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6935
V123210 發表於 2018-1-7 00:12
大宋將門 第1062章強勢通過

    理學門人將這一次爭奪的重點放在財政預算上面,他們沒指望能壓低多少,但是只要有一點作用,削減幾千萬元,甚至幾百萬元,他們也能向自己的支持者交代,並且塑造一種為民請命,替百姓說話的形象,爭取更多的支持。

    畢竟千百年的傳統,國人是很厭倦直接徵稅的,總覺得錢到手裡了,再交出去,就跟割肉似的。

    但其實換個角度想想,你如果收入不多,提高同樣的稅率,你可能只付出幾百塊,而那些富豪要付出幾億,如果用這些稅收修路造橋,你走,富豪也同樣走,算起來,還是你賺了。

    當然了,這個道理是很難讓所有人接受,而且即便是接受了,要去調高稅率,還是一樣反對,簡直無解……

    理學這幫人,還是很懂民眾心理的。

    只是他們錯估了形勢,誰能想到,第一次開會,就遇到了慕容輕塵這個凶悍的軍頭,而且曾布又拋出了遺產稅和贈與稅,一下子打亂了整個節奏。

    遺產稅和贈與稅,涉及到了理學一個最大的信念,不得不戰!

    前面提到過,理學反思了很多,他們重出江湖,最大的一個賣點,就是支持私有財產,認為朝廷不能任意剝奪侵犯。

    這一條是非常有號召力的。

    經過了這麼多年,大宋的富人越來越多,而且這些富人多數從草根崛起,沒有什麼身份,士農工商,他們排在了最後,即便這些年提倡四民平等,甚至出現了更多的行業,傳統的劃分已經不管用了。

    但是,對於富裕起來的人來說,還是缺乏安全感,迫切需要一股力量,一種適合他們的規則,保護財產安全。

    另外,理學成員,多數是當年世家大族的殘餘勢力。

    王寧安將世家遷居海外,留下了許多偏房,還有他們的親朋好友。

    一些世家轉型經營工商,也免於遷徙。

    再有,這些年,殖民地和大宋的往來越發密切,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也返回了大宋。

    他們對於數年前,王寧安強力摧毀東南世家,都懷恨在心,心有餘悸,生怕朝廷再來一次。

    一方面是切膚之痛,一方面呢,又是爭取支持,發展壯大的必由之路。

    所以理學在私有財產問題上,看得比什麼都重。

    他們從財政預算下手,也是想把事情引到稅收和財產的話題上,爭取輿論支持。

    弄清楚了這些,就明白了遺產稅和贈與稅為什麼這麼要命了!

    我的錢給誰不行,憑什麼要被朝廷徵稅?

    我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想留點錢給後代子孫,朝廷又憑什麼徵稅?

    ……

    正是基於這種想法,雙方激烈辯論,唇槍舌戰,最後發展成了動手。

    慕容輕塵微微冷笑,他雖然沒有兵器,但是光靠著一雙拳頭,也不會怕這幫理學門下,一共10個人,摩拳擦掌,靜靜看著。

    理學門下,和新政學會的人,先是辯論,接著推搡,謾罵,情緒越來越激動……有人甚至衝著曾布去了,在推擠過程中,曾布的眼睛挨了一拳,頓時變成了熊貓眼!

    「哈哈!」

    慕容輕塵一躍而起。

    「膽敢襲擊朝廷重臣,形同造反,兄弟們,抓反賊!」

    他說著,三躥兩縱,就從人群衝過去,大拳頭揮動,霎時間兩個理學門下就倒下了。後面還有九個煞神呢!

    他們一衝一撞,理學那邊是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作為宰執重臣,從蘇頌、司馬光、呂惠卿、章惇等人以下,全都抱著肩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惡人自有惡人磨!

    理學自討無趣,活該!

    他們存心看好戲,可周敦實卻傻眼了,眼看著門人弟子被沖得七零八落,好多人都掛了彩,老頭子氣得幾乎昏厥,他踉蹌著衝到了大家前面,用身軀擋住了他們。

    「來吧,有本事衝著老夫下手?你們想殺人,先殺了老夫!」

    慕容輕塵雖然凶悍,但是卻不莽撞,周敦實畢竟是頗有清譽的老臣,而且年紀這麼大了,出了人命,他也承擔不起。

    慕容只是揮了揮拳頭,微微一笑,「濂溪先生,虧你們還以理學自居,我怎麼看不出半點理來!」

    「哼!」周敦實重重嘆息,把頭扭過去,根本懶得搭理他,這就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講不通,還有什麼好說的!

    理學門人雖然很慘,但是也不能慫了,他們互相攙扶著,咬牙切齒。

    「有死而已,你們殺人,朝野自有公論!來吧!動手吧!」

    雙方劍拔弩張,再度要打起來,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太監。

    「聖人口諭,請議政會議諸公,立刻前往政事堂,聖人要問話。」

    這幫人只好收手,一個個怒火中燒,憤憤不平。

    等他們趕到了政事堂,卻發現趙曙身旁還有一個人,竟然是燕王殿下!

    有人知道王寧安進京了,但是更多人還是不知道,他們都嚇了一跳,心說這位怎麼回來了!

    看到有人發愣,趙曙主動解釋,「朕請師父進京,商討皇兒的教育事宜,恰巧遇上了此事,也請師父過來,給大家做一個評斷。」

    王寧安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嚴峻,微微頷首。

    這時候周敦實突然走了出來,老淚橫流。

    「聖人天恩,準許召開議政會議,察納雅言,開誠佈公,實乃堯舜以來所未有,我大宋文治武功,堪為歷代表率。」

    先送了一頂高帽子,接著話鋒一轉,週敦實就嘆道:「國泰民安,百姓常說,寧為太平犬,不做亂離人。慌亂之年,刀兵四起,狼煙滾滾,民不安生,連一條狗都不如。如今天下太平,豈能視萬民為豬狗,隨意盤剝?老臣以為,應當公佈法令,安定人心,尤其是遺產稅和贈與稅,這等惡法,萬萬不可施行!」

    趙曙看了一眼師父,發現王寧安還是老神在在。趙曙看著宰執這邊,問道:「蘇相,你們怎麼看?」

    挨了一拳頭的曾布怒火中燒,匪氣十足!

    「啟奏陛下,臣以為遺產稅和贈與稅勢在必行,不只是填補朝廷虧空,而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講!」

    「是!」

    曾布頓了頓,然後朗聲道:「反對這兩項稅法,初衷無非是保護個人財產,那我倒要請教濂溪先生,你的財產,就屬於你一個人嗎?」

    「難道還屬於你曾尚書嗎?」

    曾布啞然一笑, 「近十幾年來,從海外來到大宋的商人,不計其數,他們帶來了數以億計的資金,他們為什麼願意投資大宋?因為我們的環境好,市場繁榮,交通發達,機會多,人才多,能賺到更多的利潤……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不遠萬里,來到大宋定居,甚至不願意回家。大宋的商人也是一樣的,他們賺錢發財,靠的是什麼?除了本身才智之外,當然離不開朝廷的治理之功,所以將財富獲得,只視為自己的努力,那是講不通的,是忘恩負義的!」

    「曾尚書,你這是強詞奪 理!」

    楊時從一群人衝出來,怒斥道:「你說的就算有道理,可商人經營獲利已經交了稅,憑什麼要對他們的遺產下手,做官之人,有幾個不想著封妻蔭子,偏偏經商的,連財產都不能留給後人,這也太荒謬了吧?」

    「非也非也!」章惇大笑道:「如果財產在本人的手裡,自然不需要再納稅,可送給別人,交給了後代,就變更了財產所有人,朝廷徵稅,難道不應該嗎?而且,據我所知,近些年,就有很多商人,他們利用財稅漏洞,大肆購買房產,轉贈家人,使得經營賬目上,利潤大幅度下降,影響朝廷稅收,實在是讓人不齒!」

    呂惠卿也笑了,「沒錯,開徵遺產稅和贈與稅,就是把窟窿堵起來,合情合理,我是看不出一點不妥之處!」

    很顯然,宰執一邊,早就下了功夫,尤其是遺產稅和贈與稅動的是富人,而且還是少數富人,對於普通人幾乎沒什麼影響 ,還能調解貧富差距,爭取更多百姓支持。

    看得出來,理學處心積慮,要成為民意的代言人。

    而宰執這邊,也不是吃素的,你們想要民心,我們也要,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了!

    趙曙尋思了一陣,他當然是希望徵稅,因為接下來還要對外用兵,不徵稅,哪來的錢。

    「師父,你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置呢?」

    王寧安淡淡一笑,「臣本沒有資格談論,但陛下既然問了,臣以為不妨讓雙方各自陳述意見,然後舉手錶決,少數服從多數。 」

    趙曙立刻笑道:「這個辦法好,你們立刻返回議政會議,閉門會商,三日之後,按票數決定勝負……記得,這次不許動手了!」

    理學這邊齜牙咧嘴,無可奈何。

    三日之後,人數不佔優勢的理學在表決中,僅僅拿到了26票,其餘74票全數支持通過……遺產稅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首戰慘敗,理學上下,備受打擊,好多人都心灰意冷。哪怕有了議政會議,依舊贏不了,這可如何是好……

    「濂溪公,我們從預算下手,牽連太多,其實是失算了!」楊時很無奈說道。

    「唉,不從財稅下手,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楊時咬著牙懊惱道:「我師父他們送來了信,提到了一個絕好的突破口,這封信要是早點送來,也就不會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7 00:12
第1063章他們是奴隸

    「嗯師,弟子有件事,想請教師父的看法。最新最快盡在筆趣裡biquli.com」司馬光躬著身體,顯得格外謙卑。

    王寧安淡淡一笑,議政會議剛剛結束,遺產稅和贈與稅通過之後,司馬光就急急趕來,真不知道這位高足有什麼打算!

    這幾年的時間,司馬光也老了很多,算起來他比王安石還大了兩歲,扛著沉甸甸的擔子,也不輕鬆。

    王寧安淡淡一笑,「君實,你我之間,雖說是師徒,但其實是朋友,很多地方,你更是我的老師!」

    司馬光立刻搖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能有今天,全賴師父的栽培提攜,弟子感激不盡,銘刻肺腑!」

    王寧安笑道:「君實,以你的才情,坐上高位,宰執天下,不是難事,或許還是我耽誤了你!」

    「師父如此說,弟子真的應該以死謝罪了。」司馬光慌忙站起,垂手侍立。

    王寧安伸手,讓他坐下。

    「別那麼生分,你說說吧,有什麼事情?」

    司馬光正色,「弟子早年就存心修書著史,如今年紀也大了,在政事堂幹了十幾年,想乞骸骨,回鄉寫作,師父以為如何?」

    他說完,就僅僅盯著王寧安,眼神格外明亮。

    王寧安沉吟了半晌,突然笑道:「君實,這話怎麼說的!明年蘇子容的任期就到了,是繼續做一任首相,還是交給別人,很值得推敲啊!」

    此話一出,饒是司馬光,也嘭嘭心跳。

    他不能不跳!

    明年是治平十年,蘇頌也幹了五年的首相,何去何從,各方都虎視眈眈。

    相比之下,司馬光是更加熱切,以他的年紀,如果不能上位,也就差不多了,當萬年老二的滋味可不好受,誰不想轉正!

