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3234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9
第八百九十九章 你還跑的了?

    晚上的演出還沒有正式開始,現在正是檢票的時候,離著開場還有一會兒,觀眾來的也是陸陸續續的。

    檢票大哥也是正在給觀眾檢票,檢著檢著就發現自己面前多了個小孩,還張嘴就說要找何向東。

    何向東現在也是大明星了,每天也的確有好多人過來問他,也有裝作是何向東熟人的,也有來問何向東電話的,反正什麼樣的人都有。

    但是這麼小的孩子過來問的,檢票大哥還是第一次見。

    檢票大哥有些納悶地看了看許陽,又抬眼看了看周邊,問許陽:「小孩,你家大人呢?」

    許陽沒回答,還是道:「叔叔,我找何向東老師。」

    檢票大哥更納悶,就問道:「你找他幹嘛呀?」

    許陽就回了兩個字:「有事。」

    檢票大哥倒是給逗樂了:「喲,這還是來談國家大事來了哈。」

    許陽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眼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他心中也有些不安,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偷偷跑這麼遠。

    他有些著急了,他跟檢票大哥說道:「反正您就幫我打個電話,您就說許陽找他,他會見我的。」

    檢票大哥倒是也來勁兒了,他也想逗逗這孩子,就說道:「不是,那你得告訴我,你找他到底什麼事兒啊,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就幫你打電話吧?」

    許陽稍稍一沉吟,說道:「何老師前幾天說是要教我唱戲,他說我唱的不對,所以我今天找他來了。」

    檢票大哥一愣:「真的假的。」

    許陽抬頭看他,認真點頭:「真的,你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這檢票大哥是四方茶館的人,他根本就沒有何向東的電話,他琢磨了一下說道:「何老師今天沒來,而且我也沒他電話。」

    許陽道:「那你去後台隨便找個人,就跟他們說我許陽來了。」

    檢票大哥嚇一跳,呵,這小孩個子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啊。

    我去,你這架勢是國家領導人來了啊。

    檢票大哥無語了,這小孩到底是什麼人啊。

    正在這時,陶方白從後台繞出來了。

    檢票大哥見著了,剛張嘴喊了一聲:「哎……」

    一句話還沒出來呢,陶方白倒是先見到許陽了,他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檢票大哥話都到嗓子眼了,他就愣是給壓下來了,這孩子還真認識人啊?

    許陽看著陶方白,有些怯怯道:「我來找何老師。」

    陶方白一訝,笑道:「你準備棄暗投明了啊?」

    許陽低頭不理他。

    陶方白大笑:「哈哈,小子,恭喜你做出了個明智的選擇啊。」

    許陽有些尷尬,他就道:「我想見何老師。」

    陶方白道:「師父今天不在這兒,他今天好像見哪個台領導去了吧。」

    許陽眉頭緊皺著:「我要見何老師。」

    陶方白道:「要不你改天再來吧,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的是吧?」

    許陽都快要哭了,他重複道:「我要見何老師。」

    陶方白沒轍了。

    檢票大哥看著陶方白,嘴巴都長大了,一個是見台領導,一個是見這小屁孩,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了吧?

    陶方白可不是傻子,換做是別人,他早給人打發走了,可是今天來的是許陽啊,他知道自己師父對這孩子是有多看重的了,他可不敢含糊處理。

    陶方白撓撓頭說道:「行吧,那我幫你打個電話,我師父來不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許陽勉強地點了點頭。

    檢票大哥都傻了,嚯,今兒還真瞧見傻子了。

    陶方白就當著許陽的面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喂,師父,不是不是,那個許陽來了。」

    何向東正在跟人吃飯呢,一聽到許陽來了,他當時就來精神了,立馬問道:「他一個人來的,還是跟他爸媽來的?」

    陶方白瞧了一眼說道:「沒看見他爸媽,估摸著是孩子一個人過來的。」

    何向東立馬道:「好,你先把他帶到後台好生照看著,讓後廚給孩子弄點吃的,我馬上回來。」

    說罷,何向東掛了電話,飯也不吃了,就跟台領導告別了。

    陶方白掛了電話,一聲苦笑,得,這小破孩的魅力還真大,他師父連應酬都不要了,直接把台領導甩在哪兒,自己屁顛顛過來了。

    陶方白把電話塞褲兜裡,對許陽說道:「走吧,我師父馬上就過來了,我們先去後台等他吧。」

    許陽開心了,用力點頭。

    檢票大哥徹底呆住了,看許陽的眼神都不對了,我了個去,連台領導都扔下不管了,就特地跑來見這孩子,這孩子還真是國家領導人啊?

    到了後台,後台好些演員都認識許陽,紛紛訝異,待得知這孩子是來找何向東的,他們都大笑了起來,都說許陽是棄暗投明了。

    許陽也很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棄暗投明,其實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著就迷迷糊糊走到這兒來的,連跟家裡說一聲都沒有。

    他還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瘋狂的事情,他知道他媽媽沒有接到他,也不知道現在他爸爸媽媽該有多著急了。

    許陽很不安。

    後台這邊也是笑著鬧著,陶方白還去茶館後廚給許陽拿了好多吃的東西,可是許陽也沒有心情吃,他現在很餓,可是根本不想吃東西。

    又過了半個小時,演出開場了,在這個時候何向東終於匆匆趕到了。

    陶方白趕緊上前迎接:「師父。」

    何向東問道:「孩子在哪兒呢?」

    陶方白討笑道:「哎,師父,你怎麼就管他,不管我們呀?」

    何向東眼珠子一瞪,喝道:「再廢話,我踢你啊,人孩子在哪兒呢?」

    陶方白一臉訕訕,還是這孩子吃香啊,他往後指了指:「在哪兒吃東西呢,我可聽您的話,好吃好喝給他伺候著。」

    何向東沒理陶方白,趕緊快步過去了,陶方白也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何向東兩步到後台,一眼就瞧見坐在桌子前面那個小小的身影了,何向東露出得逞笑容:「都到我這兒了,你還能跑的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9
第九百章 師父

    師徒就是一種緣分,前生為師,今世為徒。師徒如父子,能修得師徒父子情緣,這得有多大的緣分啊。

    何向東和方文岐是緣分,若沒有方文岐,或許何向東早就死在人販子手裡了;何向東跟他現在這些徒弟也是緣分,如果沒有何向東,他這些徒弟裡面好多人可能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工地上打著工。

    何向東很看重師徒情,他是真正把徒弟當成親生子女一般看待的。

    何向東對所有的徒弟都是如此。

    包括眼前這個他很看重和喜歡的小傢伙。

    何向東笑眯眯走過去,坐在了小傢伙面前,說道:「小傢伙,怎麼自己跑來了啊?」

    許陽一緊張,馬上站起來了。

    何向東壓了壓手:「快坐下,別緊張。」

    許陽趕緊又坐下,低著腦袋,不說話。

    何向東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吃食,問道:「怎麼不吃東西,是不是不好吃啊?」

    許陽搖搖頭,低著腦袋,還是不說話。

    陶方白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

    何向東扭頭看他,張嘴就噴:「笑什麼笑,你看你站在這兒都把孩子嚇到了,邊上玩去。」

    「我……」陶方白都傻了,怎麼還怪上他了?

    何向東把陶方白轟走之後,才繼續跟許陽說話:「現在沒外人了,說吧,怎麼突然就跑到我這兒來了?」

    許陽抬起頭,滿臉通紅,很不好意思。

    何向東又問:「你爸媽知道嗎?」

    許陽搖搖頭。

    何向東有些無奈:「你就這樣跑出來,你爸媽不得急瘋了啊?」

    許陽臉更紅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啊,那怎麼辦,我……」

    何向東問道:「你知道你爸媽的電話嘛?」

    許陽點頭。

    何向東把手機拿出來,說道:「電話給我報一下,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別讓他們擔心了。」

    許陽有些不情願地把電話給報了。

    何向東電話打過去跟許陽的爸爸媽媽說了這件事情,他們是真的急瘋了,接了電話,立馬就跑過來了。

    何向東把手機放好了,看著許陽,他也有些忍俊不禁:「少爺,你還是好好想想等會兒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吧。」

    許陽一臉委屈,都快要哭了。

    何向東哈哈大笑。

    何向東指了指桌子,說道:「要不你還是先吃點吧,萬一等會回家,你爸媽不給你飯吃,你不是還得餓著嗎?」

    許陽搖頭。

    何向東深深地看著這孩子,感慨地笑了笑。

    過了稍許,許陽抬頭問道:「何老師,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何向東點點頭:「問吧。」

