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7035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4:22
大宋將門 第1032章 和文彥博算總賬

    「寬夫兄,別急著走啊,長夜漫漫,我們喝兩杯吧!」

    王寧安抱著肩膀,悠然自得站在牢門之外,他身後是一架寬敞的馬車,把牢門正好堵住,從外面什麼都看不見。

    文彥博見他來了,頓時提高了警惕,可轉念一想,韓維死了,案子也沒了,還能把他怎麼樣?最多是穿小鞋,坐冷板凳……對於一個老油條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他有足夠把握,在未來東山再起。

    「是二郎啊!」老文擠出一個笑容,他故意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打著哈氣道:「你瞧都後半夜了,老夫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要喝酒,等明天吧!」

    他說著就想離開,王寧安卻伸出手,拉住了文寬夫,力氣還挺大,老傢伙根本跑不掉。

    「正是年紀大了,覺少了,才好談一談,跟我走吧!」

    他手上用力,老文無可奈何,只能跟著王寧安,上了馬車。

    還真別說,馬車夠大,夠寬敞,還備著酒壺,好幾樣小菜。

    「別客氣,這些菜都是我做的,你給品鑑一下,畢竟五年多沒動手了,有點生疏。」王寧安說著夾起一筷子雞肉,吃了起來。

    「果然,辣油放多了,肉也煮的有點老,慚愧,慚愧啊!」

    他十分放鬆愜意,可文彥博卻老臉拉長,跟驢一般。

    「王二郎,你小子別跟老夫裝蒜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說吧!」

    「別忙啊!」王寧安笑道:「等著我們去一個地方,才好慢慢談。」說著,王寧安又催促車伕,加快速度。交代之後,他低著頭吃菜喝酒,滋滋作響,文彥博氣得牙根癢癢,索性也拿起酒杯,喝了起來。

    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龐大建築的後院,王寧安率先走了進去,文彥博看了看有些眼熟,卻又一時認不出來。

    「不用猜了,這裡是刑部,我找寬夫兄過來,正是有一個案子要談。」

    王寧安請文彥博進了一處房間,他坐了下面,旁邊還有火爐,王寧安又手腳麻利,煮了一壺水,泡了小龍團。

    文彥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王寧安,有什麼案子,你只管說!反正老夫行得正,走得端,問心無愧!你要是想栽贓陷害,只管下手就是,老夫不信,你能把大宋的天給遮了!」

    王寧安把茶杯一頓,「好啊,寬夫兄,是我隻手遮天,還是你老兄欺負大宋無人?」

    「這,這話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你還敢跟我裝糊塗,你當我是王介甫嗎?會被你耍得團團轉?」王寧安輕蔑一笑,「都好幾個月了,以為我忘了?」

    王寧安突然發怒,文彥博還真有些心虛,說不怕那是吹牛,可他也不能輕易慫了,只得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你知道什麼,有本事說啊?」

    王寧安冷笑了兩聲,「姓文的,你暗中蒐集了子瞻的詩作,隨意曲解,然後讓人透口風給蔡確,再通過蔡確,把事情透露給王雱……你裝炮子,讓王元澤放,你可真夠壞的!」

    「啊!」

    文彥博終於變色了,「你,你這是胡說八道!老夫不會承認的!」

    「哈哈哈,你可以不承認,但是接下來,為了爭奪首相,你又故技重施,再次通過蔡確,透露了雲州接收的弊端,慫恿王雱去當出頭的椽子……你害人也別太過分,總是朝王雱一個人下手,你不良心不疼嗎?」

    「你……」

    文彥博真的嚇壞了,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些事情王寧安是怎麼知道的,而且他知道了,為什麼沒有動手,這小子一直在坐山觀虎鬥?

    難道他會這麼好心眼,放過自己?

    文彥博一萬個不信,他一定是猜測的,沒有證據,現在是大言恫嚇,老夫才不會上當呢!老文擠出一個笑容,「王二郎,你現在怎麼說都行,有本事去陛下那裡上書彈劾吧!老夫這顆頭給你了!」

    王寧安呵呵一笑,冷冷道:「寬夫兄,你可真夠光棍的,你琢磨著我沒有證據,辦不了你!那你可就想錯了!」

    說著,王寧安一伸手,掏出了一打假鈔,扔在了桌面上。

    「看看吧,這是什麼!」

    文彥博手指顫抖,接過之後,反覆看了看,都是西京銀行的鈔票,沒有什麼異樣,問道:「不就是錢嗎?你身上沒有?」

    「我身上當然有錢,可我沒有假錢!」

    「啊!」

    文彥博冒了汗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山雞,話說不出來,老臉漲紅,渾身都顫抖了,結結巴巴道:「王寧安,老夫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王寧安朗聲大笑,笑得十分開心。

    「寬夫兄,你的確聰明,想到用假幣去激怒契丹人,他們就不得不造反了!」

    「你胡說!」文彥博斷然否認,「老夫絕沒有做這種事情!」

    王寧安坦然一笑,「這次我不駁斥你,寬夫兄,如果你真的幹了,我早就上書,彈劾你了!」

    「啊?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王寧安伸手,又掏出了兩份東西,其一,是一名叫張吉的商人的供狀,其二,是一封文及甫的密信。

    原來王寧安收拾了契丹各部,從他們手裡,找到了幾張假幣,這一次的事情就是因假幣而起,王寧安迅速順藤摸瓜,最後把使用假幣的張吉給揪了出來。

    他不是別人,正是興慶府那個書吏張友的兄弟,也是文寬夫的人。

    老文讓他帶著假幣到雲州,文及甫給他寫信,告訴他沒有命令,不許輕舉妄動……可當時雲州已經成了奸商的天下……所有人都在搶奪,都在鯨吞蠶食,張吉是個生意人,看別人發財,他能忍得住嗎?

    雖然明面上不敢違背命令,但是暗中卻以借貸的方式,把手裡的假幣散了出去……這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王寧安簡略說了一下經過,然後就笑嘻嘻道:「寬夫兄,我不會羅織罪名,把事情都誣陷到你的頭上,但是製造假幣這一條,你和令郎都跑不掉吧?」

    「我?」

    饒是老文能言善辯,也沒了說辭,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一直以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沒有想到,黃雀之後,還有獵人!

    而王寧安就是那個最險惡的獵人,這丫的什麼都知道,卻能忍到今天才發難,他絕沒有安好心!

    「王寧安,你就說吧,你小子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如實上奏朝廷,請求陛下降旨,查查你,除了假幣之外,還幹了什麼?」

    「我!」老文臉都黑了,他眼珠亂轉,看了看四周,突然哈哈大笑,「王寧安,你要是想彈劾老夫,也就不會把我帶到這裡來了,一句話,你想劃出一條道吧!要怎麼了結,我都接著!」

    「好,夠爽快!」

    王寧安撫掌笑道:「那就算算賬吧,你吃了那麼多,該吐出來了!」

    老文氣得鬍子撅起,卻又無可奈何,誰讓小辮子落到了王寧安的手裡。

    別看只是一個假幣的事情,如果真的查起來,不一定弄出什麼來,以王寧安的人性,在他家裡埋龍袍,污衊他要造反,絕對幹得出來!

    「好,我認了,這次我貪的錢都拿出來,韓家有500萬,我也交出500萬,總行了吧!」

    「哈哈哈,寬夫兄啊,韓家都落魄了,還能和你平分秋色嗎?我猜你們至少四六分成,你應該拿750萬,我說的沒錯吧?」

    「你?」

    文彥博伸手點指著王寧安,「好,好啊,你可真厲害!我認了,750萬,我出!」

    「等等!」

    王寧安笑道:「還有個事,你陷害蘇子瞻,他是我的妻弟,被你弄得丟官罷職,我在家裡頭抬不起頭,丟盡了臉面,被嘲諷,被奚落……」

    「行行行!」

    文彥博不願意聽了,急忙攔住王寧安,「一句話,要多少錢!」

    「痛快!」王寧安伸出一個巴掌,「500萬!」

    「什麼?你怎麼不去搶!」文彥博都炸了。

    王寧安卻幽幽說道:「你陷害蘇軾事小,可掀起文字獄事大,朝廷風氣都被敗壞了,才500萬,便宜你了!」

    老文咬著牙,心頭都在滴血!

    1250萬元!

    多少人一輩子,幾輩子都見不到這麼多錢,一張口,就被拿走了,姓王的,你可真狠!

    「錢我給你,但你要把假幣案的證據都給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文凶巴巴道。

    「別忙啊!」王寧安卻笑呵呵道:「咱們還有賬沒算呢!」

    「什麼?老夫不欠你了!」文彥博聲音尖利。

    王寧安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道:「可你欠雲州百姓的,正是你老兄搜刮無度,才弄出了叛亂,甚至冒出一個大金國,朝廷要花多少軍費,這筆錢你不能不出!」

    「我,我……」文彥博說不出來,王寧安卻舉起手裡的假幣晃了晃,老文痛苦閉上了眼睛,他緩緩道:「說吧,還要多少?」

    「1000萬,不能再少了!」

    「你,你拿把刀來!把老夫剮了,看看有沒有這麼多錢?」文彥博紅著眼睛,怒視著王寧安。

    「寬夫兄,稍安勿躁,錢沒有,我接受實物抵押。」王寧安笑嘻嘻道:「你把在西京置辦的房產,都交出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4:22
第1033章 文彥博跌倒,王寧安吃飽

    老文有了殺人的衝動,他怒視著王寧安,眼睛裡都是怒火,彷彿要把他燒了一樣!

    王寧安斜靠在椅子上,顯得慵懶而無所謂。

    「寬夫兄,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取財無度,自然取死有道!你是老實交錢,還是等我砍了你,然後在慢慢搜查?」

    「殺吧,你有本事殺了我,反正京城的土地我不會讓的,我沒有,就是沒有!」情急之下,老文都語無倫次了。

    「那也成,你把河套的田產都交出來吧!」

    「你!」文彥博抓狂了,「王寧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寧安笑呵呵道:「你也不用威脅我了,你在河套的田產我還是清查的,誰讓你引進了那麼多拖拉機呢!我想不知道也不成了,一共180萬畝,塞上江南,最好的土地,肥的流油,還有幾塊頂好的馬場,再有3000多奴僕和馬伕……我已經行文興慶府,讓曾布把這些都收上來了!」

    文彥博要昏倒了,惡狠狠道!「王寧安,做人不能太心黑了,你如此對付老夫,就不怕有人會這麼對付你嗎?」

    王寧安頓了一下,笑道:「寬夫兄,說句實話,我就是擔心有人會這麼對付我,所以要先從你這拿點錢預備著!」

    「你!」老文炸毛了。

    王寧安滿不在乎,「你的事情談完了,暫時就這麼多了。」

    老文氣得無話可說,起身剛要走,王寧安又把他拉住了。

    「你沒事了,可令郎幹了這麼多混蛋事,不能不算吧!」

    「啊!」

    文彥博臉都綠了,「姓王的,你要抄家滅門嗎?」

    「沒那麼嚴重,我就是想你把京城的房產都讓出來!」

    又是這個要求!

    老文抓狂了,他能讓出任何東西,唯獨不能讓京城的房產,眼下西京的房產多值錢啊,寸土寸金,多少人捧著錢都買不到,過去的五年,就翻了四倍還多,每天坐等著漲價,豈能放手!

    老文繃著臉,一語不發。

    「行,那就把你在甘州和涼州,所有的田產,還有鋼鐵廠的股份讓出來!」

    「啊!」

    文彥博叫的慘絕人寰,原來他在西域還有產業呢,當年他被王寧安拖去了西域,老傢伙在那裡弄了馬場不說,還開了煤礦,建了鋼鐵廠。

    如今要增修鐵路,其中一條就是從西京,延伸到京兆府,進而通過河西走廊,直接溝通西域。

    這一條路不但是絲綢之路的要道,而且關乎國防安全,要知道漢唐兩朝,為了控制住西域,都費了好大的功夫,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大宋更是直接失去了西域,現在失而復得,加上西域的黃金,還有塞爾柱帝國的威脅……修這條路勢在必行。

    修路就要用到鋼鐵,涼州的鋼鐵廠和煤炭廠,股價看漲,比起年初,已經增加了五成,毫無疑問,這也是下金蛋的母雞!