    這次他急急過來,未嘗沒有以退為進的意思。

    只是沒想到,師父竟然主動提起,這讓司馬光很振奮,但也有些憂慮,究竟是屬意自己,還是假意試探,不好說啊……

    「師父,蘇相干得不錯,比起弟子,他更加適合!」

    「哈哈哈,君實,你這話言不由衷!蘇頌的才華怎麼能和你相提並論?」

    司馬光立刻道:「師父,弟子早年替朝廷理財,和那些銀行人員往來太多,時至今日,他們都把弟子視作金融集團的代理人……弟子委實心力交瘁,難以支撐,弟子……」

    他還想說,王寧安伸手攔住了他。

    「君實,不要在乎別人怎麼看,關口是你,你要站在哪一邊!一個人的心決定忠奸,只要心不歪,就不用怕!不只是為師,還有天下人,大家都在看著,心裡有數!」

    司馬光臉色微紅,非常感動。

    「師父如此說,弟子就什麼都不怕了!請師父放心,這次推行遺產稅和贈與稅,弟子一定幹得漂漂亮亮。」

    王寧安頷首,司馬光告辭離開,一直送到了外面,王寧安才返回來。

    結果他剛回來,書房裡就多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還擠眉弄眼,不停往後退,另一個則是抿著嘴笑,憋都憋不住。這倆正是狗牙兒和小彘。

    王寧安衝著大兒子哼了一聲,懶得說他什麼。

    「你說說,司馬君實如何?」

    小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確定問的是他,連忙笑道:「君實師兄當然是好的,不管他有多少難處,還始終把父親放在第一位。」

    「我怎麼沒看出來!」狗牙兒開口了,「雖然這幾年我在西域,但是我也聽說了,就是司馬光攔著,印花稅才推遲了兩年,不然提早落實,光是金融市場,就能增加1000萬的稅,都用來打仗該多好!」

    「你給我閉嘴!」王寧安氣得拍桌子,「你要是怕我看到你,就躲在一個沒人的旮旯兒,不用出來丟人現眼,你連小彘的話外之音都聽不明白嗎?」

    是啊,司馬光有難處!

    狗牙兒這才如夢方醒,他衝著小彘露出了猙獰的拳頭。

    遭了,要挨大哥揍了,小彘嚇得連忙轉移話題,「爹,我看司馬君實是想搶奪首相之位,才來探口風的。」

    「不可能的!」狗牙兒斷然道:「陛下早就說過,司馬光可用,但是卻不能託付大事。更何況推舉首相,要經過百官公推,上一次司馬君實就拿不到幾票,這一次比票數,他更是不成!」

    「可若不是百官公推呢?」小彘笑嘻嘻道。

    狗牙兒不解,「怎麼,又要改規矩?」

    「不是改規矩,如今朝廷重臣,還有各地代表,都進入了議政會議,假如用議政會議取代百官公推,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那,那也不對勁兒啊……」狗牙兒還是搖頭,「就算進入議政會議,司馬君實也拿不到多數支持!」

    「錯!如果議政會議上推舉,他的勝算很大!」小彘說的很篤定,王寧安看著兩個兒子的對話,他淡然一笑。

    「小彘,你是不是去拜會文彥博了?」

    小彘連忙一吐舌頭,全然沒了剛才的冷靜淡然。這麼複雜的朝局,雲譎波詭,有幾個能看懂的!小彘的天分不錯,但是火候還差著。能如此直入主題,沒有高人指點,那是絕對做不到的。

    王寧安搖了搖頭,很無奈,「文寬夫那個人,有才無德,你學他的手段見解可以,但一顆心絕對不能被他帶偏了!」

    小彘連忙點頭,毫不遲疑。

    「其實為父也是想通不久啊!」王寧安嘆息,狗牙兒實在是不明白,只能看他弟弟,小彘沉吟道:「議政會議剛剛開,理學那邊就能把朝廷預算說的那麼明白,並且在人數極端不利的狀況下,膽敢發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腦袋壞了,一個是有所依仗!」

    狗牙兒終於轉過來了。

    「這麼說,是司馬君實和理學的人勾結了?假如這樣,他吸收理學的票,再拿到一部分金融力量的支持,或許真能當上首相!」狗牙兒又搖頭了,「還是不通,司馬光不是笨蛋,理學和金融集團可不是一路人,他就算坐上了,也會陣腳大亂的。」

    「那也要先坐上去啊!」小彘嘆道:「我猜司馬光根本沒有想那麼遠,他只是奔著首相去的,畢竟宦海幾十年,誰不想登頂……能像咱爹這樣,說放下就放下的,遍觀史冊,也沒有幾位。」

    「哦……是啊!」狗牙兒驚呼起來,「老頭兒,你挺偉大啊!」

    此話一出,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奔著腦袋砸來,狗牙兒嚇得一閃身,趕快躲了,一邊跑,還一邊道:「那可是端硯啊,砸在頭上會要命的,我本來就不聰明,再打傻了,你的那麼多孫子怎麼辦?」

    前面還算是人話,可最後一句出來,王寧安伸手把明晃晃 裁紙刀給提起來了,嚇得狗牙兒撒腿就跑,書房裡只剩下父子兩個。

    「消消氣,消消氣。」小彘急忙端來一盤梨。

    王寧安往旁邊一推,用力嘆了口氣。

    「這個逆子,簡直是混賬!」王寧安甩了甩頭,「算了,先不說他,說說你的看法……或者,是文寬夫的看法!」

    小彘連忙道:「理學雖然出師不利,但是一定會捲土重來的,而且爹……貌似你沒法再用以前的手段對付他們了!」

    王寧安沒有反駁,事情也的確如此。

    當理學開始支持保護私有財產,其實他們和王寧安所代表的勢力已經相差無幾了……到了這時候,沒有誰還想著反對工商發展,要恢復到幾十年前的狀態。

    可也正因為如此,才變得棘手起來。

    理學是站在了工商上層,站在了富豪,站在了最有錢人的一邊,替他們搖旗吶喊,衝鋒陷陣……王寧安深知一個道理,為政者首要維護社會公平合理,不患寡而患不均。

    歷代王朝,多數都會抑制兼併,就是這個道理。

    王寧安當然支持工商業的發展,可光是發展還不行,還要約束,還要規範……假如讓理學,或者金融集團,攫取了權力,對最強勢的一群人不是限制,而是縱容,甚至助紂為虐,那麼大宋離著盛極而衰也就不遠了,這些年積累的成果肯定要毀於一旦。

    「世間事,最難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虎狼之藥,不能沒有,但是多了就要命了。為父現在想的其實只是一件事……大宋需要一個相對中正公平的執政核心,能始終維持正義,主持公道,只要我們不亂,外人就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奈何這件事太難了,有太多人只盯著自己的利益,絲毫沒有危機意識,難怪歷代盛衰交替,只是幾十年而已,真是太可怕了!」

    王寧安用詞如此之重,小彘心中一動,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老爹這些年,始終看得比別人遠,想得比別人多,他真的太累了!

    「爹,孩兒願意給爹爹分憂,孩兒知道爹爹想什麼的!」

    王寧安看了看略顯稚嫩的兒子,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別以為去了一趟渤海,在民間調研幾年,就能治國平天下了,你小子還差著火候呢!這一輪你還沒資格參與,好好瞧著吧!」

    小彘默默攥緊了拳頭……就在數日之後,突然在西京火車站,發生了一場大火,足足有5個馬球場大小的面積化為灰燼,最讓人們驚訝的是,在灰燼中間,居然有200多具屍體,全都是被燒死的!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些人居然沒有在衙門的編戶之中——他們是奴隸!
V123210 發表於 2018-1-8 14:30
大宋將門 第1064章人口大爆炸

    西京洛陽,大宋的心臟,各方雲集,萬眾矚目。

    每天都有無數的新聞記者,各國遊學的人士,在大街小巷穿梭。這裡發生的一點故事,也會很快通過報紙,傳到各處,或許半月之後,就會成為嶺南某處學堂的案例。發達的資訊,讓很多事情是遮掩不住的。

    火車站的大火,讓很多人大驚失色。

    他們這才發現,在繁榮的背後,還有一群可憐人,甚至難以稱之為人!

    燒死的奴隸是負責裝卸煤炭的,他們住在高大圍牆圈起來的狹小房舍裡,平均算下來,每個人只有不到一平方米的地方。

    白天去勞動,晚上被關在裡面,為了防止逃跑,足足上了三層大鎖。

    發生火災的時候,其他人都逃跑了,連掌握鑰匙的看守也不知所蹤,奴隸們跑不出來,他們只能大聲喊叫,拚命掙扎,用力拍著牆,發出絕望的吼聲。

    很快天棚被燒塌,濃煙烈火湧進來,所有人都嗆死,燒死了。

    屍體千奇百怪,扭曲無比,都呈現可怕的炭黑色,官府的差役忍著刺鼻的焦臭,趕快把屍體運走,大多數記著沒有看到屍體的模樣。他們只看到了牆上一個個掌印,有的地方還能辨認出指甲在磚石上的劃痕。

    那該是何等絕望,何等掙扎!

    目睹這些之後,哪怕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

    尤其是那些海外的學者,他們會大談特談。

    原來光鮮亮麗的西京,繁花似錦的大宋,也有如此殘忍的奴隸制度,比他們也強不到哪裡去,大家根本是半斤八兩!

    「在這一刻,我是羞愧的,那些蠻夷不屑的眼神,讓我第一次產生了動搖,我們的大宋,是否完美無缺……我難以理解,為什麼還要保留奴隸制度,或許只有天堂,才不會有不公平……」

    一位記者如是寫到……

    差不多兩三天的時間,幾乎整個西京的輿論都是爆炸的,這股情緒很快蔓延到了開封,蔓延到了其他的城市。

    許許多多學者文人站出來,譴責奴隸制。

    還有一些人,跑去給死去的奴隸燒紙送葬,唸經超度……對於這幫人,慕容輕塵只有四個字形容。

    「吃飽撐的!」

    他實在是理解不了,那些義憤填膺,侃侃而談的傢伙,腦袋裡裝著什麼玩意!

    「不就是200多人嗎!老子在西域殺的人沒有200萬也差不多了,他們慘,我見過比這慘一萬倍的!他們是不是好日子過得多了,我看就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到西域去,在老子手下三個月,保管讓他們學會重新做人!」

    大蘇嘿嘿一笑,「我說慕容啊,人家都說我白目,沒想到,你居然比我還白目,連這麼點事情都想不明白。」

    慕容真的糊塗了,「子瞻,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往修路,我聽說也經常累死奴隸,而且一死還是幾萬人,也沒怎麼樣,為什麼這次鬧得這麼大?」

    蘇軾想要開口,一扭頭看到了身旁的小彘,就推了他一把。

    「來,你替舅舅給他上一課!」

    小彘靦腆一笑,然後就侃侃而談起來。

    「其實這首先是心態問題,一個人富了,日子過得好了,就會追求文化,追究高雅,努力把自己打扮的與眾不同……國家也是個這個道理,眼下大宋幾乎打敗了所有對手,大遼,西夏,西域諸國,塞爾柱,論起疆域遼闊,甚至超過了盛唐。我們已經站在了巔峰,這些年時常冒出來,偃武修文的主張,就是這個道理。而且沒有外患之後,我們也在努力修飾打扮自己,要優雅,要完美,要符合道德要求……所以,相對殘忍的奴隸制,自然飽受爭議,這些年學界,士林,輿論,就經常有反對的文章出來。這一次只是總爆發而已!」

    小彘沒有說錯,古往今來,都是這個道理,聖母病嚴重的也不只是國人。很多人都會說,我們都是天下第一,大宋盛世,怎麼還能有醜陋的奴隸制?這不科學啊!

    慕容雖然理解這種想法,但是他也想說幼稚!幼稚透頂!

