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醉迷紅樓 作者:屋外風吹涼(已完成)

 
Babcorn 2017-1-10 14:23:3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3 684803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4
第232章 心亂如麻

     「環哥兒,你也不必擔憂太甚。你身邊有一個七品大高手護衛,我們三家再各出一個六品家將,你自己還有一隊親兵。這些力量加起來,已經非同小可了。

    而且,你的身份畢竟不同,又與那些人沒有利益關礙,除非他們和他們身後的人全都失心瘋了,否則絕不敢對你動什麼手腳的。」

    秦風見賈環臉色不大好,以為他心中擔憂,便開解道。

    賈環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問道:「他們身後之人?」

    秦風笑道:「這麼大的利,僅憑幾個卑賤的商賈又如何能吃的下?那不是在招禍麼?這些鹽商都是檯面上擺著的人,背後多還是朝廷中的大佬。」

    賈環自嘲的笑了聲,點點頭道:「也是。不過和我沒什麼干係,這次出去的名頭是探察揚州軍備。鹽政如何,自有朝廷大員考慮,我這等小蝦米就不要去做厭物了。」

    牛奔聞言嘎嘎一笑,道:「我爹也是這麼叫我叮囑你的,讓你初出茅廬不要鋒芒太露。我都給他說了,環哥兒沾上毛跟個猴兒似得,哪裡用的著他叮囑。」

    賈環哼哼一笑,道:「挨揍了吧?」

    牛奔聞言一滯,隨即垂頭喪氣道:「何止今天挨揍,哥哥我哪天不挨揍?」

    賈環大笑道:「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伯伯這樣的大高手給你喂招,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牛奔眨著一雙綠豆小眼兒,對賈環比劃了根中指,道:「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你倒好,有那麼一個大美人小妾當陪練,還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練的,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賈環哈哈笑道:「你想多了,練武之事,誰敢投機取巧亂來?」

    秦風也點點頭附和道:「外人都羨慕我們這樣的武勳子弟,天生富貴。他們哪裡又知道,我們為了保存這富貴,自幼吃了多少非人的苦楚。」

    溫博不耐煩聽這些,因為這些都是武人的本分,哪裡還用的著抱屈……

    他看著賈環道:「什麼時候出發?」

    賈環聞言道:「後日早晨吧,明天去施家借船,然後安排人手上船。」

    溫博道:「那後日我們再來相送吧。」

    賈環聞言連連擺手道:「千萬別,我最不耐煩送別那一套。小弟我心忒軟,到時候萬一流淚了就丟大人了。」

    「屁!」

    溫博笑罵道:「原本哥哥們打算陪你走這一遭,可家裡人都不同意。倒不是不放心安全,而是覺得咱們哥兒幾個一起行動的話,動靜有些太大了。」

    賈環搖頭道:「這就更不用了,我那姑丈已經派人來要接我表姐回去了,所以我去了後多半還要操持別的事。又不是什麼喜事,沒道理拉著哥哥們一起跟著受罪,也不爽利。」

    牛奔和秦風在一旁聞言,不禁面面相覷。

    秦風道:「那就是說,林大人確實不大好了?」

    牛奔道:「八成是了,不然的話不會……」

    溫博拍了拍手,道:「行了,那咱們哥兒幾個就先走吧,環哥兒忙著要出行,家裡一大攤子事也要安排妥當,咱們就別在這裡礙事了。」

    「喲喲喲!這是誰啊?咱們的莽漢啥時候成管家婆了?環哥兒家裡能有啥事?只要你不再跟著贏朗去砸場子,就啥事都沒有。」

    牛奔最不待見看到的就是溫博以兄長身份關心賈環的場面,所以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溫博不說話,豎起眉毛,擼起袖子,直接開幹!

    既然話已經說完了,賈環也不攔著了,和秦風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兩人過招。

    ……

    「唉,可惜了。」

    榮國府,王夫人房內,王熙鳳一臉惋惜的對王夫人道。

    王夫人眼睛眯了眯,而後淡淡的道:「有什麼可惜的,那些東西拿回來也都是林丫頭的,如今林丫頭養在這邊,那東西自然也會放到這邊,和那孽障有什麼相干?」

    王熙鳳乾笑了聲,賠笑道:「真要都留給林妹妹,那林妹妹說不定能算得上國朝最富有的丫頭呢。太太,我瞧著,寶兄弟像是對她有些意思。你說……這表兄妹倆,又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還都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兒,也還算登對兒不是?」

    王夫人哼了聲,眼眸冷冷的瞥了王熙鳳一眼,道:「就林丫頭那個性子,是她服侍寶玉還是讓寶玉服侍她?而且……那麼一個病秧子,克母又克父,半點福氣都沒有,哪裡配得上寶玉?至於那些東西,既然日後都要留在榮國府,你難道還怕它們自己長腳跑出去不成?」

    王熙鳳聞言,心裡發涼,卻不敢再多言。

    ……

    「叔叔……」

    賈環送走牛奔等人後,又跟李萬機等人安排好了一干家務事。

    看著天色不早了,便想起要到西邊兒老太太那裡去用晚餐。

    要是從大門饒的話就有些太遠了,所以他打算從兩府之間的夾道里直接跨過去。

    至於什麼貴人不落賤地,不走小路什麼的,對他而言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是,這條路剛好要路過天香樓,他原是加快了腳步,想快點走過這住,卻不想還是被一聲糯糯軟軟,香香甜甜的聲音喊住了腳。

    心裡倒吸了口冷氣後,賈環頓住腳,轉過身,看向後方。

    不是秦可卿,又是何人?

    「喲!是侄兒媳婦啊?」

    哪怕是已經見過了那麼多美女,哪怕是面對林黛玉的凝視時都能站直了腰,可獨獨在面對秦可卿的時候,尤其是只有兩人在場的時候,賈環打心底裡發軟,發顫……

    連說話的聲音都和平時不大一樣。

    秦可卿眼神幽幽的看著賈環,屈膝一福,道:「媳婦給叔叔請安。」

    「嘶!」

    賈環又倒吸了口冷氣,強行壓抑住下面蠢蠢欲揚的二兄弟……

    飛快的在心裡回憶了番貞子爬出的畫面後,還好,總算鎮住了些:「秦氏,有事麼?」

    秦可卿忽然抿嘴一笑,道:「叔叔,媳婦還真有點事要求叔叔哩。」

    賈環聽著她一口一個媳婦的自稱,真的快要壓不住拚命想揭竿而起的二兄弟了,他咬牙道:「有事儘管說,我是你三叔,能做到的一定做。」

    秦可卿一雙眼眸如水一般,一層層水波似是想要將賈環淹死,她柔聲道:「叔叔,媳婦弟弟今日前來告訴媳婦,說,也不知為何,媳婦爹爹忽然被調到應天府去任職。

    因為媳婦聽婆婆說,叔叔近日也要南下,會路過金陵,所以媳婦想求叔叔一求,可否與媳婦爹爹一起啟程。

    媳婦爹爹已有了春秋,弟弟又要留在都中進學,所以,媳婦怕爹爹一人上路會有個閃失。

    叔叔,媳婦求你了。」

    賈環,面色肅然,但卻不動聲色間悄悄的撅起了屁股,以為掩飾身前的尷尬……

    在聽完最後那蕩氣迴腸的一句後,哪怕他已經在拚死鎮壓二兄弟,可老二還是揭竿而起了,看那架勢,似乎只欲捅破卿天……

    賈環板著臉,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沉聲道:「這是小事,也是應該的,可卿,你打發人去給你爹說,後日一早,我們就出發。讓他放心就是,我會提前派人去接他的。要是沒其他事的話,為叔就先到西邊兒去了。」

    「啊!真的?媳婦謝謝叔叔了,叔叔你真是太好……咦,叔叔,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麼?」

    秦可卿聞言後大喜過望,眼波愈發嫵媚迷人,不過她像是才發現賈環的不妥處一般,輕聲驚呼了聲,然後就想上前攙扶賈環。

    賈環快哭了,連忙阻擋道:「沒事沒事,我沒事,可卿不要……呃……」

    賈環發誓,他從未想過有如此狗血的事發生,他也真不是故意的……

    總之,當他的手碰到一處軟軟的,鼓囊囊的高地時,賈環整個人都定住了。

    當然,他的手似乎也定格在了那處……

    秦可卿一張俏臉,紅成了雲霞,一雙眼眸快要滴出水一般,瀰漫著雲霧,滿滿都是媚意的看著賈環。

    「叔叔……」

    嗲的似乎能讓人的靈魂都要顫抖的聲音,讓賈環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然後,臉色大紅……

    他十萬分不捨的收回了手後,忽地一拍腦門,叫道:「哎呀,糟糕,我居然忘了還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必須要趕著去處理,不然的話,宇宙都要崩潰啦!」

    說罷,他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消失在秦可卿的面前,一溜煙兒的不見人影了。

    秦可卿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之後,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容絕代妖嬈!

    一時間,整個院子似乎都因她而明亮了三分。

    想著賈環下面高高豎起的衣衫,還有最後透出的那一抹濕意,秦可卿繡帕掩口,不加掩飾的吃吃笑了起來。

    另一隻手,則緩緩的攀上了胸前……

    ……

    「哎呀,完了完了,算是將一輩子的人都丟盡了。」

    一路避開丫鬟婆子,飛速的回到臥房後,賈環忙不迭的換了身內裡的衣服,又將沾染了他無數子孫的那件濕噠噠的髒衣服塞到床底下,然後才直愣愣的栽倒在床,悲呼道。

    太沒出息啦!

    可是,想著方才秦可卿身上的那無盡風情,賈環實在是……

    心亂如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4
第234章 目光

     「呀!三哥,你怎麼才來呀?

    咦,三哥,你還換了身衣服?咯咯,林姐姐才換了身翠的,你就也換了身寶藍的?」

    小惜春看到賈環來了後,頓時驚喜的叫嚷道。

    「噗嗤!」

    史湘雲不知何時也來了,聽到這話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賈環沒好氣的揉了揉賈惜春的小腦瓜,不過他知道,賈惜春是因為天生對顏色敏感,喜歡識別顏色,所以才會發現。

    看著眾人古怪的眼神,賈環笑道:「剛那身衣服和牛奔他們打架的時候給弄髒弄破了,實在不能穿了,所以就隨手換了件……雲姐姐什麼時候來的?」

    史湘雲哼了聲,覷眼看著賈環道:「怎麼,我不能來麼?」

    賈環賠笑道:「瞧雲姐姐這話說的……雲姐姐到這來,不就是和回家一樣嗎?哪有什麼能來不能來的說法。」

    「哼!」

    史湘雲小傲嬌了聲,然後道:「我是聽說寶姐姐病了,所以特地來看她的。」

    賈環笑道:「都一樣,都一樣。」

    看著賈環的笑臉,不知怎地,史湘雲只想啐他……

    「你還是去你的郡主公主跟前伏低做小去吧,在我……在我們跟前這幅德性做甚?別叫我啐你!」

    史湘雲話一出口,眾人看向她的眼神頓時詭異非常。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酸溜溜呢?

    不過大家也都體諒,當初賈環相中的媳婦,可是史湘雲哩!

    若不是有強權看中了他的美色……

    唉!

