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3235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1 10:51
第七百八十九章 萬里挑一

    其實這場拜師只是何向東跟這群孩子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罷了,他們都在研習社學習兩年多了,也跟著他們這些老師學藝兩年多了,也鞍前馬後伺候兩年多了。

    他們都把這群孩子當成是自己的子侄晚輩來看待的,只要是去拜師的,人家怎麼可能不收你啊。

    去圍著何向東那二十多個孩子,何向東一口氣全都收歸門牆了,去拜師別人的那些孩子也沒有不成功的。

    馬金山和田福堂就是過來看看熱鬧的,他們也沒指望有孩子拜他們為師,一般來說,也沒那麼不長眼的。

    他們兩人的輩分高,他們是文字輩的藝人,他們的徒弟就是明字輩的,跟何向東是同輩人,這些學員要是跑去拜他們為師,那身份一下子就高了,都能跟何向東論兄弟了。

    當然,也不會有那麼沒溜兒的人。

    這些孩子的拜師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匯報演出了,何向東老覺得匯報演出這幾個字有點彆扭,弄得像是主流相聲界的演出似得。

    不過還是弄一下吧,研習社是向文社最重要的人才基地,這些孩子以後都是相聲界的中流砥柱,是中流砥柱就得拉出去見見世面。

    何向東知道匯報演出周肯定會有很多同行觀眾過來看的,也肯定免不了有起鬨搗亂的,這些都是正常的。

    若是這些從研習社畢業的學員們連這點考驗都承受不了,那就也別提做相聲界未來的中流砥柱了,都不夠丟人錢的。

    匯報演出周的名號也都打出去了,門票也早就開售了,也全部都賣完了。

    演出周不是說就全都是這些孩子們的演出了,他們只是佔著其中一部分而已,其他的演出還是得看這些成熟的老演員們。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還是學員,藝術水平肯定是比不上這些老演員的,所以演出還得靠這些老演員壓場,不然就對不起觀眾的票錢了。

    他們這些學員,比較優秀的,何向東就讓他們自己捉對上去演出了。水平差一些的,就讓老演員幫著他們,給他們量活兒。

    節目反正都安排了,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了,演員站在台上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方文岐相聲研習社第一科學員,南字科的已經全都拜師完成了,也從研習社畢業了。

    說實話,何向東還是有點不捨的,他還特地弄了一個畢業證書給這些孩子們,向文社頒發的畢業證書,這證書去外界找工作可能有點難度,但在相聲界內部還是有點份量的,畢竟他們是從向文社畢業的啊。

    這些學員拜了何向東的,何向東都給他們賜了藝名,「南山於飛,四海龍騰」這八個字就是何向東收徒賜的藝名的排序。

    研習社的學員拜了其他師父的,就沒有用南字取藝名了,因為這個是何向東的,其他師父有什麼規矩就按照他們的來。

    何向東招收徒弟是按照批次來的,先入門的是師兄,後入門的是師弟,最早入門的是陳軍老二老三還有小高他們,後入門的就是南字科這批學員了,以後還有七科學員要收。

    在南字科裡面,陶方白討了個巧,先拜了師,儘管就快了那麼幾分鐘,但是在這批學員裡面,他還是當了大師兄,這貨算是見著便宜了。

    陶方白和李耕是南字科這批學員裡面最優秀的,何向東把他們安排到了一起,讓他們一起說相聲了。

    這兩個小傢伙是屬於捧逗俱佳的,能捧也能逗,就讓他們換著來,互為捧逗。

    這個安排是何向東故意安排的,因為何向東知道這兩小子正在較勁呢,既然要較勁,那就去舞台上好好較勁一番吧。

    郭慶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笑眯眯。想當年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在文工團裡面闖出名氣了,那時候他都狂的沒邊了。

    後來跟著他師父去天津找他師大爺去,他就特看不慣何向東這小破孩,那時候就是他師父讓他跟何向東上場說一段去。

    結果他玩脫了,在當場就把何向東的底兒給刨了,幸好何向東反應快,及時把底給兜回來了,免了一場舞台事故。

    也是在這件事情之後,郭慶才徹底醒悟過來,肯踏踏實實學藝了,也肯踏踏實實做人了,也有了今天的郭慶。

    郭慶現在回頭想想,若是當初他師父範文泉沒有給他來這麼一出,或許他現在早就廢了吧,也不可能再說相聲了吧,畢竟那麼狂的他,怎麼能受得了這麼沒落的相聲呢。

    郭慶搖搖頭,一陣後怕。

    ……

    南字科的演出已經安排下去了,孩子們也全都去準備演出了,這次演出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畢業考核,是對他們學藝兩年的檢驗。

    何向東和向文社裡面一些中層幹部也開始準備起了「山字科」學員的招生了。

    今年報名的人特別多,何向東都收到好幾萬封報名表了,何向東組織人手先進行了一番簡單的篩選,年紀太大的就不要了,有些四五十歲的還要來學相聲,這就算了吧,這都有家有業,就別來受學徒的這份罪了。

    太小的也不行,有些是七八歲的孩子,這些人也沒法招進來學藝啊,只能是等幾年,若是真喜歡,過幾年再來也是一樣的。若是不喜歡相聲的,過幾年就忘了,那忘了也就忘了吧。

    這一番篩選過後,留下來的報名表還有接近上萬。何向東又進行了第二輪篩選,第三輪篩選……

    相聲這行講究天分,能說相聲的人不多,但是人口基數大了,你總能找到好苗子的。

    經過幾輪慎重的篩選過後,何向東留下了五千多份報名表,山字科的學員就要從這五千多人當中選出來了。

    相聲教學就不能大班教育,它一定得是精英教育才行,一個師父帶著幾個徒弟。別看有幾萬人報名,別看何向東留下了五千多份報名表,但是最後真正錄取的,能有五十人就算不錯了。

    這才是真正的萬里挑一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1 10:52
第七百八十章 候考

    山字科學員招生。

    招生的地點還是放在相聲研習社的教學大樓裡面。

    這是向文社的人才培養基地。

    面試的這些老師也是向文社裡面的老演員,範文泉今天還特地趕了過來,他要看看這一批新學員,看看有幾個是真正的好苗子。

    老范現在年紀大了,也基本不上台了,現在他就專心抓學員們的教育,這些孩子們全都是他培養出來的。

    上一屆南字科招生的時候,張文海還在這邊一起對學員們進行考試,可是今年他卻來不了了。

    現在張文海老爺子病重,基本上都是待在醫院裡面,等他再養養吧,下周是南字科學員的匯報演出周,老爺子說他身體稍微好一點,就過來看看這些孩子們。

    山字科的招生,何向東分成了兩個教室面試,一個教室是他親自把關,還有郭慶、薛果等一批人跟他一起面試;還有一個教室是範文泉把關,裡面還有顧柏墨、李泉江等人幫忙看著。

    單單初次面試,何向東就安排了五天時間,用五天時間把來的這些學員全都面試一番,把裡面優秀的學員挑出來,再通知他們進行第二輪面試。

    因為這次報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何向東也相信這裡面一定能挑出許多非常優秀的好苗子來,所以何向東給了山字科學員五十個名額。

    這就不少了,要知道南字科學員才二十多個人啊,山字科都快翻了一倍了。

    相聲教育就是一定要精英教育,不怕學員收得少,就怕學員不夠優秀。只要是個好苗子,以何向東的能耐,他就一定能讓你學到真本事,讓你成為相聲高手。

    再加上現在何向東擁有的資源,他完全能把這些孩子捧起來。藝人要成名得有三分實力,六分運氣,還有一分貴人扶持。

    六分運氣和貴人扶持,何向東現在已經具備了,他現在缺的就是能達到三分實力的好學員。

    所以不怕成不了角兒,就怕你沒本事。

    ……

    面試順利進行著,相聲研習社的教學大樓裡面擠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孩子們。

    何向東這一眾考官,也在這幾天見識到了各式各樣的孩子們,也讓他們大開了一番眼界。

    真是什麼人都有。

    還有些是狂的都沒邊的了,一張嘴就是要拯救相聲,就要革除相聲界的舊疾,還說要掌管向文社,把向文社帶到新的高峰。

    何向東聽得也是哭笑不得,他倒是不介意這些孩子們狂不狂的,不過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也不懂事,狂妄一點也正常。