    老文怎麼願意讓出來!

    他不同意,王寧安也不勉強,直接掏出了一份公文,在上面要簽名字……老文偷著掃了一眼,頓時就魂不附體了!

    這玩意正是抓捕票,如果王寧安簽下了字,他兒子文及甫就要面臨牢獄之災了!

    「王寧安!同朝為官,相煎何急!」

    王寧安斜著眼睛看了他一下,「寬夫兄,你也知道心疼兒子了?可是你暗算人家兒子的時候,可沒有手軟啊!王元澤都瘋了,要不要讓令郎也感受一下?」

    「你,你……」老文手指哆嗦,不知道說什麼好!

    僵持了一會兒,王寧安笑呵呵的拿起毛筆,就要簽字。

    「停!」

    老文不得不開口了,自家兒子什麼德行他清楚,如果真的落到了王寧安手裡,不一定說出什麼來,到了那時候,才是悔之晚矣呢!

    他無奈擺手,「給你了,給你了!這回總行了吧,你還想要什麼?」

    「要京城的土地啊!」王寧安的話出口,老文吐血三尺,差點中風了,你還真是鍥而不捨啊!他跳著腳大罵,「你都拿走了老夫那麼多東西,你還逼著不放,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讓你把東西交出來!」

    「憑什麼?老夫辛辛苦苦,憑什麼交出來?你倒是講出一個道理來!」文彥博大怒。

    王寧安絲毫沒有愧疚,反而理直氣壯,「寬夫兄,你不會不知道,因為你授意下面,搞違規借貸,弄得西京銀行壞賬率那麼高?到處都是擠兌的百姓,你自己造孽,總不能讓朝廷幫著你擦屁股吧?」

    「你!」文彥博簡直氣死了,「借貸那是銀行的事情,而且都有抵押品,一切合乎規矩,老夫沒罪!」

    王寧安笑道:「如果朝廷有法令規定,我早就辦了你了……正因為沒有法規,才讓你老兄逍遙到現在……但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弄得天下不穩,總不能沒有交代吧?你要是不願意出錢,我就上書彈劾,說你圖謀不軌,想要推翻大宋江山,自己登基稱帝……我已經讓他們準備了,立刻就會有人在你家的後院,埋上龍袍,我還收買了好幾個你府上的家丁……你可以不交出來,我就用謀逆大罪,上門查抄!反正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

    王寧安坐在那裡,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

    老文悶著頭,一語全無,他不敢開口,生怕自己會氣得發瘋,手撕了王寧安……就這麼僵持著,又過了一會兒,已經拂曉時分,東方發白。

    王寧安打了一個哈欠,「寬夫兄,你要還不點頭,我就下令抄家了!」

    「唉!」

    老文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他手上的財產當然不少,可再多的家底,也架不住王寧安搜刮啊,要是把京城的土地也吐出去了,他就跟沒毛的孔雀似的,比公雞好不了哪去!

    可不給又如何?

    不要懷疑王寧安的黑心!

    更要命的是老文自己理虧。

    他把王安石算計那麼慘,一條老命都要沒了,兒子還瘋了……皇帝那裡,已經失分嚴重,皇后王青雖然不說什麼,但是也恨不得他完蛋。

    再看看朝堂之上,不要說呂惠卿、章惇這些人,就連原來老文的部下,也因為他對韓家的無情,而眾叛親離……在這時候,王寧安收拾他,不管多狠,都只會有人叫好,絲毫不會有人介意!

    不知不覺間,文相公竟然落得和項羽差不多的境地……身在那四維殺氣中,無邊秋色裡,眼望著一片孤城遠,千里陣雲橫……這特麼的就是絕境啊!

    老文怒視著王寧安,王寧安坦然以對。

    「我明白了,老夫明白了,你小子就是等這一天,對吧?你才好把老夫多年積累的財富,都給拿走,對吧?王寧安,你太狠了!」

    「哈哈哈,寬夫兄,你若是有半點悔改之意,都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怎麼,還不願意交出來了?」

    「交,我交!」

    老文咬碎了牙齒,只能將所有的地產店舖,全都交出來。

    王寧安滿意地打著哈氣,「忙活了一夜,寬夫兄也早點回去休息,我會安排專人的,這麼多錢,這麼多財產,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交割不清楚的。」

    王寧安大大方方走了,可文相公黑著臉,一副吃人的模樣,狠狠跺腳,只得回轉家中……他剛回來,迎面就碰到了管家,他帶著幾駕馬車進府,從裡面下來幾個身著紗衣的歌女,手裡還捧著琵琶、古琴。

    管家討好道:「相爺,這是大爺吩咐的,說是要給相爺慶功吃喜,半夜就備下了,沒想到相爺回的這麼晚!」

    說話之間,管家就要伺候著文彥博去花廳,老文愣了半晌,突然暴跳如雷!

    「逆子啊,老夫要殺你了!」

    文彥博一腔怒氣,沒有地方撒,他把在王寧安那吃的虧,全都算在了文及甫的身上。這回好了,文大少爺也別想躲了,讓老文拿著家法,一頓胖揍,打得沒了孩子模樣兒。

    「爹啊,饒命啊,再打就沒人給你送終了!」文及甫鬼叫連連。

    老文發誓,他不是害怕沒人送終,而是實在打不動了!

    呆坐了半晌,老文頹然道:「完了,都完了!」

    他用死人一般的語氣,把王寧安和他談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聽老爹說完,文及甫都忘了身上的疼,兩隻眼睛呆呆的,沒有了半點神采,全都是可怕的灰白色!

    算算吧,王寧安拿走了多少?

    先是那1250萬銀元,也就是1250萬貫,文家手上的現金幾乎都榨乾了。

    河套180萬畝耕地,還有牧場,馬匹,奴僕,保守估計,也值1500萬貫,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鋼鐵廠和煤礦的股票,少說也有300萬貫。

    最讓人心疼的是在京的那些土地和店舖,市價至少有2000萬貫,而且每年還以百分之20以上的速度漲價……都算起來,這是多少錢啊?

    「完了,都完了!」

    文及甫撲倒在地,嚎啕痛哭,「王寧安,有本事你殺了我吧!想拿走老子的錢,我跟你沒完!啊!!!」他像是負傷的野獸,瘋狂嚎叫,撕心裂肺,別提多疼了!

    老文的這些財產算起來,至少值5000萬貫!

    不得不說,多年斂財,文寬夫的錢袋子,是真夠深的!

    文彥博呆坐了許久,突然伸手,把兒子拉起來,咧著嘴笑,卻比哭還難看,「沒關係,錢是什麼?什麼都不是!只要咱爺們還活著,早晚能成倍賺回來!一定能!!!」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22:59
第1034章 瘋子清醒了

    奮鬥辛苦幾十年,好容易攢下的龐大家業,一夜之間全都沒了,誰還能笑得出來?文及甫簡直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立刻找把菜刀和王寧安拚命,只可惜沒有膽子罷了!

    「爹,咱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嗎?」他哭喪著臉道。

    「有!」老文萬般篤定道:「你瞧著吧,王寧安畢竟不是首相了,只要他滾蛋了,就沒人能把為父怎麼樣?」

    老文正得意呢,突然有人慌裡慌張跑來,給文彥博送來了一個更要命的消息……薛向治好了!

    這個消息傳來,爺倆眼前一黑,全都撐不住了,這是真的要完蛋啊!

    ……

    和老文分別之後,王寧安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從老文手裡敲出了5000萬貫,基本上,老傢伙這些年積攢的九成之上,都拿了過來,做人要厚道,不能趕盡殺絕,是吧?

    反正下一步把文彥博架空了,別讓老東西興風作浪也就是了。

    畢竟還健在的老臣,實在是越來越少了,四月的時候,賈昌朝病倒了,六月份,歐陽修耐不住暑氣,病情加重,眼睛也失明了,眼看著時日無多。

    去歲的時候,龐籍去世了,年初宋祁也死了,宋庠的身體也不好,還歡蹦亂跳的,除了文彥博,就剩下樑適,曾公亮和張方平三個了,更何況這三個還都蟄居遠遁,影響不了朝局。

    幾十年沉浮的老傢伙,留著當吉祥物也挺好的,當然,前提是別跳出來添亂,否則,就別怪王寧安心黑手狠了。

    「王爺,老文認栽了?」陳順之笑呵呵問道。

    王寧安心情不錯,「他不認栽又如何?反正假幣案在我們手裡捏著,他要是不交錢,我就先抓了文及甫,給他來18般酷刑,然後再抓老文的幾個孫子,一點點來,我就不信,文彥博他能承受得住!」

    陳順之也無話可說,只能豎起大拇指。

    「王爺,夠意思!」

    陳順之又好奇道:「王爺,從文寬夫那裡榨出來多少錢?有多少現金能動用?」

    王寧安去雲州辦案子,並沒有把陳順之帶在身邊……作為他的心腹謀士,陳順之已經不再是處理文書,出出主意那麼簡單!

    他陳順之的手下,有好一批人,比如蘇軾、王旁、晏幾道、歐陽發、范純禮,他們都是陳順之的手下,另外還包括賈憲,許陽,吳世誠,甚至連蘇老泉都在名單之上。

    有人要問了,弄了這麼一大堆人,究竟要幹什麼啊?

    很簡單,就是進行各個行業的研究。

    尤其是一項政策,在廟堂之上,設計是這樣,可落實下去,就可能變成另外一個樣子……必須及時反饋,瞭解到最真實的情況。

    這也是王寧安給所有人的要求,一定要務實,不要受各種想法的左右,也不要替任何特定團體說話,他們的研究,必須真實可信,能夠指導朝廷的國策。

    陳順之已經從傳統的幕僚,變成智庫的領導。

    他真正負責這件事之後,發現民間和朝廷,的確是不一樣的。

    比如就拿這一次查封西京銀行來說。

    朝廷關心被貪墨的財產去向,一定要追回,還有人注意王寧安退下去之後,朝局會如何演變,幾個重要的大員,起落如何,未來的權力要怎麼劃分……

    「王爺,我說句不好聽的,其實老百姓沒有把上面人的死活看在眼裡,畢竟離他們太遠了!」

    「可上面人的變動,確實會影響到百姓的生活!」王寧安低聲道。

    陳順之笑著點頭,「王爺高見,只是百姓還鬧不清楚誰是誰非,比如這一次,民間罵王爺的聲音就不少……」

    此話出口,王寧安的眉峰微微一動,又迅速恢復正常,他沒有說話,陳順之卻明白,這是讓自己繼續說下去……「王爺,不得不說,這些年來,銀行確實深入了普通百姓的生活,我大宋的子民勤勞簡樸,能積攢啊!」

    陳順之可沒有說謊,國人存錢的本事,還是非常驚人的,尤其是剛剛富起來的一群人,他們賺了錢,不捨得吃,不捨得穿,一顆鹹鴨蛋能分成五天吃,剩下來的錢,都存到了銀行生利息。

    眼下的大宋,不但有非常多困苦的工人,還有一些富起來的小作坊主,小商人,小房產者,教師,技工,會計等等……這些人沒什麼投資渠道,錢多數存在銀行。

    查封西京銀行,限制兌換,直接衝擊的就是他們,自然怨聲載道,滿腹牢騷,要不是朝廷剛剛打敗了契丹,威望如日中天,這幫人都能跑到衙門去討說法,即便現在,也有許多報紙卯足了勁頭兒,指責朝廷胡來,破壞金融秩序。

    你想跟他們講道理,做不到!

    因為那些編輯,記著,撰稿人……他們也都有不少的存款,也都受了影響。

    作為大宋第二大銀行,西京銀行遍及南北,絕對是個龐然大物,牽連的儲戶太多了。

    「朝廷能封了西京銀行,能追查流失的財富,但是朝廷沒辦法立刻恢復人心,老百姓還是會怕的。」

    陳順之憂心忡忡道:「我已經聽說,很多百姓,包括一些富人,他們寧願把錢存在自己的家裡,也不願意存進銀行,即便是存進去,也要提出來,不只是西京銀行,其他的銀行,錢莊,票號,都受到了衝擊,情況很不樂觀!」

    事情從來沒有那麼簡單的,做了,就要承擔後果……會產生恐慌,影響金融安全,動搖信心,這些王寧安都清楚,但是他不能退宿!

