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黑幕軍團 作者：哈哈發客 (連載中)

【小說書名】：黑幕軍團

【作者概要】：哈哈發客，男，小說頻道作家。

【小說類型】：科幻靈異 ＞ 未來世界

【內容簡介】：

　　大部分的故事中，地球人總是扮演著被外星人入侵、屠殺和狩獵的柔弱種族。

　　但在這篇故事裡，地球人統帥成千上萬的外星罪犯，組成一支所向披靡的無敵軍隊，在宇宙的各個角落捲起腥風血雨，踏足之處均是屍橫遍野。

　　這支軍隊有個令世人聞之色變的名字：「黑幕軍團」


　　山姆．強森是個在孤兒院裡備受欺凌的瘦弱男孩，他在因緣巧合下結識外星海盜凱納斯．多林，亟欲脫離悲慘生活的山姆毫不猶豫的加入凱納斯的海盜團，開始他那瘋狂而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

【其他作品】：(魔獸世界同人) 《小小足男大冒險》

<第一篇：宇宙海盜篇>

第一章 惡夢


夜色漆黑，星月無光，濃烈黑煙在頭頂盤旋籠罩，悶熱的氣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硫磺味，焦黑岩壁和地面映照出遠方烈焰火光。

數百名雙眼無神的男女老少，帶著沉重的手銬腳鐐，蹣跚地行走在炙熱的大地之上。

綿延不斷的鐵鍊聲響與痛苦呻吟，交織成一段絕望樂章。

數十名手握步槍的士兵，面無表情看著痛苦萬分的囚犯一個個走過。

走過大片焦土，走向一道黑色巨門。

那厚重黑門緊緊關閉，但猖狂火舌仍不斷竄出門縫，似乎是想破門而出。

一排囚犯緩慢地走到門前，仰望著高聳黑門，眼神中充滿恐懼，充滿憤怒，但有的卻早已麻木。

伴隨著撼動大地的低鳴，巨門緩緩開啟，霎時間沖天怒焰張牙舞爪。

囚犯腳底下的平台忽然一陣歪斜，眾人站立不穩，向前傾倒，被炙熱大火無情地吞噬。

巨門再次緊閉，另一排囚犯站到門前。

一陣強風襲來，吹散空中大半黑煙，讓冰冷的月光灑落，照亮一面藍色旗幟。
那面旗幟，高掛在黑色巨門之上，隨著凜冽強風來回鼓動。

在月光的照映下，眾人總算看清，那是當權者的旗幟，繡著最骯髒的政權。

看著那面旗，早該絕望的眾人，漸漸地升起一股怒火，回想起千百年來慘無人道的壓迫。

忽然之間，一道巨大無比的剪影畫破天空，伴隨著如雨點落下的隕石，燒盡眼前的一切。

墜地隕石盪起沖天火浪，眾囚犯眼前被末日般的火浪給淹沒……


===========================================================


少年從惡夢之中驚醒，冷汗浸濕了睡衣，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有餘悸地撐起身子。

他已經被這個夢嚇醒不下百次，煉獄般的場景、痛苦的受刑人、以及悽慘的歌聲，雖然只是夢境，但總是真實的令他頭皮發麻。

他打起精神看了看身邊的鬧鐘：凌晨四點半。

「喔不！」他輕輕咒罵了一聲，拉起被子倒回床上，不到一分鐘就再次沉睡。

少年的全名為山姆．強森，打自有記憶以來就住在伯明罕的孤兒院裡，由於身形矮小瘦弱，又頂著一頭鮮豔搶眼的紅髮，導致他理所當然地成為其他孤兒霸凌的完美對象，他也順其自然地把每晚的惡夢，當作是白天壓力過大的症狀。

早上六點，早餐的鐘聲響起，山姆哀怨地躺在床上，他實在是不想離開寢室，因為只要撞見其他人，自己就只有挨揍的分，但他飢腸轆轆的肚子正發出無聲的抗議，掙扎了五分鐘之後，他總算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下床。

「安迪，起來吃早餐了。」山姆推了推睡他隔壁床的金髮男孩。

安迪是山姆在孤兒院裡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兩人打從懂事以來就形影不離，即使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山姆依舊把安迪當成親生弟弟看待。

其實孤兒院裡沒有任何一個孤兒能夠確認真正的出生日期，只知道山姆大約十四歲，而安迪十一歲，所以山姆才會認為自己是哥哥。

不過令他感到萬分尷尬的是，安迪的身材一直以來都比他高大，每次山姆被毆打時還得靠安迪出面解圍。

「安迪，快點起來吃早餐！」山姆鐵了心要把安迪叫醒，只要走在安迪旁邊，其他孤兒就不太敢欺負他。

「嗯……」安迪翻了個身，繼續賴床。

山姆嘆了口氣，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餐廳走去。

他駝著背，小心翼翼地放慢腳步，生怕被別人發現，但他那頭火焰般的紅髮還是太過顯眼。

「喂！垃圾，給我滾過來！」一名肥胖的孤兒發現山姆，立刻叫住他。

胖子的名字叫艾倫，身旁總是跟著幾個跟班，常藉著人多把山姆壓在地上毒打。他還成立了「霸凌山姆技術交流同好會」，跟其他品行和他一樣惡劣的孤兒鑽研欺負山姆的創新手段，是孤兒院中數一數二的惡霸。

山姆拔腿就跑，同時在心中暗自祈禱著，希望孤兒院長正在餐廳裡吃早餐，這邊的孤兒還沒囂張到敢再院長面前亂打人。

「給我站住！」艾倫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山姆腳下速度加快，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閃進餐廳，結果他卻沒見到期待中的孤兒院長，迎接他的只有更多充滿惡意的目光。

在他身後，艾倫氣喘吁吁地跟著跑進餐廳，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罵：「你這個王八蛋，要你站住你還敢給我跑！」

他用的力拉扯山姆的頭髮，把他推倒在地上，其他孤兒見狀，紛紛聚攏過來，開心地大吼大叫：「打死他！打死他！」

受到眾人的慫恿，艾倫立刻跨坐在山姆身上，他的體重壓的山姆差點喘不過氣，艾倫舉起拳頭，朝著山姆地的鼻子用力揍了下去，霎時山姆眼冒金星，痛到流出眼淚來。

但艾倫仍不過癮，一拳接著一拳往山姆臉上招呼，山姆只能用雙手把臉遮住，根本無力掙脫艾倫的壓制。

其他孤兒也加入了戰局，有的用拳頭揍，有的用腳猛踹，山姆痛苦的蜷曲著身體，任憑雨點般的拳打腳踢落在自己身上。

過了幾分鐘，也許是已經過癮了，又或著是打到累了，其他人紛紛回到座位上吃自己的早餐，山姆則傷痕累累的躺在地上，睜大雙眼瞪著天花板。

一開始，山姆還會激動的奮力抵抗。

但他很快就發現，反抗只會讓其他人情緒更加高亢，換來更多的毒打。所以他早已學會如何麻痺自己的內心，被毆打的時候忘卻身上的痛苦、遭遇不公時隱藏心中的憤怒，山姆知道如果不這樣做，自己會陷入怨恨的漩渦之中，遲早變得喪心病狂。

所以他拍拍塵土站起身子，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走到餐廳前方領取早餐。

他拿起兩片吐司，走到離電視最近的位子坐了下來。

他拿起兩片吐司，找了離電視最近的位子坐了下來，此時正在撥放晨間新聞，標題聳動打著『吸血鬼出沒？市區人心惶惶！』

螢幕上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被抬上擔架，脖子上有個怵目驚心的咬痕，正豪邁的噴著血。

山姆翻了個白眼，為了增加收視率，電視台總是喜歡播報一些誇張的新聞，也不管內容的真偽，只要能夠吸引觀眾就好，就像現在這則新聞，山姆甚至強烈懷疑這根本就是電視台自己做假的。

吃完早餐，山姆毫不猶豫的走出孤兒院，美其名是散步，事實上是要躲開其他人的拳頭。

孤兒院外的街道上矗立著一排行道樹，在寒冷的氣候籠罩之下，枝幹開始泛灰，零星幾片葉子因冷風吹拂而來回搖曳，似乎隨時都會脫落，街道兩旁積滿枯萎的落葉，偶有車輛呼嘯而過，將葉子捲飛起來。

山姆拉緊單薄的外套，垂頭喪氣地向前漫步，在孤兒院裡的日子宛若遙遙無期的折磨，不知何時才能逃離這樣的地獄。

雖然偶而會有人來領養孤兒，但身材瘦小，表情哀怨的山姆永遠得不到喜愛，他只能永遠待在孤兒院裡，未來一片愁雲慘霧。

他走到一座垃圾場，堆積如山的垃圾散發出一股惡臭，一隻渾身髒兮兮的小黑狗正興奮地四處嗅聞。

「咖啡，過來！」山姆蹲下身子，輕輕呼喚著那隻小黑狗的名字。

咖啡聽到山姆的聲音，立刻搖著尾巴衝向他面前，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

山姆摸摸咖啡的頭，臉上露出難得的一絲微笑。

山姆和安迪小時候常偷偷溜出孤兒院到處探險，兩人經過垃圾場時發現了飢腸轆轆的咖啡，他們便每天從孤兒院偷拿一些食物來給牠吃，久了之後咖啡就成了兩人的寵物。

「唉，」山姆對咖啡嘆了口氣：「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跟安迪不會欺負我。」

原本躺在山姆腳邊的咖啡突然伸長脖子，看向垃圾場的某個方向，然後一溜煙的衝進垃圾山裡，過了片刻又衝了回來，口中咬著某個東西。

「咖啡，你撿了什麼東西？」山姆大感有趣，把咖啡咬回來的物品拿在手中把玩，那是一顆透明圓球，只比棒球稍微大一點，材質摸起來像是金屬，球內有個綠色小光點，發瘋似的飛快旋轉，雖然體積很小，但山姆拿在手中卻略感沉重。

「這東西好酷喔！」山姆摸摸咖啡的頭，咖啡則開心的吠了一聲。

「把它送給我好不好？」

「汪！汪！」

「哈哈，謝謝你啦。」

山姆迫不及待的想把這東西拿去給安迪炫耀，他站起身，開心地走回孤兒院。

「你是在爽什麼！」山姆一走進孤兒院的大門就被艾倫撞見。

「乾你屁事！」山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頂嘴回去。

「喔，翅膀硬了喔！」艾倫用力地推了山姆一下，讓他踉蹌地向後跌了幾步，山姆長久以來的壓抑總算到達了極限，一股怒火衝上他的腦門，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王八蛋！」山姆衝上去往艾倫肥胖的肚子揮出一拳，但是這拳除了讓艾倫嚇一跳之外完全沒有任何效果，艾倫立刻朝山姆的臉上甩出一計右勾拳，讓他摔倒在地，接著艾倫上前一手壓住山姆的頭，另一隻手發狂般地往他身上一陣痛毆。

「媽的，不好好修理你就給我囂張起來了！」艾倫大聲咆嘯，吸引了孤兒院其他人的注意，眾人慢慢地聚集在兩人身邊，並且開始歡呼叫囂，加入毆打的行列。

原本怒氣衝天的山姆，此時只能無助的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之前受過的教訓讓他知道，被欺負的時候只能默默承受，不能流露出任何的憤怒，但一時之間的情緒失控讓他忘記這個道理，導致現在付出慘痛代價。

「我們把他的頭塞進馬桶裡好不好！」越打越起勁的艾倫，最後乾脆把山姆整個人抱起來，高聲問到。

「好耶！好耶！」
「快點塞啊！」
「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
「你做了就是大家的英雄！」
   
眾孤兒聽到這麼有趣的提議，立刻興奮的大呼小叫，生怕艾倫只是隨口說說，到最後就反悔了。

受到莫大激勵的艾倫，高聲宣佈：「走，我們朝廁所出發！」

於是兩名孤兒架住山姆的雙手，讓他根本無法脫逃，所有人浩浩蕩蕩的往廁所的方向前進。

一分鐘後，山姆渾身濕透的衝出孤兒院，分不清臉上是汙水還是淚水。


陽光輕輕灑落在人行道上，緩和了原本的酷寒，灰白的行道樹被染上一層溫暖的黃色，此時已經有不少行人在路上悠閒的散步，聊天喧鬧聲此起彼落。

山姆猶如行屍走肉般的走著，臉上淚痕已經乾去，他再次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憎恨、憤怒和痛苦。

明亮的景色在他眼中蒙上一層陰影，四周的路人有如潮水般把他淹沒在無邊無際的孤獨裡，他想要就這樣一走了之，永遠不回那充滿痛苦回憶的孤兒院。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想要遠走高飛，但每次都因為飢餓難耐，或是不敢露宿野外，最後終究不甘心的回到孤兒院。

而回去後便是面對院長的責問，其他人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有欺負他，於是他就會因為無故晚歸而被院長體罰，這樣的戲碼已經上演過無數次，所以山姆對於這次的逃家並沒有抱持任何的期待。

他嘆了口氣，下意識從口袋中摸出稍早撿到的小球，拿在手中開始把玩，繼續消沉的漫步。

忽然之間，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抓住山姆的肩膀。

「小鬼，等一下。」一個年輕而渾厚，口音十分詭異的嗓音響起。

山姆緊張的轉過身來，看著把他叫住的人。

那是名頂著一頭金髮，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穿著黑色的衣褲，看起來十分體面，男子的膚色異常慘白，像是生了重病一般，但他卻掛著一張神采飛揚的臉，沒有一絲病容。

那名男子驚喜萬分的盯著山姆，彷彿發現什麼無價之寶。

山姆被這個怪異的陌生人嚇一大跳，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緊張的說：「你……你想幹嘛？」

山姆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那陌生人在靠近一步，他就立刻拔腿逃跑。

那名男子看見山姆的反應，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向山姆道歉：「抱歉嚇到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手上拿的東西。」

「什麼？」山姆立刻由害怕變為疑惑，眼前這個人怎麼會對他在垃圾場撿到的小球有著如此強烈的興趣？

由於長期在孤兒院裡被欺凌，山姆對於自己的物品有著強烈的保護欲，他下意識以為眼前的人是來搶奪他撿到的玩具，因此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這是我的，為什麼要給你？」

那人似乎沒預料到山姆會是這樣的反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口氣變得稍微強硬：「你不知道你手上的東西有多重要，趕快給我！」

山姆這才猛然發現剛才不由自主的拒絕這名陌生人，實在有點沒禮貌，他一時間找不到台階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大聲說到：「我才不要！」

