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3237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2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一臉懵逼

    被陶方白逮住的那兩個傢伙也是研習社南字科的學員,今天晚上七個相聲節目,有三個是學員們的,除了陶方白和李耕這一對之外,還有兩對。

    陶方白和李耕兩個人是捧逗俱佳的,何向東把他們安排在一起,也是讓他們換著來的,今晚上是李耕逗哏,陶方白給他量活兒,明晚上就換過來了。

    只是陶方白等不到明晚了。

    被陶方白抓住的那個小傢伙都愣住了,他呆呆道:「啊?」

    陶方白眉頭一皺:「啊什麼啊,都跟你說換一下了,行了,你們今晚就別上了,明晚再上吧。」

    那人急了:「不是,憑什麼呀,我們排的就是今晚啊。」

    陶方白虎軀一震,裝模作樣罵道:「師哥的話都不聽了?」

    那人:「……」

    我了個去,不講理啊。

    大家都是相聲研習社的學員,也一起相處兩年多了,彼此是什麼性格,大家也都清楚。

    陶方白知道這兩個貨比較老實,也比較好說話,他這就是欺負老實人去了,這個混蛋啊。

    那人皺著眉頭,滿臉不情願,扭頭看看自己的搭檔,發現對方的表情跟他一模一樣,他扭捏道:「可是師父那邊,這是師父安排的啊。」

    陶方白眉頭一挑,有戲,他忙道:「你是不是傻啊,要是師父沒發話,你以為我敢就這樣直接過來跟你換節目?」

    那人都愣住了:「師父說的?」

    陶方白噴道:「廢話,你看外面來了多少看熱鬧的,師父讓我們都把絕活拿出來給他們看看,這才讓我們換個節目,我等會兒就給他們來個大的。」

    那人沉吟了一下,他已經相信陶方白的話了,說到相聲實力,他是完全比不過陶方白的,再想想外面來的那麼多同行,他師父何向東做出這樣的安排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人看看自己搭檔,最後道:「行吧,那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可千萬不能丟了我們研習社的面子啊。」

    陶方白大包大攬地拍著自己胸脯,說道:「師哥出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面吧。」

    那人:「……」

    陶方白扭頭看一眼房門,李耕在外面盯著呢,何向東還沒回來,他就怕何向東回來啊,要是何向東回來,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陶方白往那人身邊靠近了一點,偷偷摸摸說道:「臨時換人這事兒,雖說是為了咱們向文社的面子,但是說出去也不好聽,也有損咱們師父的聲譽。咱們都是師父的徒弟,你說師父這麼照顧我們,我們怎麼忍心給他添麻煩啊,對吧?」

    陶方白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兩人。

    那兩人立馬點頭。

    陶方白心中暗喜,真是上道啊,他道:「所以我後來想了一下,不然我們就自己把這換人的事兒給扛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稍稍一頓,陶方白又道:「不能給師父添麻煩啊。」

    那兩人馬上道:「行,你就說怎麼辦吧。」

    陶方白嘴角露笑:「簡單,就說你們倆人身體感覺不舒服,拉肚子也行,頭疼也好,反正怎麼都行。最好還是拉肚子吧,來的突然,去的也快,不耽誤明天演出。」

    「你們就說臨時拉肚子了,拉的腿都軟了,上不了場了。然後我跟李耕兩人幫你們換上一場,讓你們可以早點休息,你們看這個理由怎麼樣?」

    「行。」他們答應的也爽快。

    陶方白叮囑道:「我可告訴你們啊,這答應了可就不能再跟別人說真相了,不管是誰問起來都要這麼說,就算是師父來問,也得這樣。咱們得懂事,不能給師父添麻煩。」

    「你放心,我們都懂,都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

    陶方白欣慰地點點頭,開心地笑了,他催促道:「肚子疼,肚子疼,哎呀,別幹杵著啊,總得做出點樣子啊。」

    那兩人倒也是影帝,立馬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叫起來了,然後就託付了陶方白一句,接著就跑去廁所了。

    陶方白還賤兮兮地對著他們背影喊:「哎喲,慢點兒,你們放心,有我們呢,我們一定好好演。」

    李耕從門口晃進來,他整個人的神情都不對了,他看著陶方白怎麼看怎麼彆扭,憋了半天,他道:「這北大畢業的就是不一樣啊。」

    陶方白噴道:「少廢話,趕緊跟師哥去找新來的那主持人去,那小子是下一批學員吧,呵,會會他去。」

    李耕:「……」

    ……

    場外,學員們的演出和老演員們的演出是夾著來的,一場夾著一場的。

    外面這場是蔡生意和蘇生德師兄弟的,他們演完下一場就是剛剛被換了的那對學員了,何向東和薛果是最後攢底的。

    觀眾席上,好多同行都沒有心思看台上的這兩人,他們都還沉浸在李耕那變態的貫口活兒當中呢,他們怎麼都沒到一個小小的學員,貫口居然這麼好。

    許陽很興奮,扭過頭,嘰嘰喳喳道:「哇,剛才那個人好厲害啊,他的貫口背的太好了,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

    文南沒好氣道:「閉嘴,你到底哪頭的。」

    田固也怒了,對著文南就罵道:「你閉嘴,大呼小叫,也不怕嚇著孩子。平時就不好好學藝,現在看見差距了吧?」

    文南抿著嘴,滿臉不服。

    楊子峰眉頭鎖的很緊,面色沉重,他道:「向文社的學員裡面肯定是有厲害的,也有擅長的東西,這是正常的,我們小陽就很擅長柳活兒,他們有個擅長貫口的也正常。但我不相信他們所有學員都這麼擅長貫口,我更不相信,他們所有學員都這麼厲害,剛才那個人肯定是他們學員裡面最厲害的。」

    田固點了點頭,還是他這個學生說的有道理啊,他扭頭又對文南吼道:「你看看子峰,人家就知道冷靜分析,你再看看你,就知道瞎嚷嚷。」

    文南都懵逼了,我靠,我又招誰惹誰了?

    ……

    同行們都被李耕的貫口嚇到了,但同時他們也都認為李耕就是一個異數,向文社的學員估計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其他的都不行。

    至於他們推測的對不對,看一眼下面的學員的表演就知道了,他們可不信向文社的學員都這麼妖孽。

    很快,蔡生意師兄弟下場了,主持人姜如達出場,他報幕:「下面請您欣賞相聲《繞口令》,表演者,陶方白、李耕。」

    觀眾掌聲起。

    陶方白和李耕出場,同行們都懵逼了,我去,怎麼又是這兩個貨?

    怎麼捧逗位置還換了,什麼鬼?

    田固那一桌人都看傻了。

    文南眼珠子都瞪大了。

    前排的高秉生也是滿臉納悶,怎麼還出第二場了?還換了捧逗位置,這倆孩子捧逗俱佳嗎?

    同行們是大眼瞪小眼啊。

    不說他們了,就連正在後台的喝茶的何向東也給嗆著了,後台離前台不遠,能聽見音響的聲音,何向東聽見報幕了,他都聽傻了。

    何向東眉頭大皺,站了起來,就叫道:「老二,過來,小吳他們呢,這一場不是他倆的嗎?」

    老二也懵了,他立馬道:「我去找找。」

    老二一跑出門就看見那兩個貨了,他馬上把這兩個傢伙給拽回到後台。

    何向東問他們:「這場不是你們倆嗎?怎麼換人了?」

    那兩個傢伙對視一眼,小吳對著何向東擠眉弄眼,做出一副你懂得的神情,說道:「師父,我們拉肚子,上不了場了。」

    何向東一臉懵逼:「啊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3
第八百九十章 繞口令

    這一幕要是被陶方白瞧見,他指定得罵街了,還嘿嘿?你拉肚子上不了場了,還嘿嘿?欠揍啊?

