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90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36
第七百零八章  聚靈寶穴


    北陵塞西南三百里處,在一處十餘丈高的矮丘之上,韓三元正自閉目凝坐著,呼吸吞吐之間,身周的天地靈氣向體內湧去,氣勢猶如長鯨吞水一般。

    矮丘之下,有數十頂七八丈方圓的帳篷錯落在林中,千餘人馬穿著各樣各式的戰甲法袍在其中或坐或臥,看著都有不弱的修為,除了一部分被脅裹的人外,更多的人都是滿臉的凶橫;說實話,要不是作姦犯科,被宗門或宗閥追殺,以他們的修為何苦淪落到當馬賊的地步?

    他們驅使奴兵捕捉來體肥肢壯的魔物,架到篝火上,油脂一團團的滴落下來,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和劈啪的聲響。

    除此之外,矮丘之下再無聲響。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那尖嘴猴腮的武修從帳篷中掀簾而出,一個起落飛到了韓三元的身前。

    韓三元睜開雙眼,瞳孔之中有一團綠光乍現,緩聲道:“何事?”

    那武修不掩欣喜地道:“那魔物收功了。這才三天的時間就已經收功,想來這魔物還是積累不夠,沒能修成魔丹。”

    照影鏡雖說能照見三四百里內的情形,但是陳海閉關處為茅屋所籠罩著,又刻意掩飾住凝結金丹的異象,那武修通過照影鏡,只看到陳海三天后就收功了,並不知道陳海已經結成金丹。

    而以常理度之,越是越高級的道丹,越難凝結,往往需要無數的嘗試,才抓住那玄之又玄的結丹時機;即便有絕品靈丹輔助,三天結丹,也是只能凝結不入流的雜色丹。

    在瘦臉武修看來,那頭青鱗魔也就是一個雷聲大、雨點小的貨色。

    韓三元接過照影鏡仔細看去,隱約看到陳海已然收功,正與姜雨薇在說些什麼。

    他此時距離北陵塞已在四百里之外,以他的修為也根本不能細察陳海散發出來的氣息,更何況陳海還有意收斂著氣息,他僅僅依靠照影鏡的投影做判斷,並不能知道陳海現如今的具體狀況。

    可是三天前他在試探北陵寨的時候,那青鱗魔搞出來的動靜,確實又不小,即便結丹艱難,也不應該三天就放棄了啊,韓三元皺著眉頭,總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大對勁。

    那瘦臉武修卻按捺不住的勸道:“大當家的,此魔衝擊道丹失敗,必定會有一段衰弱的時間,而此時北陵塞只是剛有輪廓,三當家又帶著兄弟們趕過來了,正是我等一擊而下的好機會啊。”

    韓三元站起身來,左右踱了兩步,搖了搖頭說:“那四柱誅魔陣已經成功布下,北陵塞可以說已經相當於完工了三分之二,至於寨牆能否建成,並不十分重要。三日前我才剛剛出手試探過對方,現在他們正是戒心重重的時候,貿然強攻,怕是傷亡會更加巨大。”

    瘦臉武修問道:“那這塊肥肉,我們就不吃了?”

    韓三元說道:“我讓老二去聯繫黑風寇了,他們手裡有火鴉戰車,最利攻城拔寨,等黑風寇過來跟我們聯手,再攻北陵塞不遲……”

    “黑瞎子可是個心黑手辣的主,要價怕是不低吧?”瘦臉武修頗為惋惜的說道,都不知道要出多少籌碼,才能說動黑風寇跟他 們聯手。

    “他們要什麼都可以給,我們只要那座四柱誅魔陣便成,”韓三元說道,“明月島被墜星海的龍妖攻破,死傷慘重,雖說許如松是死是活沒有消息傳出來,但想必絕不好受,我們該回墜星海,找一處地方落腳,不需要兄弟們再跟著我到底流竄了……”

    瘦臉武修想想也是,他們要是回墜星海能找到一處地方落腳,總要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流竄好得多,但追殺他們百年的明月島勢力既然蓑落、許如松被龍妖殺死,墜星海附近的散修宗派勢力也是多如牛毛,他們想要佔據一處靈脈紮根,也非易事。

    一座護山法陣,實是不可或缺之物,與其拿這些年的積蓄去黑市購買,還真不如真接下手搶。

    **************

    且不提韓三元這裡在謀算著什麼,陳海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要幫助姜雨薇修成道丹。只有她有了真傳弟子的身份,在萬仙山才真正有了一些話語權,到時候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姜雨薇當然知道陳海的打算,但她心裡又是十分疑惑,萬仙山有百餘真傳弟子,地位雖然與外門長老相若,但她畢竟沒有什麼根基,身邊只有一群修為低微、沒有什麼資源的寒庶子弟,又能為御魔大局做多少事情?

    想姜寅老祖還不是一樣束手無策?

    倘若她知道陳海當年在燕州,僅僅闢靈境、明竅境的低微修為,就能一步步推動燕州的形勢往他預想的方向走,就知道有些時候,謀算及寒庶子弟所凝聚起來的能力是不容小窺的。

    姜雨薇眼下已經明竅巔峰,被困地宮三年,在春水真意的基礎之上,又參悟到燎原真意,陳海又指導她參悟水火相濟的調和跟平衡,即便最終沒有獲得那枚天劫丹,此時也已經具備了衝擊中上品道丹的基礎。

    不過眼前擺在她面前還有一大障礙,那就是捉襟見肘的丹藥。

    姜雨薇不是陳海,能在荒原之中,不借丹藥就直接衝擊道丹。

    當然,龍鼎現在在陳海手中,他是可以藉助龍鼎為姜雨薇開練幾爐丹藥的,但是由於為了北陵塞能像釘子一樣牢牢扎在這魔獐嶺之外,他們北上之前,就將絕大多數的宗門功績都換成了戰車、甲具,藥材和靈草的準備,就有些捉襟見肘,不足以煉製能夠輔助道丹修煉的高級靈丹。

    想到這裡,姜雨薇也是愁腸鬱結。

    不過對於此,陳海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他成就道丹之事,就發覺千丈之下的靈脈並未完全被摧毀,要不然他也無法借靈脈之力,一舉修成道丹。

    靈脈說實則實、說虛則虛。

    說虛,就是將挖地萬丈,都不可能發現有所謂的靈脈存在;說實,靈脈之地靈氣滋生匯聚,遠勝於他處。

    說到底,靈脈只是一種特殊的、能將諸性兇烈的天地元氣山河調和轉換為沖和靈氣的地形結構而已,因為斷嶺附近的地形結構在此前的大戰被破壞得太厲害,不能再凝聚靈氣,所以才說是靈脈斷絕。

    只是,斷嶺這種特殊的地形結構並沒有被完全摧毀,而在陳海參悟天地山河劍意、衝擊道丹之時,無意間將自身的氣機融入這殘缺的天地之勢中,將殘缺的那一小部分補全,靈脈頓成,甚至在那時,陳海就是靈脈的一部分。

    也是在這個基礎之上,陳海才能在三天內就成全金丹的。

    天地山河劍意的根本神通,說到底還是對天地之勢的掌握。

    “天地之勢,說到底也是天地大陣,我此時已經知道此地的地形結構缺陷在那裡,破壞並不嚴重,有玄金傀儡相助,補全這小小的結構缺陷不難,”陳海說道,“到時候我們只需要在天地之勢的陣眼上,布下一座聚靈法陣,你進去閉關潛修,不會比萬仙山的靈天洞府稍弱。”

    “……”聽陳海這麼說,姜雨薇也甚為欣喜,畢竟衝擊道丹非同小可,能多上一分把握都是好的。

    接下來數日,姜雨薇帶著姜澤、周桐他們防衛左右;工造司工匠與北陵谷山莊的低級弟子八九百人,一起動手修築北陵塞,而陳海則帶著玄金傀儡從斷嶺崩裂來的岩縫,鑽入地底深處。

    當然,也不是崩裂的岩縫能一直不間斷的往地底延伸,陳海他們挑選捷徑,遇到岩層阻攔,便開山破石,開挖出能讓他通過的洞口即可。

    他現在已經修成金丹,手中的魔戟更是之前魔侯級強者的戰兵,尋常山石在魔戟揮舞之下,猶如豆腐一般被切割開來。

    只是這柄魔戟早前頗有凶名,現在淪為了挖掘的工具,那樽魔侯若是在天有靈,不知道會不會被氣的活過來。

    半個月後的日中時分,當最後一塊數万斤重的巨型條石,在四柱誅魔陣所凝聚的巨手抓握下,穩穩的落到塞城上固定下來之後,整個北陵塞的主體建築就算全部完工了。

    姜雨薇站在城牆之上。

    雖說一百丈方圓的北陵塞內還是空蕩盪一片,僅有一些簡陋的木棚、茅舍充當營房,七八尺厚、十二三米高的寨牆還需要進一步的加固,但此時總算是有了模樣。

    連續十餘日的勞作,工造司的匠人跟北陵谷山莊的低級弟子,也早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此時見到大功告成,一個個忍不住歡聲慶賀起來。

    工造司的匠師、工匠知道這裡並非什麼良善之地,看到軍塞大體建成,就不再耽擱,直接跟姜雨薇提出告辭,集結返回燕台關去。

    在最後一個工匠踏出北陵塞的同時,陳海與玄金傀儡身在地底三百丈深處的一處天然形成的岩洞裡,玄金傀儡正噴射焚天烈焰,將一處斷裂的石梁一點點熔煉成岩漿,再在重新冷卻凝固後形成完成的石梁。

    這座石梁彷彿這片區域的天地之橋,一旦斷裂補全完整,洞穴四壁就有絲絲縷縷的靈氣凝聚出來。

    那靈氣初時微弱,很快就濃郁了起來,又過了幾十息,氤氳的靈氣很快就瀰漫在空間狹小的岩洞之中。

    根本就不需要額外部署聚靈法陣,只需要將進入的洞口封閉起來,這數十丈見方的地底岩洞,就是一座天然的聚靈寶穴。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37
第七百零九章   敵襲


    茫茫荒原深處,嗜血魔物出沒,本應該人畜皆無,卻有一支千餘騎規模的悍卒簇擁十數輛精銅戰車,在荒原深處匆忙的趕路。

    現下正是滴水成冰的隆冬臘月,但看那一頭頭妖瞳透漏嗜殺凶焰的戰獸都有精疲力竭之態,可見這些人已經在這魔物縱橫的荒原深處,連續不停的趕了好些天的路了。

    這支悍卒的首領,是一位紅袍法修,臉黑如碳、面目猙獰,一隻眼窩深陷,眼珠子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挖走,另一隻眼瞳卻透露出噬人的精芒。

    照理來說,道胎境強者斷臂都能續長,不應留下這樣的殘疾,但這紅袍法修卻將他的一隻瞎眼當成他的標識,在魔獐嶺左右縱橫上百年,黑瞎子之號早就深入人心了,與疤臉客鬼面劍尊韓三元皆是這片荒原深處,有名的悍匪。

    黑瞎子坐在一頭兩丈高的黑狡獸背上,對身旁御劍而行的黑甲劍修問道:“王真人,你家韓大當家,距離這裡還有多遠?”

    那聲音嘶啞無比,猶如鐵器摩擦一般,普通人聽了怕是要頭暈腦脹了。

    那黑甲劍修在疾行之中彈指打出一道光團,那光團在空中浮現一陣轉瞬間就向東北方投了過去,瞬息之間就消失不見,他緩了口氣恭敬地側著身子應道:“沙老大,不遠了!”

    黑瞎子沙天河嘿聲笑道:“你們這韓大當家也忒小心了,萬仙山是兵強勢大,但萬仙山內門弟子多如過江之鯽,就算有幾件宗族所賜的神兵利器,就讓你家韓老大嚇破膽了?要我看,王真人你索性跟我幹得了,我黑瞎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早就了解清楚,跟著我幹,決不會三個月都揭不了鍋。”

    黑甲劍修只是笑了笑,連道不敢,卻不接茬。

    三個時辰之後,沙天河帶著所部黑風寇千餘精銳,與鬼面劍尊韓三元匯合。

    韓三元早早地就帶著人站在一處斷崖前相迎,看到黑瞎子沙天河將他那輛火鴉戰車帶著,這才深深的舒了口氣。

    火鴉戰車是黑瞎子沙天河早年從上古殘墟里發掘出來的上古遺寶,也是黑瞎子這些年縱橫荒沙最大的憑仗,戰車煉有上古陣法禁制,內部形成七十二道鎖魄靈竅,可以煉製七十二道火鴉精魄,禦敵時,七十二道火鴉精魄,在戰車之上能凝聚七十二頭烈焰火鴉,可以說是韓三元所見最厲害的天階戰車了。

    韓三元雖說對自己手下兵馬的戰力是十的分自信,但也需要藉助黑瞎子沙天河的火鴉戰車,才能真正在燕台關援兵趕來之前,以最輕的傷亡,將北陵谷一舉攻陷。

    “沙老大,別來無恙!”韓三元拱手道。

    “韓老大,有好處送給我,我自然是無恙得很啊!”沙老大迎了上去,一張黑炭臉笑的更是猙獰……

    ************* ********

    雖然姜雨薇是北陵塞的主將,但是有姜澤、姜璇和周桐以及東都姜氏派給她調用的四名明竅境家將,一應庶務就都輪不到她來操心。

    更何況,無論是築城守寨,還是與強敵周旋,即便是星衡域,能比陳海更強的怕是屈指可數了。

    一俟北陵塞走上正軌,陳海就主張姜雨薇立即閉關衝擊道丹,不要再為外面的這些繁瑣事務繁心。

    姜雨薇此時已經知道那疤面漢子的來歷,也知道鬼面劍尊韓三元鐵血無情、嗜殺成性,他手下實力有多強,但她此時卻對陳海有著更強烈的信心——萬仙山控制著十數万裡的疆域,每年以那麼殘酷跟嚴柯的標準,招驀成千上千的外門弟子,然而從外門到內門再到真傳,一級級的殘酷淘汰,即便是如此,萬仙山一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名金丹弟子。

    眼前陳海就修成金丹了,姜雨薇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

    疤面漢鬼面劍尊韓三元是道胎境巔峰修為不假,但歷年以來,玉皇峰唯有首席、次席真傳,才有機會修成金丹,在姜雨薇的眼裡,一名金丹弟子,份量絕對要比道胎境散修重得多。

    也許是陳海無所不能的形象太深入姜雨薇的內心了,她甚至都忘玉皇峰的首席、次席真傳,在他們還是道丹境時,宗門以及各自的宗閥不知道就傾注了多少資源在他們身上。

    他們還是道丹境時,護身法寶就是少說得是天階中品起步,甚至還不乏上品、絕品,而隨身攜帶的天階道符多得跟廁紙一般,自然不將道胎境散修放在眼底,陳海此時又哪裡有資格跟萬仙山的真傳弟子比身家、底蘊?