他把小球緊緊握在手中，打算轉頭就走。

「你給我等一下！」那人突然變得異常暴躁，伸手抓住山姆的肩膀，雙眼被血絲塞滿，臉頰快速凹陷，張嘴的同時犬齒開始伸長，此時那人的外表像極了……

「吸血鬼！」山姆大驚失色。

「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我。」此時那人的聲音變得黏膩而優美，但那充滿威脅的口吻，另山姆覺得自己成了無力反擊的獵物，隨時會被碎屍萬段，他忍不住伸出顫抖的手，要把撿到的小球交給眼前的吸血鬼。

突然之間，他有了個瘋狂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不，這不可能會成功的，這個吸血鬼根本不認識我。

但是……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這一次，我就要永遠被困再地獄般的孤兒院裡了。

不管了，放手一搏吧！

山姆立刻將手縮回來，用堅定的口吻說：「我才不給你。」

「你說什麼！」那吸血鬼臉上表情越來越憤怒，似乎隨時要用銳利的獠牙咬穿山姆脆弱的脖子。

「除非，」山姆冷靜的宣布：「你能帶我離開這裡。」

那瞬間，吸血鬼臉上的憤怒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錯愕。

「呃...你在說什麼？」

「我說，帶我離開這裡，讓我跟著你走，把我也變成吸血鬼……或是你的殭屍手下之類的，什麼都好，就是不要讓我在回到那個鬼地方了！」山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

吸血鬼皺著眉頭打量山姆，他大概能猜出山姆開出這個條件的原因。漸漸的，他的表情變得溫和，輕聲向山姆說道：「你還是回家吧，不要讓一時衝動所做的決定影響你的一生。」

這次輪到山姆生氣了，他把小球放進口袋裡，任性的說道：「你不帶我走，我就不把這顆球給你。」

吸血鬼挑起一邊眉毛，嘴角微微揚起。「你覺得我用蠻力搶不過來嗎？」

「你敢硬搶，我就大聲呼救，附近的路人會以為你是個變態而跑來救我！」山姆露出狡猾的笑容。

「那如果我把你連同路人都殺了呢？」吸血鬼面露殺機。

「你不會是那種人的，」山姆笑著說：「如果你是那種人，剛就不會勸我回家了。」

這次，吸血鬼豪邁的仰天大笑，他對山姆說：「好個聰明的小鬼，完全被你打敗了，不過你是不可能敢跟我走的。」

知道逃離孤兒院的計畫有了一絲曙光，山姆的心情也輕鬆起來，他開玩笑的說：「為什麼，我知道你是吸血鬼後都敢跟你走了，還有什麼更恐怖的？難道你是外星人？」

那人只是微笑的看著山姆，並不回答。

山姆的笑臉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恐的表情：「你到底是吸血鬼還是外星人？」

那人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為什麼不能兩者皆是？」


吸血鬼的名字叫凱納斯．多林，此時正和山姆走在一條泥土小徑上。

兩旁樹蔭遮蔽了晴天，只有少許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腳下道路坡度傾斜，向著遠方山頂蜿蜒而上。

「這東西叫做反質子電池，」凱納斯拿著山姆撿到的小球，小心翼翼的舉到眼前檢查：「是用來提供空間跳躍引擎所需要的能量，如果找不回來就無法啟動太空船了。」

雖然山姆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仍能猜出這顆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球，事實上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他疑惑的問：「既然這顆球那麼重要，你當初怎麼會把它搞丟？」

聽到這個問題，凱納斯臉上閃過一陣青白，支支吾吾的回答：「這不關你的事，總之多虧了你把它找回來，為了感謝你，我決定帶你進行一場刺激有趣又富有教育意義的太空旅行，」

他轉過頭來，嚴肅的看著山姆：「然後就把你送回這顆星球。」

「嘿！」山姆大聲抗議：「你答應過要帶我裡開這裡了！」

「那只是為了要把電池騙到手才答應你的。」凱納斯像個無賴一般。

「你為什麼不想帶我走，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你的幫手的，我會洗衣服，會打掃房間，什麼粗重的工作我都願意做！」山姆緊張兮兮的說。

「唉，我之所以不想帶你走，是因為照顧你會很麻煩……啊！我們到了。」凱納斯停下腳步指向前方，有一艘巨大的『乍看之下是廢鐵』的東西。

山姆皺著眉頭，非常懷疑這坨東西能夠飛到外太空，進行宇宙航行。

凱納斯自豪地說到：「她的名字叫做『閃電之星』，原本是一艘性能非常優秀的偵查艦，被我們改造成……」

凱納斯說到這突然停頓了片刻，然後朝船上大聲呼喊：「甘諾！甘諾！」

過了不久，閃電之星船身上跳下一名穿著深褐色工作服的人，衣服上滿是髒汙油漬，而那人的額頭上長了一隻綠色的角……其實他全身上下都是綠色的。

凱納斯稀哩呼嚕的向甘諾說了一長串大概是外星語言的話，而甘諾也用外星語回應，兩人說了一陣子，只見甘諾表情由責備變為欣喜若狂。

凱納斯把臉轉向山姆：「這位是甘諾，我們的船匠，他不會說你們的語言，你跟他握個手就算打過招呼了。」

山姆既期待又害怕地看著甘諾深綠色的手掌，遲疑了兩秒後伸手握了下去。

當兩人手掌接觸的那一瞬間，山姆內心鬆了口氣，甘諾手掌的觸感和地球人沒什麼不同。

「他會魔貫光殺炮嗎？」山姆問凱納斯。

「蛤？」

「就是從額頭……算了，當我沒問。」

凱納斯把反質子電池交到甘諾手中，然後蹲下來將雙手搭在山姆肩膀上，表情嚴肅地問：「你真的確定要跟我們走？」

「對。」山姆毫不猶豫的回答。

「但是你的家人不會擔心嗎？」

山姆已經可以想像，艾倫在孤兒院院長面前扯謊，說自己是散步時失蹤的。
「不會！呃……其實我是孤兒。」

「孤兒？」凱納斯眼睛一亮，挑起一邊眉毛打量山姆的火紅色頭髮。

「怎麼了嗎？」山姆看著凱納斯詭異的表情，忍不住問道。

「沒事。」凱納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

「好！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如果你聽完之後改變心意，不想跟我們一起離開，那我也不會嘲笑你。」

「好啊，說吧。」

「其實我們不是一般的外星人……」

「你們是外星吸血鬼！」

「安靜聽我把話說完！」凱納斯怒斥。

「我們不是一般的民眾，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府官員，我們是……」

「宇宙海盜！」

凱納斯認真的看著山姆，原本期望他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因為恐懼而卻步，但……

「哇！宇宙海盜！太酷了！」山姆雙眼放光，興奮的大呼小叫。

「不不不，」凱納斯連忙說到：「你不了解那有多危險，你不曉得星際聯邦政府的海軍力量有多強大！」

「危險？那就當作強迫你們帶我走的代價吧。」山姆毫不在乎的聳聳肩。

凱納斯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有權利拒絕山姆的要求，而且他也應該要這麼做，但他卻辦不到，因為山姆豪爽又有點狡猾的個性，和那頭鮮豔的紅髮，讓他不禁回想起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最後他下定決心，豪邁地說：「很好，夠帶種，那我們走吧！」

山姆跟在凱納斯身後，迫不及待地走上閃電之星。


開始他那傳奇般的一生。
  

第二章：奔向星空

山姆對於太空船的想像，完全受到電視媒體所影響，他直覺地認為飛船內部應該明亮乾淨，充滿先進的電子儀器和低頭專心研究圖表的工程師，氣氛嚴肅且安靜。

所以當他一踏進閃電之星後，立刻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走廊上唯一的光源是搖搖欲墜的昏暗燈泡，雜亂的電纜掛在天花板上，汙黑的拖把和抹布隨處可見，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酒味與汗臭，四處都有小群的海盜蹲在地上賭博，一名手拿大刀，藍色皮膚的獨眼海盜搖頭晃腦的喝著酒，突然一條電纜爆出火花，他立刻咒罵一聲躲了開來，接著憤怒的摔破手上的酒瓶。

「你覺得我的船如何？」凱納斯雙手抱胸，隨性的問。

「棒呆了！」山姆興奮地回答，這才叫做海盜船！

凱納斯自豪的仰天大笑：「有眼光，我們走吧。」

凱納斯引領山姆往前走，一路上看見許多形形色色外星海盜，有的全身刺青眼神兇惡，有的拿著酒瓶醉倒在地，但幾乎每個海盜看見凱納斯，都會恭敬的向他打招呼，而有些注意到山姆的，則是投來狐疑的眼光，看著這些眼光，山姆不禁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凱納斯也跟著停下腳步，好奇的問。

山姆低著頭，緊緊捏住自己的衣角，掙扎了幾秒後，他才膽怯的問：「我在這裡會不會……被排擠？」

凱納斯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同情，但旋即換上豪邁的笑容，他用力拍拍山姆的肩膀，差點讓他站不穩而跌倒：「不會啦！沒什麼好擔心的，雖然這裡的人看起來都是凶神惡煞，但大家一致認為，只要上了這艘船的就是好兄弟，我們只會互相照應，不會互相排擠。」

「真的嗎？」山姆邁開腳步繼續跟著凱納斯走，但內心仍然忐忑不安。

凱納斯看見他這個樣子，主動開口說道：「對於我們，你有什麼好奇想要問的嗎？」

山姆想了一下，說出他最好奇的問題：「你們怎麼會在地球降落？」

「只是出了點小意外，所以先降落在這顆星球稍做維修。」

「什麼小意外？」

「就算我說了，你聽得懂嗎？」

「也是。」山姆摸摸鼻子，繼續問到：「全宇宙到底有多少外星人啊？」

凱納斯猶豫了幾秒。「呃……我只能回答你，現在證實有人居住的星球大約一百六十顆，而在政府管轄之下的星球則有五百三十三顆。」

「政府？什麼政府？」

「全宇宙是由一個政府管理的，名叫星際聯邦政府，是我們這群不法之徒最大的敵人。」

山姆瞠目結舌，連一顆地球都有好幾個國家了，全宇宙居然只有一個政府。

但山姆只驚訝了幾秒鐘，好奇心旺盛的他繼續追問：「那麼……為什麼你會講英文，甘諾卻不會呢？」

凱納斯回想了一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稍做整理，接著回答：「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們在地球意外抓到一個人，她教我們說她的語言，我們則教她說星際通用語，但大部分的人都對學新的語言一點興趣也沒有。」

山姆點點頭。「原來如此……等等，她？你們抓到一個女人？」在山姆的認知中，被海盜抓走的女人都只有一種下場。

「對啊，你那是什麼臉……喔！嘿！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們雖然是到處打家劫舍的海盜，但打死都不會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凱那斯非常認真的說：「尤其是我們的前任團長，如果幹這種事被他抓到，下場只會比死還要慘！」

「真的？」山姆滿臉的不相信。

凱納斯翻了個白眼，接著露出思念的表情。

「前任船長是我的好兄弟，最好的兄弟，我不准你這樣汙辱他。」

山姆看見凱納斯如此嚴肅，也不再懷疑剛才的一番話，兩人邊走邊聊，沿著走道經過四五個房間，爬上一座樓梯後再往前走到底，便抵達了目的地，那是一扇鏽跡斑駁的鐵門。

凱納斯用力的推開鐵門，同時說道：「這裡就是船長室。」

閃電之星的船長室十分樸素，整體不算寬敞，右手邊是放滿酒瓶與煙盒的玻璃櫃，左邊則是一張辦公桌與一台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電腦，牆壁上掛著步槍與長劍，正面看過去是一大片落地窗，可看見外頭的枯黃森林。

「怎麼還沒裝好電池？」凱納斯抱怨了一聲，一屁股坐上辦公桌前的沙發，同時拉了張椅子示意山姆坐下。

山姆回想起剛才的嚴肅氣氛，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們的前任團長，他是個很偉大的人嗎?」

「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是很偉大，但這個形容詞給人的感覺又太遙遠了，他甚至比我小一歲!」

「喔！」山姆發出一聲驚呼：「既然他還這麼年輕，那他為什麼要退休?」

凱納斯點起一根菸，輕輕吸了一口，然後吐出濃烈的白煙，若有所思的看著天花板。
「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說什麼!」山姆大驚：「發生了什麼事?」

「他有著一頭和你一模一樣的，烈火般的紅髮。」凱納斯自顧自的呢喃。

此時閃電之星引擎發動，整艘船發出低沉的震動，看來是甘諾已經裝好電池。

凱納斯吸了口菸，向山姆說道：「我們要出發了，看看你的故鄉最後一眼吧。」他走向落地窗，山姆跟著走了過去。

在這一連串的奇遇之後，山姆早把上午受到的委屈拋諸腦後。

他由窗戶向外眺望，在一片枯黃稀疏的森林遠方，是他從小生活的小鎮，他最熟悉的故鄉，他最熟悉的街道巷弄，他最熟悉的孤兒院。

飛船開始升空，窗外景色由小鎮漸漸變成整座城市，變成整個英國，最後變成一顆巨大又沉默的星球……閃電之星突然加速，地球瞬間縮小成浩瀚宇宙中的一顆小圓球，接著整個太陽系變成眾多繁星裡的一個光點，突如其來的震撼讓山姆喘不過氣來。

他的心中沒有一絲哀傷，反而對未來充滿無限期待，因為他的故鄉正是他亟欲逃脫的地獄。

但山姆也想起了他的義弟安迪，兩人共創了不少美好的回憶，讓他悲慘灰暗的過去稍微有了點色彩，為了能夠逃離苦海而安迪拋下一個人，他突然覺得自己十分自私。

喜悅和罪惡感亂七八糟的在他心中攪成一團，他閉上雙眼，試圖拋開這樣的情緒，最後決定繼續向凱納斯問問題來轉移注意力。「我可以多聽聽海盜團的故事嗎?」

「當然可以。」凱納斯起身，走到櫃子拿起一瓶酒。「坐啊，我們的故事可不短。」

他背對著無數星辰點綴的燦爛夜空，喝了一大口酒。

「我們的名字是奇德斯海盜團，主要在勾瑪銀河系活動，目前約有九百多名團員，前任團長的名字叫奇德斯．哈爾佛。」

在凱納斯說話時，手中的酒也沒間斷過。

「當他還在世的時候，我們是三大海盜團中實力最強大的，他走了之後由他弟拉文．哈爾佛接任團長的位置。小拉文毫無疑問是最頂尖的戰士，但政治手腕卻差強人意，導致現在海盜團已經……」凱納斯說到這邊，臉上浮現出怒意，灌了一大口酒。

「已經開始四分五裂，聲望也大不如前，懷有異心的人實在……實在太多了，我們這群老幹部也很……很難控制。」凱納斯面紅耳赤，眼神迷離，說話開始渾濁，而且不斷夾雜外星語言。