    何向東是個老江湖了,他要是能被這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傢伙用這種破綻百出的謊言給蒙了,那他也就別混了。

    何向東很快就把事情給弄清楚了,小吳兩個傢伙也知道自己被騙了,他們都傻了。

    何向東也給氣樂了,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這叫個什麼破事兒啊。

    這些小傢伙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何向東也別在後台坐了,他又跑到上場門去盯著這兩個孩子了。

    ……

    陶方白現在很興奮啊,他是一個勝負欲很強的人,能力很好,心氣也高。

    今天是匯報演出周的第一天,今晚上也是匯報演出周的第一場演出,所以今天晚上來的同行是最多的。

    幾家場子裡面都來了很多同行,在這幾家場子裡面,來的同行人數最多的就是他們這裡。

    因為今晚上有何向東,所以同行們都聚在這裡了。

    陶方白知道現在是他們向文社跟主流相聲界較勁的時候,人家同行也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思來的,就是想看他們這些學員出糗。

    陶方白豈能被他們看扁?他在後台跟小吳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不肯服輸啊。

    另外他也想秀一把,剛剛李耕都出多大風頭了,他這個做是師兄的要是被比下去了,他還混不混了?

    是,他是可以明天再秀一把,明天是他逗哏嘛,但是明天就沒這麼多同行了呀。

    今晚來了多少同行了,還有好幾個大腕,他這才有秀一把的慾望嘛,明晚才來那麼三兩隻小貓,他秀給誰看去啊?

    這就是陶方白的全部心思。

    果然還是不肯服輸的少年人啊。

    人都已經上台了,何向東也不可能再上去把他們給扥回來了,就只能是隨他們去了。

    對陶方白和李耕兩個人的實力,何向東心中是很有數的,他們的實力是完全不用擔心的,就是這兩個貨實在太不聽話了,膽子是真大,還騙到自己頭上了。

    何向東恨得牙癢癢的,估計這兩個傢伙下台來免不了挨收拾了。

    ……

    台下的同行是怎麼看他們怎麼膩歪啊,向文社的學員就真的只有這兩個人了嗎,沒別人了嗎?

    話說這倆小子真的這麼厲害嗎?捧逗俱佳嗎?這還互換了。

    最開始的時候,相聲演員都是捧逗俱佳的,只是後來大家漸漸發現這樣太難了,與其會的多,倒不如專精一個。

    所以在學徒的時候,學徒們捧逗都學,等學完了,師父才按照各自的特點給他們安排活兒,專門的捧哏或者專門的逗哏演員就這樣出來了。

    向文社也是如此,南字科的學員裡面,也就陶方白和李耕兩個人能夠捧逗俱佳,其他人都來不了。

    ……

    台上,陶方白笑眯眯對觀眾道:「大夥兒可能有點意外啊,怎麼我們倆又上來了,我稍微解釋一下。」

    李耕給他捧:「您稍微解釋解釋。」

    陶方白一本正經道:「這個從我們傳統相聲的相聲結構的專業角度來說,我們多上一場,能多拿一份錢。」

    「嗨。」

    一個迎門包袱就把觀眾給逗笑了。

    李耕嫌棄道:「敢情你說半天就是說錢啊,我還以為你打算說什麼呢。」

    陶方白道:「別談錢,俗。」

    李耕對觀眾道:「他還怪上我俗了。」

    陶方白接著道:「剛剛前面那一場,是我旁邊這位,我師弟,逗哏的,現在我們也換過來了。」

    「哎。」李耕憋著氣應了下來,他發現陶方白這貨就最喜歡佔他便宜,老說師兄師弟的,關鍵他還沒法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啊。

    在上場前,他知道陶方白要來個大動作,然後他們就打賭了,要是陶方白玩脫了,師兄弟名號互換,他以後就不用再遭這個罪了。

    為了擺脫這個遭受這個罪,他還跟陶方白一起騙師父,騙小吳,騙姜如達。

    可是真正站到舞台上來,他才發現自己被陰了,現在台下坐著那麼多等著看他們笑話的同行。

    他怎麼可能會讓陶方白玩脫啊,就算陶方白玩脫了,他也得玩命給人家救回來啊,畢竟他們代表的就是研習社全體學員的面子啊。

    好傢伙,他這又是出工出力的,還幫著騙人擔風險,不僅師兄弟的名號不能換過來,他還得拼了老命幫著陶方白不玩脫。

    我他媽的,李耕都無語凝噎了,他想罵街,可是也罵不出口,他眼淚都要下來了。

    讀書人果然沒好人啊,學歷越高越沒好人啊,北大畢業生都是這樣的嗎?

    李耕默默含淚。

    陶方白卻不顧那些,他在台上說的非常痛快。他是遇強則強的選手,台下坐著那麼多來看笑話的人,他反倒是更加興奮了,包袱一個接著一個,身段一個接著一個。

    台下觀眾也是哈哈笑聲,陶方白的文化水平非常高,畢竟是北大的高材生嘛,所以他寫的本子的包袱笑料結構都弄得很好,用詞也非常講究,可以說是相聲界的一股清流。

    現在看來這股清流的演出效果很不錯。只是台下的同行們臉色都很難看了。

    前面的李耕就夠厲害了,現在又來了一個陶方白,這兩個小傢伙還是捧逗俱佳,真是了不得了。

    何向東在上場門那邊也安定了不少,既然他們表現不錯,他等會收拾這兩個小子的時候就輕一點吧,算是給優等生的優待了。

    《繞口令》這段相聲也是傳統老段子,表演的重點就是在最後繞口令上,前面的梁子和包袱,陶方白也重新改了一下。

    《繞口令》和《地理圖》有異曲同工之妙,兩個都是在正活兒裡面見真章的,而且也都是非常見功夫的。

    《繞口令》的梁子就是捧哏逗哏吵架,逗哏說對方相聲功夫不行,然後一項項比試,最後說到繞口令上去。

    陶方白道:「前面幾個算是被你糊弄過去了,但是你們捧哏的相聲水平不行,這是公認的。」

    李耕不滿道:「誰公認了?」

    陶方白鬥氣道:「繞口令,繞口令你們能來嗎?」

    李耕挑釁道:「你能來,我就能來。」

    陶方白拿起快板,說道:「好,我給你來個大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3
第八百九十一章 最難繞口令

    《繞口令》的演出難度是可以調控的,說幾個簡單的繞口令,這不難,一般人也都能來的了。

    一般相聲演出不會說太簡單的,不然就惹人笑話了,通常演出說的多的就是打南方來了一個喇嘛之類的。

    這就算難度比較高的了。

    當然也有更高的,那就是打著快板來一大串繞口令,這就是真正的大活兒,也是難度最高的,不是一般人能來的了的。

    這種大活兒繞口令的難度可比背地理圖難多了,地理圖的地名還是會注意一下合轍押韻的,相對來說,還是能接受一點的。

    繞口令可就難了,繞口令就是為了讓你說不好才給設計出來,這本身就很難,要把繞口令說的很溜,還得配上快板,用快板的韻律說出來,讓人聽起來能有可以享受的節奏感,這難度可就大的沒邊了。

    繞口令是相聲演員的基本功,但越是這種基本功越是能看出演員的能耐。

    以陶方白的傲氣,他估計直接會挑戰難度最高的,他可是想讓現場的同行都大吃一驚的呀。

    而台下的同行本來都以為陶方白會選擇難度小一點,可是見著他拿起快板了,同行們眉頭紛紛一跳,這小子要幹嘛?