    看著賈環幽怨的眼神,史湘雲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道:「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熊樣兒!」

    「哈哈哈!」

    賈迎春等人見到兩人的互動,覺得實在是太有趣了,紛紛哈哈大笑出聲。

    林黛玉卻沒有笑,有些反常的怔怔發呆,眾人見狀,這才想起,林黛玉爹爹正重病中,都忙收斂了笑聲。

    賈環正欲玩笑幾句,勸慰勸慰這位生來憂愁的表姐,就見外面急匆匆的走來一個相貌平平的丫鬟。

    賈環認得她,正是尤氏身邊的大丫鬟,名喚銀蝶,尋日裡幫尤氏管家,也是潑辣能幹。雖說相貌一般,但或許也正因為如此,當初才沒有被賈珍給禍禍了……

    「二爺、三爺、小姐們安。」

    銀蝶進來後,先給眾人行了一禮後,又對賈環道:「三爺,我們奶奶讓奴婢給三爺說,三奶奶來了,問三爺是不是回去?」

    賈環聞言,面色一怔,皺眉道:「誰來了?」

    銀蝶道:「三奶奶啊。」

    賈環這才想起,他已經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眾人看著賈環一臉古怪的懵逼表情,連林黛玉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賈環有些不好意思的哼哼跟笑了兩聲,才對銀蝶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賈環雖然在姊妹跟前一點架子都沒有,嘻皮笑臉的,但在下人跟前的威嚴卻足的很。

    銀蝶聞言,半句話也不敢多說,就躬身退出了。

    這一幕,看得寶二爺眉頭暗皺……

    丫鬟走後,林黛玉又不笑了,史湘雲似乎也沒了說話的興兒,更是看也不看賈環一眼。

    還是賈迎春溫柔可親道:「環弟,快去吧,還在這裡做甚?」

    賈環連連搖頭道:「不去不去,我不能給她慣這個毛病……」

    「呸!」

    林黛玉又忍不住笑了,揚起纖白的手指指著賈環道:「人家好歹一姑娘家,巴巴兒的來瞧你,偏你還拿捏上了?也不知人家郡主是迷了心還是怎麼著,偏就看上你這憊賴小子!還杵在這裡作甚,快走快走,離了我這地兒。」

    史湘雲也哼了聲,道:「你瞧他在這裡裝吧,不定心裡早就樂開花兒了。」

    賈環「怒」道:「我賈老三是這樣的人嗎?」

    眾人聽他說的詼諧,又笑了陣。

    賈探春也說話了,道:「三弟,你還是回去吧,她身份畢竟不同。」

    賈環呵呵道:「有什麼不同的?她要覺得她身份尊貴那別來啊。」

    林黛玉見賈探春面色一黯,頓時不悅的看著賈環,道:「你還自稱是大丈夫呢,就這樣?」

    賈環苦笑道:「你們放心就是了,我現在從小道兒裡回東邊兒去,她八成已經從大門來這邊了。算了,我還是直接去老太太那裡等吧。你們先在這玩著,我去去就來。」

    「哪有這道理,既然有此奇女子來府上了,日後又是我們的三弟妹,我們這些當姑子的,豈有不見上一面之理?」

    林黛玉似乎連父親重病都忘了,興趣十足的說道。

    可不是奇女子是什麼?

    尋常女兒家,平日裡連閨門都極少邁出一步,誰能像這郡主一般?

    不過許是她自幼便長在宮禁中,沒有閨房二門這一說法吧。

    但是,從她可自己挑選夫婿,還一眼相中了賈環,讓太上皇下旨意定親一事來看,說她是奇女子也不為過。

    可能也只有世間奇女子才能搭配世間奇葩……

    聽到林黛玉這般一說,房間內諸人的眼睛似乎一個個都變成了太上老君煉丹的八卦爐,裡面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雖然都沒吭聲,但全都悄悄的站了起來。

    賈環也悄悄的摀住了臉,懇求道:「看歸看,可你們不許笑話俺媳婦丑……」

    「哈哈哈!」

    ……

    榮慶堂中,賈母滿臉喜色的拉著身邊一女孩兒的手,喜的無可無不可的在說著什麼。

    但是,熟悉她的王熙鳳等人,還是能從她眼底深處發現一抹遺憾。

    因為賈母拉著的這個女孩兒,論氣質、論氣度、論談吐,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令人極為滿意。

    偏只相貌,只是中上之姿。

    好在,有一雙極為有神的眼睛,會讓人下意識的忽略掉她並不出眾的相貌。

    賈環並眾姊妹們進了屋後,賈母臉上的笑容愈發深了,尤其是在身邊女孩兒主動站起來笑臉相迎的時候……

    「老祖宗!」

    進屋後,賈環等人給賈母請了個安後,眼神就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站在賈母身側的那位在整個國朝上流社會中都大名鼎鼎的大秦第一郡主,明月郡主。

    只見那明月郡主竟一點拘束扭捏感都無,落落大方,面色自然的含笑著注視大家。

    賈母在一旁觀之心中愈發滿意,卻也愈發遺憾,只覺上天果然公平,難出完人……

    她笑道:「還不快見過貴人?丫頭們便罷了,待在閨閣中不知外面的規矩,環哥兒,你也不懂嗎?」

    賈環嘴角抽了抽,看著笑吟吟看著他也不出言「赦免」的贏杏兒,有些牙疼,只能胡亂拱手作了個揖,道:「郡主見諒,方才和人動手比武,把腰扭了下,實在彎不得。」

    賈迎春等女雖然心裡稀罕好奇的緊,可賈母既然開口了,賈環也「行禮」了,她們也只得屈膝一福,以國禮相見。

    贏杏兒這才開口笑道:「諸位姊妹皆是至親,日後家中,只述家禮,不論國禮,杏兒見過眾姊妹。」

    說罷,竟也盈盈屈膝福下,依舊落落大方。

    不提賈母,就連王夫人、王熙鳳等人都極為欣賞的看著贏杏兒。

    這一拿一捏又一福,著實……非同一般啊!

    個中滋味,若非深悟權謀機變之道者,難以品味悟透。

    賈母心中更喜三分,只有這般人物,才能做得我賈族族母,才能做得我賈族大婦!

    賈迎春和賈惜春皆是笑眯眯的看著前頭氣度極為出眾的贏杏兒,暗自為賈老三高興。

    而林黛玉、史湘雲並賈探春,心思通透一些,想的多一些,品位出了些贏杏兒的手段。

    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要說反感卻也談不上。

    只是有些……不甘?

    一一介紹相識後,眾人在下方論序齒落座,贏杏兒卻沒有再坐在上首榻上,而是極為自然的靠著賈環坐下了。

    饒是賈環臉皮厚,可還是有些吃不住勁兒,撓了撓眉心,真想低聲給這猛女提個醒兒:

    姐們兒,咱能矜持些麼?你瞧不見林妹妹和史妹妹看哥的眼神兒麼?

    赤果果的嘲笑啊!

    笑哥家有虎妻……

    「你怎麼來了?」

    賈環一本正經的轉頭對贏杏兒道。

    贏杏兒尚未答話,上頭的賈母就不樂意了,嗔道:「環哥兒,你往日最會說話,怎麼今日這般不會說話?郡主來家裡,不和回家一樣?你這話問的忒多餘。」

    賈環無語……

    贏杏兒微笑道:「我聽說你有差事要出遠門兒,所以就過來瞧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知道你不缺銀子,我也沒你有錢,不過要是缺些人手,我手下倒是還有幾個人。亦或是,府裡有什麼需要關照的……」

    賈環聞言,一拍腦門道:「你不說我還忘了去尋你,還真有事要你幫個忙。」

    贏杏兒嘴角彎起,笑道:「儘管說。」

    賈環道:「我那姑丈身子骨確實不大好了,姑蘇揚州自然是世間第一等的繁華風.流之地,但若論醫道聖手,還是比不得都中。我使人去太醫院求醫,那醫正不給我臉面,就打發了個年輕學徒應付我。我正愁著到哪兒找人說情呢……」

    賈環說罷,卻見贏杏兒竟沒有先應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賈環上首坐著的林黛玉。

    而林黛玉一雙碧波甘泉般的眼眸凝起,竟也絲毫不避讓的迎上了贏杏兒的目光……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4
第235章 餽贈

     「原來是姐姐相求,那沒有問題。太醫院的王醫正還欠我一個人情,上回他惹怒了皇伯父,差點壞了性命,是我替他求了情。明兒我使人去給他打個招呼,想來沒什麼大問題。」

    贏杏兒嘴角彎起,目光中泛著趣味看著林黛玉,笑道。

    林黛玉先是面色一凝,可是後來不知在想什麼,面色竟又紅了紅,而後輕笑道:「那我就多謝妹妹了。」

    贏杏兒:「……」

    隨即啞然失笑。

    倒是對面坐在賈寶玉下手的史湘雲,面色怪異的看著林黛玉。

    贏杏兒笑罷後,卻不再看林黛玉,而是看向賈環道:「這大年底的南下,想來是走水路,好在灞水還沒結凍……你是要官船?恰巧內務府這兩天有船要去姑蘇採辦南貨,要不,你們搭他們的船走?」

    賈環笑道:「不用,我跟靖海侯施家打了個招呼,向他家借艘福船使使。」

    贏杏兒聞言笑道:「我記得當初賈家也曾在姑蘇揚州監造過海舫,賈家在金陵處想來還存有舟船。」

    賈環聞言喜道:「竟有此事?」

    此言一出,賈母等人都笑了起來,倒是難得讓贏杏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熙鳳一邊不住的打量著贏杏兒,一邊嘲笑道:「三弟,你這可真是……二嫂我勸你一遭,你還是儘早把家業交到郡主手裡搭理為好,不然的話,連家裡有幾萬兩銀子都保不準不知道哩!」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連王夫人臉上都露出幾分笑意,眼中看著贏杏兒,滿是滿意和……不甘,看樣子,恨不得讓這丫頭當她兒媳婦才好。

    聽到贏杏兒談到金陵,賈母順著說道:「環哥兒,雖然時間趕的急,可路過金陵的時候,還是要少不得去甄家拜訪一下奉聖夫人的,該有的禮數不可少。正好,你順路將年禮也一併送去。」

    賈環點點頭,應下了。

    江南第一家的名頭,連都中都有所耳聞。

    奉聖夫人之尊,堪稱當世第一。

    每逢年節,連宮中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會專程打發宮人送去節禮。

    至於當今陛下並皇室中的親王、郡王並一干鎮國公、輔國公等,無不如此。

    可以說,只要奉聖夫人在世一日,甄家就有享不盡的潑天富貴。

    甄家與賈家自第一代榮寧二公時便交情深厚,為世交之家。

    所以,賈母才有此等囑託。

    「至於金陵族人……」

    賈母沉吟了陣後,嘆息了聲,道:「你去祖宅也看看吧,順便再看看那邊留守的十二房族人,若是有成器知道上進的,你不妨拉扯一把。若他們還是……不理便是。若是有人仗著輩分高,提一些要求,哼,那你也……」

    賈環沒等賈母說完,就笑道:「老祖宗儘管放心就是,孫兒窮人一個,也沒官做。要是有知道上進的,孫兒就算省吃儉用餓肚子,也要供他求學之資。大不了就帶回都中來,交給老祖宗調理,老祖宗有錢啊!」

    一番話,說的眾人又大笑起來。

    賈母指著賈環笑罵道:「當著郡主的面你也這般憊賴,不怕郡主笑你!」

    說罷,又對贏杏兒道:「郡主,你別聽他胡說,他有的是銀子。這次下姑蘇,有什麼想要的,只管讓他給你帶就是,不怕他沒銀子。」

    贏杏兒也沒謙讓,只是笑吟吟的和賈環對視了眼後,又對賈母笑道:「老夫人,您老在太上皇面前都是有座位的,就不要再一口一個郡主的稱呼晚輩了,太生分。您要是不嫌棄,就稱晚輩杏兒便是。」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善意的哄笑!

