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醉迷紅樓 作者:屋外風吹涼(已完成)

 
Babcorn 2017-1-10 14:23:3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3 684807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1 14:26
第1214章 賈家城南莊子裡,到底有什麼

     當賈環帶著公孫羽回到賈家時,榮慶堂上,笑語滿堂。

    常年不在賈家待的白荷,今日卻成了眾人的中心。

    也是有趣,白荷雖為女學霸式的學究,可情商卻不低。

    正如董明月酸她那般,白荷常會搗鼓些小玩意兒,送回府上,討好親長的歡心。

    也不知是不是她那些北城出身的師嫂們教她的……

    王熙鳳處有嬰孩床,甚至還有奶瓶奶嘴兒,還有精妙的嬰孩學步車。

    只這幾樣,就徹底收買了王熙鳳。

    賈母處則送了根可收縮的枴杖,其實只用了些機關巧計,但內宅裡的婦人何時見過這種,只覺得再精巧有心不過。

    再加上一支可以將玩意兒放大的放大鏡後,賈母就滿意的不得了了!

    關鍵是這份心!

    因此,當白荷被接到榮慶堂後,受過她恩惠的眾人們,都圍著她說話。

    「老祖宗,環兄弟真真是好福氣!聽說當年他只是問老爺要些能做事的工匠,誰知就這般,也能要到白荷妹妹這樣的大匠!

    只心靈手巧也就罷了,長的還這般好!

    不是我奉承,這滿屋子的姑娘,就屬白荷妹妹長的最標緻!

    尤其是這雙眼睛,老天爺,就是當皇后都夠格了!」

    王熙鳳牽著白荷一隻手,眼睛上下打量了幾回後,對賈母高聲笑道。

    白荷俏臉微霞,修長的柳葉美眸中,有些羞意,但眼神依舊平和溫潤。

    配上絕色的容顏,當得起「國色天香」四個字!

    因董明月不在這裡,榮慶堂上的姑娘都受過白荷的禮,也沒誰嫉妒她,紛紛笑著點頭附和。

    賈母看的也很滿意,頷首道:「白荷是極好的,顏色好,人又溫和也不張狂,還那般心靈手巧。

    只恨環哥兒頑劣,這樣好的媳婦不留在家裡受用清福,卻打發到城南莊子上勞作。

    焚琴煮鶴,一點不知道憐香惜玉!

    我聽說,你為了幫環哥兒,手上的皮都燙壞了幾回了?

    快來給我瞧瞧,老婆子這裡有上好的珍珠養顏膏,我留著有什麼用?

    都給你!」

    白荷笑著上前,伸出纖細雙手,道:「老太太,手只受過些輕傷,不打緊的。

    幼娘給了幾幅藥,塗抹了後一點疤痕都未留下呢。」

    賈母聞言不信,可仔細瞧了瞧,白荷手上是沒什麼傷疤,便笑道:「咱家裡盡出奇人!那幼娘也是了不得的……」

    正說著,就聽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

    「呀!三爺和幼娘姐姐來啦!」

    賈母大笑道:「說曹操曹操到!這下可來齊了,就差明月丫頭,她又不知被環哥兒打發去做甚了……」

    眾人聞言均大笑。

    賈環和公孫羽進堂後,與賈母行禮罷,笑道:「老祖宗見到白荷這般高興,早知道,孫兒早早就接她回來了,也好讓老祖宗早些高興高興。」

    說著,看向白荷。

    白荷自賈環進來,便一直看著他。

    此刻四目相對,輕輕彎起嘴角,盈盈一笑。

    賈環點點頭,目光寵溺柔和。

    眾人見之都會意一笑,賈母道:「環哥兒,去了江南,就讓白丫頭好生受用幾年,沒你這般狠心的,可聽到了?」

    賈環笑著點頭道:「這是自然。」

    白荷出身底層,到底要比董明月更熟悉人情世故,不會在賈母面前爭辯,說什麼這都是她自願的,只是笑著謝過賈母的關愛,就皆大歡喜了……

    賈母滿意的笑罷,問賈環道:「老相爺身子可還安康?」

    早上賈環請安時,就說過要去李光地府上看看,因為聽說李光地受了風寒。

    此刻聞問,賈環笑道:「不礙事了,本就不嚴重,幼娘開了副藥後,今日就可痊癒。」

    賈母聞言,點點頭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他是和國公爺一輩的人,當年連老國公都讚過他有王佐之才。

    如今那一輩人,已經不多了……」

    說著,面色有些落寞。

    李光地是老的快要退出歷史舞台的人,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也是為數不多的老人之一。

    見賈母心情忽地低沉下來,王熙鳳忙高聲笑道:「白荷妹妹回來晚了一日,若是昨兒回來就好了!」

    賈環捧哏道:「不過差了一夜,有甚區別?」

    王熙鳳丹鳳眼一眯,掩住內中媚意,白了賈環一眼,道:「區別大了!若是白荷妹妹昨兒就回來,不就也能和皇帝皇后坐一起吃頓晚膳?

    那可是幾輩子得來的福氣!

    如今,看看家裡那些嬤嬤,哪個還敢笑我短了見識!」

    薛姨媽在軟榻邊笑道:「的確是前所未聞的見識!連我都跟著沾了福氣呢!」

    賈環笑道:「這不算什麼,再說,昨兒除了我和小吉祥,也不見你們哪個動了筷子。」

    「呸!」

    賈母忍不住啐了口,笑罵道:「你還有臉子說!

    昨晚你和小吉祥兩個吃的呼呼的,皇帝聽到動靜都怔住了。

    賈家的臉都讓你倆給丟盡了!」

    眾人聞言無不捧腹大笑!

    笑罷,賈母對賈環道:「昨兒同皇帝說了,今兒要開宗祠,上告祖宗昨夜之幸事。

    既然奏明了皇帝,就要做到,否則便是欺君。

    你一走又是二三年,本也該去同祖宗說說緣故。

    時間趕的急,就不大肆操辦了。

    不然其他府第以為要做什麼,又該送禮來,反而不美。

    索性這會兒子沒甚事,你就不要在這耽擱了,去宗祠,給祖宗們言語言語。」

    賈環聞言,點點頭笑道:「到底是老祖宗,想的周全。

    那孫兒就先過去了,晚上再來陪老祖宗說說話。」

    賈母笑的慈愛,道:「快去吧……」

    ……

    賈母叮囑的事,顯然不是心血來潮。

    因為到了東府西面的宗祠後,賈環便看到,賈政、賈璉、賈寶玉和賈蘭都站在祠堂前的黑柵欄庭院中。

    庭院四周圍繞種著松柏。

    守宗祠的焦大亦在。

    賈環先與賈政請了安後,卻沒有與賈璉等人說話,而是對焦大笑道:「老太爺,今兒沒去聽戲吃酒?

    幾次想做東道,請你老一起吃酒,你都不給面子。

    今兒怎捨得露面了?」

    焦大還是如同當年那般沉默寡言,聞言後哼了聲。

    賈環也不在意,看著他滿頭皆白的鬚髮,笑道:「你不來我也得去找你,一會兒趕緊收拾收拾,等明兒一起去江南吧。」

    焦大聞言,沉聲道:「我守著宗祠,每日要給太爺上香,去江南做什麼,不去!」

    賈環苦口婆心解釋道:「我這一去,要二三年的功夫,東府裡的人差不多都要走盡,只留你老一人在家裡算什麼?

    你又硬倔著不要丫鬟婆子服侍,小廝也被你罵跑了。

    你這一個人在家裡,萬一哪天掛掉了,都沒人給你老收屍……」

    「放屁!」

    焦大氣的黑了臉,罵道:「你焦太爺身子不知道多好,你掛了我都不會掛!」

    賈環聞言呵呵一笑,還要趁熱打鐵再勸說,一旁處賈政心裡卻極不喜。

    他不是不知道,當初焦大幫過賈環多少。

    甚至可以說,若沒有焦大,就沒有賈環今日。

    但不管怎麼說,焦大都是賈家的奴僕。

    是當年寧國老太爺的馬奴,若當年沒有寧國公的收留,他也早死了!

    賈環承爵以來,也未曾虧欠過這老頭兒分毫。

    每月裡的月錢足有一百兩,比賈政的份例都多。

    也不算虧欠了。

    竟還這般拿大擺譜,口出狂言,亂了尊卑規矩。

    賈環還沒再開口,他就喝道:「行了,人家既然不願去,不去就是了。他年紀也大了,再折騰亂跑做什麼?

    趕緊開了祠堂,上香祭拜才是正理。」

    賈環無奈的看了眼賈政,又見焦大一言不發的去開宗祠正門,不知該說什麼……

    賈璉在一旁站著打圓場,道:「三弟,老爺說的有道理。焦大……焦太爺畢竟年事已高,又在都中過了幾十年,已經習慣了。

    俗話說,故土難離。

    江南雖然富庶,可三弟讓他一個老人家,去受用什麼?

    你放心,我會時常派人來探望他的。」

    賈環聞言,瞅了賈璉兩眼後,點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賈政哼了聲後,往宗祠內走去。

    賈環、賈璉等人忙跟上……

    ……

    皇城,大明宮,紫宸書房。

    隆正帝高坐御案之後,面色古怪的看著手中的紙封。

    良久,才哼了聲,將紙封交給蘇培盛,對另一面的贏祥道:「十三弟也看看,那混帳東西鬧的什麼名堂。」

    蘇培盛忙躬身前行,將紙封呈給贏祥。

    贏祥接過後看了看,細眉一挑,笑道:「皇上,賈環這小子,還真會頑兒!

    就是不知道,靖海侯若是知道他送給賈環的福船,被改成了這個名堂,會不會尋他算賬!」

    紙封上,赫然就是賈家停靠在渭水碼頭邊的遊船。

    完全迥異於尋常船隻的造型,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卻在相應的位置,標註了文字……

    隆正帝聽聞贏祥之言後,皺了皺眉頭,道:「施世綸雖然心疼,卻也不會理會這些的。

    施家後繼無人,等施世綸退下後,南海水師也就要易主了。

    他這艘福船屬戰船,施家不是將門後便留不住,只能送給賈環……

    只是,是不是太過奢靡了些?

    金絲楠木,沉香木,滿樓的波斯絨毯……

    朕都沒他這般受用!

    而且,也不知那船艙裡到底藏著些什麼,竟讓一個武宗和百十名親兵晝夜不離的守著。

    十三弟,賈家那個城南莊子裡,到底有什麼?」

    隆正帝第一次對那座小小的莊子,產生了疑惑……

    ……

    月兒極美,落寞離人的不安

    大河向東流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1 14:27
第1215章 迎春托請

     贏祥聞言奇道:「皇上,賈家城南莊子裡,難道沒有黑冰台的人?」

    黑冰台和中車府的事,與軍權之事,是贏祥這個總理王大臣都無法觸碰到的……,也從來都是他主動避開的。

    因此,他並不清楚黑冰台到底滲透到哪些地方。

    不過在他想來,城南莊子那種地方,一定會被滲透。

    連他忠怡親王府都有黑冰台的人,何況那座極醒目的莊子……

    隆正帝聞言,哼了聲,也不避諱,直言道:「那座莊子雖不大,卻也不小。

    分內外兩處,外圍的,自然有人看著。

    可內圍……

    連趙師道都沒法子。

    派了幾批人手進去,全都有去無回。

    第二天被丟在大門口,顏面掃地。

    這還算是給臉了……

    窺伺賈家那些方子的人很多,天南海北,不知請了多少高手想往內裡去。

    那些人,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

    賈家那座莊子,竟成了龍潭虎穴!」

    贏祥想了想後,道:「應該就是賈環那個小妾搗鼓出來的方子吧?

    皇上,賈環只賣了份玻璃方子,就折騰出千萬兩銀子來。

    他還有不下於玻璃的白瓷方子,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各種玩意兒。

    想來,他應該是怕那些有失……」

    隆正帝聞言,緩緩點點頭,道:「應該就是這樣……玻璃方子拍賣後,窺伺賈家城南莊子的人也就更多了一倍不止。

    若不是賈環凶威太甚,動輒下辣手。

    賈家親兵也都是一等一的殺坯……

    朕以為,那些人敢糾集在一起,往裡面硬闖。

    畢竟,利益動人心。」

    贏祥聞言點點頭,道:「皇上說的是,那些人膽子的確極大。

    也就是賈環,換個人家,還真未必守得住。」

    隆正帝哼了聲,道:「所以他才這般肆無忌憚,弄出這樣一艘船來顯擺!」

    贏祥呵呵笑道:「賈環應該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他那些老婆小妾……」

    隆正帝道:「在好好的甲板上,掏出一個水池子,也是給他小妾準備的?」

    贏祥眉尖一挑,笑道:「很有可能!別的不說,只那個小吉祥,一定是個愛頑的!」

    隆正帝聞言,嘴角抽了抽,道:「什麼樣的混帳主子,養出什麼樣的混帳丫頭!

    罷了……」

    隆正帝瞥了眼贏祥手中的紙封,想了想後,繼續道:「那混帳就要下江南了,離了京城,也做不出什麼大事。

    就讓他去江南,做他橫行霸道的紈袴衙內吧。

    其餘的,讓趙師道派人盯著就是……」

    正說著,就見趙師道匆匆從外面進來。

    能不告而入上書房者,絕不超過五指之數。

    「陛下,密間回報,寧國侯賈環於方才,從布政坊李相府而出,帶走了李相爺為相多年佩戴的一枚玉扳指,和一封寫與江南士林宗室黃以周的信。」

    此言一出,隆正帝和贏祥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即使是一個帝王和一個親王,也從不敢忽視布政坊那頭老狐的影響力。

    堪稱恐怖!

    寫給黃以周的信倒也罷了,想來是為了緩和一下賈環和江南士林的敵對形勢,不算什麼。

    可那枚玉扳指,干係卻太過重要……

    賈環本就身繫武勳一脈的核心地位,才讓隆正帝不得不放逐他出京,以便淡化影響。

    誰知,李光地轉手竟將那枚象徵意義隆重的玉扳指給了賈環。

    如此一來,賈環在文官中的地位,都會變得漸漸超然。

    而江南之地,正是李光地故舊子弟遍佈之地。

    賈環去了江南,那……

    那老不死的到底想做什麼?