    田固那一桌死死盯著陶方白,不肯錯過一個細節。

    高秉生眉頭皺起,神態認真。

    陶方白就是要用快板書來唱繞口令。

    陶方白拿起快板:「諸位,我得難為難為他,我用快板書的方式來給您諸位來一段繞口令,我來完了,看他能不能來,他要不能就讓他死這兒。」

    「好。」觀眾起鬨鼓掌。

    現場同行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李耕道:「少廢話,你趕緊來,我要不會我立馬死這兒。」

    陶方白把袖子翻了個龍抬頭,然後用快板來了相當長的一段花式打板,各種技巧都用上去了。

    他這還沒唱呢,台下觀眾就叫好鼓掌了。

    同行們目光沉沉,這快板打的也太熟練了吧。

    李耕都快等不及了,催促道:「你到底是唱是不唱啊?」

    陶方白用手一收快板,恢復正常,唱道:「來到茶館真高興,我給您諸位唱段繞口令,這個繞口令兒最難唱,我唱的是正月裡,正月正,姐妹二人去逛燈,大姐名叫粉紅女,二姐名叫女粉紅。粉紅女身穿一件粉紅襖,女粉紅身穿一件襖粉紅。粉紅女懷抱一瓶粉紅酒,女粉紅懷抱一瓶酒粉紅。姐妹找了個無人處,推杯換盞飲劉伶……」

    同行們紛紛倒吸涼氣,真來最大的活兒啊。

    文南這小子嘴巴都合不上了,比前面見著李耕背地理圖還要吃驚。

    田固老頭看著陶方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從難度來說,陶方白這個大活兒的難度可比地理圖難多了,當然了,這得要看他使的怎麼樣了。

    何向東也替陶方白捏著一把汗,這活兒可不容易啊。

    陶方白這兩年苦練快板,雖說他已經學的很不錯了,但是能不能拿下這活兒,何向東心中還是沒底的。

    何向東也認為陶方白有點衝動了。

    陶方白卻在台上唱的興起,他選擇這個大活兒的時候就有點冒險,因為他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夠完成的,他原先心中也有一點顧慮。

    可是看到這麼多來看笑話的同行,他那不服輸的勁兒一上來就管不了那麼些了,等真正上到台上來,見著這麼多同行,他反倒是狀態更好了,鬥志昂揚啊,說起繞口令也更加遊刃有餘了。

    這真是個現場型的演員啊。

    他有當年大學時期辯論賽全球比賽的經歷打底,他的口才本來就極好,又通曉多國語言,所以他的繞口令學的很快很好,不比向文社這些老演員差。

    陶方白走的是高派路子,是郭慶親傳的快板:「粉紅女買了一條粉紅線,女粉紅買了一條線粉紅。粉紅女是反縫縫縫粉紅襖,女粉紅是縫反縫縫襖粉紅。」

    陶方白氣力十足,手上快板不歇,語速又上了一個台階,但是吐字依然非常清晰:「出前門,面沖南,有個面鋪面沖南。面鋪外,掛著一個藍布棉門簾。給它摘了那個藍布棉門簾,面鋪還是面沖南;給它掛上那個藍布棉門簾,面鋪還是面沖南。」

    「出西門,走七步,拾塊雞皮補皮褲,是雞皮補皮褲,不是雞皮不必補,我的雞皮褲。接著窗戶撕字紙,是字紙撕字紙不是字紙不必撕字紙,在字紙裡裹著一包細銀絲,銀絲上趴著四千四百四十四個似死似不死的紫色小死蝨子皮。」

    「好……」全場觀眾轟然叫好。

    田固倒吸一口氣,我滴個媽,向文社學員都是這種水平嗎?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能做到陶方白這樣可是真正的不容易啊。

    文南都看傻了,臉色無比難看。

    楊子峰的臉也有些紅,他剛剛前面說向文社就李耕這一個學員厲害,好傢伙這會兒又出來一個了。

    許陽小朋友也看呆了,嘴巴張的老大。

    台上的李耕也一臉悻悻然,是厲害啊。

    後台的何向東暗自給陶方白豎了豎大拇指,這孩子果然是天才啊,真給自己長臉。

    算了,等會兒就不收拾他們了,饒他們一次吧。

    這活兒可累啊,陶方白頭上已經見汗了,得虧他基本功紮實,不然他就得露怯了,這才稍稍過了幾分鐘,陶方白已經連續來了十幾個高難度的繞口令了,一個比一個難,一個比一個快,可他依然駕馭的很好。

    不止背的又快又清楚,而且配上快板,還能讓人聽得舒服,朗朗上口,節奏很好。

    就連何向東也發現這孩子今晚是超常發揮了。

    陶方白:「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澀柿子樹,山後有四十四隻石獅子,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澀柿子樹,澀死了山後的四十四隻石獅子,山後的四十四隻石獅子,咬死了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澀柿子樹……」

    「好……」觀眾再次叫好。

    高秉生默默給陶方白數著,這孩子已經連續說了二十個繞口令了,而且一個口誤都沒有,一個磕絆都沒有,說的是又快又穩。

    他眯眼想了一下當今相聲界的演員和以前的老先生,稍一思索,他再看陶方白的眼神就充滿了別的味道了。

    陶方白:「閒來沒事我出城西,樹木琳瑯我數不齊,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六五四,三二一,五四三二一,四三二一三二一,二一一,一個一,數了半天一棵樹,一棵樹上七個枝,七個枝結了七樣果,結的是檳子、橙子、橘子、柿子、李子、栗子、梨!」

    陶方白打板收尾:「一個繞口令兒就這麼長,我祝大家財源廣進,壽與天齊。」

    「好……」全場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叫好聲無與倫比。

    陶方白滿頭大汗。

    再看現場同行,全部傻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6 14:03
第八百九十二章 嘚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沒有對比的時候,田固還覺得自己曲校裡面的學生已經夠可以了,就算是有些不太成器的小子,但至少也比其他班子裡面的學徒要好啊。

    可是今天一看,他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了,李耕和陶方白兩人就已經完全夠虐他們整個學校了,這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啊。

    文南這個囂張的小子也說不出話來了,他今兒算是開了眼界了,一山更有一山高啊,李耕和陶方白兩個人來的活兒,他一個也來不了了,他也終於囂張不起來了。

    楊子峰面色陰鬱,他鬱悶了,他看了一眼鼓掌鼓的興起的許陽,他更加鬱悶了,這叫什麼破事啊。

    高秉生低眉垂想,向文社和主流相聲界的十年打賭是他一力定下的,因為當時他想向文社這頭鯰魚有可能將主流相聲界這群垂死的沙丁魚給逼活了。

    因為他覺得現在向文社有了能跟主流相聲界叫板的實力,他認為的是向文社只是僅僅有了跟主流相聲界爭鋒的實力,而不是完全蓋過。

    在他心裡,他始終認為向文社是比主流相聲界差上一頭的,等主流相聲界完全覺醒之後,向文社就再也追趕不上了。

    可是今天看了向文社下一輩學員的演出,他心中突然又沒底了,這種感覺很難言喻。

    他應該是中立的,不管最後勝出的是哪一方,贏的都是相聲。可是從內心情感而言,他卻是更加傾向於主流相聲界的。

    高秉生是理智到近乎冷血的人,可是他現在心中卻又有些不是滋味。

    ……

    李耕和陶方白下了場就瞧見何向東了,李耕心中頓時就是一慌,陶方白還能淡定一點,這小子很自信自己剛剛的佈置。

    他滿面春風地走過去,剛要張嘴,就挨了何向東一腳踹了。陶方白擦著腿上的腳印,滿臉訕笑。

    「滾蛋。」這是何向東送給他們的話。

    這倆小子如蒙大赦,立馬跑路了,何向東讓他們滾蛋,估計就是不想收拾他們了,逃過一劫啊。

    等這小子跑遠了,何向東板著的臉也繃不住了,轉而露出笑容,隨後大笑起來。

    雖說不聽話,但是長臉是真長臉啊。

    有了李耕和陶方白這兩個傢伙打底,外面坐著的想看熱鬧的同行心氣兒也沒了,轉而全是一副深思的樣子。

    後面又上來了一對學員,有了李耕和陶方白兩人珠玉在前,他們倆也就不顯眼了。

    但儘管如此,他們也的實力也足夠瞧的了,比之曲校學生有過之而無不及。

    田固的臉色很難看,李耕和陶方白很出色,他也就認了,畢竟他們也有可能走狗屎運碰到天才嘛。

    但是現在隨便出來兩個小子,結果也這麼厲害?現在的天才都不要錢似的大把有?還是說所有的相聲天才都往向文社裡面扎堆啊?

