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3228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7 10:47
第九百二十九章 跟我回去

    名利,名聲和利祿,藝人行就是名利場,不為名,不為利,莫入此行。

    誰能逃名利?

    誰能逃世俗?

    萬般虛妄,都是俗人。

    ……

    隨著江一生把那份文件往前一推,饒是憤怒不已的陳軍,心中都忍不住猛地一跳。

    鄭大玉更是猛然抬頭看著那份文件,眼神中滿是震驚的神情,當然還有濃濃的不甘和妒忌。

    江一生仔細地看了看陳軍的表情,江一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見的場面也多,見的人也多,他對人心和人性太瞭解了。

    也正是因為瞭解人心和人性,所以他才能把雲季和謝全挖過來,也正是因為瞭解人心和人性,所以他才先找了鄭大玉,再找陳軍。

    這一刻,他那雙能看透人心和人性的眼眸看在了陳軍身上。

    陳軍,何向東的首席弟子,向文社的大師兄,也是現在向文社除了何向東之外最紅的相聲演員了。

    就算是放眼當今相聲界,論及紅的程度,陳軍恐怕也照樣能排到第二。

    所以江一生相信,只要他肯花資源,肯花力氣,這人絕對能變成第二個何向東,甚至超越何向東。

    「怎麼樣?」江一生又笑著問:「陳老師,這些只是見面禮,等我們合作之後,還有更多等著你。」

    「向文社的資源只夠捧起一個何向東,還有半個你,你僅僅只能佔著半個罷了。但是來到我這兒,我能讓你師父都難望你的項背。」

    「娛樂圈的資源,我恆洋娛樂可比你們向文社強上太多了。你只要過來,我就在北京和央視還有湖北都給你開節目,我們的宣傳團隊都會給你工作,國內任何一檔節目,你只要想上,就沒我不能給你上的。」

    「電影或者電視劇,只要是跟我們公司有關係的,不管是投資還是出品還是發行,只要你想去演,我就一定能給你安排角色。我們有最好的資源,也有最專業的包裝團隊,這是你們向文社給不了你的。」

    「論及相聲界的資源,你有整個主流相聲界相助,今年就能上春晚,明年你就可以進曲協。相聲界的事情你清楚,主流相聲界出不了大紅大紫的演員,但他們的資源整合起來可比你們向文社強太多了,捧你一個成腕兒,不難吧?」

    「以你陳軍的天分和才華,再有我們的幫助,不出兩年,你將全面蓋過你的師父,到時候你出去,在介紹你的時候,沒人會說這是何向東的徒弟,你的腕兒不需要提到你的師父才能抬一下。」

    「相反,你師父以後出去,別人會給他稱呼,說,這是陳軍老師的師父,這就是你的將來。待在向文社,除非你師父退休了,不然你這輩子的名氣永遠不可能超越他。」

    「來我這兒,我只要兩年,只要兩年,你就絕對能超越你師父。」江一生盯著陳軍的眼睛,用充滿誘惑的話語說道:「想想看,到時候你就是相聲界第一人,你才是拯救相聲界的希望,你才是相聲界的標竿,你才是真正的相聲大師。」

    「我看的出來,你很有野心,你不甘平凡,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慾望還有渴望。走出來吧,整個世界都是你的,金錢、名譽、地位、美女,全是你的。」

    江一生又倒出一杯酒,舉了舉杯,說道:「包括這瓶羅曼尼康帝,也是你的。」

    江一生輕輕喝了一口說道:「這一口,又一千多塊錢下肚了。」

    江一生放下酒,開始享受起自己的晚餐,也不再看陳軍的反應。

    鄭大玉臉上晦明晦暗,眼神複雜。

    陳軍緩緩閉上了眼睛。

    江一生的助理沒有江一生那麼淡定,他一直盯著陳軍看,現在見陳軍閉上了眼睛,他眉頭挑了挑,神色期待。

    半晌後,江一生已經吃了不少東西了,陳軍才終於睜開了他的眼睛,他自嘲地笑了:「好大的一塊餅。」

    江一生擦了擦嘴,抬眼看陳軍。

    陳軍接著道:「整個主流相聲界外加娛樂圈的大鱷恆洋娛樂鼎力相助,好大的誘惑啊,怎麼,江總,覺得扶不起那幫體制內說相聲的,現在打算從我們向文社挖人,你們兩家一起捧了?」