    一時間,隆正帝又驚又怒,面容猙獰道:「這個老匹夫!!」

    「砰!」

    震怒下,隆正帝一拳砸在御案上,震的滿案奏摺紙筆飛落到地上。

    贏祥面色冷峻,細眸中隱現寒芒,正想說什麼,就聽一小黃門在殿外求見。

    蘇培盛一驚,忙出去看發生何事。

    未幾,又匆匆折返回來。

    對隆正帝躬身道:「陛下,布政坊相府送上一封奏摺,說是李相爺親筆所書。」

    「呈上來!」

    隆正帝聞言,細眸一眯,語氣焦急道。

    不怪他失態,若李光地這頭老狐狸真要和他作對,雖不可能將他掀下龍椅,卻也能動搖他的江山國本。

    他現在就想看看,那活成精的老頭兒,到底想怎麼說。

    從蘇培盛手中接過一本厚厚的奏摺後,隆正帝甚至沒坐下,就站著翻閱起來。

    眉頭先是一皺,臉色一黑,但到後面,卻滿滿舒緩下來,長出了口氣後,口中喃喃道:「原來如此……」

    ……

    夜色降臨。

    當賈環再次回到榮慶堂時,榮慶堂當堂已經擺放好了一張偌大的圓桌。

    滿堂身著錦繡的內宅婦人姑娘,或川流不息,或靜坐頑笑。

    只是,一抹淡淡的離彆氣氛,還是明顯生出。

    再歸來,不知幾年後呢……

    不過,都是極懂事的姑娘,沒人會將這種情緒帶到臉上。

    輪番陪著賈母說話,逗趣。

    林黛玉坐在軟榻邊,對賈母笑道:「老太太還記得那年,我剛來府上第二年,就知道雲丫頭最淘氣。

    她那會兒子,穿上寶二哥的大衣裳,頭上也勒了抹額。

    遠遠的站在廊下自己樂,老太太只以為她是寶二哥,就招手喚她:『寶玉快過來,仔細燈兒落下灰,迷了眼!』」

    聽她這般說,賈母也想起往事來,笑的高興道:「記起來了,那會兒子,正是雲兒最淘氣的時候。不過她穿上寶玉的衣裳,倒也好看。」

    史湘雲沒好氣的白了林黛玉一眼,道:「林姐姐還說我,那會兒子,林姐姐剛進府裡,成天就會哭……」

    「噗嗤!」

    王熙鳳、李紈、賈迎春、賈探春等人無不噴笑。

    紛紛說起當年的事……

    「那時我還詫異,真真是個水做的姑娘,動輒就落淚……」

    「起初我還以為是有不開眼的丫頭嬤嬤怠慢了林妹妹,悄悄查了查,原準備下狠手給林妹妹出口氣,誰知道,根本沒人欺負她,是她自己愛哭……」

    「老天爺,就沒見過那麼愛哭的,一宿一宿的流淚啊……」

    「極是呢,我們姊妹們都不敢招惹她,唯恐惹哭了,鬧到老太太這裡,豈不成了我們的不是?」

    林黛玉傻眼兒了,怎麼就惹起了公憤?

    好你個雲兒!

    見她瞪來,史湘雲也不怕,仰頭笑的開懷。

    「別欺負我林姐姐,有什麼都衝我來!!」

    賈環進門後,略一觀察局勢,就衝進包圍圈,拍著胸脯大聲道。

    林黛玉見眾人笑成一團,非但沒感激賈環的好意,還氣惱的啐了口。

    「衝你來就衝你來!」

    史湘雲瞪著明亮的大眼睛,咬牙切齒道:「打小你就不學好!吊兒郎當的,整天和燎了毛的野貓子般。看人都是斜著眼睛看……」

    「噗!」

    「哈哈哈!」

    聽史湘雲這般一說,賈家眾人們紛紛想起賈環當年的「光輝形象」,一個個大笑不止。

    七嘴八舌的說起賈環當年的醜事來,真真是……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連賈迎春都說,當年賈環從她那裡順跑了幾顆棋子。

    也不知拿幾顆棋子回去有什麼用。

    賈探春說她丟了支好筆,賈惜春說她少了盤好點心……

    李紈也湊趣說了幾句,王熙鳳更是「嘚吧」「嘚吧」的說了一禿嚕……

    看著賈環發黑的面色,賈母笑的不行,看著賈環喜道:「這下你可滿意了?」

    賈環黑著臉,低著眼,掃了一圈,卻讓家裡姊妹們愈發笑的直不起腰來,無奈道:「反正我都不承認,隨便你們說!

    對了,我知道你們說的事是誰幹的了,都是小吉祥!」

    小吉祥此刻也在,正在角落裡和香菱不知悄悄商議什麼。

    不過耳朵裡居然也聽著動靜,聽賈環點了她的名,她忙起身,點頭道:「嗯,都是我幹的!三爺光幫我踩點放風,我去偷!」

    「噗!」

    林黛玉噴笑著過去揪住小吉祥的臉往兩邊扯了扯,道:「你這是在幫你三爺,還是在坑你三爺?」

    小吉祥得意洋洋,道:「我當然幫我三爺!」

    說罷,臉上笑容一收,央求的看著林黛玉道:「好太太,你幫我同三爺說說,大寶兒二寶兒還沒送上船哩!可不敢忘了!」

    林黛玉被她喚的高興,沒好氣白了她一眼,道:「你自己不會去說?你三爺最疼你了!」

    小吉祥嘿嘿一笑,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眨,道:「三爺疼我只是哄丫頭,不像對太太,那才是最好的哩!誰不曉得?」

    林黛玉忍了又忍沒忍住,香口彎成好看的弧度,在小吉祥眉心處點了點,道:「油嘴滑舌也跟你三爺學,你就不學好!」

    話雖如此,還是轉身走到賈環跟前,說了這事。

    賈環聞言一笑,對林黛玉輕聲說了幾句後,又瞟了眼小吉祥,就繼續同賈迎春說話了。

    林黛玉遠遠的對小吉祥點點頭後,小吉祥一張臉登時喜成了花兒,讓林黛玉看的笑不停……

    「環弟,我求你一件事呢。」

    賈迎春有些為難羞愧的看著賈環道。

    賈環忙道:「姐姐這是什麼話,有事你只管說,和我還談什麼求不求的?」

    賈迎春慚愧的低下頭,道:「我知道環弟極忙,有那麼多大事,卻還給你添惱……」

    「誒……」

    賈環一擺手,道:「姐姐能有什麼大事讓我添惱?只管說便是。」

    賈迎春聞言,抬頭看向賈環,歉意道:「是櫳翠庵裡的妙玉,聽說咱們都要下江南,心裡也動了回鄉看看的心思。

    她原是江南蘇州官宦人家的女兒,因身子不好,便在廟裡帶髮修行,只因聽說長安都中有觀音遺文,才……」

    賈環不等賈迎春說完,就笑道:「我當什麼難事,不就是想一起回江南嗎?這也叫事?

    姐姐打發人去同她說一聲,明兒一起走便是。」

    賈迎春聞言,面帶感謝,卻還有些為難之色,道:「環弟,那妙玉……她是邢蚰煙邢姑娘託付我照看的,性子不大好……」

    賈環笑道:「沒事,我又不同她打交道,縱然言語冒犯一二,我也讓著她。」

    「不是不是……」

    賈迎春忙道:「我是說,她還想帶幾箱經書回去,還有一些家俬……她拿不動。嬤嬤也拿不動,她又不願讓小廝去搬……」

    賈環哈哈笑道:「成,我一會兒派青隼的姑娘去搬,她們會武功,力氣大,一準沒事。

    姐姐,可還有別的要求沒有?」

    賈迎春愧意道:「再沒了,盡給環弟添惱……」

    賈環笑道:「這算什麼,姐姐既然答應了邢姑娘,如今就要守住諾言,極好的事。

    再說,邢姑娘嫁給了王世清,王世清在為我的事奔波西域萬里之遙,原是一家人,幫她點忙,也是應該的。

    對不對?」

    賈迎春溫柔可親的面上,靦腆一笑,道:「林妹妹說的不差,環弟果然最會哄女孩子!」

    賈環:「……」

    看著賈環發傻的模樣,賈迎春咯咯笑出聲,聲音親切悅耳。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1 14:27
第1216章 她是誰?

     翌日清晨,天將明。

    賈環攜贏杏兒、林黛玉、史湘雲、薛寶釵、薛寶琴、白荷、董明月、公孫羽、小吉祥並賈迎春、賈惜春等人,齊跪於榮國府上房,榮慶堂。

    與賈母、薛姨媽等人作別。

    到底是要久別,又是那麼些人一起離去,氣氛悲傷。

    不說賈母等女眷,連賈寶玉,也哭成了淚人。

    若非賈政在堂,怕是他都要拚命撒潑跟了去……

    千叮嚀,萬囑咐之後,終要一別。

    等從榮慶堂出來,個個都紅了眼。

    一頂頂軟轎,又送了一干人去了東路院,趙姨娘處。

    又是一陣淚別。

    等從東路院出來後,個個都紅了臉……

    因為趙姨娘再三交待,等二三年回來後,她要最少看到十個孫子……

    眾人亞歷山大。

    拜別完後,王熙鳳、李紈、賈探春帶著一眾嬤嬤丫鬟,將眾人一直送到二門垂花門前,方作罷。

    眾人再次淚別……

    尤其是林史薛、賈迎春和賈惜春五人,與賈探春哭成了淚人。

    王熙鳳則叮囑賈環,萬莫望了前事……

    不過這個時候,除了贏杏兒似笑非笑的看了賈環一眼外,其她人都沒有注意到。

    賈環千勸萬勸數回後,隊伍才再次啟程。

    離了二門兒,諸女便棄了軟轎。

    一長溜的八寶簪纓華貴馬車,停在二門前,由數十位健婦看停。

    各自的丫鬟紛紛上前,將腳凳放平穩後,扶著各自的姑娘上了車。

    贏杏兒的車駕特殊些,她乘著的,是當年太上皇御賜的由八馬牽拉的鳳輦。

    若是還在都中,為了不引起宮裡那人的注意和忌憚,她自然不會如此高調。

    但既然已經決定出京,離開大秦的權力中心。

    她也不必再忌諱什麼……

    這架鳳輦去了江南後,對賈環也有益處。

    只逼格就能鎮壓整個江南渣渣……

    ……

    算上放置貼身包袱的馬車,一行足足有二十架豪華馬車,緩緩駛出榮國府。

    出了正門後,賈環與送至此的賈政、賈璉等人作別。

    「爹,您在都中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不必因為兒子不在京,就擔憂什麼。」

    臨別前,賈環對賈政溫言說道。

    賈政嘆息了聲,道:「為父旬日裡並不喜出門應酬,在家裡自有自在,不相干的。」

    賈環點點頭笑道:「偶爾出去喝點花酒也是可以的……」

    「你!」

    賈政正滿心不忍離別苦,卻聽到這孽畜說出這樣的話來,登時大惱,看著賈環賊眉鼠眼的模樣,心裡一軟,厲喝的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滿口胡言。

    此次你下江南,不同以往,還帶了那麼些家眷。

    當記得謹言慎行,不要招災惹禍。

    你自己不害怕,也需為她們想想……」

    看著苦口婆心,一腦門子為熊孩子擔憂的賈政,賈環笑著上前,在賈政驚訝不習慣中抱住了他,道:「爹,您放心,兒子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更會保護好家人的。

    兒子不在的時候,您和娘也要保重好身子。

    有事千萬別瞞著,記得寫信給兒子。」

    賈政嘆息一聲,反手拍了拍賈環的後背,道:「放心家裡吧,都會好好的。」

    賈環這才松手,笑著跪下又給賈政叩了首後,起身對賈璉道:「看好家。」

    賈璉忙道:「三弟盡放心,我一定守好家,等三弟回來。」

    賈環眼神略過垂頭喪氣的賈寶玉,又看向賈蘭、賈菌哥倆,道:「在家聽祖父的話,等明年春天,我派人來接你們,下江南長長見識。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記住了嗎?」

    賈蘭賈菌哥倆聞言,這下可高興壞了,腦袋點的跟小雞吃米似得,齊齊給賈環跪下行禮道:「侄兒記下了,三叔保重。」

    一應囑託都完畢後,賈環不再囉嗦。

    從親兵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最後看了眼賈政諸人,又看了看諸人身後堂皇朱門,一揚馬鞭,沉聲喝道:「出發!!」

    ……

    渭水滔滔。

    本是環繞神京長安八水碼頭中,最繁忙的碼頭。

    從昨日起,卻已經開始戒嚴。

    最好的泊船位置,被三艘大船霸佔。

    其餘船隻想靠岸,只能去尋邊邊角角的位置上岸。

    到了今日清晨,賈家親兵更是霸道的,連邊角位置都不許停船。

    賈家三船方圓三里內,不許進船。

    民怨沸騰……

    其實也不怪賈家太霸道,這個時代的船隻制動水平有限。

    許多船隻裝貨又太多,嚴重超重。

    到了碼頭處,往往不能及時停船。

    哪天碼頭上,沒有三兩出撞船落水的事發生?

    再加上一些土孫進京,在地方上橫行霸道慣了,都是橫著走路橫著開船的。

    在渭水河上也是橫行霸道,仗著船大撞翻前面擋道小船的事簡直數不勝數。

    為了防止發生這種晦氣事,賈環便下令以霸道制霸道。

    至於隨後被無數官員御史上書彈劾成篩子的後果,賈環鳥都不鳥。

    有種你們將老子彈劾回京,那才算你們真能為!

    所以,當賈家數十架馬車開至渭水碼頭時,入目處,就是一片空曠寬敞的景色。

    妥妥的VIP通道!

    其他兩艘船,是從旁處租借來的客船。

    裝載著賈家數百親兵、城南莊子的工匠及其家人,以及部分幹粗活的寧國家丁和僕婢。

    賈環改造的那艘賈家遊船,乘坐的則是賈家諸人,青隼人員,及十數船娘,和烏遠。

    除卻將會始終坐鎮在船艙內的烏遠外,整艘船上,就只有賈環一個男丁。

    也因此,當一架架馬車直接從通道上了一層甲板後,根本不用拉帷帳,或是讓人避諱。

    諸女就可以直接從馬車上下來。

    贏杏兒當首下車,在鳳輦上她就將早上穿的宮妝大裳換下,換了身輕便的士子常服。

    明亮動人的眼睛,加上似笑非笑不羈的面容,白衣勝雪,看起來竟比賈環還出眾。

    等贏杏兒下車後,就有船娘指引著駕車健婦,將車馬開進船艙。

    有專門的停車位,還有餵馬的馬廄。

    著實讓許多人大開眼界。

    贏杏兒下車後,賈家諸女也紛紛在婢女的服侍下,從車上下來。

    幾乎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們,何曾見過這等開闊的大河?