    假如他因為忌憚後果,就放過了西京銀行,讓這個案子不了了之,隱藏在後面的金融集團,就會窺見朝廷的衰弱,他們會肆無忌憚,把大宋朝廷,都變成他們謀利的工具……王寧安是萬萬不會自己努力出來的成果被別人竊取。

    沒有法子,他必須動西京銀行,必須徹查。

    同樣的,打擊金融產生的可怕後果,他也要承擔,不能逃避。

    「老陳,你直接說,現在有多大的窟窿?」

    「是!」陳順之道:「眼下大江南北,各個城市,百姓抽出的存款,大約有8000萬銀元,存入的款項減少了3000萬!」

    「啊!」

    王寧安也倒吸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貌似不少啊!」

    「嗯,王爺,現在的情況是各個銀行銀根吃緊,他們必須收縮貸款,而收縮貸款,第一個影響的就是各個工程,還有一大批的工廠……根據我們的估算,在未來半年之內,大宋光是倒下的廠子就會超過一萬家,直接造成80萬人失去工作!」

    陳順之的估計,還是保守了,王寧安這一次堅持查封西京銀行,把韓家給抄了,韓維賜死,韓絳也沒有逃掉……韓家當初可是第一大世家,雖然被發配西夏,但是他們暗中還有一大筆錢。

    這筆錢是由文彥博代為處理,老文把錢都扔在了京城的地產上面,而這一次他們從雲州撈到了一筆肥的。

    老文就把錢都留給了韓家,從韓家手裡買走了所有京城地產的股份,老文賺得很大,只可惜,被王寧安黑吃黑,都給拿走了。

    其實除了韓家,還有許多有錢的商人,他們盤根錯節,一起發財……本來大家都琢磨著在雲州跑馬圈地,投資撈錢。

    結果落了一個白忙活兒,很多人投資買了田產,還被王寧安給查抄沒收了,損失慘重。

    這幫人能甘心嗎?他們手裡控制著許多的工廠作坊,我們沒法說抗衡朝廷,但折騰自己總行吧!

    我們關門歇業,工廠停工,造成工人失業,給朝廷上眼藥。

    玩金融的人,就沒有幾個善茬子!

    尤其是他們分散,隱蔽,朝廷根本沒法查。

    一旦發狠,還真是讓人頭疼。

    「這些還是小事情,最要緊的就是百姓對銀行的信心受到了衝擊,嚴重動搖,銀行吸收不到存款,也就沒法往外貸款,那些作坊工廠,要採購原料,要購買機器設備,全都靠著貸款,貸不到錢,就難以維持,工廠關門,周圍的餐館,客棧,茶攤,戲園子……全都要受到拖累,失業人口,或許會超過300萬!」

    一言以蔽之,這就是所謂的寒蟬效應!

    多年以來,高歌猛進,快速發展的工商金融,遭到了冷水澆頭,不但前進的勢頭受阻,更可怕的後果也產生了。

    「老陳,有辦法快速恢復百姓的信心嗎?比如朝廷注資?」王寧安試探道:「這一次我從文寬夫那裡,弄來了5000萬貫,你看看夠不夠用?」

    天啊!

    陳順之也嚇了一跳,他知道文寬夫堪稱富可敵國,但是沒有想到,老傢伙居然富到了如此地步,真是渾身上下都是油水,十足的油庫啊!

    他很振奮,終於看到了希望,「錢投下去,肯定能穩定市場,起到作用。但是這一次朝廷大局查抄銀行賬戶,百姓都會覺得他們放在銀行的錢不安全,要想讓百姓恢覆信心,最好的辦法,還是立規矩,制定嚴格的法令……可即便如此,沒有一年兩年,也休想恢復元氣。」

    王寧安氣得狠狠一鎚桌子!

    「早知如此,我就該繼續多敲詐一點,把文寬夫手裡的錢都給榨乾了,一個銅子也不給他留!」

    正在王寧安發怒的時候,刑部送來了消息,說是薛向清醒了!

    前面提到過,薛向是因為用了酒水洗傷口而發瘋的,他吸收的毒素遠不如王雱多……老文能找到解藥,王寧安也能找到,經過了治療,薛向居然奇蹟般清醒過來。

    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恍惚,但至少能招供了。

    王寧安大喜,他立刻直奔刑部大牢……這一次有了薛向的口供,文寬夫,你可跑不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5 17:38
第1035章文相公的最後底牌

    這是一個不大的茶館,兼賣爛肉麵,火燒,蒸餃一類的吃食,因為真材實料,味道鮮美,廣受好評。

    每到早上,天還不亮,就能看到門口蹲著一大排的工人,他們捧著大碗,吸溜吸溜吃麵……不管冬夏,來吃麵的時候,還沒睡醒,等一碗麵條吃下去,腦門見汗,整個人都精神了,這才鬥志昂揚,前去上工。

    稍微文雅一些的人,都是在工人吃過之後,他們才姍姍來遲,要一壺茶,點兩個火燒,一籠蒸餃,就著小鹹菜,慢條斯理吃著,不緊不慢的,那個範兒十足的優雅。

    蘇軾這些日子,有一半的時候,在鄉下跑,還有一半的時間,就在縣城整理東西,觀察市面……這個茶館是他每天必來的地方。

    「來一壺茶,5籠蒸餃!」這個吃貨什麼時候都是好胃口,掌櫃認識他,陪笑道:「客爺,又去鄉下了吧?」

    蘇軾點頭,掌櫃推薦道:「巧了,剛剛進了一些峨眉毛峰和普洱,客爺要不要嘗嘗?」

    蘇軾好奇,「掌櫃的,你這不是光有花茶和龍井嗎?什麼時候添了新茶了?給我來壺毛峰,正好是家鄉的茶葉,好些年不喝了。」

    掌櫃樂顛顛答應,趕快去泡茶,親自送到了蘇軾的面前。

    大蘇喝了一口,挺地道的,他就好奇問道:「掌櫃的,生意越來越好了?要增加花樣了?」

    一說這話,掌櫃的臉就苦起來,他連連搖頭。

    「客爺,我跟你說吧,日子不好過哩?」

    「哦?怎麼講?」

    掌櫃的毫不客氣,大吐苦水,挨著不遠的紡織廠三天前黃了,關門的時候,還有工人去鬧,後來衙門來了人,把工人都給勸走了……紡織廠剛關門,早上的客人就少了九成。

    掌櫃的哀嘆,他這裡靠著物美價廉,賣的就是個數量。

    沒了最大的客源,他只能想辦法多賣給有錢的客人,多賺一點。

    可要吸引有錢人談何容易,光是增加茶葉的種類還不行,茶館也要重新裝修,變得文雅上檔次,還要多請幾個伶俐的夥計,最好能請幾個年輕心細的姑娘。

    但是裝修請人,都要花錢,而且還前途未卜,掌櫃的愁眉苦臉,也就不足為奇了。

    「客爺,我知道你是寫文章的,能說得上話,你說一句,頂得上我們說一千句,一萬句,這日子真不好過,幫幫忙吧!」

    掌櫃的老臉通紅,他不是個輕易開口求人的,但是沒有辦法,非如此不可!

    蘇軾倒是很樂於助人。

    「我可以幫忙,只是我還不明白,那個紡織廠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就維持不下去了?」

    他這麼一問,掌櫃的更加哀嘆。

    紡織廠原來是不錯,東家年初拿出了3萬元,採購新設備,還要大干一場,本來銀行已經答應了借款,可就在一個月之前,突然停止借款。

    東家沒有辦法,只能四處借錢,想著先把設備弄回來,等產量上去了,自然有辦法還錢,可他的設備剛剛到,原來的幾個客戶因為資金緊張,也紛紛取消了訂單。

    布匹賣不出去,所有的債主上門催要,不黃又能如何?

    蘇軾仔細聽著,掌櫃的絮絮叨叨,講了很多,紡織廠的東家是個好人,前兩年生意好的時候,過年還給工人多發一個月的薪水。

    周圍的商人,沒有誰能比得上,結果說倒就倒了……「也幸虧他為人不錯,哪怕欠了薪水,工人也願意先回家,要是人性差的,好幾百人,直接衝進去,放一把大火,真的什麼都完了!」

    蘇軾好奇,「怎麼,有人放火?」

    「那怎麼沒有?就在十天前,城東的木材行,還有城南的五穀糧店,都給燒了……鬧事的工人都被抓起來了,衙門要審這個案子,還有很多人不服氣,都說欠了工錢不還,黑了良心,燒了也是活該……」

    蘇軾頭皮發麻了,很顯然,查抄西京銀行,金融動盪的後果已經波及到了小小的縣城!

    「掌櫃的,現在工人情況怎麼樣?會不會出亂子?比如……造反?」

    「啊!」掌櫃的嚇得驚呼了一聲,他向四周看了看,也沒有客人進來,他壓低了聲音,苦笑道:「客爺你是知道的,老百姓都是最老實的,只要有口飯吃,就不至於造反,這些工人雖然憤憤不平,但家裡多數都有田產,餓不死的,可就是苦了那些原來的城裡人,他們沒地不說,還沒了養家餬口的活兒……現在總算是知道了,敢情城裡人還不如莊稼漢呢!」

    ……

    光是聽掌櫃的講述,大蘇還是覺得不過癮,他四處轉了轉,還真別說,縣城蕭條冷落了許多,路上全是神色匆匆的人群。

    最熱鬧的就要數當鋪,現在是夏天,很多婦人捧著皮襖大衣,過了典當,換些錢過日子……誰也不知道這場危機會持續多久,只能祈禱老天開眼。

    看到這些,又聯想到鄉下有大批青年工人回去,蘇軾不由得感嘆。

    還是姐夫有先見之明啊!

    假如沒有均田令,成千上萬的工人無處可去,兜裡沒錢,腹內無糧,頭上沒瓦,身上無衣……不揭竿而起就怪了!

    越是繁華,就越是脆弱。

    當出現了風波之後,救命的居然是家裡的一畝三分地。

    從五年前開始,陸續有人從海外帶回來許多新鮮的作物,其中就有馬鈴薯、紅薯、玉米、花生、菸草等等。

    在王寧安任首相之前,他就組織了幾次航海考察,終於順利發現了大洋洲,也順利找到了位於美洲的印加帝國。

    此時的印加帝國還很弱小,只有圍繞著庫斯科的一小部分土地,整個大陸,還遍佈著許許多多的國度,可謂是諸侯林立。

    面對眾多的土著,來自大宋的航海家並沒有舉起屠刀,而是拿出了精美的絲綢,瓷器,還送給了印加國王鏡子,銅幣,刀劍等等產品。

    大宋船隊的出現,深刻震撼了尙處於半蠻荒狀態的大陸,他們發現遠方的客人和自己的樣貌很相似,語言甚至有些相通的地方。

    而大宋的學者也驚訝發現,這些土著保留了太多漢家先民的習俗,他們的雕刻,文字,都頗有古風。

    在交流之中,印加人提到,在數千年前,老祖宗乘坐著船隻,漂洋過海,來到了陌生的大陸,生息繁衍。

    大宋學者興高采烈,他們一致認為,史書上曾經記載,在商朝滅亡之後,曾經有商朝遺民,離開了中原沃土,前往海外避禍。大家還以為那隻是傳說而已,但是發現了新大陸之後,他們越發認為,這些傳說可能是真的。

    大宋的船隊,邀請土著代表,重返故土,參觀大宋的繁榮昌盛……大約從治平2年開始,就有越來越多的大宋學者,飄揚出海,去追尋商朝遺民的蹤跡,也有越來越多的土著,來到大宋,他們很快就被大宋的繁華富足吸引,並且決定在大宋安居樂業,不管是真是假,他們很樂於認祖歸宗……這些土著被稱作新商人,而發現的大陸,也被成為殷商大陸,還有人將南北美洲和大洋洲,三塊土地,當做了傳說中的三仙山,吸引更多的人,去尋幽訪奇。

    就在交往過程中,新的作物進入了大宋,不需要肥沃的土地,也不需要費力氣侍弄,紅薯土豆的產量都相當可觀。

    從城市回到鄉村,很多工人都把自家的院子菜地,種滿了高產作物,不管怎麼說,有了土地就餓不死,等著吧,日子總會變好的。

    王寧安當初堅持要落實均田令,沒想到,在他剛下台就用上了,可以說,沒有均田令,這一次西京銀行的波折,就會帶來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雖然現在也是焦頭爛額,但總不用擔心老百姓會造反……只是這些還構不成王寧安放過文彥博的理由。

    他發誓要讓老文付出代價!