    賈母自然愈發高興,點頭笑道:「果不愧是太上皇最喜愛的孫女,真真是造化鐘秀,好,那老婆子我也沾沾孫兒的光,喚你一聲杏兒便是。」

    說罷,又對賈環吩咐道:「這次下揚州,回來時,多將揚州的土產帶回來些。還有姑蘇蘇錦、胭脂水粉什麼的,統統都多買回來些,送給杏兒。若是少了,那我可不依。」

    賈環哭笑不得道:「老太太,您真是……哪年宮裡不派人南下採買?她又不缺這些,不過我會給家裡的姊妹們多買些回來,也會孝敬給老太太。」

    賈母沒被收買,嗔怒道:「你送的,和宮裡採買的能一樣嗎?」

    贏杏兒順勢補刀:「你還沒送過我東西呢……」

    「竟這般小氣?」

    賈母又緊跟著責備道。

    賈環連話都插不上,只能連連苦笑,好容易等一老一小消停下來後,他才巴巴兒的看著贏杏兒道:「我真是手頭緊,要不,你先將你的私房錢借我使使?」

    說罷,就見贏杏兒臉色滕的紅暈飛起,一雙明亮的眼神嗔怪的看著賈環,但眼神中多有笑意。

    「哈哈哈!」

    眾人快笑死了,因為這個橋段多是發生了閨房中,有那沒出息的丈夫跟妻子討錢時才說的話。

    比如說賈璉……

    眾人又玩笑了陣後,贏杏兒就要起身告辭了。

    賈母不依,挽留道:「怎樣也要在家裡吃個飯才是。」

    贏杏兒歉意道:「宮裡快要落鑰了,皇祖母的規矩大,若是杏兒滯留在外,亦是要受管教嬤嬤的責罰的。」

    聽了這話,賈母心中真是愈發滿意了,雖然不在王府嫡母身邊待著,但該有的教誡卻半點不失,當真是難得可貴,便體諒道:「那這次就罷了,宮中規矩大,你也不容易……等環哥兒回來的時候,我打發他去請你,到時候咱再一起吃個飯。」

    贏杏兒一點也不羞澀,大方的點點頭,然後就要起身告辭。

    賈母連連囑咐賈環,道:「快去送,快去送,好生送到宮裡,不敢有半點閃失……」

    沒等賈環解釋,贏杏兒便笑道:「就要夜了,送到宮門前,再往回趕怕是避不過金吾宵禁。我倒是想請他在宮裡住一晚,太上皇前兒聽說他把李相家的公子給打了,還笑著念叨過他。不過他後日就要遠行了,想來事情也多,所以就不勞他送了。」

    賈母聞言喜的什麼似的,卻還是擔憂道:「這個天色,你自己回去怕是不好吧?」

    贏杏兒笑道:「宮裡的侍衛都在外面候著,不妨事的。」

    賈母聞言這才放心,卻還不放人,她連呼鴛鴦,將她後面櫃子裡藏的那件大髦取出來。

    贏杏兒忙笑道:「老夫人,晚輩有的是大髦,內務府每年都換新的,您的留著給家裡的姐妹們穿吧。」

    賈母笑道:「我豈有不知你有大髦?可內務府出的大髦,多是狐狸、銀鼠皮子織造的,我這件可不同。虧我藏的緊密,不然早被環哥兒給我叼跑了。」

    說著,鴛鴦從後面捧出兩件金翠輝煌碧彩閃灼的大髦來。

    賈母拿起上頭的那件更閃亮一些的來,親自走到贏杏兒面前,看樣子是要服侍她穿上。

    贏杏兒哪裡敢應,連連避讓,後頭王熙鳳和李紈二人趕過來,笑道:「老祖宗,還是我們來吧,您老這個年紀,哪裡能做這些事,也讓我們做晚輩的心裡受用不起不是?」

    說罷,從笑眯眯的賈母手中接過大髦,服侍著贏杏兒穿上了。

    贏杏兒雖然相貌中等,但天生氣度非凡,更兼一雙明眸炙光,此刻披上這件大髦後,顯得愈發尊貴不凡。

    「嗯,極配!極好!」

    賈母一邊伸手幫忙扯了扯大髦邊角,一邊連連讚歎道。

    王熙鳳等人自然配合的緊,一頓好誇。

    贏杏兒看起來也很滿意,手指拈了拈大髦上的彩毛,笑道:「老夫人,這是……孔雀毛吧?」

    大堂上眾女本來就已經羨慕的目光,聞言後愈發豔羨了。

    在世人心中,孔雀和鳳凰是一個東西,都是極為尊貴的存在。

    而女人這一輩子,除了大婚時能著鳳冠霞帔外,誰還有機會沾染著鳳凰二字?

    賈母笑著點頭道:「這是當年先榮國的戰利品,就剩下這麼一件了,是爾羅斯國用孔雀毛拈成線織造的,你初次上門,沒有讓你空手而還的道理,就給你吧。」

    贏杏兒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到極致,盈盈拜下,道:「杏兒多謝老祖宗!」

    「哈哈哈!」

    賈母又是一陣大笑,極為滿意。

    又從鴛鴦手中接過另一件金彩大髦,交給賈環,道:「沾了杏兒的光,這件就給你吧。」

    賈環喜道:「也是孔雀的?」

    賈母哼哼笑道:「美的你,這是野鴨子的。」

    賈環:「……」

    饒是眾人心裡對贏杏兒嫉妒不已,可此刻看到賈環臉上的囧樣,還是紛紛噴笑出聲。

    又說笑了兩句後,賈環將贏杏兒送出。

    等出了賈母院後,贏杏兒再三請求賈母等人歸房後,眾人才轉身進了屋,只是叮囑賈環一定好生相送。

    只剩兩人後,贏杏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孔雀大髦,又看了看賈環身上的大髦。

    雖然一個是孔雀毛,一個是野鴨子毛……

    可都是金翠輝煌,碧彩閃灼,看起來非常般配。

    燦然一笑,贏杏兒對面色溫和但已經斂去笑容的賈環說道:「怎麼,不高興我來尋你?」

    賈環搖頭笑道:「哪裡話,只是……」

    ……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6
第236章 為什麼?

     「只是什麼?」

    贏杏兒嘴角彎起,眼神奕奕的看著賈環追問道。

    賈環笑道:「算是一種驚喜吧。」

    贏杏兒顯然不信,撇嘴道:「那你怎麼不去尋我,給我驚喜?」

    賈環道:「我這邊事情一件連著一件,想抽時間都抽不出來。再說了,我進宮畢竟不大方便。」

    贏杏兒呵呵一笑,卻極為聰明的懂得適可而止,在賈環的注視下,她伸手入懷,從中取出一塊金牌,然後遞給賈環,道:「這才是我要送你的禮物。」

    賈環詫異的接過牌子後,放眼看去,卻陡然面色大變。

    只見金牌上,赫然寫著四個字:

    「如朕親臨!」

    賈環抬頭看向贏杏兒,道:「這是……」

    贏杏兒斂去臉上的笑容,道:「江南之事,怕是沒那麼簡單。林如海之病,也別有玄機。這天下,也遠沒有都中人想像的那麼太平……

    這塊金牌是我跟太上皇求來的,關鍵時刻,憑藉此牌,你可調動揚州駐軍。若有事變,三品以下武將,你可先斬後奏,節制軍權以應變!

    我不希望你有事……」

    賈環聞言,看向贏杏兒的目光,第一次有了變化。

    除了單純的欣賞和友誼外,似乎多了些其他……

    敏感的發現了這點變化後,贏杏兒笑的極為燦爛!

    ……

    當賈環再次進入榮慶堂中,發現氣氛有些古怪。

    大家竟似都在靜靜的等他回來。

    看著林黛玉和史湘雲等人負責的眼神,賈環有些撓頭,然後笑著跟一臉期盼看著他等他消息的賈母抱怨道:「老祖宗,以後有好東西您得悄悄的給!您瞧瞧,姐姐妹妹們這眼神兒……

    唉!罷了罷了,今年我原就打算也要派人去粵地採辦南貨,單子上再加幾件孔雀毛大髦吧!

    雖說老祖宗的那件產自厄羅斯,但這東西也不只有厄羅斯才有,粵州那裡想來也應該是有的。

    到時候姊妹們一人一件,沒道理咱家姊妹讓她比下去不是?」

    這一番話,說的林黛玉等人又羞又惱,連賈迎春都羞紅了臉,嗔怪的看著賈環。

    方才她也滿心嫉妒的……

    史湘雲啐道:「誰樂意要你的孔雀毛大髦了?再說,你別欺負我們內宅丫頭沒見識,我聽說粵州冬天連個雪花兒都不飄,誰會穿大髦?」

    「嗯?」

    眾女的眼神又不善的看向賈環。

    賈環哈哈笑道:「雲姐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粵州本地雖然冬季不冷,鮮少有下雪之時。但是粵州商業極為發達,南洋各國前來大秦通商,多是在粵州落地駐足,而後再將貨物發往各地。

    孔雀在南洋國又叫做極樂鳥,其實在雲南等地也有。總之,他們會將東西集中在那裡發賣。

    你儘管放心就是,杏兒有的,絕少不了你一份。」

    「呸!」

    此言一出,史湘雲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狠狠的啐了賈環一口,然後對賈母告道:「老太太,您瞧瞧環哥兒,說話愈發沒規矩了。」

    賈母也嗔怪的瞪了賈環一眼,道:「你仔細著說話……」

    而後又回頭對史湘雲道:「他倒是沒有壞心,有了什麼好處也都想著你,你就饒了他這一遭吧。」

    史湘雲眼睛變得水汪汪紅通通,不過好歹還是點了點頭,看著滿臉小意賠不是的賈環,心頭一軟,哼了聲,惡狠狠的警告道:「再沒有下一遭了。」

    賈母見狀,和王熙鳳對視了眼後,兩人都神秘的笑了笑……

    賈母看著賈環道:「郡主走之前,沒再跟你說什麼?」

    賈環笑道:「還能說什麼?倒是孫兒又托她,讓幫忙看看,宮裡有沒有什麼秘藏的療傷聖藥,還讓她別忘了托王太醫。」

    賈母聞言嘴角抽了抽,看向下頭垂著臻首坐在那裡的林黛玉,點點頭,道:「難得你有心了。」

    賈環笑道:「應該的……老祖宗,咱們也別幹坐著了,開飯吧?我剛使人去東邊,讓廚娘送兩個鍋子過來,再捎一些鹿肉卷子和綠菜什麼的,咱們再涮個鍋子吃。老祖宗和大嫂子還有姐姐妹妹們吃三鮮的,我和鳳哥兒吃麻辣的,正好!」

    「哈哈哈!」

    ……

    因為王夫人平日裡吃素齋,所以早早的就離了去。

    賈環並王熙鳳,再加上一個鴛鴦,三人將飯桌上的氣氛活躍的極好。

    連林黛玉似乎都忘了悲傷,跟著玩笑了幾句。

    賈母本就喜歡熱鬧,此刻目睹兒孫滿堂,又都那麼伶俐懂事,更是笑的極為開懷,比平日多進了半碗胭脂米。

    飯足茶飽後,賈環讓王熙鳳和李紈等人陪著賈母去後面的大花廳裡散散步,消消食。

    他則護送了林黛玉、賈迎春和賈惜春等人歸院。

    最後,他才和賈探春一起朝東南院走去,看望趙姨娘。

    ……

    東南院如今被分隔成了兩處,一大處一小處。

    這是賈母與賈環商議後的結果。

    趙姨娘一個人,住那麼大的院落也不是好事,太冷清了些不是福氣。

    而賈璉如今也承襲爵位了,再讓他和王熙鳳擠在後頭的那三間小抱廈裡,也不合適,太不像。

    趙姨娘自身也愈發住不慣空蕩蕩的大宅子,尤其是裡面還住過賈赦那個死鬼,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住了沒兩天,跟賈環抱怨了幾遭了,說心裡發虛,夜裡睡不踏實……

    幾處商量後,就讓她搬到了另一處宅院裡。

    雖然相比東南大院小巧了許多,但也更加精緻。

    前後兩進,一共十來間房。

    都讓賈環拾掇的精巧富貴,舒適宜人。

    姐弟二人走進院後,遠遠的就能聽到屋裡趙姨娘的吵吵聲和一個女童的高聲尖笑聲。

    不是小吉祥兒又是哪個?

    賈環聞聲後,面色一暖,臉上多了一抹微笑,步伐也快了些。

    賈探春卻恰恰相反,她原就聽說過,趙姨娘將那個叫小吉祥的婢女當親閨女在養。

    原她還不信,以趙姨娘那個性子,會有這般好的耐心?

    可此刻,她卻不得不信了,心裡一時說不出的滋味……

    進了屋後,或許因為屋子小的緣故,所以容易存住熱氣,總之,整個屋子裡都是暖意洋洋的。

    和守在外間的婆子點了點頭後,撩開簾子,走進裡屋後,就見炕上正中放著一個小幾,小幾旁圍作著趙姨娘、小吉祥和小鵲三人,一個個穿的都很單薄,就是裡面的小衣。

    即使如此,三人也都是臉色通紅。

    小幾上,散落著一幾的撲克牌……

    與如今都中盛行的葉子牌不同,這幅撲克牌更接近於後世的撲克牌。

    這是賈環「發明」的。

    而她們玩耍的遊戲賈環也清楚,「斗刁民」!