    滔滔渭水,遠處更是千帆林立,壯觀非常。

    當然,她們不知道的是,遠處之所以密密麻麻停泊著無數船隻,都是為了給她們讓路。

    「哇!」

    「哇!!」

    小吉祥帶著香菱從馬車上下來,踩到甲板上後,就開始驚呼不斷。

    連翻了兩個凌空跟頭後,拉著香菱跑到船邊,又一陣驚呼:「好大的河啊!」

    其她人並一干丫鬟們,也都驚奇不已,一時間都忘了背井離鄉之愁……

    即使是薛寶釵薛寶琴姊妹,還有林黛玉,都從這條河上乘船往返過。

    可那會兒子,她們乘的都是客船。

    封的嚴嚴實實的上船,然後待在客房裡不得出門。

    即使偶爾打開窗戶看看,也沒什麼好視野。

    還要防備被旁人看了去,匆匆關窗。

    哪像現在,在自己家的船上,滿船隻有船艙深處有一個外男外,就只有賈環在。

    忽然間,天空廣闊,她們才發現,世界竟如此之大!

    「上二層,上二層!一樓是給嬤嬤、丫鬟和船娘們休息用的,咱們上二層!

    立個規矩,除了近身丫鬟外,其她人就不要往上去了。

    上面位置不寬敞。」

    賈環見眾人四處驚嘆,笑道。

    見有嬤嬤提著包袱就想往上面去,又加了後面一句。

    那個自作主張想往上走的嬤嬤,出自公主府。

    聽到賈環的話後,頓時止住了腳步,看向贏杏兒。

    贏杏兒微微頷首。

    那嬤嬤雖不甘心,卻也只能將包袱交給一個眉心處紋了朵梅花的年輕女昭容。

    林黛玉等人都是懂事的,早就聽賈環說過,家裡僕婢嬤嬤中有旁處的眼線,此刻頓時收了頑心,紛紛使了眼色,一起結伴往二樓上去。

    「呀!天哪!!」

    此時正是旭日初升時,似從大河盡頭升起的驕陽,將一縷縷陽光灑在甲板上。

    好似在甲板上鋪了一層金絲……

    朦朧的白霧如雲煙般籠在甲板上,再加上淡淡的清香,更添了幾分韻意。

    眾女被這美景吸引望神,唯有贏杏兒抽了抽嘴角,看著賈環無語道:「你從哪弄來那麼些金絲楠木?竟用這種木料當甲板?」

    賈環撇撇嘴,驕傲道:「雖然蜀中和南邊兒的都被前明那些王八羔子砍完了,但安南還有啊,暹羅也有!

    派兩條兵船過去,多少沒有?

    怎麼樣,喜歡吧?」

    贏杏兒咯咯笑道:「你真能擺!宮裡要是知道你這般奢靡,八成又要惦記你。

    你還清空了整片碼頭,連船都不讓停。

    我的駙馬爺,你就等好吧。

    這會兒子宮裡那位,一準頭疼的看著彈劾你的奏章在罵你!」

    賈環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

    贏杏兒覷眼看著他,哼了聲,道:「是不能如何,不過環郎,方才我怎麼發現了兩個香菱?

    跟著小吉祥的那個是香菱,還有一個,她是誰?」

    賈環聞言,「嘎」的一聲止住笑,眨了眨眼,看著贏杏兒,正想解釋些什麼,贏杏兒又噗嗤一聲笑道:「罷了,你和我解釋什麼?

    也不知怎地生了一張甜嘴,連我吃齋唸佛多年的母妃,都被你哄的差點破了佛心。

    一再叮囑我,好生同你過,要三從四德,不能好妒,不能擺公主的譜……」

    說著,贏杏兒面容卻漸漸有些黯淡。

    她這般聰慧之人,又豈能不明白她母妃的心意?

    忠順王妃這般囑託,自然不是真的為了賈環,而是為了她這個獨女。

    如今太上皇大行,皇太后也行將就木,忠順王更是被圈在皇陵。

    沒人給她這個天家貴女當靠山了。

    王妃,只想她能過的好些……

    賈環上前拉住贏杏兒的手,道:「為何不勸咱媽跟咱們一起走?」

    贏杏兒被他的厚顏無恥氣樂了,道:「我能隨你走就不錯了,母妃要是也一起,天家顏面何存?

    讓人知道了,只會說那位連弟妹都容不得,要斬盡殺絕……

    罷了,我並無事,你不用陪我。

    我的臥房在哪裡?

    這次走的匆忙,許多關係都亂了套。

    我要去整理一下,到了江南,你好用。」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1 14:27
第1217章 畫……

     不止贏杏兒匆匆離去,連白荷、董明月甚至是公孫羽都去忙了。

    白荷要去船艙裡面看她的工坊擺設,其他的設備都可以放在客船船艙上,唯有火器生產的車床,被安放在賈家船艙內,由烏遠親自看守。

    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

    另還有生產好的數百桿火器,一併隨行……

    而董明月則去安排青隼佈防,這麼大艘船,又有那麼多要緊處,真真大意不得。

    連在二樓做事的丫鬟,都暫時由部分青隼代理。

    有趣的是,董明月此刻不得不和白荷一起,先去船艙裡看看。

    看著兩人之間的眼神交鋒,賈環都覺得有趣……

    公孫羽則要去煮一甕暈船藥。

    這幾乎是必然的,薛家姊妹和林黛玉都是江南出身的閨秀,不怕舟船。

    可其她人多是北地女孩子,連車都暈,更何況船?

    公孫羽認為應該有備無患。

    閒雲小道姑和妙玉小尼姑,被引去了各自的屋子。

    船上也設置了淨室和庵堂,原是為信佛道的老人所設,如今正好用上。

    尤氏則面色古怪的帶著同樣面色古怪的「香菱」,被一起引去了她們的臥房。

    這一對婆媳,如今成了姊妹……

    其她各人的丫鬟,如紫鵑、鶯兒、司琪等人,紛紛帶著各自姑娘的包袱,去尋各家的臥房。

    等甲板上只剩下賈家諸女後,賈環得意洋洋道:「怎麼樣,我拾掇的這艘船,還可以吧?」

    眾人一陣嬌笑,小吉祥卻臉色發白的拉著香菱急匆匆跑來,大叫道:「三爺不好了!船漏水了!」

    眾人聞言大驚,賈環則哭笑不得道:「你胡說什麼?」

    小吉祥急道:「真的哩,那裡都漏出了一坑的水!了不得!!」

    香菱也連連點頭……

    賈環笑的不行,揉了揉小吉祥的小腦瓜,帶著迷惑的眾人往裡面走去。

    然後眾人果然就看到了一泓清水……

    「啊!我知道了!」

    林黛玉忽地一呼,滿面驚喜道:「環兒,這個,莫非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泳池?」

    賈環哈哈笑道:「果然還是林姐姐最聰明!正是泳池!」

    林黛玉又羞惱又得意的白了賈環一眼,模樣讓史湘雲等人好一陣笑。

    賈環道:「我特意讓人放好了水,等太陽出來,曬到中午水就溫了,到時候,就可以到水裡游泳了!洗澡也成……」

    此言一出,一陣「啐」聲飛來。

    連賈迎春都羞的滿面臊紅,嗔惱道:「環弟愈發胡鬧了!」

    賈環無語道:「姐姐,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你還不知道?你忘了我讓小吉祥送給你的那些圖紙,讓你做成衣裳……」

    賈迎春聞言,眼睛迷茫了下,才陡然一亮,想了起來,道:「環弟,你說那些……怪怪的衣裳?」

    賈環笑道:「正是那些,穿著那些衣裳,就可以游泳,不用脫精光!」

    「呸!」

    賈迎春又沒好氣的啐了口,道:「那也不成樣子!」

    賈環笑道:「這算什麼?這船上又沒外人!大家又都穿著泳衣……你們看,我從三層甲板上還做了個甬道,從上面可以直接滑下來,掉進水裡,好頑的很!!」

    其她人聞言絲毫不動,誰也不肯光天化日下跳進水裡沐浴,那成什麼了?

    平日裡沐浴都要將房間捂的嚴嚴實實的,連窗戶都不能露一絲縫兒,誰敢在這樣的地方沐浴?

    連小吉祥都作難的不行,看著那個甬道,既想頑,又不敢……

    賈環也不急於一時,等他玩樂起來,保管有人會來,小吉祥就是第一個!

    他指了指泳池後面些,樓船一側的甲板上,那裡有一排竹躺椅,還有桌幾和遮陽傘。

    賈環笑道:「那裡可以曬太陽,還可以喝些果酒,看看風景兒!不過這些都是游泳後暫歇的,真正看景兒的好去處在三層,那裡更好!」

    薛寶釵忍不住笑道:「這法子真真是想絕了!」

    薛寶琴也咯咯樂道:「我家以前也有一艘船,不過沒這條好,也沒這些玩意兒。」

    「哇!」

    「喔!!」

    正這時,船樓裡忽然傳出了幾道驚呼聲。

    林黛玉聽出有紫鵑的聲音,忙往裡面走去。

    紫鵑最是穩重,她這般驚呼,難不成遇到了什麼難事險事?

    薛寶釵也聽到了鶯兒的聲音,與薛寶琴一起也往裡去。

    「嗯?」

    甫一進船樓,眾人就發現了不同處,入腳處一片綿軟。

    底下,竟鋪了層厚厚的精美絨毯。

    地毯上的花紋極好看,不似大秦風格,倒似西域異族的風情。

    初一進門,迎面卻是一面大大的紫檀插屏。

    屏面上,畫著古代侍女圖。

    極為生動。

    不過這會兒子眾人沒心思看這些,繞過插屏往裡走去。

    插屏後面是一個大大的正客廳。

    帷帳瀰漫,卻不似正常客廳那樣,擺放兩溜楠木交椅。

    而是一些……

    有些古怪的,似貴妃榻,又不大像的……床?

    賈環給她們做了解釋,這些「床」,其實叫沙發!

    很爽的!

    最重要的是,不必像梁山好漢排座位般,坐成兩溜。

    幾組沙發圍成一圈兒,沙發邊還有一些小幾,方便舒適。

    眾人愈發滿意。

    踩著舒坦的地毯,繞過沙發,穿過朦朦帷帳,一條遊廊環繞四周,分佈著眾人的房間。

    眾人也看到了各自的丫鬟,她們甚至還未進屋子,都怔怔的站在廊下門口處。

    林黛玉最著緊紫鵑,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紫鵑沒說話,指了指房門。

    林黛玉看去,杏眼登時圓睜,驚喜在一瞬間從眼中湧出,不敢置信的驚呼了聲。

    同一時間,史湘雲薛寶釵等人的驚呼聲也此起彼伏!

    而後,又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向正洋洋得意的賈環。

    根本不怕她們走錯門,因為每一個門上,都貼了張與真人大小相仿的畫兒。

    畫上所畫之人,正是林黛玉等人。

    栩栩如生!

    不似傳統國畫那般重意重神韻,門上的畫,更重形,所以極像!

    看到鎮住了她們,賈環與賈惜春兄妹倆,得意的擊掌大笑。

    是賈環將知道的可憐的素描手法教給了賈惜春,賈惜春又同她的學畫女師傅搗鼓了一年多,終於有所成,才有了這一幅幅傑作!

    毫無疑問,超級驚喜!

    還不止這樣……

    「進去瞧,進去瞧!」

    賈環不等眼圈都有些泛紅的諸女說話,就忙讓她們進屋子。

    眾人雖不解其意,卻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面做什麼……

    一個個眼神深意的看了賈環一眼後,推門而入。

    「呀!」

    「唔!」

    又是一陣驚呼!

    賈環和賈惜春兄妹倆擠眉弄眼,得意的差點沒笑破肚皮。

    賈惜春多乖覺,對賈環道:「三哥哥,我去我自己屋裡了,不打擾你了喲!」

    賈環揉了揉她的小腦瓜,笑道:「好,一會兒再出來耍,別老埋頭畫畫,仔細傷了眼。」

    賈惜春乖巧的點點頭,然後跑回自己屋子去了。

    能幫到賈環,她高興極了。

    等賈惜春離去後,賈環正猶豫要往哪裡去,就見林黛玉從她屋子裡閃出半個身,杏眼柔媚的看著賈環,水汪汪的……

    得,不用猶豫了,直接閃進了林黛玉屋裡。

    林黛玉滿意的抿嘴一笑,收回身,關上門後,雙臂主動攀上了賈環的脖頸,踮起腳尖,送上香吻……

    好一陣纏綿後,她才松開口,側著臉伏在賈環胸口,眼睛望著屋裡牆壁上那張畫上,依舊激動道:「環兒,我好喜歡,好高興……」

    那副畫上,除了笑顏如花的林黛玉外,還有一個笑的賊眉鼠眼的人,不是賈環又是何人?

    更重要的是,兩人一個身著金甲戴紅花,一個則身著鳳冠霞帔,正是二人成親時的打扮。

    不管古時,還是未來,對於女孩子而言,這一日都是最重要不過,也最有意義不過的日子。

    只是以前,誰都沒想過,可以將這一日畫起來,永作紀念。

    「真好,真的極好!」

    林黛玉喃喃不斷的說道。

    賈環眼睛轉了轉,在林黛玉晶瑩的耳朵畔悄聲說了句。

    然後就見她整隻耳朵都暈紅了起來,抬起頭,杏眼中滿是水意和羞惱的斥道:「環兒,你作死呢!」

    賈環聞言,頓時垂頭,道:「我就知道不行……」

    看他這般,又看了看這間童話般的屋子,林黛玉到底心軟了,臉紅的不像話,聲音輕不可聞道:「等……等晚上再說……」

    賈環聞言大喜,眼神放光的看著林黛玉,還沒說話,就沒羞的不想見人的林黛玉往外推,道:「快離了我這地兒,這會兒子不想見你的很!」

    賈環還想耍賴,賴著不走,林黛玉推她不動,就跺腳道:「你再不走,晚上也不許了!」

    紫鵑正將一些換洗的衣裳放進衣櫃裡,又將床鋪收拾好,走過來笑道:「三爺准又沒說好話,姑娘方才感動的了不得,這會兒又惹生氣了!」

    賈環還沒說話,林黛玉就不依道:「誰生氣了?」

    紫鵑裡外不是人,哭笑不得道:「罷罷,你們倆繼續鬧吧,我去取些清水,給你們備著……」

    「噗!」

    這下,連賈環都撐不住了,噴笑道:「紫鵑,你可以啊!這道行……」

    林黛玉也瞠目結舌道:「這丫頭真真瘋了!」

    紫鵑這才反應過來,羞紅臉道:「你們才瘋了,我是取水給你們洗臉用,你們以為是做什麼的?」

    「噗!」

    賈環真真要笑瘋了,然後被羞惱之極的林黛玉和紫鵑,合夥推出門外……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1 14:27
第1218章 碩鼠

     出了林黛玉的屋子,往左邊走十數步,就到了第二戶,正是史湘雲的屋子。

    史湘雲此刻同樣滿臉的幸福,怔怔的看著牆壁上那副「結婚照」。

    看到賈環進來後,第一次沒有橫眉冷對,還主動倚靠了過來。

    「喜歡嗎?」

    賈環抱住她後,柔聲問道。

    史湘雲點點頭,感動道:「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

    「喔喔!」

    賈環意見極大:「這就是最好的?