    許陽問道:「您小時候跟您師父是怎麼生活,怎麼學藝的啊?」

    何向東笑了,笑了一會兒,何向東漸漸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目露回憶,聲音也悠遠了起來:「那時候我跟你一樣大,差不多也就是八九歲的樣子,只是已經跟著我師父生活很多年了,我是孤兒,是我師父把我養大的。」

    「那時候沒錢,很窮,也沒地方賣藝去,都是大街上找個地方撂地,城市裡都不讓待,都只能跑到農村去。也賺不了什麼錢,勉強混個溫飽吧,有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我小時候嘴可饞了,可不像你這樣,看著這一大堆吃的東西都能忍住不吃。我第一次正式登台賣藝,就是去人家壽宴上說相聲,自己偷摸跑去的,就是為了混頓肉吃。」

    「還挺好,演出挺成功,我飽飽吃了一頓肉,還給我師父帶了好多,還有一瓶酒,還有我的演出費二十塊錢,這就不少了,都夠我師父掙一個月了。」

    「可惜啊,我回去的時候,被我師父狠狠訓了一頓,還讓我跪著思過。唉,也怪我小時候莽撞啊,一個正活兒不會就敢上台去。後來也是這件事情之後,家裡儘管非常困難,我師父都還會擠出一點錢來給我買吃的。」

    許陽抬頭怔怔聽著,已經入了神了。

    何向東還是絮絮叨叨說著,何向東很少說學藝的事情,他跟許陽聊得都是他跟方文岐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從天津郊縣說到天津連城曲藝俱樂部,再說到浪跡江湖的那些年。

    再說到方文岐怕耽誤他的前程,獨自一個人偷偷跑到上海去投奔朋友去,把他託付給了柏強照顧。再說到自己終於在北京闖出名氣,即將名滿天下之時,方文岐的身體卻撐不住了。

    再說到最後的告別演出,那是這個熱愛相聲藝術的老人最後的輝煌,也是他與他不捨的舞台和觀眾最後的接觸。

    說到這裡,許陽早就泣不成聲了。

    何向東也是雙目含淚,嘴唇顫抖著,方文岐永遠都是他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不管多少次提及,他總是如此。

    後台也沒人敢過來打擾著爺倆,演員們都在遠遠看著,他們都覺得這爺倆已經自成一個小世界了。

    此時,四方茶館匆匆忙忙衝進來了幾個人,許爸許媽還有許貴國終於趕到了。

    「陽陽。」許媽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許陽扭頭看去,也哭了:「媽媽。」

    許媽趕緊跑過去把許陽抱住:「陽陽,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

    許媽心有餘悸。

    許爸也嘆了一聲,可明顯鬆了一口氣。

    許貴國看了看許陽,又扭頭看著何向東,滿臉不悅:「何向東,何老師,我今天倒是要問問你了,我們家陽陽怎麼會在你這裡?」

    何向東之前還沉浸在對師父的懷念當中,現在被人猛的這一聲怒喝,他心頭的怒火也起來了,看著許貴國就問:「你誰啊?」

    「我……」許貴國被噎了一下。

    許爸出來打圓場:「這位是許陽的叔叔,許貴國,也是你們相聲演員。我是許陽的爸爸,我叫許貴強。」

    何向東對許爸微微頷首:「你好。」

    他沒理許貴國。

    許貴國怒了:「何向東,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何向東冷眼看他,聲音冷淡:「你要什麼解釋?」

    「我……」許貴國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他哥攔住了。

    許爸說道:「好了,貴國,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哥……」許貴國叫了一聲。

    許爸喝道:「先回家。」

    許貴國含憤低頭。

    許爸轉身對何向東說道:「那何老師,我們先帶陽陽回去了。」

    何向東微微頷首。

    許爸走過去對許媽說道:「先把孩子帶回去吧,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吧。」

    許媽點點頭,擦擦臉上的淚水,又擦了擦許陽臉上的淚水,她道:「陽陽,我們先回家。」

    一聽到要回家,許陽立馬扭頭看著何向東,何向東也看著許陽。

    許陽眼中有掙扎和很明顯的不情願,可是許媽卻拉著他往外走。

    何向東看著許陽,露出了笑容。

    也就是這個笑容,讓許陽拚命掙開了他媽媽的手,跑到何向東面前,緊緊抱著了何向東的大腿,哭著喊道:「師父。」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9
第九百九十一章 何向東,你大爺

    何向東摟著小傢伙,笑得很感慨。

    後台一眾演員,也大為暢快,陶方白這貨更是大喊道:「哦,棄暗投明咯。」

    他是不怕給他師父惹事。

    許家人那邊臉全黑了。

    「陽陽。」許爸大聲喝道。

    許媽也驚住了。

    許貴國更是臉黑的跟鍋底似得。

    何向東心情也暢快了不少,他打趣道:「你這是抱上大腿就不肯撒手了是吧?」

    許陽嘿嘿笑著。

    許爸頭疼了,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關鍵是許陽今天的表現真的太讓他吃驚了。

    先是許陽這孩子一聲不吭就離開學校跑到向文社來了,害的他們一通好找。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孩子平時都是很聽話的,今天做的事情怎麼都這麼出格啊?

    現在又抱著人家喊師父,他自己這就定下了?都不需要跟家裡商量的嗎?

    許爸頓時就感覺心裡不舒服了。

    許媽反正是都驚呆了。

    許貴國還在生氣,他破口大罵道:「何向東,你到底蠱惑我們陽陽什麼?」

    何向東沒理他,他摸著許陽的小腦袋,說道:「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師父了,那我也就收下你這個弟子。我們向文社有相聲研習社,我的徒弟都是裡面畢業的,現在南字科畢業了,山字科還沒入學,你正好卡在這個點上。」

    「這樣吧,你就隨個南字科的末兒吧,就做南字科的小師弟,雖說是小師弟,但你可是整個山字科的師兄啊,哈哈。師父今天賜你藝名,許南陽,師徒如父子,不管日後你是好是壞,不管日後你成就是高是低,你永遠都是我徒弟,有師父在,什麼都不用怕,師父就是你的靠山。」

    許陽用力點頭:「謝師父。」

    說著,他就要跪。

    孩子膝蓋剛剛著地,何向東就把他扶起來了,何向東大笑。

    看到這一幕,許爸心裡的氣反倒是消散了不少,不為其他,就為何向東最後說的那一番話。

    為人父母,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自己子女能生活的好一點嘛。之前讓許陽去曲校,也是希望孩子未來能多一條路走,能多一碗飯吃,這都是為了孩子的前途。

    現在何向東這一番話是說到許爸心縫裡面了,若是何向東真的成為小陽的靠山,以何向東的能耐,小陽未來的發展前景肯定會很不錯啊。

    但是許爸心裡也有膩歪,他可是許陽的親爹啊,今晚上許陽第一次不聽他們的話,把他們甩在一邊,自己偷偷摸摸來找何向東,這就讓他心裡很不好受了。

    許媽也憂慮地看著許爸,她是個沒主意的人,現在也只能是把希望都寄託在許爸身上了。

    許爸是個糾結怪,這會兒又糾結上了,他想去把許陽拉回來,但是又覺得不合適。他覺得許陽拜何向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又覺得孩子不跟他們商量就拜師,讓他心裡不舒服。

    反正就是糾結死了。

    許爸這邊糾結著,許貴國是直接就給氣瘋了,許陽可是他們曲校的寶貝啊,他把許陽帶到曲校裡面,讓曲校那麼多好老師培養了這麼多年。

    一直細心呵護著,耐心教育著,要什麼給什麼,這孩子擁有的師資力量都最好的,許陽自己也爭氣,學藝也學的很好。

    他們種下去的一顆好苗子,耐心培育了四年,也付出了很多代價,現在這顆苗子剛剛長起來,快能開花結果了。

    好傢伙,現在被人挖了根了,連跟帶苗一起給搬走了。

    合著他們都是僱農啊,都是給地主家白打工啊?