    只要是天分夠好,何向東就能容忍他們,反正等招過來再慢慢調教唄,不過是個孩子,何向東就不信自己收拾不了他們。

    可以想像這些小子們未來可有的是苦頭吃咯。

    ……

    白定堂已經在候考室裡面坐了兩個多小時了,他現在感覺自己都有點腰酸背痛了,這就是坐的太久的後遺症。

    解決這種不佳狀態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張很有彈性的床,舒舒服服躺下來,然後極為暢快地伸個懶腰,這樣全身就都能舒坦了。

    可是現在是在備考,可沒地方讓你躺。無奈之下,白定堂只得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扭了扭脖子,舒展一下身子。

    今天的白定堂穿的很正式,他穿了一身非常得體的西裝,還綁了一根領帶,據他歌舞廳裡面的小姐姐說,穿的正式一點會給老闆留下一個好印象,也是讓人家知道你對這份工作很尊重。

    白定堂是一個從善如流的人,他很聽話,尤其很喜歡聽漂亮小姐姐的話,這根領帶就是漂亮小姐姐給他繫上去的,系的也很漂亮,就是勒的有點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白定堂扭了扭屁股,又動了幾下腳,瞧他這架勢,他是準備在當場來一套全國中小學生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

    就在白定堂忘我地活動著的時候,他的腳一不小心就踩到旁邊人的腳上了。

    白定堂嚇一跳,忙把腳收回來了,叫了一聲:「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注意。」

    被踩的那人皺了皺眉頭,伸手擦了擦鞋上的腳印,說道:「沒事。」

    白定堂見狀,也坐了下來,問道:「沒事吧?疼嗎?我剛剛沒踩實吧?」

    那人回道:「不疼,就是有點髒了。」

    白定堂不好意思道:「實在抱歉啊,剛才真沒看見。」

    那人擺擺手:「沒事,擦擦就好了。」

    白定堂微微笑笑,問道:「哥們,你也是來參加學員考試的啊?」

    「是啊。」

    白定堂道:「我叫白定堂,哥們,你怎麼稱呼啊?」

    那人抬頭看著白定堂,露出笑容,說道:「我叫姜如達。」

    白定堂現在才看清楚這姜如達的正臉,這小子長得是真帥啊,模樣很周正啊。

    若是放在以前,白定堂指不定心裡要起什麼樣的膩歪呢,也許會妒忌人家長得帥,也許會自卑,也許會如臨大敵。

    只是在歌舞廳裡鍛鍊了兩年多之後,白定堂早就變成社會老油條了,他笑著道:「幸會幸會,哥們哪兒人啊?」

    姜如達回道:「我是河北石家莊的,你呢。」

    白定堂道:「我東北的。」

    姜如達點點頭,他的話倒是不多,而且看的出來他是有點緊張的。

    白定堂見對方沒什麼談興,他也就不多說話了。

    稍過一會兒,陶方白來了,陶方白是過來幫忙的,他手上拿著報名單,走到教室裡面,看著報名表說道:「接下來我叫到的這六個人跟我過來,曹文華、洪陽、白定堂、姜如達……」

    被叫到名字的一個個都站起來了,白定堂會把這些叫到名字的帶到考試教室裡面去,教室門口有凳子,一個一個輪著進去,其他人坐在門口等著。

    白定堂站起來還跟姜如達說道:「兄弟,真巧了,咱們還是一塊面試呢。」

    姜如達笑著點點頭。

    陶方白放下報名表看了他們一眼,說道:「跟我過來吧。」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白定堂臉上,眉頭稍皺。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1 10:52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一點都不難

    白定堂見著陶方白在看他,他也看著陶方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說道:「師兄好。」

    陶方白樂道:「這還沒考試呢,還沒入門呢,就師兄師兄開始叫了啊?」

    白定堂也笑:「嗨,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嘛,早叫晚叫也不差這麼一會兒。」

    陶方白笑道:「嚯,這麼自信啊。」

    教室裡面的考生全都看著白定堂,就連姜如達也在看他,這小子夠囂張啊?

    白定堂擺了擺手,看著陶方白,頓了一頓,說道:「是啊,當初你也是這樣自信跟我說的。」

    陶方白明顯愣了一下,他道:「你是?」

    白定堂笑著說道:「你忘了嗎,兩年前南字科招生的時候,那天咱們都是最後面才考的,你考完出來看見那個獨自坐在路沿邊上的失敗小子就是我了。」

    陶方白瞳孔逐漸放大,他陷入了回憶之中,很快,他便驚醒過來:「哦!是你。我是說你很眼熟啊,原來是你啊。哈哈,這回穩了吧?」

    白定堂自信道:「那是,這回再不行,我就不坐在門口了。」

    陶方白道:「那你打算怎麼著?」

    白定堂道:「我拉一橫幅,我去地鐵站喊冤去。」

    「哈哈哈……」陶方白哈哈大笑,道:「行行行,我們領導一定會慎重考慮的。」

    一番玩笑過後,候考的這些人都過去了,第一個考生先進去了,其他人都在門口座椅上等著。

    姜如達看看白定堂,輕聲問道:「你上次就來考過啊?」

    白定堂點點頭道:「對,上次沒考上。」

    姜如達緊張問道:「很難嗎?」

    白定堂嘆了一聲,又回憶起了當初自己那不堪的表現,真不怪別人不要他啊,委實是他自己太沒用了,上次他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還是滿嘴東北大碴子話呢。

    白定堂看看他們,不想墮了面子,所以他就開始吹牛了:「難,太難了,你說我這麼優秀的一個人,我都考不上,這得多難啊。我可是曲藝世家出身啊,琴棋書畫,斧鉞刀叉,京評梆曲就沒我不會的啊,唉……」

    門口候考的那幾個貨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我靠,這麼難啊。這一次考試本來就是萬里挑一,他們早就就感覺到了難度,現在一聽白定堂的話,他們才真切感受到這都難得沒邊了。

    當時就有好幾個傢伙聽的腿肚子都軟了。

    姜如達也是眉心突突地跳。

    白定堂長嘆一聲,露出孤獨寂寥的神情。

    一個考生緊張道:「完了完了,這哥們這麼優秀都考不上,我們不是更完蛋啊?」

    一個個都嚇得發抖。

    白定堂看他們一眼,勸道:「其實我剛才都是騙你們的,別信,我真的什麼都不會,我上次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呢。」

    考生們紛紛瞥他一眼,誰信啊。

    白定堂急了:「不是不是,我真是說著玩的,哎呀,你們怎麼不信呢。」

    姜如達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好心,謝謝,但……不用了。」

    白定堂目瞪口呆。

    這兒正鬧著呢。

    陶方白過來了,說道:「下一個,洪陽,進去吧。」

    叫洪陽的那哥們聽到叫到自己,臉色當時就是一白,好不容易才顫顫巍巍起來,露出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顫抖著往裡面走。

    陶方白看的好一陣納悶,這人心裡素質這麼差啊?