    「他們就不知道低頭看看,穿的衣服,扎的腰帶,走的路,坐的車,有多少是奴隸做的!要是不用奴隸,怎麼能開工那麼多條鐵路,誰去養蠶,誰去種棉花,誰去染布,誰去挖煤……他們說的輕鬆,廢了奴隸,信不信,大宋至少垮了一半……奶奶的,別把老子惹急了,我就去調禁軍,看到一個空口白牙,滿世界放屁的,老子就打一個,打到他們懂道理為止!」

    慕容殺氣騰騰,活脫一個老憤青。

    小彘很喜歡他的性格,直爽乾脆,嫉惡如仇,只是朝廷的事情,從來不是這麼簡單的。

    「慕容將軍,其實我剛剛說的是背景而已,光有肥沃的土壤,沒有勤勞的農夫,也收穫不了糧食。」

    慕容也不傻,能鬧這麼大,光靠著聖母病發作,那是不可能的。背後一定有利益的糾葛,而且還是非常巨大,只是他還看不透而已。

    「慕容將軍,你說,奴隸多數是哪裡的?」

    「這還用問嗎?」慕容道:「據我所知,最多的是倭國,差不多有300萬人,其次是高麗,還有契丹,交趾,以及南洋土人,加上西域和塞爾柱的俘虜,總人數應該有1000萬吧?」

    「是1130萬!」

    小彘報出了準確的數字,「慕容將軍,這些人可都是最好的勞動力,把他們從本土抽出來,弄到大宋幹活,你說說,誰最不高興?」

    「難道是,本土的商人?」慕容問道。

    蘇軾開口了,「哪有什麼本土商人了,這幾年下來,渤海的漢人比例最高,已經升到了7成,倭國那邊,也過半了,而且剩下的多是倭女和老弱,如果加快歸化腳步,十年之內,倭人就會消失了,其餘高麗,交趾也差不多……我們快速移民,快速開發,很多地方人種不知不覺就換了,你現在去倭國看看,和大宋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了。」

    「那不是挺好嗎!」

    慕容不解道:「陛下不是經常說,普天之下,皆是大宋疆土,九州萬邦,都是漢家兒郎。這不正是我們要的結果嗎!」

    小彘笑了笑,「話雖如此,可這些地方也要發展經濟,也要勞動力,這就是矛盾啊!」

    上次小彘去了渤海國,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坐在廟堂之上看問題,和真正處在民間,是完全不同的視角。

    老爹總說知行合一,古人也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之後三年,小彘倒是沒閒著,他先是在倭國,高麗轉了一圈,然後又南下,看了好些藩屬,甚至還跑到工廠,當年半年的會計。

    雖然不敢說多深入,但是他的見識也遠不是同齡人能比的。

    當初驅逐世家,大力移民。

    在最開始,這些移民武裝起來,搶奪土地,把抓獲的青壯販賣給大宋,賺了錢之後,購買農具,種子,開發土地,幹得熱火朝天。

    但是隨著土地差不多瓜分完畢,情況就變化了。

    比如渤海,引進了落花生,又種植大豆,高粱,成為重要的油料產地,和釀酒基地。高麗則是出現了大片的農莊,生產水稻。

    倭國的經濟更複雜一些,有金銀礦山,有養蠶繅絲,有航海捕撈等等。

    顯然,這些行業都需要人手,第一代移民富裕起來,有些人就不願意幹髒活累活,至於年輕人,更加避之唯恐不及。

    而從大宋招募工人,需要更好的待遇,天價薪水。

    所以各個殖民地,都竭力阻止奴隸貿易,他們想把奴隸留下來,給自己用,甚至把以往輸送給大宋的奴隸弄回去。

    說白了,這就是勞動力之爭。

    「理學門下,有不少是世家大族的殘餘,至於二程,他們更是被發配海外,還沒有回來……這幫人替殖民地說話,鼓動風浪,也就不足為奇了!」

    「果然是他們!」

    慕容氣得一拍桌子,「好大的狗膽!是不是沒挨夠老子的拳頭?他們趁早消停了,不然就算周敦實在我目前,老子也照打不誤!」

    「你怎麼光知道動手啊!」蘇軾都翻白眼了,真是個莽夫!

    小彘道:「除了海外的殖民地之外,還有一股力量,要求廢奴,而且這股力量誰也惹不起。」

    「啊?是誰?」慕容嚇了一跳,小彘可燕王的兒子,他說惹不起,是不是王寧安也擺不平?莫非是皇上?

    「是老百姓!」

    小彘沒有賣關子,「是這樣的,慕容將軍,你知道我大宋有多少子民嗎?」

    慕容沉吟一下,「應該不少吧,有兩億了?」

    「是兩億一千萬!」小彘很無奈,「從治平三年以來,因為落實了均田令,幾乎所有百姓都能娶得起媳婦,加上醫療發展,嬰兒死亡率下降,人口是爆炸的……去農村瞧瞧,幾乎每家都有五六個孩子,甚至有的人家,超過了十個!」

    「這些年,最累的就是管戶籍的官,幾乎每年,人口都會快速增加……按照估算,未來20年,大宋的人口會突破4億……這麼多人,光靠著那點地不夠活著。所以就有人宣揚,說是奴隸搶了他們的工作,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對的!」小彘很認真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1-8 14:30
大宋將門 第1065章喜歡親徵的趙曙

    治病講究望聞問切,要先弄懂病情,才能對症下藥。

    蘇頌接下首相也四年多了,在這段不短的時間,大宋發生了什麼呢?

    首先第一條,那就是鐵路工程大大推進了。除了原有的兩條主幹線之外,又增加了十幾條鐵路,包括江南,也動工興建了數條重要的鐵路。

    而且修路這種事情是乾得越多,經驗越豐富,做起來就越順手。

    在王寧安任內,推動工科教育,如今也到了收穫的時候,一大批年輕能幹的工程師,加入到了建設之中。

    還有值得一提的是擁有鐵路之後,就能遠距離調運機器設備,大宋如今已經能生產相對成熟的大馬力拖拉機,甚至還有蒸汽推土機,壓路機等等……

    眾多條件加起來,使得整個修路已經和最初不一樣了。

    剛修路的時候,那是用人命來填,每一里除了消耗材料之外,還要消耗人命。現在基本上死人已經很少了。

    這就像一個人,費了好大力氣賺了第一斗金,當有了第一斗金之後,就不用低聲下氣,不用起早貪黑,可以用很優雅的方式,更輕鬆地賺大錢!

    但是,誰也不能否認第一斗金的重要!

    修鐵路也是這個道理,最近一年來,各個工程,除了西南的鐵路,因為要在崇山峻嶺之間施工,耗費巨大,必須用奴隸之外,其他幾條道路,用的奴隸都在減少。

    數以百萬計的奴隸結束了服役期,又不能把他們都抹掉,只能放任進入勞動市場,很多礦山,工場,種植園,都大量使用奴隸,來節約成本。

    這也就是小彘所說,老百姓認為是奴隸搶了他們工作的原因。

    理學這邊,迎合百姓,鼓動廢奴。

    他們的廢奴不只是廢除奴隸身份,甚至還要遣返原籍,從大宋趕出去。

    ……

    「鼠目寸光!」

    王寧安毫不客氣道:「這幫蠢材,根本不知道,那些修建鐵路的奴隸究竟多值錢!大宋的鐵路幹線初步有了眉目,可是南洋呢,還有那麼多的陸地都是蠻荒一片,需要開發……先行者是要付出代價的,那麼好的奴隸,就應該組織起來,到各殖民地修路,最終建成一個巨大的鐵路網,把所有陸地都涵蓋進去!」

    王寧安的計畫非常龐大,實施起來當然也很困難,但是只要做成了,那可就完全不同了,整個世界面貌都會被改寫!

    別看王寧安不是首相了,可他依舊掌握著新政學會,而新政學會在議政會議擁有過半的席次,更不要說政事堂和六部了。

    很快,王寧安的意思就得到了大多數人認可。還確定了兩條修路的重點方向,一個是遼東,別看遼東苦寒,遍地生女真,但是遼東資源豐富,有煤有鐵,有糧食,有木材,甚至還有金礦!

    在工業發展的初級階段,原材料比起人力要重要很多,往往有個煤炭區,一個鐵礦區,就能孕育出一個工業城市。

    修路,通過鐵路,把資源串聯起來,接下來就會有投資,有工廠,有工作機會,另一個要命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沒錯,就是人口!

    大宋人口膨脹的速度,甚至超出了王寧安的估計。

    殖民無時無刻都在做,移民也是如此,可移民再快,也趕不上人口增加的速度。

    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大致的原因有幾個,還都和王寧安有關係……人口增加的前提是有足夠吃的,王寧安在很多年前,就推廣過佔城稻,在長江流域種植雙季稻,增加產量,後來他又從海外弄糧食,接著,還引進了玉米、馬鈴薯等高產作物。

    三者加在一起,吃的東西多了,自然人口就膨脹起來。

    人家滿清還能把人口增加到4億,現在只有區區兩億出頭,還算正常的。

    只是這麼短時間就達到了,很讓王寧安措手不及,當然了,他也是罪魁禍首……均田令的推行,讓每個人都有了土地,老百姓財富平均分配,哪怕窮人,也娶得起媳婦。

    再有,因為女人也分到了土地,千百年的傳統徹底打破了。

    女人的地位上升,願意給人做小妾、丫鬟的越來越少,都爭著做女主人。年齡相當,小夫妻兩個,又有田產,多子多福,除了生孩子,還能幹什麼?

    光是能生還不行,還要能活下來,大宋的醫學進步也非常快,嬰兒死亡率大幅度下降,生得多,死的少,人口爆炸,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且這一次人口爆炸,還是從嬰兒開始,差不多從治平三年往後,每年大宋就要增加300萬人,到了去年,更是飆漲到了500萬!

    這個時間和落實均田令高度重疊,可以說,是王寧安一手創造出一個嬰兒潮。

    「向外修路,拓寬市場,增加投資,吸收勞動力,向外移民……」趙曙笑得眼睛瞇了起來。

    「師父果然是寶刀不老,這份計畫無懈可擊,可保我大宋幾十年繁榮昌盛啊!」

    王寧安道:「陛下過譽了,這可不是臣一個人的手筆,而是許多才智之士,一起替大宋規劃的藍圖……而且在臣看來,大宋的變化一天一個樣,未來真的很難說,誰也不知道幾十年後會如何,陛下可不能懈怠,更不可自滿啊!」

    這話真是發自肺腑的。

    王寧安甚至都沒有想過,大宋的發展會這麼快?

    畢竟西方是靠著幾百年的積累,才從海盜變成紳士,才從山寨變成原創的……大宋怎麼也要幾十年吧!或許當王寧安混成了老王,直到閉上眼睛,都未必能看到大宋真正進入工業時代。

    可事實上,王寧安算錯了,他太低估大宋進步的速度了。

    現在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工業發展,不過就是個投資積累的過程,大宋的體量無與倫比,擁有巨大的財富,轉化成投資,絕對是天文數字。

    再有,眾多的人口,全面鋪開的基礎教育。天才是按照人口比例誕生的,人越多,天才就越多,教育越普及,就越容易出更多的天才,用他們聰慧的大腦,開發新技術,解決層出不窮的難題。

    最後,假假的,王寧安也是個穿越者,他擁有強大的先見之明,可以跳過一些陷阱,少走一些彎路。

    到了現在,就連王寧安也沒法預測,五年,十年之後,大宋會是什麼樣子。

    處在劇烈變化的時期,機會層出不窮,身為天子,趙曙是最自豪的那一個。

    「師父請放心,弟子絕不會有半分鬆懈,弟子已經想好了,要繼續親徵!」

    「還要打?」

    王寧安都傻眼了,明明小時候的趙曙,又軟又萌的,幾時變成好戰分子了?

    見師父露出驚訝的神色,趙曙立刻解釋,「弟子覺得,一旦不打仗,內部的矛盾就會層出不窮,讓人頭疼……弟子沒有勇氣處理這些事情,所以只能投機取巧,打下更多的地盤,開拓更多的商機,讓大傢伙都忙著賺錢,天下也就不會亂了。」

    好一個新奇的想法!

    趙曙得意道:「師父,弟子已經選好了目標,就是這裡!」

    他伸手抓過桌案上的地圖,用手指了指一個三角形的半島!