    不過,陳海也就需要姜雨薇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她才能心無旁騖的進入聚靈寶穴閉關潛修。

    轉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魔獐嶺兩月有餘,北地天寒,此時雖然沒有下雪,但是早已經是枯木處處,遍地冰棱。

    陳海站在北陵塞頂端,一邊默運化形訣,緩緩改善自身的體質,一邊潛伏在荒原深處的翼魔赤軍聯絡。

    他們甫一趕到北陵塞,就遇到韓三元的侵襲,陳海根本不可能認為這種事情是偶然發生的。

    畢竟馬賊就算是再怎麼囂張,要沒有足夠的好處,堂而皇之地襲擊邊軍駐塞幹什麼?

    是覺得邊軍對他們的清剿還不夠給力?

    不過,韓三元最初時一擊不中、抽身就走,陳海並不認為這是他膽怯的表現,相反,這麼一個冷靜而狡猾的對手,實際上要令陳海更加的頭痛跟警惕。

    真要是一個魯莽的對手,他完全可以將上千馬寇都吸引到北陵塞城之前,然後用重膛弩密集掃射,哪怕他們的玄陽重鋒箭儲備只能支撐三十秒,但三十秒的覆蓋掃射,也能將韓三元殺成光桿司令了。

    而現在他則要考慮更深層一些。

    姜澤、周桐他們修為還是太弱,即便分散出去搜索鬼面劍尊韓三元的人馬,一旦有所發現,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同時也能讓鬼面劍尊韓三元倍加警覺,但鬼面劍尊韓三元或許不會想到,會有一頭四爪翼魔代替北陵塞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無論如何,陳海暫時是沒有辦法在人魔兩族的緩衝區,建造大規模的礦場及冶煉場,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清理礦洞,但在此前的大戰中,有大量的玄陽鐵礦石散落在外。

    陳海過去一個月內,安排百餘人手,每天撿拾這些礦石,用從萬仙山帶出來的一座小型煉爐,又有炎魔御火相助,每天也能冶煉兩千斤的玄陽鐵料,能鑄制一千支玄陽重鋒箭,此時已經累計新鑄制三萬餘支玄陽重鋒箭,使得五十具重膛弩,每一具重膛弩都勉強湊足一千支玄陽重鋒箭的基數。

    翼魔赤軍帶著兩股馬賊在三百里外一座密林匯合的信息,翼魔赤軍也帶著赤源的建議,是不是赤源那邊率一部精銳魔兵假裝意外,先偷襲合股後的馬賊,以減輕北陵塞的壓力。

    陳海謝絕掉赤源的好意。

    赤源要將手下所剩不多的千餘魔兵都損失掉了,對般度等魔頭將更沒有辦法交待,不利他們長遠的計劃,更何況陳海這時候也想看看北陵塞初建的防禦體系,能不能抵擋住合股後兩千精銳馬賊的強襲!

    陳海睜開眼睛,聽呼嘯的風聲,這時候天上陰雲密布,眼見著就是一場大雪要飄然而下。

    除了姜澤、周桐等闢靈境乃至修煉到闢靈境圓滿,正衝擊明竅境的人外,北陵塞還有六七百的通玄境弟子、扈從,他們雖然較之普通人要強上不少,但還遠遠達不到寒暑不侵的境地。

    陳立放眼望去,看到城牆上的哨兵,一個個穿的臃腫不堪,手持著戰矛矗立在寒風之中。

    很快呼嘯的北風,在夜幕徹底籠罩之前漸漸收了,隨之而來的是大團大團的雪花飄然而下,北陵塞的城頭早已經燃起了松脂火把,在大雪之中飄搖不止。

    雪夜之中的北陵塞是靜謐的,只有數十個哨兵守在四角塔樓之中,小心翼翼地監視著北陵塞周圍的一舉一動。

    除了陳海神識始終鎖住西北面的動靜外,北陵塞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兩千精銳馬賊正用法陣屏蔽聲響異動,藉著夜色的掩護,正一步步往北陵塞逼近。

    位於玄金傀儡祖竅之中的炎魔元神,這時候也感知到兩千馬賊潛行到距離北陵塞不到三十里的密林,正做進攻前的最後準備,他很疑惑的看向陳海,不知道陳海為什麼不提醒姜澤、周桐他們早做防備——炎魔卻不知道,陳海實是要姜澤、周桐通過此戰,切身體會北陵塞防禦體系還存在的缺陷,因為現在並不是他們所遇到的最嚴重危機。

    三十里外的密林深處,那沙老大盯著夜幕下的北陵塞,猙獰的一笑,朝韓三元傳念說道:“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韓大當家,我們說好的條件,你可不要忘了……”

    韓三元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道:“我韓三元就算是被明月島追殺了那麼多年,又何曾說話不算話過?只要黑瞎子你領著人打頭陣,除了之前給的籌碼外,北陵塞中,我只取那座四柱誅魔陣。”

    沙老大桀桀怪笑一聲,不知道鬼面劍尊面對這一小撮兔崽子怎麼就這般膽小了,但他渾不在意,手往身後一揮,率領部眾簇擁著以火鴉戰車為主的十數輛戰車,竟然壓住聲音的往前潛行,他要讓這些初出牛犢的兔崽子們嚐嚐他的戰車陣術!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38
第七百一十章  火鴉戰車


  夜幕漆黑,韓三元等人在密林裡勉強能用法寶遮蔽住兩千多人的氣息,但是離了密林之後,即便烏去籠罩,沒有什麼亮地,兩千人馬像烏滾滾的長龍踏著雪地前行,怎麼可能還沒有一點聲息傳出?

    北陵塞牆上守值的將卒,這時候發現馬賊的存在,刺耳的鳴金聲劃破夜空,整個北陵塞瞬間活了過來,被鐸鐸的腳步聲和穿戴鎧甲的鏗鏘聲充滿。

    上千名北陵塞守軍,大多數都是經歷過血戰,即便是年輕的弟子也都在血煉場裡經歷一番洗煉。

    在城牆示警聲發出之後,就迅速躍然而起,穿戴好盔甲,抓起放在兵器架上的長矛、戰戟向城頭飛奔而去。

    在他們分赴自己位置的同時,姜澤、周桐登上牆頭,大體判斷敵襲的規模,就將數枚傳警道符祭出,彷彿巨大的*竄入千米高空,“砰炸”裂開來,驟然綻放的數束強光,不僅能讓南面雲中塞看到這邊遇到敵襲,也在這一瞬時,將方方圓數十里的荒原照得雪亮,猶如白晝一般,也將二十里外排兵布陣的兩千精悍馬賊,也照得一清二楚。

    姜澤、周桐、魏騰、馬延等人,看到這種情形,禁不住心裡一沉。

    這些馬賊跨下騎獸,比北陵塞的那些青狡馬都要強悍,還有相當部分的戰騎都披掛暗鐙鐙的馬甲,簇擁著十數輛猙獰巨大的戰車,可見絕非是普通的馬賊,來者不善啊。

    姜璇要出塞,進入聚靈寶穴之中給她姐姐姜雨薇傳訊,陳立伸手按了按她的肩頭。

    聚靈寶穴的入口,就在北陵塞的北側,與北面的塞牆相距不到一百米,敵軍沒有辦法滲透進去;而且聚靈寶穴在地底三四百丈深處,岩層堅厚,又用法陣屏蔽起來,只要不是天位境強者相鬥,又或動用道階法寶,雖然震動傳到地底,但還能勉強不干擾到姜雨薇的潛修。

    陳海要姜澤、姜璇、周桐跟著他應付這次敵襲便可,不需要驚動姜雨薇,打斷她的修行。

    眼見著行跡已經敗落,韓三元、沙天河等人絲毫沒有慌忙,此時他們已經欺近北陵塞十五里的範圍了,只要再往前四五里,火鴉戰車就能發揮出自己的威力。

    他們事先得到過消息,北陵塞除了陳海和那頭玄金傀儡之外,再沒有什麼高端戰力,而就算陳海跟那樽玄金傀儡的戰力再強悍,又是他們兩位道胎境存在的敵手?

    在他們風雪滿弓刀的向前疾行之時,遠處的北陵塞一亮,道道黃芒聚集了起來,形成一團巨大的光幕將之護在當中。

    姜澤站在陳海身旁,不無緊張地下著命令,下一刻那光幕亮的嚇人,向頂端凝聚而去,十幾息的時間,就凝聚成一柄百米長、十數米粗細的黃色巨劍,帶著煌煌然的氣勢向韓三元等人斬去。

    四柱誅魔陣攻防一體,眼下敵人還在遠處,總是要趁他們陣腳未穩之際先給他們一些厲害嚐嚐。

    更何況姜澤看的清楚,那十幾輛戰車頗為強悍,要是能出其不意將這些戰車毀掉,這一戰他們防守起來就輕鬆了。

    韓三元和沙天河眼見著那黃色巨劍越來越近,帶著沛然莫禦的氣息,冷哼一聲。心念電轉,就見沙天河身後那柄丈余長的紅色巨刃便往半空飛斬過去;韓三元就在半空凝聚一隻慘綠色的巨爪,朝黃色巨劍抓去。

    韓三元乃道胎境後期,沙天河踏入道胎境也有百年,即便四柱誅魔陣一擊之下,有堪比道胎巔峰的強悍戰力,他們二人聯手總還是能抵擋住的。

    在黃色巨劍將要斬及戰車,風勢將摧折草木之際,韓三元凝聚的修羅爪就已經後發先至,與黃色巨劍狠狠的撞在一起。

    雖說將黃色巨劍震退些許,但在那捲動起來、能將兩三人合抱巨樹都能吹倒的狂風中,韓三元所凝聚的修羅爪則分崩離析了,不能再凝聚成形。

    韓三元只覺得胸口一窒,暗感哪怕是最簡陋的護山陣法,還真不是一個人好應付的。

    此時沙天河臉上的戲謔神情盡去,祭禦紅色巨刃,猶如車輪一般向黃色巨劍飛斬而去。

    若是四柱誅魔陣就在近前,他們二人也難對付,黃色巨劍乃是靈氣朔形所成,離四柱誅魔陣的本陣遠了,威力難免就削弱許多,在被沙天河所禦巨刃的連番斬擊之下,這時候韓三元再凝聚修羅巨爪抓來,很快就支離破碎,化成紊亂的天地元氣散開。

    紊亂的天地元氣帶起了陣陣狂風攪動地面上的積雪,形成一團數里方圓的雪暴,將他們的身形都遮蔽住了。

    姜澤眼見第一擊沒有奏效,恨恨地一錘掌心。

    剛才四柱誅魔陣那一擊,已經將其積蓄的天地靈氣消耗了五分之一,即便有東都姜氏所派的四名明竅境好手率領諸多弟子主持,頂多也只能將兩名道胎境強者牽制住,那就不能對北陵塞抵御其他馬賊的進攻,提供多少幫助了。

    而這兩千多馬賊裡,除了兩名道胎境強者外,還有好幾名道丹境的存在,明竅境好手的數量也要遠遠多過他們這邊,這一仗沒那麼好打啊。

    這時陳海神念微微一動,卻是赤源、赤軍看到這邊的動靜,帶著千餘魔兵往這邊移動了。陳海皺了皺眉,命令赤源、翼魔赤軍先按兵不動,等候命令。

    這邊戰事一起,不管燕台關會不會及時派出援兵——一旦強襲過來的敵兵太強,燕台關往往會放棄外圍的哨塞,而不會冒險增援——但必然會隨時關注著這裡的動向,若是給姜明傳、吳煦察覺到北陵塞守軍與魔族有默契配合的跡象,反倒會出大問題。

    從發現敵踪到現在,時間也不過過去了二三十息,北陵塞到目前還沒有遭受到實質性的攻擊。一眾弟子牢牢佔據著各自的崗位,攥緊手中的兵刃,盯著前方那大團的雪暴,時刻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血戰。