    江一生看著陳軍,神色不變。

    可是江一生心中也在暗自滴血,跟主流相聲界合作的那兩年的經歷真是讓他不堪回首,他就沒見過這麼難弄的合作對象。

    其實陳軍猜的沒錯,他們的合作是失敗了,可是江一生又不捨得放棄主流相聲界的資源,主流相聲界也不甘心就這樣敗給了何向東。

    於是,他們想出了新的謀略,那就是從向文社挖人,然後集合兩家的資源,利用向文社的模式和演員,打造出一個完全超越向文社的相聲團體。

    再接著,他們就朝著陳軍和鄭大玉動手了,他們直接要挖當今相聲界第二紅的相聲演員,也是何向東的親徒弟。

    不得不說,江一生的氣魄和謀略都很大,換做一般人,還真沒幾個敢對何向東的徒弟直接下手的,畢竟他們是跟著何向東長起來的親徒弟啊。

    可他江一生就敢,而且出手相當大氣,現在已經摟過來一個了,不過還差一個。

    陳軍看了看江一生,又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那份文件,他笑道:「別墅啊,呵,我自己現在都還是租房子住,我只在我師父家裡住過別墅,真是闊綽啊。一人一棟樓,隨便你怎麼蹦跶都沒有鄰居來罵街,好地方啊。」

    江一生笑而不語。

    陳軍收回目光,看著鄭大玉問道:「大玉,人家都給我一套別墅了,給了你什麼啊?」

    鄭大玉眉頭皺的死死的,眼神中有不忿,嘴裡只是簡單說道:「學區房。」

    陳軍笑了:「那咱們還是有區別的嘛,我有一棟別墅,而你只有一套學區房,這腕兒大腕兒小的區別還是挺大的啊。」

    鄭大玉抬頭看陳軍。

    陳軍也看著鄭大玉在看,他搖搖頭:「大玉啊,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一直沉默不語的鄭大玉只覺得一股子積攢了許久的怒氣湧了上來,他也不知道這股子怒氣到底藏了多久,或許是一晚上,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直……

    鄭大玉脖子上的青筋都起來了,怒道:「我能怎麼辦?我兒子就要上初中了,我就想要一套學區房,我想給我兒子好的教育,我有錯嗎?」

    「我努力說相聲,我努力出去拍戲,我努力去做節目,我努力去跑穴,我就是想多賺錢,我有錯嗎?」

    「沒有錢,哪裡來的學區房?沒有錢,我兒子去哪兒讀初中去?我就是想我兒子讀好一點的學校,以後能考個好大學,以後能有個好的前途,我有錯嗎?」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演了,我靠自己本事掙錢,有錯嗎?我為了家人,我有錯嗎?天天把我壓在小劇場,我孩子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陳軍跟鄭大玉認識很多年了,也一起學藝很多年了,鄭大玉的年紀比陳軍大一些,為人也很沉穩,又是個好脾氣的人,這麼多年了,陳軍還是第一次見他發火。

    見到鄭大玉發火,陳軍反而是靜下來了,他看著鄭大玉,失望地說道:「所以你在師父面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場面話?」

    鄭大玉把頭扭開,不看陳軍,嘴裡平靜說道:「他是向文社的班主,他是我們的師父,他一句話就可以把我所有的活兒都推了,他一句話就可以把我壓得死死的。他可以一言生殺予奪,我能怎麼辦?我只是一個小角色罷了。」

    陳軍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來,他說:「前面我就說有好消息告訴你,你沒聽。我現在跟你說,我把你想買學區房的事情跟師父說了,師父二話沒說就給你錢了,這些足夠你去付首付的了,在向文社賺的錢也足夠你還房貸和養家了。師父……待你不薄啊。」

    鄭大玉身形瞬間僵硬。

    陳軍又嘆一聲,沉沉而道:「大玉,跟我回去,我就當你一時糊塗,我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跟師父說,以後你還是我師弟。」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2 09:07
第九百三十章 毆打

    陳軍這話一出,現場氣氛馬上就變了。

    江一生的助理瞬間就緊張起來了,他忙看了一眼江一生,然後又快速把目光集中在鄭大玉身上。

    現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何向東正在向文社內部推行簽約制度和演出制度,現在正是向文社人心浮動的時候,也正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若是等他們那邊都塵埃落地了,一切都弄完了,那他們也就沒有花頭好搞了。

    他們已經對向文社動了不少手腳了,陳軍和鄭大玉是他們計畫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沒了他們,他們後續的動作就很難開展了。

    助理是真怕鄭大玉會跟著陳軍回去。

    而江一生臉上神色如常,淡定至極,如穩坐釣魚台,他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起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鄭大玉。

    鄭大玉側著頭。

    陳軍看不到鄭大玉的臉色,但他真的很怕,他怕鄭大玉離開,他倒不是怕自己沒有了搭檔,而是怕何向東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傷心,因為他師父是真的把他們看成是自己的孩子的啊。

    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誰受得了啊?