    是天竺!

    也就是印度!

    「朕要打這裡!」趙曙格外篤定,他笑道:「師父,弟子記得早在很多年前,就想對這裡下手了,如今時機成熟了,就讓弟子替師父完成這個心願吧!」

    進軍印度!

    當然是一步好棋。

    印度土地肥沃,人口夠多,最重要是夠廢物……面對一波又一波的征服者,從來都是屈膝投降,就連擺脫大英帝國,也是靠著非暴力不合作。

    如此奇葩,不下手,簡直天理不容!

    打印度不難,控製印度更容易,方法用好了,只要幾千名公務員就行了,甚至不用駐軍,能節省一大筆錢。

    皮薄餡大易推倒!

    難怪趙曙盯上了天竺,他興奮道:「師父,現在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打敗了塞爾柱之後,就派遣一些騎兵南下,搶佔天竺北部山口。另外這些年,在天竺的沿海,我們也建立了商貿據點,甚至有武裝商人。動用海軍,水陸並進,一年之內,將天竺拿下來,只要佔據了天竺,我大宋就擁有了不計其數的奴隸,也擁有了除了大宋,最遼闊的市場!」

    「千秋霸業,遠邁漢唐。」趙曙情緒激昂,大聲宣誓著,「朕讀史書,最仰慕者,就是驃騎將軍霍去病!無論帝王將相,百年之後,皆是一抔黃土,甚至連墳塋屍首都未必能找到。魏武帝擔心墳塋被挖,便廣設疑塚,朕卻以為不然,魏武帝的文治武功,早就寫在了史冊裡,有何必留戀一具皮囊!」

    「朕僥倖承接父皇基業,兵精糧足,就該提三尺之劍,橫行天下……若是能打下天竺,那可是歷朝歷代,都沒有 壯舉,足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趙曙說的慷慨,可王寧安卻微微皺眉。

    「陛下,天竺雖然不難打,但是臣以為陛下還是不要親徵的好。」

    「為什麼?難道師父也不支持弟子嗎?」

    「陛下,天竺氣候酷熱,與大宋迥異,很容易水土不服。臣以為最好是派遣一員上將,足夠把天竺拿下來了!」

    趙曙略顯猶豫,但是老師的意思又不好駁斥。

    「讓弟子想一想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8 14:31
第1066章逐步廢奴

    徒弟雄心勃勃,身為師父,王寧安竟然有一絲擔憂,畢竟以目前的條件,萬里遠徵,還是很有風險的。看小說就上筆趣裡biquli.com就算阿三是弱雞,一推就倒,可恆河的水還是很有威力的,萬一水土不服,感染惡疾,那就不妙了。

    「爹,貌似不用擔心!」

    狗牙兒大咧咧道:「其實這些年經營下來,天竺已經瓜熟蒂落,就等著去摘了。」

    「當真?」王寧安倒是沒怎麼關心海外的局勢,尤其是南洋和印度那邊,知道不多,聽兒子一說,他還挺意外的。

    狗牙兒立刻將情況說了一遍……經營印度的時間可以追溯到20年前,當時王寧安的三伯帶著船隊,打通海路,並且弄回來馬瓦裡馬,成為王家軍崛起的最有力武器。

    從那以後,他們就在印度沿海建立了貿易據點。

    最初大家還挺擔心,畢竟印度也是個龐然大物,在他們的土地上插旗圈地,難道不會引起反彈嗎?

    後來他們發現,完全是多慮了。

    印度自從孔雀王朝之後,就四分五裂,諸國林立,哪怕有名義上統一全國的朝代,實際控制力,也小的可憐。

    上層貴冑,生活奢侈,貪圖大宋的貨物,而下層的賤民,麻木不仁,比起牲口也不如。

    初到印度的商人,僱傭了一批當地人,他們很快發現,這些當地人忠心耿耿,十分聽話,讓幹什麼就乾什麼。簡直乖得不像話!

    後來他們才瞭解到,原來最殘暴的大宋商人,也要比當地貴冑客氣多了,至少宋人會給傭人穿上遮體的衣服,給他們好吃的飯菜,甚至還會給點零花錢。

    更不會幹涉他們的家事,也不會隨便處死這個,打死那個,比起本地的大老爺,好了一萬倍……許許多多的賤民,都以能到大宋商人手下工作為榮,甚至視作改變命運的機會。

    有些人還會在身上插滿鉤子,以奇怪的姿勢跪在地上,一連幾天時間,用痛苦的折磨祈求收留……很多商人把印度的見聞寫下來,發回中原,都被當成了笑談。

    對於印度,大傢伙只有兩個字評價:奇葩!

    從趙禎的時代,人們就去天竺冒險,先是做生意,接著不斷圈佔土地,僱傭打手,通常商人們會從大宋高價聘請一些退役老兵,這些人到了印度之後,再招募當地賤民,進行訓練,組成軍隊。

    印度人不是合格的指揮官,如果把幾百人交給他們指揮,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可他們卻是合格的士兵,很服從,忍耐力極好。

    狗牙兒告訴他爹,就在印度的沿岸,這種商人建立的武裝,差不多有5萬人,而且還有一座很大的錫蘭島,也被大宋的海商控制了。

    所謂錫蘭島就是後世的斯里蘭卡,在島上,有三萬人馬。

    全部由王家軍退伍的老兵指揮,戰力驚人。

    他們手上,還有上千艘商船,往來印度和大宋之間。

    經過狗牙兒的介紹,王寧安真是大吃一驚,原來大宋在印度的實力,已經非常驚人了。

    東西海岸,遍佈大宋的商人武裝,整個錫蘭島,都是大宋的前進基地,另外北部的山口也突破了。

    換句話說,大宋已經對印度形成了全麵包圍。

    果然是瓜熟蒂落!

    而最好玩的是印度內部,絲毫沒有察覺,各個諸侯小國,內鬥不休,上層歌舞昇平,下層貧苦不堪……也就是印度,如果放在大宋,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要改朝換代,天下大亂了。

    「所以吧……這次攻打天竺,就是順勢而為,武裝巡遊而已,沒有什麼難的……至於老爹擔心的疾病問題,我們有在天竺生活了十幾年的醫生,醫術高超,瞭解當地情況,我看是沒有問題的。」

    狗牙兒這麼說著,心裡不斷感嘆,趙曙這丫的真是好命,這些年老爹替他布了多少棋子,做了多少經營!

    契丹如此,西域如此,塞爾柱如此,甚至天竺,也是如此!

    別的皇帝御駕親徵,都是困難重重,甚至是面臨生死存亡,唯獨這個幸運的傢伙,完全是摘桃子去了。

    不過念在他是自己的死黨份上,也就不吐槽什麼了。

    「爹,你要是真擔心,那不如孩兒去吧!」

    「你?算了吧!」王寧安哼了一聲,「要是你去,還不給我帶回來一堆烏漆墨黑的兒媳婦,老夫可消受不起!」

    狗牙兒吐了吐舌頭,乖乖閉上了嘴巴。

    雖然說印度是唾手可得,但是幾萬大軍,遠徵萬里,還是有太多的困難,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糧餉和運輸的問題。

    ……

    「雖然開徵遺產稅和贈與稅,但目前為止,也僅僅收上來30萬貫。」司馬光無奈向政事堂諸公說道:「財不露白,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很多富人窮盡一切手段藏錢,要想真正收上稅,還要鬥智鬥勇。眼下財政缺口還是那麼大,而且舉債空間也不多了……陛下要遠徵天竺,至少需要1億元,還不算後續經費。這麼多錢,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勸諫陛下,暫緩出兵?」

    他這話一出口,其他幾個人都搖頭了。

    蘇頌直接道:「陛下遠徵之心已經無可動搖,我們還是想想,怎麼籌錢吧!」

    司馬光張了張嘴,想要說請王寧安出面,可是看師父的意思,也是支持打仗的,唯一能改變趙曙心意的人,和皇帝站在一邊,那還有什麼法子!

    「理財無非開源節流,先看看能不能砍掉一些開支。」

    「不成!」曾布斷然拒絕,「目前的幾項大的開支已經確定了,就算想砍,也僅能砍一些無關痛癢的,籌不到幾個錢!」

    「那就只能加稅了!」司馬光悶聲道:「怕是我們又要挨罵了。」

    章惇氣哼哼的,「挨罵倒是小事,只是一旦加稅,理學那邊,必定會全力反對,就算我們強行通過,也等於給了他們表演的機會,不合算,太不合算了!」

    左右為難,蘇頌只好說道:「大家再想想辦法,集思廣益,如果實在是沒注意,就調高稅收,有什麼後果,我擔著!」

    蘇頌這麼一說,一直沒吭聲的呂惠卿倒是心中一動。

    坦白講,他很喜歡蘇頌當首相。

    這位是循吏出身,本身實力又不強,他主持政事堂,其餘大臣都有發揮的空間,政事堂的氛圍很輕鬆。

    呂惠卿眼下是末位宰相,他當然有心直取首相大位,但是又自覺實力不夠。

    其實最理想的情況,就是蘇頌再幹5年,而到了那時候,司馬光已經過60了,而且在政事堂也有小20年,堪稱老邁昏庸,呂惠卿有把握把他掀翻。

    可如果此時加稅,很有可能動搖蘇頌的根基,到了明年,他未必能撐得住……想到這裡,呂惠卿意味深長,看了看司馬光。

    是不是你故意挖坑,要把蘇頌坑了!

    司馬光似乎沒有看到呂惠卿的目光,而是悶頭整理文件,然後就返回了值房……「暗潮洶湧,殺機四伏啊!」呂惠卿感嘆著也回到了自己的值房。

    誰知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章惇居然來了。

    「子厚兄,你這麼清閒?」

    「閒個屁!」章惇不客氣道:「三十幾個行省,明年都要換人,京城六部諸司,各個衙門,也都要換人,還有陛下要遠徵,那麼多事情,吉甫兄,你能清閒得了?」

    呂惠卿嘆口氣道:「是啊,的確是千頭萬緒,很不好辦,所幸,師父回朝了,有他老人家在京城,各方宵小就鬧不起來,咱們只要老老實實,把手頭的事情做好,也就不用擔心了。」

    他說完,卻發現章惇笑瞇瞇看著他,眼神格外意味深長,兩個狐狸心領神會,都笑了起來。

    「司馬君實就是想得太多了……咱們先不管他,你說說,要怎麼籌到軍費?」章惇開門見山。

    呂惠卿也不藏著,「我想過了,通往西域的鐵路修的差不多了,如果陛下走陸路,從北方山口攻擊天竺,經過地方,正是塞爾柱的故地。我們可以徵用那裡的民夫和牲畜,就能節約一筆錢。再有,塞爾柱皇宮可是有不少財富,這些繳獲轉為軍費,也能頂一陣子。」

    章惇笑道:「我剛從王韶那邊過來,他說了,陛下想要速戰速決,就必須動用沿岸的商人武裝……你也知道,這幫人雖然都是大宋的子民,但是拖家帶口,無利不起早。讓他們拚命,是要付出代價的。」

    呂惠卿沉吟了一會兒,「那就給他們!」

    「怎麼給?」

    「逐步廢奴!」

    「你說明白點!」

    呂惠卿笑道:「理學那幫人不是嚷嚷著要廢奴嗎,我們就隨著他們,可廢奴不能一蹴而就吧!我們就先分批廢奴,比如先取消契丹的奴隸身份,接著是黨項,還有高麗,倭國,一點一點來……」

    章惇也精明過人,稍微思索就明白了,他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高!吉甫兄這一招高!雖然廢了這些奴隸,但是奴隸又不能不用……這樣一來,天竺人就值錢了!」

    「沒錯,我們再給予那些商人特許貿易的權力,答應讓他們出售奴隸。這樣一來,朝廷就能多了十萬大軍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9 18:27
大宋將門 第1067章小彘的妙策