    陳海的一雙血色魔瞳還是盯著那十幾輛從大雪裡緩緩駛出的戰車。

    這些戰車察看透漏出來的氣息,絕大多數都煉有玄階或地階下品的陣法禁制,應該是這些馬賊多年積累起來的家當,卻也不足為懼,畢竟防禦法陣與護山法陣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即便十數輛戰車,也不可能將五十具重彈弩所形成的重鋒箭風暴完全擋住。

    陳海更在意的是居中那輛看上去有些殘缺、四壁刻有巨大火鴉浮雕像、被紅袍法修踏在腳下的精銅古戰車。

    “黑風寇的火鴉戰車!”陳海這段時候已經將魔獐嶺附近慣常出沒的十數路馬賊底細都打探清楚了,沒想到鬼面劍尊上次被嚇退之後,竟然聯手黑風寇再來強攻北陵塞。

    黑風寇首黑瞎子沙天河,頻用火鴉戰車屠掠地方,火鴉戰車的赫赫威名,也早就傳遍魔獐嶺——火鴉戰車是相當不弱的一件古寶,雲湖真君鎮守魔獐嶺時,也想著將火鴉戰車奪為己有,只是那時沙天河率領黑風寇遠避魔獐嶺,在其他地方活動,雲湖真君即便有想法,也拿沙天河無可奈何。

    沒想到雲湖真君剛離開魔獐嶺,沙天河就帶著火鴉戰車、率領黑風寇,又跑到魔獐嶺來耀武揚威了。

    這一刻,陳海能感覺到天地間有無盡的火煞罡元往那火鴉戰車內匯聚而去,一團團彷彿火鴉似的烈焰虛影,在戰車的四周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來……

    大雪還在從天而落的大雪,在接近火鴉戰車千丈方圓,就立刻融化、蒸發,從北陵塞看過去,馬賊的前陣宛如身處在氤氳的霧氣之中。

    姜澤他們這一刻極緊張的盯著火鴉戰車,陳海心裡卻是一笑。

    要是這火鴉戰車真的能如上古時一般,統統都用魔丹、魔胎級的火鴉元神練就精魄,那就算是天位境真君都要落荒而逃,眼下嘛,他與玄金傀儡聯手,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雖說傳說火鴉戰車最多能同時禦控七十二隻烈焰火鴉殺敵,但戰車四周的烈焰火鴉虛影增加到三十六隻時,就不再增加,看得出那紅袍法修雖然也快踏入道胎境中期了,但也最多只能分出三十六道神識出來。

    即便是如此,韓三元在一旁看了也是暗地裡羨慕不已。

    看似這些火鴉,主要也是噴火進攻強敵,但與普通火系術法有著天壤之別的地方在於,火鴉能不斷的匯聚天地間的火煞罡元噴射烈焰,還能進退自如、快疾如電,差不多相當是同時祭禦四十餘玄階火係法寶進攻強敵。

    而且這些火鴉皆無實體,只要火鴉戰車不受攻擊、破壞,只要火鴉戰車秘竅之中所煉入的火鴉精魄不被摧毀,火鴉即便被斬滅,隨時能不斷的凝聚出來,威力實在非凡。

    這也是韓三元修為比沙天河高出兩個小境界,也敵不過沙天河的關鍵。

    很快四十隻烈焰火鴉虛影飛離戰車,匯聚到數百丈的高空,燃燒起熊熊烈焰,組成一頭體形三四十米的巨大火鴉,帶著焚盡一切的氣勢向北陵塞俯衝而來……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39
第七百一十一章   交戰(一)

    看著三十六隻火鴉虛影,竟然凝聚成一頭十數丈巨大的烈焰巨鴉,帶著焚盡一切的氣勢朝北陵塞俯衝過來,姜澤、周桐、魏騰、馬延他們心驚膽顫

    相隔數里都感受到那炙人的熱浪,他們皆自知自身的修為,怕是在被這烈焰巨鴉吞沒的瞬間,就會被焚為灰燼,當下都各自將一枚天階防御道符捏在手裡,心裡想,或許四道天階防御道符齊出,或能將這頭烈焰巨鴉擋上一擋。

    姜璇也將一枚紫霄神雷符捏在手裡。

    他們的底蘊畢竟還是不如姜赫他們,姜雨薇率眾人離開萬仙山北上時,也就從宗門換了十二枚天階道符,在姜雨薇閉關之前,就給姜璇、姜澤、周桐、魏騰、馬延等人各分了一枚。

    誰也不知道這場戰事將持續多久,手裡不多的天階道符這時候絕不敢輕用。

    姜雨薇專門指派主持四柱誅魔陣的陣法師們,這時候在北陵塞的上空,再次凝聚那柄近百米巨大的黃色巨劍,就要朝當空撲來的烈焰巨鴉斬去;而在這時,玄金傀儡先一步有所動作,他看似笨重的金鐵之軀,跳出城牆之後,閃電般往前突擊,身形猛然一滯,接著就像砲彈似的高高躍起,焚天戰槍猛然出手,朝當頭掠過的烈焰巨鴉刺去。

    這一擊威力極大無比,正是當初傷陳海的那驚艷一刺,當下就斬滅四五頭火鴉虛影,令其他的烈焰火鴉四散開去。

    沙天河那邊沒想到這樽玄金傀儡如此凶悍,當即就摧動三十多只烈焰火鴉將玄金傀儡團團圍住,勢要將玄金傀儡焚煉成一堆廢銅爛鐵;他卻不知道炎魔誕生於岩漿焰湖之中,元神喜火而不畏火,而玄金傀儡能凝聚焚天烈焰,本身就能承受焚天烈焰的焚煉,自然不懼次一級的等凡烈焰。

    看到黑瞎子禦使烈焰火鴉往玄金傀儡圍去,陳海這一刻甚至能感受炎魔元神所欣喜的情緒。

    炎魔受陳海箝制,元神被迫寄於玄金傀儡之中,他心裡的怨氣一直未消,這段時間雖然對陳海言聽計從,沒有什麼違抗,但情緒波動卻是古井無波,似乎連情緒上的交流,都不願意跟陳海交流。

    不過,炎魔本性還是好戰的,這一刻彷彿神魂深處沉醒的記憶蘇酸過來,陳海就看到焚天戰槍怒劈橫掃之下,他都覺得空間在這一刻有一種被撕裂開的錯覺,頓時間又有七八頭烈焰火鴉被炎魔利用玄金傀儡斬滅。

    看到焚天戰槍揮斬的瞬時,陳海都懷疑炎魔或許就應該是玄金傀儡的精魄器靈,才能舉足輕重間,就將焚天戰槍如此之強的一勢施展開來,其威力之強,甚至不比當初陳海左腋被刺穿的那一刺稍弱。

    這時候烈焰火鴉噴射來熾熱的焰流,在玄金傀儡四周形成奔騰的焰海,然而玄金傀儡卻絲毫無損,根本不怕烈焰焚煉。

    沒想到沙天河的火鴉戰車剛出馬,就遇到能克制其的存在,看到玄金傀儡如此威猛,韓三元這一刻也是暗暗後悔,心想應該在計劃戰利品分配,堅決將這樽玄金傀儡討要過來的。

    這時候韓三元也沒有閒著,鬚髮、道袍無風自動,六柄靈劍從袍袖裡魚貫射出,但他沒有去助沙天河去圍攻玄金傀儡,而首尾相接,直接朝北陵塞的城牆斬來。

    看到韓三元身後還有四名道丹境、三十多名明竅境好手,一起祭出靈劍、法寶,朝北陵塞強攻過來,姜澤也只能下令塞內的陣法師,令他們將四柱誅魔陣的防御靈罩撐起來,抵擋住可能是下一波最強的攻勢。

    法寶靈劍的來勢何其之快,相隔不足十里,僅僅三五息時間,便朝城牆融為一體的防御靈罩猛斬過來。

    半空中土黃色的光罩劇烈的抖幾下,最終是勉強穩住,沒有破碎,但這一下也令防禦光罩暗了一半。

    縱使四柱誅魔陣的陣器旁有四個明竅境和二十八個闢靈境陣法師主持,但一邊要不斷的吸收天地靈氣補充消耗,一邊要凝聚巨劍、防御靈罩抵擋各種攻勢,也甚是吃力、手忙腳亂。

    陳海這時候也站到城牆之上,手持魔戟,朝韓三河所禦、再次首尾相接朝防御靈罩斬來的衝靈劍陣斬去,他要獨自一人,將北陵塞此時所面臨的最強攻勢接過來。

    六柄衝靈寶劍瞬息間由首尾相接轉為並列斬來,魔戟與整座沖陣劍陣狠狠的撞到一些,陳海悶哼一聲,被那無可抵禦的沛然巨力反抽了一下,魔軀往後倒飛撞到防御靈罩上,才沒有摔飛出更遠。

    不過衝靈劍陣的這次攻勢還是被陳海所化解,韓三元也是悶哼一聲,只覺得神魂一陣動盪,只能先將劍陣收回來,等著下一次蓄勢再攻。

    韓三元這時候他才確認,原來這頭青鱗魔已經修成魔丹了。

    三天就修成魔丹,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雜色丹,眼前這頭青鱗魔的修行天賦,真強到爆天的地步了嗎?

    差不多與此同時,姜澤、週椆、姜璇他們也紛紛將法寶、靈劍禦出防御靈罩之外,他們的修為,是要比馬賊裡的道丹、明竅境差一大截,但他們就守住城牆,以近擊遠,也是能勉強助陳海一臂之力,也給主持四柱誅魔陣的陣法師們以喘息的時機。

    要不然四柱誅魔陣再強,也絕對撐不住幾十秒的時間。

    韓三元與沙天河也意識到,他們守在十數里之外祭禦法寶去強攻北陵塞,在距離上吃虧太大,沒有辦法撕開北陵塞的防止,當下一邊祭禦法寶、靈劍往北陵塞密集攻去,令守軍騰不出手來調整部署,一邊又集結全部的兩千兵馬,往北陵塞快速推進。

    韓三元、沙天河對北陵塞的實力還是有些敬畏的,在兩千兵馬往北陵塞逼進時,他們將為數不多的其他戰車都安排在側前翼,預防可能存在的迎頭打擊。

    陳海假借天機殘卷傳授給眾人的重膛弩煉製之法,是經過進一步改良的,加上玄陽鐵,要比燕州的淬金鐵各方面性格更能,也就使得重膛弩的射程提高到三千步,也就是六里。

    姜澤這一刻也是將心臟提到嗓子眼,眼睛專注的盯著馬賊渾然無知的踏入玄陽重鋒箭的覆蓋圈內。

    韓三元不是沒有註意到北陵塞在主城門的兩側,各有不少守軍持有巨弩,但在韓三元的印象裡,弓弩的射速緩慢,而且兩側持弩的守軍修為都很低微,韓天元覺得安排在側前方的十數輛戰車,應該將這些凡夫所用的弓弩盡數封住。

    五十架重膛弩齊聲轟鳴,是陳海聽入耳最動聽的神樂,這種彷彿金屬風暴般的異動,不知道多少回在他夢裡呈現。

    韓三元都直覺這一刻時空彷彿停滯,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夜空。

    當初陳海在燕州應對蠻族之時,兩百頭黃金巨像在十餘乘重膛弩的轟擊之下,也沒有撐過兩千步的距離,尋常的地階防御道符也都不堪一擊,更何況現在是五十具加強版的重膛弩同時轟鳴。

    儘管抵擋在兩千賊兵前方的諸多戰車裡有三輛還是地階防禦性的戰車,但是也只是多持續個七八息的時間,諸多靈盾就被打爆掉,

    韓三元在這一刻感覺到時間過得緩慢無比,他甚至能看清楚呼嘯的金屬洪流是如何穿過自己下屬的軀體,爆出一團團艷麗的血花。

    吳煦是提醒過他們,這幫兔孫子手裡有不弱的神兵戰械,韓三元初時也沒有放在心裡,沒想到這一刻,四柱誅魔陣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傷亡,玄金傀儡也只是遏制了火鴉戰車的攻勢,他從來都沒有重視過的東西,讓他嚐到了血的代價。

    只要有活人站在射程範圍之內重膛弩的咆哮就不會停止,等韓三元、沙天河七手八腳帶著部屬拉開跟北陵塞的距離,五十具重膛弩已經傾*兩萬五千枚玄陽重鋒箭。

    就圖一時之爽,玄陽重鋒箭的儲備就消耗了一半還多,姜澤他們想想也是心痛,不過看見北陵塞城前,韓三元他們推上來的十餘乘戰車已經徹底損毀了四乘,地上還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百具殘破不堪的敵軍屍體,姜澤他們還是頗有自得。

    這群馬賊整日里都是在刀頭舔血,但不意味著他們不怕死,也幸虧這些馬賊劫掠地方,戰鬥經驗無比豐富,在玄陽重鋒箭轟然覆蓋過來之時,相當一部分人就及時躲開重膛弩的覆蓋,或者以最快的時間找到足夠堅厚的礙障物躲避箭雨,是以重膛弩並沒有真能殺死多少精英馬賊……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39
第七百一十二章  交戰(二)


    重膛弩箭陣所形成的巨大轟鳴聲雖然不能及遠,早就消散在狂風之中,但是韓三元等人的出手以及火鴉戰車等法器、法陣發動,攪動天地元氣,巨大的波動早已經往外擴散開去。

    魔獐嶺以北新建的十數座軍塞都部署有傳訊及監視法陣,組成對魔獐嶺以北、天羅谷一帶的廣袤荒原的監視網,通過對天地元氣的波動監控,甚至能將北陵塞遇襲的畫面粗略的還原出來,直接在同一時間就傳到魔獐嶺三大主塞之一的燕台關。

    邊塞遇襲乃是頭等大事,燕台關值守溯光照影大陣的武官,確認北陵塞遇襲之後,絲毫不敢大意,直接派人去找長史吳煦,禀報北陵塞遇襲之事。

    吳煦在靜室裡潛修,沒有急著讓人去驚動姜明傳,而是帶著幾名扈衛趕到溯光照影大陣所在的監敵台。

    由於魔獐嶺以北的哨塞建設原談不上密集,而這麼遠的距離,溯光照影大陣目前也只能通過天地元氣的波動,大體還原北陵塞遇襲的戰事規模跟粗陋畫面,所以也看不出是魔兵偷襲北陵塞,還是馬賊滋擾。

    吳煦看著溯光圓幕上所呈現出來的模糊畫面,不滿的說道:“我當是什麼大事,還以為是魔族大舉入侵呢。這點小動靜,你們自己處理就好了,還需要特意來驚動我?”