    田固鬱悶了。

    其實他是不知道,這些小子的天分是真的很不錯,南字科當初來報名的有五六千人呢,何向東才取了其中的27人而已,所以他挑選出來的都是真正的好苗子啊。

    人家本身的天賦就很不錯,然後還有何向東這樣的名師教導,還有向文社小劇場這個實踐的環境。

    怎麼可能會不厲害啊。

    山字科的學員就更可怕了,他們是從好幾萬人裡面選出來的五十五個小傢伙,呵,這天分就真的了不得了。

    今晚上雖說是南字科學員的匯報演出周的第一天,但是他們已經打了一發很漂亮的開門炮了。

    何向東攢底上場的時候,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哎呀,感謝諸位來捧場,今天是孩子們的匯報演出,難得大夥兒還這麼捧,感謝感謝。」

    薛果在一旁也拱手致謝。

    何向東對觀眾繼續說道:「孩子們還都是些學員,學藝時間也不長,藝術水平肯定也是不高的,有說的不好的地方,您諸位多擔待。」

    觀眾掌聲起。

    何向東也沖觀眾鞠了一躬,起身之後,何向東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前面我徒弟李南天給大家背了一個貫口,地理圖,背的也不好,水平挺差的。」

    台下同行心裡滿是膩歪。

    田固都不想看台上的何向東了。

    高秉生也是無奈苦笑。

    何向東接著道:「還有我徒弟,陶南白,打著快板給大家說繞口令,背的也不好,太慢了,哈,是比不上主流相聲界的那些學員們吶。」

    文南小臉通紅,他想罵街,可又不敢罵。

    臊的慌。

    田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了。

    何向東明顯說的是反話,台下觀眾都聽出來了,當時就有好大一群人起鬨了。

    何向東還沒完沒了了:「他們倆都是我徒弟裡面資質比較差的,學藝不精,當初我也是看他們真喜歡這行,才勉強收下的,現在也就勉勉強強能上台吧。」

    田固肚子裡面罵翻了街了:「就這種水平和天資的,你還勉強收下?何向東,你不要太過分!」

    田固眼中閃著怒火。

    何向東早看見台下坐著的同行了,何向東看著田固,笑著說道:「是吧,田老師?我這徒弟讓您看笑話了吧,還是您教徒有方啊。」

    觀眾紛紛看來,田固臉臊的跟猴子屁股似得。

    「哈哈……」何向東大笑。

    觀眾也在大笑。

    高秉生無奈搖頭,真是個不肯吃虧的小子啊。人家想來看他的笑話,他就要笑話別人,這性格……

    何向東調侃完了,相聲也就繼續說了。

    他是痛快了,可田固卻嚥不下這口氣。

    文南不忿道:「田老師,他何向東欺人太甚了,他……他……」

    楊子峰也道:「太過分了,太裝逼了,不就有兩個還不錯的徒弟嘛,他都拽成什麼樣子了。不就貫口和繞口令厲害嘛,我們小陽柳活兒還厲害呢,我們說什麼了。」

    許陽懵懂抬頭,他還有點沒分辨出現場情況。

    田固板著臉,臉色陰沉,他看著許陽,沉聲說道:「小陽,我們一會兒去他們後台瞧瞧去。」

    「啊?」許陽有些茫然。

    文南和楊子峰兩人卻是興奮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6
第八百九十三 文憑

    何向東是攢底的,相聲說完,他又返了幾次場,全部結束之後,何向東就去了後台,今天的活兒就徹底結束了。本文由  首發

    觀眾們也退場了。

    同行們也紛紛感慨著離去了。

    高秉生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向文社的舞台,稍稍駐足了一會兒,默默一嘆之後,步履沉重地走了。

    田固這一桌人卻完全沒有想走的意思,田固站了起來,面色陰沉,說道:「走,去後台會會他們。」

    文南很興奮地站了起來,道:「走走走。這群孫子,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他們了,真以為有兩三個還不錯的傢伙就以為自己是天才了誒,嘿,小陽,咱們今兒就讓他們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天才。」

    許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可也有些躍躍欲試,中國人的教育就是這樣的,許陽既想好好表現一下出出風頭,可是教育又告訴他出風頭並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所以他現在是有些激動的靦腆。

    田固帶著幾個小傢伙就往後台闖,後台演員都是相聲界中人,自然是人認得田固的。

    田固老頭闖後台,這還能有好事嗎?

    何向東剛剛把大褂換下來就聽見老二說田固殺過來了,何向東露出古怪的笑容,這老頭還來後台了?

    田固在文南的開路下,一路衝到了後台,直接找到了何向東。

    何向東反倒是笑了出來:「哎喲呵,田老師,您這還親自來參觀我們後台啊?」

    田固斜著眼睛看著何向東,臉上堆滿了不滿的神色,他陰陽怪氣道:「哪裡敢啊,我這是來拜訪您來了。」

    何向東笑到:「哦,來做客了,哎呀,空著手來的,老二,給田老師上茶。」

    文南在外面挺囂張的,進了房間,站在何向東面前,他又畏畏縮縮了。

    田谷繃著臉,沒好氣道:「我不喝茶,你們班子裡面那兩個不成器的小學員呢?」

    何向東伸伸手,問道:「田老師,要坐嗎?」

    田固一揮手:「不坐了,破凳子,坐的屁股痛。」

    何向東笑了笑,沒糾結這個話題,他道:「您說的是我哪兩個不成器的徒弟啊?」

    田固回道:「就是前面上台的那兩個,一個背地理圖的,一個背繞口令的,你不是在台上說他們倆不成器嘛。」

    何向東明白了:「原來您說的是他們呀,早說我不就明白了嘛,來,那兩個不成器的傢伙,快過來。」

    「哎,來了來了。」陶方白屁顛顛就過來了,來到何向東身邊問道:「師父,您找我啊?」

    向文社後台有好些人呢,現在一個個都不忙著收拾東西,全都在這兒看熱鬧。

    何向東用手指了指,說道:「不是我,是人家田老師找你。」

    陶方白納悶地看著田固。

    田固看了陶方白一眼,微微頷首,又問道:「還有一個呢。」

    陶方白道:「還有個不成器的小子去上廁所了。」

    田固道:「不成器的這種話是你師父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陶方白聳了聳肩膀。

    何向東看著田固,他都還不知道田固是來幹嘛的,又看了看田固身邊站著的那三個孩子,何向東只是瞥了一眼,就把目光集中在許陽身上了。

    許陽也在好奇地看著何向東,何向東也在看他,何向東在這孩子身上發現了很明顯的靈氣。

    田固稍稍沉吟,又對何向東說道:「你剛剛可是在台上說你這倆徒弟都很不成器的,當初也是勉強才收他們為徒的,現在他們也只是勉勉強強才能上台,對吧?」

    何向東抬頭看他,點了點頭。

    田固冷笑一聲道:「既然你這麼勉強,倒不如就讓這兩個孩子跟我走得了,也省的他們不招你待見。」

    何向東都給氣樂了,對方特地跑到後台原來就是為了噁心他來了。

    何向東似笑非笑道:「行啊,我倒無所謂,他們願意跟你走,那就走唄。」

    田固斜瞥何向東一眼,然後扭頭問陶方白:「小子,你師父都說話了,要不要跟我走?」

    「啊?」陶方白微微一愕。

    田固看他一眼,想了想道:「我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沒讀過高中吧,也是九年義務讀完就不讀了吧?」

    陶方白眼珠子都瞪大了。

    後台一眾人大眼瞪小眼,還有好些人繃不住都要笑了。

    何向東也有些忍俊不禁。

    田固卻還是一本正經說道:「還是跟我去曲校深造一下吧,讀個幾年書,拿個文憑,讀個中專,再讀個大專,畢業了之後也能有個大專的文憑,這就不錯了。」

    陶方白扭頭看何向東。

    何向東扭頭看天。

    後台好些人都笑出聲了。

    陶方白很怪異地看著田固,他都不知道怎麼回話:「啊……」

    田固道:「師父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讓你背叛師門的,你可以繼續拜何向東為師,但是可以去我們曲校深造,你是個好苗子,不能……」

    「哎……」何向東攔住了田固。

    田固住了嘴,他繼續道:「反正我是希望你過來的,至少能有個好文憑,以後出去就業,或者進入曲協,進入體制都能方便一些。」

    田固是起了愛才之心了,他知道陶方白和李耕是兩個難得的天才,正因為是天才,他才捨不得讓這兩個小子被何向東糟蹋。

    在田固這個固執的老頭看來,只有他們曲校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才是真正的正途。別看向文社挺火的,但他們走的都是旁門左道。