    脫胎於「斗地主」!

    為何是「斗刁民」呢?賈環的解釋很簡單,因為每次都會有刁民藏匿三張牌,好少交佃租,這不是刁民是什麼?

    看著小吉祥跟前高高堆起的一堆小銀錁子,和她閉不合的小嘴,賈環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我和三姐來看你了。」

    坐到炕上後,順手捏了捏小吉祥的臉蛋兒,逗的她咯咯笑。

    不過小吉祥還是靠譜些,笑歸笑,還是知道和小鵲一起給賈探春行禮的。

    賈探春亦是給趙姨娘行禮,福下.身,道:「姨娘安。」

    賈環心裡苦笑不已,也不知道這個胞姊到底是精明還是傻……

    哪怕是裝,她就不能在她這個弟弟面前,在她生母面前,裝著喊一聲「母親」或者「娘」麼?

    難道她就不知道,無論是趙姨娘或者是他,都極度不喜歡她這個血脈至親,拘束於所謂的狗屁禮法中麼?

    先前賈環還沒崛起時還情有可原,為了自保,為了能活的好一點,都說的過去,賈環也不會怪她。

    可是現在,她就算當著王夫人的面,喊趙姨娘一聲「娘」,賈環就不信王夫人敢將她怎樣!

    誰敢?!

    可偏偏,向來以姊妹中最精明的丫頭著稱的三丫頭,在趙姨娘跟前就擰上了……

    果不其然,原本還一臉喜色的趙姨娘,在聽到那一聲姨娘後,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她倒不是反感姨娘這個稱呼。

    若是換做旁人,換做迎春、惜春、黛玉她們,自然該喊她聲姨娘,她也樂得接受。

    可探春不同,探春是她親生閨女啊!

    賈環雖然不待見探春,卻也不願見她被趙姨娘責罰,連忙插話道:「三姐坐吧……」又在趙姨娘怒視他要發怒前開口道:「娘,後天兒子要下揚州去公幹。您想想,有什麼想要的?娘,姑蘇揚州那可是天地第一等的繁華昌盛之地,蘇錦瓷器都是舉世聞名的。

    還有各式頭面,我可跟您說好了,這次去,兒子是準備多採買些東西回來。您要是有什麼想要的,可得提前想清楚了告訴我,我好列個單子記下來,到時候撿好的買。

    您要是記不全,到時候可別怪兒子沒孝心,不捨得給您花錢!」

    聽到花錢,趙姨娘的注意力果然轉移了,皺起眉頭開始苦思冥想起來,到底要置辦多少好東西……

    看著轉頭和小鵲、小吉祥咕咕唧唧討論不休的趙姨娘,被諒在那裡的賈探春心裡苦澀之極。

    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啊轉,最後還是被她嚥了下去……

    賈環冷豔旁觀之,心裡愈發好奇,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8
第237章 靖海侯

     儘管牛奔、溫博兩人和秦風的畫風不對路,脾性也不大合的來,意見少有相同的。

    但同賈環說到靖海侯施世綸時,三人還是不約而同的豎起了大拇指:

    「清廉,方正!」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而掌軍的武勳將門,自然是靠手中的軍隊吃飯。

    除卻一些沒出息的「將門」,是靠喝兵血吃空餉發家的外,大部分真正的將門,都是靠戰利品發家。

    只不過,有的人心軟些,臉皮薄些,所以戰利品與朝廷對半分。

    而心黑些的,則是與朝廷六.四分,七三分,八二分……

    全貪了的也不是沒有。

    反正都是在提著全家人口的富貴甚至是性命在拚搏,搶的又是敵國的,憑啥還要分給朝廷……

    千萬不要小瞧這種收穫,士兵軍械的損失都是國家的,糧餉本錢也都是國家的,但收穫和功勞卻是將主的。

    至於有沒有戰爭?

    這就是笑話了,守著大秦萬里疆域,週遭除卻藩國外,幾乎儘是敵國。

    只要有勇氣,隨便搶便是……

    當然,前提是一定要打贏。

    只要打贏了,不管開戰前有沒有名頭,最後都算是戰功。該封的封,該賞的賞。

    可若是打輸了,那不管是怎麼輸的,也不管是誰先啟釁的,將主都要倒霉。

    滅族的雖不多,但抄家流放卻是常事……

    言歸正傳,為何說施世綸是大秦第一清正勳貴呢?

    因為他明明守著一個天大的肥缺,日子卻過的極為清苦。

    鎮守南疆海路,海域沿線三千里,再往外拓五百里,自交趾至泉州,全是他的地盤。

    除卻過往海商外,還有數不清的大小海盜。

    哪怕看不上海盜的那點身家,可過往的海商卻極為繁多。

    但凡施世綸心稍微狠些貪些,只隨便給那些海船發些保平安的海旗收點「稅錢」,他都能過的富的流油。

    可是施世綸家裡,除卻為保門楣不得不支出的練武買參的銀子外,余財當真不多,只看他那府邸就能知道。

    這樣的位置若是換個人,比如說鎮海侯李翰,看看鎮海侯府就知道李家過的什麼日子了……

    上個月鎮海侯府太夫人過生,賈環作為榮寧二府如今實際的當家人,不得不出席。

    饒是他已經見慣了富貴府邸,可去了鎮海侯府後,還是被其奢華給鎮住了。

    賈環今日登門靖海侯府,亦是被鎮住了,被靖海侯府的古拙樸素給鎮住了。

    不過隨即賈環心中隱隱似乎又明白了些什麼……

    自兩代榮國公之後,大秦軍方再無第三人能夠以一人之威望,獨掌軍權了。

    太上皇似乎也在盡力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像秦風和牛奔等人抱怨的,軍機閣這些年不斷往他們家族掌控的軍團中摻沙子,這種事其實就是在太上皇的默許下進行的。

    若非如此,誰敢動這些手腳?

    海軍亦是如此,如今由兩個家風截然不同的將門侯府分領。

    尤其是,施世綸剛正不阿,從來不畏強權,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對鎮海侯府的情況深惡痛絕……

    由這樣的兩個將門共掌日益強大的海軍,無論是軍機閣還是再往上的人,都會放心許多。

    想通透這些後,賈環眼睛微微眯起,這種制衡之事,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但對整個國家來說,卻也未必是壞事,只要上位者能控制住尺度,不要演化成大規模的黨爭,這便是國朝長治久安之道。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還太遙遠,也不是他有能力去幹預的。

    因此,賈環放下心事,面帶微笑的跟著門口處迎他的一個身著樸素沉舊灰衣的老者進了侯府。

    身後韓家兄弟相隨,李萬機等人則牽引著裝載禮物的車馬跟著進了門。

    雖然儉樸,但畢竟是御賜的侯府,該有的規模還是有的。

    零星的幾個老僕健婦出現,將李萬機等人引開後,又有人前來想要帶著韓家兄弟下去喝茶,卻被賈環攔住了,他對身邊面色微微詫異的老管家道:「老管家,這三位乃是在下的兄長,定軍伯府的三位公子,今日是一同前來拜訪靖海侯的。」

    老管家聞言,老眼微帶詫異的掃了眼三人身上淺藍色的家將服,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繼續帶路。

    靖海侯府的正堂很大,也很空曠。

    當堂正牆上,掛著的不是尋常富貴人家常掛的寓意富貴綿延的壁畫,亦非文人雅士家中懸掛的名人字畫,而是一副海圖……

    堂上也沒什麼招待客人的茶果點心,就是兩排粗獷的木頭椅子,還是沒有漆過的……

    賈環忽然心裡有些猶疑了,家都樸素成這個樣子,那船上又該是什麼樣子?

    他自己倒無所謂,練武這麼些年,什麼苦沒吃過?

    可是林黛玉怎麼辦?

    要是讓她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兒床上睡一晚,第二天這丫頭還被哭死掉?

    「環哥兒……」

    韓讓悄悄拉了拉賈環的袖子,將「沉思」中的賈環「喚醒」,賈環「醒來」後,就見堂上施世綸正皺著眉頭看他,一張醜臉上,一雙「奇怪」的眼睛卻出奇的清澈。

    「小侄賈環,見過施伯伯。先前是小侄失禮了,只是施伯伯,小侄真的沒有想到,堂堂靖海侯府,居然會……居然會……」

    賈環躬身恭聲行禮,而後就有些不知該如何措辭了。

    靖海侯府雖然是大秦軍方為數不多的並非榮國老部下出身,但施世綸卻極為崇拜二代榮國公,並視其為精神偶像……

    所以昨日大朝會後,牛繼宗引賈環見過施世綸,並且只是笑言讓賈環稱其為伯伯時,向來對朝中結黨營私深惡痛絕的施世綸,居然罕見的應下了。

    聽聞賈環此刻的稱呼後,施世綸一張醜臉上難得有些笑意了。

    為何說他醜呢?

    因為施世綸禿頭、麻臉、斜眼、歪腮,而且還是羅圈腿……

    然而,即使這般丑,可卻偏使人覺得他威嚴不凡,而且周身正氣。

    這並非是賈環一人的感覺,連秦風和牛奔都這般說,而且據說見過他的人都有這種感覺。

    連太上皇都曾說施世綸乃是一個老鍾馗,替朝廷抓盡南海群邪。

    還讚他是國朝第一清官。

    能在這樣一個人的臉上看到笑意,著實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施世綸看著賈環,臉上微帶笑意,他聲音微微有點尖銳,但並不刺耳,卻放佛能刺入人心……

    他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般陶朱手段的,而且,你不也將賺來的銀子,多用在榮國舊部的後代身上了嗎?沒有耽於享樂,是我最滿意你的地方。」

    賈環第一次被人誇的不好意思了,連忙轉移話題:「施伯伯,這三位哥哥就是定軍伯府韓叔叔家的公子。」

    施世綸淡淡的打量了番三人,微微點頭道:「都是知忠義的好兒郎,好好跟著環哥兒做事,定軍伯府興起只是日子長短。」

    韓大三人聞言,齊齊躬身謝道:「謝侯爺教誨。」

    施世綸點點頭,而後看向賈環直入正題,道:「我家裡家無浮財,唯一算的上大家當的就是停在灞水上的那艘福船。若是旁人問我借,我是萬萬不會借的。不過既然你是榮國子孫,又是個知道上進的好孩子,我就借你使使吧。

    不過我要提前給你講清楚,伯伯銀錢有限,又沒你那些生財的本事,所以福船上並無什麼貴重的家俬。

    你若想住的舒適些,可以自行置辦一些行頭上去,回來後再撤下來就是。

    福船共有三樓,因為三樓曾經是家母住過的,所以特意擺放了床軟榻和數件御賜家俬。

    你此行若有女眷,便可安置在三樓,若無,便不要上去了。」

    賈環聞言,有些糾結道:「不想竟是太夫人曾經的舊居,論理說我這做晚輩的不該不恭僭越才是,只是……林如海之女,也就是小侄的表姐,亦要隨小侄南下揚州,侍奉尊長。表姐身子骨太弱,所以……」

    施世綸擺手道:「既然如此,她自可上得三樓,你又胡亂糾結什麼?無論是身為武人,還是身為將門將主,果決幹練當為要務,你需謹記。」

    賈環重重點點頭,道:「侄兒記下了。」說罷,偏他又有些遲疑起來,不過看著施世綸一張皺起的醜臉時,賈環連忙解釋道:「伯伯,是這樣的,因為侄兒就要出遠門,年前怕是回不來了。所以今日前來,還帶來了年節的節禮。不過伯伯,這些節禮都是小侄莊子上自己產出的,並不是……」

    施世綸臉上笑容又多了些,道:「你解釋那麼多做什麼?靖海侯府家風雖然清嚴,但伯父並非是迂腐不知變通之人。而且,你一沒有公職,二也沒有太大的劣跡,你的銀子都是清清白白賺來的,送禮給我,我難道還會不收麼?說說看,你又搗鼓出什麼來了?」