    掌管溯光照影陣的武將,很清楚最近沒有什麼大規模的魔兵從天羅谷北面南犯,而即便從模糊的畫面以及其他跡象,他更判斷很可能是流竄荒原的精銳馬賊對北陵塞下手,見吳煦一臉渾不在意的樣子,猶豫著要不要再派人去通禀鎮守將軍姜明傳。

    吳煦見那人的樣子,眼睛微微瞇了一下,露了一絲精芒,不悅的說道:“你要是擔心什麼,那就派人去請鎮守將軍過來,一切都由鎮守將軍處置便是。 ”

    “發生什麼事情?”這時候姜明傳不請自到。

    雖然他的修為神識也只能感知到三百里外的氣息,但北陵塞那邊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一點都無感覺,從潛修中受到驚動,特意派到監敵台看北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想到吳煦已經在這裡了。

    “北陵塞可能遇到敵襲了,”吳煦不動聲色的說道,“現在也搞不清楚是小股精魔兵試探性襲騷,還是過路的馬賊趁北陵塞防務空虛,想劫一把財貨——我打算派吳平統率兩千精騎,趁夜趕往北陵塞增援,正要派人去跟鎮守將軍您請示呢。”

    吳煦將話說得滴水不漏,姜明傳瞇眼看向溯光圓鏡所呈現出來的模糊畫面,也不清楚是小股精銳魔兵突襲還是馬賊過境。

    當然,燕台關是編有一艘浮空戰船,能裝載萬餘精銳,只需要一個時辰就能趕到北陵塞增援,但要是此時進攻北陵塞的小股精銳魔兵僅僅是魔族派出來的誘餌,在北陵塞以北的荒原深處還有更強大的精銳魔兵埋伏著,他們此時倉促派出浮空戰船,就有可能落魔族的陷阱之中。

    這事實上也是吳煦等人前段時間反對深入荒原這麼遠的距離單獨修築一座哨塞的主要原因,一旦遇襲,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姜明傳看吳煦的神色,大概正等著他下令派浮空戰船增援就直接出聲反對,微微沉吟道:“著吳平率兩千精騎增援也好,但你要讓吳平知道,要是他敢怯敵避免,五個時辰內都趕不到北陵塞,小心我拿軍法治他!”

    姜明傳此時心裡想著姜雨薇要是連小股精銳魔兵的突襲或過路馬賊的擾襲都撐不住五個時辰,也不值得他押上太多的籌碼,卻沒有想到此時強攻北陵塞的兩路馬賊,是吳煦膽大妄為所勾結,就是要至姜雨薇他們以死地,同時令他往北擴張的計劃胎死腹中。

    姜明傳、吳煦同時簽署軍令,在燕台關軍中擔任雲騎尉的吳平領過軍令,也沒有絲毫的耽擱,點齊兩千黑蛟精騎,頂風冒雪向北陵塞飛奔而去。

    ***************

    重膛弩初次在燕台關下展露出自己猙獰的獠牙,將這些整日里刀頭舔血的馬賊都給震住了。

    就連韓三元和沙天河二人,動作都是一滯,沒想到北陵塞的實力比他們所預料的要強一截,五十具戰弩竟然能形成如此密集的箭雨,威力都不成頂級的天階道符之下了。

    要知道四柱誅魔陣也能形成密集的縱橫劍氣,差不多每間隔二十息能形成三千道金鋒劍氣,或形成一百道庚金劍氣,是抵擋強敵密集進攻的強力手段,但剛才這五十具戰弩所形成的攻擊強度,差不多是四柱誅魔陣劍氣攻擊的四倍還多。

    韓三元這一刻也是有些傻眼,他們組織這一波攻勢,兩千馬賊側前方的防護,是照四柱誅魔陣劍氣攻擊強度上限的兩倍進行部署的,沒想到在措手不及之間,就被重弩膛的箭陣直接打穿。

    若是之前沒有強攻,韓三元他們自然可以抽身而走,再做圖謀,可是兩三百具屍體支離破碎地橫屍在北陵塞下,還有四輛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戰車被徹底摧毀,此時若是退去,那真是連內褲都虧掉了。

    韓三元轉身看了沙天河一眼,兩人道胎境修為,打家劫舍的事情不知道乾了多少回了,看得出北陵塞所備的這批戰弩是極其厲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對付的手段,當下就將退後修整的馬,分成三隊,分散開從三面朝北陵塞掩襲而去。

    看到群盜重整陣形,分三個方向攻來,姜澤這邊也調整防禦部署,將五十具手持重膛弩一分為三、進行戒備。

    這兩路馬賊,闢靈境精銳悍匪比例極高,他們一旦分散攻來,特別他們手里大多有遠程進攻的靈劍、法寶,也持有大量的防御道符,五十具重膛弩又無法對寬及數里的進攻面形成密集的箭雨覆蓋,威力就迅速被壓制下來。

    這主要也是北陵塞內的兵力有限,要不知道陳海、姜澤可以分派兵力去堵住兩翼,而將重膛弩集中到一路,給襲敵重創。

    這時候沙天河與韓三元也互相交換對手,由韓三元摧動衝靈劍陣,專往玄金傀儡糾纏過來。

    陳海雖然不能打破玄金傀儡的防禦,但不意味著韓三元的衝靈劍陣就不行。韓三元此時逼近三千步以內,六柄靈劍在他的祭禦下,更多的靈活凌厲,快若閃電,劍影幢幢彷彿狂風暴雨般朝玄金傀儡攻去。

    炎魔畢竟才道丹境中期,元神居中,驅動玄金傀儡的速度還是要差韓三元一線,數息之間,就被韓三元的衝靈劍陣在金鐵之軀斬出數道裂縫;而這時候沙天河站在火鴉戰車之上,再度凝聚三十六隻烈焰火鴉往北陵塞強攻過來。

    三十六隻烈焰火鴉聚散如風,極難對付,為防止守塞弟子大量傷亡,陣法師只能撐開防御靈罩,將整座北陵塞都包裹起來。

    看到三十六隻烈焰火鴉比剛才稍稍黯淡出一些,陳海也知道黑風寇的火鴉戰車並非全無限制,一旦被斬滅一兩次,火鴉精魄應該會被消耗掉一分;而一旦被消耗到一定程度,應該在重新祭煉補充消耗前,就沒有辦法再用了。

    由於北陵塞沒有其他道丹境強者坐鎮,以四大明竅境為首的陣法陣,匯聚天地靈氣的速度有限,陳海、姜澤都知道要盡可能避免靈罩直接受到衝擊,也盡可能組織弟子禦使法寶、靈劍或者道符,衝那一隻只似烈焰焚空的火鴉攻去。

    而在此時就見那一隻只烈焰火鴉,熊熊燃燒的烈焰猛然從外往坍塌、收縮,眨眼間就形成一枚枚拇指大小的透明焰珠,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繞過諸弟子攔截的法寶、靈劍,直接往靈罩疾射過來。

    陳海與姜澤他們反應也是極快,瞬時間祭出十數張防御道符,但三十六枚焰珠一起爆開,十數張防御道符根本不抵用,防御靈罩頓時被撕成粉碎,城牆也被炸塌一大截,四五十名將卒都沒能掙扎一下,就被炸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陳海遠看身穿紅色法袍的沙天河,面如黑碳的臉色有些浮白,心知剛才一擊對他來說消耗不少,但他沒有想到剛才這一擊威力還是絕強。

    陳海扭頭看身後,三十二名陣法師都受大陣反噬沖得東倒西歪,個個嘴角溢血,想必都受了少輕的傷勢,這時候正極力坐起來,重新將念識心神沉入大陣的陣法禁制之中,以最快速度將防御靈罩恢復起來。

    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城牆之上又有四五十人被馬匪裡那些明竅境、道丹境強者拿靈劍、法寶斬殺。

    姜璇這時候也顧不上太多,舉手就要將手裡唯一的那枚紫霄神雷符擲出。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雖說不錯,但想憑藉一枚紫霄神雷符就重創沙天河,還是有些太想當然了,陳海朝姜璇擺擺手,讓她暫時不要用這枚天階道符,但他也不知道絕不能再讓沙天河發動剛才那樣的強襲了。

    四柱誅魔陣是他們此時最大的憑仗,一旦陣法師集中受反噬重創,不能再主持大陣;而沒有靈罩的保護,重膛弩以及諸多闢靈境、通玄境弟子都要暴露出來,根本就沒有能力抵擋對方那麼多道丹、明竅境強者的御器攻殺。

    “天機神弩重點防備火鴉陣!”陳海朝姜澤大喝道,他這時候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接手戰事的指揮權,讓姜澤他們聽從他的調令。

    沙天河遠在三四千步之外,陳海沒有能力阻止沙天河再次凝聚烈焰火鴉攻來,這時候只能將重彈弩集中起來,重點防範烈焰火鴉有再次逼迫防御靈罩的可能。

    好在北陵谷只有一百丈縱橫,五十具重膛弩還是能夠保證不讓烈焰火鴉有逼近的可能,陳立這時候則手持魔戟,躍出寨牆,與玄金傀儡匯合到一起,斬出重重戟影,先聯手將韓三元的衝靈劍陣逼退。

    塞中的陣法師不用陳立招呼,也知道陳立的意思,這時候將防御靈罩往外再撐大數丈,恰好讓陳立與玄金傀儡站在防御靈罩的邊緣,一旦強敵攻勢太強,他們就能退回到防御靈罩內暫避;要是馬匪稀稀落落攻來,他們則殺出防御靈罩禦敵,以這種戰術將戰事拖延下去,拖延到援兵趕到……

    要是陣法師對四柱誅魔陣的控禦更精準、更精微,甚至可以直接操控大陣的防御靈罩影隨陳海、玄金傀儡進退,相當於是給陳海及玄金傀儡身上加一道無堅能摧的靈罩。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40
第七百一十三章   交戰(三)


    雖說北陵塞內,有上千精銳將卒,有五十具重膛弩犀利無比,然而一旦失去四柱誅魔陣的庇護,半數以上將卒都僅有通玄境修為,是抵擋不住那些道丹境、明竅境精英馬賊禦器遠程斬殺的。

    陳海這時個也只能將重膛弩集結起來,防備黑風寇沙天河再摧動烈焰火鴉逼近防護靈罩再來一來狠的,他與玄金傀儡站在防護靈罩的邊緣,承受更強的攻勢。

    姜澤、周桐他們看到身穿紅袍法衣的沙天河站在火鴉戰車之上,再次看到一隻只火鴉虛影凝聚出來,繼而燃燒起熊熊烈焰,彷彿一隻只烈焰火鴉往這邊集群飛來,他們的心臟也提到嗓子眼,不知道重膛弩能不能封鎖住這些烈焰火鴉的進逼。

    不過他們也注意到這些烈焰火鴉要比前次更弱一些,看來火鴉戰車再強大也不是沒有限制,眾弟子眼睛又透漏出幾分希望的神色。

    也好在北陵塞夠小,最初建造時沒有貪大,寨城內只有一百丈縱深,不僅五十具重膛弩能將烈焰火鴉進攻的方向都封鎖住,他們還能抽出一部分人手去協助陣法師,瘋狂運轉四柱誅魔陣,確保防御靈罩能承受更大強度的衝擊。

    沙天河摧動烈焰火鴉幾次想要逼近防御靈罩,即便烈焰火鴉進退速度極快,快如閃電,但重膛弩射出的玄陽重鋒箭雨、箭陣是范圍覆蓋,根本不給烈焰火鴉逼近下來的機會,反而致使烈焰火鴉一隻只被射滅。

    到最後沙天河有摧動的烈焰火鴉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弱,最終難以對防御靈罩再產生任何威脅。

    韓三元看到此景,飛身遁回,滿面怒容地質問沙天河:“沙當家,為何收手不攻?你難道沒有看到他們就快要撐不住了嗎?”

    沙天河此時精神念力消耗有些過度,神色萎靡地攤手說道:“烈焰火鴉是凝聚火煞罡元而成,但是烈焰火鴉被斬滅一次,所對應的火鴉精魄就要被削弱一分。現在我已經凝聚一兩百頭烈焰火鴉被斬滅,戰車之內的火鴉精魄已經衰弱到無法再凝聚烈焰火鴉殺敵了……”

    韓三元神念往火鴉戰車掃去,確認沙天河所言非虛,只得邀沙天河直接出手,與他聯手進攻北陵塞。

    這時候沙天河已經萌生去意。

    他沒有想到守軍意志如此堅定,沒想到守軍的戰械如此之強,目前他們損失已經算是不少,但真要將北陵塞強攻下來,或許不是不能,但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所得卻又有限,到底值不值得?