山姆手震驚的看著他，電影上海盜豪邁灌酒的畫面似乎不會出現在凱納斯身上，他甚至才喝了半瓶！

「我告訴你，如果是在五年前，我他媽的根本……」

轟然一聲巨響，凱納斯像坨爛肉般醉倒在桌上，口中唸唸有詞，眼角似乎噙著淚光。

山姆當下完全不知所措，凱納斯什麼事都沒交代就醉死了，天曉得他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過了幾分鐘，一團稀哩呼嚕的說話聲傳進山姆耳中，接著船長室大門敞開，一名矮小臃腫，留著雜亂灰色鬍子，皮膚鐵灰色的男子走了進來，開始用外星語和山姆說長道短。

那矮小男子東拉西扯的講了一大段時間後，才看見山姆疑惑的表情，他立刻用力的拍了自己的額頭，用腔調十分令人惱火的英文斷斷續續的說道：

「喔天啊！隆伯，你……你真是老糊塗了，居然忘記船上有……有客人，居然還用星際……通用語聊天，他一定覺得很……呃……飯了吧！」

「是煩。」山姆糾正他。

「喔對！天阿，隆伯，你真是……呃……沒用！對！」

隆伯說完後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山姆。

「你的毛真紅，就像奇德斯一樣。」儘管隆伯的口氣和眼神充滿慈祥，但山姆仍然很想拿榔頭把他的嘴巴敲爛。

接下來的對話中，隆伯總是會發出「嗯」「呃」的聲音，或是停下來想字想老半天，他說的話經過整理後如下：

「你們剛才應該是聊到奇德斯的事情對吧，每次只要聊到他，凱納斯就會變成這副德行。他們是海盜團的創團元老，也是最早一起並肩作戰的好兄弟。在斯坦霍星大戰之前，凱納斯是奇德斯的大副……唉，過去的光榮真是令人懷念，在奇德斯過世之前，我們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海盜團，就算是政府的星際海軍也不放在眼裡……」

隆伯忽然打了個冷顫：「除非遇到天武士。」

「天武士？那是什麼？」山姆大感興趣。

「他們是一群怪物，」隆伯心有餘悸的說著：「是政府軍隊中的菁英，在全宇宙數百兆人口中，只有不到一千人有資格參與天武士的受訓，而每年能夠順利通過訓練的，更是不到十人。」

「每個天武士都有足以抗衡一支軍隊的實力，更可怕的是，他們死心塌地的效忠星際政府，為了貫徹命令，天武士能夠化身為冷血的戰爭機器，沒有一絲憐憫。」

山姆懷疑的說：「一個人能抗衡一支軍隊？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就親身體驗過。」隆伯瞪著天花板，緩緩開口：「十三年前的斯坦霍大戰，就是政府出動天武士圍剿奇德斯海盜團的戰役。」

隆伯裝模作樣的吐出一口氣，這才突然發現自己手中沒拿菸。

「當時我只是個雜務人員，奇德斯和凱納斯就已經是強悍的戰士和能幹的領導人了。」

「哈哈和，你真的這樣覺得？」醉意退去少許的凱納斯突然醒來。「我們只不過是一群無賴罷了。」

他的眼神流露出濃烈的悲傷，過了片刻，他望向山姆說道：「我會收留你，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

「我的紅髮和奇德斯一模一樣。」山姆立刻接口。

凱納斯驚訝的睜大雙眼：「唔，真是聰明。」他腳步虛浮的走向櫃子，拿出一小瓶透明液體，打開蓋子一飲而盡，那液體似乎有醒酒的功能，凱納斯的臉沒那麼紅了。

他走回位子上坐好，臉上掛著剛醒酒時會有的憔悴笑容：「好啦，讓我來說說海盜團創立的故事吧。」
  

第三章：過往的英雄


凱納斯拿出三根菸，自己點了一根，另外兩根丟給隆伯和山姆，隆伯拿到手後立刻抽了起來，山姆則是拿在手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凱納斯抽著菸，雙腳放在桌上，愜意的說著：「那時我和奇德斯是同一所專業學校的學生，因為有不少相同的主修科目，聊起天來又十分的合拍，所以很快的我們就開始稱兄道弟。他對於飛船有著異常的狂熱，甚至想盡辦法成立了飛船研究社，正常來說不可能有人會想參加那種無聊的社團，但由於我是他的死黨，只好勉為其難加入了……不過我其實都是去看妹的。」回憶起青澀的學生時代，凱納斯的嘴角不禁上揚。

「我們那一掛的大約有二十個人，一半以上都加入了飛船研究社，原本我們只是群整天虛擲光陰的小屁孩，但在加入社團後，受到奇德斯的影響，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對飛船產生了興趣，於是我們一改過去糜爛的生活，開始到處打工，努力存錢，就只是為了買下一艘飛船，加以拆解研究。」

「買飛船所需要的資金可不是開玩笑的，但我們仍然有辦法只花兩個學期就把錢湊出來了。」凱納斯自豪的說道。

「我們買下一艘型號十分古老的商用運輸船，我還記得我們把它的外渦輪體積改小，並加裝四個重力場調和器，再換下厚重的冷卻槽，改裝上……喔！抱歉。」原本越說越忘我的凱納斯看見山姆迷茫的表情後，立刻笑著向他道歉。

「嗯……總而言之，我們變得對於飛船十分內行，甚至在畢業前就被某間造船公司挖角，成了一群有著不錯薪水與大好前途的有為青年。有一次，我們打算集資買下一艘軍艦來研究，軍艦所需要的資金和商用飛船可說是天差地別，於是我們省吃儉用，徹夜加班，結果！」

凱納斯憤怒的捶向桌子。

「一切都毀了！」

「發生什麼事了？」山姆急切的問到。

「星際聯邦！」凱納斯咬牙切齒的說：「他們用盡一切暗殺和抹黑手段，只是為了剷除全宇宙的異血族......」

「異血族？那是什麼。」山姆疑惑的問到。

「就是狼人和吸血鬼之類的。」凱納斯故事正說道興頭上，有點敷衍的隨意回答。

他繼續說：「正巧我們公司的老闆是個狼人，於是政府便派人暗殺公司裡的一名無辜人類，接著栽贓給公司裡的所有異血族。」

「你怎麼知道是政府搞的鬼？」山姆問。

凱納斯憤怒的大吼：「因為被殺的人是我們的好友！」

凱納斯的表情因憤怒而扭曲，他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情緒稍作緩和。「他在死前企圖聯絡奇德斯求救，但在我們趕到現場時，卻已經太遲了，他的住處拉起了封鎖線，數十名員警在場蒐證，其中幾個看到我們，立刻衝過來將我們壓制在地，毫無理由的上銬逮捕。」

「你們怎麼不反擊，你們不是連軍隊都不放在眼裡的強悍海盜嗎？」山姆問。

「那時我們還是一般民眾啦！」凱納斯沒好氣的說：「而且好友的死亡，讓我和奇德斯悲痛萬分，根本沒想到要反抗。那一晚，公司裡所有異血都被逮捕，表面上說只是要帶回警局偵訊，但隔天我們所有人都立刻被定罪，以虐待致死的罪名處以死刑！」

「虐待致死？」山姆疑惑的問到。

這時隆伯開口回答：「因為如果只有一個人被謀殺，是不可能將所有嫌犯都處死的，頂多是主謀死刑，其他幫兇判被關個幾年，但如果是更嚴重的虐待致死罪的話，只要是參與者都會被判死刑。」

凱納斯點點頭，眼中蘊涵著憤怒的烈火。「為了要一口氣處死整間公司的異血族，政府居然將我好友活活虐待到死！」

聽到這裡，山姆呆若木雞，沒想到星際聯邦政府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接著，我們被送到政府的大型刑場：黑門島。那有如地獄般的恐怖場景，我至今依舊歷歷在目，」凱納斯心有餘悸的說：「數百名異血族手腳被銬，在政府軍隊的步槍恐嚇下前進，腳下的土地著火般的滾燙，黑色濃煙遮蔽天空，當第一排異血族站到門前，巨大的黑門便緩緩開啟，霎時間火焰沖天，門前的地板開始傾斜，第一排的人就這麼跌入火焰之中。」
  
山姆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色慘白無比，嘴唇微微發顫。

凱納斯和隆伯見狀，同時關心的問到：「怎麼了？」

「沒……沒事。」山姆驚魂未定的坐了下來，趕緊問道：「接下來呢？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凱納斯狐疑的看著山姆，但仍繼續說：「巨龍突然攻擊了黑門島，我們便趁亂脫逃了。」

「蛤？等一下，龍？」山姆從沒想過會在外星人口中聽到龍。

「對啊，龍啊，有什麼奇怪的嗎？」

「……沒有。」

「眾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逃離黑門島，在逃過死亡威脅的那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崩潰了。有的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則是兩眼無神的望向遠方，因為大家都明白，既然政府想要將異血族趕盡殺絕，那麼即便逃到宇宙的角落都不會是安全的。」

「在這之前，我們都只是一般的民眾，奉公守法的工作，省吃儉用的存錢，只為了達成自己心中小小的夢想，也許是買棟好房子，又或許是和心愛的人結婚生子……但這一切，都在一夕之間被摧毀殆盡。」

凱納斯點起一根煙，神色凝重的看向窗外的絢麗星空。

「正當大家悲觀的怨天尤人，放棄求生慾望之時，奇德斯了站出來，他義憤填膺的告訴所有人：『在這邊絕望是沒有用的，無論在怎麼悲傷，已經發生的事情都絕不會改變！既然政府將我們冠上邪惡之名，那便如此吧！我們要拿起武器，讓政府見識何謂真正的邪惡，讓我們以鮮血和恐懼掃當這片宇宙，讓我們成為宇宙海盜！』」

「當時奇德斯的一番話，其實只鼓舞了少數的年輕人，大多數老一輩的人依舊不願意落草為寇，但他們很快的就發現，自己早已別無選擇，既然被政府通緝，那這輩子也別想用正當的方法生存了，於是紛紛向奇德斯宣示效忠。那一晚，奇德斯海盜團便這樣誕生了。」

故事告一段落，房間內的三個人默然無語，各自陷入沉思之中，過了片刻，隆伯開口：「你還沒說到斯坦霍戰役呢。」

剎那間，凱納斯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由於我們原本就擁有自己精心改造過的飛船，所以花了一些錢添購武器之後，就出發打家劫舍了。一開始大家完全不擅長戰鬥，只能挑一些弱小的星球下手。後來漸漸闖出了名聲，一些擅長戰鬥的罪犯也加入了我們，並且指導所有人作戰的方式，海盜團就這樣漸漸的壯大。」

「幾年下來，我們掠奪了不下百顆星球，在勾瑪銀河系樹立起空前絕後的威名，但也成了星際政府的眼中釘，他們多次派遣海軍來攻擊我們，我們總是能以強大的火力反擊回去，直到有一天……」

凱納斯嚥了口口水，免露恐懼神色：「政府一口氣派出了十名天武士，打算徹底殲滅我們。」

「那一天……」凱納斯打算繼續說下去，但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不斷的冒冷汗，最後他深吸一口氣，把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隆伯，你帶山姆去雜務員寢室吧。」

故事的後續是隆伯告訴山姆的。

十名天武士和五艘軍艦，殺得海盜團的十艘鋼鐵艦隊毫無招架之力，最後迫降在斯坦霍星。

正當海盜們打算放棄抵抗之時，奇德斯仰天長嘯：「這一天將會永垂不朽！」

接著便拿起武器，獨自衝進敵陣，他奮不顧身的浴血奮戰，勇猛的斬殺了兩名天武士，但自己卻也喪命於千刀萬剮之下。

這一幕不但激怒了在場的海盜們，而且還讓所有人發現一個事實：天武士並非所向無敵！

於是眾人心中的戰意再次被點燃，我們瘋狂的進攻，最後終於逼得政府不得不撤退。

那一天，全世界的不法之徒，都舉起酒杯向奇德斯致敬；那一天，奇德斯的綽號響遍了宇宙的各個角落：

  「天武士殺手」

  

第四章：雜務員的一天

  
  「這裡是……是中層甲板，是幹部和戰……戰鬥員們睡覺和活動的地方，大部分的精……精密儀器也位於這一層。」
  
  隆伯帶領著山姆前往寢室，同時向他介紹『閃電之星』的內部構造，兩人沿著樓梯往下走。
  
  「而這裡就是下……下層甲板，我們雜務員睡……睡覺和工作的地方，然後……到啦。」
  
  眼前是一個骯髒但寬敞的房間，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三十張上下舖鐵床，裡頭有大約五十名形形色色的外星海盜，有幾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酒瓶還握在手上；有幾個則有聚集起來蹲在地上，山姆很直覺的猜想他們是在賭博。
  
  兩人一進門，就有個瘦如柴骨，眼球突出的海盜向兩人大呼小叫，隆伯也喊了回去，那人點了點頭後就回頭擦拭手上的刀。
  
  「怎麼了？」山姆緊張兮兮的問。
  
  「喔，他再問你……你是誰，我說你是新來的，」隆伯回答。
  
  他看了看那個海盜，無奈的搖搖頭：「可憐的小……小夥子，一心幻想能成為戰……戰鬥員，也不看看自己瘦……瘦成什麼樣子！」
  
  山姆大感有趣的看著寢室裡擺放整齊的床位，向隆伯說：「想不到你們有這麼好的床位，我以為海盜都是睡在吊床上。」
  
  「喔喔，我們一直以來都……都是睡在吊床上，這些床……床位是幾周前才買的。」
  
  「……」
  
  「來吧山姆，你就先睡我上……上舖。」隆伯帶山姆走到一個床位前。
  「至於換洗的衣……衣物嗎，我這裡有幾件衣……衣服先給你穿，改……改天再去買新的。」
  
  隆伯從床下拿出一堆衣服，挑了兩三件比較乾淨的塞在山姆手中，山姆連忙說：「不用了，我先穿自己的衣服就好。」想把衣服塞回隆伯手中。
  
  「你在客……客氣什麼，反正我的衣……衣服還很多件。」隆伯彎下腰，把多出來的衣服塞回床底。
  
  山姆心中一陣暖意，這個素未謀面的海盜，如今卻理所當然似的對他釋出善意，這是山姆在孤兒院裡的十五年都不曾感受過的。
  
  
  第二天，隆伯帶著山姆認識飛船與雜務人員的工作，此時兩人正坐在下層甲板的武器庫內，一邊聊天一邊保養武器。
  
  「宇宙海盜比……比海上的海盜……輕鬆很多，」隆伯說：「不需要擔心暴……暴風大浪，所以能把多出來的……的人手，用在保養武……武器上面。」
  
  「嘿！隆伯，這個矮小子是誰？」一名皮膚泛綠，額頭隆起的海盜用外星語言粗魯的插嘴。
  
  「昨天新加入的兄弟啊。」隆伯回答。
  
  「這麼瘦弱，肯定沒什麼用，還不如把他賣去當奴隸！」另一名肥胖的海盜發出豬啼般的笑聲。
  
  「那可不行，船長很欣賞他呢。」隆伯說。
  
  以上的對話都是用外星語說的，山姆一個字也聽不懂，不過他看得出來，在場的除了隆伯之外，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著不屑，這讓他回想起孤兒院內其他人的眼神，不禁難過的低下頭。
  