    賈環聞言暗自鬆了口氣,而後笑道:「沒什麼,就是一些透明玻璃,比宮裡裝的都不差,特意送來兩車來,給伯伯家用。」

    施世綸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久居南地,自然不會不知道一方玻璃在粵地泉州等地賣到什麼價位,所以他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賈環再次問道:「你說什麼?」

    賈環賠笑道:「玻璃啊,就是光明殿窗子上如今裝的那個……」

    施世綸倒吸了口冷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8
第238章 福船

     「這個生意,做不得啊!」

    施世綸震驚完後,便一臉嚴肅的對賈環叮囑道。

    在他眼裡,賈環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而已,考慮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周全。

    而他作為長者、長輩,應該給他講清楚。

    對於這樣的長輩,賈環從來都是恭敬有加的,他笑道:「沒事伯伯,侄兒已經將九成份子都送給了太上皇,就留了一成,不會真攢下一座金山銀海的。」

    施世綸聞言鬆了口氣,然後看著賈環連連點頭,道:「好,好啊,我先頭聽說了你的一些事,還不大信,和鎮國公府的牛繼宗談過幾次,也以為他誇大其詞,只是看在先榮國的面上,褒讚過多。如今看來,你確實不凡。只是,你要記住,一定要走正道,唯有正大,方能光明。」

    ……

    「呵呵,什麼叫祖宗餘蔭,無外乎此。」

    又被不厭其煩的施世綸教導了大半個時辰後,賈環才領了個支船的對牌,暈暈乎乎的和韓家三兄弟出來了,翻身上馬,勒韁騎行後,苦笑道。

    韓讓笑道:「環哥兒,也是你自己上進有能為,值得他們教導才會如此。否則的話,你真當這些軍中巨頭們閒的沒事做?同是榮國子孫,先前怎麼不見他們去教導你府上的大哥二哥們?」

    賈環搖頭笑道:「這世上肯上進有能力的人不知凡幾,但最終大多數人的格局都十分有限。我們必須要認清這一點,定位好自己的位置,才能時刻保持謙虛求進的心態,不會因此而沾沾自喜,進而驕妄自大。這不是大而化之唬人的話,而是我們必須要做到的。」

    韓家三兄弟聞言後,都笑了,韓大道:「先前我們還擔心你年紀太小,又有那麼多大人物愛護著寵溺著,會讓你飄飄然自大起來。現在看來,卻是我們多慮了。」

    賈環哈哈大笑道:「也沒多慮,無非是在和自己的心做鬥爭罷了。我雖說的好聽,但我又不是聖人,哪裡就能說到便能做到?還是需要哥哥們的監督提醒。」

    韓三癟嘴道:「環哥兒,你雖然年紀比我們小,可我總覺得你心智比我們還要成熟,哪裡還用我們監督你?」

    賈環笑道:「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哦對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亦有一得。」

    「臭小子,討打!」

    「哈哈哈!」

    「駕!!」

    ……

    灞河位於神京城東,為環繞神京的八水之一。

    早有靖海侯府下人引著賈環一行人,前往碼頭處,指認靖海侯府福船位置。

    靖海侯府為將門,上下行駛的為軍令,門中對牌猶如虎符一般。

    賈環將虎符遞上後,留在船上的二十多水手船工方列陣,恭迎賈環等人上船。

    上下皆不苟言笑,規矩森嚴。

    福船,在明代原指的是海船。

    鄭和下西洋時乘坐的寶船,原型就是大福船的一種,具有當時世界最先進的水密隔艙技術。

    不過,大秦時代的福船與前朝又有了些變化。

    海船依舊是舊時福船模樣,但內河船卻不同。

    海船船體下尖上寬,重心在上部寬闊處,所以能抗的住巨浪和海風。

    而內河船通常是樓船,或為載物,或為載人,因此上下皆寬,並且常起高樓,重心不穩,若在海上,通常一個大風大浪就要翻船。

    但如今內河船同樣採取水密隔艙技術,船體兩側除卻槳輪外,還有兩扇蓄力帶動的轉輪。

    再輔以風帆之力,故內河福船之速,要遠甚於普通的樓船。

    但尋常商人或者豪門卻不能擅自建造內河福船,因為福船屬於戰船。

    靖海侯府的這艘福船並不算太大,前後長度大概在八十多步左右。

    樓高三層,除卻水手船工之外,還可載人六十。

    大致瀏覽了一圈後,賈環比較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陳設簡單粗獷,但並不粗糙。

    總之,非常結實實用。

    而且,船體兩側和船樓隱秘角,都有非常隱蔽的弓弩射擊口……

    「劉管事,不知我何時能夠接手這艘船?我還要往上安置一些東西,一些貨物和我的親兵也要提前上船。」

    賈環看著福船上的中年管事,問道。

    這位滿臉疤痕,一隻眼睛處只剩下一個黑疤的男子,看著賈環道:「爵爺,從卑下核實完對牌起,這艘船就已經在爵爺的指揮下了。不過,卑下有一事想說。」

    賈環看著這位渾身透出彪炳氣息的漢子,沒有像以往那樣胡亂開玩笑,因為他知道,此人身上的傷疤,百分百都是為國征戰而留下的。

    他沉聲道:「你是船上的行家,我雖然沒經過大事,但也知道,凡事最忌諱的,就是外行插手內行。除了內眷之外,上了船後,若遇到情況,你說的算。」

    獨眼龍男子聞言,一隻眼中閃過一抹激賞,他拱手道:「卑下不敢!這裡是大秦內河,不是海外,所以多半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當然,如果爵爺信得過我劉舵,某縱然拼卻性命,也不會辜負爵爺的信任。」

    賈環哈哈笑道:「嚴重了……你剛要說的是什麼事?」

    劉舵道:「其實就是此事,船上自有親兵家將安置的位置。卑下方才注意,爵爺似乎已經留意到了一些射擊點。除卻這些外,其實還有一些。雖然在內河上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岔子,但我家將主曾說過,將門中人,從來不將希望放在僥倖上,所以卑下希望……」

    賈環明白:「你不用說了,親兵上船後,由你安排就是。正好,我的親兵多是弓箭手。」

    劉舵聞言後,一張刀疤臉上浮現出一抹短暫的笑容,應了聲。

    賈環又環視了圈,而後問道:「明日出發,什麼時候能到揚州?」

    劉舵道:「我們從灞水出發,而後入渭河,再經渭水入黃河,而後經大運河入揚州。因為我們的船是福船,速度遠快於普通貨船,所以最多半月即可到達。」

    賈環沉吟了陣,道:「我們還要在金陵停靠一日。」

    劉舵道:「那也無妨,可以先入秦淮,在金陵靠一夜後,再入揚州古河。」

    賈環想了想,笑道:「還真多虧了當年隋煬帝挖通一條大運河,把黃淮兩河勾連,不然我們可就要繞原路了。」

    劉舵點點頭,看著賈環的眼神越發有好感了,顯然,他沒想到賈環能對水路也有瞭解,道:「是。」

    賈環點點頭,道:「若沒其他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之後就會有人和貨物上船,麻煩你們了。」

    劉舵沉聲道:「卑下職責所在,不敢稱煩。」

    賈環笑了笑,又打量了他一眼後,便和韓家兄弟下船了。

    「這個人是個高手。」

    再次翻身上馬往回走時,韓大忽然開口道。

    韓讓也點頭道:「至少六品。」

    韓三嘖嘖了聲,忽然笑道:「這忠靖侯,看樣子還真不是迂腐的人。我就說嘛,守著那座銀海,隨便撈一網都是銀子……」

    韓大瞪了他一眼,道:「人家自己都說了,他不是迂腐不知變通之人。只要沒有將銀錢耽於享樂,如何用不得?」

    韓三訕訕一笑,而後轉移話題道:「環哥兒,都說姑蘇揚州是世間第一等繁華之處,咱們這次去,有機會逛逛不?」

    賈環哈哈笑道:「自然少不得要去開開眼界,好回來跟奔哥兒他們吹噓吹噓。」

    韓三性子活躍一點,看著賈環忽然賊眉一笑,道:「環哥兒,我還聽說金陵城外秦淮河,還有揚州城外的小秦淮河和瘦西湖上,畫舫遍佈,都是花船,嘿嘿,咱們也有機會見識一番?」

    賈環面色古怪的看著他,朝他使了個眼色,韓三領悟後,果斷頭也不回的向後加鞭一催,促著馬匹猛然朝前一躍。

    這才將將的,避開了身後呼嘯的馬鞭聲。

    勒住馬匹轉過身,韓三一臉冤屈的看著鐵青著臉的韓大和面色不悅的韓讓,以及幸災樂禍的賈環。

    他委屈道:「我就說去看看,又不是真上去……」

    「還敢放屁!」

    韓大是真的有些火了。

    韓讓也沉聲道:「我們知道你只是好奇,可這些東西連好奇的心都生不得。你有了這個心,就會想著真去見識。裡面有什麼你難道真不清楚麼?老三,你要注意了。尋常人去了那裡頂多就是壞了名聲,可從武之人根骨不壯前就去那裡,毀的就是根本。」

    韓三垂頭喪氣的點點頭,道:「我錯了。我就是看環哥兒左一個小妾右一個小妾的往家裡領,才忍不住好奇的……」

    「我艹!」

    賈環笑罵道:「三哥,你忒不地道,為了脫身把我往下拉……不過你是白費心思了,大哥二哥肯定相信小弟的自制力的。咱們將來是真要上疆場的人,我可不會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韓三鄙夷的撇撇嘴,明顯不信這話。

    賈環見韓大和韓讓兩人有開口勸他的意思,頓時頭大,連忙指著天色道:「看,飄雪花了!咱們快回去吧,還有正事要辦呢。」

    說罷,揚起馬鞭抽在馬臀上,大笑著躥行出去。

    韓家三兄弟見狀笑罵一聲,卻不敢耽擱,連忙催馬而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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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白頭

     回到寧國府後,賈環就和李萬機一起,將各種隨行人員安排好,準備登船。

    從漿洗衣服的婆子,到能做川菜、魯菜的廚娘,還有守夜的僕人。

    再加上帖木兒和他的兒子博爾赤另帶十二個最好的弓手。

    秦風等人原本準備安排在好漢莊的六品家將也來了,由韓讓帶著提前上船。

    另外,還從城南莊子上的調集了一批家俬來,梳妝台、小姐椅、羅漢床什麼的,又從寧國府庫房內尋出一張波斯羊絨大地毯。

    是為了林黛玉還有董明月準備的。

    至於鍋碗瓢盆、茶盅茶壺甚至涮火鍋的鍋子等一應生活用品,也一件不能少的全都流水一般的運出府,搬到船上去。

    「這次回來,咱們自己也一定要搞一艘福船,不然每次都這麼折騰就太麻煩了。」

    再三清理了遍單子,沒發現什麼漏子後,賈環才松了口氣,說道。

    李萬機在一旁笑道:「朝廷監造福船的船廠就在揚州,三爺這次去了就可以下訂單了。」

    賈環聞言一樂,道:「好主意。」

    李萬機將手裡的單子收起,想了想,又道:「三爺,城南莊子上的堝子幾乎日夜不停的在燒,伏特加酒也貯存了許多了。可是如今還沒賣出去一桶,這……」

    賈環聞言哈哈笑道:「不要急,繼續燒就是。等好漢莊開張了後,自然會有數不清的訂單上門。別的不說,只博哥和風哥這兩家就不知道得要走多少。黑遼和武威玉門都是苦寒之地,嘿,到時候你瞧好了就是。」

    李萬機見賈環這麼有信心,心裡便也有了譜,點點頭,道:「那給這兩家的價錢……是不是要優惠一點?」

    賈環哈哈笑道:「不,一點都不便宜。我原還以為,將門中人為了習武都是像定軍伯府那般苦哈哈呢。誰曾想,真正在外領大軍的將門武勳家裡,一個比一個生發,賺錢賺的比我都狠。三爺我還是在賣東西賺銀子,他們直接開動大軍去搶,大發戰爭財……」

    李萬機聞言,賠笑了兩聲,便退下親自帶人去安排貨物上船了。

    因為其中有給江南甄家送的年禮,比較珍貴,所以他不親自看著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差不多都安排妥當了後,賈環就要往內宅走,準備再和尤大嫂子商量一下他離開後,內宅的事。

    不過沒等他走兩步,就頓住了腳,因為他的餘光看到了一個身影……

    史湘雲!