    陳軍懇切地看著鄭大玉。

    助理也很焦急,可是見江一生如此淡定,他也不好張嘴,只能是急在心裡了。

    所有人都在等鄭大玉表態。

    半晌後,鄭大玉終於說話了:「算了,你拿回去吧。」

    陳軍攥著支票的手越來越用力,手指都呈現出不正常的慘白色,他用力地盯著鄭大玉,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看著他。

    江一生卻是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笑容,又像是慶祝一般喝了一口酒。

    助理也終於放下心來。

    江一生太通曉人性了,他知道慾望就是一頭藏在心裡的野獸,一旦被放出來就再也沒有收回去的可能了。

    鄭大玉心裡一直有這樣一頭野獸,一頭非常可怕的野獸,儘管他藏得很深,可還是被江一生看見了,並且也被江一生放出來了,從現在鄭大玉就不再是鄭大玉了,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鄭大玉。

    陳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臉上滿是疲累和失望。

    陳軍嘲諷地笑著,失望地笑著,悲涼地笑著……

    手上的那張支票彷彿成了最好的嘲諷工具,陳軍似乎都已經聽見支票發出來的肆意張狂的聲音。

    它笑是那麼囂張,是那麼張狂。

    陳軍一怒之下,雙手用力把支票給撕成了粉碎,而後揉成一團,往桌子上狠狠一砸。

    「鄭大玉,算我瞎了眼,算師父瞎了眼。當初師父就不該教你本事,就隨你帶著你老婆孩子餓肚子,你這只捂不熱的冷血毒蛇。」

    陳軍怒火萬丈,聲音冰寒。

    鄭大玉屢次被陳軍怒罵,他心中的火也起來了,他豁然轉頭怒視著陳軍。

    陳軍毫不示弱,死盯著鄭大玉。

    鄭大玉臉繃的很緊,脖子上的青筋再一次浮現出來,他怒道:「為什麼怪我?我怎麼了?師父是教我本事沒錯,但我也沒有義務一輩子給他打工?我給他說相聲多少年了,我給他賺多少錢了?學藝的恩情該報清了吧?」

    「還有你以為他真的對我很好嗎?我不差,我不比你差,憑什麼你是逗哏,而我是捧哏,憑什麼我要給你綠葉,憑什麼你成名立腕,而我就要跟在你身後吃屁。」

    「去演電影,你是好角色,我是差角色,你拿大價錢,我拿小價錢,你住五星級,我只能住三星級,憑什麼?就連他媽挖角兒,你都是住別墅,而我只有一套八十平的房子。我哪就差了?」

    「師父偏心,你知道嗎?咱們這些師兄弟裡,師父就對你和老二最好,憑什麼看不上我,憑什麼?還拿錢給我,人家給的是一套房,師父只是給個首付,而且我還要把錢還給他。」

    「我給向文社說了六年相聲,相聲行都說兩年學藝,三年效力,我效力六年了,該夠了。學藝之恩,我已經報了。現在我有更好的前途,我有更好的選擇了,憑什麼我不能走?」

    最後一句話,鄭大玉是大聲吼出來的,鄭大玉整張臉都憋得通紅,脖子都粗了起來。

    江一生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微微笑著。

    陳軍滿臉震驚,不是震驚鄭大玉遭遇的不公,而是震驚於他的想法。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陳軍從喉頭艱難發聲問道。

    鄭大玉已經變得讓陳軍都認不出來了,他冷漠說道:「是又如何?」

    「呵……呵呵……哈哈哈……」陳軍悲愴地笑出來,他雙目含著淚,慘然說道:「你真是個畜生。畜生!」

    鄭大玉不語。

    陳軍悲憤道:「三年學藝,兩年效力,你他媽效過力嗎?都是師父在捧你,都是師父在給你錢,沒有師父,你他媽就是個屁。我看你是全忘了你當初是多麼窘迫了,鄭大玉,沒有師父,當初連個狗都不願意理你。」

    「還說你有更好的前途,你有更好的選擇。鄭大玉,你要是真的有好前途,你跟我咧了就咧了,咱們還是朋友。你就算要離開向文社,只要你有更好的前途,你跟師父說一聲,師父會不讓你走嗎?」

    「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奔江一生要前途,你忘了江一生害了師父多少次了嗎,你忘了江一生害了向文社多少次了嗎。你走就走吧,你還投到敵人這邊來,你這個畜生。」

    「我去你媽的。」陳軍是越說越氣憤,抄起面前一盤菜,就狠狠扣在了鄭大玉頭上。

    只聽得啪的一聲,盤碎,菜汁四處飛濺。

    鄭大玉都被砸懵了,一條血絲從他的頭上緩緩流下。

    房間眾人全都驚呆。

    陳軍怒道:「這一下是我替師父打的,打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說罷,陳軍又是一拳打在了鄭大玉鼻子上,噗的一聲,鼻血噴濺。