  隆伯看到山姆的反應，心中一陣憤怒，用英文向他說：「山姆，我們走……走吧，不要理這些傢伙。」接著便拉山姆的手起身。
  
  其他人見狀紛紛罵到：「隆伯，你又要偷懶了！」
  「別以為和船長比較熟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隆伯不理眾人，拉著山姆走出倉庫，他用相當結巴的英語說道：「剛才他們的話你就別……別放在心上了，其實他們都是……是好人，只是因為還不認識你，所以說話比較刻……刻薄罷了。」
  
  「沒關係啦，反正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山姆強顏歡笑。
  
  隆伯把山姆帶到一面大落地窗前，兩人沉默的看著窗外的星空。
  
  片刻過後，山姆實在忍不住了，問出憋在肚子裡許久的問題：「那個……金字塔是外星人蓋的嗎？」
  
  「蛤……金字塔是什麼？」隆伯滿臉疑惑。
  
  正當山姆打算進一步解釋時，有道沙啞渾厚的嗓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不是。」
  
  兩人嚇了一跳，轉過頭去，開口的是一名高大魁梧的黑髮男子，古銅色的皮膚佈滿傷疤，左眼戴著眼罩，臉上掛著豪爽的笑容，他居然無聲無息走到兩人身後而沒被發現。
  
  獨眼男對著山姆說：「十幾年前也有人問過這個問題，我們費了好大的精神才搞清楚金字塔是什麼。」
  他看著山姆，練上露出理解的微笑：「你也是地球人吧。」
  
  「對……對啊。」山姆心想，這人英文也不太標準，但跟隆伯比起來簡直是語言天才。
  
  「之前麗莎也……也問過這問題喔？」隆伯驚訝的說。
  
  「你又忘記了對不對。」那人無奈的搖頭，這時山姆又興致勃勃的問：「那復活島石像呢，是外星人蓋的嗎？」
  
  獨眼男用他僅剩的眼睛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們地球人怎麼問的問題都一樣？」
  
  山姆只好把打算要說出口的麥田圈吞回肚子裡。
  
  「你是昨天新加入的小鬼吧，我叫做柴哥木。」獨眼男伸出粗壯的手臂，和山姆握了握手：「你真是瘦弱，要好好鍛鍊身體啊。」
  
  「呃……好的。」山姆回答。
  
  和柴哥木聊過天後，山姆的情緒不再那麼低落，於是便和隆伯一起回到武器庫內工作，不知不覺便到了吃飯時間。
  
  「感覺好奇怪啊，」山姆說：「在地球上，只要太陽跑到頭頂上時，就知道該吃午飯了，但在外太空卻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呢。」
  
  隆伯笑吟吟的說：「這很正常，大家一開始都……都不習慣，久了就自然了。」兩人聊著天走進餐廳。
  
  不出山姆所料，海盜船上的餐廳又髒又亂，還夾雜著汗臭與酒味，天花板上掛著閃爍的燈泡，眾人吵雜的說話聲不絕於耳。
  
  隆伯引領山姆拿盤子走到領餐的地方，廚師面前有一口滾燙冒煙的大鍋，裡面是黏稠冒泡的褐色液體，他毫不猶豫地撈一大匙放進山姆盤子內。
  
  山姆傻了眼的看著自己盤子內那坨東西，他完全無法分辨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接著他看向船長座的凱納斯，他的盤子裡有裝盤過的牛排和半熟荷包蛋，並用幾朵蔬菜點綴，右手邊擺著一杯酒，但最過分的是，他的飯後甜點居然是塊巧克力蛋糕！
  
  山姆來來回回的看著自己的盤子和凱納斯的盤子，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時，卻被隆伯打斷了：「你只是個……個雜務員，就別想吃得和船長一樣好了。」
  
  山姆心裡不平衡的指向令一桌的柴哥木，他的盤中有支份量十足的雞腿。
  
  「喔喔，那桌是……是戰鬥員在坐的。」
  
  山姆驚訝的說：「他是戰鬥員？戰鬥員不是都聚集在中層甲板嗎？」
  
  「是啊，他……他早上只是去下層甲板閒晃而已。」
  
  「他！很！強！」隆伯難得的沒有結巴。
  
  眾海盜吃得天翻地覆，一會兒有人爬到桌上要唱歌，立刻被滿天紛飛的食物轟下桌，又有人不好好吃飯而是不停的划酒拳，不消片刻就有人醉倒在地，凱納斯則是跑到桌上跳脫衣舞，弄得戰鬥員忍不住拔刀出來砍人，隆伯滿嘴食物，激動的和隔壁的海盜聊天，弄得他的鬍子上全是食物殘渣。
  
  山姆靜靜地吃著這一餐，並微笑看著這一切，如此熱絡的用餐氣氛，是他以前在孤兒院從來沒體驗過的。
  
  突然間，他注意到一個人，坐在凱納斯身旁，盤中食物幾乎沒有動過，當眾人喧嘩吵鬧時，只有他一人沉默地看著手中的掌上型電腦。
  
  山姆拍了拍隆伯，他立刻轉過頭來大聲說道：「幹嘛？」噴的山姆滿臉都是菜渣。
  
  山姆狼狽的把臉抹乾淨，並問到：「那個人是誰？是不是平常都很機掰，所以沒人想跟他說話。」
  
  「阿布拉嘎！」隆伯含糊不清說到，接著急忙把食物吞下肚：「不是啦，他……他是查比，是航海士組的……的組長，我們能安全的航行都要……要感謝他。」
  
  山姆疑惑的問：「你不是說宇宙海盜比海上海盜安全、輕鬆、有趣而且悠閒很多嗎？」
  
  「我才沒有這樣說！」隆伯沒好氣的說：「我只說宇宙海盜不會遇……遇到暴風大浪，但仍然會有……有隕石之類的，而且如果不小心進入……進入附近星球的重力場，那……那就麻煩大了。」
  
  這時查比似乎從掌上型電腦中看到一些驚心動魄的數據，急急忙忙地離開飯桌。
  
  「他很忙。」山姆同情的說。
  
  「很忙。」隆伯從另一名海盜手上搶回飯後水果。
  
  用完午飯之後，收拾碗盤的工作當然是交給雜務員，山姆茫然的看著桌上的杯盤狼藉，完全無法想像到底該如何下手。
  
  「喂！新來的，動作快一點！」另一名海盜向山姆催促，雖然山姆聽不懂外星語言，但仍能從那人的肢體動作猜出他的意思。
  
  經過一番昏天暗地的清洗後，餐廳總算是恢復乾淨，而眾海盜也由原本的嘻笑打鬧變活打盹或閒聊。
  
  山姆和隆伯兩人回到下層甲板，此時雜務員們此時大多回到寢室稍作休息，有的則是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與剛才餐廳內的喧嘩胡鬧成了強烈的對比。
  
  「嘿，你們兩個！」凱納斯突然出現，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呃……怎麼了？」隆伯。
  
  「沒事啊，太無聊了，來找你們聊天。」凱納斯。
  
  山姆疑惑的說：「你沒事怎麼會跑來下層甲板，幹部和戰鬥員不是都待在中層嗎？」
  
  隆伯搖了搖頭：「山姆你……你太大驚小怪了，他吃……吃飽太閒都會在船上到處亂……亂晃，找人聊天。」
  
  凱納斯輕蔑的向隆伯說：「我只是來找山姆的，你以為艘船上真的有人想跟你聊天嗎？」
  
  隆伯則不甘示弱的回嘴：「我看你在中層甲板根本找不到朋友吧！」
  
  兩人越吵越激動，漸漸的變成用外星語言爭執，最後凱納斯落下一句狠話，隆伯就乖乖的閉嘴了。
  
  山姆看到這一幕，立刻好奇的問：「你說了什麼啊？」
  
  「我說他如果再不安靜，我就要他掃一個禮拜的廚餘。」凱納斯說。
  
  隆伯氣得臉紅脖子粗，在地上吐了口痰。
  
  凱納斯不裡他，而是關心的問山姆：「你在這艘船上適應的還可以嗎？」
  
  「這個嗎……」山姆稍微遲疑了一下，接著開口說道：「過的很好啊，船上的人都對我很友善。」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山姆的遲疑當然沒有逃過凱納斯的眼光，但他當下也不戳破，而是神祕兮兮的說：「來吧，我帶你們去看個好東西。」
  
  

第五章：異血革命與巨龍之戰

  
  山姆和隆伯跟在凱納斯身後，一起往中層甲板的樓梯走。
  
  「凱納斯，」山姆的好奇心又爆發了，他開口問：「你昨天提到，你們快被處死的時候，是被巨龍所救的，對吧？」
  
  「對啊，怎麼了嗎？」
  
  「我只是很驚訝，龍居然真的存在，在地球上，龍只是傳說中的生物而已。」
  
  「喔喔。」凱納斯悠哉的用指甲清理牙縫，一面說道：「龍是非常古老而且強大的生物，他們能夠飛出大氣層，在行星之間自由穿梭。根據生物學家的推斷，龍在一次進食之後，可以撐到好幾年都不用吃東西，而且他們的肺活量足以維持十年左右不呼吸。」
  
  山姆震驚的說道：「十年？你沒有騙我吧！」
  
  過去他在孤兒院書籍上讀過，地球上肺活量最大的生物是鯨魚，但就算是鯨魚也只能維持半小時左右不呼吸。
  
  「其實這對我們來說算是基本常識啦，對吧？」凱納斯拍拍隆伯的肩膀，他用力點了點頭，得意洋洋的說：「就……就算是我這種沒讀過書的都知……知道了，你居然會不知道？哇哈哈哈。」
  
  「那……等一下，所以龍可以在十年內由一顆星球飛到另外一顆星球囉？」山姆雖然年紀還小，但也知道星球之間的距離相當遙遠。
  
  「當然不是，他們是會利用空間跳躍魔法和氧氣咒啦！」凱納斯露出一副你怎麼這種事情都不懂的表情。
  
  「什麼？魔法？」山姆覺得自己快要精神錯亂了，外星人提到龍就算了，現在居然又提到魔法。
  
  凱納斯露出崇拜的表情，忍不住出聲讚嘆：「不過他們的表皮就不是魔法，而是貨真價實的了，能夠在衝出大氣層時抵抗氣壓和溫度的變化，其堅固程度甚至不亞於於太空飛船的合金。究竟是什麼樣的鬼斧神工，才能創造出這樣強悍又優雅的生物啊！」
  
  山姆突然想到昨晚徹夜難眠時，想到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那個問題是什麼。
  
  三人走進中層甲板的某個房間，裡頭空間相當寬敞，天花板挑高且燈光明亮。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座擂台，右手邊是一整排的訓練用沙包，正前方則是擺滿各式武器的武器架，往左邊看過去，居然還有射擊用的靶台。
  
  大約四十名海盜在堅硬的水泥地練習肉搏，上頭沒有任何軟墊或保護措施，許多人就這樣直接被重重摔倒在地，看的山姆頭皮發麻。另外有二十幾名海盜在一旁打靶，震耳欲聾的擊發聲綿延不斷。
  
  「喔！柴哥木。」山姆在人群中認出柴哥木的身影，只見他赤裸著上半身，一道道怵目驚心的傷口佈滿他結實的身體，而他的對手則是一個身材肥胖，但手臂粗壯的藍皮膚外星人。
  
  柴哥木一記直拳揮向對手的右肩，他的對手靈巧的側身閃避，接著揮拳攻擊他的腹部，柴哥木絲毫不閃避，硬是吃下這一拳，同時一記銳利的飛踢掃向對手的下顎。
  
  正中目標！
  
  他的對手似乎受到相當大的衝擊，腳步踉蹌了一下，柴哥木見機不可失，威力強大的連續出拳有如雨點般落在對手身上。
  
  看著這驚心動魄的站鬥場面，隆伯心有餘悸的說：「感謝上天我不是戰鬥員。」這是他第一次講完一句話沒有口吃。
  
  「聽你在放屁！」凱納斯在一旁看得手癢無比，很想就這樣脫掉上衣，衝上去好好幹一架。
  
  山姆也看得津津有味，但是一直記不起來昨晚突然想到的問題，讓他感到無比煩躁。
  
  兩人越打越激烈，忽然之間，柴哥木向後一躍，仰天長嘯，肌肉鼓脹變型，身軀迅速抽高，嘴巴露出青寒利齒，同時全身上下被棕色的毛皮給覆蓋。
  
  「狼人！」山姆驚呼。
  
  看到狼人，山姆終於想起昨晚打算要問凱納斯的問題。
  
  「凱納斯，我可以問你……」
  
  「看完再說。」凱納斯此時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兩人的戰鬥，完全無暇顧及其他。
  
  大約過了兩分鐘，狼人化的柴哥木擊敗對手，正坐下來喝水休息。
  
  凱納斯轉過頭來看著山姆。「說吧，你剛才想問什麼？」
  
  山姆迫不及待的說：「既然狼人和吸血鬼都是外星人，那為什麼他們過去會出現在地球的傳說裡？而且現在都沒有他們的蹤跡了？」
  
  凱納斯皺起眉頭，思考著該怎麼回答這複雜的問題，片刻過後才緩緩開口：「很久很久以前，狼人和吸血鬼逐漸發展出自己的政治體系……其實這些東西歷史課本上都有寫，大約在三千年前，狼人和吸血鬼各自組織了許於自己的王國，接著便是權力劃分啦，氏族革命啦……有的沒的弄了好幾年才穩定下來。把持著王國權力的，除了由人民選舉決定的總統之外，還有血統世襲的攝政團，他們處處干擾總統的政策，並且自稱為『皇族』。」
  
  「這樣政治體系安穩的運作了數百年，『總統』和『皇族』之間互相牽制，不讓一中一方的權力過度膨脹，但在危急時刻卻又能攜手合作，度過重重難關。在他們的統治之下，異血族過著穩定又繁榮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名諜報人員識破了皇族的陰謀，這才打破虛偽的和平假象，並讓皇族的野心暴露在是人的面前。」
  