    「雲兒!」

    賈環驚喜的喚道。

    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前來的緣故,所以,史湘雲聞言後,只是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卻沒有惱他。

    賈環猴子一般,連蹦帶跳的跑到史湘雲跟前,傻笑道:「雲兒,你怎麼來了?」

    史湘雲又白了他一眼,一雙明亮的眼神,雖然沒有贏杏兒那樣的炙烈尊貴,卻別有一番平實的韻味,她沒好氣道:「怎麼,我就不能來?」

    賈環嘿嘿笑道:「能來,你來看我,我心裡高興極了。」

    他眼神奕奕的看著史湘雲,上下打量了番,只見她身披一件貂鼠面子灰銀鼠裡子的大髦,頭上戴著一頂挖雲鵝黃片金裡大紅猩猩氈帽,又圍著大貂鼠風領。

    雖不如林黛玉那般精緻,也不像贏杏兒那般尊貴華然,卻亦別有一番親厚可愛的動人美感。

    「看什麼看,再看仔細你的眼珠子!」

    許是被賈環看的心裡不自在,史湘雲「惡狠狠」的對賈環說道。

    卻不知,又添了幾分俏皮味。

    賈環原本心裡就極中意她,此刻又是單獨相處,心裡頓時按捺不住親近之意,伸出雙手,執住了史湘雲的一雙手。

    尋日裡在賈府諸姊妹面前談笑風生,不拘小節的史湘雲,被賈環握住雙手後,頓時飛紅了俏臉,垂下臻首不敢抬頭,儘管心裡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

    她又抗拒不了賈環的親近,只好坐一隻將頭藏進沙裡的鴕鳥。

    「雲兒!」

    賈環動.情的喚了聲。

    聽到這聲充滿感情的呼喚,史湘雲心頭一顫,但她到底大氣,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賈環,警告道:「喂,你最好別太過分。」

    或是一語雙關。

    賈環彎起嘴角,笑的極為燦爛,道:「我怎麼捨得?」

    史湘雲聞言,眼中的倔強頓時崩塌了,目光盈盈的和賈環對視著。

    賈環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時,眼睛恢復了些清明,他牽著史湘雲的手,拉著她走出抄手遊廊,並摘掉她的氈帽,在她責備的眼神中,對她笑道:「雲兒,你願意跟我一起從這裡走到門口嗎?」

    史湘雲不解其意,道:「為什麼?」

    賈環伸出手,讓漫天雪花落在手心,然後捧到史湘雲面前,笑道:「因為這樣,我們就能一直走到白頭……」

    史湘雲眼中的淚水一瞬間流了下來,而後猛然撲進了賈環的懷裡。

    賈環面帶微笑,緊緊的擁著她,低頭嗅著她的發香。

    兩個人,就這般擁抱在漫天的大雪中,漸漸的,白了頭。

    ……

    隆正十七年末,大雪初晴。

    公侯街內,豪宅林立,白雪紅梅,宛若琉璃世界。

    一大早,下人們已經將街道清掃乾淨。

    寧國府大門大開,家主遠行。

    賈環先去西邊兒榮國府處,給賈母並賈政請安辭行,目睹林黛玉和賈母哭別後,護送她上了轎子,而後在眾人的目送下,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票人,騎著高頭大馬,出東城,近灞水,而後登船。

    因為提前說過,所以牛奔等人皆沒來送行。

    倒是在碼頭一角,賈環看到了一處被諸多侍衛圍起的明黃圍帳,那裡吸引了眾多行人的目光。

    一個熟悉的身影,卻是男裝打扮,端著一隻酒盞,與立於船頭的賈環遙遙一敬,祝君遠行安泰。

    贏杏兒!

    ……

    船開了……

    灞水兩岸,雪景迷人,多有行人,或身著富貴,或衣衫襤褸,行走不息。

    在船頭站了一刻鐘後,賈環並隨行管家納蘭森若巡視了圈各處,而後便進了船樓。

    福船甲板上有三層樓,艙底放的貨物,馬匹車架轎子以及帶動轉輪的牲畜和草料。

    一樓住的是水手船工並賈環帶來的男僕。

    二樓則是親兵家將所居之地。

    不過親兵多已被劉舵安排到了隱秘的射擊孔附近安置,家將也多在臨窗或者臨門附近安置。

    三樓則是內眷所居之處,一處是林黛玉並丫鬟紫鵑所在,一處則是賈環和董明月所居之地。

    上了二樓,與韓家兄弟打了個招呼後,賈環便上了三樓。

    先去林黛玉處看看。

    外門有婆子守門,賈環自然能夠出入,推門而入後,就見林黛玉正坐在床邊垂淚,丫鬟紫鵑似乎在勸說著什麼。

    不過見賈環進門後,紫鵑明顯鬆了口氣,表情也沒那麼沉悶了,還給賈環使了個眼色……

    小娘皮!

    榮寧二府的僕婢裡,估計也只有她敢跟賈環使眼色了。

    賈環笑了笑,見她自顧出門後,看著林黛玉笑道:「喲!林姐姐,還在想老太太呢?哎呀,你也別太孝順了,不然就顯得小弟忒沒心沒肺了些。方才出府的時候,我就瞅著老太太狠狠的瞪了我幾眼,要我說,都是被你比的。」

    「咔擦!」

    說著,賈環還從桌子上的果盤裡拿了個蘋果,脆脆的咬了口,呱唧呱唧的吃了起來。

    「呸!」

    許是被他這麼個無賴德性給氣著了,梨花帶雨的林妹妹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賈環也不惱,哈哈大笑道:「林姐姐,你穿這身兒可還真漂亮!不過都進房子了,也該脫了,一會兒熱出汗來,再去賞雪景,會受風寒的。」

    林黛玉聞言,一邊抽泣著,一邊恨恨的看了賈環一眼。

    不過還抽空偷瞄了眼自己身上的裝扮,哼!算你有眼光……

    她腳上踩著一雙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頭上罩了雪帽。

    在一片紅****脆映襯下,本就精緻的不像人間女子的林黛玉,愈發顯得絕美靚麗,清新不俗。

    只是……

    「林姐姐,別哭了,要不,我再給你講個笑話?」

    賈環見她眼淚還是不要錢似得往外流,心知換了個環境,還流動不定,又離開了大人長者,令她心裡十分不安,便笑著勸道。

    聽了這話,林黛玉俏臉上滕地升起了一抹紅暈,她凶巴巴的看著賈環道:「環兒,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你仔細著。」

    「咳咳!」

    這話倒說的賈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一回姊妹們玩兒的興起,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不留神,就給大夥講了個帶點色的葷段子。

    那一遭,他差點沒被眾姊妹們給吃了……

    「林姐姐,瞧你,誰還沒個青春年少不懂事的時候,你做姐姐的,不說好好關愛關愛我,還諷刺挖苦兼打擊,太不厚道了。」

    賈環一臉「悲憤」的叫囂道。

    「呸!」

    林黛玉臉帶笑意,又啐了賈環一口,眼波流轉間,似有一層薄霧浮在清泉上,朦朧動人,她看著賈環道:「那你先說,要是說的有趣了,姐姐再關愛你,要是再敢亂說,那你可真要仔細著你的皮哩!」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18
第240章 撞破

     「話說在杭州西湖靈隱寺附近,有一土財主……」

    「噗!」

    賈環陰陽怪氣的只念了半句,林黛玉便噴笑出來,沒等賈環抱屈,林黛玉就先責備道:「環兒,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麼?還有,杭州、西湖、靈隱寺,都是那麼美的地方,偏你冒出個土財主來作甚?」

    賈環一臉悲憤的看著林黛玉,道:「林姐姐,我們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你為何要瞧不起我們土財主?」

    「噗嗤!討打!」

    林黛玉徹底忘了憂傷,想起賈環也是長安城裡有名的土財主,頓時噴笑出聲,然後還被他的怪話給逗樂,小跑到賈環身邊,捏起秀拳,「重重的」捶了賈環一拳。

    「誒……喲……喂……」

    怎麼說呢,這叫聲要多浪.蕩就有多浪.蕩,還有那二百八十線的浮誇演技,卻讓林黛玉「咯咯」笑的不停。

    也是,她這一輩子,除了賈環外,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敢豁出去表演的人。

    ……

    「話說杭州西湖靈隱寺附近,有一土財主,他叫什麼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有一個極為彪悍好妒的老婆。

    儘管這財主很有銀子,也討了一房小妾,可這小妾只不過是他夫人為了不落話柄,才讓他討回來。可討回來後,卻不讓土財主靠近小妾。

    財主心裡那叫一個淒涼啊……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讓他等到機會了。

    因為他夫人要回揚州探親去啦!

    這一日,等這土財主送他夫人上了船,目睹她遠行後,土財主挖奔子狂跑回家,徑直的衝進了小妾的屋裡。

    二話不說,衝到那小妾跟前,用力的……看了起來!」

    林黛玉緋紅著一張俏臉,心跳噗通噗通的,像是快要跳出嗓子來。

    眼眸也如同能滴下水來一般,靈靈汪汪的,卻「惡狠狠」的瞪了賈環一眼。

    原以為,那土財主會藉機……

    誰曾想,還真只是使勁的看啊……

    賈環面色得意,在林黛玉凶巴巴的注視下,繼續道:「那土財主一氣看了個過癮,真美啊,和一塊香玉似得,就在他還想做些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時,房門忽然『砰』的一聲打開了!」

    「哎呀!」

    林黛玉聞聲,緊張的叫了出來。

    賈環心裡好笑,面色卻極為嚴肅的繼續道:「只見他那夫人凶狠狠的拿著一把刀走進來,對他夫君說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讓你仔細著你的皮,說吧,你想怎麼死?』」

    林黛玉的面色陡然古怪起來,也愈發通紅,她就要發怒,卻見賈環一臉的悲色,方才之言似乎也是無意的……

    她又好奇那土財主要怎麼說,於是便暫且忍了,繼續聽。

    只見賈環形神兼備的表演起來,似乎他便是那土財主的化身:「那土財主先是駭的面無人色,可緊接著卻又了無生趣道:『反正都是被你揭皮,隨你的便吧。跟你這種言而無信的人,我沒什麼好說的。』他夫人奇道:『我向來言出必行,說話算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黛玉面色再一紅,她心中懷疑賈環在打趣他,因為姊妹中只有她才常警告賈環仔細他的皮……

    可是賈環還沒有脫離入戲狀態,她也想聽聽土財主為何這般說,於是便又放過他一馬。

    賈環一臉憋屈道:「那土財主憤怒道:『你明明說好今日要回揚州老家,怎麼還在這裡?』」

    「噗!」

    說罷,賈環自己沒忍住,噴笑出聲,哈哈大笑起來。

    「好你個促狹鬼,我就知道你沒好話,今兒個我再饒不過你,你仔細你的……」

    話沒說完,就見賈環笑聲愈發大了,林黛玉惱羞成怒,撲身上前,從一旁小幾上拿起一根野鴨毛撢子,朝賈環身上招呼起來。

    賈環一邊大笑,一邊賠不是,一邊倒退著躲避。

    可房間畢竟有限,沒退幾步,又因為大笑中沒注意,就一跤跌倒在床榻上。

    林黛玉先前追著他打,被他擋住視線,自然看不到,賈環一倒,她受力不住,也跟著倒了下去,正好壓在賈環身上。

    劇情雖不錯,可現實卻沒那麼美。

    林黛玉根本沒有賈環高,倒下後,自然沒有可能讓嘴巴正好對在他的嘴巴上……

    賈環只覺得一個小腦袋砰的一下撞在了他的胸口。

    不重,但有些癢癢。

    所以他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原本林黛玉是羞紅了臉,不知該如何面對疊在一起的情況……

    可聽到賈環一點尷尬芥蒂都沒有的哈哈大笑起來,心想,畢竟是親表姐弟,又是一起長大的。

    哪裡有那些講究?