    呂惠卿和章惇很快達成了一致,章惇就提議要立刻上奏陛下,但是呂惠卿卻沒有同意。

    「子厚,可不能忘了,我們都是新政學會的人,如果越過新政學會,直接和陛下上書,豈不是壞了規矩?」

    他這一說,章惇猛地吸口氣,隨即露出了笑容。

    「吉甫兄果然謹慎,小弟服了!」

    三天之後,蘇頌再度召集會議,這一次不只是政事堂諸公,包括六部在內,還有在京的新政學會成員,比如負責智庫的蘇軾,全都列席會議。

    章惇首先發言,「此前我們商討過軍費開支的問題。我認為天竺富庶,並非不毛之地,又是人口眾多,市場巨大,朝廷要是措施得當,完全能夠用很少的軍費,就把天竺吞下來,關口在於調動民間力量!」

    司馬光聽到這裡,略微不悅。

    「章天官,陛下親徵,是要把天竺拿下來,豈能交給民間?這豈不是成了陛下替這些人打天下了?」

    章惇微微一笑,「君實相公,開疆拓土,總要有人經營,怎麼能叫替這些人打天下?恰恰相反,是他們給陛下做事,替聖人守衛四方。」

    司馬光略微遲疑,笑了笑,「是我迂腐了,章天官還有何高見,我洗耳恭聽!」

    聽得出來,司馬光有些不悅。

    章惇卻不搭理他,而是侃侃而談。

    「天竺最大的資源就是眾多的人口,而且服從性極好,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很值錢的!」章惇誇張說道。

    在場眾人都是一愣,蘇軾就好奇道:「子厚兄,聽你的說法,是要賣人了?我可提醒你,現在還有很多人反對奴隸制呢!理學中人更是搖旗吶喊,你們非但不廢除奴隸制,還繼續擴大,小心那些道德君子找你們麻煩啊?」

    呂惠卿呵呵笑道:「子瞻兄提醒的有理,可引入天竺人,就是為了廢奴啊!這二者可不矛盾!」

    蘇軾表示聽不明白。

    呂惠卿耐心解釋,「華夏和蠻夷,天壤之別,自古以來,入則華夏,出則蠻夷……契丹,渤海,高麗,倭國,西域……這些地方,早就受到中華上國熏陶,崇尚華夏衣冠,使用華夏文字。尤其是最近一些年,人員交流頻密,通婚時有發生,彼此之間,已經成了一家,子瞻兄,這點你不會否認吧?」

    當然不會否認了,因為不想做一家人的,都被殺乾淨了。

    蘇軾始終保持著赤子之心,也覺得一些措施太殘酷,但是他又和那些迂腐的笨蛋不一樣,雖然不滿意,還是能夠接受!

    「吉甫兄的意思是?已經歸化的蠻夷,可以廢除奴隸身份了?」

    「聰明!」

    呂惠卿笑著伸出了大拇指。

    他抬起頭,充滿熱情道:「我大宋是當世最強盛的國家,理當有上國氣象,奴隸制確乎有不合情理的地方……所以應該逐步廢除,我們不能奢望一口吃個胖子,要有條不紊,消除奴隸的存在。我準備先取消渤海,倭國,契丹三處的奴隸,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我們共同商議。」

    「這個辦法好。」曾布笑道:「奴隸確實不妥,但很多工廠和礦山,還離不開奴隸,循序漸進,一點點廢除,正是順天應人,非常合適!」

    其餘重臣,陸續發言,紛紛誇獎。

    可唯獨司馬光,臉色凝重,沒有什麼喜色。

    呂惠卿說得好聽,其實根本是欺人之談。

    為什麼要免除這幾處的奴隸?那是因為這些地方已經基本上被漢家同化了。

    以倭國為例。

    原來的人口不到600萬,連續戰亂,死掉了150人,另外有200萬被販賣充作奴隸,其中青壯有150萬。

    換句話說,倭國的男子幾乎不是死掉,就是成了奴隸。

    至於剩下的女人,基本上都被娶光了。

    從某種程度上,倭國已經消失了,只等時機成熟,建立行省,也就是了。

    什麼叫廢奴?

    根本是沒有奴隸可用,沒有人力和搾取!

    說白了,就是一塊骨頭啃乾淨了,再換另一塊更肥的而已。

    倭國、高麗、渤海,這都是小菜,而印度才是真正的大餐,十足奢華的那種!

    按照呂惠卿的做法,根本廢除不了奴隸,相反,還會增加許多,只不過是變成了天竺奴隸而已!

    朝三暮四,說的就是他們!

    這不是什麼費心思的事情,司馬光相信任何人都能聽明白。

    真正的問題是這些人雖然能聽明白,卻還願意替呂惠卿搖旗吶喊,讓司馬光很是不舒服。難到姓呂的已經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了?

    若是這樣,接下來的朝局,又該如何應付,真是費心思啊!

    不管多聰明的人,一旦陷入了權力計算,都會變得愚蠢而又鑽牛角尖.

    司馬光就是如此。

    他所有的心思都盯在了首相的更替上面,他想打消師父的疑慮,獲得王寧安的支持,他想阻止蘇頌繼續留任,他還想拉到足夠的支持……可是司馬光沒有註意到,他的這些算計,無一例外,都是為了自己一個人。

    大宋的全局,工業發展,甚至是新政學會,他都排在了後面。

    是!

    呂惠卿的法子有掩耳盜鈴之嫌。

    可眼下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理學那邊天天批評,民間輿論也有壓力,一點對策不拿出來,豈不是尸位素餐?

    可真的要廢掉奴隸,在場又沒有誰能接受。

    畢竟整個工業還處在初步發展的階段,還有許多困難的鐵路建設沒有完成,各地的農場莊園,工作勞累,無休無止……這些事情,要是沒有奴隸,而高價聘用大宋子民去做,很多工廠都要關門,莊園也維持不下去。

    有些時候,掩耳盜鈴也是很不錯的辦法。

    糊弄一時算一時。

    等再過一些年,工業發展更成熟,利潤更高,或許就有辦法解決了。

    呂惠卿的辦法,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最後司馬光也很無奈,舉起了胳膊,一致通過。

    不出意外,這個提議遭到了理學門人的強力抨擊。

    他們簡直抓狂了,這根本不是廢奴,而是明目張膽,更大規模販賣奴隸……要不了多久,數以千萬計的天竺奴隸,就會充斥大宋的街頭。

    曾經發生的悲劇,還會一再重演!

    大宋想要偉大,就必須徹底廢奴!

    而不是選擇性赦免一些奴隸,這是愚弄百姓,愚弄天下人!

    理學氣急敗壞,他們選擇從廢奴下手,除了要搶奪道德製高點之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算盤。

    因為一旦迅速廢奴,大宋的工廠成本就會快速增加,有些工廠撐不住,就要低價出售……能接手這些工廠的,只能是有雄厚資金的金融勢力。

    而且目前的情況,大宋很多行業都有嚴格限制,比如煤礦,下井工人,漢人比例最多只能是兩成,而且還是負責指揮協調的,真正的體力活都是奴隸幹的。

    假如廢除了奴隸,下井的工作卻不會消失,還是要人去幹……但是卻可以撕開保護勞工法令的口子,能夠更肆無忌憚使用工人。

    總而言之……這是一招處心積慮的妙棋,可是卻被呂惠卿給打斷了,楊時等人全都吐血了。

    ……

    「這個呂吉甫,還是很有主意的。」

    王寧安心情不錯,前段時間因為議政會議的問題,對幾個學生還不太高興,覺得白栽培他們了,一點辦事能力都沒有,實在是失望!

    可現在看來,這幾個傢伙就是沒有適應身份,畢竟服從師父的安排太久了,還沒做好獨自應付的準備。

    這不,一旦調整過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那就是爆炸的人口,究竟要怎麼處置!」

    王寧安身後跟著陳順之,還有小彘。

    陳順之道:「人口壓力的確不小,而且這些年人口增加太多,把財政增收的部分都給吃掉了,有些地方,老百姓的日子不但沒有更好,相反,還在不斷倒退之中。越來越多的閒散勞力,再度向城市湧來,最多十年之內,就會出現危機!」

    聽起來似乎很長時間,但情況每一天都在惡化,時不我待,壓力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組織移民!」

    王寧安蹙著眉頭,「移民有那麼容易嗎?天下是不乏冒險之人,可更多的人卻是貪圖安逸,輕易不願背井離鄉……這時候,如果我們用刀槍逼著他們出去,只怕又會被罵翻天了!」

    小彘眼珠轉著,仔細思索,突然道:「爹,既然不能逼著他們出去,那就用利益引誘出去!」

    王寧安輕笑了兩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畢竟從繁華到蠻荒,落差太大了,一般的利益引誘不動的,而且朝廷也拿不出那麼多的利……當初為父是以落實均田的名義,驅逐了世家,現在卻是做不得了!」

    「但是還有奴隸啊!」

    小彘語氣帶著激動,大聲道:「好幾百萬的奴隸,說赦免就赦免了,莫非直接變成正常的百姓,在大宋安居樂業?這怎麼行得通?應該把他們組織起來,在遼東等地授予田產土地,給他們安家落戶。但是想拿到土地,就必須勞動,開墾100畝,給他們20畝,剩下的80畝,用來獎勵移民……父親以為如何?」
V123210 發表於 2018-1-9 18:27
第1068章 熊孩子趙頊

    治平九年,政事堂擬定,議政會議通過,皇帝詔准,廢奴令頒行,首批大約300萬奴隸,將在5年之內,分批恢復自由身。

    並且能夠得到一塊面積不小的土地,新政學會對此是盛讚不已,可理學那邊,還有不少文人,都強烈抨擊,認為這種做法形同耍猴,根本是自欺欺人。

    但是以他們的實力,還不足以翻天。

    決策很快落實下去。

    值得一提,小彘也參與其中,而負責全局的人居然是文相公!這讓很多人傻眼了,莫非沉寂一段日子的文相公,又要捲土重來?

    「臭小子,你真是讓老夫替你背鍋!」

    小彘陪笑道:「您老大人大量,年高有德,甘願提攜後輩,我爹就受了您老的好處,晚生真是感激不盡!」

    「呸!你丫的跟你黑心爹一個德行,他把老夫當描金馬桶,用完了就扔在一邊。你小子又想如法炮製,還要問問老夫,我答不答應!」

    「別啊。」小彘連忙賠笑,「這是發財的事情,遼東那麼好的土地,沃野千里,黑黝黝的,抓一把都能捏出油來,嘖嘖……您老不想要?」

    文彥博起身,哼了一聲,「小兔崽子,你爹都騙不了我,你還想騙我?遼東的土地是好,可那是我的嗎?老夫攢了一輩子,那點棺材本都被你爹拿走了!我倒是成了過路財神,替他忙活!不干,不干,我就是不干!」

    這老傢伙是鐵了心了,他轉過身體,背對著小彘,斜靠在羅漢床上,一聲不哼。小彘等了半晌,只得從懷裡掏出一份任命書,塞給了文寬夫。

    「這是給文修的。」

    老文吸口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文修是他的孫子,老文很喜歡他,從小就請名師教導,苦心培養,孩子也好學不倦,聰慧敏捷。老文還時常誇獎,得意洋洋。

    可是等到孩子漸漸大了,老文才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文修是很喜歡學習,很會讀書,但是卻對仕途經濟沒什麼興趣,對那些權謀算計,更是非常厭煩,就連秀才科都不願意參加,只想當個老老實實的美男子,安安靜靜過日子!