    薛向開口了,他坦承,的確受了王指使,指使他的人就是蔡確,王寧安果斷下令,拿下了蔡確,蔡確如實供認,他是奉了王雱的命令,做的各種事情……但是蔡確也承認了,從雲州撈錢,是何正臣的主意。

    何正臣何許人?就是當初帶頭彈劾蘇軾的那個傢伙……作為一個御史,他怎麼可能知道雲州的情況,還能想出斂財妙招?

    拷問之下,何正臣坦白了,他本是文相公的人,後來投靠了王安石一系,想要立功,恰巧從文及甫那裡得到了蘇軾寫詩,諷刺朝廷的證據,就告知蔡確,並且上書彈劾……後來文及甫又找到他,把雲州的事情,透露給他!

    這麼複雜的一個案子,終於徹底弄清楚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文寬夫幹的,縱橫朝堂幾十年,文相公遭遇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

    「爹,都是孩兒無知,犯了大錯,情願拿這條命頂罪,絕不牽連爹爹!」文及甫邊哭邊說,傷心欲絕。

    老文難得,沒有再打他,「就算你去頂罪,為父也脫不了乾係的,這樣吧,為父去找王寧安,應該能保住你的命!」

    文及甫擦了擦眼淚,傻愣愣問道:「爹,王寧安能同意嗎?您老還有什麼底牌?」

    文彥博擠出了一個笑容,他掏出了一份股權文書,按在桌子上,悵然若失道:「嗯,就是這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5 22:32
第1036章 為了活命

    「王爺,現在查抄西京銀行的後果陸續出現了,情況很不樂觀!」作為首相,蘇頌應該獨自面對一切,但這一次的難題的確太大了。

    他不得不找上了王寧安,在拜會之前,已經召集了六藝的幾個人過去,以新政學會的名義,大家坐下來反應問題,商討解決辦法。

    談來談去,司馬光提出了一個關鍵的東西,那就是銀行體系要怎麼定位……這玩意官不官,民不民。

    你說不是衙門吧,管著那麼多錢,執行國策,朝廷的手都能伸得進去,要說是衙門吧,銀行還要按照商業的模式經營,需要賺錢獲利。

    這一次的問題,說到底是責權不清,太多人都能干預銀行的運作,從中牟利,嚴重的官商勾結,大發利市,好處都進入私人口袋,朝廷受傷很重。

    不從根子上下手,這個問題依舊無解。

    司馬光說這話,其實是有些心虛的。

    畢竟無限度的抵押借款,背後的真正原因是銀行超發貨幣,這件事情就是他幹的,他為什麼要這麼選擇,司馬光自己心知肚明。

    被捲進了漩渦,他是僥倖,要是下一次,沒準比文寬夫還要慘!

    司馬光是怕了,他希望能把銀行給管理起來,當然這事情最好讓蘇頌挑頭,省得那幫人埋怨他。

    蘇頌當然也知道,金融到了必須整頓的時候,可是該怎麼下手,他也很迷茫。

    沒法子,只能要求大家一起提建議,同時他又找王寧安請教,看看王爺有什麼妙招!

    「我也沒什麼好辦法,這是攻堅戰,必須硬著頭皮沖上去,拿出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勁兒!一面要建立法度,嚴格監管,一面又要執行落實,防止弊端,難度不小!」王寧安思量道:「首先要做的,就是釐清股權,明確權責,子容兄,你有什麼看法?」

    蘇頌道:「從我本心來講,自然是希望朝廷把銀行掌握在手裡,但是朝廷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錢,而且大宋民間財富很多,不能利用起來,就太遺憾了。可這些錢又是洪水猛獸,稍有不慎,就會反噬,說句實話,我現在真是無可奈何!」

    他說的都是心裡話,王寧安沉吟了半晌,「這樣,先從皇家銀行下手……最初我創立皇家銀行,是替皇室理財,要先把這部分剝離出來,成立專門的內廷,管理皇家財產……從今往後,皇家銀行就專職發行貨幣、制定貨幣政策、管理其他銀行,維護貨幣穩定。」

    也難怪蘇頌來找王寧安,他當初成立的,換成別人,誰能說得清楚,和皇家的糾葛,除了王寧安,也沒人能處理……現在情況很明顯了,皇家銀行,就成了大宋的央媽,是所有銀行的娘!

    皇家銀行由朝廷挑選專門的官吏負責,位同六部尚書!

    接下來,在皇家銀行之下,還有一大堆的銀行,比如西京銀行,河北工商行,江南銀行,絲路銀行,海東銀行等等……這些銀行,資本雄厚,有的是地方挑頭成立,比如絲路銀行,有的是商人集團成立的,比如河北工商行就是以滄州和幽州的實業商人為核心,成立的扶持工商業發展的銀行,而江南銀行則是以江南紡織商人為核心組成的銀行,負責絲綢棉布的生產和外銷。

    在差不多十家大型銀行之外,還有許許多多錢莊票號,以及具備銀行部分功能的店舖商行,比如櫃房,當鋪,金銀店,邸店,甚至還有一些廟宇,諸如大相國寺,靈隱寺一類的,干的都是金融的活兒,但是卻未必受到管理。

    這裡面還有一個要命的事情。

    「王爺,有些大銀行,資本額卻不如一些邸店,尤其是大相國寺,在佛印和尚的經營之下,能動用的資金過千萬貫,遠勝一般的小銀行……這個到底該怎麼算?」

    「取締!」王寧安回答很乾脆,「所有銀行都進行整頓,遍及全國的大型銀行,朝廷要佔有優勢股份,具有絕對支配權力……有了朝廷入股,就等於有了保證,金融恐慌也就能夠緩解,不至於不可收拾。」

    蘇頌有些遲疑,「王爺,這麼幹,朝廷管得是不是太多了?我擔心會出紕漏。」

    「有紕漏就想辦法堵上……如果銀行落到私人主導,比如這一次的擠兌,朝廷不接過來,會有什麼結果?孰重孰輕?」王寧安嚴肅道。

    這還用問嗎?

    當然是西京銀行關門大吉,那些儲戶的錢也就煙消雲散了,沒有任何保證……但假如是朝廷作為大股東,大宋江山總不會崩潰吧!

    只要朝廷還在,沒有破產,老百姓的存款就不至於煙消雲散……其中的利害得失,一目瞭然。

    蘇頌當然知道這麼幹的好處,但是朝廷也背負了巨大的壓力,要出錢,還要管理好,如果銀行出了一點差錯,老百姓都會把矛頭對準朝廷,說朝廷做得不好!

    「我也支持朝廷要佔有絕對優勢的股份,但是這就需要稀釋股東的權益,這事情牽連太大,絕不是一個西京銀行那麼簡單,王爺可有應對之策了?」

    王寧安微微一笑,露出了閃亮的白牙,「應對之策嗎?無非就是殺雞駭猴,我已經抓了一隻夠大的雞,把他宰了,就沒人敢反對了!」

    「誰?」蘇頌好奇道。

    王寧安正要說話,突然有人進來,跑到了王寧安耳邊,「王爺,文相公來訪!」

    「他怎麼來了?」

    王寧安嚇了一跳,莫非這老傢伙真是狐狸成精?

    要知道王寧安狠狠敲了文彥博一筆,但有一樣東西沒有動,那就是西京銀行的股份。當然了,王寧安早就有心整頓銀行,他把股份留著,那是方便日後下手。

    這回他就準備動手了,可就在這個關頭,老文突然跑來,他是聞到了風聲?還是有什麼打算?

    「子容兄,你先等一等,我去見見文寬夫!」

    ……

    書房之中,文彥博父子悶著頭坐著,等王寧安進來,老文立刻起身,文及甫還不情願,結果被他爹給提了起來。

    「逆子,你還不給王爺磕頭請罪!」

    文及甫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跪了下來。

    王寧安故作鎮靜,「寬夫兄,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吧,地上多涼啊!」

    老文不為所動,鐵青著臉道:「這個逆子背著我不知道,設計陷害王元澤,攻擊蘇子瞻……事後還敢瞞著我,簡直氣死人了!今天我把這個逆子送來,向王爺請罪!」老文義正詞嚴道:「王爺,你如論怎麼處置,老夫都沒有話說,請王爺發落吧!」

    嚯,原來是負荊請罪!

    只可惜,太晚了!

    王寧安淡淡一笑,「寬夫兄,我已經和刑部交接了,這個案子轉到了刑部,我相信朝廷會按律辦事的,你們請回吧!」

    王寧安不買賬,文及甫一肚子火氣,不停往上躥,他偷眼看看老爹,心說咱們把臉送到了人家的手邊,人家都不願意打,太丟人了!趕快走吧!

    哪知道文彥博咬了咬牙,他哪能走,這是最後一個挽回的機會了,否則文家真的完蛋了!

    他猛地掏出一份東西,拍在了王寧安的面前。

    老文的手都在顫抖,那是真心疼,可臉上還笑容可掬,「孩子辦了錯事,為人父豈能不負責任!這是西京銀行,百分之26.5的股份,老文願意上交朝廷,就勞煩王爺,代為收下吧!」

    王寧安深吸口氣,頗有些意外。

    銀行股份,這可是金融權力的核心,握著這玩意,世世代代傳下去,哪怕改朝換代都不在乎,一樣能吃香的喝辣的。

    後世太多的金融財團,世家富豪,老文也是有機會成就金融世家的……他卻主動交了出來,雖然王寧安已經要下手了,他也保不住,但是老文的主動,還是讓王寧安頗為驚訝!

    他頓了頓,把股權文書拿在手裡,漫不經心翻著……他表面上瀏覽,可心裡卻在盤算著,到底能不能放了文彥博?

    這老傢伙套路太深,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不趁機廢了他,以後的機會就不多了……區區西京銀行股份,早就是囊中之物,想靠著買下一條命,還差得遠!

    王寧安的眉峰一動,臉上的笑沒有了,變得嚴峻起來!

    文彥博偷眼觀察,暗叫不好,他立刻道:「王爺,光是這個,還不足以顯示老夫認錯的誠意,這是我在京城府邸的房契,這裡面有各種金石收藏,還有王羲之,閻立本等名家的書法畫作……是老夫畢生珍藏,也都願意交上來,還有,我在家鄉有800頃朝廷賜的田產,也一起充公……」

    經過了上一次的敲詐,老文九成的家產都沒了,這回等於把剩下的那點,全都拿出來了!

    可謂是傾家蕩產!

    文及甫的心都在滴血,他好想大哭一場,同時,又對老爹,充滿了敬佩。到了關鍵時刻,老爹的決斷能力,夠自己學一輩子的。

    文相公傾其所有,換成第二個人,都會點頭了,可偏偏遇上了王寧安這個油鹽不進的東西,他看著股份,房契,田契……鐵石心腸,沒有絲毫動搖,「寬夫兄,朝廷查抄的時候,都會找出來的,放心吧!」

    噗!

    文及甫徹底噴血而亡,他就是不會武術,不然非要和王寧安同歸於盡,你丫的太氣人了!

    咱們文相公,同樣臉色鐵青,殺人不過頭點地,老夫跑來認罪,交上全部家當,你還不給我活路,你非要逼著老夫和你魚死網破嗎?

    僵持了足有5分鐘,王寧安拿起茶杯,悠閒喝著,那意思你趕快走吧,沒空招待你!

    文及甫拚命給老爹使眼色,趕快走吧,別丟人了!

    但文相公明白,現在出了這個門,皇城司的人就可能把他給抓了,過些日子,他就要走上富弼韓琦等人的老路,身首異處……想到這裡,文彥博甩頭,把委屈拋開,竟然大笑起來,「王爺,這點東西,當然不足以贖罪,老夫還有一件事,想要向王爺稟報。」

    王寧安不動聲色,文彥博探身道:「是這樣的,這一次西京銀行能夠超貸那麼多錢,是有人放水……也就是增發貨幣!」

    頓!