    許貴國鼻子都氣歪了,他怒吼道:「陽陽,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許陽嚇一跳,往何向東懷裡緊了緊。

    何向東也不高興了,對著許貴國就喝道:「叫什麼叫,你再朝我徒弟大吼大叫試試看?」

    何向東現在是一線明星,又是相聲界最紅的演員,也執掌向文社多年,又是惡名在外,他身上自有一股氣勢,他這一吼,還真把對面幾人嚇了一跳。

    許貴國的氣勢直接被何向東碾壓了。

    許貴國心中怒火還是很盛,但卻也不敢大吼大叫了,他死死盯著何向東的眼睛說道:「何向東,陽陽可是我們曲校的人……」

    何向東直接打斷道:「什麼你們的人,賣身給你們了啊?他只是在你們曲校掛靠學藝罷了,他自己還在讀小學呢,還你們的人?現在他給我磕了頭了,拜了師了,他就是我徒弟,就是我向文社的人。」

    許貴國氣的夠嗆:「你……你……何向東,我勸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也不是好惹的。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真的要跟我們曲校作對嗎?」

    何向東搖頭一笑,語氣平淡道:「跟我們作對的多了去了,還怕多你們一個?」

    「你……」許貴國氣結,人家連整個主流相聲界都敢作對,自然也不怕多他們一家了。

    何向東摸著許陽的腦袋,說道:「孩子,你記住,這是師父給你上的第一堂課。」

    許陽抬起頭,豎起耳朵。

    何向東擲地有聲道:「相聲是一門藝術,也是一門手藝,我們是藝人也是手藝人,手藝人憑能耐吃飯,只要有能耐,你就餓不死。前輩藝人跑江湖的,從來不鳥當地士紳惡霸,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天大地大,只要我有一藝傍身,哪裡去不得?」

    「最可怕的不是社會,不是惡霸,也不是威脅,而是你沒能耐,小子,以後記住要好好學藝,有一技傍身,你絕對餓不著。你看我們向文社,我們就敢跟整個主流相聲界作對,憑的是什麼,憑的就是我們這一身能耐,他們能奈我們何?現在多一個曲校,那又如何,你們又能奈我們何?」

    「好。」陶方白率先叫好鼓掌,後台一眾演員都鼓掌。

    許貴陽氣的臉都紅了。

    許陽也被驚住了。

    許爸許媽也沒話說了,早就聽說何向東囂張無比,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

    許貴國氣的在發抖,不過他真的對向文社沒轍啊,人家自己賣藝自己賺錢,比他們賺的多多了。他們根本使不了招兒,不讓人家上電視?人家是電視台主動上桿子找他們合作的。

    不讓他們進曲協?人家根本就不稀罕進。去媒體上罵他們?何向東這些年挨了多少罵了,人家是越挫越勇,現在更是如日中天。

    現在的向文社擁躉無數,資源無數,向文社這顆幼苗已經長起來,他們阻擋不了了。

    許貴國指著何向東的鼻子,怒道:「何向東,你你……你……你等著。」

    許貴國又轉身對許爸吼道:「哥,你管是不管?」

    許爸一愣:「啊?」

    何向東撇了撇嘴,不屑道:「剛剛還放了狠話,現在又開始找家長了。」

    「噫……」陶方白也是個妙人,立馬在旁邊起鬨了。

    向文社一群演員起鬨。

    許貴國臊的臉都紅了,又見他哥哥一點表示都沒,氣的他拂袖而去。

    等許貴國走了之後,許爸也頭疼了,他走到何向東面前,看了看自己孩子,眉頭緊鎖著,他道:「何老師……」

    何向東拱了拱手,說道:「許先生,今天是我莽撞了。」

    許爸道:「莽撞不莽撞到倒不是關鍵,就是你今天這樣一弄,我孩子要是離開曲校,那些老師指不定會怎麼樣呢,他們以前是很看重陽陽的。」

    何向東道:「我是許陽的師父,這個徒弟是我做主收的,不管曲校那邊有什麼反應,也不管是天塌地陷,我一人來承擔。」

    許爸無語了。

    許媽倒是眼眸放光。

    何向東的徒弟們都很激動,這就是他們的師父啊,一個為徒弟遮風擋雨的師父。

    「這……」許爸還是有些猶豫。

    何向東看看對方,稍一思索,又道:「我看我跟小陽也挺有緣的,小陽也比我孩子大不了幾歲,要不我就認許陽做個乾兒子吧,他既是我的義子乾兒,也是我的親傳弟子。我親兒子有什麼待遇,小陽就有什麼待遇,您看成嗎?」

    「啊?」許爸都懵了,師父這事兒還沒鬧清楚呢,怎麼又出來了一個乾爹了?

    許媽也傻眼了。

    倒是許陽這孩子靈醒,直接脆生生喊道:「乾爹。」

    「哎,哈哈哈……」何向東放聲大笑。

    許爸無語了,又是你們倆就把事情定了,我和孩子媽的意見都不問了?

    哎呀,我了個去。

    孩子什麼時候自己這麼有主意了?

    ……

    許貴國出門馬上就打了個電話,跟田固說了這事。

    田固氣的掀桌子了,狂怒吼道:「何向東,你大爺。」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9
第九百九十二章 我愛BJ

    這年頭,沒本事的人,日子不好過,這太有本事的人,日子也不好過。

    真正日子過的舒坦的還是那種有點小本事的人,他們才是過的最滋潤的。

    何向東就是屬於太有本事的人,這兩年他可沒少遭罪,日子過的也不是太舒坦。

    許陽現在還不屬於太有本事的人,但所有人都很看好他,認為他將來會很有本事,所以他的日子過的也並不是太舒坦。

    雖說曲校老師都很呵護他,但是同學們都對他羨慕嫉妒狠啊,所以他過的也不是很開心。

    他早就想著拜何向東為師,可是一直也不敢張嘴,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跑去了向文社找了何向東拜師。

    何向東也收了他,結果他爸媽都懵逼了,曲校那邊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接下來定然是一場大風雨啊。

    這事兒鬧的啊。

    許陽最後還是回家了,許爸和許媽到現在還是在雲裡霧裡,怎麼著稀里糊塗就多了一個師父了,還多了一個乾爹?

    這節奏未免也太快了點吧,讓人目不暇接啊,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所有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這讓許爸想到他幼年時期,那時候陽光正好,他永遠忘不了他在夕陽下奔跑的身影,那是多麼的瀟灑自由。還有他趴在凳子上,挨揍的模樣,那是多麼的淒慘絕倫啊。

    許爸一直鬧不懂當年他爸媽怎麼就能那麼狠下心來揍他,他現在也為人父母了,可是他卻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跟許陽說過,今晚上他是真的很想揍許陽,可卻是怎麼著都下不了手。

    最後沒轍了,只能讓這孩子趕緊洗洗睡了。

    孩子沒揍,許爸心中老沒有滋味,大半夜他還給他親爹打了個電話,問了問他爹當年是怎麼揍他的,許老爺子大半夜被兒子吵醒,直接罵了兩個字:「滾蛋。」

    許爸碰了一鼻子灰,無奈了,只能睡覺了,算了,兒子還是不捨得收拾啊。

    事已至此,愛咋地就咋地吧。

    第二天是週六,許陽不上課,按照以往的安排他是要去曲校學習的,但是因為出了這檔子事情,許爸也覺得尷尬,還是先讓孩子待在家裡吧。

    等到中午的時候,何向東親自來接許陽了,要帶他到向文社去看看。

    許爸看何向東,是怎麼看怎麼彆扭啊,許爸很不爽啊,可是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也只能是讓許陽跟何向東走了。

    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

    曲校也在今天召開了臨時重要會議,校長、書記、副校長、副書記全都來了,相聲系的領導還有任課老師也全都到齊了。

    今天開會的主題就是搶回許陽,昨天許貴國把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曲校裡面這些老師全都給驚住了,田固更是急的一晚上沒睡,他打了一晚上的電話,把這些老師全都通知了一遍。

    這可是大事件啊。

    他們這些老師也是經歷過風雨的,許陽非常優秀,京劇院就來搶過好幾次人了,也找關係,也去許家走訪,反正各種招兒都出了,曲校老師這邊也是見招拆招,全都給他們擋回去了。

    本以為他們現在已經沒有競爭者了,結果又跑出來一個何向東,好傢伙,瞧他這架勢都定下口盟了,都師父師父地叫了。

    這要是真讓許陽拜了何向東為師,那他們怎麼辦,許陽可是他們培養了好幾年的天才啊,這要是真的被別人摘了果子,那他們真的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必須趕快,抓緊時間,把許陽帶回來,然後馬上舉行拜師擺知儀式,只要儀式一過,師徒名分關係一定,那剩下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他何向東就算再囂張,也不可能去搶別人的徒弟,所以這個啞巴虧,他何向東是要吃定了。

    這就是他們商量了一上午商量出來的主意。

    還別說,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但是接下來的一個問題又犯難了,誰來做許陽的師父啊,這麼優秀的徒弟,誰都想收歸門牆啊。

    於是,下午的扯皮又開始了。

    而下午的時候,何向東已經接到許陽,把他帶到四方茶館,向文社總部去了。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鐘,他們都沒吵出個結果來,後來還是領導發話,用表決方式來確定。

    老師們是誰都不服誰啊,但是領導卻已經有了屬意,他們支持了田固,於是,田固勝出。

    田老頭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得,事情已經這樣了,沒辦法了,田老頭就田老頭吧,只要把許陽搶回來就行,別的事情都可以靠後。

    他們是真的心裡不爽啊,他們培養了好幾年的天才,憑什麼讓外人給帶走啊,好菜得爛在自己鍋裡才行啊,不管許陽拜了他們誰為師,他們都勉強能接受,但是拜了外人他們就受不了了。

    討論結束,都下午五點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田固老頭叫上了許貴國還有幾個好友,還拖上了一個副校長,一行人蹭蹭蹭往許家趕去。

    時間就是生命啊,時間就是金錢啊。

    田固老頭在車子上一直在閉目思考著,他在思索著等會兒的措辭,許陽不是關鍵,這才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懂個屁啊,事情還不都是他家長做主嘛。

    說服他家長才是最關鍵的,田固老頭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許貴國,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咱這兒內部有人吶,還怕什麼?