    陳軍道:「這一拳是為我自己打的,不為什麼,老子就想揍你。」

    打完揍完,陳軍扭頭冷冷看著江一生。

    江一生嚇一跳。

    助理更是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你要幹嘛,我警告你別亂來,保安保安。」

    「保你媽。」陳軍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身體很好,火氣也很旺,他怒從心頭起,直接用手一撐就躥上了桌子。

    腳下連動,飛快跑到江一生面前,狠狠地一巴掌把來不及反應的江一生抽了個團團轉。

    好好的一個儒雅商人,被一巴掌抽的眼鏡都飛了,一絲不亂的頭髮也被抽的凌亂紛飛。

    陳軍一旦發了火,心中的火沒消他是停不下來的,他抓起身邊那瓶96年的羅曼尼康帝,一下子就甩在了江一生腦袋上。

    瓶破,瓢開。

    十幾萬的一瓶紅酒就這樣被毀了。

    陳軍怒罵:「我他媽叫你裝96年的老逼。」

    罵完之後,陳軍見手上破酒瓶裡面還有紅酒,他一仰頭灌酒,肆意橫流,胸前一片血紅,狀若瘋狂。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2 09:07
第九百三十一章 我值這些

    陳軍,今年二十多歲,來向文社有七八年了,是跟著何向東最早的徒弟。

    剛來向文社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很生澀的害羞小男孩,話不多,肯幹事,學藝也很能吃苦。

    多年過去,當年那個害羞的小男孩已經變成了一個張揚的年輕人了。

    陳軍很狂,遠超越同齡人的狂妄,他的性格太張揚了,也容易衝動,容易上火,極不冷靜。

    不是何向東不願意讓他參與向文社的管理,而是他的性格不適合做管理,這麼易焦易燥的,怎麼來管事啊?

    但不可否認的是,陳軍對何向東是有真感情的,當年在方文岐告別演出的後台裡,陳軍就痛斥過發牢騷的鄭大玉。

    在雲季和謝全離開之後,大肆污衊向文社還有何向東的時候,陳軍也是氣憤難耐。在相聲大賽的時候,他還揚言要跟他們鬥藝,弄得他們是灰頭土臉,尷尬不已。

    陳軍真可謂是囂張狂妄了,可他的性格本就如此。所以在何向東停了他所有的演出之後,他很不滿,也跟何向東頂嘴,但這就是他的性格啊。

    他是跟何向東頂嘴了,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何向東的濡慕之情啊,誰家孩子還沒跟大人吵架拌嘴賭氣的時候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陳軍是把何向東當做至親之人才會如此的。

    相反,鄭大玉在何向東面前唯唯諾諾,看上去非常聽話,但是實際上,他背地裡卻幹出了這種事情。

    唉……

    難盡一言啊。

    陳軍一場大鬧,直接暴打了鄭大玉和江一生,他是痛快了,可也太痛快了。

    保安直接也都衝進來了,畢竟是大酒店,反應的速度一點不慢,保安進來立刻就把陳軍給制住了。

    這種高級酒店,酒店內部都會配備醫務人員的,酒店方見有人受傷了,就馬上通知醫務人員給江一生包紮。

    助理急的是團團轉,用手緊緊摀住江一生的傷口,嘴裡在大聲叫嚷著,讓酒店趕緊叫救護車。

    反倒是江一生淡定一些,儘管腦袋被人砸開瓢了,江一生卻還是神色如常,甚至神色中還帶著幾分輕鬆。

    他目光溫和地看著陳軍,一點惱怒的意思都沒有,就是靜靜地看著陳軍,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

    陳軍則是被保安制住了,保安把他雙手鎖在身後,把他的身子往下壓,讓他的臉都蹭到地上去了。

    陳軍一直在大喊大叫,可換來的卻是保安們更粗暴的對待。

    「行了,放開他吧。」說話的是江一生。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酒店的經理也趕過來了,經理緊張道:「江先生……」

    江一生擺擺手,說道:「沒事,放開他吧,你們有這麼多保安在,難道還能讓他再傷害我嗎?」

    酒店經理稍一思索,便揮揮手,讓保安放開陳軍。

    「老實點。」保安低聲在陳軍耳旁警告。

    陳軍起身,摸了摸吃痛的地方,他怨毒地看了周邊保安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江一生身上,他說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

    「不識好歹。」助理怒罵一聲。

    江一生擺擺手,示意助理不要多話。

    這時候,酒店的醫生也趕到了,助理讓了開來,讓醫生給江一生處理一下。

    江一生在被醫生包紮的時候,還面帶微笑,依舊是風度翩翩,他說:「我並沒有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這個人。」