  山姆聚精會神的聽著，而隆伯則早就開始發呆，凱納斯繼續說下去。
  
  「吸血鬼皇族想在平民議會裡面安插暗樁，所以暗地裡到處偷咬人，以擴大自己的人數和勢力。但這個陰謀很快就被吸血鬼總統發現了，總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調度軍隊，掃蕩皇族的勢力，鎮壓皇族的領地，並將涉案的皇族通通囚禁起來。」
  
  「這事件落幕後，狼人的平民議會開始懷疑狼人皇族也有一樣的行為，並且發起抗議，要求狼人皇族下方權力。當然狼人皇族極力否認議會的質疑，並反過來指控平民議會無端栽贓，兩方勢力的爭執越演越烈，最後爆發一場皇族和平民間的戰生，後來稱這則大事件為『異血革命』。」
  
  凱納斯停了下來稍做喘息，這時隆伯接著說下去：「這場革……革命，大家都相信是……是星際聯邦政府暗中煽動的。」
  
  「這件事和政府又有關係了？」山姆不置可否，怎麼每件事都能扯到政府身上。
  
  凱納斯面若冰霜的冷笑了一聲。「有不少證據透露出這個可能性，其中最明顯的是，『異血革命』結束後，政府趁著兩敗俱傷之時，坐收漁翁之利。政府鐵了心要將異血族趕盡殺絕，而殘存的人們只能狼狽的逃到非政府管轄的星球，你的故鄉地球就是其中之一。」
  
  山姆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這些訊息。「我懂了，但是為什麼到了現在，地球卻沒有任何狼人和吸血鬼的行蹤了呢？」
  
  「這個嗎……」這次凱納斯連想都沒想就回答：「首先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異血族在你們星球肯定會低調過日子，當然就不容易被發現啦。」
  
  山姆點了點頭，凱納斯繼續說下去：「另一個原因，在異血族被政府大屠殺後過了五百年，發生了一起相當重大的事件，成了異血族能夠重返家園的契機。」
  
  「什麼重大的事件？」
  
  凱納斯深吸了一口氣，刻意營造出懸疑的氣氛，但山姆只希望他能正常的說故事。
  
  「巨龍之戰！成千上萬的龍入侵了聯邦政府的領地，造成數百億人的傷亡和相當嚴重的災情，甚至有一顆星球被硬生生炸毀。政府動員了所有的天武士和軍隊，但也只能稍微延遲巨龍入侵的速度罷了。當世人看見所向無敵的天武士，在巨龍的怒火之下死傷慘重，所有人都陷入絕望，只能靜靜等待末日的來臨，就在這個時候，『異血聯盟』出現了！」
  
  「異血聯盟？」
  
  「異血聯盟就是遁逃到政府轄區之外的異血族成立的組織，在數個世紀的休養生息下，已經恢復了相當的實力。他們不甘於躲藏於陰影之後，五百年來一直等待著可以重返故鄉的機會，而巨龍的入侵……就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全宇宙的異血聯盟挺身而出，力抗巨龍，他們致生死於度外，奮勇殺敵，最後終於成功的將巨龍趕出政府的轄區……」
  
  「等一下！」山姆阻止凱納斯繼續說下去。
  
  「全政府的軍隊都無法阻止的巨龍入侵，居然被躲在暗處的異血聯盟擊退了，這怎麼可能？」
  
  凱納斯欣賞的看著山姆。「你果然很聰明，異血族雖然自身戰鬥力比人類優越許多，但是人數和武器就落後一大截了，這次戰爭之所以能勝利除了異血族背水一戰之外，還一個重要的原因。」
  
  凱納斯臉上浮現出無比崇拜的表情：「法神迪歐。」
  
  「那是誰？」山姆問。
  
  「他是有史以來最強悍的法師，據說他一擊就能貫穿巨龍的身軀，又能利用群體傳送魔法讓巨龍無法掌握行蹤。在他的率領下，異血聯盟給予巨龍相當沉重的打擊。」
  
  「異血聯盟英勇奮戰的姿態深深烙印在世人眼中，開始有許多人站出來替異血族發聲，認為政府不應該迫害他們，在龐大無比的輿論壓力之下，政府只能妥協，讓異血族擁有合法的公民資格。」
  
  「於是全宇宙倖存的異血便紛紛回到自己的故鄉，」凱納斯看著山姆：「也包括地球上的。」
  
  「原來如此。」山姆聽得津津有味，想不到狼人和吸血鬼是如此坎坷的種族。
  
  「對了，」山姆想起來，原本凱納斯帶他來這邊，是要讓他看看某個好東西。「你帶我來這是要讓我看什麼啊？」
  
  「啊啊啊！聊天聊的太起勁，我差點忘了！」凱納斯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山姆，明天開始就由柴哥木來指導你戰鬥技巧吧。」
  
  「你說什麼！！！！！」隆伯比山姆還要驚訝，他大驚失色的說：「你……你想要山姆成為戰……戰鬥員？那這樣我不就沒……沒有小弟可以使喚了嗎！！！」
  
  山姆倒是很期待的說：「好耶！我想學我想學！」
  
  凱納斯翻了個白眼，向隆伯說：「我沒有要他成為戰鬥員，我只是希望他學學戰鬥技巧，你看他這麼瘦弱，如果改天真的登陸了，你覺得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嗎？」
  
  隆伯咕噥了幾聲：「那倒是。」
  
  山姆期待的看著練習近身肉搏的戰鬥員們，心裡想著，如果有一天能夠跟他們一樣強壯，以後就不用怕被人欺負了。
  
  
  
  
  
  

第六章：首次登陸

  
  「敵方發射七枚導彈！立刻啟動反制飛彈！」
  「檢查步槍，手槍和刀都帶齊了沒有，五分鐘後就要登陸了！」
  「聯邦海軍大約會在半小時後趕到，要大肆搜括動作就要快！」
  
  『閃電之星』上的海盜們忙成一團，雜務人員來來回回的搬運彈藥箱和武器，炮手在炮艙裡持續發射飛彈，幹部們則圍繞著地圖做最後的戰術調整。
  
  在經過了五天的航行之後，『閃電之星』抵達了目標星球：柯特星。
  
  凱納斯預定在西南半球的一個島國登入，因為柯特星上的政府駐軍位置離這個島國相當遙遠。
  
  「雖然沒有星際聯邦的直接駐軍，但這個島國上仍有一定數量的軍隊，一個沒弄好就會死掉。」凱納斯正在電腦上點來點去，船上的工程師剛才幫他駭到一份敵軍資料。
  
  「所以呢？我才不怕死，我也要上戰場！」山姆血氣方剛的抗議，因為他年紀太小，凱納斯要他乖乖待在船長室別動。
  
  「你還太弱了，根本幫不上忙，去了也只會變成累贅。」凱納斯頭也不抬的說。
  
  這時山姆突然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
  
  「尿尿。」
  
  「船長室就有廁所了。」
  
  「我有東西忘在雜務員寢室沒拿。」
  
  「聽你在放屁，給我乖乖坐好。」
  
  「我才不會成為累贅，柴哥木有好好的教我怎麼戰鬥了！」山姆哀求。
  
  「才教五天而已！」凱納斯似乎是開始不耐煩了，他站起身，皺著眉頭說：「好吧，既然你那麼想上戰場，那就跟我來吧。」
  
  「好耶！」山姆開心的跟著凱納斯走到登陸艙，裡面擠滿摩拳擦掌的海盜們，幾天的相處下來，山姆已經和幾名海盜混熟了，他們一看到山姆，立刻爭先恐後的大聲起鬨。
  
  「別鬧了！臭小鬼也想要上戰場啊。」
  「居然帶山姆來這？船長啊，你腦子壞了不成？」
  「哈哈哈！到時候就看你嚇得屁滾尿流！」
  
  「我才不會害怕呢！」山姆挺起胸膛，勇敢的反駁。
  
  凱納斯不理會眾人的喧鬧，只是問一旁的航海士：「還有多久才會登陸？」
  
  「大概一分鐘。」航海士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著陸後破甲彈先進行三次掃射，之後再把艙門打開，接著狙擊手立刻掩護戰鬥員登陸。」
  
  在凱納斯發號施令的同時，一名海盜遞給山姆一把手槍，那名海盜不會說英文，只是向山姆點了點頭。
  
  船外砲火聲此起彼落，不時夾雜著激昂的吶喊和痛苦的尖叫，忽然之間，一聲悶響，一股震動，『閃電之星』停止下降。
  
  「登陸了，破甲彈開始掃射！」凱納斯大喊。
  
  飛船外立刻傳來飛彈劃破空氣和爆炸的聲響，有如狂風暴雨般不停落下，就算在船艙內也清晰可聞。掃射了大約一分鐘後，艙門快速降下，眾海盜們緊握手中武器，等待凱納斯下令。
  
  山姆感到十分納悶，剛才那波猛烈無比的掃射，照理說早把敵方的軍隊清的一乾二淨了才對，為什麼海盜們看起來依然非常緊張。
  
  當艙門降下約七成時，山姆才看清楚船外敵軍的兵力佈署，大約有一百名手持步槍的步兵，排列成三個整齊的方陣，而在方陣之間則是令人心生畏懼的沉重長管炮。
  
  「怎麼會？」山姆大驚失色，方才的掃射似乎對敵軍完全沒造成任何影響，如果這就是非正規軍的實力，那麼真正的聯邦海軍究竟會有多恐怖？
  
  「不錯。」凱納斯點了點頭：「成功的破壞掉他們的防護罩了。」
  
  這時，艙門總算完全降下。
  
  凱納斯高舉禮劍，高聲吶喊：「殺！」剎那間，海盜們有如潮水湧向敵軍。
  
  敵軍步槍兵在指揮者的號令下，整齊劃一的發射子彈，而海盜則是雜亂無章的一面衝刺一面開槍。兩軍的大炮毫不間斷的猛烈開火，敵軍一枚砲彈在衝鋒的海盜陣中炸了開來，捲起衝天大火，造成小規模的傷亡。
  
  剎那間，巨大的棕色剪影自海盜之中拔地而起，一頭巨大狼人跳進敵軍中央，一爪將炮兵撕成兩半。
  
  「柴哥木！」海盜們高聲歡呼，同時間，兩軍前鋒碰撞在一起，敵軍的士兵紛紛以刺刀應戰，而海盜們則是亮出五花八門的武器，狼人和吸血鬼的身影在敵陣當中來回穿梭，所到之處均是死傷，後方狙擊手絲毫不間斷的重複著掃射和填充彈藥的動作。
  
  一開始山姆和其他人一樣，熱血沸騰的高喊殺聲，奮不顧身的衝向敵陣，忽然之間，一個敵人倒在他的腳邊。
  
  那人左臂上有道深可見骨，怵目驚心的巨大傷痕，淌流的鮮血染紅了山姆腳下的土地，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著，用力壓住手臂，在地上不停翻滾掙扎。
  
  一名手提大刀，長著巨大獠牙的海盜走近，戰場上的火光把海盜的臉映照成兇殘的惡鬼，他抓住敵人的衣領，將他高高提起，接著一刀又一刀的刺進他的腹部，敵軍鮮血飛濺而出，染紅了刀身，也灑滿海盜的臉。
  
  山姆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一發砲彈突然擊中那名海盜，致命的燒傷與炮彈破片的撕裂傷，密密麻麻佈滿他的全身，那海盜當場斷氣，焦黑屍身無力頹倒。
  
  山姆不由自主的雙腳發軟，跌坐在地上。
  
  他顫抖的環顧四周，雙方不斷有人重傷倒地，尖叫與咆嘯此起彼落。
  
  這就是戰場，會令任何人陷入絕望的地獄，更何況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一名敵軍發現了山姆，立刻提起刺刀攻了過來，山姆舉起手槍想要瞄準，但雙手卻止不住的發抖。
  
  扣下板機啊！是自己要求上戰場的，像個戰士般的奮勇殺敵啊！到底在搞什麼？山姆不斷的催促自己，但雙手的抖動更加劇烈，眼看敵軍的刺刀高舉，往山姆的額頭揮下……
  
  「你明白了吧。」
  敵軍的眉心突然多了個焦黑的彈孔，凱納斯拿著手槍出現在山姆身後。
  「你還太弱！」
  
  在聯邦海軍趕到之前，海盜們早已火速搭上閃電之星逃離現場，斷尾的工作就交給炮手和狙擊手。
  
  
  在「閃電之星」上，眾人興高采烈的開著慶功宴，立下大功的柴哥木雙腳大喇喇的放在桌上，一手握著雞腿，一手拿著烈酒，嘴巴完全閒不下來。船匠甘諾站在桌上引吭高歌，他的歌喉出乎意料的動聽，航海士查比依舊全神貫注的看著掌上型電腦，偶而拿起酒瓶牛飲。
  
  山姆遠離喧囂的眾人，獨自靜坐在窗戶旁，手中拿著只喝了幾口的啤酒，六神無主的看著窗外燦爛絢麗的無垠星空。這是山姆第一次喝酒，酒精相當有效的麻痺了他的罪惡感，凱納斯嘴巴叼著菸，手中握著一罐威士忌，走到山姆身旁坐了下來。
  
  「嘿，小鬼，別在難過了，第一次上戰場會害怕是相當正常的。」
  
  山姆情緒低落的看著窗外，說道：「我……我想要變得跟你們一樣勇敢，這樣以後就不會在被別人欺負了。」
  
  他輕啜一小口啤酒，苦澀令他皺起眉頭：「但我居然連扣板機的勇氣都沒有，看著你們無所畏懼的擊敗敵人，我……」
  
  他嘆了口氣：「我覺得我不屬於這裡。」
  
  「不，你完全搞錯了，」凱納斯將手放在山姆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說：「我們在殺死敵人時，並非無所畏懼，每奪走的一條人命，我們的罪惡感便會加重一分。但是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討厭這令人喘不過氣的內疚，因為正是有了這樣的情感，我們才能夠不斷提醒自己仍然是個人類，」
  
  凱納斯嚴肅的看著山姆：「而不是殺人機器。」
  
  山姆的臉上盡是詫異，他困惑的說：「我還以為海盜就應該要殺人不眨眼？」
  凱納斯露出苦澀的笑容：「當然不是，只要是個人，就不應該有這樣子的想法……不管是海盜，還是海軍。」
  
  山姆臉上的陰鬱逐漸明朗，他笑了。
  
  「但你不是人，是吸血鬼啊！」
  
  「我只是在打比方，白癡！」凱納斯豪氣沖天的仰頭大笑。「今天你在開槍前的恐懼與猶豫，是非常珍貴的，你千萬不能忘記這種感覺，明白了嗎？」
  
  山姆站起身，抬頭挺胸。
  
  「遵命！船長！」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山姆漸漸和海盜們打成一片，為了能更方便的溝通，他下定決心要盡快把星際通用文學起來。
  
