他們聽話,老老實實服從命令,劉天明並不介意在免疫藥劑數量充足的情況下,為其中幾個人進行注射。

    其中可能會出現類似錢梟那種心的野心家。劉天明不會對此心慈手軟,發現一個就處理一個。病毒爆發至今,他已經殺了很多人,心性和思維邏輯都在隨著環境產生變化。

    下一個還不知道究竟是誰。

    可是,下一個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從西昌前往樂山,高速公路仍然無法通行。還是只能和從前一樣的老辦法,從其它地方繞路。

    一個前出探路的男人站在路邊揮手,旁邊停著一輛摩托車。劉天明駕著越野車開到近前停下,從車窗裡探出頭,問:“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他記得這個叫做“謝坤”的傢伙。從香榭麗捨一路走過來,對方的表現讓劉天明頗為滿意。

    謝坤身上穿著厚厚的棉大衣,他背著配發的突擊步槍,側過身子,朝著遠處一幢隱隱綽綽的建築指過去:“頭兒,那邊倒是有一個挺合適的住處。可就是關著門,怎麼也敲不開。”

    劉天明聽懂了謝坤話裡的意思:“裡面有人?”

    謝坤點點頭:“應該不少。我聽見裡面有人說話,聲音很小。”

    劉天明淡淡地笑了:“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需要住處。放心去做吧,我們很快就能趕到。”

    ……

    這是一個農場,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大路連接著小路,用水泥鋪成的小路質量顯然要比大路好得多。它的路面沒有開裂,也沒有斑駁破爛的柏油碎石坑。六米多寬道路兩邊長滿了野草,大部分已經枯黃,只有少數在寒風中驕傲的挺起綠色胸膛。

    道路尾端矗立著幾幢低矮的建築。外觀風格明顯偏重於西式洋樓,卻不倫不類的加了一個中式的飛簷頂蓋。在距離建築大約三百米的地方,有一道鐵絲構成的籬笆。這東西很堅固,把所有無法跨越和飛行的生物擋在了外面。

    水泥路面上有大片黑色車轍。看著像是乾涸的血,或者某種無法被雨水沖洗乾淨的特殊塗料。乾燥的動物糞便與骨頭碎片隨處可見,它們幾乎被碾成了渣子,只是沒辦法繼續散發出臭味。

    離開西昌的時候,人們弄到了幾輛摩托車。那是一個高檔車行,擺設在櫥窗裡的摩托看上去就價值不菲。商家用硬紙板廣告牌卡在車座上,圖片上是一個身材魁梧,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肌肉,戴著墨鏡,滿面冷酷的黑鬼。

    謝坤也喜歡墨鏡。雖然他很瘦,無論如何也算不上結實,可他還是從商店裡弄了一輛摩托車,還從旁邊的促銷贈品袋子裡拿了一副男式太陽鏡。當時謝坤特別留意了一下價格,那副眼鏡價值人民幣四千多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是摩托車商家故意弄出來的噱頭?

    團隊目前不缺燃油,弄上幾輛摩托車,擴大搜索範圍,劉天明對這件事情持贊成態度。當謝坤按照他的命令駛近小路盡頭那些低矮建築的時候,旁邊還跟著另外兩名摩托車騎手。他們和謝坤一樣,都是團隊裡的“跟隨者”。

    看著很近的距離,以每小時四十公里的速度跑起來,仍然過了十多分鐘才抵達目的地。就在謝坤放緩速度,打算在前面那幢灰色兩層小樓前面找個地方停下來的時候,只聽見空氣中傳來“嗖”的呼嘯聲,隨即看見一支夾帶著白色尾羽的弓箭從正前方飛來,斜插著鑽進距離自己約莫五、六米遠的草叢裡。

    原本空無一人的二樓天台上,出現了一個手持弓箭的年輕男子。

    他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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