    門口這幾位都有點兔死狐悲。

    白定堂心中默念:「不怪我,不怪我,我是解釋過的,他們不信啊,不怪我,不怪我……」

    因為有了白定堂的搗亂,這一批次的考生的心態都變了,唉,心裡素質是差啊。

    很快就輪到姜如達了,白定堂是排在最後一個。

    姜如達起身的時候,白定堂還給他加了個油,姜如達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白定堂說的就夠嚇人的了,前面進去的那幾位,出來的時候臉都白了,這玩意兒太嚇人了,姜如達是真的心裡沒底了。

    姜如達在門口好好給自己鼓了一番氣,咬了咬牙,才推門進去的。

    白定堂在門口長嘆一聲,造孽啊。

    姜如達的考場就是何向東和薛果當考官的地方。

    何向東看了他一眼,愣住了。

    薛果當時就笑出來了。

    姜如達熟門熟路喊道:「何老師好,薛老師好,郭老師好,馬老師好,蔡老師好。」

    何向東也笑了,他道:「你怎麼來了。」

    考官們也紛紛笑了出來。

    姜如達是薛果開的飯店裡的大堂經理,向文社園子裡這些演員也過去吃過很多次飯了,這都是認識的。

    姜如達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了,他道:「我就是想來向文社,我喜歡相聲,也想說相聲,平時也好多次看見你們吃飯,聊天,說相聲,我挺羨慕你們的,所以我想來學相聲。」

    薛果笑呵呵對何向東說道:「你看看,我們飯店裡面的人就這樣被你給挖走了。」

    何向東也在大笑:「小姜這是棄暗投明啊。」

    薛果大笑。

    姜如達諂笑道:「何老師,您看您去我們飯店吃飯的時候,我對您服務多好啊,再說咱們這都認識的,您總得給我放放水吧?」

    何向東驚訝道:「哎喲,這還一上來就攀交情啊?」

    姜如達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嘿……」

    薛果也問何向東:「那他這招是好使還是不好使啊?」

    何向東老神在在道:「哎呀,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空手來攀關係的。」

    姜如達當時就慌了。

    何向東摸著肚子道:「我這肚子還有點餓。」

    姜如達立馬道:「一會兒我就請您幾位吃飯。」

    何向東卻搖頭道:「我們等會兒還有事呢,吃飯是去不了了。」

    「啊?」姜如達愣住了。

    何向東又提醒他:「你可以把飯錢給我們呀,這也是一樣的啊。」

    「我……」姜如達無語凝噎。

    薛果還有郭慶在一旁都哈哈大笑。

    薛果道:「向東,你就別逗他了,你看他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何向東大笑兩聲:「哈哈,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回去收拾收拾,這邊開班了,就直接過來吧。」

    姜如達興奮道:「謝謝何老師,謝謝薛老師,謝謝各位老師,謝謝。」

    何向東提醒道:「別光顧著道謝啊,那飯錢的事兒還沒解決呢。」

    姜如達大手一揮:「嗨,我都穩進了,還管你飯錢啊?」

    何向東訝道:「呵,這小子是過河拆橋啊。」

    薛果接著話頭說道:「這是我們飯店的服務宗旨。」

    眾人皆是大笑。

    一番歡笑之後,姜如達興奮地走出來了,他前面進去的時候還提心吊膽的,結果沒想到這麼輕鬆就過了。

    到了門口,姜如達正好撞見了要進門的白定堂。

    白定堂趕緊問道:「怎麼樣?」

    姜如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上一副哭喪的表情,他抽泣著,用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說道:「考試一點都不難。」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1 10:52
第八百八十二章 唱歌

    說相聲的沒好人啊。

    這倆小子還沒入相聲門呢,就已經這麼壞了,等他們真正入門之後,還指不定得鬧出什麼動靜來呢。

    白定堂上次就來參加過南字科的招生,但那次他實在是表現太差了,他沒考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白定堂自己也是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他也不清楚向文社的招考標準到底有多高啊,先前他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把招考標準說的很高。

    沒成想,那幾個傢伙還真的給嚇住了,進去出來的時候臉都白了,白定堂還以為是自己害了他們。

    現在見到姜如達這傢伙都給難哭了,他心中也慌了,再一想這次來報名可有好幾萬人啊,真正入選的才幾十個,這得多難啊。

    白定堂心中頓時就沒底了。

    姜如達瞥了一眼白定堂的臉色,哭聲頓時就放出來了,他是嚎啕大哭啊。

    白定堂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啊,這不會是被潛規則了吧?

    難道這裡面考核的不只是語言藝術,還有形體藝術?

    白定堂嚇得腿肚子都軟了,這個從歌舞廳混出來的貨啊,真是夠夠的了。

    姜如達見成功嚇到白定堂了,他心中暗笑,然後抹著眼淚就走了。

    白定堂在教室門口站了好久,深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把內心的起伏給壓下來。

    他抬起了有些顫抖的手,敲了門。

    「進來。」

    裡面有人喊。

    白定堂手心裡面冒著汗,他擰開了房門,踏進了這生死地。

    何向東瞧著新來的這位,看著對方那腦門冒汗的模樣,他心中就暗自失望了,這人太緊張了,估計又是個上不得場面的小子吧。

    白定堂最先看到的是這幾位考官,他臉色當時就是一白,四個人,他受不了啊,他可虛著呢。

    他又環顧周圍一眼,這地兒也沒個躺著的地方,不會就在地上吧?

    天吶,不會著涼吧?

    白定堂牙床都在顫抖。

    何向東是不知道這個傢伙的齷齪想法,不然的話,他鐵定給這個小子一頓胖揍,然後讓他滾蛋。

    何向東看他,露出一點笑容,說道:「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何向東已經認不出眼前這人了,畢竟白定堂上一次來面試是兩年前,兩年過去,白定堂的穿著和氣質都發生很大變化了,不是熟人根本認不出他來。

    就連陶方白也僅僅覺得他有點面熟罷了,至於何向東,白定堂當初就沒給他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兩年多過去了,何向東早就把他忘到腳後跟了。

    白定堂重重呼吸幾下,把腦子裡面齷齪都排出去,他道:「各位老師好,我叫白定堂,你們可以叫我小白,我來自東北吉林。」

    說罷之後,白定堂心中安定了不少,他的自我介紹跟兩年前說的一模一樣。

    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他當初說了這樣的話,在這裡跌倒了。兩年後的今天,他又說了同樣的話,只是這一次,他不打算再摔倒了。

    何向東微微頷首,看了一眼他的報名表,說道:「說說吧,為什麼想來報考我們向文社。」

    白定堂看著何向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喜歡相聲,喜歡您,喜歡向文社。」

    何向東抬頭看他,眉頭微微一挑,他發現眼前這小子貌似不緊張了,自信了許多。

    何向東問道:「喜歡相聲?為什麼喜歡相聲。」

    白定堂道:「喜歡就是喜歡,談不到為什麼,如果是有原因的喜歡,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歡了。」

    白定堂這話一出,坐著的這幾位考官全都來了精神了,一個個全都看他。

    白定堂坦然和他們對視。

    何向東樂了:「有點意思啊。」

    頓了一頓,何向東看著白定堂的眼睛,說道:「小夥子,牛皮不是吹的,相聲也不是你說喜歡就是喜歡的。」

    白定堂回道:「兩年前,我從家裡拿了五百塊錢,一個人從東北跑到北京來,因為那個時候我知道向文社在招收相聲學員,所以我來了。」

    何向東微微一訝。

    白定堂道:「我等了三天,終於輪到我了,可是我這樣一個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的滿嘴東北腔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考上。我失敗了,500塊錢也花完了,我窮到只能露宿街頭,幸好有個老闆肯收留我,讓我留在了北京。」

    「兩年後的今天,我已經成了單位裡面的中層幹部,我現在月薪七千,我又聽到了向文社招收學員了,我辭掉了我現在月薪七千的工作,又來到了這裡,又來了這間教室,又站到了您諸位的面前。我喜歡相聲,我喜歡向文社,所以我又來了。」

    在坐的考官都被白定堂的故事震撼住了,他們也感受到了白定堂對相聲的一片赤誠。

    薛果輕輕嘆了一聲,扭過頭看何向東。

    何向東眉頭鎖著,目光垂著,也不知道在他思考著什麼。

    半晌過後,何向東抬頭看白定堂,眼神中多了不一樣的東西,他問道:「如果你這次沒考上怎麼辦?下次還來嗎?」

    白定堂對視何向東,笑著說:「來啊,不過那時候我可能已經月薪好幾萬了。畢竟,我是那麼的優秀。」

    考官都笑。

    何向東道:「我們都知道了你對相聲的熱愛,可越是如此,我們才越不敢耽誤你,你要是真適合幹這一行,我們一定收你。你要是真不適合,祖師爺不賞飯吃,那你也別耽誤了,趁早改行吧,反正你這麼優秀。」