    陳海與玄金傀儡緊貼著防御靈罩的邊緣,所發揮的戰力也強悍得令沙天河難以想像,韓天河聯手三名道丹境劍修,纏鬥了半天,愣是沒能將陳海、玄金傀儡重創,更不要說殲滅、斬殺了。

    而且這玄金傀儡在煉製的時候,一定加入了不少紫髓金在其中,因為玄金傀儡最初被韓三元斬除了道道裂痕,現在已經消失不見,金鐵之軀的表面又恢復如新了。

    陳海的戰術更為靈活,韓三元等馬賊首領勢和力沉的重擊差不多都由玄金傀儡接下,他則仗著跟龐然魔軀不匹配的風雷幻踪步,以玄金傀儡及防御靈罩為依托,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鑽的角度,卸掉一部分強攻,令馬賊無法集中起來進攻防御靈罩,進攻他們身後的守兵弟子。

    夜空之中,在漫天光華的映襯下,大團大團的雪花仍自飄飛著,只是落到距離北陵塞數千丈高處,就被天地元氣湍亂所帶來的風暴捲走。

    韓三元和沙天河的手下馬賊,不時有人在玄金傀儡、陳海以及重膛弩的多重襲擾之下,倒在血泊中,但不多時就被大雪埋得沒了踪跡。

    中間韓三元將所有馬賊收回來,重整陣形再次組織新的攻勢,但是火鴉戰車這時候不能發揮作用,實際失去最主要的助力。

    他們也是剛開始沒有考慮到玄金傀儡不畏烈焰火焚的特殊屬性,最初讓玄金傀儡一下子斬殺掉太多的烈焰火鴉,令火鴉戰車的威力剛開始就被削弱了兩三成;要不然沙天河一開始就直接摧動烈焰火鴉坍塌成焰珠暴擊防御靈罩,他們這時候差不多都已經將四柱誅魔陣摧毀掉了。

    姜澤、周桐、魏騰、馬延他們韌性也是十足,當初他們被困北陵谷那麼多天,死了那麼多人,也都沒有放棄過,馬賊雖然勢強,但還不足以令他心驚膽寒。

    反復進攻了四五次,兩部兵馬傷亡累積超過六百人,韓三元牙齒幾乎咬碎,一張疤面上的寒意比這隆冬更要冷上幾分。但他也知道這仗沒有辦法打下去了。

    燕台關的援軍即將趕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他手下兵馬一旦損失太慘重,他將失去縱橫荒原的根本,即便獲得四柱誅魔原,也不能在墜星海立足了。

    最終韓三元長嘆一聲,與沙天河對望一眼,最終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殘酷事實,帶著眾寇徐徐往後退去。

    看著諸寇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晨靄之中,姜澤等人才終於鬆了口氣,此戰若非有四柱誅魔陣和玄金傀儡以及陳海的存在,怕是他們這一千名弟子再難見到明日朝陽了。

    然而在他們還沒有將這口氣咽到腹中之時,忽然一道凌厲劍氣破開晨靄,往北陵塞的城牆斬來。

    雖然北陵塞的城牆刻有道篆加固,但這時候四柱誅魔陣收了起來,直接被這道凌厲無比的劍氣直接斬裂,甚至還數名弟子避之不及,被劍氣斬為兩半。

    陣法師這時候又將心臟提起來,摧動大陣,將北陵塞緊密護起來。

    陳海心裡暗恨,沒想到這鬼面劍尊都決定撤退了,竟然又突然殺回來,斬出一劍多殺數名守軍洩憤。

    如此兇殘嗜殺的角色,還真是難纏,陳海當即傳念要潛伏在遠處觀望這邊戰事的翼魔赤軍小心翼翼綴住這兩路馬賊的動向,隨時向他匯合。

    韓三元先是出手試探,發現事態不對之後,馬上開始聯絡黑風寇強攻北陵塞,而且從他們一舉一動可以看出,他們對北陵塞的兵力部署、法陣及哨塞結構都相當的熟悉,可見韓三元事前就從燕台關獲得他們這邊相當準確的消息。

    至於誰洩漏消息給這些馬賊,是誰想利用這些馬賊剷除北陵塞,陳立也不難猜測。

    雖然吳煦等人的仇視,如蛆噬骨,難以拔除,但吳煦等人暫時還沒有辦法公然對北陵塞下手,但要是韓三元往後動不動就跑來刺殺、襲擾,實是北陵塞後續發展的大障礙,這時候也要讓翼魔赤軍將韓三元這兩路馬賊盯住,尋找徹底拔除的機會。

    姜澤讓將傷亡的弟子收拾好,這時候數騎由遠及近馳來,在十數里外就傳聲疾呼:“北陵塞遇敵襲,燕台關雲騎尉吳平率兵來援,守將何人,速速出塞迎接。”

    這時候都天光大亮,馬匪撤走都快兩個時辰,燕台頭的援兵才趕過來,趕過來就如此耀武揚威,姜澤、周桐、魏騰、馬延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出塞搭理這些龜孫子。

    ****************

    從天羅谷再往北近萬里,是山高萬仞、綿延數万裡的天呈山。

    傳說天呈山是太古時期,太古魔神的魔軀所化,魔神的神魂碎片、血肉在山嶺間輪迴著,滋生出綿綿不盡的嗜血魔物,又充滿毒瘴魔煞,億萬魔物一群群遊蕩在其中,偶爾兩個群落相聚,就是一場血腥而慘烈的廝殺。

    在廝殺和互相吞噬之中,漸漸就有魔物覺醒了修行的智慧,不滅邪域的魔帥、魔將、魔師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巡視一周,用秘法將這些能夠修行的魔物挑選出來,吸收往自己的陣營之中,這也就是魔族補充核心戰力最為主要的來源。

    在天呈山的北麓,一座座高聳、粗獷無比的魔殿,聳立在群山之間,那些是魔君的住所

    其中一座魔殿,裡面隱約傳來陣陣爭吵之聲,那爭吵之聲越來越大,漸漸又有摔砸物件的聲音,最後“砰”的一聲,就見一位身穿白袍的邪氣少年踢開大門,昂然而出。

    只是他走得急了,撞在一頭恰好路過年幼魅魔身上,那年幼魅魔嚇得花容失色,慌忙跪下連聲哀求道:“奴婢眼瞎,少君饒命!”

    那邪氣少年剛剛受挫,正自怒火中燒之際,又被這年幼魅魔撞了個正著,心火更加旺盛。只聽他喉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嘶吼,幾息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個身高五丈的黑顱魔。

    他兩個手指重重拈起身形嬌小性感的年幼魅魔,不顧她聲聲悲鳴求饒,將之扔到口中,鮮血順著嘴角淋漓而下。

    或許是鮮血滋潤了喉嚨,他心情好了一些,回頭衝著魔殿喝道:“我父君為了不滅邪域,讓姜寅一劍斬滅神魂,你們忍得,難道也要我忍得不報此仇?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41
第七百一十四章   軍令不授


    天色雖然有些陰沉,但是下了一整夜的大雪依然沒有減小的跡象,在大雪映襯下,天光並沒有想像般昏暗。

    北陵塞的弟子此時正在姜澤的指派下,忍著悲痛的心情為死去的同袍收斂骸骨,一些人則從庫房中拉出青條巨石,準備修繕一場夜襲之中被損壞的城牆。

    一切都是那麼的有條不紊,沒有任何人去理會軍塞那急馳接近的馬蹄聲。

    吳平騎在一頭高逾兩丈、全身披掛靈甲的妖虎之上,看著處處殘破的北陵塞城牆以及城牆下被大雪覆蓋住的馬賊屍體,心中也是一陣翻騰,心想那韓三元已經是道胎境後期的修為,手下一個個龍精虎猛,然而加上黑風寇沙天河的火鴉戰車,居然都沒有攻下北陵塞,反倒丟盔棄甲的逃走了?

    要知道,這北陵塞可是連一個正而八經的道丹境強者都沒有。

    心思轉了幾轉,吳平立在城門前揚聲喊道:“我乃燕台頭長史座前督軍吳平,承鎮守將軍、長史軍令,率兩千精騎馳援北陵塞,你們速速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城。”

    喊了幾聲,城裡沒有絲毫的回應,彷彿他的聲音都被防御靈罩屏蔽在軍塞之外。

    吳平心中怒火中燒,正待發作之時,姜澤才探出頭,平淡的說道:“勞煩吳督軍不畏風雪、千里馳援。強襲北陵塞的馬匪剛剛往東縱逃,還請吳督軍即刻率部追剿殘匪,為我北陵塞死去的將卒、弟子報仇雪恨……”

    吳平對北陵谷山莊那幾個核心人物都了熟於心,自然認得姜澤,知道他是東都姜氏這一代的核心弟子,又是北陵谷山莊在姜雨薇之下最有話語權的人。

    不過,儘管如此,姜澤在吳平眼裡也只是一個剛剛闢靈境圓滿的低級弟子而已,還未曾有內門弟子的身份,他堂堂雲騎尉、長史府督軍,竟然讓一個低級弟子堵在北陵塞,叫他顏面何存?

    “我部下兩千人星夜馳援,早已經人困馬乏,你速速打開城門,讓我等進北陵塞休整——追不追殘寇,輪得到你說話?”吳平怒斥道。

    姜澤淡然說道:“北陵塞就百丈方圓之地,兵舍營房僅容千人兵馬進駐。吳督軍連人帶馬,北陵塞可是裝不下。吳督軍要是有事商議,倒是可以自己進來。”

    若說之前吳平對北陵塞弟子起殺心,還是出自吳煦的安排,這會兒卻叫姜澤氣得一佛升天、二佛滅世,胸中殺機更為凜冽,恨不能將薑澤的頭顱直接就擰下來。

    吳平身後的將校,更是氣得哇哇直叫,恨不得直接將發動衝鋒,將這小小的北陵塞給拿下來。

    只是見姜澤態度堅決,吳平也是沒有辦法,讓手下營尉帶著兵馬,退出十里之外擇地紮營,他準備帶著十數嫡系扈從進北陵塞找姜雨薇議事。

    一個身穿道袍的長髯老者勸道:“吳將軍要小心,這些雌黃小兒膽大妄為,將軍就帶這點人馬進軍塞,他們要是有什麼異心,要是難辦啊?”

    吳平從口中擠出一絲冷笑,說道:“無妨,你難道怕這些狂妄之徒真敢對我動手不成?”

    這時候防護靈罩才打開一個缺口,讓吳平帶著十數嫡系扈衛馳入塞中。

    “北陵塞守將薑雨薇何在,讓她出來見我!”吳平看著忙碌的北陵塞內,絲毫不客氣地直接點名要見姜雨薇。

    姜澤站在吳平身前,說道“姜師姐正閉關潛修、衝擊道丹,北陵塞諸多事務皆交給姜澤處置——吳督軍有什麼吩咐,儘管跟姜澤說就是了。”

    吳平知道姜雨薇正全力向真傳弟子邁進,但沒想到韓三元聯合黑風寇沙天河強攻北陵塞,姜雨薇竟然都能心無旁鶩的閉關潛修,對北陵塞的防禦實力信心很強啊。

    吳平心裡驚詫歸驚詫,眼瞳盯著姜澤,嘿嘿冷笑道:“姜雨薇雖然是玉皇峰內門弟子,但是她現在既然來到了魔獐嶺,那就是燕台關的屬將。北陵塞在生死存亡之際,她作為主將不僅畏敵怯戰,躲起來不敢直面殺敵,本督軍馳援之際,還避而不出,難道你們不知道柱國將軍府有十七禁率五十四斬不成?”

    “我們擊退敵軍,請問吳督軍,這畏敵怯戰之罪,要從何說起?”姜澤針鋒相對的質問道。

    “你速去傳姜雨薇出來見我。”吳平殺氣騰騰的盯住姜澤,蠻橫的說道。

    左右扈衛也將法寶靈劍取在手裡,似乎姜澤再敢推辭,吳平隨時就會下令將他斬殺當場。

    吳平也是肆無忌憚的往左右看去,在場的所有人,雖然親近於姜雨薇,但他們都還是萬仙山的弟子,還是燕台關鎮守將軍府的將卒,吳平還不怕他敢謀逆造反。

    “我家主人眼下正在閉關潛修,而她閉關期間,明令姜澤代掌軍務,就是天塌下來,還請吳督軍先跟姜澤商議——吳督軍若是不信,姜澤你將我家主人的手令拿給吳督軍,”陳海這時候龐然魔軀像鐵塔般堵住吳平與姜澤之間,血紅色魔瞳盯住吳平,說道,“對了,吳督軍你率軍來援,可帶來姜將軍的手令,怎麼不讓我們查驗一下,就在這里胡亂嚷嚷,難道不知道軍中禁止喧嘩嗎?還有你們這些人渣、龜兒子,拿出兵刃法寶,難不成想動手不成?”