    那我每天晚上一個時辰的猛男服侍時間,難道不是最好的……哎喲!」

    話沒說完,被史湘雲一個肘擊,頓時老實了,乖乖的抱著史湘雲,一起看著結婚照。

    看了會兒,史湘雲道:「環哥兒,怎地把船拾掇的這般好?我都舍不得下船了……」

    賈環笑道:「咱可不是就在船上待個十來天再不用了,去了江南,並不會在金陵一處一直待著,而是江南六省都要去,也都住一陣。

    如此,這艘船就會時常要用了。」

    史湘雲仰頭看著賈環,道:「我們也要四處逛嗎?」

    賈環笑道:「那是自然,夫唱婦隨嘛!女兒街會開遍每一處大城,也將是銀行的重要附屬產業之一。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史湘雲眼睛一亮,道:「有事做就好!」

    賈環嘴角浮起一抹邪魅,道:「就算沒這事,難道你就不準備跟了?不時常在一起,咱們怎麼生孩子?」

    史湘雲羞惱的啐了口,道:「一大早就不想好事,沒個正行兒!」

    大眼睛裡,到底浮起了層媚意。

    不過,忽又問答:「環哥兒,今兒我怎麼瞧著,多出了個香菱?

    方才人多,我就沒問你。」

    眼神狐疑的看著賈環。

    賈環乾咳了聲,小聲道:「那不是香菱,那是秦氏……原蓉哥兒媳婦。」

    史湘雲聞言一怔,道:「她……她不是死了嗎?」

    賈環乾笑道:「那是假死脫身之計……」

    然後就見史湘雲臉色陰沉了下來,用屁股想,都能想出賈環做的什麼勾當。

    眼見性格火烈的史湘雲要發怒,賈環忙先把翠縷支了出去,然後將秦可卿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史湘雲聽。

    甚至,連當初為了保住秦可卿,不惜做掉賈赦等人都一同道了出來。

    史湘雲整個人都傻了……

    「雲兒,不是我辣手無情。秦氏的身份,注定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真要讓人知道了天家貴女,被賈珍賈蓉父子亂了人倫的去糟踐,那賈家就是有再大的祖蔭,都保不住。

    一個遺腹孤女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天家的臉面。」

    賈環認真解釋道。

    史湘雲喃喃道:「那你……救了她就是,為何還要……還要……」

    賈環道:「之所以讓她假死脫身,就是不想讓她陷入無窮的算計和陰謀中。索性乾脆一死百了,至於為何……咳咳。

    雲兒,秦氏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真要同大嫂子那般守一輩子,太殘忍了。

    大嫂子尚且有個蘭哥兒,秦氏卻只她自己……

    我也是心地太善良,所以才……」

    「你給我滾!滾遠點!」

    史湘雲沒好氣的臭罵這個不要臉的。

    她又往牆壁上看了眼,嘆息了聲,自嘲一笑後,道:「已經這般了,還能怎樣?

    怪道老太太昨晚上總是叮囑我,不許使小性兒,不許太剛強,男人哪有不偷腥饞嘴的……

    還是老太太瞭解你……」

    賈環見她大眼睛裡水光閃爍,忙將她抱緊,道:「誰說不許你使小性?我就許!

    不剛強的史湘雲,那還是我的雲兒嗎?

    你只管保持自己的性子,不用為我改變。

    你放心,就算你打我罵我,我也會寵你一輩子,不,我要寵你十輩子一百輩子!

    咱們生生世世蓋一床被子……

    你忘了,你是我最先想要娶的女人。

    現在也是!」

    史湘雲眼中到底落下淚來,反手緊緊抱著賈環,哽咽道:「我從來沒忘過……環兒,你要永遠對我好!」

    「這是當然!你是我的雲寶貝!」

    賈環肉麻沒底線的說道,又在史湘雲額頭親了親。

    史湘雲被這不要臉的肉麻給干敗了,無語的抬頭看向賈環,哄人也有點底線好不好……

    不過還沒來得及嗔怪,就被賈環堵住了口……

    「哇!!」

    「哇哇!!」

    「救命哇!」

    兩人正在甜蜜,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

    聽到是小吉祥的聲音,儘管明知不可能出現什麼壞事,賈環還是撒腿就往外跑,史湘雲緊跟其後。

    跑出房間,到了船樓門口處,就見其他房間的人也都出來了,然後眾人一起聽到了「嘩」的一聲落水聲。

    賈環已經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哭笑不得的與眾人走了出來。

    往泳池方向一看,果不其然,小吉祥正在泳池裡撲騰著,看到賈環等人圍觀過來,嘿嘿一笑……

    「小……吉……祥!」

    許是因為被壞了好事,所以史湘雲火氣最大,咬牙切齒道。

    林黛玉則蹲在泳池邊,奚笑道:「小吉祥,你真真是淘出圈兒了你!這樣涼的天兒,你也敢往裡跳,不怕染了風寒?」

    小吉祥一挺小胸脯,道:「不怕!我每日裡都用涼水洗澡哩!」

    林黛玉側目覷視著她,道:「你當我在讚你?」

    小吉祥小手往臉上一撥拉,抹了把水,討好的嘿嘿一笑。

    賈環這才笑道:「等水曬熱些再頑嘛,這會兒那麼涼,你也沒換泳衣,快上來吧。」

    小吉祥有些依依不捨的猶豫,衣服已經濕了,她還想再多耍一會兒……

    賈環見之好笑,又心疼水太冷,就道:「一會兒讓人燒些熱水,倒進去,水溫些你再進去耍。」

    小吉祥這才笑的滿臉桃花開,喜滋滋的讓香菱拉她一把,翻身上了甲板。

    「不許這般進屋子,地毯都踩濕了!」

    見小吉祥樂呵呵的就想回屋換衣裳,被史湘雲喝住。

    小吉祥聞言一怔,苦哈哈的看向賈環。

    賈環道:「讓香菱去取乾淨衣裳,旁邊有個小換衣間,專門準備的,你去裡面換吧。」

    小吉祥聞言,又喜滋滋笑了起來,還對史湘雲挑了挑眉頭。

    史湘雲冷笑對之……

    林黛玉在一旁笑彎了腰,幸災樂禍道:「小吉祥,你就繼續作死吧。

    一會兒等你換了乾淨衣裳,看你雲姐姐怎麼拾掇你!」

    小吉祥一雙本來眉飛鳳舞的毛毛蟲眉,登時耷拉了下來……

    眾人一陣大笑。

    正這時,董明月佈置完青隼佈局後從一層上來,對賈環道:「環郎,都安置妥當了,可以開船了麼?」

    賈環看了看天色,點頭笑道:「準備好了就出發!」

    董明月聞言,站在二層甲板頂端,對下面打了個手勢。

    身姿颯爽,賞心悅目。

    然後沒一會兒,眾人就感覺到腳下甲板一震,緩緩駛離碼頭……

    「開船啦!!」

    小吉祥以極快的速度換好了衣裳後跑出來,看著駛動的船舶,滿面歡喜!

    雙手合在嘴邊,歡聲喊道。

    林黛玉對史湘雲笑道:「瞧這咋咋呼呼的煩人丫頭,就該狠狠的罰她!」

    史湘雲沒好氣的白了眼,道:「那位護的跟護眼珠子似得,誰能罰她?

    連老太太都沒轍……

    不過,愈發慣的沒樣子了!」

    對於那般甜蜜的親密被打斷,史湘雲顯然怒氣未消。

    而林黛玉眼神則有些莫測,笑的嘴巴合不攏的看著史湘雲,顯然猜出了些緣由。

    就在林黛玉準備再撩拾撩拾史湘雲時,卻見三層甲板頂端站出一人,正是一身士子服的贏杏兒。

    贏杏兒氣度從來大氣非凡,此刻站在三層甲板上,居高臨下,負手而立。

    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蹦蹦跳跳歡喜的小吉祥,嘴角彎起一抹有點冷弧度,淡淡道:「小吉祥,你聲音再大一點,本宮就送你去河裡游個痛快,如何?」

    「嘎!」

    今日出來放風,有些嗨過頭的小吉祥,笑聲戛然而止,雙手摀住嘴巴,怕怕的看著高高在上的贏杏兒,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得。

    贏杏兒瞟了她一眼後,又看向賈環,似笑非笑道:「你也別心疼,不替你管教管教你這個心尖兒尖兒些,早晚給你惹出麻煩來。」

    賈環乾笑了聲,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貼身小丫鬟,道:「心疼啥,杏兒喜歡,隨便調理!」

    贏杏兒信他才見鬼,哼哼了聲,也不與他一般見識。

    又和林黛玉賈迎春等人微微頷首示意後,轉身回去了。

    她的臥房在三樓,整層樓都是。

    三樓背側有樓梯直通一層甲板,日後,她可以在三樓會見賓客……

    等贏杏兒的身影消失後,林黛玉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吉祥,「噗嗤」一聲笑出來,嬌聲笑道:「小吉祥,你也有怕的人?

    你方才怎麼不和杏兒姐姐挑挑你那眉毛?

    你這不是欺軟怕硬嗎?

    這可不算好漢行徑呢!」

    薛寶琴、賈惜春等人在一旁噴笑出來。

    小吉祥垂頭道:「好太太,可不興幸災樂禍……」

    然後又對賈環怏怏不樂道:「三爺,我以後不能在船上耍子了麼?」

    賈環笑道:「當然不是,只要不似你方才那般,把整艘船上的人都驚動出來就好。

    而且,你杏兒姐姐正在處理一些公事,等忙完這一會兒,就隨你鬧騰吧。」

    小吉祥聞言,這才又高興起來,不過她也聰明,摸了把腦門,道:「今兒也不知怎地了,是興的有些過了……

    許是可能剛離了府,心裡太難過,才會大聲喊叫吧,唉……」

    「噗!」

    薛寶琴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在小吉祥臉上捏了把,道:「我怎麼從你臉上看不出有一絲難過的地方?我看你是太歡喜了吧!離開家到外面瘋,就這般痛快?」

    小吉祥正色道:「不,我可不是因為可以在外面瘋才痛快,而且,三爺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也沒離了家!」

    林黛玉等人無不為她的面皮所折服,大笑不已。正想好生欺負欺負她,卻忽地紛紛一怔,轉頭看去。

    從已經漸行漸遠的碼頭,模模糊糊的傳來一陣歌聲,歌曰: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不知多少白衣士子,齊聚渭河碼頭,對著賈家船隻,大聲放歌。

    詩經,碩鼠!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1 21:47
第1219章 窮酸!

     說實話,賈環雖然知道這篇《碩鼠》,是出自詩經。

    但具體的意思,他真的已經忘了……

    前世讀書的時候,也沒多在意。

    但無論如何,他都知道碼頭上那些士子是在罵他為碩鼠。

    而碩鼠,顯然是不好的東西。

    王八蛋!

    敢在我那麼多老婆面前,給我難看!

    「小吉祥!」

    賈環沉聲一喝。

    小吉祥「嗖」的一下躥過來,小臉興奮的通紅,大聲應道:「喏!!」

    可到底有些不給力,沒等賈環吩咐,她就急死忙活的轉頭對香菱道:「快快,香菱快去取了我的寶劍來!我要和三爺去闖蕩江湖了!」

    「噗!」

    本來眾人都有些難看的臉色,被這熊孩子給逗笑了。

    賈環抽了抽嘴角,恨聲道:「你去取三爺的長弓來!三爺今兒非把那群王八蛋的蛋給射爆了!」

    「呸!」

    一陣啐棄聲……

    小吉祥倒是興高采烈,一蹦一跳的去樓下尋賈環的長弓去了。

    沒一會兒,就背著一個比她還高些的大弓回來,香菱捧著箭壺,也是海大的。

    賈環接過長弓後,張弓搭箭,就要射出去。

    贏杏兒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三層甲板頂端,灑脫笑道:「那些蠢貨不過是被人蠱惑後,腦袋發熱的可憐蟲。你殺他們有何用?