    「呵。」陳軍頭一甩,根本不想理他。

    江一生笑了一笑,說道:「陳老師,你確定不過來嗎,我告訴你,你們向文社馬上要完了,你師父何向東也馬上就要完了。」

    陳軍豁然轉頭,怒氣上湧,他吼道:「你又想幹嘛?」

    助理嚇一跳。

    保安們早就盯著他了,見陳軍又要發瘋了,他們趕緊又把他給制住了。

    鄭大玉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他只是輕輕一嘆,眼神中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江一生回道:「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但我勸你早換明主,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勸你。」

    說罷,江一生眸子中多了幾分凌厲和狠毒。

    「去你媽的。」這是陳軍的回覆。

    「好。」江一生應道,他揮了揮手:「把他帶下去吧,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酒店經理說道:「江先生您放心,我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江一生微微頷首。

    酒店經理一揮手,保安就要把陳軍押走。

    陳軍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可是根本沒人理他,保安反而更加用力地鎖著他的臂膀了。

    在臨出門的時候,陳軍拚命扭頭,怒喊道:「江一生,不管你出什麼招,老子都不怕你,我陳軍和向文社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保安見陳軍廢話實在是太多了,便在他後腦上狠狠錘了一下,陳軍便軟軟癱了下去,被人帶走了。

    ……

    房間內,酒店經理很抱歉的跟江一生說道:「江先生,很抱歉讓您遇見這樣的事情,這是本店的過失,這是本店的金卡,就當是本店的一點心意,您請收下。」

    助理趕緊上前接下。

    江一生微笑道:「沒事,這不怪你們,你們的反應已經很快了。」

    「謝謝理解。」酒店經理說了一聲,然後又拿出手機一看,說道:「江先生,救護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酒店醫生已經給江一生做過初步處理了,江一生站了起來,準備出門。

    助理趕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在收拾之前送別墅的那份文件的時候,一雙手壓在了文件之上。

    「啪」的一聲,雖說不響,但是在房間眾人聽來,卻是如此的震耳欲聾。

    眾人都看去。

    「你幹嘛?」助理沒好氣問道。

    鄭大玉緩緩抬頭,看著助理,冷漠說道:「放下。」

    「你……」助理神色一滯。

    鄭大玉扭頭,看著江一生,江一生也與其對視。

    這一刻,鄭大玉彷彿變了一個人,一個讓能看破人心的江一生都覺得陌生的人。

    鄭大玉平靜且冷漠地說道:「放下,我值這些。」

    江一生深深地看著鄭大玉,露出了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2 09:07
第九百三十二章 江一生謀劃

    江一生其實傷的不重,他這點傷隨便找個醫生或者是護士就能給處理了。

    不過就是腦袋被人砸了一下嘛,傷口又不深,傷口清潔一下,然後消毒,最後包紮一下就好了。

    然後再給配點消炎藥,回家吃吃,最後隔幾天過來換一次包紮就好了,不算什麼大事。

    其實酒店的醫生就已經給江一生弄得差不多了,他拿點消炎藥回家吃吃就好了。

    但是有錢人的身體就是金貴,江一生還愣是去了傢俬人醫院,做了全套檢查,亂七八糟一堆東西一做,結果指標都是正常的。

    最後人家醫生還把江一生頭上的包紮小心地拆下來,然後換上了和原先一模一樣的包紮,然後笑眯眯地讓江一生拿了不少錢。

    有錢人的錢就是這麼好賺。

    江一生這一通弄完之後,就已經到半夜了,助理是全程都陪著一起的,鄭大玉已經回去了,陳軍也被酒店方交給派出所了。

    助理扶著江一生走出醫院,來到車子前面,勤快地給江一生開了車門,然後他自己做到駕駛位上去。

    助理開著車,跟旁邊的江一生說道:「江總,您感覺好點了嗎?」

    江一生道:「我沒事。」

    助理問道:「那咱們是先回您家?」

    江一生輕輕嗯了一聲,看著窗外的燈火,輕聲問道:「前面讓你拍的照片都拍了嗎?」

    助理開著車道:「您放心,一切都拍好了,明天我就去安排造勢和炒作。「

    開車的時候,車內一般是不太會開燈的,因為會影響到司機的視線,所以車內的光線是比外面的光線要弱一些的。

    行到光線斑駁處,外面路燈的燈光在玻璃上摺射進來,江一生也能瞧見自己在玻璃上映出來的模糊樣子,腦袋上的白色紗布十分顯眼。

    江一生看著玻璃上自己腦袋上的紗布,有些出神。

    助理又拐過了幾條街,等到了光線變強的地方,江一生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才沒有了,江一生這才回過神來。