    吳平乃道丹境巔峰修為,又在軍中身居高位,也不怪姜澤的氣勢會被他壓住,但說到扯皮的功夫,陳海可不會畏懼吳平半分。

    看陳海透漏出來的滔滔魔煞氣息,吳平也是暗暗心驚,工造司的人馬回燕台關都說姜雨薇身邊的那頭役魔修成魔丹,他也不以為意,他跨下這頭妖虎也是剛剛修成妖丹,只是沒有想到這頭青鱗魔站在眼前,竟然令他都覺得神魂有受壓抑之感。

    吳平強按捺住心裡的怒氣,令左右也將靈劍法寶都收起來。

    要是他能乾脆利落將薑澤等人控制住,他是不會介意出手的,反正扣姜澤一個“狂妄”、“怠慢”的罪名,然而接管北陵塞的防務,相信姜明傳也沒有辦法說他的不是,但要是沒能打得鬥,還被哄出北陵塞,他難道能率兩千精騎滅了北陵塞?

    姜澤這時候又從陳海後面走上前,臉上帶著抱歉的笑容道:“吳督軍,姜師姐這家將一向驕橫,只聽從姜師姐一人的命令——姜師姐嚴令我等不得驚擾她潛修,我倒不是不會去請姜師姐出來跟吳督軍見面,只是我也打不過姜師姐的家將啊……”

    將陳海與姜澤一唱一和,將事情推了乾淨利落,就是不讓他干擾姜雨薇的潛修,吳平也是沒轍,畢竟姜明傳的手令也只是讓他馳援北陵塞,與北陵塞守軍配合擊退來範之敵,並沒有授他節制北陵塞防務的權柄,因此他也沒有辦法將軍令搬出來壓姜澤一頭。

    吳平想了想,抿了抿嘴唇道:“北陵塞乃是燕台關戰後第一次將哨卡延伸到兩千里外,分外重要。待來年春至,燕台關還將以北陵塞為依托,向周邊蔓延,所以北陵塞由不得有什麼閃失。那黑風寇雖然離去,但是馬賊報復心甚重,此時不斬草除根,日後必然還會往北陵塞襲來。既然馬賊丟灰棄甲而逃,正是我等掩殺上去,將之一舉剿滅的良機——姜雨薇既然令你主持北陵塞軍務,那你現在速速點齊人馬,隨我出塞追殺逃匪。”

    姜澤心裡冷冷一笑,他們能守住北陵塞更多還是依賴於四柱誅魔陣,論精銳程度,還是要吳平所率的兩千精騎差得太多,他真要點齊兵馬隨吳平去追擊馬匪,生死就完全置在吳平的擺弄之中了。

    姜澤只是推說他們守北陵塞為第一要條,除非鎮守將軍府明確下令,要不然他們絕對不會輕易離開北陵塞,致使北陵塞防務空虛的。

    大軍不得進塞,吳平既見不到姜雨薇,姜澤在陳海在身後撐腰,又油鹽不進,沒有辦法,他只能帶著扈從先退出北陵塞,與本部兵馬匯合。

    陳海和姜澤等人站在城頭,看著黑色長龍緩緩消失在雪地之中,都嘿然冷笑。

    離北陵塞三十里之後,見吳平下令諸部兵馬東行,他身旁的長髯道人疑惑的皺眉問道:“督軍,我們難道現在不回燕台關麼?”

    吳平冷著臉傳音道:“無功而返,如何能行?我看這一次韓三元和沙天河折損不少人手,沙天河的那輛火鴉戰車,連雲湖真君都垂涎許久了,沙天河拿了這火鴉戰車在手裡也已經有數十年,該換換主人了……”

    “督軍是說我們與韓三元聯手,滅了黑風寇?”長髯道人又驚又喜,此等秘事自然是通過神念溝通為好。

    “總不可能什麼都不干,空手而還吧?”吳平冷笑道。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41
第七百一十五章   黃雀在後


    三日前,一場大雪不期而至之後,北國就被蒙上一層厚厚的白紗。

    這里人跡罕至,那些皮糙肉厚的嗜血魔物也抵抗不了嚴寒,自去尋覓山洞躲避嚴寒,放眼望去,霧凇倒掛,在初生的朝陽下閃著各色光芒,猶如人間仙境一般。

    “喀嚓”、“喀嚓”,一陣叢亂的腳步聲傳來,在樹叢晃動之中,枝頭的雪紛紛落下,不多時,凜冽而清新的空氣中就被腥風所鋪滿,陳海與赤源高大魔軀從密林裡走出來。

    陳海對左右地形不甚熟悉,問赤斂翼飛下來的翼魔赤軍:“赤軍,你可曾發現黑風寇的臨時巢穴,距離這裡有多遠?”

    被拒北陵塞外,吳平率部沒有返回燕台關,而是綴著黑風寇馬匪的踪跡往東追去,陳海便讓姜澤等人小心守住北陵塞,他匿踪藏形,先趕去與潛伏在北陵塞北面三百里外山谷裡的與赤源、翼魔赤軍他們匯合。

    吳平所部兩千精騎,自吳平以下,道丹境、明竅境武將近三十人,可以說是一支整體修為都要比北陵塞守軍強得多的精銳戰力,他們所掌握的靈劍靈甲、道符靈丹甚至跨下的戰騎,都要比北陵塞守軍手裡掌握的資源強得多,但也沒有實力在荒原裡與擁有兩位道胎境強者的這路馬賊抗衡。

    陳海早就懷疑鬼面劍尊韓三元及黑風寇沙天河對北陵塞的情況這麼熟悉,是吳煦暗中與馬賊勾結,想要致他們於死地,看到吳平他們的異動之後,他與赤源、翼魔赤軍匯合後,也是摸著馬賊東逃的蛛絲馬跡追了上來。

    吳平乃道丹境巔峰修為,韓天平、沙天河更是道胎境,陳海與赤源率數百精銳魔兵根本不敢逼得太近,而是遠遠吊在四五百里之外,甚至還要不斷更變路線,偽裝成過路的魔群。

    而魔獐嶺以北的荒原此時是嗜血魔物的天下,天空也有不少魔鷲、翼魔出沒,看到一頭四爪翼魔飛過,或許會擔心有魔兵出沒,但誰能想像它會是陳海派出去的眼線?

    翼魔赤軍朝東南方一指道:“往南五百里,在一座山的背面,有一座十餘里深的野桃林,深處有不少帳蓬、屋舍,還修建了寨牆,或許是馬賊臨時落腳的地方。”

    韓三元、沙天河修為皆不弱,陳海讓翼魔赤軍小心避開他們,故而翼魔赤軍所偵察來的情報,也不可能十分的準確,但只要有蛛絲馬跡,他就帶著赤源、翼魔赤軍以及數百精銳魔兵繼續追下去。

    差不多往前行兩個時辰,陳海忽然間感知前方天地元氣傳來劇烈的波動,似乎就是翼魔赤軍所發現的野桃林方向,這一刻暴發劇烈的戰鬥。

    鬼面劍尊與黑風寇鬧內鬨了?

    陳海原本不以為吳平所率兩千精騎能有什麼作為,不可能對鬼面劍尊或黑風寇下手,但他帶著赤源、翼魔赤軍他們潛伏到近處,發現他想錯了。

    就是吳平所率的兩千精騎,對野桃林深處的黑風寨發動猛攻,黑風寇絕大部分的馬賊,都被切割包圍,唯有狀若瘋虎的沙天河乘禦火鴉戰車從野桃林突圍起來,但也被吳平與四位臉蒙黑布的劍修聯手追了上來。

    沙天河此時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身上的靈甲也被斬得破爛不堪,若非那火鴉戰車妙用無窮,不僅可以摧動真元自行,可以聚聚烈焰火鴉攻敵,還可以凝聚出烈焰護盾擋住眾人的攻伐。

    要不是如此,看沙天河如此慘狀,恐怕是早就命喪當場了。

    沙天河這時抓了一把回靈丹丟入口中,喘息了一陣,只是回靈丹所能回复的靈元法力,對沙天河來說太少,烈焰護盾在吳平及四位蒙面劍修的聯手攻擊下,岌岌可危;而身後野桃林深處每傳來的一聲慘叫,都令他的心抽痛不止,他知道自己好容易攢下來的人馬啊,這一刻正在極速的瓦解,轉變成吳平邀功請賞的戰績。

    正在沙天河苦苦思索解脫之道的時候,其中一位蒙面劍修揚聲說話了:“黑瞎子,你何苦如此,只要你將這火鴉戰車交出來,吳將軍定會放你一條生路。”

    “韓三元,你以為蒙住臉、以為不用你的衝靈劍陣,不使出修羅魔爪,我就認不出你來嗎?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吳平,你吳氏與馬賊勾結,買通馬賊助你吳氏去滅北陵塞的將卒,你麾下兩千將卒今日都耳聞目睹,難道你就不怕走漏風聲,回去之後就不得好死嗎?”沙天河心分兩用,同時摧動火鴉戰車與紅色巨刃禦敵外,還不忘罵罵咧咧,將韓三元與吳煦、吳平勾結的醜事都抖落出來。

    吳平與蒙面劍修卻是無動於衷,不斷摧動靈劍、法寶,加強對沙天河的攻勢,令他沒有突圍逃走的可能。

    陳海早就知道吳煦、吳平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但聽著沙天河破口大罵,將這一切陰謀真正揭穿,他還是極為震驚。

    他當然認得出那四名蒙面劍修,是韓三元與他麾下三名道丹境強者,聽得出沙天河也應該是對韓三元沒有太多的提防,他經營數年的落腳點才如此輕易的、毫無防備的被吳平出手偷襲。

    要不然沙天河在野桃林深處也部署防禦法陣,雖然不僅四柱誅魔陣那麼強悍,也絕非吳平兩千精銳就能毫無代價攻破的。

    陳海絕不願看到吳平、韓三元得逞,將沙天河殺了,讓火鴉戰車落入吳平或韓三元的手裡,也不管他身後數百魔兵實際上也根本就沒有與吳平兩千精銳一戰的實力。

    不過,魔兵死就死了,陳海又沒有什麼可惜的,就直接讓赤源率領數百魔兵,聲勢浩然的往野桃林方向進擊。

    雖然相距近百里,吳平、韓三元等人皆震驚的往這邊眺望過來。

    事實上吳平、韓三元早就覺察到這路魔兵的存在,畢竟數百魔兵散出來的魔煞氣息,差不多在三百里外就已經引起韓三元的警覺,但他以為僅僅是過路的小股魔群,實力也談不上多強,以為會避開他們而走,沒想到這會兒這群魔兵竟然拉起速度,往他們這邊進擊過來。

    而且這時候陳海、赤源都不再收斂氣息,甚至故意的將氣息提升到極致,這令吳平、韓三元更是驚疑,擔心這路魔兵之中,還有魔侯級的存在,那就有些麻煩了。

    沙天河此時也察覺到了,面目可怖地猙獰大笑道:“天道好輪迴,天道好輪迴啊!現在你我兩敗俱傷,正好讓魔族趁虛而入……”他笑得聲嘶力竭,一口氣沒有接續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在他彎腰用手試圖止住咳嗽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他不著痕跡地又將一枚猩紅色、彷彿鮮血凝聚的靈丹遞到口中。

    若是韓三元發現了,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先將他斬殺掉才放心。

    然而可惜的是,韓三元心神被干擾,並沒有發現沙天河這個舉動。

    沙天河將血色靈丹吞下之後,數息後便有一股強橫之極的氣息瞬間在體內運轉開來,他臉上掛上一絲殘忍的笑意,因為剛才他服下血胎丹。

    血胎丹是用邪法煉製的秘丹,吞服煉化,一個時辰之內,只要肉體能承受得多,服用之人立時擁有道胎境巔峰的戰力——雖然事後的反噬極其恐怖,但此時卻是沙天河逃命的最後根本。

    韓三元意識到不對勁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沙天河嘿嘿冷笑,彷彿那瞎了的眼都舒展開來,怒吼一聲:“給老子爆!”法隨聲出,只見屏障火鴉戰車、抵禦攻勢的熊熊烈焰猛然坍塌收縮成三十六枚焰珠,便朝韓三元等人疾射過來。

    說實話,韓三元、吳平一直都在防備沙天河帶這麼一手,但沒想到最後還是讓沙天河用出來了,即便有心理防備,也是嚇得心驚肉跳,就見韓三元凝聚修羅巨爪抓向焰珠的同時,他本人則直接沉入地底,想要藉鬆軟的土層,去化解焰珠暴炎的衝擊。

    吳平與另三名蒙面劍修,也是各自將六到八枚最強的防御道符同時祭出,以抵擋能將護山大陣一舉撕開的焰珠暴炎衝擊。

    沙天河引爆焰珠,衝擊波就像凌厲的天地之刃,將方圓千丈圓的樹木一起衝斷,沙天河也顧不得去看韓三元他們會受多重的傷勢,而是摧動火鴉戰車,直接往陳海那邊衝過去。

    沙天河也是打定主意,這火鴉戰車寧可讓魔族得去,也絕不讓吳平、韓三元得手;再者他此時也唯有希望吳平、韓三元能忌憚魔族的存在,他才能抓到最後逃脫生天的機會。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42
第七百一十六章  誰是漁翁


    三十六枚焰珠暴炎衝擊時,吳平在那一瞬都懷疑天地都要崩裂開,他同時祭出八枚道符,能瞬時組成乾元八極盾陣護住周身;而即便有乾元八極盾陣的庇護,吳平連同他胯下的妖虎,還是被巨大的衝擊掀倒在地。