    白定堂笑,點點頭:「好。」

    何向東稍稍沉吟,問道:「那你都會點什麼啊,相聲講究說學逗唱,說點什麼,唱點什麼都可以。」

    白定堂說道:「那我就做個模仿吧。」

    何向東點點頭:「也行,你打算模仿個什麼?」

    白定堂微微眯起了眼,輕輕嘆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幽怨的表情,說道:「我就模仿一下薛老師的媳婦,我薛大媽唱歌吧。」

    薛果一愣。

    何向東反倒是笑了出來,伸伸手:「來。」

    白定堂嫵媚一笑,聲音婉轉動聽。

    「一步踏錯終身錯,

    下海伴舞為了生活。

    舞女也是人,

    心中的痛苦向誰說。

    為了生活的逼迫,

    顆顆淚水往肚吞落……」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1 10:52
第八百八十三章 匯報演出

    相聲行講究台上無大小,台下立規矩。

    白定堂算是把這幾個字記在心裡了,在考試當場就敢涮薛果,他膽子是真的算大的了。

    不過實話實說,他這個包袱設計的還是很巧妙的,現場這些考官也全都笑了出來。

    白定堂真不愧是從歌舞廳裡面混出來的人物,張嘴就是《舞女淚》,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啊。

    薛果也沒介意白定堂拿他找包袱,白定堂站在舞台上表演,那就是在說相聲,不管他拿誰找包袱,誰都不能生氣,這是行規,幹這行就得守這行的規矩,你要是受不了,那就乾脆別幹了。

    白定堂最後還是走了,帶著放鬆和一絲惴惴不安走的,因為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考上,何向東最終也沒給他答案,就是讓他回家等消息。

    出門的時候,他又遇見了陶方白,和兩年前一樣,陶方白也問了他一模一樣的問題,問他考的怎麼樣?

    這一次,白定堂的回答卻不跟兩年前一樣了,他說很好。

    陶方白笑了。

    白定堂也笑了。

    五天後,白定堂收到消息,他考上了。

    ……

    山字科招生結束了,何向東原本的打算是只招收五十人的,可終於他還是招了五十五個,好苗子確實不少,何向東真是不忍放過啊,所以他又擴張了。

    好在現在向文社能賺錢,多幾個少幾個,何向東都能負擔的起。向文社每年盈利的百分之三十,何向東都會拿出來放到相聲研習社裡面。

    這百分之三十可是一筆不少的錢啊,每年都有幾百萬呢,而這裡的學員卻只有這麼幾位。

    所以他們得到的教育肯定是最好的,何向東為了培養這些孩子,可是真正花了大心思和大力氣的。

    除了園子裡面這些老師對他們的日常教學之外,何向東還跟中國京劇院那邊聯繫上了,讓這些孩子們能去學習戲曲,相聲藝人就得會的多。

    包括其他曲藝名家,何向東也會請他們來給這些孩子們上課,讓他們學習到更多更好的東西。

    這花的都是錢啊。

    一年幾百萬,將將夠花而已。

    全國這麼多曲藝學校,論及資源,恐怕還是向文社的相聲研習社最好吧,畢竟普通學校不可能像何向東這樣花這麼大力氣投入啊。

    ……

    招生結束,接下來就是南字科學員的匯報演出周了。

    向文社在北京有四家場子,天橋、三里屯、湖廣會館、大柵欄,這四家場子都會有南字科學員演出。

    所以不管買那個場子的門票,都能看到這些孩子們的演出。當然了,這些演出壓場的還是老演員們,孩子們可壓不住場子。

    何向東和薛果也會在這幾天裡巡迴在四家場子裡面演出,算是給觀眾一個小小的驚喜和回報了。

    向文社的演出都是開兩廂的,下午一場,晚上一場。

    一般都是下午人少,晚上人多;工作日人少,週末人多。大體上是這樣一個規律,不過現在向文社很紅火,四家場子都能坐滿,也就無所謂人多人少了。

    只是在週末晚上的時候會更加火爆一點,他們需要加座兒,才能滿足這麼多觀眾的觀看需求。

    今天就是週六的晚上,一場人滿為患的演出,倒不是因為這些小屁孩的匯報演出,他們可沒這麼大的號召力。

    只是因為何向東和薛果今天空降天橋四方茶館劇場,所以才會出現這人滿為患的場面。

    四方茶館門口也都擠滿了倒票的黃牛了。

    同樣的,今天還有不少同行過來觀看,他們不為看何向東,只為看向文社這些孩子們。

    年輕人永遠都是一個行業的希望,下一輩的優秀與否,也能決定一個行業的命運。

    向文社這些老一輩的人已經夠優秀的了,他們也很想看看他們培養出來的年輕人,看看這些年輕人的水平。

    以前曲藝團是有學員班的,也招收學員學藝,這叫團帶班制度,薛果和郭慶就是從學員班裡面出來的。

    只是這制度後面就取消了,但是現在這些文工團跟曲校還是有聯繫的,曲校畢業的孩子也是會優先報考文工團。可以這樣說,曲校就是他們文工團的人才培養基地,就是他們的後備力量。

    曲校畢業的孩子,他們見得多了,優秀不優秀的都有。但是向文社的孩子,他們還真沒看過。

    當初何向東開辦相聲研習社的時候就弄的沸沸揚揚,現在是展現成果的時候了,若是研習社的學員比曲校的孩子們還差的話,那何向東也就沒臉見人了,鬧這麼大陣勢,還弄得這麼差,可夠主流相聲界好好嘲笑他們一番了。

    可若是研習社的學員比曲校的孩子們還優秀的話,那何向東是真有本事了,向文社又壓他們一頭了。

    現在正是向文社和主流相聲界競爭激烈的時候,雙方都憋著勁呢,這種場合也是他們必須競爭的地方。

    今晚來了不少主流相聲界的人士,還有曲校的老師和學生,他們都等著看學員們的水平呢。

    後台,何向東也知道了今天來了不少不速之客,但越是這種場合,越是不能丟了面子。

    何向東特地把向文社裡面最優秀的學員都找來,就為了今晚上這一場。

    學員們站在了一排,何向東給他們訓話。

    何向東看著他們說道:「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外面有的是等著看你們笑話的人,你們要是演砸了,丟的不只是你們自己的人,丟的還是我們向文社的人。」

    「按理說,你們都要上場了,我不應該給你們這麼大壓力。但是你們都是南字科學員裡面的佼佼者,也上過很多次場了,都是有經驗的演員了,你們要是連這點壓力都受不了,那也就別說相聲了,都不夠丟人錢的。」

    陶方白說道:「師父,您就放心吧,有我們呢,我們保準能嚇掉他們的眼珠子。」

    何向東看他,冷笑一聲:「牛皮可不是吹的啊。」

    陶方白嘿嘿一笑:「我們要是演的不行,您就把李耕往死裡揍,我們絕不喊疼。」

    李耕怒罵:「去你的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1
第八百八十四章 打賭

    何向東訓了一番話之後,他就走了,南字科的學員也不過才二十多個人,何向東對他們的情況是再瞭解不過的了。

    實話實說,這些孩子們的水平還是很不錯的,就像何向東說的那樣,雖說這些孩子們還只是學徒,但是他們的能力已經不比好多相聲演員差了。

    相聲這行良莠不齊的太多了。相聲名家有不少,來混事兒的也有不少。

    這些孩子們雖說比不上那些相聲名家,但是比這幫來混事兒的可強太多了。

    所以何向東根本不擔心他們的表現,只要他們都正常發揮了,肯定能讓外面那幫想看熱鬧的傢伙嚇一跳。

    何向東的一番訓話也是希望他們能表現的好一點,這裡面可有幾個心高氣傲的主兒,何向東最怕的就是他們不上心。

    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接下來就是看這幫小子們的了。

    ……

    何向東走了,這幫小子們都在後台換衣服準備著。

    陶方白和李耕是一場買賣,這兩人倒是好玩,平時在研習社的時候,兩人就一直在較勁,現在結果還搭在一起說相聲了,這可是真有意思了。

    陶方白在系大褂脖子上的扣子,這個扣子不是太好系,扣子有點緊,他一邊系一邊說:「李耕啊,外面可有那麼多看熱鬧的呢。」

    李耕已經穿好弄好了,他正坐著喝茶水,他斜瞥了陶方白一眼,問道:「怎麼,你怕了?」

    「你才怕呢。」陶方白翻了個白眼,一使勁就把扣子給繫上了。

    陶方白鬆鬆脖子,側著坐在凳子上,正面看著李耕,他抬抬脖子問道:「嘿,我是說外面那些人既然是來看熱鬧的,咱們就弄點熱鬧給他們瞧瞧唄。」

    李耕放下杯子,扭臉過來問道:「你想幹嘛?」

    陶方白嘿嘿一笑:「咱們得拿出點真本事來啊,得弄點他們來不了的,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研習社的學員可不是好惹的,嘿,咱們倆可不能跟曲校的那幫學生比,丟分兒,咱們要比就要跟那幫相聲大腕比。」