    反而中了背後那起子小人的奸計,憑白更壞了名聲。」

    賈環想想也是,道:「那怎麼辦?我多咱吃過這樣的虧?」

    贏杏兒慵懶的伸展了下腰肢,雖著一身士子服,可曲線還是勾勒的極為動人,瞥見賈環的痴相,沒好氣的白了眼後,笑道:「若是我,就不願理會那些蠢人。查出挑事之人,給他帶上三十斤的重枷,在碼頭上跪到死就是……

    不過你若現在就氣不過,也不是沒法子。

    他們罵你為碩鼠,你隨便撿一些話罵回去就是。」

    說著,看了眼大氣都不敢喘,似唯恐讓她也帶枷的小吉祥,嘴角彎起一抹笑意,道:「小吉祥,聽說你最喜歡罵人,幫你三爺出個主意吧?」

    小吉祥垂頭著,忸怩的用腳上的鹿皮小靴子在甲板上畫著圈,道:「公主姐姐,奴婢平日裡最守本分,很有口德的,從來不罵人……」

    「你再敢同我胡扯試試?」

    贏杏兒似笑非笑道。

    小吉祥忙抬起頭,正色道:「不如,就罵他們是群蛆了心的孽障,沒造化的……噯喲!」

    建議沒說完,腦袋上就被扣了個瓜崩,痛呼了聲。

    轉頭看向賈環發黑的臉……

    一旁處,林黛玉等人差點沒笑出個好歹。

    小吉祥也反應過來不妥,這些話都是趙姨娘招呼賈環專用的。

    她忙道歉道:「三爺,我說錯了,那些人是什麼好貨,原不配這樣被罵,只有三爺才配……」

    「哎喲,哎喲喲……」

    林黛玉著實忍不住了,伏在一旁史湘雲的肩頭,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其她人也沒好到哪去。

    連贏杏兒都「噗嗤」一聲笑出來,搖頭對賈環道:「你教出的好丫頭,自己受用吧。」

    賈環覷眼看了贏杏兒一眼後,又側目看向小吉祥,語氣不善道:「小吉祥,再給你一次機會。」

    小吉祥怕怕的一笑,開動腦筋急轉彎,大眼睛一亮,道:「有了!就罵,就罵他們烏龜王八蛋,生兒子沒……」

    話沒說完,被一旁的史湘雲狠狠堵住了嘴巴。

    史湘雲紅著臉罵道:「真真是瘋了,再敢跟那些爛嘴婆子學這些,仔細我,仔細我……」

    「啪」的一聲,史湘雲在小吉祥的圓屁股上重重抽了一巴掌。

    卻沒人同情她,方才那些話,確實不是女孩子該說的。

    小吉祥被放開後,見眾人都惱她,垂頭喪氣道:「罵別的又不解氣,總不能就罵一聲窮酸吧?」

    「唔,窮酸就很好。既解氣,又比你方才說的都素雅些。」

    贏杏兒一挑眉尖,說道。

    贏杏兒從來都是不修眉的,但她的眉毛和眼睛一般,天生就極好看。

    不過於濃黑,也不似眷煙雲霧。

    比劍眉柔順些,但又比柳葉英氣些。

    小吉祥得到認可後,登時恢復了精神頭兒,抿抿嘴,有些得意。

    她真是最單純的人……

    贏杏兒見之好笑,道:「既然你出了好主意,就由你喊吧,我們不搶你這功勞,也就你的嗓門兒最大。」

    其實距離碼頭已經很遠了,船也到了江心。

    碼頭上那些士子,也只有在這個距離才敢挑釁賈家。

    所以,贏杏兒出的主意,只是玩笑話罷了。

    碼頭上集合了數百人的聲音,才隱隱傳到這裡。

    小吉祥嗓門再高,也不可能罵回去……

    小吉祥卻當真了,她面色十分嚴肅,站在船舷邊,眼睛苦大仇深的看著遠遠的那群白點,深吸一口氣後,大聲道:「窮酸!!」

    身後林黛玉等人,需要相互攙扶著才能勉強不笑倒。

    小吉祥卻不滿意,她也發現了對面許是聽不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生氣的喘了兩下後,忽地站起馬步,一雙小手抱拳放於腰間,面色肅穆,氣沉丹田,而後張口以蘊著粗淺內勁的聲音,大聲道:「窮……光……蛋!!」

    「噗!」

    本來被陡然增大的聲音唬了一跳的眾人,聽清她喊的話後,再也強撐不住了,紛紛笑倒在地。

    而對面的誦歌《詩經》聲,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小吉祥這下得意了,眼睛溜亮,再大聲喊道:「你們這些,窮……光……蛋!快閉上你們的破嘴,仔細我撕了……咳咳咳!」

    用力過猛,岔著氣了,沒罵盡興,小吉祥就一陣劇烈咳嗽。

    然後就感覺被抱了起來……

    小吉祥回頭一看,大驚失色,道:「三爺,你……咳咳,你不會把我丟水裡去吧?」

    賈環笑道:「我捨得丟你?」

    小吉祥海鬆了口氣,心裡一喜,也不咳嗽了,乖巧的靠在賈環懷裡。

    眼睛卻悄悄瞄向三層的大女王贏杏兒。

    贏杏兒沒好氣的笑道:「你三爺是怪我欺負你呢!你得意了?」

    小吉祥其實是想裝一裝的,可這會兒子實在繃不住了,小手一捂嘴,嘻嘻偷樂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

    賈環笑道:「就是嘛,那麼大個公主,欺負咱小百姓做什麼?是不是?」

    小吉祥好歹還知道厲害,忙搖頭。

    贏杏兒懶得理會這對混帳主僕,見江上起的薄霧已經隔絕了對面,也沒有動靜再傳來,就又回自己的屋裡。

    相比於二層的奢靡,三層要簡潔許多。

    雖然也有一副「結婚照」,卻被贏杏兒珍藏了起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密密麻麻的「星空圖」。

    這幅圖,賈環上次就見過,是一門帝王學問。

    上面的每一個點,都代表著大秦的一個官員……

    倉促離京,帶來的變動著實太大。

    贏杏兒需要仔細理一理,哪些人還可以用,而哪些人,會動搖,但尚可爭取。

    還有哪些人,將會改變立場。

    ……

    當整艘船都是自家的,船上人也都是自家人時,旅途,將不會枯燥,反而會有趣許多。

    有的人在船樓客廳中的沙發上坐著茶話。

    有的人帶著丫鬟,自由自在的坐在船舷邊,看著滔滔江水。

    眺望著遠處青山。

    有的人甚至來了興致,不知從哪兒尋出了魚竿,坐在船邊垂釣。

    當然,多半是不能釣到魚的,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感覺和意境……

    還有人,則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小吉祥帶著香菱,領著兩隻半大熊貓滿甲板上瘋跑……

    聽著滿耳的歡笑聲,賈環使人找來了烤架,和預先在船艙裡冰住的半片鹿脯,樂呵呵的為大家烤起肉來。

    抽空還指點來尋他頑的薛寶琴,為大家做一份水果沙拉……

    公孫羽煎好了藥,帶著晴雯四處為大家服務。

    賈迎春和賈惜春姊妹倆都有些暈船,雖不嚴重,卻難免不舒坦,服了藥後,就立竿見影的恢復過來。

    正巧,下面白荷打發人送來了些玩意兒給家裡姊妹們解悶兒。

    都是些頗為靈巧的小玩意兒,有彩色的風車,有巴掌大的小船,還有拉力小馬車,往後拉幾下,放在地上自己就會跑。

    這些東西,眾人見了鮮後,就都便宜小吉祥、賈惜春和香菱了。

    但還有一樣東西,大夥卻都稀罕的了不得。

    一根尺許長的精銅管,兩頭置放著兩塊小圓玻璃,就這樣,居然就變成了千里眼!!

    白荷派人一起送了八、九支上來,在外面耍子的人正好一人輪上一支,想來也是她有心了。

    不過效果真真好,只見船舷邊上,站著一長溜的姹紫嫣紅。

    每人手裡舉著一支「千里眼」,眯著一隻眼,或看江邊岸上,或看江心遠處……

    小吉祥最仗義,她抿著嘴用力抱起一隻熊貓,然後讓香菱快快拿著「千里眼」,讓熊貓臉上的黑眼圈也變成千里眼……

    快樂的嬉笑聲在飄逸著清香的金絲楠甲板上迴蕩著……

    董明月則面色古怪的走到賈環身邊,拿著手中那個奇怪的物什,對賈環道:「環郎,這個……就是白妮子送我的禮,說叫掌心雷……」

    賈環看著董明月手中熟悉的造型,眼睛微微眯起,道:「裡面沒裝子藥吧?」

    董明月搖搖頭,道:「裝是裝了,不過白妮子說,只要不打開下面那個機關保……保險,就不能用。」

    賈環笑道:「等到了地兒後,我尋個秘處再教你用吧。這個……可是真真的神兵利器。白荷有心了……」

    董明月撇撇嘴,道:「那妮子心思多著呢,你當她白送我禮?她說了,要是我喜歡這個,日後就得教她孩子習武呢。」

    賈環聞言哈哈一笑,將手中的釺子舉起,控了控油脂後,放在盤子上,拿出一支給董明月,道:「來,嘗嘗我的手藝。」

    董明月笑呵呵的接過,就見賈環在那裡怪聲怪氣的喲呵:「喂,來瞧一瞧看一看,香噴噴的買買提烤肉出爐嘍!保管大家,吃了一串,還想一串……」

    「噗嗤!」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5 11:10
第1220章 風風火火闖九州

     賈家福船上的第一頓午飯,便是賈環親自烤的鹿肉。

    還有薛寶琴做的水果沙拉,再加上從昨天就開始煲的燕窩雪蓮梨膏珍珠湯……

    大家吃的都很盡興,並相約改日輪流露一手。

    聽到這話,賈環乾笑了兩聲,彷彿看到無窮的黑暗料理滾滾而來……

    因為要出遠門,所以今早大家起的趕早。

    要與親人分別,也沒誰有胃口吃早飯。

    這會兒子上了船,覺得船上的日子很是舒適,又驚喜連連,便放下心來,導致眾人胃口出奇的好。

    吃飽喝足後,一群姑娘們在甲板上散步。

    還不時用「千里眼」張望四周風景人情,倒也有趣。

    散了半個時辰後,大家也都頑鬧疲乏了,便回各自屋子裡午休。

    不過,林黛玉卻去了史湘雲的屋子……

    推門而入後,看到香塌裡面的牆壁上掛著的那副畫,林黛玉撇了撇嘴。

    果不其然……

    「咦,林姐姐來,快坐。」

    史湘雲見林黛玉上門,也沒多想,熱情招待道。

    一邊還讓翠縷倒茶。

    林黛玉笑道:「不忙活,一時睡不著,就過來坐坐。」

    又看著翠縷道:「你紫鵑姐姐正在描鞋樣子,聽說你手巧,去給她出個主意,幫幫忙。省得一年來幾雙鞋都是那幾樣……」

    翠縷有些迷糊,為難道:「林姑娘,我哪裡有紫鵑姐姐手巧?怕是幫不好。」

    林黛玉好笑的對史湘雲道:「你這丫頭,果然隨你。」

    史湘雲氣厥,沒好氣道:「隨你!」

    然後對翠縷道:「讓你去你就去,幫不了巧活兒,出些力氣也好。完事後你林姑娘賞你大把的錢花!」

    翠縷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跑了出去。

    船上各個房間裡備著的也都不是木椅子,哪怕是楠木交椅,坐起來一樣咯人……

    每個人的房間都不小,除了床榻外,甚至還佈置了個小客廳。

    精巧的兩組沙發,坐上去極舒適。

    史湘雲親自給林黛玉斟好茶後,放下白瓷茶壺,笑道:「環哥兒真是將主意想絕了,太會受用。

    這榻坐著,比老太太那軟榻還綿軟。」

    林黛玉笑道:「縱然如此,老太太也不會換了這個用。保管說環兒不成體統!」

    史湘雲笑了兩聲,道:「林姐姐可是有話說?」

    若真的只是隨意過來坐坐,林黛玉自不會支開翠縷。

    想來是有些不方便翠縷聽到的話,史湘雲才這般直接問道。

    林黛玉沉吟了下,似在籌措用詞,史湘雲好笑道:「林姐姐,你和我還想著說好聽的?何苦那般費力,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自知道好歹!」

    林黛玉聞言啞然失笑,點點頭,道:「怪道環兒總誇你氣量恢宏,有英豪之氣……」

    史湘雲沒好氣道:「你和他在一起,就在背後說我?」

    林黛玉抿嘴一樂,道:「他這般誇你,你就心裡偷著歡喜吧,和我你還作假……」

    又頑笑了幾句後,林黛玉似不經意問道:「雲兒,你不喜歡小吉祥麼?我記得你之前和她頑的挺好的呀。」

    史湘雲聞言一滯,不知該怎麼回話。

    就聽林黛玉道:「那孩子雖然是淘氣的緊,可她心裡卻沒有一絲壞心的……」

    史湘雲皺了皺眉,道:「我知道,只是……」

    林黛玉看著史湘雲道:「你可是受了寶丫頭的影響?」

    史湘雲忙道:「不是寶姐姐指使我的,她也沒說過小吉祥的壞話,就是之前說過一次,擔心小吉祥被慣的越來越能闖禍鬧騰……」

    林黛玉嘆息一聲,道:「你是極聰明的人,蕙質蘭心,怎地也跟著傻了?

    你心裡也當清楚,小吉祥心裡從沒壞心,也沒恃寵而驕,怠慢過哪個。

    她又是跟著環兒一路走過來的,歷了多少艱難?

    聽環兒說,當初他在城南莊子從武,為了煉筋骨,見天的挨打。

    身上的皮都被打的破破爛爛的,晚上睡覺都不能躺著睡,也不能趴著睡,只能側著,否則挨上了,皮就要和布黏在一起,也就只能生生割掉,更痛。

    是小吉祥一宿一宿的不睡覺,睜著眼扶著她三爺,不讓他倒下。

    姨娘都盯不住……

    那會兒她才多大啊,也不過八.九歲,那麼一點,卻從沒讓環兒倒過一次。

    等環兒熬過那一關後,小吉祥在他懷裡連睡了三天三宿都沒睜眼,環兒也沒放下她一下。

    你說說,環兒能不對她好嗎?

    共患難過的情意,總是不同的。

    今兒連樓上那位公主多說了兩句,環兒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人家多精明,也就不多說了。

    偏你傻……

    小吉祥素來都對你敬著,見面不躬身笑笑都不說話,你何苦再犯糊塗?

    你看看寶丫頭,她最近都不再給小吉祥臉子使了……

    雲兒,她是很早之前同你說的,還是才給你說的?」

    史湘雲臉色一陣青紅變幻,聽到最後,卻赫然一變,忙道:「林姐姐,你可千萬別多心,是寶姐姐極早之前同我說的,後來就再沒提起過小吉祥了。

    我也不是想發作她,只是……」

    見林黛玉俏臉嚴峻,似不信她的話,依舊以為薛寶釵是陰險的壞人,拿她當槍使。

    不願讓家裡人起這種芥蒂,史湘雲一咬牙,道:「林姐姐,真不是寶姐姐讓我出頭的。

    那會兒子,我正和……正和環兒……相……相親……」

    史湘雲一張臉紅了火燒雲,紅綢一般,更是低下頭,不敢見人。

    話沒說完,就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噴笑聲,繼而是無法抑制的大笑。

    史湘雲也是極聰明的人,頓時反應過來,她之前是被唬住了。

    這個促狹鬼,哪裡是擔心她對付小吉祥,她分明是上門捉弄人的!

    偏她傻不愣登的居然上了當,親口說出那些羞恥的話……

    「林……瀟……湘!!!」

    史湘雲咬碎銀牙,一字一句道。

    林黛玉見勢不妙,就想跑路,可方才著實笑的有些狠了,根本沒力氣跑。

    就被史湘雲輕而易舉的推倒在沙發上……

    「好雲兒,我……我錯了,再也……再也不敢了……」

    林黛玉笑的眼淚都下來了,可還是停不下來,因為史湘雲一直在撓癢。

    史湘雲恨聲道:「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你真真是壞透了,比小吉祥還壞!