    所以他想把李耕和陶方白帶到曲校裡面去培養,這倆孩子年紀還小,還能掰回來,可不能再跟著何向東一條路走到黑了。

    陶方白撓撓腦袋,他是有點尷尬了:「這個……這個大專文憑,對我來說……」

    田固皺眉問道:「文憑還是很重要的,外面的單位,包括社會各界,就連你的家人父母都很看重這個。」

    陶方白頭都大了,他道:「我有。」

    田固錯愕道:「你讀過高中了?」

    陶方白點頭:「讀過。」

    田固道:「那你可以直接過來讀大專啊。」

    何向東終於忍不住笑了。

    田固不滿地瞪了何向東一眼。

    陶方白無奈道:「我恐怕是真的讀不了大專了。」

    田固問道:「怎麼?」

    陶方白一攤手,無語道:「我本科都畢業了,怎麼讀大專?」

    後台一眾憋笑的傢伙,終於都笑了出來。

    陶方白這話一出,田固直接愣住了,文南和楊子峰也愣住了,他們之前與向文社的學員相比一直覺得很有優越感,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有文憑啊。

    他們一路順利讀完畢業,就能拿到大專的文憑,雖說現在本科的大學生都不稀奇了,但是對他們這些傳統行當的藝人來說,有個大專的文憑就已經很不錯了。

    向文社這些學員大多數都是初中學歷,田固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所以他才拋出了文憑這個誘餌,誰知道好死不死的他居然碰到了讀過本科的。

    難怪這群人臉色這麼怪異。

    田固老頭臉騰一下就紅了,他沒好氣問道:「幾本的?」

    陶方白老實回答:「一本的。」

    田固:「……」

    陶方白又弱弱補充道:「北大畢業的。」

    田固:「……」

    陶方白看他一眼,小心道:「而且被保研了。」

    田固:「……」

    陶方白一攤手:「但是我放棄保研的機會,來學相聲了。」

    田固:「???」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7
第八百九十四章 小神童

    田固今年已經快六十了,他都過了大半輩子了,見得人也多,經的事也多,但是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想弄死一個人。

    他原本還想著陶方白和李耕是個人才,還起了愛才之心,現在就算這兩個小傢伙是祖師爺轉世,他也能給他們掐死了。

    田固老頭殺人的心都有了。

    文南和楊子峰看著陶方白的眼神都不對了,許陽小朋友也把嘴巴張大了,誰都沒想到向文社的學員裡面還藏著這麼一個人物。

    當時他們就驚呆了。

    傳統行當的老藝人們大多數都是文盲,沒幾個人認識字的。到了新中國了,也有了九年義務教育,現在已經很少有文盲了。

    但是傳統行當的這些年輕從業者一般文化水平也不怎麼高,大多都是初高中的學歷,他們這些曲校的學生還稍微好一點,最後還能拿一個大專的文憑。

    可是現在社會本科生都一砸一大堆了,就更不用說是專科生了,他們原本還以為向文社全是初中生呢。

    結果好傢伙,出來一個北大的。

    北大畢業生來說哪門子相聲啊?

    真這麼愛相聲啊?

    田固老臉羞紅,心中尷尬。

    何向東得了便宜還賣乖:「哎呀,我們學員的文化水平都低,讓田老師看笑話了。」

    田固真想吐何向東一臉口水。

    田固看著陶方白,沒好氣說道:「沒事多教教你師父文化,他可沒上過學。」

    陶方白當時就樂了,馬上扭頭說道:「師父,以後您的文化課就交給我了。」

    何向東抬起腳就踹,陶方白立馬就跑。

    田固臉繃的很緊,也不去看他們鬧騰,老頭兒心裡比誰都鬧的慌呢。

    等他們都鬧完了,田固才說:「何老師,你們向文社學員的水平,我剛剛見識過了,但是我們曲校孩子的能耐,恐怕您還沒見過吧?」

    何向東挑了挑眉,說道:「瞧您這樣子,今兒是來砸窯了?」

    田固擺擺手:「砸窯不敢,只是做一個簡單的交流,看看我們這些晚一輩孩子的水平如何。」

    何向東面色漸漸冷淡了下來,前面那麼多同行來看笑話,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這是舞台表演的事情,演員要上台就得承受這些。

    可現在是在後台,他們居然直接過來比試了,這是什麼,這就是砸窯,就是砸場子啊。

    砸場子可是很嚴重的交鋒和衝突啊,當代社會已經很少了,但是以前舊社會同行砸場子做賭鬥,誰輸了,誰離開這裡,去別地兒做買賣。

    那一般都是藝人之間發生了不可調節的矛盾才會如此的,因為發生了並不是太嚴重的矛盾,當地的大輩兒會出來調和的,和氣生財嘛。

    但是只要是發生無法調節的矛盾,那就沒辦法了,砸窯也就砸窯了,賭鬥也就賭鬥了。

    田固看著何向東越來越冷淡的表情,他心中一緊,他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了,前面他是一時不忿才過來找場子的。

    可是他現在才意識到他的行為已經是涉及到砸窯了,這可是大事啊。也不怪他忽視了,都是當代社會了,哪裡還有藝人砸窯這種事情啊,可是看對方的表情,人家分明是往心裡去了啊。

    田固當時就有些慌亂了,他雖然對向文社和何向東有些不滿,但也沒有想要和對方不死不休啊。

    田固忙道:「何老師,別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見了貴高徒剛剛精彩的演出,我們的孩子見獵心喜,所以想來交流一下,都是孩子,上不得檯面,就當是一次文藝交流了,算不得事兒。」

    何向東冰寒的臉色稍稍緩解了一點,但語氣卻沒有剛才的輕鬆戲謔了,他冷淡道:「劃下道吧,想怎麼來?」

    田固心中叫苦,可是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後退了,他正在措辭,怎麼能委婉一點說這事兒呢。

    可惜,他還沒張嘴呢,旁邊文南那貨卻先說話了。

    文南把許陽推出來,仰頭說道:「簡單,只要你們這邊有誰的柳活兒能比得過我這小師弟,就算你們贏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許陽。

    許陽還有點懵,我不是站在後面,怎麼一眨眼就到前面來了?

    田固心頭大怒,一腳把文南踹開。

    文南都傻了,我不是按照劇本演的嗎?幹嘛還踹我?

    何向東再一次認真看著面前這孩子,他微微皺著眉頭,雖然何向東沒有跟他說過話,也沒見過他表演,但何向東發現這孩子很有靈性,簡直是靈氣逼人啊。

    何向東看著許陽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許陽抬頭看何向東,老實回答:「我叫許陽。」

    何向東又問:「學藝多久了?」

    許陽答道:「四年了,五歲開始的。」

    何向東眯眼稍稍琢磨了一下,問道:「家裡有人是干這行的嗎?」

    許陽點頭。

    何向東又問:「這段時間學的是什麼啊?」

    許陽朗聲道:「學唱。」

    何向東笑:「童子音,少年寶嗓。」

    在場的人都有些發呆,何向東怎麼還跟這孩子聊上了。

    何向東看著許陽,目光中有些感慨,又有些懷念。

    何向東蹲下來,對許陽說道:「來,唱一小段來給我聽聽。」

    許陽扭頭看田固,田固衝他微微點頭。

    許陽這才看著何向東,說道:「那我唱十老安劉裡淮河營的一小段吧。」

    何向東微微頷首。

    許陽稍稍往後撤了一小步。

    文南和楊子峰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他們都知道許陽這孩子的柳活兒可是強的可怕啊,尤其是唱戲,京劇院那邊都過來搶多少次人了。

    許陽起了范兒,用上了戲曲程式,雙手一抖,腳踩四方步,往前稍邁,嘴裡唱道:「此時間不可鬧笑話,胡言亂語怎瞞咱?在長安是你誇大話,為什麼事到如今耍奸滑……」

    一句出來,全場一驚。

    這孩子唱的也太好了吧,九歲的孩子唱馬派老生,而且唱的這麼有韻味,讓人聽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說相聲好糊弄,有嘴就能說。可是唱戲是最難糊弄的,沒正兒八經學個幾年,你連張嘴都張不開。

    但是這孩子雖說學了幾年了,但未免也唱的太好了些吧。

    眾人皆是吃驚,而何向東卻是露出了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7
第八百九十五章 我一人就可全部接下

    許陽唱罷收聲,有些惴惴,又有些期待地看著何向東,他知道何向東是柳活兒的大家,平時在電視上就沒少聽他唱過東西。

    許陽很佩服何向東,現在他也唱了一小段自己拿手的,他自然也想得到何向東的肯定和表揚,畢竟是孩子心性嘛。

    可是何向東還沒說話,文南這小破孩卻先張嘴了:「怎麼樣,怎麼樣,嘿,就我們小陽來的這小段兒,你們誰來的了?」

    眾人眉頭大皺。

    老大陳軍今天也在這兒,他當時就忍不住了,出聲駁斥道:「別唧唧歪歪了,說的好像是你唱的一樣,拿著別人的成績來炫耀,你也是夠可以的。」

    文南臉一紅,他竟無言以對,另外,他也不敢跟陳軍瞎嘚吧,陳軍現在跟何向東一樣,都是惡名在外。

    陳軍的性子太張揚了,當初在相聲大賽的時候就沒少搗亂,連舞台鬥藝這種事都幹得出來的傢伙,誰敢惹這混球啊?