    李耕也來了興趣了,瞧瞧陶方白,他臉上露出笑容:「瞧你這樣兒,你是打算來個大動作了?」

    陶方白點點頭。

    李耕道:「我可提醒你,你可別玩脫了,不然丟人就丟大發了。」

    陶方白道:「你少廢話,就問你敢不敢吧?」

    李耕脖子一梗,說道:「有什麼不敢的,你管好你自己吧。」

    陶方白老神在在地笑道:「師兄的事情你少管。」

    李耕臉一黑,他氣呀,他就晚了那麼幾分鐘,就變成師弟了,讓這孫子當他師兄了。

    李耕臭著臉對陶方白說道:「別擺師哥的譜兒,今兒你要是玩脫了,以後你得管我叫師兄。」

    陶方白立馬道:「好,師哥答應你,但是要是你今天表現不佳怎麼辦?」

    李耕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陶方白道:「你得管我叫一禮拜爸爸。」

    李耕一口就答應下來了:「好。」

    陶方白冷笑一聲:「且瞧著吧。」

    說完,他就走了。

    李耕也鬥志昂揚地拿起了茶杯,茶水還沒入口呢,他立馬覺著不對了,他站起來就追陶方白:「你等會,憑什麼你輸了,只要叫我師兄就好,我輸了卻要叫你爸爸?」

    ……

    現在還是春天,北方還是有些寒冷的,高秉生今天出門的時候就穿了一件棉夾克,還戴了一頂帽子。

    高秉生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看演出的,他在相聲界的人緣並不怎麼樣,除了一些沒辦法避開的公共場合,其他私下場合併沒有多少人願意跟他一起玩。

    高秉生瞧了一會兒人滿為患的四方茶館大門口,又揮手趕走了幾個沒有眼力見兒的黃牛。

    他摸了摸兜裡面的門票,進了門,給服務員檢票,今天高秉生戴著帽子,服務員一眼還沒認出他來,檢了票就讓他進去了。

    本來按照相聲行的規矩,同行來看演出是不用門票的,但是向文社這麼火爆,不用門票你也找不到地兒坐,只能是坐在過道上的加座兒了。

    高秉生的這張票還不錯,是第三排的茶座,有椅子,有蓋碗茶。

    高秉生坐好了,瞥了瞥兩邊的人。

    周圍的人倒是也有認出高秉生的,也在很激動地跟他聊著天,還有要拍照合影的。

    高秉生也在跟他們閒聊著。

    ……

    侯三爺和石先生也過來了,他們沒有去劇場,熟門熟路的就進了後台了。

    他倆現在也在找這幫孩子們問問話,外面可來了不少同行,侯三爺也怕孩子們露怯啊。

    相聲舞台跟別的舞台不一樣,這裡最常見的就是起鬨和搗亂,演員得真的能把的住場子才行。

    ……

    舞台前方,主流相聲界的大腕們來了好幾位,上次在相聲大賽上出現過的那幾位大腕也都來了,其中就包括說陳軍相聲格調不高的頑固老頭田固。

    田固的身份很多,他是相聲大腕,是文工團的領導,是曲協的理事,也是曲校的老師。

    今天田固就把曲校裡面幾個相當優秀的好苗子帶過來了,他想跟孩子們一起見見向文社下一輩的水平。

    田固選的位置不好不壞,在茶座最後一排,他預定了四個位置,正好是一張桌子,今天他也帶來了三個曲校的孩子。

    但凡是優秀的人都有一個普遍的毛病,那就是驕傲,有些人驕傲在表面,有些人驕傲在內心,有些人驕傲在骨子裡面。

    所以一個優秀的人不管外表表現的多麼謙遜,他的內心必然是驕傲的。若他一點都不驕傲,那就只能證明這個人根本就不優秀。

    桌子上的這幾個小傢伙就是如此,他們在曲校是最優秀的人,心中早就養成一股子傲氣了。

    田固對他們說:「等會兒向文社小一輩演員出來的時候,你們仔細看看,他們學藝兩年,你們也學了兩年了,看看你們之間的區別,學習對方身上的優點,警惕他們的缺點。最重要的是你們要努力提高自己,可不能輸給他們啊。」

    「田老師,您放心吧,他們這種野路子出來的算個毛啊。」當時就有個小傢伙叫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2
第八百八十五章 許陽小朋友

    「小文,不許胡說。」有個看著沉穩一點的傢伙說話了。

    那個叫做小文的小傢伙抿了抿嘴,一臉不服氣。

    桌子上坐著三個小傢伙,最囂張的那個短頭髮的叫文南,小文,脾氣最沖,在曲校的時候就沒少惹事。

    沉穩一點的,年長一點的那個人叫楊子峰,他就是屬於那種驕傲在內心的人,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完全是一副非常謙遜的樣子。

    還有一個年紀最小的滿臉稚氣的孩子叫許陽,是個小神童,今年才九歲,但卻是個曲藝天才,他長於柳活兒,有一副童子寶嗓。

    戲曲、大鼓、各地的小曲小調,只要是涉及柳活兒的,就沒有他不能來的,連許多成名已久的老先生都唱不過他。

    京劇院那邊來搶人都搶過好多次了,他們就想讓這孩子學習京劇,不讓他待在相聲門裡面。

    曲校相聲部的這些老師是拚死才保住這孩子的,他們可不捨得讓這孩子離開,曲校的領導也不願意讓他走。

    這可是他們曲校的招牌啊,許陽小朋友這兩年代表他們曲校去各地比賽可沒少替他們掙得榮譽啊。

    他們拿獎都快拿的手軟了。

    這可是他們曲校的寶貝啊。

    許陽這孩子還是第一次來小劇場看演出,他倒是沒有不滿的,就是覺得很新鮮,孩子心性嘛,現在小傢伙正在扭頭亂看呢。

    田固瞪了文南一眼,說道:「好了,小文,這種話別瞎說,他們的資源雖說是比不上咱們,但是他們身上肯定也有我們值得學習的東西。」

    田固老頭兒到現在還以為他們曲校的資源才是最好的呢,他帶孩子們來這兒也是來找場子露臉的,可不是為了學習來的。

    文南不高興了,他把頭扭到一邊去,心高氣傲的他那裡會看的上向文社的學員啊。

    他可是曲校的佼佼者,他們曲校的資源多好啊,學貫口就有專門擅長貫口的老師教他們,學快板就有快板名家,學戲曲更是直接就把他們拉到戲曲院團裡去。

    這麼多名家好老師的教導難道還會不如一個民間小社團那兩三個野路子混出來的老師教育的好?

    沒錯,這小破孩就是這麼想的。

    楊子峰年長一點,也沉穩一點,話不多,神態也很謙和,但是從他的眼神中看的出來,他也並沒有把向文社的學員們放在心上。

    至於許陽這孩子,這就真正是個孩子,心中也沒有什麼非常明顯的勝負觀念。

    他除了在吃桌子上的點心之外,就是在認真看旁邊露出大腿的漂亮小姐姐,他很搞不懂,這小姐姐不冷嗎?