    田固老頭臉上蕩漾起了春風般的笑容,老臉笑的跟朵菊花似得,老頭兒是興奮了啊,他甚至在心裡還有點感激何向東。

    多少人眼饞的天才啊,多少人爭著搶著要找的天才啊。之前許陽一直沒拜師,跟他自己不願意有關係,也跟這些老師互相競爭有關係。

    若是沒有何向東這一出,他們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扯清楚皮呢,許陽也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拜師呢。

    現在可好了,他總算是得著便宜了。

    田固老頭看看窗外,哎呀,這天是真藍啊;哎呀,這水是真綠啊;哎呀,這空氣是真好啊。

    我愛北京,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前國旗升……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30
第九百九十三章 座山雕

    到許家都六點鐘了,北京路賭,他們愣是開了一個小時才到。

    到了許家門口,田固在門口重重呼吸了幾口,他都一把年紀了,也是見慣風雨場面的人了,可是在這一刻,他竟然有些緊張起來了。

    田固老頭的老臉有些泛紅,他對著旁邊幾人露出一個燦爛和緊張的笑容。

    一群人都在催他。

    「老田,愣著幹嘛啊,敲門吶。」

    「是啊,你讓咱們在門口吹風啊?咱得進去啊。」

    「老田,你敲不敲啊,你是不是不想收徒了,你要不想,我可上了啊。」

    「去。」田固沒好氣地喝了一聲,他美的都找不到邊了:「徒弟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搶。」

    一群人都泛起了膩歪,這孫子。

    田固重新扭頭看門,心裡暗叫,徒弟,師父來了。

    「砰砰。」田固敲門。

    門開,開門的是許爸。

    「嚯!」許爸嚇一跳,怎麼這麼多人啊。

    田固當時就露出了非常和善的笑容,他用他從來沒有過的最親切的聲音說道:「許先生,我們前來拜訪,唐突了,也沒……」

    田固正想說他沒帶禮物呢,後來轉念一想啊,不對啊,他是來收徒的,他帶禮物幹嘛?

    「咳咳。」田固乾咳兩聲掩飾尷尬。

    許爸也覺得有點尷尬,他現在最怕見到的就是這些曲校的老師,他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了。

    「請進,請進。」許爸一個頭兩個大,把他們都讓進來了。

    「來,坐坐坐,我給你們倒茶。」許爸忙著招待客人,許媽從廚房過來瞧一眼,也愣住了。

    田固趕緊笑呵呵攔他們:「不用不用,不用茶,我們都是喝了過來的。」

    許爸臉色更尷尬:「啊,連茶都不喝了啊?」

    田固忙擺手:「不是那個意思。」

    同時,他用眼神示意了許貴國一下。

    許貴國會意,他馬上站起來,笑道:「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曲校的副校長……」

    許爸打斷道:「我知道我知道,甘校長,你好你好。」

    副校長笑眯眯地跟許爸握了手。

    因為許陽的關係,今天來的老師,許爸還真的都認識,也都叫得出名字。

    許貴國摸摸鼻子,道:「得,那其他的,我也不用給你介紹了,你都認識。」

    許爸點點頭,面色無奈,這還是興師問罪來了,都找認識的人來了。

    許貴國卻興奮道:「哥啊,你猜猜,我們今天是來幹嘛的。」

    許爸心中腹誹,我他媽猜個屁啊,但他嘴上還是說道:「呵呵,不知道誒,你說說。」

    許貴國笑道:「我們今天可是給你帶來了一件大好事啊。」

    許爸和許媽互看一眼,都愣了一下。

    一聽到大好事,田固更是樂的沒邊了,老頭兒笑得都快能瞧見晚飯了。

    許貴國笑道:「哈哈,哎,陽陽呢,把陽陽叫出來吧,好事得當著陽陽的面宣佈。」

    許爸回道:「陽陽不在家。」

    許貴國一愣:「去哪兒了?去同學家了?」

    許爸有點尷尬,沉吟道:「額,沒有,那個那個,前面中午,何向東把陽陽帶走了。」

    「什麼?」

    幾人驚呼。

    田固更是蹭的一下就躥起來了,他都一把年紀了,身手居然還這麼利索,真是厲害。

    許貴國臉色都變了,他痛心疾首道:「哥呀,你糊塗啊,你怎麼能讓何向東把陽陽帶走啊?」

    這話一出,許爸也不高興了,他皺了皺眉頭,自己的孩子跟誰走,需要你管啊?但是他也沒說話,就是臉沉了下來。

    許貴國急了。

    現場還是副校長冷靜一點,領導畢竟水平高一點,他說道:「先不急哈,那個許先生,何向東有沒有說把許陽帶走要幹嘛。」

    副校長說話了,許爸氣也給壓下去了,他回道:「就何向東上門來說,陽陽已經拜師了,就是他們向文社的人了……」

    說到這裡,田固的臉迅速黑著鍋底了,拜什麼師,誰拜師了,誰就是你徒弟了,是你大爺!

    許爸接著往下說:「然後他就說想帶陽陽去向文社看看,他說以後陽陽要到他們那兒學藝,先去熟悉熟悉環境,也去熟悉熟悉園子裡面的藝人。」

    這話出來,曲校老師的臉全黑了。

    許爸也覺得有點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那他都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不是,再說孩子也吵著非要去,你說說,是吧,那我也就只能順著孩子的意思了。」

    曲校老師一群人臉色都陰沉了不少。

    副校長問道:「那現在都這麼晚了,許陽同學還沒回家,你們都沒去問問嗎?」

    許爸道:「問過了,何老師說陽陽在他們劇場看個演出,等會他會親自把陽陽送回來的。」

    許貴國很不滿地嘀咕道:「看什麼演出,有什麼好看的,真是。」

    許爸瞪他一眼。

    田固老頭高興的勁頭也被許爸潑了一臉冷水,他現在心情都沮喪了。唉,算了,走就走吧,最重要的還是要拿下許陽家長,反正孩子也跑不了。

    田固勉強振奮了一下,準備攻堅許爸和許媽。

    這時候,曲校的一個老師卻琢磨道:「今晚上看演出,今晚看什麼演出,哦,我想起來了,今晚上是向文社南字科學員匯報演出的最後一天,今天是閉幕式。」

    許貴國不滿道:「你關心這個幹嘛,你也打算去捧捧場啊?」

    那老師也沒跟許貴國鬥嘴,他陷入了沉思,突然間,他大叫了一聲:「哎呀,不好,今晚上是南字科學員擺知的儀式。」

    「啊?」

    眾人驚的都跳起來了。

    這一刻,他們全都明白了,何向東跟他們想到一塊去了,都是想著要先擺知,把名分定下來。

    何向東,你大爺啊。

    這幾個人都待不住了,田固老頭擼起袖子就往外衝,許貴國走之前還痛心疾首地狠狠指了指他哥哥幾下。

    許爸一臉懵逼,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這群人怎麼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田固一幫人衝到樓下,開著車就往天橋狂奔,路上這個點正好是北京城最堵的時候,路上都堵得看不見了。

    田固都急的不行了,一群人趕緊把車子找個地方丟著,他們又顛顛地跑去擠地鐵了,這個點兒也就只有地鐵不會堵車。

    一群人弄得滿頭大汗才勉強擠上地鐵,這群藝術家好些年沒遭這個罪了,今兒他們算是又嘗試了一遍。

    沒辦法,為了搶人啊。

    ……

    四方茶館門口。

    一張棗紅色的太師椅上端坐一個老頭,鬚髮皆白,橫眉立眼,撇著嘴巴,手上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紫砂小茶壺,身後站著四個彪形大漢。

    這老頭就是四方茶館歷經三朝而不倒的大掌櫃老王,四方茶館換了三波老闆了,老王這大掌櫃的位置倒是一點都動換,這也是個奇人。

    今天,瞧老王掌櫃這架勢,還真有幾分威虎山大當家座山雕的模樣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30
第九百九十四章 傳承

    座山雕何許人也,解放前在東北,那是惡名昭著的一個大土匪啊,在東北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只要提他的名字,小孩子都能給嚇哭了。

    老王是四方茶館的大掌櫃,歷經三朝而不倒的老掌櫃,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四方茶館的老闆跟走馬燈似的換,他這大掌櫃的位置卻是穩當的很,一點沒動。

    老王也是個奇人,在北京城這一畝三分地提上老王的名字,呵,跟沒提一樣。

    但是在天橋這一塊,老王的名字還是比較響亮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四方茶館的大掌櫃,也是四方茶館和向文社鏈接的紐帶。

    向文社走紅之後,大家也都建議何向東另外找個地方辦劇場,總部在人家場子上總不是個事兒,現在也有錢了,完全可以自己找塊地方。

    向文社之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跟四方茶館保持著合作,這跟老王茶館在其中斡旋是有很大關係的,能歷經三朝而不倒的,能是凡人嗎?