    文南也不說話了,就是一臉憤憤。

    田固老頭沒有說話,但是看他的臉色,他還是挺舒坦的,許陽的柳活兒確實非常棒,這孩子就是天才啊。

    向文社的年輕一輩根本不可能有人會是他的對手,就連老一輩的,恐怕也只有何向東本人才唱的過他吧,剩下的人也都不行。

    不說向文社了,他們曲校裡面的這些老師照樣唱不過這孩子,這種事情是不能講理的。

    何向東還是蹲在地上,看著許陽,聽了許陽唱的,他笑容更甚:「馬派的?」

    許陽點點頭。

    何向東又問:「還會唱點別的嗎?」

    許陽道:「麒派老生我也會。」

    何向東道:「唱來聽聽。」

    許陽這次就沒有看田固了,他道:「那我就唱未央宮裡面一兩句吧。」

    「好。」何向東微微頷首。

    許陽張嘴唱道:「尊一聲相國聽端的,楚平王無道行不義,不該父納子的妻。金頂轎換成銀頂轎,滿朝文武誰敢提。伍子胥他的父上殿把本啟,怒惱了奸黨費無極……」

    麒派是麒麟童周信芳先生創立的京劇流派,麒派老生可不好唱,對嗓子要求非常高,所以這一派人丁一直都不是特別興旺。

    但是許陽這九歲的孩子卻還能唱的這麼有味道,真是太難得了,這真是個小神童啊。

    田固臉上得色更甚,許陽總算是把他的面子給掙回來了。

    何向東問道:「怎麼都是老生啊,你唱老生這一宮?」

    許陽點點頭,答道:「嗯,唱老生比較多,小生也會唱一點,但還是老生唱的好,青衣就不太會了。」

    何向東有些疑惑,又讓許陽張嘴唱了一點別的,許陽也非常聽話,讓唱什麼就唱什麼。

    可是田固老頭就有些不高興了,他們是來掙面子的,這是鬧那一出啊?點唱比賽了啊?

    田固乾咳一聲:「咳,小陽。」

    許陽抬頭看田固,就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問何向東:「您還想聽點什麼?」

    田固臉一黑,你唱上癮了啊?

    田固對何向東不滿道:「何老師,聽你也聽完了吧,發表發表意見吧。」

    何向東這才站起來,可是卻因為蹲的太久,腿都麻了,他艱難站起來,徒弟們趕緊上前來扶。

    何向東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捶了捶發麻的腿,他苦笑一聲:「還真沒注意,腿都給蹲麻了。」

    田固腹誹,得,這位還聽上癮了。

    田固略帶得色道:「怎麼,我這學生不差吧?不比你們向文社學員差吧?」

    何向東揉著發麻的腿,看了一眼睜著大眼睛的許陽,他說道:「單從柳活兒這一項而言,我們這些學員是比不過這孩子的,甚至我們好多老演員都唱不過他。」

    田固頓時便露出滿意的笑容。

    文南和楊子峰兩個人更是滿臉得色,這兩個小傢伙都快要飛起來咬人了。

    向文社一眾學員面色都不好看,但是他們都知道何向東說的是事實,他們的確唱不過這孩子。

    許陽自己也靦腆地笑了。

    何向東稍稍提高了點聲音,對自己的徒弟說道:「相聲粗說有四門功課,細說有十二門,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這孩子長於柳活兒,是他的優勢,但你們也有自己的長處。學藝不是兒戲,幹一行,敬一行,愛一行。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要多學多看多想多練,要明白相聲的道理。」

    「要好好學藝,相聲裡面所有的功課和技巧都要學會,許你藏拙,但不許你不會,不能敷衍了事,更不能糟蹋別人的拿手段子,藝人就得有藝德。你們唱不過這孩子是事實,以後需要勤加學習,提高自己的藝術水平。自己現在擅長的也應該繼續鞏固,藝人比的不是一時,而是一世。」

    「知道了,師父。」

    一眾徒弟紛紛答道。

    何向東這一番話,向文社內部的孩子們聽起來都覺得很正常,因為平時他們也經常聽。

    但是對面那幾個卻有些呆滯了,許陽怔怔看著何向東,他總覺得何向東和他平時接觸到的老師不一樣,但卻又說不出是哪兒不一樣。

    田固心中卻有些犯膩味了,明明是他們來找面子了,怎麼感覺現在這面子找的這麼不痛快呢。

    田固老頭暗自嘀咕了一聲。

    何向東看他一眼,冷淡說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論唱功,許陽這孩子是比我的徒弟們強。可是說到別的東西,我的徒弟也有自己擅長的,這很正常。」

    田固撇了撇嘴。

    何向東盯著田固,接著道:「徒弟們就不說了,說說咱們吧,你們今天來砸窯,我很歡迎,我更歡迎藝人鬥藝,相聲有十二門功課,我歡迎你們來跟我比試任何一門。」

    何向東聲音陡然鋒利起來:「你們大可以一起來,選出擅長的某門功課的人,十二門你們大可以選出十二人,我何向東一人就可全部接下。」

    「嘶……」在場眾人全部倒吸一口涼氣,何向東說的這話也太大了吧,他們全都給嚇住了。

    許陽嘴巴都張成圓形了。

    文南和楊子峰更是驚呆了。

    田固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7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我來教

    囂張。

    憤怒

    田固心頭一股怒火直衝而起,何向東遠比他想像的要囂張啊,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想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主流相聲界?

    太囂張了!

    太狂妄了!

    田固活了大半輩子了,就沒見到這麼狂妄的人,他現在是真的生氣了。

    何向東的那些徒弟們也是面面相覷,他們也被現場這變故嚇到了。

    田固那邊的幾個小子也是一樣,別看文南這小子蠻囂張的,可是現在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再囂張也是一個小孩子的囂張,跟何向東可沒辦法比。

    薛果一見不妙,就趕緊上前兩步,打算從中斡旋。薛果是個好脾氣的人,他性子沒有何向東硬,所以也就沒有何向東這麼容易動氣。

    其實何向東的脾氣也還算好,就是在有些方面,他太過堅持了,他是半點不肯退讓的,所以就顯得這人並不是太好相處了。

    現在就是如此,何向東認定了他們是來砸窯的,所以何向東是動了怒了,你要來踩我的徒弟們,我這個師父就得給他們出頭。

    你弄一個柳活兒很好的孩子過來,我就來跟你比試相聲十二門功課,這種面子他是絕對不肯丟的。

    現在向文社的大輩兒也不在,向文社裡面能壓得住何向東的只有範文泉和張文海,只是張先生在醫院,范先生今天也沒來。

    薛果是真怕何向東鬧出什麼大事來,何向東這話要是被傳出去,那又是一次驚天大事件啊。

    薛果往前兩步,強笑著道:「呵呵,額……咱們這兒都弄得像是武林大會了,我就生怕等會來幾個大俠弄個華山論劍啊,哈哈。相聲十二門功課,我們當年也演過,就在第一屆牡丹獎評選上,這一晃都過去好些年了……」

    薛果在這邊說著話,現場緊繃著的氣氛也緩解了不少。

    田固鼻頭出了一口氣,他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他今天就跟何向東幹上了,出門就通報相聲界了,他非得把何向東這囂張勁兒壓下來不可。

    可是他今年都要六十了,上了年紀的人,火氣就沒有那麼大了,也能更加寬容和忍讓。

    再說前面是在他自己先來砸窯的,他本身就有些理虧。還有就是他也不願意跟向文社結下太深的仇怨,現在有人出來說和了,他也就順坡下了。

    另外話說過來,論及相聲藝術,他們這些人心裡都有數,當今相聲界恐怕真的沒有人比何向東更強了。

    何向東就像是個怪物,他的藝術技能非常全面,根本就沒有弱點,他什麼都能來,什麼都能來的好,這就很罕見了。

    相聲界從來也沒出過這樣的人物啊,像馬三立先生,這是相聲泰斗吧,可是人家唱不了啊。像侯寶林先生,這是大師吧,可是人家走不了上音啊。

    藝人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缺陷,沒人能十全十美。可是,何向東就這麼怪,他就十全十美了。

    他也有這個底氣跟相聲界任何人鬥藝,他就這麼強啊,你有什麼辦法?