    文彥博簡直氣瘋了,他在儒州,用了三年時間,試圖讓孫子改變志向,結果文修卻告訴他,月有陰晴圓缺,天道尚且不全,哪有長盛不衰的世家,文家兩代興旺,已經貴不可言,所謂過猶不及。

    他要是硬要追求,只會害了所有人。

    面對任何人,都是智謀百出,可唯獨面對孫子,老文無可奈何。

    但是也別說,文修不是沒有愛好,他很喜歡數學,天賦極好……小彘也是拿過工程師的人,倆傢伙很快玩到一起去了,成了好朋友。

    「文相公,就算你不為了自己想,也該為孫兒想想吧,這可是知縣的委任書啊,要不是開發遼東,哪來的機會!放在其他地方,一輩子都熬不到……」

    他還要說下去,老文突然一甩手,把委任書扔到了一邊,還是不為所動。

    小彘又咬了咬牙,奶奶的,不拿出絕招不行了!

    他突然從懷裡又拿出一樣東西,上面只有八個字,老文這回愣住了,他終於開口了。

    「這,這是誰的生辰八字?」

    「您老怎麼不認識了?這是令孫女文若霞的!」

    老文更氣急敗壞了,「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你小子怎麼會有?」

    「當然是她給我的……不過您老也別生氣,我的也給了她……我們換了生辰八字……」

    「換你個大頭鬼!」

    文彥博鬚髮皆乍,以超出他年紀的敏捷,從床上下來,光著腳,抓起茶杯就打,幸好小彘跑得快,不然非要被打得腦袋開花不可……

    御街,燕王府。

    王寧安緩緩走著,蕭觀音跟著身後,抿著嘴笑。

    「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那個兔崽子搬你過來當救兵的?」

    蕭觀音笑道:「王爺,瞧你說的,二少爺也二十多了,人家自己找的媳婦,門當戶對,兩小無猜,多好的事情。我可提醒王爺,你要是當了拆散姻緣的王母娘娘,大姐那裡你可沒法交代!」

    「你少拿她壓我?問問她自己,怎麼不來說情!奶奶的,我和文彥博鬥了這麼多年,結果我兒子要娶他的孫女,這像什麼話?」

    「佳話唄!」蕭觀音道:「這不正好是把酒言歡,一笑泯恩仇嗎?」

    「你可拉倒吧!」王寧安氣呼呼道:「文家什麼德行,你難道不知道?從老匹夫算起,還有一個好人嗎?」

    蕭觀音不服氣了,「王爺,你這是一篙子打倒一船人。文寬夫如何,暫且不論,可文若霞那個姑娘我認了!她真是好孩子,你把老文弄到了儒州,那孩子為了減輕家裡負擔,去女學教書,一個姑娘家,天不亮就到鄉下,把學生接過來,放學的時候,還親自送回去,有哪個學生家裡有困難,沒法上學,她就去講道理,反反覆覆,一點大家女子的嬌氣都沒有……若非如此,你那個寶貝兒子也看不上!」

    輪到王寧安傻了,「這麼說,那小子還是精挑細選了?」

    「可不是!」蕭觀音抿著嘴笑,「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個是來者不拒,一個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一樣,真是不一樣!」

    王寧安越聽越發煩躁,「兒大不由爺,他們願意怎麼樣,老夫管不著!我這裡還有個熊孩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呢!」

    ……

    王寧安說的正是太子趙頊,前段時間,趙曙就向他抱怨,說孩子難管,這段時間一直有事情,也就沒有來得及處理。

    眼看著趙曙又要遠徵了,再不把孩子交給師父,下一次回來,還不知道頑劣成什麼樣子呢!

    王青雖然捨不得,但是也沒有法子。

    趙曙下了狠心,他小時候在王府住過一段時間,差不多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了,所以趙曙決定,讓兒子也去師父府上住著,每個月只許回皇宮一次。

    面對這一項不近人情的決定,趙頊覺得天都塌了,他才不想去什麼王府,更不想唸書學習,一聽到什麼詩詞歌賦,腦袋就大了,提筆寫字就發困,他寧願去斗蛐蛐,玩蟈蟈,也不願意學東西。

    但是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哪裡能扛住老爹的威嚇。

    就連一貫撒嬌賣萌,都不管用了,趙頊只得依依不捨,搬到了王府。

    不過他不想認輸,他鬥不過父皇,但是老師他都弄跑十幾個了。

    這回雖然換的是他爹的老師,聽說很厲害,但是也沒有什麼。

    「你們幾個聽著,只要把他嚇住了,就能回宮裡了,我去求母后,給你們謀個管事的位置。」

    幾個小太監立刻點頭,忙不迭答應。

    正在這時候,有人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殿下,來了,來了!」

    趙頊立刻點頭,他撣了撣衣服,邁著小短腿往外面去,還告訴幾個小太監,準備好,不要露出馬腳。

    他到了院門口,定了定神,見王寧安走過來,連忙躬身施禮,十分標準。

    「弟子拜見師父!」

    王寧安看了看,說實話,這孩子長的是真好,他爺爺僅能算是眉清目秀,到了他爹,有點帥氣,如今到了趙頊這裡,如果長大了,沒準能成男神呢!皇家不斷迎娶美女,一代代基因改良,還是很有效果的。

    不過徒弟一再提醒,不要被這小子的外表欺騙了,他可是一肚子壞水呢!

    王寧安倒是不在乎,他笑著讓趙頊免禮。

    「當初你父皇就住在這個院子,好些年過去了,還是一般不二,瞧瞧,那幾棵大槐樹還是我和你父皇一起種的,那時候你父皇天天早上起來澆水,眼瞧著樹木越長越高,綠樹成蔭。有句話叫做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殿下,隨著師父去樹下坐坐吧!」

    趙頊很不情願,但又沒有辦法。

    王寧安許是真的老了,打開了話匣子,就挺不住了,不斷講起趙曙小時候的事情,圍著大樹轉,還找出了趙曙當年用過的木劍,玩過的鐵環,甚至還找出了一罈子葡萄酒。

    「哈哈哈,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喝,回頭教叫他們看看,要是能喝,給你父皇送去吧……不過你小孩子,可不許喝啊!」

    趙頊氣炸了,小孩子,小孩子!我五歲的時候,就喝過酒了!

    竟敢小瞧我!

    我讓你好看!

    他趁著王寧安背對著正房,他連忙擺手,這時候房間裡面的小太監也等不及了,他們把門打開一條縫,瞬間從裡面躥出兩條細犬。

    奔著王寧安就來了,這兩個傢伙露出長長的獠牙,狂叫著,十分囂張。趙頊卻按捺不住興奮,這正是他給王寧安準備的禮物。

    小傢伙立刻轉身,跑到了一邊,想要看王寧安的好戲。

    可是還沒等王寧安有什麼動作,就從柳樹上面,躥下來一道黑白相間,圓滾滾的身影,這傢伙動作極快,還沒等看明白,就一屁股坐在了一條細犬的背上,另一條要來營救夥伴,結果這傢伙伸出大巴掌,猛地一揮兒,直接打出三丈之外。

    秒殺!

    王寧安這才衝著趙頊微微一笑,此刻熊孩子渾身汗毛豎起,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0 00:07
第1069章熊與熊孩子

    秒殺兩條契丹細犬,誰還敢懷疑滾滾的戰鬥力!

    這貨坐在狗身上,齜牙咧嘴,彷彿世界都是它的,而且還張開了嘴巴,露出長長的獠牙,準備下口了,要知道熊可都是雜食動物,人家滾滾也是吃肉的。只是因為幾百年前處境困難,吃不到肉,才逼著自己吃竹子活命。

    和滾滾同時期的好多猛獸都消失了,試想一下,如果滾滾也能硬氣一點,估計我們就看不到這麼萌的熊貓了。

    這不,滾滾就展現了沒有骨氣的一面。

    面對著細犬,雖然垂涎狗肉,但是還沒捕獵過,也不知道怎麼下嘴,急得搖頭晃腦。滾滾折騰不要緊,還坐著一條細犬呢,直接吐血了!

    王寧安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兩個胡蘿蔔,衝著滾滾晃了晃。

    立刻,滾滾晃著肥碩的身軀,小步快跑,從王寧安手裡接過了胡蘿蔔,大口大口啃起來,咬得嘎嘣脆!

    王寧安立刻使了一下眼色,有人過來,將兩條都快掛了的細犬抬走,又送來了一大筐胡蘿蔔,還有拳頭大小的窩窩頭。

    家裡這麼多人,王寧安可不敢讓滾滾養成捕獵的習慣,那可是不堪設想的。

    好在人家滾滾也不想放棄飯來伸手的好日子。

    這不,吃得開開心心,沒一會兒居然一手一個胡蘿蔔……睡著了!

    雖然知道滾滾因為吃竹子,營養低,造成甲狀腺素水平偏低,所以就懶懶的,總是容易睡覺,尤其是剛才一場激戰,更是消耗了太多的能量,這不,要趕快休息恢復。

    但是看到抓著胡蘿蔔睡覺的貨,王寧安怎麼都忍不住笑……這小東西,真的是萌神!

    他也不管滾滾了,直接走到了趙頊的面前。

    「殿下?莫非還是我扶你嗎?」

    「啊!」

    趙頊嚇得一躍而起,慌忙搖頭。一雙烏黑的眼睛,不斷在王寧安和滾滾中間逡巡。他突然覺得自己養的細犬簡直弱爆了!

    能養這麼厲害的寵物,貌似這個師父不一般啊!

    熊孩子麵對真正的熊,終於老實了。

    他低著頭,緊緊跟在王寧安的身後,走進了正廳。

    王寧安往兩旁掃視了一眼,「還躲著幹什麼?都滾出來!」

    他這一說,終於有四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到了王寧安面前,慌忙跪倒,「王爺贖罪,王爺贖罪啊! 」

    王寧安哼了一聲,「殿下養細犬,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攛掇的?」

    幾個小太監互相看了看,還不願意承認。

    王寧安懶得再問,「身為奴僕,不能一味逢迎媚上,細犬兇猛,而且一旦染上狂犬病,咬一口,可能就是一條人命!你們這是把殿下置於險境,犯了大罪,罪不容誅!」

    「來人!」

    王寧安一聲斷喝,有人立刻過來。

    「把這四個奴婢拖下去,嚴懲不貸!」

    誰都明白這四個字的威力,小太監們怕是活不成了!

    四個小太監都傻了,心說我們是宮裡的,你一個臣子,怎麼敢如此對待我們?這幫人或許不知道,當年王寧安就敢收拾趙曙身邊的太監,現在更是輕而易舉。

    眼見得四個小太監被拖走了,他們哭天抹淚,大聲喊著,祈求饒命,可伶無比。趙頊低著頭,小眼珠不停轉動,顯得很著急,他抬眼偷看王寧安,想說什麼,卻又沒膽子。只能眼看著四個心腹被帶走了。

    王寧安笑了笑,「殿下,跟著師父去讀書吧!」

    趙頊沒動。

    「怎麼,不願意?」

    趙頊糾結了好一會兒,揚起小臉,膽怯道:「把凳子放了?」

    「凳子?那幾個小太監?」

    「嗯!」趙頊低著頭,搓動衣角,「他們和我玩,我不想他們死。」

    王寧安淡淡一笑,「殿下,你可知道,如果你的狗咬了人,可是會殺死別人的!」

    「我……我是太子!」小傢伙漲紅了臉。

    王寧安搖了搖頭,「殿下,古人就常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哪怕貴為天子,也不能隨便殺人!殿下,是不是這幾個小太監告訴你的,可以隨便幹什麼?」

    趙頊低著頭,不敢說話,等於默認了。

    「殿下,既然他們說了這話,如今受到懲罰,那是罪有應得,殿下不應該替他們說話,師父也不會答應的!」

    趙頊的小腦袋低得更深了,直接埋在了胸口,眼圈之中,眼淚不停轉動,想哭,又不敢哭!