    王寧安把茶杯放在了桌上,不悅質問:「怎麼,寬夫兄要拉個墊背的?」

    「非也!」文彥博突然鬚髮皆乍,是死是活,最後一搏了,他切齒激動,揮舞著拳頭,「小小的西京銀行,能承擔多少超發的貨幣?王爺,老夫可以告訴你,更多的錢,流向了私人的手裡!你在幾年前,辛辛苦苦,推行均田令!可是才幾年的光景,就有人大肆收購土地,尤其是規劃好的鐵路沿線土地,嘖嘖,光是徵地錢,就是好大一筆……二郎,你的心血被人家糟蹋,還是被自己人糟蹋,你不難受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6 17:34
第1037章文彥博貶官記

    為了能活命,老文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他的家產都沒了,只剩下出賣朋友了,更何況原本就算不得朋友。

    老文充滿了義憤,大聲怒吼,他試圖讓王寧安怒起來。

    只是他沒有做到,王寧安依舊不動聲色,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在這一刻,老文幾乎絕望了,難道真的挽回不了嗎?

    一直跪在地上的文及甫,突然抬起頭,大聲道:「燕王殿下,據我所知,除了那些銀行之後,還有許許多多商會,各地的會館,他們名義上只是給商人提供便利,暗中卻積攢巨額資金,在金融市場興風作浪……王爺,要想整頓金融,可不能放過這些人啊!」

    他嚷嚷之後,文彥博突然福至心靈,立刻道:「王爺,我們父子願意戴罪立功,替王爺處理了這幫傢伙,還大宋一個乾淨的金融市場!」

    聽到這裡,哪怕王寧安性子再好,也忍不住了,姓文的,你是真不要臉了!

    咱有點節操好不?

    你想給老子當打手,老子還擔心你會反咬一口呢!

    王寧安是打定了主意,不給老文翻盤的機會。

    「寬夫兄,你和令郎回去吧,本王還有事情。」

    說著,王寧安直接起身,回了後面的臥房。

    留下文彥博爺倆,大眼瞪小眼,文及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到了老爹身邊,充滿了惶恐,「爹,這事過去了?」

    老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一次老文可真沒有把握了。

    他把能打的牌都打出去了,連最後的秘密都告訴了王寧安,要是還不管用,他可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裡,老文掃了一眼,窗前桌案上面有文房四寶,他立刻跑過來,提起筆,寫了一封信,反覆確認之後,才帶著兒子,從王府灰溜溜離開。

    ……

    「這個文相公啊,簡直一點節操都沒有了。」陳順之苦笑著說道,他覺得大宋出了這麼一個極品,尤其是把他當成士人的代表,太丟人了,真是老臉發紅。

    「節操要是能換錢,文寬夫早就換了,而且還要加利息!」王寧安手裡拿著的就是文彥博留下來的那封信。

    「老陳,你說均田令才推了沒幾年,就有了反撲,這是真的嗎?」

    陳順之道:「大體上均田令還維持著,但是有些地方,是出了問題……比如偏遠的山區,教育不普及,宗族勢力沒有清理乾淨,朝廷的壓力小了,自然有人興風作浪。再有,就是鄰近城市的郊區。」

    「是因為徵地的事情?」

    「沒錯。」陳順之道:「前些日子,歐陽發反應了一個情況,就發生在開封,因為鐵路運營之後,要修建倉庫區,需要向百姓徵地,可就發生了衝突。」

    王寧安一愣,「這件事我似乎在邸報上見過,地方衙門已經按照市價給了錢,為何老百姓還不滿意?」

    「王爺,的確是按市價給的,但卻是按照農田市價給的!」

    王寧安眼珠轉了轉,惱怒道: 「我明白了,依照農田市價,老百姓拿到了補償款,並不足以在城市買房生活,又失去了土地,在農村沒有立足之地……偏 轉成了倉庫之後,地價暴漲幾倍之多,老百姓心中不憤,自然要鬧事!」

    「王爺英明,的確如此!」

    王寧安苦笑連連,「我這叫什麼英明,整個事後諸葛亮!看起來還是文寬夫厲害,他早就發現了這是個來財的路子,論起斂財之術,這個老文在大宋倒是能排到前三了。」想到這裡,王寧安又看了看書信,信上沒有太多的東西,只是老文一再表示,願意給王寧安充當打手,穩定金融,解決徵地弊端,請求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王寧安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老陳,你怎麼看,司馬君實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順之也愣了,正在思索著要怎麼算呢,王寧安道:「不用顧忌我和他的關係,只管說,他適不適合坐在宰執的位置上?」

    陳順之立刻道:「王爺,為政之道,首在得人。王爺不也說過,不能因為清濁而偏廢或者偏用……如今工商發展,城市膨脹,沒有大規模的基建,不把城市擴大,也容不了這麼多人,司馬君實替那些人說話,幫著他們提供 利,也無可厚非,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要讓他們適可而止,不能拿得太多,再有,就是不能讓他再上一層樓!如果他日後成了首相,情況就不好辦了!」

    王寧安努力揉著太陽穴,他對司馬光的好印象來自《資治通鑑》,此人的才華能力,絕對是整個大宋朝,最頂尖兒的。

    可是他執政保守,在反對變法的過程中,文寬夫,富弼堪稱舊黨的旗幟,而司馬光就是舊黨的大腦……等到他上台之後,盡數廢了新法,甚至把王安石,王韶等人從青唐,西夏搶來的土地,都給放棄了。

    西北的戰略優勢,拱手讓給他人,只是為了否認王安石的功績……想想這些,王寧安也不得不感慨,司馬光的確不可執掌政事堂。

    但是又不能不用,要用他,還要防著他……想來想去,王寧安也不得不長嘆一聲!

    「文寬夫啊,他真是命不該絕啊!」

    雖然放下了殺心,但是王寧安也不會讓老文好過,必須給這個老傢伙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轉過天,王寧安立刻將案子上奏趙曙。

    趙曙一肚子氣,那就不用說了。

    「師父,朕想殺了文寬夫!」

    王寧安苦笑一聲,「陛下,殺了文寬夫倒是沒什麼,可他畢竟是西京銀行的大股東之一,而且皇家在其中也有股份,眼下又是恢復金融信心的關鍵時刻,殺了文彥博,後果不堪設想!」

    這幾句話,算是救了文相公的命,趙曙切齒咬牙。

    「師父,可以饒了老東西的命,但是朕不想再看到他,讓他立刻滾出京城,把他的財產全都給沒收了,一個銅子也別留給他!」

    「臣,遵旨!」

    ……

    「……太師,太傅,中書令,慶陵郡王文彥博,年老體衰,昏聵無能,不堪驅使……著即刻外調,出知幽州府,欽此! 」

    禮部的官吏把聖旨合上,淡淡道:「文相公,接旨吧!」

    老文暗暗感嘆,總算是老命保住了,還混了一個幽州知府,按理說幽州也不錯,可問題是那是王寧安的大本營,恐怕想撈錢就不容易了!

    真不知道文寬夫是什麼材料製作的,到了這時候,還想著貪呢!

    送走了傳旨官,老文長出口氣,「行了,都別哭喪著臉了,收拾行囊,馬上去幽州!」

    家裡人很不情願,但是也沒有法子,只能點頭。

    紛紛下去,正在這時候,突然府門外又喧嚷起來,轉眼之間,一隊殿前司的人馬殺來,領頭的是一位年輕的武將。

    他板著臉,可沒有文官那麼好說話了。

    「……罪臣文彥博,教子無方,私信作祟,屢屢攪擾朝政,朕秉持祖宗教訓,忍耐多日,奈何屢教不改……即刻查抄文府,所有財產,全數充公,文府家人,悉數遣散,不得遲疑!」

    也不容文彥博父子說什麼,這些士兵立刻湧進去,把所有人都給揪出來了。

    還真別說,老文家裡的人口還不少。

    除了幾個子侄孫兒之外,光是妻妾,西域的歌女,就有50幾個。

    咱文相公那也是風流人物,府中收藏,從江南到塞北,各色美人,無一不是極品,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沒有不會的,且都在妙齡,搜查的士兵眼睛都綠了!

    姓文的,你真是個老不羞!

    文彥博已經被趕到了門外,除了幾個親人簇擁著他,在對面街道,大門背後,有一雙雙眸子,盯著他們家。

    眼看著成隊的美女被趕出來,這幫人都忍不住切齒咬牙!

    好一個文相公,真是好一個風流人物!

    抄得好,原來老東西這麼過分,早就該抄家了!

    所有人被帶出來,家丁給100元,立刻返回原籍,那些女子,視情況而定,能送回家裡送回,沒有家的,就給一筆錢,安頓下來。

    要是願意嫁人,也可以幫忙找好人家。

    北宋的風氣還不像明清那麼嚴格……甚至有些人家,主動把女孩送入高門府邸,在裡面熏三年五載,等出來之後,大受歡迎,往往能嫁的更好。

    文相公,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他看上的美人能差嗎?

    很快,全都安置完畢,可憐的文寬夫,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連個暖床的都沒了!

    「王寧安,你太過分了!」文彥博真的忍不住了,他氣得渾身哆嗦,幾個兒子,孫子,全都咬牙切齒,紅著眼睛。

    正在這時候,街口出現了一駕馬車,在馬車的後面,跟著好幾輛牛車,連個車棚都沒有,最後兩輛,絲毫剛拉過牛糞,還散發著濃濃的味道。

    王寧安站在馬車上,笑呵呵道:「此去幽州,千里迢迢,寬夫兄,小弟送你牛車,免得顛簸,還給你準備了饅頭和清水,趕快上路吧!」

    看到這裡,文彥博真的忍不住,他衝了過來!

    「王寧安,老夫還是幽州知府,還是朝廷大員,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我要專列,我要坐火車!」

    「這個恐怕不成了。」王寧安笑道:「一會兒還有新的旨意,你很快就不是知府了。」

    文彥博吃驚非小,他身為老牌宰執,外調擔任知府,是很正常的,還能比知府更低嗎?

    果然,下一道旨意送來,文彥博就被貶為天雄軍節度副使……老文無可奈何,只能奉旨離京,就在這一路上,文彥博不斷接到旨意,每一道旨意,都是給他貶官的。

    從節度副使降為雲州安置使,接著是觀察使,灤州推官,朔州知縣……前前後後,十幾個官職,最後老文得到了一個很好的職位!

    儒州團練副使!

    原本的歷史上,蘇軾因為烏台詩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這一次搞文字獄的老文,被貶為儒州團練副使!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00:15
大宋將門 第1038章 立法

    簡陋的牛車,顛了一路,文彥博的老骨頭都要散架子了……好容易到了儒州,結果一打聽,儒州剛剛光復不久,只有個縣衙門,沒有什麼團練使衙門。

    那些差役很好心,給他找了一處軍用倉庫,半年前這裡是囤積糧草,用來攻擊雲州的,現在用不著了,正好留給文彥博。

    挺好的建築,都是水泥的,防潮防凍,寬敞向陽,一家幾十口人,都能住得下……作為一個發配的官員,能撈到這個待遇就算不錯了。

    文彥博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蟈蟈籠子……這一路上,他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換了糧食,全家上下,都成了沒毛的雞,啥也不剩了。

    看到老爹拿出個蟈蟈籠子,文及甫都哭了,爹啊,這是儒州,不是京城,漫山遍野,蟈蟈多了,誰拿這玩意當個寶兒啊!

    哪知道老文突然把蟈蟈籠子舉起,狠狠往地上一摔,籠子碎了,蟈蟈也死了,這時候大傢伙才看明白,原來蟈蟈籠子裡面居然藏著一塊赤金,不多,有個二三兩!

    「爹啊,你老可真賊啊!」文及甫大喜。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文氣哼哼道:「快去買點酒菜,好好吃一頓,再添置點被縟,別買貴的,省著點花。」

    天可憐見,堂堂的文相公,幾時知道節省二字啊!