    田固揮了揮手,吐出一口氣,神色雖然還是不愉,但是卻已經好看了不少,他道:「算了算了,沒什麼意思,我也沒有來砸窯的意思,就是讓年輕孩子們來交流交流。你們有貫口說的好的,我們也有唱功好的,互相展示,互相交流而已。既然現在討人嫌了,我們也就不多待了。」

    田固欲要告辭,何向東卻在此刻說話了:「等一下。」

    田固看他。

    薛果心中猛地一跳,這又要鬧什麼幺蛾子啊?

    何向東看看許陽,又看看田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許陽身上,他稍一思索,道:「藝人的肚就是雜貨鋪,尤其是相聲藝人,一定要懂的多,會的多。你擅長柳活兒,這是好事,但是其他功課也不能落下。對藝人而言,許你藏拙,但決不許你不會。」

    許陽認真點點頭。

    田固卻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這些東西我們曲校老師自然會教他,就不用你操心了。」

    何向東眉頭也皺了皺,但是沒有理會田固,他繼續問許陽:「你拜師了嗎?你師父是誰?」

    許陽老實答道:「我還沒有拜師。」

    何向東又問:「梨園行也沒有師父嗎?」

    許陽搖頭:「沒有。」

    何向東瞭然了:「難怪了,你的唱功走錯方向了。」

    眾人一愣。

    連許陽自己也愣住了。

    何向東看著許陽,露出感慨的笑容:「孩子,你的嗓音條件不比我差,甚至比我還要好一些,但是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我能唱的東西,比你多多了,唱的也比你好。你現在連青衣都唱不了,不是你嗓子不行,而是沒有完全被開發出來,你還有很大潛力,你只是被埋沒了。」

    許陽驚住了,微微張著嘴。

    何向東又是一笑:「孩子,看見你,我就像看見了當年的我,那個懵懵懂懂卻張牙舞爪的我。孩子,只是我比你幸運,我遇上了一個很好的師父,而你沒有。」

    田固皺著眉頭,滿臉不悅,喝道:「何向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向東看他一眼,輕鬆道:「沒什麼意思,就是說你們教的不行,只會糟蹋天才,我打算親自來教他。」

    田固鼻子都給氣歪了,之前何向東說要跟他們鬥藝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生氣,現在他是給氣壞了。

    許陽可是他們曲校的寶貝啊,京劇院那邊來搶過多少次人了,他們愣是沒肯給,好傢伙,現在你何向東要當著我的面搶人?

    豈有此理。

    田固這老頭是忘了他前面也當著何向東的面挖人的事情了,這老頭也是夠夠的了。

    田固怒道:「何向東,你簡直欺人太甚。」

    何向東卻是雲淡風輕道:「你認為我教的不好,就當著我的面把我的學員挖到你們曲校去;現在我覺得你們教的不好,我就不能從你們那兒挖人了?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何向東算是逮著理了。

    田固被噎的夠嗆,也不欲多爭,他憤而揮手:「哼,想挖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說罷,田固牽著許陽的手就往外走。

    許陽被田固牽著,可他的腦袋卻還在扭回頭看何向東。

    何向東也在看他,就像是在看幾十年前,那個只有九歲的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9
第八百九十七章 少年憂愁

    許陽走了,何向東的心彷彿也被牽走了,說實話,何向東從藝到現在已經幾十年了,但是他從來沒見過像許陽這麼有靈性的孩子。

    陶方白算是有天賦的了吧,陳軍也是個不錯的苗子吧,李耕也很好吧,但是跟許陽一比,他們就不算什麼了。

    這孩子從頭到腳就透發出一股子機靈勁兒,而且他的嗓子還那麼好,天生的少年寶嗓。

    何向東真是見獵心喜啊。

    他到現在終於明白他在幼年時期,那些老前輩見到他的心理反應了,真是見到絕世瑰寶了。

    也正因為是好苗子,所以何向東才不忍讓他就這樣從身邊流走,若是這孩子已經有師承了,那他還真不好下手。可是這孩子現在還沒師父,何向東再不把他撈過來,那他就是真傻了。

    他這也是對孩子負責,若是當年他沒遇見方文岐這位師父,他的成就肯定沒有現在高,他的能耐肯定也沒有現在大。

    這一行講究演員本身的天賦和努力,但同樣也非常講究師父的能耐,沒個真正懂行的師父,你幹這一行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成就的。

    許陽現在就沒有遇見名師,何向東看得出來,這孩子身上還有許多潛力沒有被挖掘出來,若是放任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這幾天,何向東一直有些憂心,但是他一時半會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他總不能直接跑去搶人吧。

    何向東有些頭疼,但是他發現許陽這孩子對他也是蠻有好感的,應該可以繼續接觸接觸。

    ……

    許陽現在是九歲,他還在讀小學,是個正兒八經的小學生,只是因為是個曲藝天才,所以在曲校裡面先掛靠了,曲校裡面也有很多學藝的小孩子,這很正常。

    平時許陽除了要讀小學的課程之外,也要去曲校進行培訓和學習,這就跟放假週末去少年宮類似了。

    許陽這兩天也有些精神恍惚,上課老是走神,弄得那些任課老師都覺得納悶,班主任老師也找他談了談話,可是許陽卻什麼都沒說,班主任老師也沒辦法了。

    許陽晚上回到家裡吃飯的時候,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吃飯也沒了心思,都是一口一口地扒著。

    許爸和許媽對視一眼,他們都瞧出自己孩子的不對來了,許媽給許陽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許陽碗裡說道:「陽陽,今天沒有胃口嗎?」

    許陽抬頭看媽媽,搖了搖頭。

    許媽關切問道:「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

    許陽又搖了搖頭。

    許爸也把眉頭皺起了,打趣問道:「陽陽,怎麼了,是不是你們班上的女同學不跟你玩啊?」

    許陽臉一下就紅了,許陽是個老實孩子,雖說他跟幼年的何向東很像,但像的也只是藝術方面的修養和天賦。

    性格方面兩個孩子相差可就太多了,當然這也正常,何向東是從街頭混起來的老江湖,跟許陽這種家庭美滿衣食無憂的孩子可不一樣,生活環境不一樣,性格自然也會不同了。

    許陽紅著臉,不好意思說道:「爸爸,你別亂說好不好。」

    許爸倒也是個妙人,他哈哈大笑道:「喲喲喲,小傢伙還不好意思啦,快跟爸爸說說,看上哪個小姑娘了。」

    許媽也在笑,還嗔了一下:「沒個正經的。」

    許陽低著頭很不好意思。

    許爸又是幾聲大笑,笑完了之後,他才認真問道:「好了,說吧,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說出來,爸爸媽媽幫你參考參考。」

    許陽點點頭,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一番,說田固是怎麼帶他們去向文社看演出的,又是怎麼看到向文社學員的優秀表演的。田固又是怎麼生氣的,是怎麼帶他們去後台找麻煩的,他又是跟何向東怎麼交談的,何向東又是怎麼評價他的,他全部都說了一遍。