    今天老王這模樣,是擺足了三朝元老那不動如山的氣勢。

    老王掌櫃手撫茶壺,雙眼微闔,氣派十足。

    此時,已經是6點50了,再有十分鐘就是演出開始的時間了。

    也就是在這時,老王掌櫃身後彪形大漢湊到老王身邊,說道:「掌櫃的,人來了。」

    老王雜亂的眉頭抖了抖,睜開了雙眸,瞧著遠處那幾個狂奔的身影,他輕聲嘀咕道:「還真來了。」

    他扭頭看看後面幾人,那幾人都點頭,以示會意。

    田固一行人下了地鐵一路狂奔,這幾人缺乏鍛鍊,跑了幾步都已經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幾人都有些狼狽不堪。

    田固邊跑邊看手錶,他喘著粗氣道:「快……快……快點,趕得及,趕得及,還沒開始……有時間,有時間……」

    一群人哼哧哼哧跑到四方茶館門口,還不等他們進去,就被一個彪形大漢給攔住了。

    田固一愣,看那彪形大漢,急忙道:「你你……你攔著我們幹嘛,我們要進去。」

    彪形大漢瞪起了銅鈴般的大眼睛,粗聲粗氣吼道:「票呢?」

    田固道:「我們都是相聲演員,同行來聽相聲,不用門票。」

    彪形大漢扭頭看老王掌櫃,田固一行人也扭頭看去。

    老王掌櫃正襟危坐,端起紫砂茶壺,輕輕啜了一口,老王慢悠悠道:「你說你是相聲演員,我怎麼不認識你們啊?」

    田固抿了抿嘴,皺眉問道:「你再看看,你不認識我們嗎?」

    老王掌櫃瞥了他們一眼,搖頭:「沒一個認識的。」

    田固都無語了,喝道:「那你找一個行內人來,去後台喊個演員出來,我看他何向東的人認不認識我們。」

    老王看著他,說道:「我又不知道你們是誰,憑什麼幫你叫。」

    「你……」田固氣結。

    老王嘿嘿笑道:「既然你們說你們是相聲演員,行啊,哪個單位的?把你們的勞動合同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神特麼的勞動合同啊,誰出門帶勞動合同啊。

    田固知道這老頭就是何向東安排在門口攔他們的,就是為了不讓他們進去。

    田固怒上心頭,又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開場了,他也沒時間了,就喊道:「衝進去,不管了,沒時間了。」

    老王一拍椅子,扯著嗓子一喊:「我看誰敢?」

    老王身後四個彪形大漢立馬闖出來,瞪著眼睛,秀著肌肉,堵在了這幾人面前。

    這幾個都是老藝人啊,什麼時候見過這場面啊,當時就給嚇住了,田固臉上更是變顏變色。

    關鍵時候還是副校長穩得住,副校長道:「沒事沒事,我們買票,我們買票進去。」

    老王大手一揮:「早賣完了,趕明兒趁早來。」

    副校長臉一黑。

    曲校一老師喊道:「我們買黃牛票,我就不信我們進不去。」

    正好,他們不遠處就有一個黃牛在倒票。

    那老師見狀,眼前一亮,大叫道:「你站住,我要買票。」

    黃牛扭頭看來。

    老王掌櫃雜亂的白眉狠狠一抖,一雙虎眼凌厲無比地盯了過去。

    那黃牛倒吸一口涼氣,抱著身上的包扭頭就跑,跑的比狗還快,那老師根本追不上。

    黃牛也是要在這兒混飯吃的,他要是把老王給得罪了,那他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老王掌櫃鎮場,他可不敢不給面子。

    田固一行人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老王得意地冷哼一聲,端坐椅子上,微微闔眼,老神在在道:「放棄吧,有我在,你們今晚就別想進去。」

    田固一行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

    劇場內,已經到了演出時間了,何向東也怕夜長夢多,就把擺知儀式放到最前面,早拜了師早放心。

    四方茶館老闆邱武宇也帶著一幫人在劇場入口處守著,老王掌櫃守的是第一道門,他守的是第二道門,他們要闖進來,得要過五關斬六將。

    這些都是何向東安排的,他也不知道今晚上會不會有人來搗亂,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足了準備為好,有備無患嘛。

    這不,他的這些佈置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劇場內部,觀眾做的滿滿噹噹的。

    台上,師父席,引保代老師的席位都已經擺好了。

    徒弟們也都出來了,許陽今天也換上了一身大褂,儀式一樣樣往下走,鞠了三躬之後,是何向東給他們起藝名。

    何向東一個一個說過去,最後輪到許陽的時候,何向東摸了摸許陽的小腦袋,說道:「許陽,今年九歲,少年便熱愛曲藝,熱愛相聲,且少年天才,有一副天生的寶嗓,今日入門之後,望日後勤加學習,不可辜負祖師爺恩賜,今日師父賜你藝名,許南陽。」

    說罷,何向東把禮物贈送給許陽,裡面放著說相聲用的摺扇、醒木和手絹。

    許陽大聲喊道:「謝師父。」

    台下觀眾都鼓掌。

    何向東讓徒弟們都站好了,他看了看徒弟,又看了看觀眾,神色嚴肅,認真,他道:「相聲泰斗馬三立先生拜師相聲前輩周德山的時候,在給本門師大爺裕德隆磕頭行禮的時候,裕德隆先生訓誡了這樣一番話,這一番話也是我們所有相聲藝人的戒言,今日在你們拜師之際,師父也將這些戒言告訴你們,希望你們牢記在心。」

    徒弟們紛紛一振,仔細聆聽。

    何向東看著他們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陶方白、李耕、張科目……

    何向東認真說道:「學藝不是兒戲,幹一行,愛一行,敬一行。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要多學多看多想多練,明白相聲的道理,許你藏拙,不許你不會,不能淌水,不能刨活兒。」

    「孝敬師傅,如同父母,授業之恩,重如再生。出師也當常記心中,不忘三節兩壽,平常時有孝敬。不論師父有錢與否,是你一片赤誠。還有師大爺、師兄、師叔,待你如親生手足,亦當敬如親人!上台兢兢業業,下台沉穩自重。」

    「不貧不賤,不奸不懶,守禮守節守義。台上講藝德,台下有道德。倘若日後發達,欺師滅祖,多行不義,自甘墮落,師祖爺有眼,天理不容。記住了嗎?」

    「記住了。」一群人大聲喊道。

    何向東微微頷首。

    範文泉和張文海都坐在一旁,今天是何向東的收徒擺知,張文海儘管病重,但還是來觀禮了。

    張文海在一旁微微笑著。

    範文泉也在頷首。

    這是向文社的傳承,這也是相聲的傳承。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6 09:34
第九百九十五章 新時代