    一家上下,全都鼻子酸酸的,很不好受。

    看著一副要哭出來的眾人,老文氣得破口大罵。

    「你們別號喪了,老夫好歹還是團練副使,不管怎麼樣,還有一份俸祿,等安頓下來,把錢領回來,餓不死你們的!」

    說完之後,老文就找了採光最好的房間,躺在硬板床上消息,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看看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老文倒不是完全放棄了,畢竟當年他和王寧安一起去西域,當時宋庠,宋祁,梁適,一大堆人都被發配到了西域。

    宋庠不就鹹魚翻身了嗎!

    老夫的本事比他強多了,怎麼就不能來一個逆襲!

    文彥博充滿了鬥志,可很快他就注意到,屋子裡的蒼蠅特別多,嗡嗡亂叫,讓人心煩。老文爬起來,順著窗戶往外看,差點昏過去……原來挨著倉庫,就是牲口棚,運送物資的牛馬都沒了,但是卻留下了許多便便……想想,幾百匹牲口,好幾個月,該有多少便便……簡直跟山似的,還是連綿不斷的那種!

    在山上還盤旋著黑壓壓的一層蒼蠅,烏央央的,這還算好的,要是到了晚上,碩大的蚊子就能把人給吃了……文彥博頭皮發麻,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場景呢!

    「快,快給老夫收拾了!」

    他扯著嗓門亂叫,臉都嚇綠了。

    這時候正好文及甫和幾個兄弟回來。

    他們兩手空空,什麼酒菜,半點都沒有買回來。

    「怎麼回事,連點小事都辦不好?」

    文及甫無可奈何,「爹,這可怪不得我們,要怪只能怪你!」

    「怪我?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想氣死我啊!」

    「爹,是這樣的,自從逼著契丹各部兌換貨幣,又冒出了假幣之後,現在契丹人已經不相信咱們了,想要和他們交易,必須等到集市,他們把東西賣給朝廷,然後朝廷再代替他們收購商品……不管牛羊肉,還是皮子,都是這樣。」

    這就是信任被破壞的後果,老文簡直無話可說。

    「沒有肉,買點菜總行吧!」

    「爹,儒州太小了,只有早上才有賣菜的貨郎,大多數百姓,都是在家裡種菜。」文及甫看了看,道:「爹,你那麼大本事,會不會種菜啊?」

    「種菜?種你個大頭鬼!」文彥博氣炸了,又沒有辦法,只能道:「你們幾個兔崽子,把隔壁的牛糞收拾了,老夫要睡覺!」

    「牛糞?」文及甫眼前一亮,「爹,種菜要用牛糞吧?我看乾脆留著算了!省得買肥田粉了。」

    老文遲愣了幾秒鐘,五官挪移,他舉起鞋底子,瘋狂追打文及甫!

    「你個兔崽子,要不是你,你爹能落到這一步嗎?我要宰了你!」

    ……

    先不說其樂融融的文家,王寧安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一次造成的危機,遠比想像中嚴重。很多情況始料未及,比如融資出現問題,資金斷裂,鐵路等工程修不起來,相應的鋼鐵廠,機械廠,木材廠,全都停工。

    更要命的是引進了很多倭國奴隸,有工作,多少能給他們一點糧食,不至於餓死,現在沒了工作,每天白吃,就是一大筆錢。

    不給吃還不行,人要是像蒸汽機該多好,工作了給點煤炭,不工作就扔在一邊,也不用管,該多省心!

    當然,這只是美好的願望。

    整個大宋的失業人數,應該有300萬左右,差不多每15個市民,就有一人失業,波及面之廣,前所未有。

    上至趙曙,下至政事堂諸公。

    大傢伙都深深被震撼了,他們上了生動的一顆。

    你玩工業化,那就是在喂養一頭猛獸,稍微出點差錯,那就要吃人啊!

    如果不是王寧安推了均田令,只怕這一次就會釀成大患,整個南北都要亂起來,不說遍地烽火,也差不多了。

    蘇頌面對這個局面,和政事堂諸公,幾次商討,最後拿出了一套方略。當然,他也請王寧安過目,最後首肯。

    應對危局,蘇頌第一條命令,就是重申均田令。

    他要求,禁止土地買賣,穩定人心。

    所有徵用土地,必須要採取等量置換的模式,你拿了老百姓一所房子,就要給老百姓一所新的房子。

    拿走了土地,就要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還要提供資金補償……那種僅僅按照市價購買土地的行為是不合法的。

    蘇頌認為,土地和一般的商品不同,是老百姓賴以為生的命根子,不能按照尋常商品的買賣看待……他的主張,得到了趙曙的認可,並且下令,要擬定一份法令,將土地永遠固定下來,要嚴防土地隨意變更……

    這道旨意下來,大傢伙才發覺,原來大宋竟然缺少一個專門的立法衙門。

    刑部負責刑名不錯,但是他們是負責案件,不負責立法,政事堂倒是可以發佈命令,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擬定複雜的法令,至於翰林院,僅僅起草聖旨而已,顯然,這一次的立法,不是一道聖旨就能解決的。

    到了這時候,大傢伙也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為什麼歷史上那麼多次變法,都難以逃脫人亡政息的命運。

    道理很簡單,因為歷朝歷代,只有開國君主定下的規矩,才是法度,才是祖宗成法,不可改變,其他皇帝下的命令,做出的規定,都可能被推翻!

    就拿大宋來說,除了趙大趙二兄弟,其餘的皇帝,嚴格意義上說,都沒有立法的權力……當然了,也不是說一切都是死規矩,改不了。

    聰明的文官最善於曲解意思,大鑽漏洞,即便好好的祖宗成法,經過了幾代人之後,也面目全非了。

    究竟該如何立法,如何制定規矩?

    朝野上下,都陷入了迷茫。

    就在這時候,拗相公王安石,突然上了一道書,他本來早就要離開京城,可是一想到文彥博把他害得那麼慘,就一定要看著老文垮台,他才會離開……而且這段日子,不斷給王雱喂藥,王雱病情好了很多,有時候也清醒過來,只是情緒不穩定,沒法上路。

    王安石只能一面照顧兒子,一面思索著未來該怎麼走。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政治家,哪怕處江湖之遠,也不敢旦夕懈怠。

    王安石建議,由朝廷重臣牽頭,匯聚英才,聽取各方意見,擬定出一份法案,再經過聖人詔准,百官任何公諸於眾,如此,就能保證法令的威嚴。

    趙曙深以為然,環顧四周,有資格領銜立法的,除了老師之外,還有誰啊!

    不出意外,擬定法案的職責就落到了王寧安身上。

    這麼大的事情,顯然也不是王寧安一個人能完成的,而且時間又這麼緊!

    故此,新政學會,應運而生了。

    一直在民間走動的老岳父蘇洵都趕回了京城,還有其他一大批知名的官吏學者,雲集燕王府。

    甚至病體沉重的醉翁都讓人把他抬過來,非要和王寧安見面……「二郎,這麼多年了,還記得當初一起討論慶歷新政的事情嗎?」

    王寧安連連笑道:「醉翁,我當時少不更事,信口胡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您老不會怪罪吧?」

    歐陽修爽朗一笑,「行了,不用灌迷魂湯了,你當初不是說『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嗎?變法要成功,就要廣開利益之門,要讓老百姓得到好處……這些年下來,這一條你做到了,但還很不均衡,少數人拿得太多,多數人拿得太少,還有一少部分人,不但沒拿到,還更加貧窮了!」

    歐陽修的聲音越來越高,「二郎,光是開源還不行,還要分配好才行!這一次立法,就是要立規矩,好好分配,凡是立法諸公,都要把良心擺正,要想著天下蒼生,要想著大宋江山,山高水長……要對得起百姓重託,哪怕過了幾百年,也不能讓人家戳脊樑骨。」

    說到這裡,老歐陽掙紮著站起來,雖然看不清楚了,但他還是深深一躬。

    「諸公,拜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00:15
第1039章 復甦的開始

    歐陽修的表態讓所有人感動,大家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這不只是一個立法而已,更是完全按照大家的想法,去塑造大宋。

    說句不客氣的,他們就是像趙大和趙二一樣,再給這個國家定規矩。

    多少士人,夢寐以求,就是這一刻!

    當然,這麼幹是在侵吞皇權,趙曙未必不明白,但即便當年的老祖宗,也要靠著文官幫著制定法度,更何況如今的事務比以前複雜了千萬倍。沒有足夠的專家,是不可能完成的。

    趙曙只能儘量督促,每修好一部分,都要送給他審閱。

    王寧安樂得如此,除了給皇帝之外,還要邀請各界人才,詢問他們的意見,把各種想法彙集起來,然後由在京的這些專業人才,草稿擬定。

    前後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大宋的土地法總算是完成了。

    這部法令的核心只有一個:耕者有其田!

    千百年來,一輪又一輪的農民起義,不停的興衰治亂,交替循環,爭得就是這五個字!

    無數才智之士,都解決不了,可見是何等的困難!

    好在王寧安花了幾年的功夫,已經把均田令大體落實下去,這一次公佈土地法,就要把所有的漏洞補齊,從上到下,從南到北,整個大宋境內,所有土地分為農用地,建築用地,未利用土地。

    所有農用地必須劃出紅線,嚴格控制,超過一定面積徵用,就要報請上司衙門核准,100畝以上,就要驚動戶部,審核批准,才能執行。

    私自佔用,或者買賣農地,都要受到追究,就算是想要出賣土地,也是不可以的。

    在這一條上,就發生了很多爭執。

    有些人認為土地雖然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但是有些家庭會遇到困難,必須出售土地,換取金錢,如果朝廷不許買賣,老百姓遇到了困難,又該如何?

    所以,一些人主張要留一個口子,特殊情況下,可以買賣!

    但是以蘇洵為代表的一群人,堅決反對,他們認為一旦開了口子,就會後患無窮,許多人就會利用這一條,進行土地兼併,破壞朝廷的初衷……爭執的結果,王寧安出面,他權衡再三,規定土地可以出租,但僅僅能出租使用權,且出租時間不能超過5年,如果五年之後,原主意外,或者死亡,土地要重新收歸朝廷。

    這一條算是照顧了百姓,在緊急情況下,可以轉手土地,等到事情過去,又能收回土地,當然,租金要比買賣的錢便宜許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隨著土地法通過,蘇頌立刻下令,要求各路,重新整理土地,再跟老百姓,續簽地契,確認土地所屬,嚴格禁止兼併!

    這一道命令下去,等於給所有百姓吃了一顆定心丸。

    而且從蘇頌開始,幾乎形成了慣例,每一任首相,接掌大權之後,都要頒布一些有利於農民的政策,或是延續地契,或者減輕稅賦……總而言之,作為龐大帝國的根基,農村穩住了,整個大局也就穩住了。

    針對土地立法之後,下一步,就是制定保護工人的法令。

    這一次大面積工人失業,拖欠工資嚴重,以往也暴露出童工問題,過勞問題,全都需要解決。

    「介甫兄,小弟此來,是請你出山!」王寧安來到了拗相公的府邸,一見面,就拋出了橄欖枝。

    王安石卻連連擺手,「王爺,不是我推辭,你瞧瞧,我頭髮也白了,牙齒也鬆了,兒子又不爭氣,哪還有臉面,立足朝堂……元澤病情好了很多,再有些日子,我就離京回家,朝廷的大事,還是要交給王爺。」

    「可別!」王寧安苦笑道:「我現在也是致仕的人,介甫兄心繫蒼生,對工人的困苦,比我瞭解多得多……你也才知天命之年,就此終老林泉,也實在是太遺憾了。小弟誠邀介甫兄,在新政學會擔任理事,這可不是官身,只是負責協調,幫忙立法,拾遺補缺,正好適合介甫兄,你就不要推辭了!」

    組建新政學會,這個想法是最早和王安石說的。

    幾年過去了,真的讓王寧安辦成了。

    拗相公感慨萬千,他當然不想就此終老一生,無所作為,但是又沒臉立足朝堂,進入新政學會,專心制定法令,研究學問,也正適合他的脾氣。

    沉默了許久,王安石點頭。

    「這事情我接了,不過僕身體不好,一天之中,只能拿出半天修法,還請王爺見諒。」

    王寧安放聲大笑:「介甫兄能參與,小弟就求之不得了!」

    ……

    拉來了王安石之後,王寧安的擔子又輕了一些,保護工人的部分,由王安石負責。

    他的注意力,則是放在了整頓金融上面。

    這也是修法之中,最難的一部分!