    韓三元是鑽入地底,但他有一名手下反應稍慢了一瞬,左胸以及臂膀都被炸斷,靈甲道袍更是被暴炎衝擊撕成粉碎,即便道丹未滅,但這麼嚴重的傷勢,眼見是不能活了。

    吳平卻不管這些,按伏住靈竅間沸騰的靈元,眼瞳貪焚而狠毒的盯住沙天河逃離的背影,雖然才過去二十息的時間,沙天河已經乘火鴉戰車逃出十數里之外。

    韓三元這時候也從地底灰頭土臉的鑽出來,看到沙天河正疾速拉開與他們距離,往北逃去,他此時也顧不上掩飾身份,六柄衝靈劍彷彿流星般,劃出十數里的長空,往沙天河身後殺去。

    韓三元於十數里外御劍,威力是有所削弱,但他此舉沒想過能直接將沙天河斬殺劍下,而是要拖慢沙天河逃跑的速度。

    此時血胎丹在沙天河體內就彷佛一眼血色靈泉,噴湧出令沙天河竅脈都覺得有撕裂痛楚的血色靈元,在他靈脈、靈海之間衝激迴盪,再注入火鴉戰車的陣法禁制之,摧動火鴉戰車彷彿火殞星一般,貼著雪地疾馳。

    不過,火鴉戰車的速度再快,但也避不開韓三元斬來的衝靈六劍。

    雪原丘陵之上,肆意橫掃的衝靈六劍帶著恐怖的劍意縱橫來去,一塊塊巨石被鋒銳的劍氣擊碎。

    數息之後,吳平及另外三名蒙面道丹劍修緩過勁來,也不需要韓三元吩咐,都是全力摧動法寶、靈劍,隔著十數里的長空,往沙天河怒攻過去。

    這時候韓三元則摧動靈元,往前狂追,然後再出手摧動衝靈劍陣,將沙天河的速度拖慢,換吳平及他三名道丹部將往前衝、拉近與沙天河的距離。

    就這麼交替著,韓三元在半盞茶之後,終於將他與沙天河的距離拉近到百丈之內,也是衝靈劍陣威力最為強大的距離,就見衝靈六劍圍著他自身飛速旋轉,千百道劍氣彷彿雪芒一般從靈劍之中釋出,從劍陣之中沸騰而出,往沙天河斬去。

    沙天河大驚,沒想到韓三元戰到現在,還有如此強悍的大招才使出來,以前還真是低估這頭老狐狸了,但此時他不能再邊打邊逃了,僅用三四分的力氣是抵擋不住這招了,要是再受重創,即便再有血胎丹也不可能再救他逃脫升天了。

    不夠經過這麼一耽擱,遠處的魔兵已經接近到二十里之內,雖然僅有兩樽魔將級的存在,令沙天河甚至一時都想不明白這群魔兵為何突然殺過來,但他現在只能寄望韓三元對這群魔兵心存忌憚,不敢全力攻他,他或許還能找到逃脫的機會。

    沙天河打定主意,也不管戰車秘竅內的火鴉精魄是否已經損傷過度,分出數十道神識,隱約之中一聲輕鳴,數十隻火鴉虛影瞬時化作烈烈燃燒的焰盾,將那雪沸揚的劍氣封住。

    沒有自己最強一招,竟然就被沙天河如此輕易就化解,韓三元胸口氣血浮動之餘,他自己都忍不住對火鴉戰車起了貪念,心想奪了火鴉戰車,直接遁往墜星海,會不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韓三元想是這麼想,但看沙天河不再逃走,他也將衝靈四劍收了回來,繞身極速旋轉,作為劍盾預防沙天河有更什麼殺手鐧沒有使出來,僅僅是用剩下來的衝靈二劍纏住沙天河,他同時也盯著到這一刻竟然都沒有停下步伐、還在繼續往前衝鋒的魔兵,心裡驚疑不定:

    這群魔兵是發了什麼瘋,難道不怕他與沙天河先聯手將它們給滅了,再解決他們自己私下的恩怨?

    不管怎麼說,人魔兩族的血仇恩怨更加誓不兩立啊!

    “沙當家,老魔我過來助你!”陳海大喝一聲,魔足頓時加倍發力,魔軀就像是巨形砲彈般轟擊出去,“通通”十數個來回,竟然就拉近十里的距離,海碗大的魔拳,就直接朝韓三元當頭轟去,拳速之快,撕開空氣的破空聲彷彿雷鳴一般在韓三元耳畔震響。

    這是陳海將怒潮真意融入其中的雷音爆拳,瞬時間轟出向山岳一般的拳影拳印,將韓三元摧動斬來的四柄衝靈劍轟得歪歪斜斜退飛回去。

    好強的魔將,竟然能擋住自己五成的實力!韓三元暗暗心,沙天河早就跟魔族勾結了?

    吳平這時候御劍殺來,陳海魔爪虛探,掌心間的方寸空間彷彿瞬時坍塌般凝聚出一道黑芒,就往吳平禦斬過來的靈劍擊去。

    “截天魔指!不滅邪域的真傳魔將!”看到這一幕,韓三元也是震驚大叫。

    西柱國將軍府所轄的崇國西北邊境,邊軍多達三百万精銳,道丹境武將不知凡幾,但身為萬仙山這種一流宗門的真傳弟子,哪怕是僅有道丹境修為,地位以及實力,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同樣的道理,不滅邪域麾下魔兵多如恒河沙數,修成魔丹的魔將也同樣不知凡幾,但只有真傳魔將,才有問鼎魔君的資格。

    韓三元與沙天河在魔獐嶺一帶混跡多年,自然知道截天魔指是不滅邪域非真傳魔將不授的絕世魔功。

    吳平也沒想到眼前這頭看上去跟姜雨薇身邊那頭役魔相仿、僅僅是體形稍稍巨大一些的青鱗魔——在人族眼裡,青鱗魔族樣都長得大同小樣,長得就一個字醜、二個字殘暴、猙獰,這吳平、沙天河、韓三元都沒有意識眼前就是陳海——竟然掌握截天魔指,猝不及防,看著所御靈劍被黑芒擊中,他就覺附在靈劍之上的神魂氣息直接就分崩瓦解,胸口一甜,看著祭煉數十年的斬蛟劍被陳海一爪抄過來,收入儲物法寶之中。

    吳平雖然差一線沒能成為萬仙山的真傳弟子,但他五十歲不到就能修成道丹境巔峰,也是自詡不凡,沒想到竟然一個回合,就被魔頭將靈劍奪去,傳出去還不得笑掉大牙?

    好在吳平隨身祭禦的法寶率兵眾多,靈劍被奪,這時候祭出一面青色靈盾,就見靈盾上雷光隱隱,竟然是一件不弱、攻防兼備的雷係法寶。

    不過吳平這時候也不會冒失,而是守在外圍,等另三名蒙面道丹境劍修趕來匯合——而在更遠處,吳平此行所率的兩千精騎,在殺得黑風寇落花流水之後,也正在集結,隨時能從兩百里外趕過來,將沙天河以及眼前這些不開眼的雜魔都殺死。

    這時候也不用陳海吩咐什麼,在三名蒙面道丹境劍修趕到之時,赤源也是率領數百精銳魔兵,帶著腥風向吳平等人撲了過去。

    嘶吼聲,劍鳴聲,一時之間,戰場上亂成了一鍋熱粥。

    韓三元等人雖然凝立在半空中,但一桿桿骨矛破空怒刺而來,也令他們心驚膽跳,何況那十數頭翼魔在外圍虎視眈眈,隨時都會猛撲過來,將他們拖到地面戰場之上。

    而赤源揮舞魔爪,帶動滾滾煉獄烈焰往吳平等人卷去,威勢絕不成人族道丹境玄修之下。

    陳海只需要赤源、翼魔赤軍將吳平他們纏住,偶爾能分一下韓三元的心神,那就真好不過——截天魔指只會第一勢,威力強勢,但用起來不連貫,陳海這時候則是將雷音爆拳發揮到極致,重重拳影如山往韓三元壓去,同時朝沙天河喊道:“沙大當家,你要是敢獨逃,可不要以為老魔我還會幫你拖住韓三元!”

    沙天河最初往陳海他們這邊跑來,他只是想這群突然跑出來的魔族,也能令韓三元、吳平稍有忌憚,不敢全力攻他,但也萬萬沒想到,陳海會直接就以最強攻勢,不遺餘力的往韓三元殺去。

    沙天河這時候也是想過趁陳海他們拖住韓三元、吳平,他藉機逃走,但沒有想到眼前這頭面目猙獰的青鱗魔,竟然一口喊破他的心思。

    沙天河驚疑不定,想到這些魔兵要是突然轉身逃走,韓三元、吳平多半還是極有可能先追他,便咬牙摧動血色長刀,挾著風雷之勢,朝韓三元斬去。

    不管這群魔兵為何如此怪異,先重創或殺了韓三元,總歸沒錯。

    韓三元戰力還在,衝靈劍陣想要同時封住陳海的雷音爆拳、沙天河的血靈刀,但饒是如此,沙天河攜血胎丹霸道無匹的威能,刀氣還是穿過衝靈劍陣,將韓三元臉上蒙著的黑巾斬落下來,露出一臉的猙獰疤痕與驚詫。

    韓三元受刀氣貫體,悶哼一聲,一道鮮血從口中噴出,陳海看韓三元這般模樣,也是趁他病要他命,這時候將逆潮十二斬融入雷音爆拳之中,一拳比一拳更加暴烈的朝韓三元當頭攻去——沙天河雖然不能再凝聚烈焰火鴉,但血靈刀在他的催動,彷彿血河一般,往韓三元當頭接連不斷的攻去。

    韓三元自恃衝靈劍陣攻防一體,沒有其他的防禦法陣,雖然陳海每一拳、沙天河每一刀都沒能將衝靈劍陣的門戶攻擊,但陳海的每一拳、沙天河的每一刀,都似鐵鎚狠狠的攻在他的心脈之中,每接一招,嘴角便溢出一口血,想要苦苦支撐到援兵趕來。

    看到吳平手下的道丹、明竅境武將,這時候十餘人禦空來援,陳海知道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陳海對猶不甘心、發狠今天想殺韓三元的沙天河喊道:“此時不走,沙大當家要等著對面大隊人馬殺來不成?”

    沙天河雖然不知道陳海為何要助他,但是此時若想活命,不想單槍匹馬被韓三元、吳平他們再綴上,只能先跟陳海他們身後往北撤——鬼都能猜到,他這時候要跟陳海他們分開,韓三元、吳平怎麼也會先追擁有火鴉戰車跟血靈刀的他,這群神經病似的魔族身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寶物?

    沙天河也知道,他只有跟陳海他們在一起,才能讓追兵稍有忌憚,不敢追得太緊——沙天河即便擔心血胎丹的藥力過去後,他會變得很虛弱,但這時還是不動聲色的御著火鴉戰車,跟在魔兵隊尾,風一般地往東北逃去,往天羅谷方向逃去。

    從魔兵出手強硬地插入戰團,到他們如風一般的退走,前後不過半盞茶工夫。

    除了雪地上一片狼藉,就只有數十頭魔兵的殘屍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在。

    看著一群魔兵在雪原之上越跑越遠,吳平等人多少有些呆滯,這到底是他娘的怎麼一回事啊,到手的鴨子竟然飛了?

    “韓大當家,我們該怎麼辦?”吳平讓麾下在外圍警戒,他走回到重新蒙上臉、正盤膝調息的韓三元身邊,傳念問道。

    韓三元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會被沙天河所傷,而那魔將的實力也強得嚇人,要不是這魔將突然出手,他已經將沙天河斬於劍下了。

    韓天元這時候好不容易壓住竅脈間的傷勢,嘆息了一聲道:“不知道沙天河服用什麼秘藥,被我們重創之後,戰力非但沒有下降,反而提高了一大截,但不管怎麼說,任何能短時間內刺激修為實力暴增的靈藥,服用後都會不同程度的副作用。現在沙天河怕被我們單獨綴上圍殺,不敢離魔兵大隊,我們繼續追上去纏住他們,等督軍手下眾將趕到之後,我等自然可以從容將他們收拾掉。”

    吳平也知道韓三元受了傷,他們十數人貿然殺過去,還是太冒險了,只能讓他們一人背起韓三元、以便韓三元能繼續療傷,他們遠遠綴在魔兵之後,等後方兩千精騎慢慢跟上來。

    陳海這群精銳魔兵的速度,遠超吳平等人的想像,只見那數百魔兵在雪原荒野裡狂野奔騰,速度甚至比吳平所統的黑狡精騎還要稍稍快上一線。

    吳平他們也只能陳海身後四五十里外遠遠綴著,保證不跟丟了,但這個距離韓三元勉強出手,威力也極為有限,更何況他還要防備截天魔指能在瞬時間就震散他人神魂印證的威能。

    這麼遠的距離,他要是再損失一兩柄衝靈劍,那真就是要哭了。

    而跟在魔群之後,禦火鴉戰車奔行了半個多時辰的沙天河已經覺得渾身竅脈欲裂,血胎丹的藥力正在開始消散,再過一個時辰,他就會陷入血胎丹更嚴重的反噬之中。

    一路狂逃,陳海也沒有時間與沙天河溝通,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陳海還是能清楚地察覺到,沙天河身上的氣息正在慢慢減弱。

    之前陳海在探查到雙方發生內訌的時候,沙天河雖然稱不上油盡燈枯,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然而在突然之間,沙天河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戰力,並從一個道胎、五名道丹的圍攻之中殺出重圍,陳海不用掰手指頭去猜,也知道他必定是服食了什麼秘藥或者使用了什麼秘法刺激自己修為在短時間內暴漲。

    然而不管是什麼秘法還是什麼秘藥,短時間刺激自己修為暴增,隨後多半都帶有嚴重的副作用,陳海心裡都猶豫著,要是沙天河不跟他們逃往天羅谷,半途就要離開,他是不是提前出手,將火鴉戰車搶下來,與赤源、翼魔赤軍一起,拋棄其他魔兵,單獨逃走?