    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還是掩耳盜鈴也罷,反正也沒人看到,所以林黛玉也不去糾結這些小節了,她雙手按在賈環的肚子上,撐起上身後,氣呼呼的道:「環兒,你笑什麼?」

    賈環愈發笑個不停,笑道:「林姐姐,你得多吃點,你瞧瞧,你多輕啊!壓我身上連個感覺都沒有,就感到你小腦袋砰的一聲,哈哈,落我胸口了,哈哈哈!」

    林黛玉聞言後愈發羞惱,野鴨子毛撢子不知掉哪裡去了,就握著一雙秀拳,不停的在賈環身上砸著。

    賈環一邊假意求饒,一邊眼神有些憐惜的看著林黛玉,她確實太瘦了。

    打了沒幾下,林黛玉就氣喘吁吁的撐不住了,手一軟,又栽倒在賈環身上。

    賈環呵呵一笑,見林黛玉又要掙紮著起來,他便伸出雙手,挾住她的腋下,然後微微一用力就將她拉了上來,讓她坐在他的肚子上,這才收回手,放在腦後,笑眯眯的看著傻眼兒了的林黛玉。

    「林姐姐,你啊,就是小心思太多,想的太多。要是像我這般,都想歡快的事也就罷了,偏你性子又激的很,老往悲傷處拐。時不時的傷心流淚,這樣子,你身體就是再好也要哭跨了,何況你身子骨本來就弱?咱們打個商量成不成?」

    賈環眼睛裡沒有半點雜色,滿滿都是關心的說道。

    林黛玉就這般坐在他的肚子上,怔怔的道:「商量什麼?」

    賈環燦然一笑道:「咱們是正兒八經的親親表姐弟,我心裡也喜歡林姐姐的緊,不想讓你這般哭下去,哭壞了身子。你說這樣好不好,日後你心裡若有什麼委屈,或者有什麼心事,你只管跟弟弟說。

    若我是個沒能為的,或者說沒這個條件,也就罷了。

    你怕給我添麻煩,自己藏在肚子裡也就藏在肚子裡了。

    可弟弟不是啊!我連親王的兒子都敢打,宰相的公子也照捶不誤。還要銀子有銀子,要爵位有爵位。

    弟弟我多有能為啊!對不對?

    所以說,你心裡若有什麼不平事,儘管跟我說。誰惹你了,我保管捶他個半死!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煩心事啊?

    有甚值得讓你不顧自己的身子骨,見天兒沒黑沒白的哭的?

    林姐姐,你要記住,你的身子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因為弟弟我一直都在關愛你呢。」

    賈環說的極為真誠,眼神裡沒有半分雜色的看著林黛玉,因為這些話也確實是他的心裡話。

    林黛玉怔怔的看著賈環的眼睛,忽地,眼中滑落兩滴清淚。

    賈環見狀,頓時伸手捂臉,悲傷的埋怨道:「林姐姐,我長的就這麼醜嗎?你看我居然能看哭,你讓我可怎麼活啊?」

    「噗!」

    「呀!」

    林黛玉先是破涕為笑,噴笑出聲,可沒想到,剛才哭泣的時候,鼻子裡也分泌了些鼻涕,這一噴笑,竟然噴出了個小泡泡……

    這如何了得?

    羞也羞死人了!

    尤其是看到賈環傻著一張大臉,呆呆的看著她時。

    林黛玉再也坐不住了,「嚶」的一聲趴在賈環胸口,看樣子是不準備起來了……

    賈環笑的肚子亂顫,顛的林黛玉也起伏不定,惹的她下死力氣,在賈環肚子上掏了一拳。

    賈環「哎喲」一聲,結果也使得他徹底壓抑不住笑聲,大笑起來。

    「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讓你笑個夠!」

    林黛玉也震驚於自己剛才掏出的那一拳,原本還懊悔打的太重了,可她見賈環非但沒有「覺悟」,反而笑的愈發囂張了,頓時氣惱不已。

    於是便一邊叫道,一邊兩手不住的探到賈環腋下抓癢。

    打痛人需要很大的力氣,可抓癢卻不需要。

    有時候,卻是輕輕的搔撓,效果反而會越好。

    林黛玉就很有撓癢的天賦,賈環方才痛倒沒什麼感覺,可此刻卻癢的笑成了瘋子。

    林黛玉見他笑成那樣,也忍不住咯咯的開心笑起來。

    可賈環實在受不了那個撓癢感了,他雙手抓住林黛玉的兩肩,將她緊緊的按在他身上,不讓她動彈,林黛玉也笑鬧累了,渾身沒了力氣,索性也沒掙扎,就那樣趴在賈環身上,兩人都有些劇烈的喘息起來,一上一下的……

    忽地,房門忽然打開,紫鵑端了一盆清水進來,打算給林黛玉洗臉用,誰知,竟然看到了這麼一幕「難以入目」的場景。

    不過,她的心思也有些奇特,非但沒有大驚小怪的驚聲尖叫,亦或是失手打翻水盆什麼的,反而滿眼驚喜的抿嘴一笑,和瞠目結舌的兩人擠了擠眼,「會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竟又悄悄退了出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21
第241章 長不大的孩子

     賈環是被羞惱的不敢見人的林黛玉給轟出來的。

    不過好在,林黛玉沒有哭!

    但是賈環還是覺得很冤枉,雖然林黛玉確實美的驚人,但方才他對她真的只有憐惜的親情,而沒有產生邪.念。

    當然,在最後一點點時間裡有些硬了不算,因為最後那一抹嬌羞實在是太女人了……

    路過外間看到紫鵑時,賈環不得不嚴肅的「批評」了她:「紫鵑,你這種思想是要不得滴!」

    然而,紫鵑卻並不吃他這一套……

    有一種人的性格,非常難搞。

    因為她無私慾,便無所畏懼。

    這也就是所謂的無慾則剛吧。

    紫鵑似乎就有這麼點意思。

    前世讀紅樓時,賈環最欽佩的丫鬟,不是襲人也不是晴雯,而是紫鵑。

    有人說紅樓裡最忠誠最死心塌地的婢女是襲人,這顯然是不對的,否則的話,在十二釵副冊中,象徵襲人的不會是一床破席……

    而且,早已失.身於賈寶玉的襲人日後是嫁給蔣玉涵,而紫鵑最後卻甘守於青燈古卷,了度殘生。

    襲人的世界是為了成為賈二爺的妾室在費盡心機的努力,而紫鵑的世界裡,卻從未替她自己思考過,只有一個林黛玉。

    也因此,她是整部紅樓世界裡,唯一一個敢當著林黛玉的面說她不是的人,而林黛玉也不會因此惱她。

    與其說二人是主僕,不如說是是相依為命的姐妹。

    而紫鵑就是一心照顧妹妹的好姐姐。

    所以,她根本不理會賈環的話,而是很鄭重的看著賈環,道:「三爺,你要對我家小姐好呢。」

    賈環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紫鵑,道:「第一,我和林姐姐方才真的只是在玩鬧。第二,她是我表姐,就算你不說,難道我還會對她不好嗎?」

    聽到賈環第一句話時,紫鵑險些沒翻臉,以為這孫子是吃乾抹淨不認賬了。

    好在賈環第二句話時挽回了點印象分……

    但也只是一點!

    「三爺,你雖然年紀不大,可奴婢觀你行事周正靠譜。你是見過大世面的,太上皇和皇帝都那樣寵信你……

    可是敢問三爺,你見過哪家表弟會和表姐那樣玩鬧?莫說只是表姐,就是親姐,到了這個歲數也要避諱。

    既然你這般做了,你是男子漢是大丈夫,難道不該承擔責任麼?」

    看著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紫鵑,賈環居然嘴巴有些發乾,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雖然他方才和林黛玉的打鬧確實不曾心生褻.瀆,但是……

    其實還是有親近之意的。

    所以,此刻在紫鵑面前,他居然有些虧心的膽怯……

    乾笑了兩聲,賈環低聲做保證:「你放心,林姐姐的事,就是我賈環的事。誰敢欺負她,就是在欺負我賈環。我……」

    紫鵑正色皺眉道:「三爺,你是明白人,奴婢知道你懂奴婢的意思。」

    賈環無奈道:「那你說,我能怎麼辦?紫鵑,你是一心為主的忠婢,我當著你的面不說瞎話。方才我和林姐姐打鬧的時候,確實踰越了些,可我心裡要是有半分褻.瀆之意,就讓我賈環不得好死。當然,我心裡確實也喜歡林姐姐,可這種喜歡,和你想的那種並不一樣啊,我就是想她能好好的。」

    紫鵑怔怔的看著賈環,覺得他並沒有說假話,就嘆息了聲,道:「三爺,不是奴婢不知好歹的逼你。只是……我家小姐若沒有個靠的住,日後該怎麼辦啊?」

    賈環笑道:「這你儘管放心就是了,我賈環要是連親近的姐姐都呵護不住,那乾脆直接跳河算了。」

    紫鵑幽幽的看著賈環,道:「縱然是父母都看顧不得一輩子,我家小姐身子骨又那樣弱……」

    賈環聞言頭疼,直白道:「若沒有太上指婚,我也願意娶林姐姐為妻,好生照顧她一輩子。可是你也知道,三爺我身為大家子,除了享受富貴外,還要背負家族責任。所以……」

    紫鵑聞言,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她看著賈環,低聲道:「三爺,也不是沒有機會。您是寧國公爵位承襲人,日後立下功勞,爵位還能再升。等到了伯位,就能再娶一平妻了……」

    賈環嘴角抽了抽,苦笑道:「我不騙你,我原也是有這個打算的。不過……這個位子,我是留給雲兒的。」

    紫鵑聞言,面色一變,卻不是惱意,而是喜意,她微微有些得意道:「三爺果然沒騙奴婢。」

    賈環見狀一怔,隨即恍然,他中意史湘雲的事,在兩府中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他笑道:「我再沒出息,也不會騙你一個丫頭吧?」

    紫鵑哼了聲,一雙眼睛格外明亮的看著賈環,道:「那只有盼三爺更加努力,早日馬上封侯。到了侯爵位,就能有資格娶兩位平妻了。雖然平妻還是不如正妻,可地位上已經算是平等了。三爺,這個不難吧?」

    賈環好笑的看著紫鵑,道:「咦,你不過一個丫鬟,哪來的膽子安排你家小姐的大事?」

    紫鵑聞言,嚴肅道:「奴婢既然跟了小姐,自然要一心一意為小姐考慮。若是我家老爺太太一直都在倒也罷了,可是……

    所以,奴婢就不能不替小姐考慮。小姐心太軟,若只靠她自己,怕是會被人欺負死。」

    賈環笑了笑,然後也正色道:「紫鵑,不管怎麼樣,我都可以跟你保證,只要三爺我活著一日,林姐姐就一定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你記住,這是三爺我對你的承諾。若是日後林姐姐受了什麼委屈,你儘管來尋我便是,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讓他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價。」

    ……

    「月,想什麼呢?」

    賈環走進董明月的房間時,罕見的發現她正在出神。

    而當她看到他時,眼神竟然出現了稍許慌亂。

    賈環有些心疼的皺眉問道。

    「沒……沒事。」

    董明月看了眼賈環後,垂下眼簾,輕輕的道。

    賈環「善解人意」:「可是不習慣出遠門兒?月,我以後一定更加勤快練武,爭取早日能成為七品大高手,最好能成為武宗。不然若是出門總讓媳婦保護,你也忒累了些!」

    董明月抿嘴一笑,依舊垂著眼簾,輕笑道:「不累呢,我很喜歡。」

    賈環聞言大喜,心中如吃了蜜般,他牽起董明月的手,道:「那我也要好好練武,日後咱們在都中過累了,還可以一起去浪跡江湖……一個月,調劑一下生活節奏。」

    當他說到一起去浪跡江湖的時候,董明月的眼簾忽然抬起,眼中充滿驚喜的看著賈環,可是聽到後面,眼神又忽地黯淡了下去。

    「怎麼了這是?」

    賈環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關心的問道。

    董明月搖搖頭,輕笑道:「就是覺得,一個月太短了。」

    賈環釋然,哈哈大笑道:「真是孩子氣,到底出去玩兒多久,還不是你說了算?到時候,咱們再去捉一隻大雕,載著咱們倆滿大秦的飛,看到哪有不平事,咱們就從雕上飛下來,拔刀相助,懲惡揚善。自此之後,江湖好友就會送咱倆一個匪號:神雕俠侶!」