    許爸許媽都有些驚住了,他們不是演藝圈人士,許媽是中學老師,許爸自己開了一家小家具公司,家裡條件也不錯。

    只是許爸的弟弟,也就是許陽的親叔叔,許貴國,他是說相聲的,也是曲校的老師。許陽從小就展現出來嗓子的天賦了,而且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別的孩子喜歡唱歌,他就喜歡唱戲。

    三四歲的時候就喜歡看著電視學唱戲,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唱的很不錯了,許陽的叔叔許貴國發現了這一點,就帶他去到曲校裡面,給一些老師看看。

    這一看,大傢伙兒都發現這孩子是個天才了,許貴國就回來跟許爸商量說是能不能讓孩子去曲校鍛鍊一下,學習學習曲藝。

    孩子自己也喜歡,反正年紀也小,許爸也想讓孩子多學一點東西,這對孩子未來的發展也會好一點,也就答應了。

    事實上,許陽的確很出色,這些年在各種比賽上沒少拿獎,也上了好多次電視了,曲校的老師都非常喜歡他,都把他當寶貝了,京劇院那邊來搶了好幾次人了,也沒能搶成功。

    許爸許媽也挺開心的,他們家雖然條件還可以,但也就是還可以罷了,對孩子未來的前途,他們也幫不上大忙。

    現在好了,就算孩子未來讀書沒什麼出息,但至少走藝術這條道路是沒什麼問題的,瞧他現在這個樣子,未來肯定能當個國家一級演員,到時候拿著皇糧吃吃,也不錯,也穩定,孩子也喜歡,這樣就挺好的了。

    孩子在相聲班學習,爸爸媽媽也就會對相聲界多關注一點,他們自然也是知道何向東和向文社的,許陽的叔叔許貴國有時候來吃飯時也會說起,但是言辭當中卻頗有不滿。

    但是許陽這孩子好像還蠻喜歡何向東的,北京台的萬象歸春節目,孩子每期都看,還有天津台的節目,反正是只要有何向東的,他肯定會看。

    他們家長看在眼裡,但是也沒往心裡去,因為孩子平時也不太在他們面前提起何向東,可是現在他跟何向東見了一面之後,怎麼心態就不對了呢。

    許爸、許媽有些憂慮。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1 23:29
第八百九十八章 人沒了

    許爸和許媽聽了許陽的話之後,也沉默了好久,許媽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她就看著許爸,希望許爸說兩句話。

    許爸沒見過何向東,但他知道何向東這個人,何向東現在也是一線明星,又在北京叱咤風雲好幾年了,北京人還真沒幾個不認識他的。

    許爸雖說不是曲藝界人士,但他知道何向東這個人是有真本事的,他也聽過看過何向東的相聲,的確跟別人不一樣,他也蠻喜歡聽的。

    他弟弟許貴國來他家裡吃飯的時候,偶爾也會說起何向東,他對何向東有些不滿,但不滿的僅僅只是性格和做派,但是對何向東的藝術,他是沒有半點意見的。

    換句話說,這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吶。

    可不有大本事嘛,不然相聲行業這麼多從業者為什麼偏偏就只紅了一個何向東呢。

    現在相聲界最紅的相聲演員全都在向文社,除了何向東和薛果,就是陳軍和老三,郭慶和老二也挺有名氣了,蔡生意師兄弟還有顧柏墨和李泉江的知名度也在穩步上升。

    這全都是何向東帶起來的。

    何向東說他兒子的路子走偏了,那就一定是走偏了,說他兒子的潛力沒有被挖掘出來,那就是一定沒有被挖掘出來。

    現在孩子的教育出現問題了啊,許爸可不能不關心,他想了一下,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許陽沉默了。

    許媽瞧他一眼,突然問道:「這兩年有好多老師要收你為徒,你私下都跟我們說不想拜師,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想拜何向東?」

    許陽猛然抬頭,然後馬上又低下了頭。

    許爸許媽互看一眼,得,不用問了,太明顯了。

    許爸頭疼了,他之前還真沒覺得自己孩子對何向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只是發現孩子挺喜歡看何向東的節目的。

    他要是早發現,事情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啊。

    許爸用眼神示意了許媽一下,許媽也就不多話了,飯桌上顯得有些沉默。

    飯後,許陽自己回房間寫作業了,許媽在廚房洗碗,這個點許爸一般是看電視的,但是今晚他也在廚房呆著。

    許爸靠在門框上,他倒是沒有抽菸的習慣,就是雙手插袋,神色思索,他道:「你說陽陽這事怎麼辦呀?」

    許媽正在洗碗,她頭也沒回就道:「你是家裡做主的,你別問我,反正我就一點,怎麼對孩子好,怎麼來。」

    許爸也無語了:「你這不是廢話嘛,我能不對孩子好嗎?」

    許媽道:「那你可得弄清楚了,咱們是在曲校繼續待著,還是去向文社拜何向東為師。」

    許爸琢磨道:「你要說資源還有發展前景,其實我倒是更看好向文社一點,畢竟人家現在火啊,陽陽以後要是真走相聲演員這條路,其實去向文社更好。」

    「但是曲校呢,勝在穩定,以後可以考文工團,有個編制,也就有了個鐵飯碗了。嘖,不過話說過來,貴國在文工團那邊也賺不到什麼錢,都是做著好幾個工,才稍微好一點,賺錢還是向文社好。」

    「哎呀,就是何向東他太能惹事了,這人是有真本事,可也能惹事啊。現在還跟主流相聲界對賭,有本事的人脾氣是真大啊。還有就是貴國那邊還有曲校老師那邊都對咱們陽陽挺好的,我們要是真的去了向文社,他們不得罵咱們啊。」

    許媽扭頭看許爸。

    許爸住嘴了。

    許媽微怒道:「合著你說這麼半天,一個主意都拿不出來啊?」

    許爸解釋道:「不是,這種事情咱們需要深思熟慮一下的嘛。」

    許媽把洗碗布往池子裡一扔,怒道:「能不能做個決定啊,糾結怪啊,你?老爺們這麼不果斷,哼,自己洗碗去。」

    說罷,許媽直接走了。

    許爸不樂意了:「哎,你回來,話不能這麼說呀。」

    ……

    許陽在房間裡面也沒有寫作業,他支著腦袋,看著窗外,思緒飄得很遠。

    許陽是個比較沉悶的孩子,也不太跟家長要東西,有什麼事情都會放在心裡,何向東這件事情也是如此,他從來沒要求過爸爸媽媽帶他去向文社看演出,所以他爸爸媽媽都不知道原來這孩子早就已經變成何向東的小粉絲了。

    許陽支著小腦袋,田固讓他去後台跟何向東的學員比試的時候,他其實是很期待和激動的,因為他特別想在何向東面前表現一下,他想向何向東證明一下他並不比何向東的徒弟們差。

    事實上,他也做到了。最後何向東還透露出想要收徒的心思,許陽當時都開心的要暈了,可是他從來沒有自己做過決定,他活到現在所有東西所有事情都是有人幫他安排好的。

    他不習慣也不敢自己做決定,所以他沒有當場就說出自己的想法,還不等他糾結完,他就被田固帶走了。

    被拉走的時候,他還在一直回頭看何向東,這孩子不捨啊。

    「唉……」許陽發出一聲孩子的嘆聲。

    許家陷入了糾結,田固那邊也有了危機感,他是真怕何向東來搶徒弟啊,許陽可是他們曲校的寶貝,這要是被搶走了,他們還過不過了?

    田固又特地找了許貴國,來跟他說這件事情,許貴國得知之後,也嚇了一大跳,馬上跑到他哥哥家裡來問這件事情了。

    許爸頭都大了,他都還沒做決定呢,怎麼就有人過來遊說了。孩子不優秀,家長蛋疼;孩子太優秀了,這家長怎麼也蛋疼啊?

    許爸這兒正蛋疼著呢。

    許媽卻是急瘋了,因為她沒有接到許陽,這孩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一個電話過來,許爸也急了,連同許貴國也急了,他還在這兒搶人呢,結果人不見了。

    那麼許陽小朋友去哪兒了呢。

    在華燈初上的四方茶館門口,一位穿著校服的背著書包的小學生正在觀望著。

    他有些怯意,想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糾結了一小會,小孩終於邁步走到茶館檢票門口,他對檢票的大哥說道:「叔叔,麻煩您幫我叫一下何向東何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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