    虧我還擔心你和寶姐姐鬧絆子,你卻作弄我?」

    林黛玉真心道:「好雲兒,方才我前面說的都是真心的。

    只是聽你說,那番話是極早前才說的,我才和你頑笑呢。

    我也是好心!」

    史湘雲實誠,心裡剛一軟,結果就看到了林黛玉杏眼中的一抹狡黠,登時反應過來,險些又中計了,大恨之下,又開始抓癢。

    林黛玉計策未成,只能聲聲嬌呼救命。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正當林黛玉笑的想死時,房門被打開,又被緊緊關上,一道身影衝了進來,高呼道:「林姐姐,雲兒,有事你們都衝我來吧!」

    然後擠在了兩人中間,將目瞪口呆的兩人擁在懷裡。

    左擁右抱!

    「呸!」

    反應過來的兩人一起啐了口,然後掙脫賈環的胳膊,齊齊怒視賈環,道:「你瘋了?」

    賈環嘆息一聲,道:「兩個老婆打架,我不這般做,還能怎麼做?唉,做男人真難啊……」

    林史二人聞言一怔,林黛玉靈動的轉了轉眼珠,忽然「哭泣」道:「環兒,方才雲丫頭瘋了,她打我!」

    史湘雲聞言差點氣笑,凶巴巴道:「活該!」

    「環兒,你看看她嘛……」

    若是在成親前,有外人在,林黛玉決計不會用這種語氣在外人面前說話。

    可如今,史湘雲卻不再是外人。

    在有各自的兒女前,此三人,怕是世上關係最親近的人。

    因此,真性情的林黛玉索性不再拘束著,拉著賈環告狀道。

    眼睛裡的狡黠笑意卻藏也藏不住。

    史湘雲見之氣急,道:「誰讓你唬人的?壞透了心!就該打!」

    賈環忙再次攬住林黛玉,將她護在懷裡,對史湘雲道:「不管怎麼說,打人是不對的……」

    見史湘雲柳眉豎起,又忙道:「你要打,只管打我好了!你出了氣,心裡也舒坦!」

    本來聽到前面一句就要發作的史湘雲,聽完後面一句,卻被哄的彎起了嘴角。

    賈環趁機也將她重新攬腰拉到近前,摟在懷中。

    如此,他就再次實現了左擁右抱的理想。

    這,也就是極限了。

    林黛玉、史湘雲等人,都是性格十足的女子,絕沒有當代女子普遍存在的,女兒家是男人附庸的想法。

    一對一的恩愛,她們才會喜歡。

    想玩兒蝴蝶雙雙.飛……

    保管兩人一人給賈環一耳刮子,讓他清醒清醒!

    當然,通房丫頭並不算在內……

    階級的思想,她們都有。

    賈環如今,其實也有……

    不管怎麼說,當氣氛安靜下來後,賈環都極享受此刻的感覺。

    左側清幽靈動,時而又有些頑皮,如同山間甘泉旁的空谷幽蘭。

    右側火熱性烈,但也不缺溫柔善良,好比團團烈火旁的刺玫正豔。

    兩人都是極好的女兒家,能得其一便是極幸運的。

    而賈環現在,同時擁有!

    「看你那德性!」

    林黛玉仰著臉,看到賈環一臉的舒爽,沒好氣的啐笑道。

    史湘雲也哼了聲,道:「一次抱兩個,就這般好?」

    林黛玉紅著臉,先埋怨的嗔了史湘雲一眼,怪她說話太直,轉過頭卻又對賈環道:「環兒,我警告你,可別想些不該想的壞事,否則,我定不饒你!」

    史湘雲目瞪口呆的看著直言不諱的林黛玉,瞬間無語,林瀟湘你比我還生猛好嘛!

    不過這些女兒家體己話等只有兩人時再說,這會兒她還是要站林黛玉的。

    絕不許賈環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賈環則哈哈一笑,將兩人又攬的緊了些,道:「我能有此刻的幸福,就是少活二十年都願意。

    若還貪心不足想其她,豈不得立刻就死……呃……」

    話沒說完,嘴巴就被兩張口同時掩住。

    林黛玉正想責怪賈環亂說話,忽地就聽到樓上「咚咚」一聲大響。

    唬的她一下又躲進賈環懷裡,好似那是世間最安全的地方……

    賈環也皺起了眉頭,他並不擔心什麼安全問題。

    隨著贏杏兒的那個眉心處紋著梅花的丫頭,不是一般丫鬟,武道足有九品之高。

    雖不是武宗,但武宗又不是大白菜。

    九品武道,已經是絕高的大高手了,足夠保護好贏杏兒。

    那這是……

    沒等他想明白,就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生生壓成了中低音,故作男聲唱道: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

    「噗!」

    賈環一口噴出林史二女的手,站起身就往外衝。

    林黛玉史湘雲兩人也掛著古怪的笑意,跟著出去了。

    她們已經聽出是哪個在唱曲兒了……

    出了門,就發現許多房間也都開了門,走出來滿面笑容的人,一起往樓外出去。

    此刻,夜幕已經悄悄降臨,繁星漸現,倒映在河水中。

    入夜後,福船的速度減緩了下來,慢慢的滑行著。

    江風拂過,夜微涼……

    但福船上的氣氛,卻依舊火熱非常。

    三層甲板上,小吉祥一邊敲著不知從哪摸來的鼓,一邊對旁邊斜倚著風帆欄杆的贏杏兒笑的滿面桃花開,耍著花腔唱道:

    「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5 11:10
第1221章 煙消雲散……

     從神京出發,順著渭水南下,經過數條相連的水域後,再入長江,便可直至金陵。

    即使賈家福船經過改造後,船速大大提升,白荷設計的主動變向風帆,能最高效的利用風的力量,但整個行程,也足有近二十天之久。

    當然,這是因為賈環為了安全考慮,命令夜間不許升帆高速行船的緣故。

    否則日夜兼行,實際上十天就足夠了。

    若是賈環自己,他自然會這般選擇。

    可帶著一船家眷時,他卻絕不會冒一絲風險……

    漫長的旅程,最怕的就是期間的枯燥等待和無所事事。

    但因為有賈環和小吉祥在,再加上白荷時不時送上來一些小玩意兒,就使得旅程不再枯燥。

    在一個園子裡關了十數年的眾人,此刻也看不夠外面的風景人情。

    這其中,白荷送來的「千里眼」功不可沒。

    而另一個功不可沒的,就是贏杏兒。

    看到沿岸各地的風土人情,眾人不是只過眼癮,還會問問這裡到底是哪裡,有何古蹟名人。

    賈環懂個錘子……

    倒是贏杏兒,攏著賈家一眾姊妹,不時指點江山,講古說今。

    那處是李太白放鷹之台,這處是杜工部濯筆之湖。

    此處為杜十娘沉船之河,彼處是董小宛嬉戲之亭。

    因為登高望遠視野最佳,三層自然比二層甲板更開闊些。

    許是贏杏兒忙完了她的活計,也許是她想和賈家這些丫頭處好關係。

    前夜裡她將小吉祥提溜上去頑笑了場後,又邀請眾人都上三樓聊天。

    贏杏兒什麼人物,帝王之學裡,有專門培養講話技巧的學問。

    可使得與之交談的人,如沐春風,不自覺的就想親近。

    再加上她的學識當真博古通今,大秦的各處山河,盡在心中。

    那副自信的姿態,贏杏兒又是男裝打扮,看的賈環都心生嫉妒,每每帶著小吉祥搗亂,然後被眾人合夥鎮壓。

    從三層甬道上,將這主僕倆一起丟進二樓的泳池……

    如此,倒也有趣。

    不過,也有贏杏兒束手無策的難處,終讓賈環報了一箭之仇!

    隨著河流不斷南下,入了鄂豫皖三省交界之處,也是今年洪澇最重之地。

    甫一進入,立刻就能感覺到,好似換了人間……

    兩岸猶可見被洪峰肆虐的淒慘痕跡,巨木橫倒在地,土坯散亂,枯萎的雜草林立。

    一副淒慌之景。

    再加上不時有些面色麻木,身形佝僂的百姓身影,如遊魂般在四處慢慢的遊蕩,還有些人,則在河邊燒著紙,大哭不已,似在祭拜因洪澇過世的親人……

    一幕幕,都讓船上的人心中沉重。

    船上的奢華,口中的珍饈佳餚,甘酒美釀,一時間都有些難以下嚥。

    連贏杏兒在仰頭將一杯蜜桃酒嚥下後,都感嘆一聲:「真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賈環哭笑不得道:「杏兒,你這簡直是……鱷魚的眼淚!」

    贏杏兒眉尖一挑,道:「什麼意思?」

    賈環哈哈笑道:「你就是朱門裡的一員,還是最高大的朱門裡的一員!你們也都是,卻在這裡發這些感慨,豈不是有趣?」

    「哼!」

    這地圖炮一開,就不止贏杏兒不滿了,林黛玉等人也都不滿起來。

    賈環見犯了眾怒,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光發這些悲春傷秋的感慨,是沒用的。能幫助這些人,才是了不起的!」

    見他一副「你們快來求我」的嘚瑟表情,眾人偏不隨他的願。

    林黛玉對贏杏兒道:「杏兒姐姐,你是女孩子裡最了不得的巾幗英雄,比一萬個鬚眉男兒都厲害!

    咱們偏不聽環兒的,你說,我們該怎麼幫幫那些人?」

    贏杏兒好笑的看了眼賈環後,又有些無奈的對林黛玉道:「朝堂上袞袞諸公都沒法子,歷朝歷代的名相賢臣對此也都束手無策,我又能有什麼好法子?

    最難之處,就是沒銀子。

    災民太多,朝廷沒多少銀子,傾盡全力,也只能做到讓他們勉強不餓死,這已經是極限了……」

    「哈!哈!哈!」

    賈環誇張的仰頭大笑三聲,哼哼道:「看到沒?你們杏兒姐姐再怎麼了不得,也是頭髮長見識短,關鍵時刻就束手無策了!

    還得靠我!」

    這話,也就賈環敢說。

    「偏不!」

    林黛玉聽他說什麼頭髮長見識短就氣惱,不服道,一時卻又想不出什麼好法子。

    賈迎春心地最善良,柔和道:「咱們可不可以湊些梯己銀子,都送給那些人?左右咱們也使不著……瞧著他們怪可憐的,身上的衣裳都破破爛爛的,想來也沒什麼嚼用,咱們送些銀子,哪怕能買些米過了冬也好。」

    因賈環的關係,贏杏兒對賈迎春格外有一分敬意,笑道:「姐姐心思是好的,只是怕起不到什麼大用,杯水車薪。

    幾省災民加起來,有數百萬之巨。

    就算能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出來,一人都分不到幾錢,買不了幾斤米。」

    賈迎春聞言慚愧,忙道:「我胡亂說的,當不得真,我哪裡能知道這些……」

    贏杏兒笑道:「不相干,有這份心就是菩薩。」

    賈迎春聞言,又高興的笑了起來,卻見贏杏兒給她使眼色,往賈環處比劃。

    賈迎春想了想才反應過來,眼睛一亮,忙對賈環道:「環弟,你有何好法子,就說出來吧。能幫到那些可憐人,也是你的功德哩!」

    賈環先對賈迎春笑著點點頭,然後覷著眼看向林黛玉等人,道:「這會兒子,想起老爺我來了?」

    「呸!」

    一陣啐笑聲。

    贏杏兒笑意盈盈道:「老爺您英明神武,驚才豔豔,妹妹們只是不願將輕易小事拿來麻煩你罷了。

    如今知道了這不是小事,自然要麻煩大老爺您出面,給支點高招才是!」

    贏杏兒在宮裡生活了十來年,在太上皇和皇太后跟前不知說過多少奉承話,哄起人來,信手拈來。

    賈母就是這般被她哄的愛到心裡……

    賈環聞言,也笑的合不攏嘴,道:「都聽聽,都聽聽,以後都學著點!拍馬屁,這般拍才算清新脫俗,充滿仙氣!尤其是雲兒你……」

    史湘雲黑著臉道:「再不說,咱們再把你丟進水裡去!」

    「噗!」

    連贏杏兒都繃不住笑了起來。

    她是見慣了勾心鬥角的,像賈家這般和諧赤誠的內宅,著實讓她感到輕鬆有趣。

    賈環也不在乎,恍若史湘雲說的是別人一般,呵呵笑道:「今兒大老爺我就給你們上一堂課,教教你們,什麼才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事業!」

    林黛玉嘲笑道:「是您環兒大老爺的事業嗎?」

    賈環正色點點頭,道:「也差不多吧!」

    眾人大笑,其她人還想說什麼,贏杏兒卻擺手道:「且讓他先說,我倒是想聽聽,歷朝歷代都解決不了的難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賈環橫了贏杏兒一眼,給了她一個深意的眼神,讓贏杏兒臉上微微一紅後,他才得意一笑,道:「其實很簡單,根本不需要咱們出銀出米,也不需要哪個施捨粥米,他們自己就能救自己!」

    林黛玉等人迷糊,贏杏兒卻反應奇快,一挑修眉,道:「環郎所言的,可是以工代賑之法?」

    賈環聞言一怔,道:「你知道?」

    贏杏兒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有些失望道:「這雖也算一策,可算不得什麼妙法。

    自前宋時,開封府就常召集流民修築河堤,以工代賑。

    但前宋時是因為朝廷不缺銀子,所以有錢賑濟,修築河堤。

    前明時就不行了,朝廷窮的叮噹響,官員的俸祿都發不出,哪有銀子去修河堤?

    大秦如今的情況,比前明好不了多少……」

    賈環「嘖」了聲,笑道:「杏兒,你的格局還是小了些。

    朝廷的以工代賑,說白了其實還是賑濟。」

    「那你的意思是……」

    贏杏兒秀眉皺起,道:「民間富賈士紳,修橋鋪路是好事,可要敢聚集流民謀事……

    那是抄家滅族的罪過,誰敢?」

    賈環擺手道:「不是聚集流民謀事,是鼓勵商賈招工。

    尤其是咱們這樣的大商賈,產業將佈局大秦各省。

    工廠作坊建起後,需要海量的工人!

    甚至建工廠,就需要大量勞動力。

    這些失地百姓付出勞動,來換取相迎的工錢。

    以勞動得來的銀子,贍養老人,撫育孩子。

    不靠哪個賑濟,也不靠哪個施捨。

    豈不是更好?」

    贏杏兒明亮之極的大眼睛閃爍著光澤,緊緊看著賈環道:「環郎,那可是上百萬的災民啊!

