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除非他自己不願意醒
找了個獨處的時間，有些不安的許媽小心翼翼的問許爸：
「咱們真的那麼相信那個陸姑娘啊？你看庭生這，已經找了個小女孩，萬一她因愛生恨什麼的，不甘心……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許爸想了想，坦然說：「其實我在支開她，把她暫時支離互誠。」
「啊？她不能信啊？」許媽的理解，非此即彼。
「這個我其實也不知道。」
「什麼叫你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但是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做了，就跟百分之百是一個結果。要守住那百分之九十九，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去賭那百分之一。」
許媽沒聽懂。
許爸只好繼續說：「說簡單點，也說嚴重點，這叫江湖險惡，我是失敗過的人，看清了很多，任是誰，什麼事，我們都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善意和良心上。更何況，人生在世，複雜牽絆的東西太多，人好，有良心，有感情，也未必就沒有辦壞事的時候。」
「那把人放去那邊就沒事了？」
「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而且平和，不傷人。至於我的考慮，一是互誠其實最危險，股份稀釋後，存在被人控股的可能，這段時間主導權不能攥在別人手裡。二，星辰科技那邊，目前還不存在股權分割的情況，芷欣過去，不管善意還是別有所圖，都不過與原先那兩位高管相互制衡，頂多公司業務上受些損失而已。」
「……你剛剛還和大家一樣說，互誠這邊最放心，最不用擔心……」
許媽這麼說，許爸有些尷尬的歎了口氣。
「不對呀？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會算計了？」
「兩年，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就靠踏實肯幹，就能把歡購做成現在這樣吧？感情，留給有限的人就好，外面，是戰場。」
「唉」，許媽歎了口氣說，「父子倆都這樣的話，還不如回家種地安穩呢，反正現在的錢也花不完了。庭生現在搞成這樣……我已經後悔了，寧願他沒出息，在家娶媳婦生孩子就好。」
「過幾年我就回來給你種地。」許爸伸手拍了拍許媽後背說。
「嗯」，許媽說，「那，你說的咱們許家會給陸姑娘回報，真的給？」
「當然是真的給，等庭生醒後我就會跟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是一回事，善待他人是另一回事，那些本來就是芷欣這孩子應得的，她替庭生做了那麼多，庭生欠她的。她最想要的，庭生給不了的話，至少其他方面不能虧待了……」
「也是，可我就怕給不夠啊，小陸姑娘可不比另外兩個，我看她放楊門都能掛帥。」許媽聽了，皺著眉頭說，「其實吧，這事換成誰，都不會好受。你喜歡一個人吧，為他什麼都做了，拼了命去做，結果他卻把心思都去對另一個人好，辛辛苦苦拼回來的一切，也要歸了別人。人又不是菩薩，誰心胸那麼大……」
許爸點頭，說：「就是這個道理，所以，不管芷欣那孩子怎麼想，我都理解，要防，但也要還人家咱們欠的。至於以後怎麼樣，讓庭生自己去想吧，女人的麻煩，我可不管他。」
許媽有些哀怨的歎一聲說：「唉，這小子，惹這麼多……這要是古時候倒好辦，全娶進來就好了，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到時候呀，我滿地都是孫子、孫女……」
許爸勉強笑了笑。
「可是，他怎麼還不醒啊？不會……」
「不會。」
……
……
其實所有的問題，所有的應對，都不重要，只要許庭生蘇醒。
可是，他就是不醒。
下午，專家又給許庭生做了一遍全面檢查。
一群人湊在一起討論了很久，沒說出任何新鮮的話來，還是那幾句，生命特徵很平穩，沒有生命危險……按道理，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黃亞明已經聽不下去了，上前強壓住怒火，冷聲道：「按你們的道理，他應該早醒了吧？別說那些廢話了，給我們一個準確的時間，或者至少有個解釋，到底怎麼回事……」
專家支吾半天，側身看著許庭生，嘀咕了一句：「除非他自己不願意醒……」
這下不光黃亞明，全體都怒了。
「你說什麼？你覺得，還有人昏迷不願意醒的？」
「那也說不準的嘛」，專家無力的辯解說，「可能因為某些原因，他在精神上不想醒過來，拼命抑制自己蘇醒，如果他意志很強，很堅決，很抗拒的話，也是有可能的嘛……要不，我們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來。」
一群人跟專家團鬧上了，許爸兩邊安撫，但實際在心裡，已經在考慮把許庭生轉到國外治療的可能。
但是，專家其實是對的。
許庭生不願意蘇醒，很堅決，很抗拒，這份存在他潛意識裡的意志，目前來說，無比強大和堅定。
其實他早就該醒了，他的身體素質不差，早在火場出事的第二天，在生理機能方面，其實就已經恢復到足夠他醒來。
但是當痛感回到身體那一刻，全身劇痛，肢體不受支配，許庭生依然混沌的精神狀態裡……出現了兩種判斷。
這是被車撞過之後的痛，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還是火場是真實的，今生是真實的，父親未逝，項凝十六，再度重相逢，再次相愛，人皆安好……
這兩種模糊的判斷意味著兩種人生，讓他恐懼，不敢面對。
所以，當生理機能恢復，推動他蘇醒，他自己的潛意識裡，卻在拼命壓抑這股力量，精神和意志全部用上，只為了不去面對。
他不知道，十六歲的小項凝真的在，每天就坐在他枕頭旁邊，已經不知流了多少眼淚，本就瘦弱的小丫頭，已經憔悴的不像樣了。
他不知道，老爸一樣也在身邊，不光每天為他身體擔憂，現在還要為他的事業操心，盡心竭力。
他不知道，他們都在等他醒來。
醒來，就可以看到老爸，就可以抱住小項凝，美好的一切就能延續。
……
陸芷欣安排好採訪，回了一趟家，然後帶著一身疲憊回到病房，很難得的，她獲得了一個跟許庭生獨處的時間。
昏迷不醒的許庭生，雙眼緊閉，緩緩呼吸。
「接下來就不能陪著你了，我要去盛海了。」
陸芷欣伸手輕輕摸了摸許庭生的臉。
「抱歉，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心胸，真的不甘心。希望到那一天，你不會恨我。」
輕輕的唇印印上許庭生的額頭。
曾經，吳月薇說她希望許庭生一無所有，別人都不要他了，她要。
陸芷欣要親手讓許庭生一無所有，然後不管別人要不要他，她要。
就在一個小時前，在陸家。
「假惺惺的信任你一下，你就被感動了？」陸平源向女兒咆哮。
「不是感動，只是暫時不是時機。而且，我馬上要去盛海了，互誠這邊我還來不及準備。」陸芷欣平靜的說。
「你什麼意思？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
「很多，只要我還在互誠，能做的就很多。星辰科技的微博項目看上去很成功，但是其實是一直在虧損的，我預計這種虧損至少還要持續兩年以上，除非他肯出售。房地產那邊，他更抽調不出資金。所以，互誠就是他的根基……」
陸平源想了想，欣慰的笑著說：「那也行，你想通了就好。」
陸芷欣笑了笑。
她是想通了，不光想通了怎麼對許庭生，也想通了怎麼對父親陸平源，利用陸平源掌握的資金，從許庭生手裡拿走一切，但這一切不會交到陸平源手裡。
許庭生有了這一切，陸芷欣就無法掌控他。
交給陸平源？那只會被葬送……那是許庭生的東西，他們倆一起創造的，陸芷欣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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