    沉默了好一會兒,王寧安突然蹲下身體,和小傢伙眼神相對。

    「殿下,你告訴師父,為什麼要救他們?」

    「他們陪我玩,母后都不陪我,誰都不陪我……」小傢伙急得又要哭出來。

    王寧安突然淡淡一笑,「殿下,你能替他們說話,是為君之仁,也是為主之義,很難得……所以為了獎勵殿下的仁義,師父會放了那幾個人,安排他們去做一些事情,老實養活自己,但是卻不能再伺候殿下,殿下覺得如何?」

    趙頊想了很久,他努力去想通整件事情,在皇宮可沒有這麼麻煩,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哭幾聲,就能解決,可面對這個師父,他是不敢哭的!

    王寧安很有耐心等著,終於過了一會兒,小傢伙點頭了。

    「殿下,該到了讀書的時候了……你比人家發蒙晚了兩年,所以要更努力才行。」

    王寧安給趙頊找了一本《神童詩》,帶著小傢伙念了幾十遍,不得不說,趙頊的基礎真是太差了,愁眉苦臉,五官都糾結到了一起,也記不住。

    王寧安倒也沒在學業上過多要求,只是反覆唸誦,到了下午,又給他準備紙筆,一撇一劃練字。

    就這樣,趙頊終於在王府住下,開始了痛苦的求學生涯……把兒子交給老師之後,趙曙鬆了一大口氣。

    終於要出徵了。

    這段時間,皇帝接連下令。

    大宋同時開啟了三大移民活動,闖關東、走西口、下南洋!

    這個手筆之大,絕對是歷代少有的。

    其中規模最大的就是闖關東。

    在王寧安的主持之下,通往遼陽的鐵路已經開通,肥沃的遼東腹地向大宋展開,第一批30萬奴隸已經分批送去了。

    他們將在遼河平原工作5年,視業績情況,獲得自由身和土地。

    這是項被理學強烈抨擊的惡法。

    不過對於奴隸來說,卻是想不到的恩賜!

    其實算起來在大宋幹活雖然辛苦,但是在倭國,同樣不好過,而且倭國等級森嚴,連往上爬的機會都沒有,世世代代,如果不是出身名門武士,就永遠沒有出頭天。幹得再好,也只是家臣而已。

    到了大宋,通過勞動,能換來土地,換來自由身……這輩子是沒有太多的指望,但是他們的後代卻能和其他大宋子弟一樣,接受教育,參加秀才科,甚至有朝一日,還能成為朝廷重臣。

    想到這裡,奴隸們是血液沸騰的。

    他們什麼都不想,只有一個念頭,幹活,分田,娶媳婦……

    有了奴隸充當開路先鋒,接下來的移民工作就相對容易了。

    朝廷還定下了賞格,能拉到一千人移民,直接授予知縣位置,如果是武人,可以授予統制……這道令下去,刺激了無數熱衷功名的人,很快就掀起了一輪移民浪潮。

    有人要問,既然怎麼都要走武裝移民之路,為什麼不早點走,何至於拖到今日?

    其實移民一直在做,而且數量不少,只是外移的速度趕不上人口的增加。

    當年就移民,只能向外轉移窮苦的佃農,他們沒什麼技能,兩眼一抹黑,扔到外面,等同讓他們自生自滅……君不見歷史上闖關東,走西口,死了多少人!沿途都是纍纍白骨!

    如今經過了均田,經過了普及教育,再向外面移民,情況就大為不同。

    很多人都有目的。

    他們圈佔土地,抵押購買拖拉機等機械,招募同鄉同族,一同開發耕種。收穫的高粱、大豆等等,又可以返銷回大宋。

    要知道王寧安的作為,還讓大宋擁有了無與倫比的內需市場,整個移民,變得更加有效率。

    遼東的鐵路不斷向北延伸,每增加一段鐵路,就會聚集成批的移民,村莊集鎮,像是雨後春筍,迅速冒出來,勢頭非常喜人。

    按照新政學會的預估,未來10年,向遼東遷徙的人口就會超過500萬,再加上去西域,還有下南洋的,大宋能轉移出去1000萬人。

    雖然阻止不了人口增長的趨勢,但是往外移民,能增加許多商機,提升就業,還能促進產業升級,吸收更多的工人。

    總體來講,情況還是樂觀的……

    趙曙很欣慰,他在出發之前,決定看看兒子。

    皇帝來得很突然,沒有驚動任何人。

    正是上午的時候,趙頊一個人,正襟危坐,在那裡搖頭晃腦,不停唸著……王寧安並沒有盯著,但是有個更好的監督員。

    一隻接近成年的大熊貓,瞪著一對眼睛,一邊往嘴裡塞胡蘿蔔,一邊看著小小的趙頊。

    其實人家滾滾根本不在乎什麼太子,只是喜歡胡蘿蔔,真正該怪那個放胡蘿蔔的人!

    趙曙不明就裡,只是看到兒子乖乖讀書,簡直心花怒放,開心飛起……還是師父有辦法!

    他一時激動,直接來到了趙頊的身後。

    「皇兒,你念的什麼詩,能不能給父皇背一背?」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0 18:19
第1070章工程師和循吏

    趙頊發誓,他第一次覺得父皇挺好的,至少相比那個師父強多了,而且和宮裡比起來,簡直是水深火熱,虎狼環視……沒錯,雖然沒有老虎和狼,但是有熊啊!

    滾滾坐在那裡啃蘿蔔,很多人都會覺得萌,唯獨趙頊,他怕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傢伙咬蘿蔔的聲音,就跟咬骨頭一樣,嘎嘣脆!

    趙頊甚至覺得這傢伙會隨時撲過來,把他給吃了,就像蘿蔔一樣!幸好滾滾不會讀心術,不然知道趙頊這麼看,保證笑死了。

    熊家是乖寶寶,從來不吃生肉的,雖然熊家有尖牙利爪,但是靠著賣萌就能吃飽,何必費力氣呢!

    至於那兩條狗,純粹是找死!

    要知道在小時候,滾滾還是個小糰子的時代,狗狗造成了多大的陰影,熊家只是報仇雪恨,剛剛好而已!

    放心,以後熊家只是乖乖吃蘿蔔……

    趙頊不知道這些,他迫切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小傢伙打起十二分精神,居然奶聲奶氣,真的背了起來。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趙曙越聽越開心,簡直笑開了花,等到4句結束,急忙追問道:「後面呢?」

    趙頊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著,「丹陽城南秋海陰,丹陽城城……」小傢伙背不下來,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趙曙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芙蓉樓送辛漸一共兩首,相比而言,第一首更廣為流傳,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丹陽城北楚雲深。高樓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

    唸完了詩,趙曙更是感嘆道:「皇兒,這首詩很有趣的,夜裡的寒雨落在吳地,第二天送客望著楚山,這就有兩個國,吳和楚,全都是春秋列國之一,也都強盛一時……王昌齡是在吳楚分界的地方送別客人,那裡有一座關城,叫做召關,就在現在的潤州治下,還有一齣戲,講的是春秋時候,有個叫伍子胥的人,為了過召關從楚國逃到吳國,一夜之間白了頭……」

    趙曙柔聲講著……他想起了父親趙禎,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比趙頊大不了多少,父皇就拉著自己,從一首詩,講一段故事,論一朝興衰,聽得親切有趣,入情入理……趙曙有一段時間,非常喜歡拿父皇講的歷史,去問師父,然後再用師父講的東西,反問父皇。

    兩個人講東西完全是不一樣的套路,最初趙曙還困惑過,不過瞭解多了,他也就明白了,這世沒有什麼完全的對與錯,只是站在不同角度看問題而已……

    「皇兒,別人能教你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學到多少……等這一次父皇滅了天竺,我就帶你去潤州,到江南看看,我們也去芙蓉樓,登高望遠……昔日的吳楚兩國,皆是大宋疆土,還有更多的國家,也會納入大宋版圖……父皇會給你打一個好大好大的天下,你說好不好? 」

    趙曙也不理小傢伙怎麼想,只當他默認,就開開心心離開了王府,踏征途……其實在小小的趙頊心裡,什麼吳楚,什麼天下,都不如離開龍潭虎穴來的現實,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

    不說趙頊的糾結,趙曙是意氣風發。

    他沒有帶太多的人馬,只有兩萬五千人,從西京出發,經過鐵路,一路到達西域,在塞爾柱的故地,文及甫已經做好了準備。

    集結了20萬民夫,囤積糧食50萬石,騾馬30萬匹,還有大批的軍需武器,從大宋調運。

    值得一提,向前數一千年,向後算五百年,中亞平原就是遊牧民族決戰的沙場,一旦戰敗之後,就會向南逃竄,進入印度,肆虐一番。

    一旦戰勝了,也要殺入印度,再搶劫一番。

    總而言之,印度就是個萬年小可憐受,誰都能折騰,而且印度也不爭氣,連修城的能耐都沒有,誰來了就下跪。

    反正他們都覺得你這輩子欺負我不要緊,等老子下輩子發達了,再去欺負你們。所以,誰是真正的阿,一目瞭然。

    塞爾柱的各個部落,比起大宋還要瞭解印度,所以當大宋要發動戰爭之後,這幫傢伙就像是聞到了血腥的鯊魚。

    也不用大宋出錢,也不用大宋動員,全都自備乾糧,拿著彎刀,跨戰馬,準備跟在大軍之後,發一筆橫財。

    對於這幫人,趙曙是沒有什麼排斥的。

    畢竟天竺太大了,人也太多了,光靠著大宋一點點打,要打到什麼時候,乾脆把人都放進去,來一個天下大亂,才能不亂不治!

    趙曙果斷降旨,凡是能拉起500人馬進軍天竺,授予指揮使職位,1000人授予統制,2000人,都統制……等打下印度之後,還能按照功勞大小,分封土地奴隸。

    而且靠著戰功,還能獲得大宋的軍火支持,掌握貿易特權……

    這套手法都被王寧安玩爛了,但是在這片陌生的土地,還是十分新奇。

    那些部落倍受鼓舞,高興地如痴如醉……他們盛讚趙曙,說他是最睿智的帝王,萬王之王,世界的主宰,天的太陽……總之,都是一些肉麻的吹捧。

    就這樣,趙曙短時間之內,就弄到了10萬先遣軍,順著山口,南下平原……幾乎與此同時,大宋的商人武裝,也從海岸線發起了攻擊。

    大宋已經開始逐步廢奴,不管真假,但那些以奴隸為主的工廠和種植園都著急了,他們開出了以往三倍的價錢,求購奴隸。

    商人計算過,從天竺捕捉奴隸,運送到泉州,所有成本算起來,最多30元,而一個青壯奴隸能賣到200元,至於心靈手巧,能養蠶繅絲,紡織布匹的女奴隸,也有180元。

    瘋狂的利潤,讓商人全都發了瘋。

    他們迫切需要販賣奴隸的特許權,而想拿到特許權,就必須好好表現,配合皇帝陛下,征服天竺!

    這是一場規模前所未有的征服。

    趙曙只出動了兩萬五千人,可追隨他的人馬,超過了20萬,更有趣的是一些天竺的邦國世家,也投靠了大宋皇帝。

    整個人馬越來越多,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到了最後,簡直就是一場雪崩!