    田固老頭最後還是衝進來了,老王知道大局已定了,也就去歇著了,省的老在外面待著。

    田固衝進劇場的時候,瞧見的是許陽和何向東兩個人在台上唱戲,許陽來一句,何向東接一句,何向東還時不時逗上孩子兩句,台下觀眾也是哈哈大笑。

    田固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差點沒暈了過去。

    悉心培養了這麼多年苗子,就這樣被人搶走了。

    田固只胸口一陣陣悶痛,他都要暈過去了。

    他在這一刻產生了強烈的悔意,看他媽什麼笑話,看他媽什麼熱鬧,看個熱鬧把自己徒弟給搭進去了。

    我去他媽的。

    唉,田固老頭也是夠慘的,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沒事別瞎看熱鬧。

    ……

    南字科的學員的擺知儀式已經結束了,他們也從學員班畢業了,正式成為了向文社的相聲演員。

    何向東很是欣慰。

    但他更欣慰的是收了許陽這樣一個好苗子,何向東對他的期望很高,也想傾力培養他成角兒。

    不過何向東倒是也沒有教他太多東西,孩子還小,應該以學業為重,藝術類的東西,適當學學就好了。

    何向東也就是教他一些基礎的東西,萬丈高樓平地起,基本功再怎麼紮實都不為過。

    何向東也傳授了許陽養嗓子的辦法,許陽有一副天生寶嗓,這嗓子可不能廢了,他今年才九歲,還沒發育,嗓子也沒要倒倉,還有一大難關要過啊。

    倒倉用正式一點的名詞來說就是青春期的嗓子變聲,對普通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變聲就變聲唄,高亢一點,低沉一點都無所謂。

    但是對於靠嗓子吃飯的藝人來說,這可是大事,歷史上許多少年寶嗓的前輩都是死在倒倉這一關上的。

    相聲這行就有好多老藝人是因為倒倉了,唱不了戲了,才過來改行說相聲的。

    倒倉倒倉,倒的是糧倉啊。

    糧倉都倒了,你還有飯吃嗎?

    說相聲的倒不是必須得嗓子好,但是你既然有這個先天優勢了,就別浪費了唄。

    何向東當年在倒倉的時候,方文岐可沒少給他操心,戒大葷,戒太鹹,戒太辣,菸酒這種東西更是碰都不能碰。

    一直到了他二十多歲之後,嗓子都差不多定型了,他才敢吃大葷大辣的東西,但是就是到現在他都不抽菸不喝酒,就是為了護嗓子。

    何向東可是真正過了幾年苦行僧的生活的,當然效果也是很顯著的,瞧瞧他現在的柳活兒也就知道了。

    許陽現在是拜得名師了,當然了,他以後的罪肯定也不會少受的。

    ……

    向文社的生活慢慢回歸尋常,山字科也正式開班了,學員們都進入到了向文社的學校進行培訓學習了。

    何向東在各大衛視做的節目也都上馬了,何向東合作的衛視很多,做的節目也很多,所以他很忙,他忙的跟孫子似得。

    但是這些忙碌是沒有白費的,現在全國各地的人都能看見何向東,都能看見何向東所做的節目,都能聽見何向東說的相聲。

    何向東是真正把名氣打到全國了,天下無人不知何向東。

    ……

    北京,恆洋娛樂。

    大會議室。

    江一生笑容滿面地跟簽署了一份文件,辦公室另外一側也坐著幾個中年男人,他們接過江一生的合同,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砰。」

    香檳開啟。

    眾人大笑,眾人暢飲。

    江一生舉著香檳,暢快大笑道:「今日跟諸位老師,諸位領導簽訂了合作合同,鄙人非常高興,也衷心預祝我們的合作愉快。哈哈,咱們的目標可是全面壓倒向文社還有何向東啊,不對不對,向文社可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我們是要做到喜劇界的頂端,娛樂圈的頂端,哈哈。」

    一中年男人也舉杯:「哈哈,有了江總的鼎力相助,再加上我們擁有的資源,我們一定能把相聲事業發展起來。要做到群眾滿意,領導滿意,歷史滿意,重鑄相聲的輝煌。」

    另外一中年人也搭腔:「是啊,現在相聲行業不景氣,不是我們相聲說的不好了,而是現在觀眾不喜歡我們這些傳統的老藝術。說真的,我們這些傳統老藝術是跟社會脫節了,我們也很著急啊。現在好了,有江總的幫忙,我們這些老藝術也能跟上時代發展的巨輪了,也能跟新時代的年輕人接觸了,這才是真正的推陳出新啊。」

    房間內一片歡騰。

    江一生對面的那幾位中年男人,無一例外,全都是相聲大腕,而且都是主流相聲界的大腕,而且都是曲協裡面的領導,而且還都是文工團裡的領導。

    換句話說,房間裡面站著的這幾位,就代表了大半個主流相聲界了。

    江一生自從扶持雲季和謝全失敗之後,他就轉頭瞄向了主流相聲界,說實話,他之前還真瞧不見這幫主流相聲界的。

    不是為別的,他就是受不了人家身上那股子暮氣沉沉的勁兒。

    但是現在是主流相聲界和向文社對賭的時期,有了向文社這頭兇猛的鯰魚環視,主流相聲界這群沙丁魚終於醒過來了。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到現在,他們動作頻頻,連續搞了好幾個振興方案,做網站,做節目,做劇場,做教學,做dian ying,做電視,做慰問演出……

    林林總總,他們可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江一生也看在了眼裡,他看到主流相聲界已經煥發出活力了,他這才真正動了心思了。

    他們恆洋娛樂是娛樂圈的巨頭,擁有的資源很多,他們dian ying電視媒體等資源很豐富,但是這一塊恰恰是主流相聲界薄弱的地方。

    主流相聲界的資源都集中在體制內,各大體制的慰問演出,體制內的關係,這一塊恰恰是恆洋娛樂所欠缺的。

    所以,他們之間合作是真正的取長補短了。

    江一生始終相信喜劇在未來娛樂業中必然是會佔據著主流位置的,向文社他沒能拿下,雲季和謝全他也捧失敗了,現在就看主流相聲界的了。

    與雲季和謝全的收編不同,江一生和主流相聲界是合作性質,主流相聲界畢竟是體制內的,他江一生胃口再大也不可能吞下,只能是合作了。

    江一生相信只要加上他的資源和現代化合理運營,一定能給主流相聲界這艘停滯的航母重重地加上一鏟子燃料,等這艘航母開動了,受益的就是他們雙方了。

    江一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他很期待恆洋娛樂稱霸國內的娛樂圈,這是他的目標,也是他創立恆洋娛樂的初衷。

    是的,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落後於人。

    而他相信主流相聲界能給他這個助力,因為他們擁有著他所沒有的資源和能量,而這些資源是如此的巨大。

    江一生端著香檳,看向窗外遠方,面露柔和的微笑,目光卻漸漸凌厲:「一個新時代就要開啟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6 09:34
第九百零六章 2009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突然有了提筆寫字的習慣,或許最初只是為了要記錄相聲演出本子上的一些東西吧,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寫寫記記總比忘了要好。」

    「回頭看看,這些年還真的寫了不少東西了,到後來遇上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情,也都會拿筆記記,提筆寫字的習慣也就這樣養成了。算不上什麼文學,只是不想讓自己忘記。」

    「這些年越來越忙了,也沒有多少時間寫東西了,翻了翻本子,上一次寫東西居然還是在三個月前,唉,看來我這個學問是長進不了咯。」

    「今天在南京,很開心,向文社的南京分社建立了,向文社這兩年發展的很快,北京城裡有五家劇場,天津有一家,武漢有一家,現在南京也開張起來了。」

    「向文社現在攏共有七家小劇場,相聲演員足有三百多人,整個相聲界就我們這個團夥的人最多了,恐怕從整個相聲史來看,也沒有哪家班子有我們這麼多人吧。」

    「再遙想當年,向文社初辦的時候,只有我們爺仨,或許我們都想到了向文社未來會紅,但也沒有想過會紅成這個樣子,當初三個人的小劇場發展到現在這樣三百多人的規模,足足擴大了一百倍啊。」

    「今天南京分社開張的時候,張永爺還特地過來剪綵,來給我們站腳助威,老爺子說我們向文社是功德無量,很榮幸也受之有愧。老爺子的兩個徒弟在向文社發展的也挺好的,老馬和老田兩個人現在也都坐鎮南京劇場了。」

    「畢竟他們的家都在南京,以前在北京工作,經常是北京南京兩頭跑,也挺不方便的,現在好了,上班生活都在一個城市裡面,近了許多。老馬和老田兩人這次算是榮歸故里了,當年他們辭去體制內職務跑到我們這兒來的時候,還遭到了不少人的嘲笑呢。」

    「現在他們還敢笑嗎?呵呵,借他們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也沒臉笑,老馬和老田比之前的發展可好了十倍還不止,跟那群人比起來,呵呵,根本不用比了。」

    「主流相聲界氣數已盡,當年高秉生和我定下十年大賭,現在才過去兩年多,快三年了,可是勝負卻已經定了。現在我向文社有七家劇場,每日接待觀眾好幾千,一年演出場次好幾千,固定電視節目有十幾個,受邀參加的節目更是數不勝數。」