    首先,王寧安就下了嚴令,要求各個邸店,商會,會館,寺廟,商行……等等,凡是沒有得到批准,不得從事任何和金融有關的經營,否則嚴懲不貸!

    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覺得老子幹這個生意,都做了幾百年,從唐朝的時候,就是如此,憑什麼斷了我的財路!

    尤其是幾個寺廟,更加軸得厲害,既不停止經營,也不申請批准……他們總是搪塞,說是香客的行為,和他們無關。

    王寧安再也不客氣了,他發現自己不適合作為上位,當首相的時候,遠不如現在自在,當時瞻前顧後,要考慮影響,縮手縮腳,可退下來之後,卻不用顧忌那麼多。

    他先是發動報紙,探討究竟應不應該以金銀等物,裝飾佛堂寺廟,接著又指出應該勤儉節約,將財力投入到工廠實業之中,創造更多財富,不應該浪費在香火上,更不該把清淨禪林,變成銅臭之地!

    王寧安的主張,很是得到了一批創業者的支持,年輕官員們極為贊同,就這樣,一場由朝廷發起的,規範寺廟行動展開。

    期間被裁汰的僧尼超過10萬人,關閉廟宇1萬家。

    規模之大,不亞於當初的柴榮滅佛。

    當然,王寧安這一次行動,主要是規範行為,嚴禁參與金融商業活動,並沒有大開殺戒。但以大相國寺和靈隱寺為主的寺廟經濟,也遭到了徹底摧毀。

    其中大相國寺還好,畢竟經歷過好幾次洗禮。

    而靈隱寺則是被剝奪了各種產業,作坊,股份,說起來嚇人,他們不但積累眾多,而且能支配的財富,更是多達幾千萬貫,比起文彥博也差不多少!

    ……

    「爹,從上個月開始,陸續有僧人被發配到了塞外了。」

    文及甫剛給菜地澆了水,就回來和老文匯報。

    文彥博到了儒州,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他們家除了開了5畝菜地,養了一些雞鴨鵝狗之外,就是默默觀察。

    老文畢竟是團練副使,還是能看到朝廷的邸報。

    上面全是各種立法的消息,朝廷的種種新政,看得文彥博心裡癢癢的,沒這麼好的機會,他老人家沒法去興風作浪,只能在長城以外,心嚮往之,這不是要命嗎!

    「王寧安居然向寺廟下手,他也不怕遭報應!」

    老文哼了一聲,「報應?哪來的報應?有本事你把佛爺叫來一位,為父啐他一臉!」

    文及甫陪笑道:「孩兒不是瞧王寧安不順眼,盼著他倒霉嗎!」

    「唉……我也盼著啊!」老文起身,拍了拍屁股,伸手拿起鋤頭,一邊往菜地走,一邊無奈念叨著,「眼下王寧安是不會倒霉了,不但不會,而且還要春風得意了。」

    文及甫大驚,「爹,你說他的措施有用?」

    「你瞧好吧!」文彥博頭也不回說道。

    還真讓老文猜對了,王寧安強力規範金融,該清理的清理,該立規矩的立規矩,他主持修訂了銀行法,同時確定了存款準備金制度,防止銀行超貸。

    同時還設立了監察會,對於銀行的金融產品,風險情況,都要進行研究評估,嚴格控制壞賬率……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在下半年,西京銀行的情況開始好轉了。

    先是各地擠兌停止,接著甚至有存款回流。

    蘇軾一直在觀察著,他詢問過去銀行存款的人,大傢伙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這一次整頓,西京銀行七成的股份,歸大宋的戶部所有!

    試想一下,除非大宋完蛋了,不然西京銀行絕不會出問題。

    既然如此,大家還有什麼擔心的。

    哪怕以往不願意存入銀行的人,此時也把錢送到了銀行。

    大蘇很訝異人心的變化……但是就是這麼微妙,尤其是中秋之後,又傳來消息,說是在倭國發現了大量銀礦,絕對是超級重磅炸彈,明明還沒有一克銀子運回來,整個金融市場就活了。

    以前被迫關門停業的紡織廠又開門了。

    東家從銀行拿到了10萬元的貸款。

    他再次追加採購,買了5萬元的新設備,增加紗錠1萬,同時又多雇了100人,由於臨近冬季,訂單快速暴漲,居然比之前還要忙幾倍不止!

    真正讓蘇軾意外的是原來縣城有木材行,同樣因為經營困難,不得不關門大吉,這一次重新復甦,木材行卻沒有熬過來……蘇軾發現,原來危機也並非沒有好處,至少淘汰掉了一批體質弱的企業,能夠活下來的,都是當之無愧的強者,就好像熬過寒冬的樹苗,新一輪野蠻生長的機會終於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17:28
第1040章不省心的兒子

    治平五年的最後半個月,又有幾項重要的法令公佈,其中包括勞動法,教育法,銀行法,航海條例,白銀收購法案等等……這些法令,加上土地法,被視作第一次立法高峰,也被視為靠著法令治理國家的開始。

    勞動法是王安石主導的,在法令當中,嚴禁一切的童工,按照他的意見,是要把年齡上限提到15歲,但是遭到了地方強烈反對。

    最後爭論之後,由王寧安拍板定案,童工的標準被定為13週歲,也就是低於13週歲,就屬於童工,僱傭童工,就要承擔法律後果。

    同時勞動法還包括最低工資水平,法定假日休息,不得無故解僱工人……林林總總,一共有十幾項保護措施,考慮算是很全面了。

    面對這些法令,就連呂惠卿都感嘆,有很多工廠作坊根本達到不了標準,是經營不下去的……拗相公依舊以他獨有的頑固,酷酷回應,達到不了就關門大吉……這是最低的標準,相比起朝廷的官吏,工人休息夠少了,拿的也十分可憐。要是連這些都做不到,乾脆就不要開工廠了!

    正好,大宋可以淘汰一批落後的作坊,實現優勝劣汰。

    拗相公的看法,王寧安也是支持的。

    但他心裡也明白,光靠著眼下的工業水平,還難以支持較好的工人待遇,如果一味保護工人,反而會打擊投資熱情。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面對一堆人的疑問,王寧安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方案……轉嫁成本!

    沒錯,就是這一招!

    「倭國陸續發現了幾處很大規模的銀礦和金礦……我認為應當制定白銀最低收購價格,從倭國大量收購白銀,填補皇家銀行庫存,以便增發更多的貨幣……錢多了,就可以給工廠提供融資便利,降低貸款利息,減輕企業主的融資壓力。」

    「除此之外,我們要規定,通往渤海、高麗、倭國等處的商船、必須是大宋生產的,嚴禁天竺、大食等地的船隻進入這些地方的港口,同時,倭國等地的土產,必須先運到大宋,然後才能銷售到各地,不可以越過大宋,和別的地區直接交易……還有,要壓低農產品和原料的價格,抬高紡織品,茶葉,瓷器,機器的價格。通過稅收,把這些地方變成大宋的原料基地和商品市場……」

    王寧安談了很多,但是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要狠狠壓榨殖民地,靠著這些地方的財富,供養大宋,餵養大宋的工業體系,增加百姓的福利待遇。

    在場都是聰明人,大家稍微盤算一下,也就明白了王寧安的打算,甚至有人能舉一反三,比如章惇就認為雖然制定了勞動法,但是外來的奴隸卻不在保護之中,應該引進更多的倭國奴隸才行!

    「師父,這事應該讓師弟去辦,不要客氣,倭人其實很容易馴服的,只要不停殺戮,他們就老實了,而且從心裡往外佩服你,殺得越狠,他們就越老實……我看未來每年,至少要引進100萬倭人奴隸才行!」

    王寧安嘴角抽搐了兩下,以倭國的人口計算,最多也就維持五六年,這個國家就要消失了,不但是國家消失了,甚至連民族都沒了……奶奶的,不就是當初派章惇去倭國一趟嗎?至於這麼大的仇恨!

    這傢伙也太記仇了!

    「倭國那邊我會交代的。」王寧安只能答應下來,「你們算一算,還有多少缺口需要填補?」

    這回輪到曾布開口了,「最大的缺口就是教育經費了…… 」

    蘇轍立刻警惕道:「短了什麼,也不能短教育,這塊少一個子都不行!」

    曾布翻了翻白眼,我也沒說短啊!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要杜絕童工,就要給孩子安排事情做,不能讓他們在家裡無所事事,雖然朝廷頒布了幾次興學令,但畢竟不是強制的,還是有很大一批的兒童沒法上學……這一次頒布教育法,規定所有兒童,不論男女,都要上學,這樣一來,經費至少要翻倍,尤其是偏遠地方,還要給教師補貼,另外,要推廣職業教育,興建一批學堂,花費也不少……總體來說,還缺了3000萬元!」

    蘇頌作為首相,也是堅定的興學派。

    「這筆錢,可以從增發的貨幣當中,撥出1000萬,至於剩下的2000萬……」他看了看王寧安,「就從查抄的錢裡出,王爺意下如何?」

    這段時間,查抄了兩隻肥羊,一個是文相公,一個是靈隱寺,朝廷的手裡一下子多了1億元,這也是蘇頌敢於推動這些新政的底氣所在。

    「蘇相的安排很妥當,我沒有什麼意見。」王寧安道:「不過查抄的錢終究會有用完的……當務之急,還是要開拓財源……僕已經向陛下請辭,要立刻北上幽州,處理契丹滅亡之後的龐大地盤,爭取盡快經營出眉目……以後京城的大政,就要拜託諸公了。」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案子,王寧安或許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他留在京城一天,蘇頌就沒法真正擔負起首相的職責。

    如今新政學會靠著立法權力,已經順利運作起來,老狐狸文彥博也被發配到了儒州,朝堂之上,暫時還沒有推翻新政的勢力,王寧安能很放心去經營遼東了。

    他把各種事務交代完畢,就準備動身。

    這一次是真正卸下了千斤重擔,雖然還要負責新政學會和遼東的事情,但是王寧安已經想好了,他要有一個退休老人的樣子。

    除了必要的事情,其餘都交給下面的人,他呢?就種種菜,養養花,玩玩蛐蛐兒、蟈蟈,對了,家裡還有好些滾滾,終於能放鬆下來,好好做一個鏟屎官了!

    嗯,退休的生活很美好!

    王寧安花了一個下午,列出了上百項要做的事情,長長的清單,貼在了床頭,心裡滿滿的。第二天的中午,他才從睡夢中醒來,盯著清單,看了半天,突然抓過來,撕得粉碎。

    奶奶的,什麼都不如睡覺重要!

    忙活了這麼多年,能安安穩穩睡到自然醒,才是真正的福氣!

    王寧安就像是放了假的大學生一樣,簡單洗漱之後,換了一件寬鬆的道袍,穿著千層底,懶懶散散,走到了前廳,結果離著老遠,就聽到了熱鬧的聲音。

    原來家裡來了客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帝趙曙,而在趙曙的身旁,坐的是大兒子狗牙兒,另外一面,三位夫人,還有小彘,其他幾個孩子都在場,嘰嘰喳喳,聊得正開心呢!

    見王寧安來了,狗牙兒急忙站起,努力站得筆直,咧著嘴,露出大大笑容。

    哪知道他爹根本沒搭理他,而是過去和趙曙問好,然後請陛下坐在了主位,他在旁邊陪著,從頭到尾,都沒看狗牙兒一眼。

    大少爺這個不高興啊,「爹,我這次回來,是瞞著你,但你也不用這麼小氣啊!再說了,你對我小氣也就算了,總不能對你孫子也小氣吧!」

    「噗!」

    王寧安一口老血,噴出三丈,差點氣絕身為!

    他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孫子,什麼時候有孫子了?

    難不成我也當爺爺了?