    田固笑眯眯地叫道:「小陽。」

    文南和楊子峰齊齊撇了撇嘴,田固這老頭兒可凶呢,平時在曲校裡面就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動不動就罵人。

    但唯獨對許陽,他可是比見著親兒子還親。不對,他對親兒子更狠,不是打就是罵,對許陽,他恐怕是比見著親爸爸還親了。

    文南心中暗自腹誹。

    許陽把目光從漂亮小姐姐的大腿上挪開,看著田固,微微一愣:「啊?」

    田固笑眯眯的,老臉的皺紋都快笑成菊花樣子了,他和藹道:「肚子餓不餓呀,還想吃點什麼零食啊,老師讓你兩個師哥給你買去。」

    文南:「mmp」

    楊子峰:「mmp」

    許陽的臉肉嘟嘟的,非常可愛,九歲的他雖然不是太懂事,但是他也知道若是指揮這兩個師哥去買吃的,他指定沒好下場。

    許陽笑著搖搖頭:「田老師,我不餓,您餓嗎,我去給您買點吃的吧?」

    田固開心道:「我不餓,小陽乖,小陽多懂事啊,一會兒要是餓了,要跟老師說啊。」

    說完,田固臉一板,又開始噴了:「你看看你們兩個,年紀比小陽大,可一點都不懂事,看到你們我就來氣。」

    文南和楊子峰嘴角抽個不停。

    楊子峰心裡都委屈的不行了,我幹嘛了,就說我不懂事,我招誰惹誰了?

    田固根本不想理他們,他剝開一個橘子,就給許陽吃,還主動讓服務員拿了一些糕點過來。

    文南和楊子峰是欲哭無淚啊,同人不同命啊。

    ……

    馬上就是演出的時間了,晚上出來的報幕的主持人是姜如達,小姜飯店的工作已經辭了,山字科雖說還沒正式開班,但是小姜也是認識的人,何向東就讓他先到小劇場來幫忙,接受接受藝術的熏陶。

    今兒派給他的活兒,就讓他報幕,相聲的報幕非常簡單,只要報一下節目和演出者就好了。

    姜如達也是見過場面的人,底下坐著這麼多人,他倒是也沒有緊張,就是規規矩矩報了相聲節目:「觀眾大家來到我們北京向文社觀看相聲大會,下面請您欣賞相聲《地理圖》,表演者,李南天、陶南白。」

    一聽就知道是何向東的徒弟了,名字裡面都帶著南字呢,這就是南字科的學員。

    今天是匯報演出周,就是這些孩子們的演出時間。一聽是南字科學員出來了,全場觀眾都非常給面子地鼓掌了。

    這都是向文社的鐵粉啊。

    高秉生抬眼看了一下舞台,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給徒弟起藝名還是有好處的嘛,一聽就知道是誰的徒弟了。

    何向東還按照富連成坐科的老規矩來弄,這一聽就知道是那一批畢業的,倒是很方便啊。

    後座上,文南嘀咕道:「什麼破名字,還富連成,老封建。」

    田固又瞪他一眼。

    許陽倒是覺得很新奇,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台上,他總算是把眼睛從漂亮小姐姐的大腿上挪開了。

    李耕和陶方白是南字科學員裡面最優秀的,何向東第一場把他們放出來就是想嚇嚇台底下這幫人,一出手就是大招啊。

    主持人退場,演員出場。

    陶方白走在前面,李耕跟在後面,都是年輕小夥子,身上就有這一股子朝氣,氣質就不一樣了。

    走到台前站好,陶方白站在桌子裡面,李耕在桌子外面。

    李耕雙手抱拳,不慌不忙朝著四方觀眾鞠躬行禮,氣度儼然,颱風相當穩健。

    就這一幕,就讓高秉生和田固兩人眉頭齊齊一跳。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2
第八百八十六章 糖尿病

    陶方白和李耕其實都是老演員了,尤其是李耕,李耕是從曲校出來的,也早就學了好多年了,基本功非常紮實。

    他的基礎本來就領先於學員班裡的這些學員們,所以他一路都跑在前面,何向東對他的期望也很高。

    李耕也是這些學員裡面最早登上舞台的,經過兩年多的小劇場鍛鍊,還有何向東等一眾相聲名師的悉心傳授。

    學藝加實踐,李耕現在的水平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陶方白是北大的畢業生,在讀大學的時候就已經組建大學生相聲社團了,也表演了很多年了。雖說那時候是票友表演,但這也是演出經驗啊。

    到了向文社之後,陶方白完整地接受了真正的相聲藝術的傳承,他的天賦是最好的,進步也是最快的。

    短短兩年,他就能跟已經在曲校裡面把基礎砸的很瓷實的李耕相提並論,他能差的了嗎?

    這兩個小子是真的了不得。

    手中有藝的人站在台上的氣質就會不一樣,這倆小子一上場就讓高秉生和田固兩人眼前一亮了。

    那些曲校學生的眼光就沒有他們這麼老道了,他們反正瞧不上向文社的學員,眼神中都帶著挑剔和不屑。

    許陽笑嘻嘻地看著台上,嘴裡吃東西的動作倒是一點不慢。

    台上,李耕回到自己位置上,相聲也要開始說了。

    李耕看了一眼台下,他的颱風非常穩,他道:「今天來了很多好朋友啊。」

    陶方白幫他捧了一下:「是啊。」

    李耕道:「前面上台的時候,我們師父在後台還跟我們說,讓我們上台好好表現,說是我們要是說的不好,人家觀眾聽了扭頭就走,要去退票,那就完了。」

    陶方白道:「對,演員最怕的就是這個。」

    李耕道:「沒上場前,我還挺擔心的。這上場一看,我就把心擱在肚子裡面了。」

    陶方白問道:「這怎麼呢?」

    李耕伸手一揮:「你瞧瞧這現場,哪裡還有人擠得出去啊,還退票?你倒是得能出去啊。」

    「噫……」觀眾紛紛發出嫌棄的聲音。

    陶方白也捧著對觀眾說道:「哎,對,別說退票了,就連上廁所,您諸位也不一定動換的開,我一會兒就讓人給你們一人發一塑料袋,大家湊合湊合解決了吧。」

    「噫……」觀眾更嫌棄了。

    李耕指著陶方白笑罵道:「多壞啊。」

    陶方白倒指自己:「我呀?」

    台下一陣笑聲。

    兩人幾個包袱一抖,抖的很穩,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很有風範。

    雖說包袱的結構還有一些技巧,他們運用的不是很好,但是對學徒來說,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田固的目光都沉了不少。

    高秉生依舊是笑眯眯的。

    何向東也慢慢從後台晃到上場門了,這倆小子雖說不是第一次上台,但是今天來的同行看客很多啊,何向東得過去盯著一點。

    台上,演出在繼續。

    李耕道:「好了,咱們玩笑歸玩笑,還是應該要說一點正經的。上到台來,還是應該要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們都是向文社的方文岐相聲研習社的學員,我們是第一批南字科的,我叫李南天。」