    「民間相聲界現在也真正發展起來了,北京城裡有十幾家相聲班子,天津也有七八家,東北也有,西安也有,成都也有,全國算起來民間相聲班子也有好幾十家,接近上百了,如果再算上大學裡面的團體,肯定有一百多了。」

    「單單這數量就遠遠超過主流相聲界的了,這兩年主流相聲界的人士改行的更多了,比九十年代末改的還要多,這跟國家改革也有關係,這兩年國家對體制改革的力度比較大,全國好多小型文工團都取消了,很多地方一個省都沒有一個文工團。」

    「全國也就只剩下鐵路、部隊、全總這些大型的文工團了,體制內的相聲演員也就只能是靠著慰問演出和宣傳演出混日子了,現代娛樂業他們根本插足不了,說句難聽一點的,他們離開體制就得餓死。」

    「兩年前,江一生還跟他們合作,做相聲網站,拍電影,拍電視,一起做綜藝節目。呵,江大老闆差點沒賠死,做相聲網站?雷聲大雨點小,可沒少花錢運營,但又有什麼用,他們在劇場演出都沒人看,放到網絡上就有人看了?」

    「還花大錢請編劇寫相聲本子,相聲這門藝術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來寫幾個搞笑段子就行的,這得真正懂行才可以,所有的包袱結構,語言技巧,都得學過。唉,可惜啊,他們以前不懂,現在也來不及懂了。」

    「拍電影,拍電視,也是賠的找不見邊的。還好我從來不搞這些東西,因為不會啊,又不是這行人,非要往這行湊幹嘛。綜藝節目也沒一個行的,江一生倒是聰明,要弄喜劇綜藝,可惜還是沒弄出什麼花頭來。」

    「江一生當初還說要開創相聲的新時代,呵呵,是開創了,不過這個新時代屬於我們,不屬於他們。這兩年網絡發展的真的好快,我們的相聲段子也在網上投放過,效果還真的很不錯,至少比江一生他們弄得好多了。」

    「相聲藝人要成名立腕,得有三分實力,六分運氣,一分貴人扶持。實力雖然只佔三分,但是他是排在第一位的。有實力不一定能成腕兒,但是成腕兒必須得有超強的實力。他們的相聲本身就不行,你江一生花再多力氣也不可能推起來的。」

    「新時代,我們的新時代呀,到了,真的到了。」

    「這兩年相聲變化很大,我們自身變化也很大。最讓我難過的就是義父和師父的去世,乾爹侯先生已經去世兩年了,唉,我記得那是山字科開科不久之後的事情,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走了,剛前兩天還跟我打電話讓我去吃炸醬麵,結果就這麼沒了。」

    「但是最讓我難過的是干爹都走了兩年了,他的遺體也沒能下葬。侯家也為了乾爹的遺產吵的天翻地覆,還要打官司。爭遺產歸爭遺產,能不能把人先安葬了啊,中國人都講究入土為安,老不安葬算怎麼回事啊。」

    「堂堂一代藝術家,生前輝煌榮耀,身後事卻變成這副操蛋樣子。我心痛啊,可是也無可奈何,是我沒用,我沒用啊。乾爹生前幫我太多太多,把我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可是我卻幫不上他的身後事,心痛愧疚,難堪。」

    「我也不想再跟他們再有所交集了,真是讓人犯了噁心。乾爹生前住的玫瑰園別墅,還欠銀行三百多萬,乾爹這麼一去,其他遺產又在打官司,是動不了了。」

    「乾爹是猝死家中的,中國人都嫌忌諱,這別墅是賣不出去了,欠銀行的錢也還不出來,這房子就要被銀行收走了,到時候是真沒了。我也不忍如此,所以還是花了比市價還高的價錢把這所房子偷偷買下來。」

    「這也是給乾爹後人留上一筆錢,畢竟這是干爹最大的一筆遺產了。義父生前對我幫助頗多,我沒能好好報答,也只能是在經濟上給他的後人一些幫助了。」

    「但也就僅僅是這件事情了,誰讓乾爹遺體到現在都沒能入葬呢。房子買下來吧,也能當做是個懷念,乾爹到現在還沒入葬,靈魂可能也沒處可去,說不定也會回來看看,得讓他有個家啊。」

    「師父張闊如去年秋天也去了,無病而終,走的很安詳,身後事也辦的很妥當,這一點師父比乾爹幸運多了。甘汁胡同裡的那個小三居室,清豐哥也留給了我,房子裡面的陳設一點沒變,和師父生前一模一樣,只是已經沒有了師父。」

    「生老病死,百態人生,唉,唉,老前輩們長輩們都一個一個故去,我這心裡也堵得慌,尤其是是干爹的事情,讓我心中煩悶的很,想要發洩,卻又無處可洩。罷了,憋著吧。」

    「2009年2月7日。」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6 09:34
第九百零七章 神奇的小何

    北京,向文社,大柵欄劇場。

    何向東問道:「小白還有小姜他們人呢,去哪兒了?」

    老二說道:「去小琛學校了啊。」

    何向東一愣:「啊?去他學校幹嘛?」

    老二還莫名其妙道:「不是,這不都是您安排的嗎?」

    何向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了?」

    老二張大著嘴巴,明顯愣了一下,說道:「啊,不是,小琛回來說他們學校有文藝演出,他過來在園子裡面借點人去撐撐場面,說是你同意了的。」

    何向東無語了:「我什麼時候同意這個了,他連說都沒跟我說一聲,這小子。今天是山字科的匯報演出,我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人安排走呢,老二,你是怎麼想的?」

    老二尷尬了,他撓著頭道:「額,師父,前面小琛說的是信誓旦旦的,我還以為你真答應他了,他們的文藝匯演就下午這兩個小時,我以為是真的了,就讓他們去了。」

    何向東抿了抿嘴,自己這寶貝兒子還真是不讓他省心,他問道:「他帶走了多少人?」

    老二更尷尬了:「啊……」

    何向東眉頭一皺:「扭扭捏捏幹嘛,快說。」

    老二硬著頭皮道:「山字科的,他帶走了,四個,就是小白和小姜那兩對,南字科的也帶走了一對,哦,還有蔡生意和蘇生德師兄弟也被他拐走了,他說得留個攢底的角兒。哦,對了,他還弄走了一輛車,把演員們都裝過去了。」

    何向東嘴角狠狠地抽了幾下,他這寶貝兒子還很小的時候,就足夠機靈了,現在九歲了,讀小學了,就真正變成一個鬼靈精了,何向東都吃不消他。

    何向東敢說他自己九歲的時候絕對沒自己兒子這麼能鬧騰事兒,他都要瘋了,這小破孩太能惹事了。

    現在居然還把劇場裡面的演員給騙走了,這兔崽子,回來非得揍他不可。

    何向東扭頭也罵老二:「你看看你們,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也算是半個老江湖,怎麼還被一個九歲的孩子騙啊?」

    老二一臉訕訕,尷尬不已。

    何向東搖搖頭,也沒法跟他們置氣,他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慨:「這小子倒是夠機靈,真會挑人,山字科裡最出色的倆都被他弄走了。」

    山字科今年也從研習社畢業了,這一週是他們的匯報演出,下一科,於字科的招生也結束了,再過些日子就可以開科了。

    山字科的學員自然都是非常有天分的好苗子,但是在這些好苗子也有兩個是非常出色的,其中一個就是薛果開的飯店的大堂經理,姜如達;還有一個在歌舞廳裡面浪了好幾年的保安隊長,白定堂。

    所以這年頭想要學好相聲,就得從服務行業的從業經歷。

    只是這倆小子今天都被小何給拐走了,高分低能啊,他們笨的讓何向東心碎。

    何向東又問老二:「那他們走了,今天誰頂上啊?」

    現在向文社的劇場很多,演員很多,演出隊伍也很多,誰先誰後,誰演哪一場,這些全都是老二安排的。

    老二現在的身份就像是以前老戲班後台裡面拿筆的先生,梨園行的演員都知道這拿筆的先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寧肯得罪班主,不能得罪拿筆。

    因為你所有的演出都是人家給安排的,你今天唱這出,你明天唱那出。人家拿筆的想要弄你,就全給你安排大活兒累活兒,讓你累死在舞台上都沒出說去。關鍵累的半死不活的,還不能多拿錢。

    你要是跟他關係好,他筆下給你留留情,就能讓你既輕鬆又能多賺錢。所以在梨園行,甭管多大的腕兒,見著拿筆的先生都得客氣著。

    藝人這行,有很多特殊的工種,比如梨園行那種扎頭巾的人,梨園行的頭巾是用馬尾做的,他們唱戲的時候是需要把頭紮起來的,還得往上提,把肉提上去,這樣眉眼就立起來了,會好看。