    幾千年的天竺社會被徹底摧毀,這一場大亂戰,使得天竺損失了超過三成的人口,還有更多的人被販賣成為奴隸。

    這些人的血肉,天竺的財富,滋養了大宋的工業體系。

    接下來的20年,大宋基本完成了鐵路網的建設,更為重要的是,一些科學家發現了電力,研製成了內燃機,第二輪的工業革命,在中原大地快速推開……

    當然,這些還是後話,相比熱衷開疆拓土的皇帝,大臣們更關心明年的政事堂之爭,到底誰能成為首相,備受關注。

    雖然朝廷沒有太多的消息透露,但是也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窺見些端倪。

    比如王寧安再度回京,負責教導太子,他留下的遼東省平章事,就顯得格外吸引眼球。

    眼下的遼東省可是很惹眼。

    首先,遼東省面積夠大,不但包括原來的幽州和雲州,還包括了一大半的契丹土地,向北能一直延伸到北冰洋……

    過去人們都覺得這裡是苦寒之地,沒什麼油水。

    可自從鐵路修了大半,遼東的鐵礦,煤礦陸續被發現,還有那麼多的木材,遼闊的黑土,正好種植莊稼,再有,已經有人發現了金礦,成千萬的人,懷揣著淘金夢想北。

    種種條件加起來,遼東省已經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誰能接替平章事,未來絕對有機會進入政事堂和六部。

    為了這個位置,各方都劍拔弩張。

    在吏部這邊,章惇堅持要推布政使蔡京。

    「蔡京雖然年輕,資歷淺,但是他在遼東多年,是從普通的書吏一路幹來的,政績卓著,有目共睹,讓他出任平章事,理所當然!」

    「這個……」大理寺卿馮京開口了。

    「章天官,按理說吏部推舉人選,我們大理寺不該說什麼,但是我以為這個蔡京不合適。」

    「道理何在?」章惇提高了聲音,明顯不悅。

    馮京卻沒有害怕,而是沉聲道:「很簡單,他不是進士出身!」

    「這,這算什麼理由!」章惇怒道:「如今朝廷已經開了秀才科,地方官吏多數是秀才科出身,蔡京不但出身秀才科,還是最早拿到工程師的一批人……他的學識絕對沒有問題!」

    這時候賈章卻笑道:「章天官,你看一看,如今朝堂,可有秀才科出身的人?」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能有!秀才科才開了幾年,怎麼可能有人步入宰執?但是我堅信,早晚有一天,會有秀才科的人才,進入六部,乃至政事堂!」章惇聲音洪亮。

    「那按照章天官的意思,進士科是不是就可以廢了?」馮京帶著怒氣質問。

    章惇輕蔑一笑,「廢與不廢,那是聖人的事情,可要說起來,科舉不過起於隋唐,中間經過了很多變化,廢進士科,轉而用秀才科,也是科舉的一種,諸公以為呢?」

    他目光掃過,有幾個人,諸如曾布,蘇轍,都表示贊同,微微頷首。唯獨司馬光,他咳嗽了一聲。

    「既然是推薦人選,就不能指定一個人,要看看大家還沒有更好的!」

    他的話剛說完,馮京立刻道:「我推薦呂誨呂大人,他比蔡京合適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00:30
第1071章師徒裂痕

    章惇是個很霸道的人,他看中了蔡京,是分毫不讓,而司馬光這邊,又極力推薦呂誨,雙方就較勁了!

    看情況,章惇這邊有呂惠卿、曾布、蘇轍支持,而司馬光這邊,則是賈章、馮京等人,也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最後就要看首相蘇頌的意思。

    蘇頌沉吟了許久,「呂大人有優勢,而蔡京也有長處,我們還是先別急著決定,再權衡幾天,容後再議。」

    蘇頌說完,就主動散會,直奔自己的值房,其他人無可奈何,只能散去。

    呂惠卿走的時候,主動拍了一下章惇。

    「子厚兄,到我那坐坐吧!」

    章惇吸口氣。

    大臣之間,互相勾結是很犯忌諱的事情,上次他找呂惠卿,還是回到值房坐了一會兒,才過去的。

    這一回竟然直接邀請,也不遮掩,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這個呂吉甫什麼時候膽子大起來了?

    章惇稍一遲愣,也想明白了,隨即笑道:「那就打擾吉甫兄了。」

    這兩個人就在其他人的面前,大搖大擺,直奔呂惠卿的值房,坐下之後,呂惠卿親手給章惇倒了一杯茶,兩個人對面而坐,好半晌沒說話。

    還是章惇打破了沉默,「行了,你也別繃著了,咱們倆湊在一起,滿世界都是流言蜚語了,就別裝深沉了!」

    「那好,子厚兄,咱們就明說了,司馬君實這是要幹什麼?你清楚嗎?」

    章惇把茶杯一頓,怒道:「吉甫兄,你讓我明說,你還打什麼啞謎?司馬光是鐵了心,要和那些人走在一起了!」

    呂惠卿頷首,「這一次他們提出什麼進士出身,擺明了是倒行逆施,想要把高級官吏的任命限制在自己的圈子裡,擋住其他人的路,其心可誅!」

    「哼,老師推了全民教育,其用意就是打破世家大族對科舉的壟斷,要把機會給寒門子弟,給普通人。身為老師著意栽培的弟子,司馬光居然背叛師父,實在是可惡!」

    章惇建議道:「吉甫兄,要不要我們立刻去師父府上,和他老人家念叨一下!」

    「念叨什麼?」呂惠卿反問了一句。

    章惇一時語塞。

    呂惠卿冷笑道:「我們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像小孩子,出了事情就去找大人,找師父!這一次我們要聯起手,和司馬光鬥一鬥!」

    章惇有些遲疑,「那個,吉甫兄,是不是太著急了?」

    「不急不成!遼東省是除了西域之外,最大的一個省,又是第一個更換平章事的省份,尤其是要接的是師父的位置,至關重要,只許勝,不許敗!」

    章惇終於點頭了,「沒錯,如果讓司馬君實拿下了遼東省,就會製造印象,他是師父的衣缽傳人,一旦有了這個印象,那些搖擺不定的人都會站在他那邊。失了先手,就很難搬回來!」

    「沒錯!」

    呂惠卿一貫隱忍內斂,溫文爾雅。

    可這一次,他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四年之前,他僅僅是勉強爭奪首相,實力差距懸殊,可經過了這幾年的積累,呂惠卿已經有了充足的自信。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司馬光,你該歇歇了!

    「目前的情況,百官這邊,很有可能是平手,除非能爭取到蘇相的支持,不過以我的判斷,他未必願意說話!」

    「嗯,子容先生明年就到了任期,草率的決定,遺禍無窮,他不是犯傻的人!」章惇補充道:「還有就是議政會議了,我們在議政會議的人不少,但是司馬光也有自己的人馬,更要緊的是他能拉來理學的支持!」

    這是個很糟心的事情。

    新政學會家大業大,勢力深厚。

    可也正因為如此,就顯得有些笨拙,而且內部利益爭奪嚴重……之前推遺產稅的時候,尚且能組成一個拳頭,可是到了現在,卻未必如此了。

    政事堂,議政會議,全都拿不到優勢。

    呂惠卿又只是末位相公,如何同次相爭衡?

    無論任何人,看起來絕對是輸多勝少,呂惠卿沉吟良久,「子厚兄,此戰我們必須揚長避短才行!」

    「我們的長處在哪裡?」

    「就在這!」

    呂惠卿一伸手,指了指牆上的六個字——忠君報國愛民——王寧安的手書。章惇心領神會,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

    「師父開拓遼東新局,居功厥偉,弟子感佩不已。」司馬光又一次來到了王寧安的書房,相比上次,更加謙恭……這回王寧安只是穿著寬大的布袍,戴著方巾,很像是教書先生。沒錯,他現在的任務就是教小孩子。

    「君實,朝廷的事情,你們身為朝臣,拿主意就是了,我早就說過了,不用來問我的。」

    司馬光躬身道:「師父淡然致遠,可身為弟子,不敢隱瞞師父。」

    王寧安沉吟了一下,不耐煩道:「那好,你說說吧,不過我可事先聲明,我只管聽,沒有什麼看法!」

    司馬光不管,他立刻開口,「師父,這段時間以來,議政會議很是把持了輿論,議政卿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撰寫文章,大肆報導……看目前的情況,要不了幾年,議政會議甚至要凌駕在政事堂之上,權勢滔天,壓力很大啊!」司馬光說著嘆口氣,「蔡京其人是個幹吏能臣,但是此人行事,素來不計後果,弟子委實擔心,讓他成為平章事之後,會平添無數口實,成為攻擊的焦點……不得不防啊?」

    推呂誨而反蔡京,司馬光也清楚,師父究竟和誰更親近,沒辦法,他必須說服老師,至少讓他表面上保持中立,不然自己就沒有絲毫勝算了。

    「我是這樣打算的,先把蔡京調回京城,干大理寺卿,或者升任侍郎……在京城歷練打磨,等過幾年之後,再外放平章事。這樣一來,他的履歷完備,而且也熟悉了京城的規矩,做事就能更加穩重穩妥!至於呂誨,他是宋相公門下,早年做過言官,就算面對理學門下,也絲毫不懼。他有文采,有手段,正好能延續老師的政令,繼續推行……這麼說吧,呂誨是一株樹苗,只缺一片土壤,至於蔡京,則是一粒種子,應該繼續吸收養分,多多打磨……這就是弟子的用意,還請師父明察。」

    司馬光講得神采奕奕,卻猛然發現,師父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師父,弟子說錯了什麼?」

    「啊!」王寧安似乎清醒過來,立刻笑了笑,「君實辦事向來老成……我這些日子,要教導殿下讀書,他底子又差,要一筆一劃教,一個字一個字念,不容易啊!這還算好的,過些年,那個兔崽子給我弄了一大堆的孫子孫女,想到那麼多的孩子要教,我就頭疼,疼得厲害!」

    司馬光陪笑道:「師父,多子多福多富貴,這是好事情,弟子提前恭祝師父,人丁興旺,平安康泰。」

    ……

    「人心似水,千變萬化啊!」

    司馬光剛走,從一旁的角門,文彥博就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王寧安頓時炸了,怒斥道:「文寬夫,你跑我家聽牆根,你也太不地道了!」

    這回輪到文彥博發怒了。

    「你當老夫願意來啊,要不是你家的缺德孩子,老夫這輩子都懶得看你一眼!」

    王寧安被弄得沒話說,他這才想起來,敢情兩個人已經是親家了。按理說,老文的孫女嫁給自家的二小子,文彥博就應該比他高一輩,可是王寧安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對老文半點客氣都沒有。

    「戲看過了,請自便吧!」

    「你!」

    文彥博翻了白眼。

    「你小子別不識好人心,那個司馬君實根本是鬼話連篇,拿你當三歲孩子哄呢!」

    王寧安輕蔑一笑,「然後呢?」

    「然後?什麼然後?」輪到老文犯糊塗了,「王寧安,我是提醒你,不能再手軟了,否則就會栽在他們手裡!」

    「他們?」王寧安好奇道:「指的是誰?」

    「當然是家賊和外賊了!」老文冷笑道。

    「那,寬夫兄……你算是家賊,還是外賊?」

    「你!你!」文彥博抓狂道:「你小子簡直不可理喻,老夫等著看你倒霉吧!」

    文彥博氣哼哼走了,王寧安卻翹著腿,抱著肩膀,絲毫不著急……幾天時間,很快過去,又到了議論人選的時候。

    蘇頌開宗明義,「遼東行省至關重要,不能議而不決,今天務必要拿出合適的人選才行!」

    司馬光信心十足,他從王寧安那回來,就暗中散出去了消息,都說王寧安已經答應了人選,呂誨板上釘釘。

    雖然只是沒有證明的流言,但是卻足以影響人心,司馬光本來實力上就強著一些,外有理學支持,再加上中間派,不可能輸掉!

    正當他準備提議表決的時候,突然呂惠卿站了起來。

    「諸公,所謂知人善任,其一是知人,其二也要知任!」呂惠卿高舉著一份文件,「這是新政學會對遼東未來的發展規劃……遼東得天獨厚,要成為重工業基地,要建成最大的糧倉,還要開發金礦,穩定貨幣,其餘木材,藥材,都是中原急需的商品,我看過這份報告,才深知下一任的平章事,責任至重,絕非什麼人都能勝任,大家又是怎麼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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