    沒等陳海有什麼動作,沙天河就先忍不住了,他驅動著火鴉戰車趕到隊伍最前列,問陳海道:“敢問魔兄是哪位魔尊麾下?”

    陳海轉過頭來,看著沙天河臉上隱隱有了灰敗之氣,笑了笑道:“我是哪位魔君帳下,有什麼重要的,關鍵是沙大當家此時有何吩咐?”

    沙天河問道:“我們現在是要往天羅谷逃麼?天羅谷距離這裡還有上千里的距離,而韓三元所受傷勢不重,怕是要天羅谷就能完全恢復過來啊……”

    陳海瓮聲地道:“一群人族小蟲子而已,我在天羅谷中還藏有精銳魔兵數千,豢養嗜血魔物十數万,又加上毒瘴密布,他們即便一路追殺到天羅谷,又能如何?”

    沙天河心中暗暗叫苦,他最多還能再支撐一個時辰,再者就算趕到天羅谷,他受血胎丹的反噬而失去戰鬥力,誰知道這些魔物怎麼待他?

    雖說陳海突然出手助他,令他暫時逃脫韓三元他們的追殺,但陳海一直不透露出救他的目的,他哪裡會心安?

    想到這裡,他一咬牙傳念道:“魔兄,我在這附近縱橫數十年,對這裡熟悉無比,知道這附近有一處洞窟,那洞窟深邃無比,加上岔路極多,不若我們先進去避避再?到時候即便韓三元敢追進來,魔兄麾下將兵凶悍,也能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陳海眼珠一轉,洞窟?怕是你沙天河的狡兔三窟吧。

    想來也是,沙天河他們這些慣常刀頭舔血的人,在茫茫荒原深處,不可能只有一座落腳地!

    不過,這沙天河如此提議,定然不會出於什麼好心,沙天河絕不可能單純到不防備這邊會見財起意、鳩占鵲巢?

    陳海假裝不知沙天河的心思,讓沙天河在前面帶去,往他所說的藏身洞窟逃去。

    沙天河禦火鴉戰車,帶著魔群往東面一片崇山峻嶺飛奔而去,半個時後,就如同撥雲見日一般,他們在一處峭壁的底谷,找到一處隱藏在亂草荊棘之中的洞窟。

    沙天河對陳海傳念道:“魔兄,你身後這些魔兵,都普通得很,不如讓他們留在這裡斷後,好讓我們從容脫逃?事後,沙天河必會加倍酬謝魔兄!”

    陳海心裡冷哼一聲,心想真要拖住韓三元他們,只需要將洞口轟塌,何況將數百魔兵留在這裡斷後?

    不過陳海也想想看看沙天河在這洞窟深處到底有什麼部署,也想等真正進入沙天河的老巢之中再動手,為了不引起沙天河疑心,他只是遲疑一陣,便朝赤源點頭示意,讓赤源將大部分魔兵留在這裡斷後,他們僅帶著赤軍和十余武衛級羅剎魔跟在沙天河身後,往洞窟深處摸去……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4 10:42
第七百一十七章  入甕


    陳海等人向洞窟深處摸去的時候,後面就已經傳來了廝殺和轟鳴的聲音。然而場中的人無不是狠辣心腸,根本就不為之所動,飛快地在洞窟中穿行著。

    果不其然,沒有數十息,前方驟然出現了四五個岔路口。

    這些洞口粗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不同,沙天河根本就不加考慮,就向最右邊的一個洞口之中掠了過去。

    等陳海等人跟上之後,沙天河則祭出血靈刀,只聽見一陣陣轟隆震動,就將身後幾個洞口全部斬塌下來;直到此時,沙天河才鬆了口氣。

    一堆碎石雖然對於韓三元等人稱不上多大的麻煩,但除了能拖延住韓三元他們之外,更能有效地阻止他們神識的探查。

    此時洞口被封,陳海等人的眼前也都暗了下來,不過以陳海他們的修為,即便洞窟的石壁之上沒有磷光閃爍,也不至於有礙他們的行動。

    沙天河一路向下,輕車熟路往洞窟深處鑽去,又不斷的如法炮製,將一些狹窄的洞口,用血靈刃轟塌,很快外面的廝殺聲就被徹底的隔絕在外,傳不進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漸漸有劇烈的震動聲傳來,想來是赤源他們留著斷後的數百魔兵已經死傷殆盡,韓三元、吳平開始往裡探索了。

    這個時候陳海也不再擔心,畢竟在洞窟之中不比廣闊天地,不僅吳平所部精銳騎兵無法肆無忌憚的衝殺進來,而是狹窄的空間裡更利於肉體強大的武修近身搏殺,即便是韓三元傷勢痊癒,在洞穴之中祭御劍陣,也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一路行來,眾人都默不作聲,陳海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樣子,但是卻一直在冷靜觀察,除了時刻注意著沙天河的反應,還將神識延伸出去,探察石壁洞窟深處可能存在的陣法氣息,他心知這裡真是沙天河的一處秘密巢穴,那他必然在這裡早佈置,要是一時大意,著了沙天河的道,就不是赤源的數百魔兵白白損失這麼簡單了。

    越往下去,沙天河的氣息越是微弱,有厚厚的岩層作為阻隔,上方傳來的震動聲小的幾不可聞,而這時候,沙天河濃重的喘息聲已經掩飾不住。

    陳海一邊時刻關注著沙天河,一邊小心地將神識順著洞窟探查過去,在神識之中,下方的洞窟依然如蛛網一般一團亂麻,錯綜複雜之處,比之血煉場的地底世界還要更甚。

    沙天河進入洞窟之後,數丈方圓的火鴉戰車不利於行,就收入儲物戒中,但是他還是儘自己所能,將最後所剩的幾枚防御道符都祭用出來,將自己牢牢護住,畢竟後方是三頭以嗜血和殘忍聞名的羅剎血魔,他哪裡敢將後背就這麼直接交出去?

    赤源與翼魔赤軍沒有陳海那麼城府深沉,這時候魔瞳都流露一絲喜色來了,他們是魔族不假,但又不蠢,即便他們身後的武衛級魔兵也隱然猜到陳海帶著他們救下沙天河,就是奔著沙天河懷裡的寶貝來的,只是猶豫著是不是這時候就下手,還是再等上片刻。

    又行了一陣,後方忽然傳來了一陣轟隆巨響,緊接著沙天河驚聲尖叫:“壞了,被韓三元追上來了!”

    赤源諸魔則是一陣錯愕,他們雖然沒有陳海和沙天河修為高,但是那轟隆聲距離他們也就是三四里的樣子,在他們的魔識之中,根本沒有察覺到韓三元等人的乞息。

    沙天河趁著赤源諸魔錯愕的當上,他卻身形一閃,猛然往一側的石壁撞過,陳海冷冷一笑,毫無猶豫的如影隨形緊貼著沙天河身後,往石壁撞去。

    他只覺得彷彿穿過粘稠的大氣一般,再睜開眼睛,已經身處在一處數百丈方圓,幾十丈高的石室當中,石室頂上嵌著幾顆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線,將石室照亮。

    陳海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打量石室內的佈置,一道凶煞之氣就向他的面門直撲而來——這凶煞之氣凌厲無匹,沙天河哪裡有半點受傷過重的跡象?

    陳海魔足錯動,風雷隱動,頓時就錯出數道殘影,將沙天河自以為是的必殺一擊錯過,同時粗壯的鱗臂凝聚出絲絲電光,就朝十數丈之外的沙天河轟去,帶動石室內的空氣狂捲起來,形形一道道風刃,一起朝沙天河席捲過去。

    “你這魔將,竟然如此多疑小心?”沙天河撤回血靈刀,封擋住陳海如山岳壓來的重重拳印。

    “沙大當家還是將我們魔將想得太簡單了啊,你如此粗陋的示弱以敵,真以為能瞞過我的眼睛?”陳海瓮聲說道,手下卻不停,笑著說,“我要是不小心些,豈不是已經被沙大當家您一刀斬成兩截了?”

    陳海也不知道沙天河到底吃了什麼秘藥,竟然能支撐這麼長的時間,但想沙天河縱橫多少年,不知道經歷多少爾虞我詐,怎麼可能就如此將他虛弱的一面,直接暴露在他們眼前?

    不過,陳海這一刻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畢竟赤源他被封在石室之外,一時半會不能進來幫忙,他再怎麼逆天,對抗一個道胎級的存在,即便沙天河受了重創,也絕非輕而易舉之事。

    同時陳海也知道沙天河這一刻應該是最後的爆發了,他只要撐過去,形勢就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即便沒有中計,又能如何?”

    沙天河冷冷一笑,外面的魔兵攻不進來,他普不信一頭剛修成魔丹的魔將在他血靈刀下,真能支撐住多久。

    沙天河身形往後疾退,與陳海拉開距離,血靈刀猶如匹練一般向陳海連連斬去,陳海當初為了掩飾行徑,將魔戟、魔甲都放在儲物戒中,現在只有他與沙天河兩人,就沒了顧忌,直接取出魔戟死死抵住血靈刀。

    沙天河這時候稍稍緩過勁來,伸手一招,從洞窟的角落處流水般招來幾張道符,化作八面靈盾周身旋轉不休,先將自身保護好,再不遺餘力摧動血靈刀朝陳海攻去:

    “你雖然魔丹有成,也是不滅邪域的真傳弟子,但是我沙天河縱橫數百年,殺你還是易如反掌——你若還想著活命,那就老老實實交出你的神魂,做我的役魔!”

    雖然不知道沙天河到底修的是什麼道之真意,但是那血靈刀每一次揮舞劈斬,都附帶一股神魂衝擊之力,若非陳海神魂修為強悍到極點,也早就修成元神,還真是難以應付。

    不過,陳海一直小心防備的是擔心沙天河石室內還有什麼其他部署,這時候確認石室所部署的僅僅是一座不弱的防禦法陣,對石室之內沒有攻擊能力,他還不怕沙天河能奈他何?

    陳海一邊摧動金丹,汲取無匹的精純靈元,將魔戟揮舞得滴水不漏,封住血靈刀的攻勢,一邊朝沙天河譏諷道:“沙大當家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在那里大言不慚啊。你要真能殺我,你禦出火鴉戰車,頃刻之間就將我焚為灰燼,何必在這裡多費唇舌?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賭賭沙大當家還能支撐多久,一盞茶、一炷香,亦或一個時辰?另外,沙大當家,真就不認識我了?”

    陳海修煉化形訣的時日不長,還不能化變人身,但要知道人族對魔族的相貌辯識度實在很差,陳海只需要稍稍更改魔軀,不再用在北陵塞所使的裂天戰戟,就不用擔心沙天河等人能認出他來。

    畢竟誰能想到姜雨薇的役魔,在北陵塞防禦戰剛過,又跟大股的魔兵廝混到一起?

    這時候陳海不再掩飾,魔軀縮回兩尺,裂天魔戟在他手裡更是揮舞出如驚濤駭浪般的戟影,往血靈刀卷去,沙天河怎麼可能還認不出他來?

    沙天河又驚又疑,喝問道:“你既然脫離姜雨薇的控制,為什麼不逃回魔域去,請魔族大能解除神魂禁制,還留在此地做什麼?又或者說,你已經破解掉姜雨薇施加的神魂禁制?”

    “沙大當家一下子問出這麼多問題,老魔我一時半會還真是很難解釋清楚啊。要不這樣,咱們都收了手,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我送一個好出身給沙大當家?”陳海笑著說道。

    沙天河知道血胎藥的反噬隨時就會過來,哪裡敢停手,咬牙繼續摧動血靈刀,雖然血靈刀不能突破陳海的戰戟,但他現在就巴望著能早一刻耗盡這青鱗魔的魔元,將他斬殺血靈刀下。

    沙天河怎麼能想到,陳海所修是萬里無一的金丹,魔元之磅礴,甚至不在普通道胎境強者之下?

    又過了盞茶時分,赤源他們還是沒有辦法攻破石室的防禦法陣,但陳海則已經能分明趕到血靈刀開始遲滯起來,而沙天河的身形也在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陳海這時候大喝一聲,魔戟之上帶著濛濛白光,重重斬在翻飛不已的血靈刀上。

    沙天河就感覺這一下彷彿斬在自己神魂上一般,神魂欲裂,再也控制不住血靈刀,就委頓了下去。下一刻那魔戟帶著無比的煞氣停留在他的眉心處,陳海笑道:“沙大當家,這時候咱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了——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交出火鴉戰車,從此之後效忠北陵塞、絕不再反叛,我可以饒你不死的……”

    沙天河籌謀了這麼久,最終還是一敗塗地,此時血胎丹的反噬也開始了,直感覺渾身經脈都要裂開一樣,再也不能自持,嘶聲慘叫起來,昏黃的洞窟之中,如同鬼域……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