  於是他找來隆伯當他的語言老師。
  
  「不！我就說你的發……發音不對。」
  
  在下層甲板的武器庫內，隆伯認真的向山姆解釋：「中間那個字……字母要捲舌，你沒……沒捲舌的話，這個單字就……就從『你好』變成『拖鞋』了。」
  
  山姆一臉困惑，向隆伯說：「你兩個字都再各念一次看看。」
  
  隆伯照做了。
  
  「聽起來根本一模一樣啊！」山姆大吼，他的精神陷入崩潰邊緣，光是為了這一個單字就花去他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
  
  這時有個海盜走了過來，他把一條髒兮兮的抹布丟到山姆面前，指著抹布對山姆說：「你叫它教你吧，它的發音應該比隆伯標準。」
  
  隆伯沒好氣的說：「很好笑，艾登，我笑到動彈不得。」
  
  艾登是雜務員組的組長，在今天之前從沒跟山姆講過話。
  
  艾登向對隆伯建議：「不然這樣好了，你去負責擦槍……別討價還價，那原本就是你的工作！你先去擦槍，然後我來負責教山姆通用語，你就會見識到你的教學有多麼的差勁！」
  
  隆伯用星際通用語碎念的幾句，就拿起抹布乖乖的去擦槍，讓艾登接手教學的工作。
  
  山姆發現，艾登真的教的比隆伯好多了，他覺得關鍵的因素在於，要聽懂隆伯那稀哩呼嚕的發音，本身就是一項艱鉅的挑戰。
  
  用過中餐後，山姆跟著柴哥木一起走在中層甲板上。
  
  「喔！你開始學通用語啦。」柴哥木一邊剔牙，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對啊，你聽。」接著山姆就盡可能的說出他早上所學到的句子，接著自豪的看著柴哥木。
  
  「一個早上有這樣的成果挺了不起的，」柴哥木揶揄的看著山姆：「可惜你在格鬥方面沒有這樣的天份。」
  
  山姆原本自豪的臉瞬間變得通紅：「我……我會靠努力彌補的！」
  
  「哈哈哈！」柴哥木高興的大笑：「有這樣的想法非常好！」
  
  兩人走進戰鬥員用的練習室，柴哥木從武器架上拿下兩把刀，將其中一把丟給山姆。
  
  「先複習之前教你的刀法吧。」
  
  「是！」山姆氣勢高昂的回答。
  
  十五秒後，山姆跪倒在地，大刀早已離手，腹部被柴哥木用刀背狠狠敲了一記。
  
  只見柴哥木一滴汗也沒流，蹲在山姆身邊，等他自己爬起來。
  
  「其實我根本沒學過什麼刀法，只不過是在當海盜的漫長日子裡，自己摸索出最有效率的格擋和攻擊方式罷了，我教你的都只是基本動作，要如何活用還得看你自己。」
  
  山姆哀嚎了一聲，翻身坐倒在地，肚子感覺像是被火車給輾過一樣，他痛苦的說道：「沒學過刀法就強成這樣，學了刀法還有誰打得贏你？」
  
  「這個嗎……」被稱讚的柴哥木不好意思的抓抓眼罩：「比我強的人多的是啦。」
  
  山姆艱難的站起身，柴哥木把刀撿起來遞給他。「那麼，我們繼續吧。」
  
  晚餐時間，山姆感覺自己的骨頭已經散掉了，他艱難的走向餐廳，全身上下的瘀青讓他痛不欲生。
  
  「這樣就受不了了？往後的訓練可是更加嚴苛喔。」柴哥木放慢速度與山姆並肩而行，但並不打算伸手攙扶。
  
  山姆面目猙獰的說：「今天的訓練太誇張了，我可以請個一兩天的假嗎？」
  
  柴哥木歪著頭考慮了片刻。「其實你今天的表現還蠻不錯的，也不是不能讓你休息個一兩天……」
  
  原來，平日的訓練都是在山姆宣告身體受不了後，就立刻休息，但今天他咬緊牙關，打死不承認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才導致他現在這樣全身痠痛。柴哥木相當欣賞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但是……
  
  「但是你的學習速度太慢了，所以還是算了吧，明天繼續訓練。」
  
  山姆哀嚎了一聲，兩人走進餐廳，柴哥木走向戰鬥員那桌，而山姆則是走到隆伯身邊坐了下來。
  
  「今天的訓練真是要命。」山姆疲倦的說。
  
  隆伯注視著晚餐，沒有看向山姆：「是喔。」
  
  再經過短暫而尷尬的沉默之後，隆伯突然轉過頭來，開口問道：「艾登真的教的比我好嗎？」
  
  「才怪，你教的比他好太多了。」山姆不假思索的回答。
  
  聽到答案後的隆伯鬆了口氣，露出微笑說道：「哈哈，我就知道，艾登那個傻小子怎麼可能比我還要會教。」
  
  「就是說啊。」山姆不敢看隆伯的眼睛，生怕謊言被戳破。
  

第七章：衝突
  

  距離柯特星的掠奪已經過了八天，山姆開始能夠用星際通用語做簡單的對話，他學習語言的速度之快，令船上眾人感到十分驚訝；相反的，他的格鬥技巧倒是沒什麼明顯進步，不過柴哥木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凱納斯壓根就沒想過要讓山姆上戰場。
  
  現在是上午的打雜時間，山姆和隆伯一面洗刷地板一面聊天。
  「全宇宙的海盜團成千上萬，但是最惡名昭彰，最令人恐懼的只有三個，」隆伯說。
  他在這些日子下來英語也越變越流利，雖然仍是口齒不清，但至少不會口吃了。
  
  「其中之一便是我們奇德斯海盜團，支配勾瑪銀河系。接著是蛇咬海盜團，沒有固定地盤，四處打家劫舍，大搞破壞。最後是天譴海盜團，盤踞在聯邦政府的邊陲地帶：法拉斯丁銀河系。我們被世人通稱為三大海盜團。」
  
  這時閃電之星傳來一陣搖晃，伴隨著低沉悶響，看來是著陸了。
  
  「喔喔，總算到啦！」隆伯似乎很期待。
  
  「到哪裡？」山姆問。
  
  「造船廠，為了修理之前在柯特星戰鬥時造成的損傷。」
  
  山姆跟著眾人走下飛船，此時閃電之星正停泊在一個巨大谷地的底部，映入眼簾的是座宏偉的兵工廠，機械運轉與蒸氣聲震耳欲聾，幾架高聳的起重機正緩慢的輸送材料，山姆抬頭看向山谷頂端，居然有十座重型火炮和上百名黑衣士兵，手裡握著雷射槍來回巡視。
  
  「這個造船廠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武力？」山姆疑惑的問。
  
  隆伯回答：「因為這裡不是一般的造船廠，一般造船廠怎麼可能會替海盜修船，這裡是專門為罪犯們服務的造船廠！」
  
  隆伯指著遠方高處隨風鼓動的黑色旗幟，上面繡著金色的X。
  
  「這個造船廠是班薩財團的財產，班薩財團又被稱為黑暗財團，專門從事各種不法交易，全宇宙有六成以上的黑市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這時一名頂著油頭，臉上掛著友善笑容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身上的黑色西裝優雅合身，胸前別著金色X的徽章，用星際通用語向眾人表示歡迎。
  
  凱納斯上前用通用語攀談了幾句後，轉過頭來說：「甘諾、柴哥木，你們兩個陪我去和對方談價錢，其他人先到其他地方晃晃，我們晚點集合。」
  
  接著他塞了一些錢到隆伯手中，笑著說：「你去幫山姆買些新衣服，要他穿你的舊衣服實在是太委屈啦。」
  
  
  隆伯帶著山姆走進乾淨而寬敞的交通站，數十名兇神惡煞的外星人在座位上等待，有幾個看見山姆兩人，立刻投來兇狠的眼光。
  
  山姆畏懼的垂下頭，不敢直視回去，隆伯則是完全不在乎，認真的看著牆上的跑馬燈。「運氣不錯，再五分鐘下一班車子就要到了。」
  
  他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拍拍旁邊的椅子示意山姆也坐下。
  
  「我不知到外太空也有公車呢。」山姆向隆伯說。
  
  「呃……什麼是公車。」隆伯皺眉。
  
  「就是……不然我們等一下要搭的是什麼？」
  
  彷彿在回答山姆的疑問一般，一輛列車駛近交通站，那列車的外殼正在播放電影廣告，車門安靜無聲的向上敞開，車內走出形形色色的外星人，等到要下車的旅客都下車之後，隆伯才帶著山姆走了進去。
  
  一走上列車，山姆馬上發現，從裡面看車殼是完全透明的，可以一覽無遺的望見外面的風景，他驚訝的問隆伯：「怎麼會這樣，從外面看是在播廣告，從裡面看卻是透明的？而且我都沒看到軌道，這輛車是怎麼行駛的？」
  
  隆伯則聳聳肩：「這不是很正常嗎？」
  
  車門關閉之後，列車無聲無息的發動了，上一秒還停在交通站，下一秒就加速到四周景色都變得模糊不清。
  
  山姆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此時列車開出造船場所在的谷地，在遼闊的平原上奔馳，往一座城市的方向前進，不到半分鐘，列車就已經抵達目的地。
  
  兩人一走出交通站，山姆就「哇」的一聲讚嘆了出來。
  
  四周盡是令人眼花撩亂的高樓大廈，各式各樣的外星人摩肩擦踵，有說有笑。馬路上的車輛也是千奇百怪，有浮在地面上的飛碟造型，也有前後兩顆巨大圓球做為輪胎的轎車。
  空中飄浮著好幾架大大小小的飛行器，小型的負責投影出商品廣告、或是政府宣布事項，大型的則是載著人在大樓之間穿梭，這時山姆才注意到，幾乎所有大樓都有樓層能讓飛行器起降。
  
  隆伯把抽完的菸蒂隨手亂丟在路上，一台矮小的機器人立刻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同時不斷念到：「抱歉，借過一下。抱歉，借過一下。」接著便把菸蒂掃了起來，放進嘴巴裡吃掉。
  
  山姆興奮的向隆伯說：「這座城市也太漂亮了吧，你看那……隆伯？」
  
  只見隆伯盯著那輛用兩顆巨大圓球做為輪胎的轎車，眼神中充滿忌妒，他喃喃說道：「流星跑車的限量紀念款，想不到還真的有人買得起啊，哼哼。」
  
  「呃……隆伯？」
  
  「嗯？喔！我們要去買衣服對不對，走吧。」
  
  隆伯帶著山姆走進一座購物商場，山姆原本很期待能看見許多千奇百怪的商品，但逛了一圈後他才發現，這間購物商場不是在賣化妝品就是在賣衣服，和地球上的百貨公司根本一模一樣。
  
  隆伯隨手拿起架上的化妝品，咯咯笑著念出包裝上的廣告：「讓你的綠皮膚呈現出翡翠般的性感，我們買這個回去給甘諾抹如何？」
  
  「哈哈，這真是個好主意……嘿！」山姆突然眼睛一亮，指著遠處的展示櫥窗說道：「那個是什麼？」
  
  櫥窗裡放著一個黑色滑板，上頭印有黃色閃電的標誌，滑板在半空中上下浮動，隆伯靠過去看著商品介紹，唸到：「新式浮力滑板，採用最高速的加速引擎，最先進的磁浮系統，讓你享受飛天遁地的快感，現在預購只要……五百枚金幣？太貴了吧！」
  
  兩人胡鬧了好一陣子後，這下定決心要去買衣服，山姆對於外星人的服裝品味一竅不通，只好直接交給隆伯幫他選購。
  
  最後隆伯選了紅色短褲和白色短袖上衣，再搭上一件綠色皮衣外套，他自信滿滿的說：「嗯，這樣穿搭肯定沒錯。」
  
  山姆不確定隆伯是認真的，還是單純在惡整他，因為路上行人都對山姆的穿著投來異樣的眼光，甚至有一個外星小孩直接對山姆做了個鬼臉，山姆也不甘示弱的吐舌頭回敬，那外星小孩的母親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
  
  買完衣服後他們又逛了一陣子，最後隆伯對山姆說：「想不到你真的有勇氣穿上那樣的衣服，我們回去重挑吧。」
  
  山姆從來沒有那麼想掐死一個人過。
  
  這次隆伯挑了深藍色的牛仔褲和白色T-shirts，再加上黑色皮衣外套，山姆穿好後照照鏡子，心想外星人的服裝品味其實和地球人也沒甚麼不同。
  
  兩人離開購物中心時已經接近黃昏，山姆抬頭望著天空，十幾艘飛船劃過天際，一下子就不見蹤影，遠方有支艦隊正在緩緩升空，往外太空邁進。
  
  這是打從山姆離開地球以來，第一次真正接觸到外星文化。
  
  山姆感慨的說：「我從來沒有在空中看到這麼多飛機呢，地球上的天空都只有雲和鳥，偶而才會有一兩架飛機經過。」
  
  話才剛說完，又一艘龐大的太空船穿過雲層，準備從外太空登陸，在巨大的橘紅色夕陽上點上一抹孤獨的黑點。
  
  隆伯帶著山姆沿著大路走下去，四周的行人越來越稀少，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也漸漸被殘破的民宅取代。路上開始出現衣衫襤褸的乞丐，與方才繁華熱鬧的市區簡直是天壤之別。
  
  兩人走到一棟三層樓高的酒館面前，那酒館的門窗緊緊掩上，牆壁的油漆已經嚴重龜裂，門牌上掛著人類的骷髏頭。
  
  「我們到了。」隆伯向山姆介紹：「死者酒館，凱納斯預定要大家集合的地點。」
  
  他推開緊掩的厚重鐵門，昏暗的燈光自門縫洩出，酒館裡已經聚滿了閃電之星的海盜們，凱納斯滿臉憤恨的喝著啤酒，而柴哥木則在櫃檯和老闆商量事情，只見那老闆搖搖頭，柴哥木失望的坐回凱納斯身旁。
  
  隆伯和山姆走向凱納斯那一桌，問到：「發生什麼事了？」
  
  柴哥木無奈的回答：「就算是死者酒館也容納不下一百多個海盜，看來今晚有不少人必須睡地板了。」
  
  隆伯緊張的看了一下凱那斯，小聲說道：「那他是在生什麼悶氣？」
  
  柴哥木遲疑了片刻，站起身說：「我們到房間裡講。」
  
  山姆和隆伯跟著柴哥木進到房間裡，那房間毫不意外的相當髒亂，還傳出濃厚的霉味，柴哥木坐了下來，開始訴說今天在造船廠發生的衝突。
  
  在隆伯帶著山姆離開造船廠的同時，凱納斯、柴哥木和甘諾三人跟著接待員的腳步，來到整潔明亮的會客室，一名光頭，長著三顆眼睛的黑西裝男出來迎接，身旁跟著兩個拿著步槍的護衛。
  「你們好，閃電之星的貴客，我是這座造船廠的廠長。」
  