    朝廷從安南和暹羅等國運回來那麼多米糧,也只夠勉強維持著局勢。

    你能建出那麼些作坊來解決?」

    賈環傲然一笑,道:「若只是建個錢莊,建幾個小作坊,還需我堂堂國侯攜家南下,周轉諸省,奔波萬里?

    笑話!

    你們等著瞧吧,最多三年!

    三年後,這大河兩岸,大秦諸省,一定都立滿了作坊工廠。

    凡是願意付出勞動,來養家餬口的百姓,一定都能有個美好的生活!

    現在這些苦難的百姓,會憑著他們自己的努力勞動,改變他們的生活和命運。

    不需要誰的施捨和賑濟。

    這,才是我不惜舉家南下,奔波籌謀的事業!

    儒家那些讀書人總是吹噓,他們讀書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口號喊的響亮,從前宋起就喊,可喊了他娘的幾百年,結果王朝卻總是更替不休,還被異族奴役過百年之久。

    實際證明,他們就是喊喊口號吹吹牛皮罷了。

    真正偉大的人,絕不是耍嘴皮子的人,更不是靠著皓首窮經鑽故紙堆,考上科舉後,整日裡風花雪月的人。

    真正偉大的人,是勞動的人。

    因為只有勞動,才能改變世間,改變人生!

    不說別的,只說白荷發明出來的那些東西,哪一樣不神奇,哪一樣不能改變世界?

    當然,最偉大的人,還是發動群眾去勞動的人,那就是我!!

    百年之後,青史之上,必有賈三郎一席之地!

    我就是最偉大的!

    我才是最牛逼的……」

    本來圍繞著激情澎湃的賈環,一雙雙美眸中都充滿了崇拜和敬仰,熠熠生輝。

    可聽到最後,崇拜的眼神就都漸漸變成了古怪……

    「噗嗤!」

    贏杏兒忍不住笑出聲,打斷了賈環的自我吹噓,道:「環郎,從勞動改變人生往後,你其實都不用說的。

    簡直毀了你這番好話……」

    賈環黑了臉,沉聲道:「後面才是重點!」

    「哈哈哈!」

    贏杏兒與賈家眾姊妹無不掩口大笑,當然,贏杏兒沒有掩口……

    之前因為兩岸的蕭瑟淒涼,而心生的淒慌之情,在這種又有趣又自豪的笑聲中,煙消雲散!

    賈環不願讓外面世界的沉重,加在心愛的家人身上一分一毫。

    他自己就能扛的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5 11:11
第1222章 抵達

     和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時間就會變得飛快……

    賈環攜家眷離開神京都中已經十天了,水域也從渭水河道,換入了滾滾長江。

    福船進了兩江地界後,便已經可以看出江南的繁華。

    長安此時已經秋風蕭瑟,落葉紛紛。

    然而江南之處,兩岸青山卻依舊蓊蔚青翠。

    晨起時,天上飄起了毛毛細雨,江上霧氣洇潤。

    因為今日就要到金陵了,所以船上的女孩子們都起的極早。

    打開窗子,看著江南煙雨和兩岸青山,恍若詩情畫意中,不勝欣喜。

    二層甲板上,閒雲小道姑正帶著小吉祥打拳,糅練筋骨,時不時的調理一番。

    小吉祥的性子確實有些太跳脫了,打拳也總想出些花樣兒。

    可武道修行事關經脈,又豈是好頑笑的?

    因此,小吉祥時不時會被敲打一通……

    另一邊,則是董明月和賈環。

    賈環也沒好到哪去……

    他一身武道,除了打基礎時的前三品是實打實的苦練得來外,後面的晉級都是不走尋常路。

    如今他只是仗著一身驚人巨力,和恍若金剛的身體,再加上《苦竹身法》的閃避奇術,才讓他勉強有了武宗高手的資本。

    但真實境界,他其實差的太遠……

    所以,當諸女從江南秀麗的煙雨風景收回眼神,將目光投向呼喝的甲板時,就看到了極有趣的一幕。

    小吉祥不時被閒雲小道姑喝罵甚至動手教訓一通,她的主子卻沒功夫救她,因為賈環似乎更慘些……

    被董明月恨鐵不成鋼的教訓來教訓去,有時屁股上還被氣急的董明月踹一腳……

    在平日裡,董明月在賈環跟前是極溫順的。

    可涉及到武道時,董明月就如同換了個人般,嚴厲之極。

    她自幼受到的教誨,便是武道等同於性命。

    不認真修行武道,就如同在拿自己的性命頑笑。

    董明月最重視賈環的命,所以就愈發出奇的嚴厲,不肯通融半分。

    看著平日裡張牙舞爪、霸道不可一世的主僕二人,被齊齊訓的垂頭喪氣,沒人覺得同情,一個個笑的彎起了眼睛,拍手叫好!

    ……

    家人一起用過早飯後,董明月一身水氣的匆匆走來,對賈環道:「環郎,江心島到了。

    二船已經停靠過去……」

    賈環聞言眼睛微微一眯,到了江心島,距離金陵城也就近在咫尺了。

    終於要到了……

    他轉頭看向已經站起身的白荷,道:「荷兒,你是現在就過去,還是等回頭和我一起上島?」

    白荷微笑道:「現在就去吧,早些安置妥當更好。」

    賈環也知道事關重要,不是兒女情長時,他點了點頭,道:「那就按照計畫來吧。

    先起火窯,讓胡老八他們趕緊燒磚和水泥。

    金陵那邊的人應該已經準備好人手,讓親兵帶隊監看著,趁著冬日枯水期,日夜不停,先建起江堤。

    一應佈局,就按你自己設計好的來辦。」

    說罷,又回過頭對董明月道:「請岳丈也上江心島,告訴他老人家,若有情況,不必留情。任何敢擅闖者,一律殺無赦!

    江心島早在半年前就被咱家買下來了,是我賈環的地盤。

    任何人,都不得擅闖!

    連看都不許多看!」

    董明月面色隱隱有些興奮,重重點頭應下,又與堂上諸人頷首示意後,便和白荷一起離去了。

    「環郎,我怎麼忽然覺得……

    你不是被驅逐出京,反而有些猛虎入山林,龍歸大海的感覺?

    在都中長安,還有人制得住你。

    出了京後,你反而更加暢快了。

    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聽到賈環的一番佈置後,林黛玉等人自是面面相覷,贏杏兒則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環問道。

    賈環惹事被逐出京時,她正在忠順王府的庵堂裡陪王妃誦經。

    連公主府相應的打點整理,都是賈環派人通知公主府的昭容嬤嬤做的。

    她一出忠順王府,就驚聞噩耗。

    幾乎沒什麼功夫思考,便跟著賈環出京了。

    一路上想了許多,都沒想到什麼明顯的異常。

    只當是賈環真的又惹事,繼而被宮裡那位忌憚。

    可這會兒子,看著賈環有些激動的神情,她卻多少有些反應過來了。

    不大對……

    見贏杏兒這般敏感,賈環心裡一緊,乾笑了聲,道:「這算什麼龍歸大海?江南可不是我的地盤。

    這裡是士子文人的老巢,指不定有多少人準備算計我呢。

    我也是為了防備有人包藏禍心,暗中使壞……」

    這話林黛玉薛寶釵等人都信了,唯獨贏杏兒卻忍不住失笑道:「我本來還只是猜疑,如今卻能斷定了,這其中一準有問題!

    否則,以環郎的性子,絕不會解釋這些的,你只會說……」

    說罷,壓著嗓子學著賈環語氣,道:「被逐出京?老子在都中也能稱王稱霸,誰人能治,誰人敢治?

    本侯只是想出京散散心,見識見識江南的繁華……」

    話沒說罷,身邊一干賈家女孩子已經笑倒在地。

    實在是,神似!

    賈環則黑著臉,對笑的眼淚都流出來的林黛玉道:「林姐姐,去給我找跟棒子來!」

    林黛玉奇道:「好端端的,尋棒子作甚?」

    賈環猙獰冷笑道:「我要將你杏兒姐姐一棒子敲傻了!我算看明白了,老婆,還是傻點好!」

    「呸!」

    林黛玉一聽就知道他又亂說話,沒好氣的啐道:「一大早就說瘋話!我看是董丫頭把你腦袋敲傻了呢!」

    「噗嗤!」

    眾人想起賈環早上的狼狽,又紛紛掩口失笑。

    賈環狐疑的看了看林黛玉,又看了看史湘雲等人,平日裡總有些口角爭鋒的女孩子們,此刻竟同仇敵愾!

    他再看向嘴角彎起得意微笑的贏杏兒,側目「忌憚」道:「杏兒,你這手段還真是……

    你該不會是想組織我的老婆們,建立一個……『最愛賈環聯盟』吧?」

    「噗!」

    「哈哈哈!」

    這下,輪到贏杏兒笑的合不攏嘴了,她無語大笑道:「我……我真真是……

    論面皮之厚者,環郎當得起古往今來第一人。」

    賈環洋洋自得之餘,其實也極慶幸能有贏杏兒這樣的大房老婆。

    有她這個金枝玉葉在,後宅便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而且,她還是極聰明的人,知道賈環故意打岔,避開方才的話題,便明白賈環此時不方便同她說那些。

    索性,就不再多問。

    知輕重,識大體。

    當為寧國大婦!

    ……

    悠久的六朝古都,如今雖已經不再為國朝帝京。

    但作為江南菁華之地,金陵的富庶繁華,依舊可與都中長安一較長短。

    甚至,更勝一籌。

    金陵城外,青溪碼頭。

    同為碼頭,卻比神京城外的渭水碼頭,多了分細膩清秀,少了分粗狂。

    一水的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被晨露打濕。

    一旁的青石上,隱有青苔顯現,更添了分江南韻味。

    然而往日裡車水馬龍、叫喝不止的青溪碼頭,此刻卻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

    許多尋日裡難得一見的大人物,竟全都雲集在此。

    一長溜的官轎,甚至排出了二三里地。

    除了金陵城的高官外,還有一些致仕的世家家主和子弟,這些都是當年和金陵四大家族有舊交的世家。

    再有就是,兩江總兵,和兵備衙門的人。

    總之,金陵地界,數得上的頭面人物,就算沒有親至,也打發了心腹前來相迎。

    都中的那些朝堂大佬們,只一心想將賈環趕出京。

    好似出了京,賈環就成了無根的浮萍。

    卻忘記了,賈家本就起家於江南。

    江南地界,至今仍流傳著賈家的傳說: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當然,那些朝堂諸公也許也知道這些。

    只不過……

    兩權相較取其輕吧……

    不過有趣的是,金陵賈家十二房的族人,倒是只來了些「艹」字輩的晚輩。

    「玉」字輩和「文」字輩的,一個都沒來。

    不知是為了不想讓那位凶名赫赫的都中後輩,當著江南眾人的面與長輩行禮,還是不待見他……

    因為那位魔王的干係,這些日子,金陵賈家在江南的日子著實不好過。

    只因他一劍殺了顧千秋,就已經讓賈姓在江南六省臭了大街,賈家子弟處處受白眼碰壁……

    而往年裡打發進京的後輩,原本想受到長房的提攜,沾沾光,卻多灰頭土臉的被趕了回來……

    如此算來,連賈族本家,都未必歡迎賈環下江南。

    但無論如何,賈環今日攜赫赫凶威駕臨金陵,都讓任何人不敢輕視。

    不管他們心裡如何作想,表面功夫和禮數,都不敢缺失半點。

    而除了這些官面上的大佬外,還有一群極特殊的人群。

    這些人若是到了神京都中,根本沒資格與神京大佬同站一地。

    只一蘭台寺的御史,都能隨意呵斥他們。

    但在金陵,他們的能量似乎要厚重的多。

    甚至連一些地位極高的官員,都會與他們溫聲善意的打招呼。

    他們就是身著員外服的,江南巨賈。

    那是人數不少的一群人,站在一起,面上卻都神色不明。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身後有一個奇景。

    十數人肩膀上一直抬著一張檀木桌,桌上擱置一物,被紅綢蓋著。

    不用想,也知道這定是江南巨賈們,想要送給那位大名鼎鼎的寧國侯的見面禮。

    再看看為首的那幾個巨賈,想想他們家中經營的是什麼時,大概就能想明白,為何送禮的人,會是那樣不安的神情了。

    因為他們家中,多經營的有,錢莊生意……

    「來了!」

    靠近碼頭處有眼尖之人,遠遠看到一艘福船若隱若現的出現,登時大聲叫道。

    眾人神色一凜,為首一身著二品官服的大佬,見那艘飄著「寧國」旗的大福船緩緩駛近後,大手一揮,禮樂聲起……

    ……

    賈環頭戴紫金冠,身著鬥牛公服,腳踏通天袖箭靴,腰懸寶劍。

    負手而立於福船一層甲板上。

    身後,全身披掛的一百親兵,如一百桿大秦戟般,森然而立,煞氣衝天。

    一面黑雲旗,迎風招展。

    這些親兵,是方才自江心島暫停時,從客船上上來的,為的便是此刻的禮數。

    聽聞碼頭上有禮樂聲響,韓讓回頭一揮手,軍鼓隆隆,號角陣陣。

    這幅氣派,讓久別軍中盛威的江南諸人,著實有些震動。

    大船緩緩駛入碼頭……

    率先下船的,是寧國親兵。

    八十寧國親兵,踩踏出千軍萬馬之勢,手持金戈,在碼頭上當著江南諸多大佬的面佈防。

    而後,韓讓使人從船艙中牽出戰馬,剩餘二十親兵,全部上馬組成輕騎,護衛在賈環側翼,從福船上順著甲板通道,踏馬而下。

    旌旗招展!

    說來有趣,南方和北方的對立,絕不是從後世的咖啡大蒜之爭開始。

    早在魏晉之時,就有初端,而又盛於宋明。

    大秦同樣如此。

    北方神京都中的人,不大看得起南方之人。

    以為南方富庶歸富庶,卻太過小家子氣。

    沒有尊貴之意。

    而南方諸公們,則視北方蠻臣為土鱉。

    滿身土渣子氣息,縱然為官做宰,也不知官之貴到底貴在何處。

    世間繁華富貴,放在眼前他們都不會受用……

    其實,在此之前,站在碼頭上相迎的眾人,未嘗沒有以這種心思,看待即將到來的賈環。

    但現在,卻再無人有這種可笑的心思。

    看著那二十餘騎,當著滿金陵重臣和世家名士的面,一步步踏上前。

    高居馬上那位少年,面無表情的俯視著他們近前,而無數高官和德高望重的名士不敢質疑一句時……

    他們終於明白,什麼是貴族之貴,什麼是名爵之重。

    看看為首的兩江總督、江蘇巡撫、江蘇布政使、江蘇學政,及兩江總兵、兩江兵備和金陵知府、府丞等一系列高官吧。

    大秦沒有裂土封王之說,不似前明,有親王封列諸城,所以,兩江總督等高官就是江南真正頂了天的大人物。

    可在這少年面前,也只能通通跪下行禮,恭請聖安!