    陶方白指指他:「對,是他。」

    李耕又指了指陶方白,說道:「這位是陶南白,也是我們南字科的學員,我們都是何向東老師的徒弟。」

    陶方白點頭道:「沒錯,我是師兄,他是師弟。」

    觀眾還沒怎麼樣,李耕肚子裡面卻罵翻了街了。

    陶方白扭頭看他,露出一個非常誠懇的微笑。

    李耕忍他,繼續往下說:「今天也是我們南字科學員匯報演出周,匯報匯報我們的學藝成果。」

    「對。」

    李耕道:「今天是我們匯報演出周的第一天,這場是由我們哥倆先上場打個頭陣。」

    陶方白也道:「我們這叫拋磚引玉。」

    李耕道:「我們都是小學員啊,舞台經驗也不足,跟我們師父那些老演員們可沒有辦法比。」

    陶方白應道:「那肯定是會有差距的。」

    李耕說道:「你看像我們師父,去年還去弄了一次全國巡演,多好啊。」

    陶方白道:「這就是相聲大腕啊。」

    李耕道:「是啊,我們也都羨慕啊,人家走到哪兒都有粉絲歡迎,每次到機場都有粉絲拉著橫幅迎接。」

    陶方白捧道:「這叫接機。」

    李耕咬牙切齒道:「還都是女粉絲啊。」

    陶方白看著李耕,疑惑問道:「你怎麼這麼恨吶?」

    李耕咬著牙道:「我這是替他高興啊。」

    陶方白好整以暇地笑笑:「好嘛。」

    李耕用手比劃著,繼續道:「我們師父何老師特別招女粉絲喜歡,到了山東濟南,人家女粉絲去接機,舉著大橫幅,歡迎何老師來魯。」

    陶方白解釋道:「這魯就是山東的簡稱。」

    李耕又道:「我們巡演是一站一站演過去的,接下來馬上就是江蘇了,還是一大堆女粉絲舉著橫幅,歡迎何老師來蘇。」

    陶方白應道:「蘇就是江蘇。」

    李耕接著道:「江蘇再往南就是上海了。」

    陶方白道:「哎,對。」

    李耕用手比劃著:「上海的虹橋大幾場,一堆女粉絲舉著碩大的橫幅,上面寫著,歡迎何老師來上。」

    「啊?」陶方白驚叫一聲。

    全場觀眾大笑。

    李耕用的技巧就是相聲裡面典型的三翻四抖。

    高秉生也是哈哈大笑。

    可是田固卻是撇了撇嘴。

    文南這個小破孩則更是不屑地冷笑一聲。

    楊子峰也在搖頭不已。

    許陽小朋友倒是笑得頗為開心。

    台上,陶方白拉著李耕說道:「師父這人緣是真不錯啊。」

    李耕道:「那是當然啊,聽說過段時間師父還要去日本演出,不過日本好像男觀眾比較多。」

    「去去去。」陶方白趕緊把李耕給趕開了。

    「噫……」全場觀眾都在起鬨,現場的氣氛倒是很不錯啊。

    陶方白驚嘆道:「好傢伙,這又是男,又是女的,師父這身體是吃得消還是吃不消,師父還有糖尿病呢。」

    李耕猥瑣一笑:「得虧有糖尿病啊,不然師娘們怎麼會笑得這麼甜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2
第八百八十七章 地理圖

    小劇場的相聲相對是比較自由的,沒有電視台那麼多限制,所以演員也能更加從容地運用一些包袱和技巧。

    但是很多相聲演員都是有語言潔癖的,說來也古怪啊,這些污段子滿天飛的傢伙,居然也有語言潔癖?

    但這恰恰就是真的。

    相聲包袱裡面會有一些比較污的,也有一些屎尿屁的,涉及到髒哏、倫理哏的。

    這是相聲的表演技巧,也是能把觀眾逗笑的方法,但是他們在說這些包袱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赤裸裸去說的。

    比如屎尿屁,他是在說這個東西,但是他嘴裡永遠不會出現屎尿屁這幾個字,他會運用語言技巧,讓你知道他是在說這個東西,也讓你笑了,但他嘴裡沒說出來這幾個字來。

    這就是他們的堅持。

    這跟古代詩人作詩的技巧比較類似,詠雪不見雪,人家詩是在寫雪,但是詩裡卻沒有一個雪字。

    剛剛李耕說的糖尿病和笑得甜的包袱也是如此,他說的沒有那麼具體和露骨。

    相聲俗,但卻又沒有那麼俗。

    相聲不能高雅,高雅了就沒有生命力了,大家聽都聽不懂,聽都不想聽,這門藝術不是就得進博物館了嗎?

    只有俗了,才會有生命力,但是又不能太俗,太俗了,也會惹觀眾厭煩。

    這個尺度得好好把握。

    何向東小的時候就被方文岐稱為是屎尿大王,長大了之後,他就慢慢規避了這一點,這也證明了他的藝術成熟了。

    ……

    台下觀眾都被李耕逗得哈哈大笑。

    許陽還沒懂這個包袱,還扭過頭問田固。

    田固臉一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何向東在上場門聽得也是哈哈大笑。

    台上,陶方白都快嫌棄死李耕了:「還師娘們,我看你是不打算在這兒幹了。」

    李耕摸了摸胸口:「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害怕啊。」

    「哈哈……」觀眾大笑。

    陶方白笑了兩下:「嚯嚯,早幹嘛去了?」

    李耕解釋道:「我這是讚美師父呢。」

    陶方白道:「那我還得替師父感謝你唄?」

    李耕擺擺手道:「那倒不需要,我是說咱們師父這些著名演員的生活跟咱們不一樣。」

    陶方白道:「那肯定是有區別的。」

    李耕道:「你看人家掙得多呀,一個月能掙好幾十萬,我就沒有了。」

    陶方白問道:「那您一個月掙多少?」

    李耕摸摸鼻子,有些尷尬:「沒多少。」

    陶方白問道:「沒多少是多少啊?」

    李耕不悅道:「真沒多少,就不到十萬。」

    「嚯。」陶方白嚇一跳:「這就不少了。」

    李耕非常謙虛得笑笑:「沒什麼沒什麼。」

    「噫……」觀眾起鬨。

    陶方白又問道:「那您具體是掙多少啊?」

    李耕道:「八百。」

    「哈哈……」觀眾笑。

    陶方白都傻了:「啊?您這叫不到十萬啊?」

    李耕理直氣壯道:「是沒有啊。」

    陶方白無語道:「好嘛,這還有理了。」

    李耕道:「不能老提錢,有錢人不一定會快樂,快樂也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田固老頭微笑點點頭,這句話算是說到他心縫裡面了,他看著李耕都順眼了許多,向文社的孩子們的覺悟還是不錯的嘛。

    陶方白問道:「是這樣的嗎?」

    李耕答道:「對啊,咱們師父有錢吧,大房子,大車子,都買了多少了,可是他真的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快樂嗎?」

    陶方白問道:「沒有嗎?」

    李耕搖搖頭,面色一苦:「師父的快樂我們根本想像不到。」

    「去。」陶方白大喝一聲。

    觀眾哈哈大笑。

    田固暗淬一聲,白表揚了。

    李耕又道:「看看我,我一個月掙八百塊錢,我掙得少吧,但是你們以為我就不快樂了嗎?我告訴你,我很快樂。」

    陶方白又問:「這又是為什麼呢?」

    李耕捂著臉,一臉悲催:「因為我……因為我沒有辦法。」

    「哈哈……」觀眾再笑。

    田固老頭根本不想理李耕了。

    文南更是滿臉不服氣,對這些哈哈大笑的觀眾也是恨得牙癢癢的。什麼破相聲啊,就笑成這樣,至於嗎,沒見過世面。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藝術這種東西是很難分高下的,因為沒有一個統一準確的標準,所以文南根本看不上李耕他們。

    楊子峰也是一樣,他們心中有疙瘩,他們是帶著意見來的,自然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

    唯獨許陽這孩子看的很開心,他就是一個孩子,也沒什麼心機,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孩子嘛。

    台上。

    陶方白道:「好嘛,這還是沒辦法才不得不快樂的。」

    李耕道:「就是說我羨慕他們有錢人的生活。」

    陶方白問道:「哦,那有錢人都是怎麼生活的啊?」

    李耕嘖嘖道:「天天好吃好喝的,買個肉夾饃都得讓人家放兩片肉呢,去做個公交車都直接投一塊錢不用人家找零了。」

    陶方白吃驚道:「嚯,那是真有錢了。」

    「噫……」觀眾起鬨。

    李耕道:「還有旅遊,我師父就愛到處去玩。剛上個月還去海南看大海去了,看海啊,我都沒看過呢。」

    陶方白:「人家那是有錢人啊。」

    李耕道:「是啊,我師父在海南胡吃海喝的,那叫一個開心啊。人家還瞧了在北京看不見的東西呢。」

    陶方白問道:「都有什麼?」

    李耕用手比劃:「就比如那大海龜,海邊獨有啊。我師父見著了,開心啊,我師父喜歡唱,這個大夥兒都知道,他一開心就喜歡唱歌。」

    陶方白捧著問道:「他唱了什麼?」

    李耕用手假裝捧著海龜,眼睛神情地望著海龜,張嘴唱道:「我的老父親,如今已滿頭白髮……」

    「哈哈哈……」全場哄笑。

    陶方白趕緊把李耕攔下來:「我看你今兒是真的要死。」

    李耕也道:「我算是把自己給豁出去了。」

    陶方白道:「師父遲早得把你弄死了。」

    李耕訕笑道:「我是說咱們師父有錢,喜歡旅行,剛剛上場前我師父還跟我說他打算來一次全球旅行呢,從中國出發,繞世界一圈,好好玩一玩。」

    陶方白道:「哦,是嘛,師父打算怎麼走啊,您一個地兒一個地兒說給我們聽聽唄。」

    此話一出,台下同行紛紛來了精神,戲肉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2
第八百八十八章 嚇人的地理圖