    他收回了目光,看著前方,慢慢思考。

    江一生說道:「小周,秘法排油的事情可以停了。」

    助理微微錯愕:「怎麼了,江總,不做兩手準備嗎?」

    江一生沉聲說道:「有這一個就夠了,這才是真正的保險,做的局,不管你準備的有多麼細緻,都一定會有破綻的。只有自己撞上來的局,才是真正的完美局,才不會有被翻盤的可能。」

    助理點頭說道:「是,有這一個就夠了,多那一個反而是畫蛇添足了,說不定被人抓住痛腳,還被他們翻盤了。」

    江一生輕輕一嘆,眼中閃著光芒,他說道:「希望這一次能成功。」

    聽了這話,助理抓著方向盤的手稍稍多用些了力,助理的眉毛皺起,他想了想,還是問道:「江總,其實我一直想問您為什麼非要向文社不可?」

    江一生臉上又露出標誌性的儒雅笑容,但是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笑容並不代表儒雅,而是狠毒。

    江一生說道:「未來的天下,必然是娛樂的天下,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物質文明到了一定程度,人的追求就會逐漸轉向精神文明。未來的娛樂市場,我估值會有千億。」

    助理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

    江一生微微頷首,肯定道:「只多不少。」

    助理心中震驚。

    江一生道:「別看我們恆洋娛樂已經做到行內頂尖了,但是和我們並列的公司還有不少,我們並不是一家獨大。未來必然會有一次娛樂圈的大洗牌,在這次洗牌中,跟不上時代的公司就會被淘汰掉。」

    「而我們必須要在洗牌之前,抓到足夠多的底牌。娛樂業的發展離不開喜劇,喜劇在未來的娛樂中必然佔著重之又重的地位。喜劇能延伸的地方太多了,而這一塊,卻正好是我們的短板,一旦把這塊短板補齊了,我們公司就將贏得先機,甚至能做娛樂界的真正霸主。」

    頓了一頓,江一生又說:「這也是我最大的願望。」

    助理恍然道:「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你想拿到向文社的原因。現在大家都說喜劇界三分天下,您最看好的是向文社?」

    「呵。」江一生不屑地笑了笑:「三分天下?簡直可笑,所謂的三分天下也是暫時的,未來喜劇界必然也會洗牌,格局必然不會是現在這樣。其實我最看好的並不是向文社,而是高俊生他們。假以時日,高俊生的班子必然成為喜劇界的頂尖勢力。」

    「向文社應該也不會差,何向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東北的趙家班也會很厲害,今年他們可是大出風頭啊,可惜,那不是我們能染指的。至於南方的那個,那就算了吧,本事沒有何向東大,狂倒是比何向東還狂上百倍。」

    「唉……高俊生的班子其實是最有娛樂價值的,只是他的班子靠的是團隊力量,導演、編劇、演員、缺一不可,單挖一兩個人根本沒有用,要挖只能一整個團隊地挖,可惜高俊生軟硬不吃。我們去做局,高俊生也沒能上鉤。」

    「向文社是我的第二個選擇,他們現在正是人心浮動的時候,也是下手的最好時機。而且相聲盤子,我已經積攢了足夠的資源了,現在缺的就是一個能把這些資源挑起來的擔擔人,陳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只是可惜。」

    助理想了想問道:「鄭大玉不行?」

    江一生搖頭,不確定道:「行不行要試試才知道,不過他只是我的備選罷了。」

    助理問道:「那您的第一人選是誰?還是陳軍嗎?」

    江一生微微一笑:「不,我現在的第一人選是何向東。」

    「啊?」饒是現在正在開車的周助理,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老闆。

    「何向東?怎麼可能?」助理半點不敢相信。

    江一生緩緩說道:「以前不可能,現在就不一樣了。」

    助理又快速扭頭看了江一生一眼,他還是沒明白。

    江一生微微側頭看著助理,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腦袋,眼神中迸發出自信且陰狠的光芒:「就憑這個,這一次我要吞下整個向文社,乃至整個相聲界。」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7 11:08
第九百三十三章 天亮了