    初扎頭巾的人,一弄上去就會吐得不行。扎的技術不對,同樣會難受的要死,站起來就要暈要吐。

    所以扎頭巾的師傅也是不能得罪,你還得哄著人家,人家給你認真紮了,你這一場會舒服很多。要是給你使使壞,嚯嚯,你連說理兒的地兒都沒有。

    所以甭管是干什麼,也甭管地位是高是底,你只要把這行幹得出色了,自然能收穫別人的尊敬。

    老二現在就是向文社裡拿筆的,老二處事比較公正,而且做事也很仔細,何向東很相信他,所以也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他做了。

    向文社有七家劇場呢,三百多相聲演員呢,全都是老二一個人安排,老二看似權利很大,但其實他累得很孫子似得。

    老二也跟何向東說過好多次了,說是找多幾個人來安排,他確實有點吃不消了。

    何向東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挺在理的,所以何向東也在跟向文社的行政團隊商量,打算弄出一個演出部門來,專門安排演員們的演出,也省的老二累得半死不活的了。

    老二回答道:「安排了小高過來頂場。」

    何向東點點頭,小高這兩年都在小劇場鍛鍊著,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相聲演員了,也鍛鍊的很不錯了。

    何向東問道:「朱老師回家開刀還沒回來吧?」

    老二回道:「還沒呢,說是還得養幾個月。」

    朱老師就是高剛龍的搭檔,叫朱紫砂,他今年年初得了病,回家動了個手術,現在還在修養。

    何向東道:「那現在誰跟小高一場買賣啊?」

    老二道:「王南康。」

    何向東點點頭,王南康是南字科的學員,也是捧哏的,現在還沒有找到固定搭檔,所以就先跟小高搭著。

    何向東看了一眼時間,說道:「現在演出已經開始了吧,什麼時候輪到小高他們啊,我也好久沒看小高說相聲了。」

    老二也看了看時間,說道:「他們是第三個上的,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那咱們瞧瞧去?」

    何向東點點頭:「過去看看。」

    「好。」老二帶著何向東過去。

    兩人來到上場門,台上站著的正是高剛龍。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6 09:34
第九百零八章 現在的小高

    高剛龍是03年進入向文社當學徒的,到今年已經滿六年了,前幾年這孩子都是在渾渾噩噩地學藝,前兩年開竅之後,倒是進步蠻快的。

    何向東也把園子裡面非常不錯的一個演員配給他做搭檔,小高跟朱老師合作的也是很不錯的。小高也在小園子裡面說了兩年多的相聲了,現在也算是把水平給鍛鍊出來了。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相聲演員了,這就已經很不錯了,也完全達到了何向東對他的期望。

    何向東覺得他這樣就可以了。

    今天,小高站在台上,給他捧哏的是他的師弟王南康。

    小高胖的很快,都一百八十斤了,幸好他還長得比較高,不然就真的瞧不得了。

    胖起來胖的肯定是全身,是全身一起胖的,但是小高在胖全身的時候,他的那張臉胖的速度卻遠遠超過身體其他部位。

    現在的小高的整張臉都是圓的,大腦袋也是像一個圓皮球,很富態,一看就知道向文社的伙食不錯。

    小高站在台上笑眯眯的,台下觀眾也非常熱情,給他獻上了熱烈的叫好聲和鼓掌聲,好多人都在喊小高的名字。

    小高不慌不忙地調了調話筒,跟觀眾輕聲細語說道:「謝謝,謝謝大家。接下來到我們了,剛才是我兩個師弟說的,說的很不錯。」

    王南康也捧道:「對,都很不錯。」

    小高笑眯眯道:「他們剛才說的是口吐蓮花,說的非常棒,我覺得我也能來。」

    小高興沖沖地拿起扇子就打算往王南康頭上招呼。

    王南康臉色都變了:「別別,我來不了。」

    小高笑呵呵道:「放心,我會很溫柔的,要不我去換個錘子?」

    「噫……」台下觀眾都起鬨。

    王南康忙擺手:「別,好傢伙,我今天得死這兒。」

    小高把扇子放下,說道:「好了,玩笑歸玩笑,咱們不鬧。我是一個文化人,不能跟他們那樣動粗。」

    上場門,何向東略微有些詫異地看了老二一眼,老二也看何向東,但是兩人都沒說話。

    台上王南康卻說了:「您說您是什麼?」

    小高正經道:「我是一個文化人,一個文人。」

    「噫……」台下又是一片噓聲。

    何向東眉頭挑了挑,觀眾好像對小高格外熱情啊,這才多大一會兒,都起鬨多少次了。

    王南康笑著道:「你看看台下觀眾的反應,沒人相信你啊。」

    小高繃著臉對觀眾嚴肅說道:「別鬧啊,別以為知識分子不打人啊。」

    他是嚴肅了,但是看他這大屁股臉的模樣,繃著臉的樣子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玩,一點都不嚇人。

    觀眾中也有妙人:「你下來啊。」

    小高也來勁兒了:「你上來啊。」

    觀眾好多人在喊:「你下來啊。」

    小高又喊:「你上來啊。」

    這回觀眾全都喊了:「你下來啊。」

    小高喊:「你上來啊。」

    ……

    再看小高身邊給他捧哏的王南康,這小夥子看看高剛龍,又看看觀眾,有點不知所措了。

    上場門,何向東微微皺眉,問道:「老二,小高這段時間都是這樣說相聲的?」

    老二回道:「我倒也沒有特別關注過他,但是他上場的時候,熱鬧是真熱鬧,觀眾也喜歡跟他鬧。」

    何向東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台上鬧了幾番過後,小高賤兮兮地擺擺手,說道:「好,不鬧,我慫了好不好。」

    「噫……」台下觀眾全都發出了勝利的噓聲。

    小高道:「我是個文化人,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噫。」又是一陣噓聲。

    王南康看的熱鬧,說道:「哪兒你就文化人了,你哪兒就有文化了。」

    小高道:「我學歷高啊。」

    王南康問道:「你什麼學歷啊?」

    高剛龍拍著胸脯道:「我是大學生啊。」

    「噫……」觀眾又開始起鬨了。

    高剛龍黑著臉說道:「你們再起鬨,我就死這兒了啊。」

    「噫……」起鬨聲震天響地。

    王南康哈哈大笑,他道:「來來來,請開始你的表演。」

    「哈哈。」觀眾也在鼓掌大笑,現場非常歡樂。

    高剛龍說到現在也沒抖幾個包袱,但是觀眾就非常歡樂,非常配合,非常喜歡跟他鬧。

    高剛龍都無語了,都要崩潰了,他顫抖著對觀眾說道:「真的……真的要這麼玩嗎?」

    「是……」一群人應和。

    高剛龍尷尬笑笑,賤兮兮道:「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們會想我的。」

    王南康一臉崩潰,他都給噁心壞了。

    觀眾也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高剛龍主動把話題掰回來:「不鬧不鬧,我是文化人,文人不能死。」

    王南康攔他:「行了行了,就別說你那文化人的事情了,你到底是什麼學歷?你還沒說呢。」

    高剛龍一臉得意道:「我是大學生。」

    「噫……」

    王南康笑道:「你瞧瞧,觀眾沒一個信你的,你再說說,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高剛龍就要湊到王南康耳朵邊上,王南康往後一躲,道:「你別湊過來,趕緊說。」

    高剛龍一臉尷尬。

    觀眾又起鬨。

    憋了半天,高剛龍才勉強賭氣說道:「我……北大。」

    王南康眼珠子都瞪大了,驚訝道:「你北大的?」

    高剛龍賭氣吼道:「對啊,怎麼了,弄死我啊?」

    王南康都無語了:「呵,這北大的,脾氣還真不小啊。」

    王南康又問:「咱們園子裡面的倒是有個北大的,陶南白就是北大的,你是他同學?」

    高剛龍想了想,忙點頭道:「可以可以。」

    王南康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麼叫可以啊?」

    高剛龍道:「就是說你說的很對,可以可以。」

    王南康道:「行吧,那人家是法律專業的,你是什麼專業的啊?」

    高剛龍一愣:「還有專業呢?」

    王南康噴道:「廢話。」

    高剛龍琢磨道:「額,那個專業,專業,就是學幹什麼的,我是學裁縫……」

    「嗯?」王南康一愣。

    高剛龍趕緊把話頭搶回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學廚師……」

    他又瞄一眼王南康,見到對方的表情之後,趕緊改嘴:「我不愛吃飯,我不做廚師,我是是有文學,文化,對,我是……我是寫春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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