    相聲裡面一個具有相當觀看享受的活兒就是貫口,貫口貫口,顧名思義,就是一口氣把一大段話貫通背誦下來,這叫貫口。

    貫口並不是說把一長串東西快速背誦下來就是貫口,貫口段子本身的設計就非常講究技巧。韻律韻腳,轍口這些都要設計巧妙。

    在表演的時候,還要講究如何偷氣換氣,抑揚頓挫,何處休息,何處加速,何處揚聲,這全都是有技巧的。

    貫口說起來簡單,真正動起來那就難了。

    李耕要表演的這段是地理圖,地理圖和報菜名被稱為是相聲藝術裡面最基礎的兩門貫口,雖是基礎但是要做好了可不容易。

    台下同行都知道李耕要入正活兒了,這就是瞧能耐的時候了,這段貫口就能看出向文社學員的本事了。

    所以台下的同行全都來勁了。

    田固老頭緊緊盯著台上的李耕。

    文南這小破孩雖然滿臉不屑,但也在認真聽李耕接下來的貫口。

    許陽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只是目光時不時往旁邊漂亮小姐姐的大腿上瞥去。

    何向東站在上場門那邊,雙手抱在胸前,笑了出來。

    貫口?

    呵呵,何向東都不敢說他的貫口就一定能比他這個徒弟強,貫口可是李耕強項啊,估計整個相聲界都沒幾個人能說的過他。

    那幫看熱鬧的傢伙這回可得嚇個跟頭了。

    台上。

    入活兒了,李耕準備背趟子了:「我師父說了,他要從德勝門出發,取這個吉利的名字。」

    陶方白問道:「接下來怎麼走。」

    李耕抬起一手,朗然而道:「走清河,沙河,昌平縣。」

    陶方白應道:「奔北了。」

    李耕接著道:「南口,青龍橋,康莊子,懷來,沙城,保安,下花園,辛莊子,宣化府,沙嶺子,榆林,張家口,柴溝堡,西灣,天鎮,陽高縣,聚樂堡,周氏莊,大同,孤山,宏賜堡,豐鎮,蘇集,集寧,三岔口,十八台,卓資,三道營,旗下營,陶卜齊,呼和浩特。」

    陶方白問道:「還怎麼走?」

    李耕道:「走西包頭,甘肅蘭州,涼州,永昌,甘州,嘉峪關,安西,哈密,吐魯番,新疆烏魯木齊,精河,伊梨,溫宿進西藏,聶拉木,里拉,扎多木,扎什,拉薩,倫布,墨竹工卡,巴塘、理塘、雅礱江……」

    背貫口最緊要的不是快,而是清楚,咬字要准,吐字要清,這是最基礎的,也是最重要的。

    當然了,要在快速背誦的時候,還能做到吐字清晰,咬字準確,讓觀眾聽得不費勁,這就需要功夫了。

    背貫口最怕的就是讓觀眾跟著費勁,最怕的就是觀眾為台上演員提著一口氣,生怕演員累死在台上,或者怕人家一口氣接不上來給斷了,一旦觀眾產生這種念頭,這段貫口就徹底失敗了。

    演員演出千萬不能讓觀眾跟著受累,你讓觀眾跟著受累了,那只能說明你基本功根本不到位。

    李耕的貫口是他最厲害的地方,他氣力很足,咬字也很準。而且他能讓觀眾不費勁,還能享受其中,這就是本事。

    僅僅是聽了一小段,後面真正高難度還沒出來,台下觀眾就響起了不少掌聲了。

    同行們的眼神更是驚疑不定。

    高秉生眼前一亮,略帶驚訝地看著李耕。

    田固老頭更是長大了嘴。

    文南這小破孩也收起了滿臉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楊子峰也是如此神情。

    許陽小朋友現在也緊緊盯著李耕,不看旁邊小姐姐的大腿了。

    台上,李耕已經背完國內了,馬上就要出國了,中國的地名好背,因為大家都熟悉,容易上口。

    但是外國的地名卻是字數又多又拗口,可偏偏外國部分又是整個大貫口背的最快的地方,這難度可就別提有多大了。

    「泰國,緬甸仰光,印度新德里,再到阿富汗。」李耕是舌燦蓮花:「京城喀布爾,巴基斯坦,不丹,錫蘭,伊朗德黑蘭,阿拉伯半島出紅海奔歐羅巴洲,走土耳其,俄羅斯,莫斯科,冰島,芬蘭,丹麥,荷蘭,比利時,挪威,瑞典,德意志。」

    稍稍一頓,換一口氣,李耕速度又往上翻了一下,可吐字依舊清晰無比,貫口中透著穩重勁兒:「走奧地利,瑞士,亞得里亞海,意大利,法國巴黎,西班牙,葡萄牙,英國倫敦,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捷克布拉格,阿爾巴尼亞地拉那,保加利亞索非亞,匈牙利布達佩斯……」

    「好……」全場觀眾叫好。

    同行們都驚呆了。

    高秉生也驚嘆鼓掌。

    田固老頭嘴巴都長大了。

    文南這小破孩都傻了。

    楊子峰也傻了。

    許陽這孩子卻在缺心眼地鼓掌叫好。

    李耕又換了一口氣,依舊是快速無比:「出歐洲地中海,奔非洲,走埃及開羅,阿爾及利亞,莫三鼻給,埃塞俄比亞,突尼斯,摩洛哥,奔大西洋到美洲,走紐芬蘭,魁北克,加拿大渥太華,舊金山,聖弗蘭,落基山,密執,美國紐約,華盛頓,墨西哥,古巴,馬那瓜,巴拿馬,亞馬孫河,巴西,蘇克雷,蒙得維的亞,拉巴拉他河。」

    「好。」觀眾叫好聲震天響。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學藝術這種東西,很難分個高下,但是貫口這種表演性和技巧性都極強的東西,卻能比較容易就區分出高下來。

    地理圖台下好多同行都會背,曲校這些孩子們也都會,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能背的像李耕這麼快。

    就算勉強把速度提上去了,那吐字也就不清了,氣息也不穩了,這段貫口也就廢了。

    換而言之,他們誰都來不了。

    不說他們了,田固說了一輩子相聲了,他也來不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向文社的學員裡面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貫口高手,這也太厲害了吧?

    簡直厲害的不科學啊?

    他還帶著曲校學生過來看熱鬧,我去,不說學生了,就連他們這些老師也是被這小學員吊打啊。

    太變態了吧。

    何向東在上場門偷笑不已,當初李耕剛過來的時候貫口就已經非常強了。然後何向東又給他悉心調教了兩年多,還傳了他口技門的循環呼吸法,現在李耕氣力不絕,還能邊說貫口邊存氣,再難再長的貫口他也駕馭的了。

    單論貫口,李耕絕對做到了相聲行內頂尖了,何向東都不一定能幹的過他,派他上場背貫口真的有點欺負人了。

    何向東搖頭笑著,感慨不已,可看他的笑容,分明帶著明顯的得意之色。

    李耕和陶方白合說的相聲惹來了滿堂喝彩,也把同行們都嚇傻了,他們算是來了一發漂亮的開門紅了。

    下場之後,陶方白一路衝到後台,抓著一對相聲演員就說:「嘿,換個場子,你們等會的節目讓給我們,我把我明天的節目讓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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