    人生就是一條長河,我們每個人都是在河中游弋的魚兒,養分隨波流下,分配給每條魚兒的養分也是大致相同的。

    有的魚兒能抓住自己身邊所有的養分,所以他長成了大魚;有些魚兒渾渾噩噩,不懂得身邊吸取養分,隨其流走。

    等到它驚醒的時候,想要養分了,卻發現自己身邊已經再沒有可以進食的東西了,所以終其此生,它都是一條不成器的小魚。

    而有的魚兒從誕生開始,就知道拚命攫取身邊的養分,乃至去搶奪別人的養分,拼盡一切來壯大自己,所以它成為了大鱷。

    江一生就是這樣的一條大鱷。

    江一生並不是一個君子,也不是一個紳士,別看他外表表現出來的永遠是一副儒雅的模樣,但其內心可謂狠毒非常。

    江一生非常聰明,非常能抓住時機,他就如同一頭蹲在草叢中的獵豹一般,不動則如枯黃的雜草一般,很容易讓人忽視,但只要時機出現,他便會迅速出擊,給對方致命一擊。

    陳軍就是給了江一生這樣一個機會,一個足以讓他扳倒整個向文社的機會,甚至於說給了他收納整個向文社的機會,也給了他稱霸整個娛樂圈的機會。

    陳軍自己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他以為他自己僅僅只是出了口惡氣,就算被關上幾天,被罰點錢,他也覺得值了。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已經給何向東和向文社惹下滔天大禍了。

    ……

    田家。

    田固,著名的相聲表演藝術家,曲協理事,曲校的副校長,相聲界響噹噹的人物。

    天將亮未亮的時候,田固便接了一通電話,掛斷電話之後,田固再無睡意,趕緊起身連打了幾通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田固來到了客廳,許多年不抽菸的他點燃了一根菸,望著窗外漆黑的黎明。

    都說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但今天的黑暗卻比以往來的更黑一些。

    田固唇邊燃著的煙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的眉頭緊鎖,神色有憂慮也有興奮,萬千複雜。

    「師父。」有聲音從背後響起。

    田固沒有回頭,他知道這是誰,這是他新收不久的徒弟,叫張全,二十多歲了,剛從曲校畢業,拜了他為師,他很看重這個徒弟,所以一直帶在身邊教授,也讓他住在自己家裡。

    「師父,天冷,您披件衣服吧。」張全把衣服給田固披上,張全長得眉清目秀的,頗為好看,而且面容憨厚,像是個老實人。

    田固披上衣服,目視著窗外,他把要抽完的那根菸扔在地上,又從煙盒中拿出一根,說道:「去把窗戶打開。」

    張全忙上前開了窗,北京風大,寒風一下子就吹進來了。

    田固用手擋了擋風,點燃了煙,抽了一口,吐出的煙都被風吹了回來,繼而四處飄散,田固沉聲說道:「起風了。」

    張全道:「師父,回屋吧,風大,小心著涼。」

    田固沒有動,只是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張全站在田固身後,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師……師父,我……剛剛聽見您打的電話了。」

    「嗯。」田固輕輕應了一聲,手上夾著的香菸飄出來的煙霧一直在他的指尖打轉。

    張全低下來頭,也沒有說什麼話。

    田固迎著風,夜風吹亂他的頭髮,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似無意說道:「你覺得我做錯了?」

    張全搖頭,皺眉說道:「不是,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這樣……大家都是同行,都希望能振興這個行業。咱們內鬥太狠了,哪怕是把向文社給打下去了,但損失的是相聲啊。」

    田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難看的自嘲的笑容,他沉聲說道:「你錯了,只有把向文社給徹底打下去,相聲才有延續的可能。」

    「啊?」張全大惑不解。

    田固依舊沒有轉身,只是把手上的香菸再度放到唇邊,吸了幾口:「其實我對何向東和向文社並沒有太大的惡意,當年何向東剛走紅的時候,我也是抱著期待的想法的,因為相聲行當真的沒落太久了,我們捧了很多人,都沒能捧起來。」

    「老一輩人逐漸老去,慢慢退出了舞台,可是年輕一輩的人卻沒有一個能成腕兒的,更別說是能挑梁的。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游離在我們視線外面的何向東居然會異軍突起了,我們在欣慰的之餘,也很擔心,因為他這個異軍真的太異了,他和我們所有人都不同。」

    「有人害怕,有人憤怒,有人欣慰,而我是擔心。我很希望相聲能好起來,可也怕何向東會徹底毀了相聲。唉……」

    田固一聲長嘆,抓著煙的手都忍不住顫了幾下,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才慢慢說道:「我們能看的到過去,卻看不見未來,我不知道未來是好還是壞,我只能跟著自己以往的經驗來判斷。我沒有高秉生膽子大,我很膽小,沒有他豪賭十年,一死一生換相聲前路的勇氣。我只想讓相聲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

    張全沉默了,微微垂著頭,神色凝重。

    田固把第二隻煙扔在地上,眼看窗外,他說:「我其實並沒有怪過何向東,哪怕他罵過我,也搶過我的徒弟。我很想把他們帶到我們這條路上來,我去找過他們,也想把他的徒弟帶到曲校培訓。何向東本事是好,可他的想法太危險了,只有我們這條路才是安全的。」

    田固的手無意識地抓了兩下,許是寒風吹得久了,他也著了涼了,聲音有些發抖:「這兩年他們發展的很快,我們跟恆洋娛樂合作,都比不過他們。可他們發展越快,我就越害怕,何向東這人太狂了,不懂收斂。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他為什麼就不懂。」