    看著陷入幻想中滿臉都是得意興奮的賈環,董明月也為之感染而高興,只是,嘴角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環郎,咱們練功吧,今天的早功還沒練呢。從武之人,以武為根,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

    斂起臉上的笑容,董明月正色看著賈環,叮囑道。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好,練……不過,你得先親我一親。」

    董明月聞言,俏臉登時緋紅一片,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

    俗話說的好,烈女怕纏郎……

    這話果然一點沒錯,董明月原先何等冰冷的性子,尋常臉上連笑容都很少見到。

    可是如今,神情已經豐富了許多。

    「嘿嘿嘿……」

    賈環一臉浪笑的上前,將董明月攬入懷中,豬嘴探上,拱了起來……

    「哎喲!」

    正當他在董明月被他拱的有些暈乎時,悄悄的換了個位置拱,爽的不要不要的時,忽地,只覺得整個人騰雲駕霧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到了地板上。

    賈環躺在地板上,幽怨的看著滿臉緋紅整理衣衫的董明月,怨婦一般的語氣說道:「月寶貝,你又家暴我……」

    「誰讓你……亂來……」

    董明月一臉羞惱的瞪著賈環道。

    賈環理直氣壯道:「夫妻間原就是這樣啊,這叫閨房之樂!!不信你去問白荷……

    我原是心疼你,怕你不習慣,所以才給了你這麼多時間,想著咱們慢慢發展慢慢來……」說罷,語氣再次轉怨婦模式:「誰知道,你還是家暴了我……」

    「可是……你都這麼大了,還……還……」

    董明月臉皮薄,到底沒說出「吃奶」二字……

    賈環愈發理直氣壯道:「月寶貝,難道你就沒聽說過,男人一輩子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嗎?當然離不得她了!月啊,咱們再試試吧?沒事,這次我原諒你了!」

    董明月這次可沒那麼好說話了,連連搖頭道:「不好,我就不信,你和小吉祥也這般。」

    賈環聞言,頓時瓜兮。

    他又不是真禽獸,哪裡能對小吉祥這般做?

    董明月見狀後嘴角微微彎起,面色依舊緋紅,聲音卻柔和了些,她低聲勸道:「環郎,習武之人,在根骨未大成前,不可耽於此事。你……你不要急,我既然跟了你,咱們都這樣了,日後,總少不了你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7:21
第242章 暗手

     可能是因為還在氣惱賈環剛才的壞心思,所以今日的早功,賈環被「家暴」的格外淒慘……

    「嘶!」

    倒吸了口冷氣,連董明月輕輕的撫揉都來不及享受,賈環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要散了,肌肉也痛的要命,他一臉詫異的看著董明月問道:

    「月,你這功夫,當真是一日千里啊!岳父上次托我帶給你的到底是什麼武功?怎麼這般了得?你這……離八品都沒多遠了吧?」

    董明月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還差點……環郎,你別怕痛,能親身清晰的感受勁的發力和收縮,對你自身體悟有很大的好處。我也是最近對太極有了新的心得,才能做到收發自如,能在不傷到你的情況下,還能讓你體會到勁的運轉……」

    賈環一臉「悲憤」道:「就還差點兒?月,你可知,有一個武功如此強大還進步如此神速的老婆,為夫心裡是亞歷山大啊!」

    董明月最喜歡看賈環耍寶了,她抿嘴一笑,冰涼的小手還不忘繼續給賈環按摩,爽的他嘴角得意的彎起。

    董明月道:「你進步已經很快了,你根骨不差,悟性也好,又不缺從武之資。再加上,《白蓮金身經》是天下第一等的煉體功法,只要你花大毅力堅持苦練下去,早晚會超過我呢。」

    賈環撇嘴道:「反正有你督促著,我想偷懶都沒法偷。」

    董明月皺眉道:「從武之事,不比其他,靠人逼迫哪裡能行?」

    賈環眼珠子轉了轉,嘿嘿壞笑道:「除非,你再讓我……嘿嘿嘿!」

    「呸!」

    董明月聞聲知意,登時又羞紅了臉,但眼睛卻水汪汪的看著賈環,撩人心弦。

    賈環這壞蛆哪裡還能忍的住,大喜過望,撲身飛上……

    羞的滿臉紅霞的董明月閉上了眼,心中卻嘆息了聲。

    ……

    賈環帶著一臉滿足又不盡興的壞壞表情,被「厭惡」其貪得無厭死不松口的董明月給趕出門去。

    只是,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賈環臉上所有的浪.蕩笑意就無影無蹤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眸光略顯疑惑……

    董明月不對勁是肯定的,但賈環還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會傷害他。

    只是,她到底是因何事而憂愁?

    連他這麼荒唐的舉動都能包容……

    這絕非是她的性子。

    只是,賈環能感受到她對他的情意,並沒有發生變化,甚至更牽掛他了。

    可那又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和白蓮教有關?

    但是,董明月這幾年除了和他在一起外,和外人連話都沒怎麼說過,更從沒見過外人,白蓮教又如何能干擾到她?

    賈環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按下浮躁的心思,朝二樓走去。

    他沒有去找韓家兄弟,而是走向了一間非常不起眼的房門前。

    「咚咚咚。」

    「誰?」

    「是我。」

    房門打開,賈環進去後,一個身著斗篷、扮相神秘、眉發皆白的男子對他拱手行禮道:「見過爵爺。」

    賈環點點頭,道:「天涯,這次出門,我特意跟王爺爺求了你來,是因為有借助於你的地方。勞你出趟遠門,辛苦你了。」

    天涯聞言再躬身,謙卑道:「爵爺客氣了,能為爵爺辦事,是卑下之幸。」

    賈環笑了笑,也不嫌棄屋窄粗陋,隨意拉過一把粗糙的凳子坐下後,招呼天涯道:「你也坐,坐下說話。」

    天涯致謝後,沒有客套,逕自坐下後,一副恭謹的神態聆聽賈環的吩咐。

    賈環見狀,心中滿意,想到,就這種工作態度,不管在哪個時空,想來出人頭地也只是時間問題。

    斂了斂心神,賈環沉聲道:「天涯,我這次奉旨南下,除卻視察揚州軍備以外,還有其他差事在身,你先看看這個……」

    說著,賈環從懷裡取出一塊金牌,亮相於天涯面前。

    待天涯看清金牌上「如朕親臨」四個字後,眼睛驟然圓睜,連忙起身跪下,口呼萬歲。

    賈環見他面色愈發恭謹後,心中滿意,將他喚起,沉聲道:「具體的差事,我不便相告。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趟差事絕不會簡單。

    而之所以挑我這個還不成年的少年來做這件事,就是為了降低對方的警惕性。

    從我們出了神京的那一刻,說不定我們已經就在對方的嚴密監控下了,這也是我特意跟王爺爺將你要來的緣故。

    你明白麼?」

    天涯面色肅然,恭聲道:「爵爺有事,但請吩咐。」

    賈環道:「你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暗中建立警戒線。

    雖然船上已經設有明哨、暗哨,但劉舵是軍方出身,而且還是海軍……

    行事和你黑冰台不同,與江湖中人的行事手法更不同。所以,他佈置的明哨和暗哨都只能當成明哨。

    我需要你幫我盯著船上,我不想有人登上了這艘船我都還不知道。」

    天涯聞言,眼中泛著自信的目光,沉聲道:「爵爺但請放心,若說江湖放對廝殺,這並非卑下長項。但若說盯梢、跟蹤和警戒,卑下絕不妄自菲薄,卑下足以能當那些江湖賊子的祖宗!」

    賈環聞言,臉色終於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就辛苦你了。」

    天涯搖頭笑道:「不敢。」

    賈環點點頭,笑了笑後,話題一轉,道:「對了,說起來,你我還有半師之誼。上次跟你請教了些玄門學問後,我回去揣摩了好一段時間。有些收穫,不過也許多問題。你若是有空,咱們不妨再討論討論?」

    天涯聞言,眼中眸光一閃而逝,笑道:「爵爺當真好悟性……既然爵爺需要,卑下現在就有時間。」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那就再欠你一個人情吧。」

    天涯聞言,臉上喜色浮現,拱手道:「多謝爵爺。」

    天涯很清楚,面對賈環這個級別的貴人,談金銀報酬簡直就是在侮辱智慧,更是在浪費資源和機會。

    跟這樣的貴人打交道,最值錢的回報,就是對方的人情。

    ……

    「在這一初始陣勢中,乾位走一,坤位走二,巽位走四,震位走六,坎位走八,離位走十,艮位走十二,兌位走十四……」

    「此為六壬,首由「佔時」至「月將」,是以無極生太極,再由月將至干支,是而太極生兩儀,由干支而產生四課,是以兩儀生四象。再發三傳,即發三才……」

    「而在第二陣中,乾位走一,坤位走二,巽位走四,震位走八,坎位走十六,離位走三十二,艮位走六十四,兌位走一百二十八,循而環之,周始不息……」

    「八卦居九宮之中,九宮八角,對角相加為十五。故,沿東南以望西北,各為……」

    因為有了上次講解和私下裡求學打底,所以賈環聽的並非雲裡霧繞。

    但他的臉色還是古怪了起來。

    因為在他聽來,這些玄而又玄的法門陣勢,拋卻玄奧晦澀的「專業名詞」外,實際上,竟然可以以數學原理去分析。

    例如等差公式,例如等比公式……

    隨著天涯的講解加深,賈環心裡也越發激動。

    當他講到在不同的光照下,要採取怎樣的方向與光線相交時,賈環嘗試著將其講解的例子代入三角函數的公式中,得到的數據竟然絲毫不差……

    賈環前世就常聽人說:「數學乃萬物之母。」

    因為說這句話的人通常都是數學老師,他就潛意識的將這句話當成了空氣……

    可現在看來,果真還是有點道理的。

    心中將天涯所講解的例子一一印證後,不同的例子代入不同的公式,所得完全不差。

    直到天涯講解完最後一個陣勢,賈環心中飛速的分析了番後,竟和天涯異口同聲說出了同一個答案……

    ……

    走出天涯房門,賈環逕自走進韓家兄弟的房內,而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一是因為方才白眉白髮的天涯那副快要驚掉下巴的表情。

    二則是,因為今日收穫甚巨,心情甚佳。

    「怎麼了環哥兒?這麼高興。」

    韓家三兄弟正在屋內打磨勁道,或盤石,或寫字,或磨石灰石……

    見賈環這般大笑,也不由紛紛微笑起來,韓三好奇道。

    賈環在韓家三兄弟跟前一點也沒有方才在外人跟前的架子,他眉開眼笑道:「上次跟你們說的那套身法,你們和奔哥、博哥他們說什麼都不信,認為我是在唬人。今天我總算摸著點頭緒了,你們瞧好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將這套苦竹身法完全解開了。」

    韓讓見他笑的開心,也跟著笑道:「你那套口訣聽著雲裡霧裡的,和武道半點邊兒都不沾。你要不說那是一套身法,誰能看出那是武道法門,就是說是道家佛家的經法我們都信。」

    賈環惋惜道:「可惜的緊,我說教你們學數學,你們就是不願學,奔哥和博哥還笑話我鑽錢眼兒裡了……你們不學數學,那我這套身法我就算解出來你們也學不會。」

    韓大面帶微笑道:「所謂身法,多是閃避之法。你學學還有用……我們是家將,要保護你,學了後有什麼用?難道也去躲閃不成?倒不如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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