    王寧安整個人都不好了。

    狗牙兒笑嘻嘻的,得意道:「我聽說當爹的時候,都沒有您老這麼吃驚,心理素質也太差了!」

    「混賬!」

    王寧安突然大拍桌子,「你個小兔崽子給我說清楚,你什麼時候成婚了?哪裡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孩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連著三個問題,又急又快,王寧安覺得自己被欺瞞了,怒火中燒。

    狗牙兒滿不在乎,「孩兒是沒有成婚,但是不耽誤我有兒子啊!我在倭國好幾年了,起初孩兒也是立身正直,萬花叢中,不沾片葉,絕不胡來的……可,可總在江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孩兒也是人啊!」

    狗牙兒努力解釋著,可王寧安的眉頭已經立起來了!

    「逆子,你是說,孩子的母親是倭女?」

    狗牙兒打了一個激靈,只得說道:「是,不過請老爹放心,都挺好看的,沒有一個醜的……」

    「你是說,還不止一個?」王寧安一躍而起,就要抄家法打人,這個忤逆子,簡直要氣死他了!

    狗牙兒見老爹發怒,急忙給趙曙使眼色,我請你過來,就是幫我擋災的,你可不能不講義氣啊!

    趙曙無可奈何,連忙起身,這時候蘇八娘和蕭觀音也站了起來,把狗牙兒擋在了後面。

    「老爺,你也別生氣了,不管怎麼說,都是王家的血脈,雖然孩子的娘是倭女,但是我們保證教好,請老爺放心就是!」

    蕭觀音也說道:「怎麼,瞧不起倭女啊,那我還是契丹女子呢,有本事你把我趕出家門啊!這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大少爺,不用怕的!」

    王寧安簡直要抓狂了,怪不得他們湊在了一起,敢情這是給我擺個鴻門宴啊,要是不教訓你們,我的老臉往哪放?

    「師父息怒,息怒啊!」

    趙曙連連勸說,「師父,別生氣,我覺得這事挺好的,弟子剛剛下了一道命令。」

    王寧安一愣,「什麼命令?」

    「通婚令啊!」趙曙解釋道:「師父不也早就說過嗎,最好的融合辦法,就是結成親戚……弟子下令曉諭邊軍將士,還有大宋的男兒……凡是主動迎娶外族女子的,都獎勵100元,還給土地,房舍,師弟這樣的,正是朝廷要重獎的標竿。」

    王寧安哼了一聲,「重獎,能獎多少?」

    「目前是2700元,土地房舍另算。」狗牙兒低聲道,可剛說完,他就後悔了,這一次誰也攔不住,他爹在後面追著,狗牙兒滿世界亂跑,整個王府,是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8 18:12
大宋將門 第1041章喜歡禦駕親徵的趙曙

    王寧安很能體會老文和拗相公的心情了,攤上一個不省心的兒子,簡直要了老命!他雖然身體還不錯,但畢竟過了不惑之年,想要追野驢一樣的狗牙兒,根本不可能,沒幾圈下來,就氣喘吁吁。

    這時候楊曦也趕了過來,她依舊是功夫高明,輕鬆把丈夫給攔住了。

    「行了,別耍威風了,陛下還在這裡呢!」

    王寧安氣炸了肺,「瞧你生的好兒子,他這是早有預謀,處心積慮。跑得了今天,也跑不了明天,我早晚要讓他嘗嘗家法的厲害!」

    楊曦可不怕王寧安的威脅,「我說王爺,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都幾年的功夫沒見了。他也老大不小,我都發愁,要給他找個媳婦,這不,人家直接帶著孫子回來了,多好的事!」

    王寧安把眉毛立起,怒吼道:「你說什麼?那些倭女,能進我王府的門嗎?」

    楊曦也不高興了,果然,人早晚都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當年王寧安還口口聲聲,戀愛自由,反對包辦婚姻,反對門戶之見,好啊,現在就變了另外一個人!

    「王爺,只要孩子喜歡,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一把年紀了,瞎操心容易變老!」

    「你,你這是慈母多敗兒!」王寧安氣哼哼道:「你長點心成不?他才多大,就這麼胡來,哪家的好姑娘能看得上他?再說了,那些孩子,要怎麼安排!你頭髮長見識短,怎麼一點不琢磨事?」

    楊曦更加無語了,你聰明,我看你才是老糊塗呢!

    「那些孩子不算王家嫡出,怎麼也是王家的血脈,以後就交給我管著,不成的話,還有娘,還有爹呢,他們保證願意帶孩子……至於咱兒子,你還愁找不到媳婦,要是那樣的話,你這個王爺不也白當了!」

    被妻子幾句話說的,王寧安冷靜了一些,似乎有點道理,只是他還是生氣,臭小子也太濫情了,而且小小年紀,不知道節制,他那是作死!

    王寧安怒氣填胸,還要找狗牙兒算賬……這時候大少爺已經逃回了客廳,躲在二娘和三娘身後,正跟趙曙擠眉弄眼呢!

    蕭觀音咳嗽了兩聲,忍不住埋怨道:「也別怪你爹生氣,哪有你這樣的,也太隨便,太無情無義了!」

    「這話怎麼說的,我才是有情有義,凡是看上的,我都留下了……要是把沒看上的也留下,那還不要上百人了!」狗牙兒正說著,突然見老爹鬚髮皆乍衝了進來,他連忙往趙曙身後躲。

    弄得趙曙也夠尷尬的,想笑又不敢笑,不敢笑又肚子疼。

    「師父,咱們還是談談公事了,師弟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呸,我看他是丟了大人,把他爹的臉都丟光了!」

    趙曙咧嘴苦笑,「師父,是這樣的,師弟說了,眼下倭國的人口已經不足500萬,而且其中男人只剩下3分之1,如果再加把勁兒,向倭國移民一百萬,再販賣100萬奴隸,十年之後,漢人在倭國就能佔多數,如果算上漢倭的混血,七成以上,都是我大宋子民,到了那時候,倭國四島可就徹底成了大宋的囊中之物了。」

    談到了這事情,王寧安總算冷靜下來。

    他喝了一口茶,皺著眉頭道:「沒有那麼簡單,前後移民過去的漢人,才區區百萬,就算到了200萬,這些移民以男子為主,須知道,孩子的教育如何,關口在母親身上……」說到這裡,他下意識看了看三位夫人,結果這三位一致狠狠瞪著他,弄得王寧安這個窩火,有苦難言!

    「陛下,如果是倭女教出來的孩子,以後難免還有倭人的習性,這些年來大宋渡種的倭女還少了?臣以為眼下應當立刻向倭國派遣教師,而且要給倭女提早上課,要教她們漢家的學問,這樣才能真正培養出漢人子孫!」

    這時候狗牙兒笑嘻嘻,得意道:「爹,我就是這麼辦的,那些倭女都能背《女誡》和《女論語》了!」

    「你給我閉嘴!」

    王寧安厲聲道:「我告訴你,必須立刻成婚,要找個人管你——還有那些倭女!斷然不能壞了王府門風!」

    他這話一出口,狗牙兒立刻點頭,他才不糾結呢!

    「爹,我都聽你的,找誰都行,反正我也沒想過家裡只有倭女,我這叫韓信點兵……」

    趙曙還不明白,傻愣愣道:「什麼意思啊? 」

    「越多越好!」

    「你!」王寧安險些昏過去,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畜生,應該拿把刀砍了他才好!

    好不容易,王寧安的火氣壓下去了,趙曙眼珠轉了轉,笑道:「師父,我有個不錯的人選,就是不知道師弟喜不喜歡!」

    「他還有拒絕的權力嗎?」王寧安沒好氣道。

    「那成啊,我皇兄趙宗景他有個女兒,比師弟小了三歲,正合適。」

    狗牙兒一聽,不干了。

    「餵,陛下,你不地道,你皇兄的女兒……我要是娶了她,豈不是比你低了一輩了!」

    趙曙把眼睛彎成月牙,得意一笑,「師弟啊,這事師父說了算,你還是閉嘴吧!」

    王寧安沉吟了一下,趙宗景和他是死黨,娶趙宗景的女兒也不錯,而且他也聽說了,那小妮子因為在西域長大,弓馬騎射,什麼都會,是個十足的小魔星,正好讓她管管狗牙兒!

    「就這麼定了,我回頭跟趙王爺商量一下,然後請陛下降旨賜婚!」

    「朕最喜歡當月老了!」

    ……

    拋開弄了一堆倭女的事情,狗牙兒在倭國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他已經掌控了倭國4分之3的領土,只剩下平氏和源氏,還有一些領地,也搖搖欲墜。

    至於藤原氏,上一次給章惇送了不少人,這回他們清醒過來了,要巴結還是巴結小王爺,這不,又把最好看的女兒給狗牙兒送來了。

    不客氣說,藤原氏就是狗牙兒手下的鷹犬,別提多聽話了。

    而且經過幾年的尋找,狗牙兒終於發現了倭國的幾座大型銀山,他抓捕倭人,去開發礦藏,保守估計,今後每年能提供10萬兩黃金,120萬兩白銀,比西域提供的還要多三成!

    「厲害!」

    趙曙毫不吝嗇,給狗牙兒伸出了大拇指。

    「我就知道,師弟是乾事情的人!」趙曙說著,看向了王寧安,冒出了一句話,讓王寧安差點又吐血了。

    「師父,我想禦駕親徵!」

    王寧安頭皮都發麻了,兒子不聽話也就算了,怎麼徒弟也跟著添亂啊!

    「陛下,禦駕親徵,興師動眾,可不是玩笑,準備打哪裡?」

    「打……打大金國啊!」趙曙道:「我記得師父當初講過,在遼東的北部,有一條黑龍江,越過黑龍江,就有很多產金的河谷,金礦蘊藏量很大!」

    趙曙的眼睛變成了閃亮的黃金色。

    「師父,我準備提兵十萬,攻擊大金國,拿下遼東的金礦,師父意下如何?」

    還沒等王寧安說話,狗牙兒就搖頭了。

    「不成的,絕不能這麼幹!」

    趙曙不解,「為什麼?你怕師兄搶了你的功勞?」

    狗牙兒頓時大搖其頭,「陛下,你想想,十萬大軍,興師動眾,從西京到遼東,幾千里的距離,曠野茫茫,你能找到金兵在哪嗎?如果他們不和你硬碰硬,帶著十萬大軍兜圈子,還不把我們拖垮了!」

    「再說了,金兵現在是什麼樣子,我在倭國就得到了消息,他們連盔甲都沒有,身上披著獸皮,使用狼牙製成的弓箭,非常原始落後……而我們呢,裝備火銃火砲… …一發炮彈,一個火箭,至少要幾貫錢,一門火砲,上千貫不止……拿這麼昂貴的武器,去打女真的帳篷,地窩子,賠不賠啊?」

    還真別說,狗牙兒這小子頗有點頭腦,沒有把精神頭都放在女人身上。

    打仗是要賺錢的,不能賠錢,更不能冒風險…

    趙曙聽得很認真,「你師弟有什麼好辦法?」

    「辦法現成的,不是有契丹的餘孽嗎,還有大金國,就讓他們互相鬥,殺得天昏地暗才好,我們不怕養虎為患,怕的是一盤散沙,無從下手。什麼女真兵滿萬不可敵!信不信,他們湊十萬八萬,根本不夠我們大砲轟的!」

    狗牙兒手舞足蹈,大談特談,趙曙還挺欣喜的。

    「師弟果然好謀略,你就給我當參謀吧!咱們一起出擊!」

    「等等!」這倆人說的高興,幾乎忽略了王寧安,「陛下,莫非還要禦駕親徵?」

    「當然了! 」

    趙曙略帶靦腆一笑,「弟子可是要開疆拓土,讓我大宋遠超漢唐雄風,不打怎麼行!我準備先北上掃平了遼東,然後進軍西域,攻打塞爾柱……師父,朕記得當年你還規劃過,要從北方和南方一起夾擊天竺……你還說過,天竺人老實,好控制,拿下了天竺,大宋就有了一塊天賜的糧倉,有了那麼多天竺人當奴隸,我大宋的工業發展也就能順順利利了。」

    趙曙豪情滿懷,抓著狗牙兒的胳膊。

    「師弟,終於到了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讓我們一起去征服廣袤的土地吧!」

    兩個小子,笑得跟傻瓜似的……王寧安頓時頭疼起來,攤上了一個好戰的皇帝,貌似自己又要費心思,給他們擦屁股了,真是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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