  他和凱納斯握了握手，繼續說道：「根據你們先前發送的訊息，要修理的地方有防護罩、兩門重座炮、一顆引擎和整體外殼結構保養，我有漏掉什麼嗎？」
  
  凱納斯笑著說：「沒有。」
  
  廠長點點頭：「那麼，根據我們估價的結果，這次的修理費用要八千萬金，付費方式由……」
  
  「等等，」凱納斯連忙說：「八千萬金？也太貴了吧，上次損壞的更嚴重，你們才收七百萬金而已。」
  
  廠長看著凱納斯，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合金和晶體最近都漲價了，我猜在外太空遊手好閒的海盜們根本不知道吧。」
  
  「我們知道原物料漲價了，可是我們船匠估算出來的維修費用也不過八百萬，你整整貴了十倍！」凱納斯音量逐漸提高。
  
  廠長嗤之以鼻：「估算？海盜什麼時候也開始懂數學了，真令我大開眼界。」
  
  「混帳！」凱納斯抽出長劍，廠長身旁的兩個護衛立刻舉槍瞄準凱納斯。
  
  柴哥木立刻壓住凱納斯的劍身，喝道：「冷靜一點。」
  
  凱納斯瞪著廠長，緩緩放下長劍，而廠長身旁的護衛也收起步槍。
  
  「野蠻的海盜們，都什麼時代了還在舞刀弄劍，以為自己是天武士嗎？」廠長拿出一份合約交到甘諾手中。
  「要就快點簽約，不然就去找其他的造船廠。」接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柴哥木說完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憤怒，只有深深的憂慮，反倒是山姆和隆伯氣的臉紅脖子粗，不停的大呼小叫：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敲竹槓！」
  「他們以為自己是唯一肯幫罪犯修船的造船廠，就可以亂開價嗎？」
  
  柴哥木伸手要兩人安靜，然後看向隆伯。「你應該清楚，問題遠比被亂開價還嚴重許多。」
  
  隆伯刷的一聲變的面無血色，山姆連忙問到：「怎麼了？什麼意思？」
  
  隆伯清了清喉嚨，乾澀的說：「其實……正常來說，班薩財團不敢這樣亂找客戶的麻煩，尤其是海盜，如果為了一時的利益和一個海盜團弄到翻臉，到時被反咬一口，那樣絕對是得不償失的。」
  
  柴哥木點了點頭，焦慮的說：「他們已經不把奇德斯海盜團放在眼裡了。」
  
  房間裡的空氣凝重了起來。
  
  隆伯嘆了口氣。「奇德斯戰死之後，海盜團的威望便每況愈下，奇德斯的弟弟拉文雖然是個傑出的戰士，但政治方面卻差強人意，現在海盜團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閃電之星的維修需要兩天，這兩天海盜們待在死者酒館裡，只有少數幾個負責到市中心去採購食物飲水，畢竟一堆海盜同時出現在街上，會太過惹人注目。他們們也趁著這個機會，幫山姆添購了許多日常用品。
  
  「隆伯，你去幫山姆買支手機。」甘諾把幾枚銀幣放到隆伯手中。
  「喂！隆伯，幫山姆多買幾套衣服，一套怎麼夠穿？」柴哥木說。
  「我一直都有注意到，山姆的鞋子真的是有夠破爛，你去幫他買雙新的。」艾登拍拍隆伯的肩膀。
  
  在第三次出門回來後，隆伯終於受不了了，他把塑膠袋摔在地上，生氣得大喊：「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去買！」
  
  「因為你看起來最不像海盜，」柴哥木說：「你覺得我們其他人出現在市區，有可能不引起騷動嗎？」
  
  隆伯只能低聲咒罵，然後出門幫大家買晚餐。
  
  而這兩天下來，凱納斯一直維持著憤恨的神色。
  
  
  兩天過去，閃電之星修好了。
  
  「收費雖然亂七八糟的不合理，但確實有扎實的修理啊。」甘諾向凱納斯說，這兩天他一直企圖安撫凱納斯的怒氣。
  
  「……」凱納斯一言不發，神色凝重的走上飛船，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麼。
  
  等到海盜們全都上了船後，凱納斯走到船尾，神色凌厲的看著造船廠上方隨風擺盪的班薩財團旗幟，他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高空，大喊：「升空！」
  
  閃電之星引擎啟動，飛船緩緩上升，但凱納斯的佩劍依舊高舉，那一瞬間，海盜們都知道凱納斯的陰謀了，炮手和狙擊手紛紛就定位。
  
  升空三分鐘後，凱納斯長劍揮落。
  「開火！」
  
  閃電之星強大的火力立刻毫不留情的掃蕩造船廠，纏繞火焰的砲彈如雨點般不停落下，許多昂貴的設施在砲火的摧殘之下化為灰燼。
  
  「那群混帳！」廠長大驚失色，跑出屋外查看情況。
  
  「廠長，請盡快躲進防空洞！」他身旁的衛兵緊張的說。
  
  廠長憤怒的推開衛兵：「搞什麼鬼，快開火把那艘該死的船給我打下來！」
  
  但已經太遲了，閃電之星已經上升到炮火無法觸及的高度。
  
  「哈哈哈！這樣做就對啦！」柴哥木看著被砲火蹂躪的造船廠，開心的大吼。
  
  「船長，你這是……」甘諾驚慌失措的阻止凱納斯。
  
  「怕什麼！」凱納斯仰天大笑：「他們敢亂收錢，我們就敢亂開火，我們可是奇德斯海盜團！」
  
  「老大幹的好啊！」山姆和隆伯在一旁跟著瞎起鬨。
  
  凱納斯龍心大悅，向眾人宣布：「決定了，備好酒肉，今天晚上開宴會囉！」
  

第八章：決戰海軍
  

  天空中飄溢著縷縷黑煙，陰暗烏雲遮蔽陽光，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山姆扛著一箱金幣，往閃電之星走去，而他身旁均是船上的雜務員，手中也拿著大大小小的箱子。
  
  「山姆！你怎麼扛得動那箱鬼東西？」隆伯吃力的提著一箱搜括來的戰利品，整張臉脹成紫紅色的，彷彿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山姆疑惑的看著隆伯，說道：「這又沒有很重。」
  
  「沒有很重？」隆伯睜大雙眼瞪著山姆。「剛才我跟艾登兩個人都快抬不動了，現在你跟我說沒有很重？」
  
  距離轟炸造船廠已經過了兩個禮拜，此時海盜團正在洗劫某顆防禦薄弱的星球，身為雜務員的山姆自然要下船幫忙運送戰利品。
  
  這兩個禮拜下來，山姆依舊過著每天重複的生活，早上一邊打雜一邊學習通用語，下午和柴哥木進行格鬥訓練。
  
  山姆和隆伯把戰利品放進飛船儲藏倉，接著回頭繼續搬運。
  
  「所以這一個月下來，你的格鬥技巧有沒有進步啊？」隆伯好奇的問。
  
  山姆不大確定的說：「我現在可以在柴哥木的攻擊下撐過三十秒了，足足多了一倍，我想這應該是很大的進步吧。」
  
  兩人一起抬起一箱戰利品，往飛船的方向走去。海軍已經快要到了，所以這是最後一趟，隆伯看著山姆漸漸粗壯的手臂，有點感慨的說：
  「你已經不是一個月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小鬼了，什麼時候要升級成戰鬥員啊？」
  
  山姆抓抓頭，有點猶豫要不要把心中的想法講出來，思考了片刻之後，他還是說了：「其實我不太確定我還想不想成為戰鬥員了。」
  
  隆伯睜大雙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什麼。
  「你在說什麼鬼話？能成為戰鬥員是所有雜務的夢想欸，可以吃得好睡到飽，又不用做雜事，分贓的時候還可以拿比較多。我連成為戰鬥員的機會都沒有，而你居然跟我說你不想變成戰鬥員？你在說一次你試試看啊？」
  
  山姆無奈的苦笑，在這一個月之內，他的星際通用語突飛猛進，已經可以流利的和船上的海盜們溝通了，雖然有時候會遇到不認識的單字，但對於聊天來說影響並不大。
  
  然而在學會通用語後，他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實，那就是隆伯真的非！常！聒！噪！
  
  過去因為不熟悉英語的關係，隆伯不但口吃，話也不多，但現在能用通用語溝通後，隆伯一開口就有如機關槍那樣喋喋不休，像個憤世忌俗的饒舌歌手。
  
  兩人把最後一箱戰利品運到船上後，隆伯的嘴巴還是繼續碎唸個不停：
  「你真的太不懂得惜福了，小鬼，有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真是讓人生氣，我現在很想揍你個一兩拳，不過我大概也打不贏你了……」
  
  這時傳來凱納斯的呼喊，打斷隆伯的碎唸，也解救了山姆的耳朵。「海軍來了，全員撤退！」
  
  
  閃電之星上，眾海盜歡天喜地的分贓奪而來的財寶，山姆看著戰鬥員和幹部們拿的金幣數量，遠多於雜務員們拿的，他不禁開始考慮，如果戰鬥技巧有所進步的話，爭取成為戰鬥員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他也沒忘記，上次開槍前所感受到的那份恐懼，以及凱納斯對他說的那番話。
  
  由於搶劫成功，按照慣例當天不必執行任何雜務，讓所有人放了一個下午的假。
  
  山姆、隆伯、柴哥木和艾登四人坐在中層甲板地上，喝著酒，玩著外星撲克牌，四周充斥著海盜們的吆喝聲與歡呼聲。
  
  隆伯已經灌完一瓶紅酒，此時面紅耳赤，又開始了他的連珠炮：
  「我覺得海盜團內部應該要徹底的改革了，拉文對於其他船長們一直保持著放任的態度，結果你們看現在，海盜團四分五裂啊！尤其是那個『憤怒鐵砧號』的船長，眼神鬼鬼祟祟的，肯定在私底下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們別說我在瞎猜，上次我在紅龍酒館……」
  
  這時一直苦思要怎麼出牌的柴哥木開口了：「我發誓，隆伯，如果你再不他媽的閉上你的鳥嘴，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山姆喝了一小口啤酒，好奇的問：「奇德斯海盜團共有幾個船長啊？」
  
  「原本有八艘海盜船，八個船長，」柴哥木丟出一張牌：「在斯坦霍星一戰之後，有兩艘被擊沉了，新建了一艘，所以目前是七艘船，七個船長。」
  
  艾登喝了一小口酒，抬頭看著山姆：「你加入我們一個月了，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事情？」
  
  山姆聳聳肩，丟了張牌：「大家好像都覺得我什麼都知道了，所以從來不會主動告訴我任何事情。」
  
  隆伯努力想要集中渙散的精神，好好思考要出什麼牌，但完全沒有效果，他漫不經心的說：「所以你不知道凱納斯是吸血鬼囉？」
  
  「我當然知道，他在我面前變身過幾次了？」山姆翻了個白眼，他真的不知道隆伯到底是真瘋還是裝傻。
  
  「那你不知道奇德斯是狼人囉？」隆伯表情痛苦的扭曲成一團，想看清楚自己手上的牌。
  
  山姆被嚇了一跳：「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為奇德斯是吸血鬼。
  
  這時柴哥木朝隆伯大吼：「你到底是要出牌了沒！」
  
  
  在鬼混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下午彷彿一眨眼就結束了，晚餐的鐘聲響起，眾人紛紛起身走到餐廳。
  
  「今天加菜。」廚師除了原本的一坨食物之外，又塞了塊起司到大家的盤子裡，隆伯看著自己的盤子，又看向柴哥木的，接著開始發牢騷。
  
  「你知道嗎山姆，我當初會來當海盜，就是以為可以每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們是有每天喝酒沒錯啦，但說道吃肉？拜託，羅比(廚師的名字)煮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無意冒犯，羅比。」
  
  山姆一面點頭表示有在聽隆伯說話，一面在內心想著下次練習時要怎麼做，才能夠擊敗柴哥木。等到餐廳裡的百名海盜都就坐定位，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船長桌的凱納斯站了起來，清清喉嚨，吵雜的海盜們漸漸安靜，連隆伯也閉上嘴巴。
  
  凱納斯開始發言：「各位，經過一年的航行，我們終於要回卡羅拉島啦！」
  
  他話一說完，有如落入平靜池子裡的石頭激盪漣漪一般，海盜們突然爆炸般的瘋狂歡呼，隆伯興奮的拍著桌子，扯著嗓子鬼吼鬼叫。
  
  山姆被眾人的行徑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麼事了？大家在興奮什麼？」
  
  隆伯眼冒精光的說：「卡羅拉島啊！奇德斯海盜團的大本營！」
  
  「呃……大本營，很好，那大家是在興奮什麼？」
  
  隆伯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猥褻：「可惜啊，你要等到成年才能體會卡羅拉島的美妙。」
  
  「不必了，我大概猜得出來。」山姆尷尬的說。
  
  晚餐時間歡樂的氣氛一直延續到隔天，上午打掃船隻的時候，雜務員們開心的聊著一些相當下流的話題，基本上都是回卡羅拉島後要去找哪個女人之類的。
  
  「山姆，」艾登和他那一掛海盜的走了過來，鄭重的對山姆說：「到時候我們帶你去見見世面。」
  
  「這個嗎……倉庫的東西還沒清點，我先過去忙了。」山姆藉故逃開，艾登在他身後大喊：「你只能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的！」
  
  下午，山姆到中層甲板練習搏鬥時，發現練習室也是差不多的氣氛，柴哥木根本無心教學，只是興奮的摩拳擦掌，山姆訝異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居然是這種人。」
  
  「哪種人？」
  
  「會為了……你知道的，回到卡羅拉島感到興奮的那種人。」
  
  柴哥木抬頭，疑惑的看著山姆，過了幾秒鐘後才搞懂他的意思。
  
  「喔……喔！嘿，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急忙辯解：「我是在想，回去之後又能去找拉文單挑了。」
  