    當然,他們不是跪請賈環安,他們跪請聖安,是因為賈環頭上還頂著欽差的頭銜。

    賈環出京的名頭,自然不會是惹禍被逐出京,而是奉聖命,持御命金牌,巡視江南。

    之所以是巡視,而不是巡查。

    就在於賈環只能看,不能管,其實沒什麼卵用,不能干預地方政務……

    但畢竟是欽差,代天巡視,如朕親臨,當地官員,都要來請聖安。

    若沒有這個名頭,兩江總督這樣的大員,卻是不會前來迎接一個侯爺的,也不會有這樣大的陣勢。

    但即使如此,在金陵所有數得上號的大佬面前,賈環的露面,也足夠讓他們記憶深刻……

    「聖躬安,諸位平身。」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5 11:11
第1223章 彈指奪軍權

     面上的禮數週全後,賈環也不會刻意拿大,四處樹敵。

    他翻身下馬,與江南諸官會見。

    兩江總督這般重要的督撫重臣,自然是隆正帝的心腹重臣。

    論地位的重要性,甚至還要在尋常內閣大學士之上。

    而蘇浙之地的巡撫和布政使,放眼大秦都是一等一的大員。

    再往上,調中樞任六部掌部尚書,甚至直接調入內閣升任大學士閣臣,都是常有的事。

    賈環雖然不忌憚這些人,卻也沒必要去無故得罪。

    「下官見過寧侯。」

    兩江總督黃國培為正二品大員,起居八座。

    但在賈環超品國侯面前,還是要行下官之禮。

    賈環看著面前這位五六十歲的老年人,點點頭笑了笑,道:「黃大人不必多禮。」

    黃國培欠了欠身後,道:「寧侯代天巡視,一路辛苦,本督腆為東道,略備薄酒,還請寧侯賞光。」

    賈環聞言,略有遲疑……

    黃國培見之,白眉微微一蹙,然後看向了一旁處,身著正二品武補的武臣。

    那武臣是一中年大漢,見之忙站出一步,拱手行禮,大聲笑道:「寧侯,可還記得末將?」

    賈環聞言看去,想了想後,眉尖一挑,笑道:「可是武功縣伯,劉昌邦將軍?」

    那大漢聞言滿面喜色,連連點頭應道:「正是末將,不想寧侯還記得卑職。

    當初寧侯率軍奇襲羅剎鬼扎薩克大營時,是末將奉公爺之命,帶兵在後策應的。

    這才有幸,目睹寧侯和小公爺等都中衙內的膽魄和武功,欽佩不已!」

    賈環笑道:「劉將軍過獎了,只是……你怎麼在這?」語氣稀奇。

    領過邊軍的大將,沒人會喜歡到內陸腹地領一些草包樣子貨。

    也大都鄙夷這樣的人,在他們眼中,內陸腹地的軍隊,那也叫軍隊?

    甭管十萬八萬,給他們一千邊軍,就能橫掃天下……

    賈環故有此問。

    劉昌邦聞言,黑面一紅,有些頹廢的嘆息一聲,道:「讓寧侯見笑了,末將當日跟在寧侯身後追殺殘敵潰兵,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戰功,沒想到臨了讓人下了黑手,一箭射穿了心肺……

    落下毛病來,怕不能再去九邊帶兵了。

    國公爺仁慈,聽說末將這毛病,知道在江南養傷最好,就打發了末將來此地……」

    「咳咳咳……」

    聽劉昌邦和賈環竟敘起舊來,還將富麗靈秀的江南當成了廢物養老之處,一旁的一干江南大佬們面色就不大好看起來。

    總督黃國培身後一人,咳嗽了幾聲,以做提醒。

    劉昌邦聞聲,忙一拍腦門子,笑道:「末將真是糊塗了,竟讓寧侯在這裡說話,咱們還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賈環有些奇怪的看向劉昌邦,眼神變得有些銳利,道:「劉將軍,你也算沙場悍將了,還怕他們?

    莫不是做了幾日太平官,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這樣直白犀利的話,基本上不會出現在花花轎子人抬人的官場上。

    而賈環和劉昌邦年齡的相差也極為懸殊,這般不客氣的言語,對雙方而言,似都不大體面。

    但賈環就是這樣說了,讓黃國培等人無不面色好看之餘,又無可奈何……

    劉昌邦更是羞愧紅了一張老臉,他可是知道面前這位小爺和秦家的關係到底有多深厚的。

    而且他雖為縣伯,聽起來似也是伯爵之貴。

    但縣伯根本不能世襲,只為一代名爵,他死了也就完了。

    含金量連尋常一世襲的男爵都比不上,又如何能與賈環這國公府出來的傳國候相比?

    論軍功,自然也是遠遠不及。

    所以他不敢拿捏分毫,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寧侯,末將死都不怕的人,又怎麼會被人脅迫……

    寧侯誤會了,是俺老劉來後,諸位大人都給予了許多照顧。

    末將本來還擔心他們有所求,拉俺老劉下水……卻沒發現,他們什麼要求也沒提,就是同僚間相互照顧……

    受人恩惠,所以俺才……」

    這個劉昌邦也是個粗坯,急切間,就這般把底子抖露個乾淨,話裡連「俺」都說出來了。

    一點官場藝術和逼格颱風都沒有,讓無數人心中鄙夷之極……

    賈環卻見怪不怪,純粹的帶兵軍人,大都如此。

    岳武穆當初都這般,何況其他?

    他淡淡一笑,道:「這就是高祖皇帝當初為何要留下遺旨,一定要遷都長安的緣故。」

    劉昌邦聞言,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聽出賈環這是在譏諷他被花花世界腐.化了……

    兩人這番對答,也讓一旁旁觀的江南眾人,第一次清晰的瞭解到,這位傳說中的武勳將門,在軍中到底有何等的權勢。

    兩江總兵,執掌兩江所有戰兵,為江南武官第一人。

    堂堂正二品大員,更有武功縣伯的爵位。

    放在江南地界,也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員。

    可這樣一員大員,在賈環面前,竟連句抗辯的話都不敢說……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劉昌邦敬畏的不只是賈環的權勢,更是賈環當日衝擊厄羅斯大營時的無敵之姿。

    軍中,最佩服的絕不只是權勢,還有能打敢戰!

    而在這位西域黃沙虎將看來,賈環怕是這世上最能打的一批絕世狠人之一!

    賈環有軍功,在戰場上敢廝殺拚命,又身嬌肉貴,天生富貴,和帝王都能論交情的主兒。

    劉昌邦並不覺得,他有任何抗衡的底氣,向這樣的人低頭,也不算丟臉。

    只是他這幅做派落在旁觀者眼中,卻讓他們看出,賈環絕非「單槍匹馬」下江南,會孤立無援。

    他在江南,是有動手的根基的。

    念及此,許多人臉色不大好看起來,再念及這位主的行事風格,不少人的面色有些發白……

    然而賈環卻忽然笑了起來,對面色慚愧的劉昌邦道:「劉將軍卻也不必多心,本侯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到哪處廟,燒哪柱香。

    金陵不是九邊,沒那麼多敵人,都是老百姓。

    兩江大營的任務也不是為國征戰殺敵,做好尋常訓練,偶爾剿剿毛賊就是。

    如此,劉將軍也不必再以九邊戰將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義父派你到江南,本就是為了讓你療養身體的,受別人一些好,也不算什麼大事。

    再者,本侯此次下江南,不是為了耍威風,挑釁尋事的,而是為了與江南百姓合作發財的。」

    見劉昌邦感激不盡的拱手,賈環打了個哈哈,擺擺手道:「咱們自己人,不用說虛的。

    既然劉將軍也算是地主,不如為本侯介紹介紹江南的諸位賢達。」

    劉昌邦聞言,忙道:「合該如此。」

    看著那位巋然不動的文臣之首,對賈環笑道:「黃大人寧侯自然認識,乃兩江總督。

    黃大人身後這位大人,是為江蘇巡撫譚磊譚大人。」

    這位譚大人,正是方才咳嗽提醒劉昌邦的那位官員。

    身著從二品巡撫官服,一雙三角眼,笑起來有些陰沉。

    賈環似笑非笑的點點頭。

    劉昌邦再介紹道:「這位是江蘇布政使林儀林大人,這位是江蘇學政白壽白大人,這位是金陵知府張楚張大人……」

    介紹完一長溜的文臣後,又將武官介紹來:「這位是金陵參將兼兵備韓楚韓將軍,韓將軍也是來自都……」

    話未說完,就見那位中年將軍韓將軍面色動容的一步踏出,走到賈環面前,單膝跪下,行軍禮沉聲道:「末將見過寧侯!!」

    賈環看著他,淡淡道:「韓楚,你在金陵過的可還好?是不是也有人讓你過上了好日子?

    劉將軍是為國征戰時受了重傷,才被太尉送到金陵來養傷。

    本侯記得,你在西域時並未受什麼內傷吧,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也在金陵好生生活起來。

    那樣,我會很失望。」

    韓楚抬頭看著賈環,面容堅毅,沉聲道:「末將從不敢忘寧侯的教誨,銳士營出來的兵,只要還穿著軍服,就不敢或忘一日。

    不拋棄,不放棄!

    自入金陵起,末將就始終在金陵城雨花門外,清理雨花台大營。

    末將要告訴他們,什麼才是真正的兵!」

    賈環呵呵一笑,道:「這就好,起來吧。有什麼難處,可以尋本侯,或者,直接找劉將軍也好……

    咦,不對……看樣子,你和劉將軍還不認識?這不應該啊……」

    賈環轉頭對劉昌邦道:「劉將軍,這位韓楚,是當初隨本侯衝殺哥薩克那一千銳士營中的一個校尉。本侯只當你們早就認識了……」

    「這……」

    劉昌邦面色隱隱尷尬。

    他是當真抱著療養身體甚至是養老的心思來當兩江總兵的。

    雖然名義上兩江武官之首,但他實際掌控的軍隊,只有手下那一標五百人的總兵標營。

    到了金陵後,每日裡各方大佬都給他這個正二品的武臣大佬接風洗塵,送好處,拉關係打交道。

    哪有時間去和手下的軍隊將領見面?

    能知道韓楚是從都中下來的,還是今日站隊時,韓楚與他行禮時才問到的……

    更讓他尷尬的是,他已經知道,在與厄羅斯一戰時,他所立的功勛,怕遠不及韓楚這個衝殺最狠的銳士營校尉立的大。

    之所以他能成為縣伯,官居兩江總兵,是因為朝廷壓住了眼前這位寧侯的蓋世功勛。

    而韓楚等人,不過是受到了牽累罷了……

    這一次,賈環卻沒有再給他顏面。

    因為他之後的一系列行動,都需要借調軍隊的力量。

    他最大的力量,都來自軍方。

    讓力量掌控在這樣一個明顯已經被腐.蝕拉下水,且銳氣不再的軍官手裡,絕不符合他的利益。

    甚至還有極大的風險……

    儘管,劉昌邦是秦家的人,對他依舊保持著敬畏。

    賈環看著無言以對的劉昌邦,笑道:「想來是劉將軍身子不大爽利的緣故,這才耽擱了軍務。

    不過沒關係,咱們都是自己人,得相互體諒……」

    劉昌邦聞言,心裡不知是該感激還是苦澀,垂頭拱手道:「末將多謝寧侯體諒。」

    賈環眉尖一挑,道:「不過,總是耽擱軍務,也不是法子。

    當今陛下最是勤政,自然也最不喜耽擱公務之輩。

    若是總是軍務不備,讓人遞了摺子上去,怕是連義父他老人家都要跟著吃掛落。」

    劉昌邦聞言,面色隱隱發白,就想保證,再不會疏忽軍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賈環呵呵笑道:「不過本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劉將軍看看行不行?」

    劉昌邦心中隱隱感到不妙,卻只能硬著頭皮道:「敢聞寧侯高見。」

    賈環詫異的看了劉昌邦兩眼,笑道:「劉將軍說話很有水準啊,呵呵……」若真若假的調侃一句後,他面上笑容一收,指著韓楚道:「咱們都是自己人,你是黃沙軍團出來的,想來知道本侯與秦家的關係如何。

    你是義父的愛將,本侯也不能看你作難,更不能看到義父受牽連……

    不如這樣,兩江軍務,暫且讓韓楚先管起來,劉將軍你就先好好療養身子。

    本侯那裡有幾株好參,都是從奮武侯府那裡得來的,回頭使人送你一棵。

    等過個二三年,你的傷養好了,本侯也要離開江南了,正好把韓楚一併帶走,送他去九邊。

    到時候,就只好再勞累劉將軍你繼續親自收拾軍務了。」

    劉昌邦聞言,真真是滿口的苦澀。

    他雖粗坯出身,卻也明白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他能一到江南,就成為各方的座上賓,被人送銀子送宅子送女人……

    是因為他是江南武官第一人,手握軍隊大權。

    若失了這個權利,頂著一個空名,誰還鳥他?

    可是,他又怎麼敢反抗?

    他用膝蓋想都能想的出,賈環一張條子遞迴京,都不用通過軍機閣,秦梁就能主動把他拿下,招回京。

    若是通過軍機閣,就更不用說了……

    他只是想不通……

    「寧侯若想讓韓將軍坐這個位置,何苦……何苦這般?」

    劉昌邦滿臉苦澀道。

    賈環當初要是安排一個韓楚來當兩江總兵,或許會引起極大的非議,但絕不是難事。

    賈環見劉昌邦自己不識趣,臉上的笑容也寡淡下來,淡淡道:「本侯只是沒有想到,堂堂西北虎狼戰將,竟也經不住這十丈紅塵的誘.惑和腐蝕。

    若是讓義父看到他麾下戰將,讓一個咳嗽一聲就出頭,你猜猜看,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劉昌邦聞言,面色登時如土灰般,緩緩點點頭,苦澀道:「如此,就按寧侯所言罷,末將回頭就將虎符送上,末將告退!」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