  「喔，你以前和拉文單挑過？你花了幾分鐘才打倒他啊？」
  
  柴哥木苦笑：「我們兩個打了十五分鐘，然後我就被他打暈了。」
  
  「什麼！你輸了？」在山姆的認知裡，柴哥木是全宇宙最強的男人。
  
  「對啊。」柴哥木開始摳他的眼罩，眼神流露出對力量的渴望：「比我強的人，在這宇宙中多的是呢！」
  
  他站起身，把刀子丟給山姆。「好啦，我們開始……」
  
  突然之間，警報鈴聲大作，所有海盜都丟下手邊工作，緊接著便是凱納斯的急促嗓音從廣播中傳出：
  「全員注意！三點鐘方向出現海軍軍艦！」
  
  所有人同時動了起來，戰鬥員和狙擊手衝往上層甲板，炮手們則跑向炮艙，柴哥木向山姆說：「快回下層甲板幫忙！」同時往樓上奔跑。
  
  山姆急急忙忙的回到下層，只見雜務員們已經忙成一團，有的負責傳遞炸藥，有的則是扛起武器前往指定地點。
  
  「山姆，千萬不要緊張，不會有事的。」隆伯看起來比山姆緊張一億倍。
  
  「我現在該怎麼幫忙？」山姆。
  
  「我們先把這箱手槍抬去上層甲板。」隆伯拍拍武器庫裡的木箱。
  
  「好！」山姆和隆伯合作抬起武器箱，匆忙的往樓梯跑。
  
  兩人來到上層甲板時，戰鬥已經開始了，在凱納斯的命令之下，狙擊手和炮手以強大的火力對海軍開火，數十枚導彈和雷射彈劃破虛空，如雨點般落在敵軍軍艦的防護罩上。
  
  「很好，打出裂痕了。」凱納斯瞇著眼睛觀察敵艦，大喝：「三秒過後，同時朝裂痕開火！」
  
  這時海軍也回敬了一波攻擊，十幾枚導彈在閃電之星的防護罩上爆炸，衝擊力道引起整艘海盜船強烈的晃動，山姆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凱納斯長劍直指，高喊：「衝鋒！」
  
  閃電之星的核融合引擎加速運轉，整艘海盜船往海軍軍艦撞了過去，但敵方千鈞一髮的閃過攻擊。
  
  山姆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海軍害怕海盜登船進行肉搏戰。
  
  一擊無功的凱納絲毫不氣餒，他轉身下令：「集中火力，向定點攻擊！」
  
  閃電之星的十三門大砲同時開火，朝他長劍所指的方向射擊，同時，凱納斯揮舞長劍，似乎是在空中畫出一道複雜的符號，他高聲喊出一串山姆聽不懂的語言，手中長劍浮現炙熱白光，彷彿被熔爐加熱後的高溫鋼鐵。
  
  剎那間，一團火焰自劍尖噴出，在空中纏繞盤旋，組成一頭兇狠巨龍，張牙舞爪的飛向海軍軍艦。
  
  「魔法！」山姆驚呼，他震驚的發現自己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火焰巨龍怎麼有辦法在沒空氣的外太空中燃燒。
  
  火龍猖狂的劃破天空，一頭撞向海軍軍艦的防護罩，它伸出尖銳的龍爪，開始撕扯防護罩的裂縫。
  
  遭受意料之外的攻擊，讓海軍們亂成一團，有些人驚慌失措的用步槍攻擊火龍，但這樣的行為只是徒勞無功，子彈有如石沉大海般沒入火龍的身軀。一名蒼老的海軍當機立斷，立刻高舉法杖，口中唸唸有詞，一條水蛇便憑空出現，在空中和火龍扭打起來。
  
  凱納斯露出一抹瘋狂的獰笑：「沒用的！」他的臉色逐漸蒼白，犬齒迅速拉長，湛藍色的眼珠被血絲取代。
  
  不知道為什麼，山姆很清楚的感覺到，在凱納斯變身吸血鬼後，空氣中的魔法波動迅速增強，空中的火龍開始升溫，由橘紅色變為淡藍色，水蛇瞬間被蒸發掉大半。
  
  凱納斯站在船頭，頭髮和大衣飄揚鼓動，長劍用力向前推出，山姆猜測他是在控制那條火龍，凱納斯大聲下令：「持續射擊！船艦向敵軍衝撞！」
  
  閃電之星再次加速，衝向海軍軍艦，這次手忙腳亂的海軍們根本來不及駕駛船艦閃避，凱納斯一聲暴喝，火龍張開血盆大口吞下水蛇，化作一團濃密的蒸氣，同時海盜船突破蒸氣，直接撞在軍艦的防護罩裂縫上。
  
  在那一瞬間，戰鬥員們高聲歡呼，抄起五花八門的兵器跳到軍艦上，開始了瘋狂的大屠殺，海軍們舉起步槍掃射，但在身經百戰海盜面前，這樣的抵抗無異以卵擊石。
  
  這時山姆才發現，閃電之星上除了凱納斯之外，還有四名懂得使用魔法的海盜，他們舉起武器，在近身戰鬥員四周架起隱形立場，所有子彈打到盾牌後都被彈開。
  
  山姆興奮的往前站了幾步，想看清楚海軍甲板上的激烈戰況，海盜們英勇殺敵，讓海軍節節敗退，一名年輕海軍慌張的朝海盜們開了一槍，子彈卻被魔法盾牌彈開，飛往山姆的方向飛了過來，那顆流彈的速度絲毫沒有減緩，就這樣貫穿了山姆的腹部。
  
  霎那間，山姆的四周安靜了下來，彷彿全世界突然被切換成靜音，海盜們在敵船上殺紅了眼，凱納斯站在船頭，威風凜凜的指揮著，狙擊手和炮手仍朝敵方不停開火，沒有半個人注意到山姆淌紅的腹部，和他那逐漸倒下的身軀。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人生的跑馬燈之類的鬼東西根本沒有出現，他突然想起他的義弟安迪，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
  
  在山姆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見的東西，是隆伯緊張扶起他的身子，朝凱納斯的方向放聲大吼。
  
  

第九章：療傷

  
  山姆發現自己站在一道巨大的漆黑鐵門前，四周火光飛濺，烈焰滔天，一排排囚犯宛若喪屍一般，面無表情，等待著無情的制裁降臨到自己身上。
  
  山姆知道這裡是哪裡。
  
  黑門島，奇德斯和凱納斯逃過死劫，創立奇德斯海盜團的地方。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劃破天際，山姆抬頭望去，一頭暗紅色的巨龍自遠方呼嘯而來，有別於凱納斯的魔法火龍，閃姆眼前的紅龍更加強大，更加邪惡。
  牠碰的一聲降落在山頭上，整片大地因而劇烈搖晃，紅龍緊緊盯著山姆，張開他的血盆大口，用牠那低沉沙啞的嗓音呢喃著：
  「山姆！」
  
  地面搖晃得更加劇烈，山姆險些站立不穩，紅龍的吼聲讓震的他耳膜發痛：
  「山姆！」
  
  
  山姆睜開雙眼，發現隆伯正用力搖晃著他的身軀，同時不斷大喊他的名字。
  
  「呃……」他腹部傳來一陣劇痛，隆伯真的搖得很大力。
  
  看見山姆睜開雙眼，隆伯開心的大叫：「他醒來啦！各位！」
  
  凱納斯觸電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連忙跑到山姆身邊，關切的說道：「如何，意識還清楚嗎？」
  
  山姆虛弱的點了點頭，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船上的醫護室裡，隆伯、凱納斯和柴哥木擔憂的看著他，山姆沙啞的問：「我昏睡多久了？」
  
  「一天。」柴哥木說：「你差點失血過多死掉。」
  
  凱納斯焦慮的把頭髮往後撥。「這都是我的錯，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裡，完全沒發現到你被流彈給打到。」
  
  山姆想要說這不是凱納斯的錯，但疼痛讓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閃電之星的船醫走了過來，口中嚼著菸草：「好啦，快點滾出去，讓這小鬼好好休息。」
  
  隆伯等三人走出醫護室後，船醫拉開山姆的上衣，滿意的笑了。「很好，剛才隆伯那個白癡搖的那麼大力，要不是傷口是我縫的，老早就裂開了。」
  
  他把山姆的衣服拉好。「你自己找人幫你換藥，每天都要換，過個五天你就可以下床了，沒事不要煩我。」說完後就走進醫護室的小房間裡。
  
  山姆躺在床上，心中暗自竊喜，可以待在床上悠閒的度過這五天，挨這一槍似乎很值得。
  
  過了五分鐘後，他就開始感到無聊了。
  
  他掙扎爬起身，敲了敲船醫房間的門，問：「我可以到雜務員寢室養傷嗎？」
  
  船醫門也不開，直接回答：「你想要我在你的腹部上再多開一個洞嗎？」
  
  山姆只好乖乖的回到病床上躺好。
  
  他實在不敢信任隆伯，只好找來艾登每天幫他換藥。換完藥後山姆也只能躺在床上發呆，而其他人也都在忙自己的事，鮮少有時間能來探望他。
  
  過了有如地獄般無聊的五天後，船醫終於允許他離開醫務室，山姆一跳下床就迫不及待的跑回下層甲板，高聲宣佈：「我復活啦！」
  
  雜務員們看到他，立刻圍了過來，高興得大呼小叫。
  
  「臭小鬼終於肯回來啦！」
  「你住院這幾天都沒人可以聊天，好無聊啊。」
  「傷口還好吧，還會痛嗎？」
  
  山姆看著歡天喜地的雜務員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最喜歡閃電之星上的大家了！
  
  這時隆伯衝了過來，面有愧色的說道：「山姆，你不在的這五天，我把你的『宇宙怪獸訓練師』全破了，還把你的存檔覆蓋掉了，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山姆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午，山姆沒有去上柴哥木的格鬥訓練課程，他被凱納斯叫到船長室去。
  
  「坐吧，山姆。」凱納斯桌上擺著烈酒，手中拿著菸。
  
  山姆嘻皮笑臉的坐了下來：「怎麼了，老大？要提拔我成為戰鬥員了嗎？」
  
  凱納斯沉吟片刻，接著嚴肅的說道：「山姆，我希望你能夠退出海盜團。」
  
  霎那間，空氣彷彿凍結了。
  
  「老大你……你在開玩笑對吧。」山姆尷尬的笑了兩聲。
  
  凱納斯嘆了口氣：「山姆，我希望你能接受教育，過正常青少年該過的生活。」
  
  「你想把我趕走。」
  
  「不是這樣的，山姆，你是一個善良而且天賦異秉的孩子，我不希望你這輩子就這樣，跟著我們這群海盜荒廢掉了。」凱納斯誠懇的看著他：「你應當得到更高的成就。」
  
  山姆惱怒的瞪著凱納斯：「你覺得我只是個累贅。」
  
  「我沒有……」
  
  「因為我在戰鬥的時候被打傷了，對不對？」山姆提高音量。
  
  凱納斯眉頭深鎖，哀傷的看著山姆：「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兄弟。我只是希望你能過更好的生活，我們是一群沒有未來的亡命之徒，你是一個未來無可限量的青少年。」
  
  山姆站了起來，鄭重宣布：「我是一個海盜，你們是我唯一的家人。」
  
  他認真的看著凱納斯：「我絕對不會背棄我的家人。」
  
  山姆頭也不回的走出船長室，凱納斯坐在位子上，陷入沉重的自責當中，他背後的落地窗照映出燦爛而沉默的無垠星空。
  
  
  經過兩天的航行後，閃電之星終於抵達卡羅拉島。
  
  「卡羅拉島位於賽德溫星的北半球，離這顆星球的其他陸地距離相當遙遠，所以隱蔽性相當高，當然啦，民生物資的取得就不是那麼方便了，不過駐守在島上的海盜團團員會提早到其他地方收購，以確保我們抵達的時候……」隆伯還沒下船就開始嘮叨的介紹這座島。
  
  山姆忍不住心想，隆伯這喋喋不休的特技，應該非常適合去當導遊，可惜他當的是海盜，這項才能徹底的被埋沒了。
  
  「這是顆相當貧窮的星球，所以政府根本不想在這裡駐軍，於是就變成我們這群海盜的天堂啦！其實貧窮有貧窮的好處，就是對我們來說……算了，你年紀還太小。」隆伯故作神秘的把話只講一半。
  
  山姆跟著眾人走下飛船，敬畏的嘆了口氣。
  
  卡羅拉島是由黑色玄武岩構成的，海浪聲伴隨海水鹹味由後面打了過來，四周海岸線則是高聳的懸崖，冷風將眾人的大衣吹得翻滾鼓動。
  
  飛船停泊處是塊平坦遼闊的空地，奇德斯海盜團的七艘船艦分別停在空地的兩側，七艘外型各異；有的像閃電之星一般，老舊而充滿修補的痕跡；有的則是煥然一新，造型凶狠且顯眼。
  
  山姆一眼望過去，有艘飛船在船首裝飾鋼鐵羽翼的振翅老鷹，眼神兇狠的監視著眾人，另一艘則是在船身裝上兩面大盾牌，盾牌上刻著漆黑的鐵槌，還有一艘的船首綁著一個少女的雕像，那少女手中拿著一把真的在熊熊燃燒的火炬。
  
  凱納斯帶領眾人繼續往前走，隆伯經過一艘船時忍不住停下腳步，一臉崇拜的抬頭仰望。山姆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那艘船的船首是顆張開血盆大口的鋼鐵龍頭，火紅的雙眼憤怒的瞪視著眾人，龍的下顎被分成左右兩半，緊緊鎖住一個巨大的鋒利圓鋸，而在龍頭後方，還有一尊精緻的鋼鐵雕像，雕像的臉部是個獰笑的骷髏頭。
  
  「痛苦終結者。」隆伯讚嘆：「海盜團七艘船艦之中最強的一艘，也是拉文現在負責指揮的海盜船。」
  
  山姆感興趣的說：「所以這艘船可以說是海盜團的旗艦囉？」
  
  隆伯點了點頭，和山姆快步走回隊伍之中：「能登上痛苦終結者號的，只有海盜團中最頂尖的高手，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啊！」
  
  眾人走到空地邊緣，腳下岩石被鑿成樓梯的形狀，筆直向下延伸，樓梯底部連結著一個人山人海的小城市，雖然城市規模不大，但每棟房子都裝潢著明亮鮮豔的燈光，五顏六色的招牌到處閃爍，吵雜的喧鬧聲此起彼落。
  
  山姆篤定這座城市肯定沒有好好規劃過，道路亂七八糟的四處橫躺，高矮不一的房子混亂的相互交錯。眾人走下階梯，山姆這才發現，這座城市裡的海盜們，幾乎每個都摟著穿著清涼的女人，手上握著酒瓶，通紅的臉上掛著縱慾的笑容。
  
  凱納斯都還沒下令，海盜們就一哄而散，只剩下少數幾個仍站在原地，就算是山姆也知道那些人這麼著急是為了什麼。
  
  「呃……好吧。」凱納斯看著剩下的八名海盜：「想幹什麼就自己去吧，隆伯……他衝第一個？唉，柴哥木，你負責帶山姆熟悉環境吧，我必須先去找小拉文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