    田固有些憤怒,也有些恨鐵不成鋼:「上面已經提了好幾次要淨化娛樂業的三俗現象,在這種風口浪尖時候,他何向東還不懂收斂,他就是找死,下一個被懲處的就是他們。」

    「我不能讓何向東連累整個相聲界,我不能讓向文社害了整個相聲行業。不能讓上面動手,只有我們來摧毀向文社,才能保住整個相聲行業。我很膽小,我只要相聲活著,哪怕苟延殘喘。」

    田固又重複了這樣一句話。

    頓了好久,田固才從口袋中摸出第三支菸,顫著手點燃了煙,神色複雜,他吐出帶著寒氣的煙,抖著聲說道:「我知道江一生在利用我們,可我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我只希望這一次江一生能從向文社能攫取到足夠的資源,為我們相聲界保留下火種。」

    張全默然聽了許久,他也抬頭,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終於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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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四章 風起

    何向東是在吃早飯的時候得知陳軍被抓的消息的,他當時便給嚇了一跳,連早飯都顧不得吃了,趕緊帶上田佳妮一起往派出所趕去。

    何向東的經紀人常聲得知消息之後,也不敢含糊,也趕緊開著車開往派出所。

    警察在電話裡面也沒說清楚,就說陳軍傷人了,讓人趕緊過來派出所處理一下,處理一下相關手續,稍後要看受害人那邊是準備提起刑事自訴還是民事賠償。

    他們也沒說對方是誰,傷的怎麼樣,但何向東估計對方應該傷的不嚴重,要是真嚴重,陳軍可就要採取刑事強制措施了,要送到看守所羈押了。

    何向東心中想著八成是這小子跟誰打架了,年輕小夥子就是脾氣急躁啊,真是不懂事。

    臨出門前,何向東還讓常聲多帶些錢去,一來是給陳軍辦保釋手續,需要保證金;二來如果見到受害人,估計還得給人家一些賠償,賠些錢好了,最好不要弄成刑事案件。

    兩輛車從不同的地方出發,但是到派出所的時間是一樣的,何向東跟常聲匯合了,何向東問道:「帶了多少錢?」

    常聲提了提手上的箱子,說道:「公司沒有多少現金了,就帶了十五萬。」

    何向東點點頭:「夠了。」

    幾人在派出所門口做了登記,然後就進去了,進去之後找到了民警,民警把他們帶到窗口辦手續,然後通知人把陳軍給帶出來。

    陳軍被關了一晚上,倒是也沒受什麼罪,就是精神不太好,估計是沒有睡覺。

    陳軍頭髮也亂糟糟的,臉上全都是油光,也沒有打理過,陳軍進門看到何向東的時候,眼淚都飈出來了。

    雖說陳軍狂傲無比,可他畢竟還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孩子啊,又在一晚上經歷了背叛,打架,被打,拘留,還在派出所待了一晚,現在可算是見到親人了,他心中的委屈勁兒一下子就出來了。

    「師父。」陳軍哭著叫了一聲,然後跑到了何向東面前,緊緊抱著何向東,大哭了起來。

    何向東也給嚇了一跳,自從這孩子長大之後,可就再沒有抱過他了,現在怎麼來了這麼一出啊?

    何向東緊張問道:「怎麼了?打架打輸了嗎?還是挨揍了?」

    陳軍只是一邊哭一邊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民警也納悶,這小子剛被收進來的時候還挺囂張的,怎麼這會兒哭成這樣了?

    田佳妮也關切地看著陳軍。

    常聲在一旁摸摸鼻子,也不去打擾他們,他自己去跟民警辦理相關手續。

    過了好半晌,陳軍才不哭了,他擦擦眼淚,又擤了擤鼻涕,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都紅了,離開了何向東,又對田佳妮喊了一聲:「師娘。」

    田佳妮點點頭,關切問道:「沒事吧?」

    陳軍搖頭:「我沒事。」

    陳軍扭頭看何向東,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說,別藏著了。」何向東催促。

    陳軍掙紮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師父,嗯……大玉他……他走了……」

    田佳妮一臉震驚,而後快速看向何向東。

    何向東身形微微一僵,然後閉了閉眼,輕輕嘆了一口氣,露出勉強的笑容:「算了,走就走吧,他好就行了。」

    陳軍見何向東還是如此說,他心中頓時便為何向東鳴起了不平,他嚷道:「他不是走,他是叛變,他跑到江一生那邊去了,他還要幫著江一生一起來害我們。」

    何向東神色凝滯了。

    田佳妮也露出無比失望的神色,她看向了何向東,跟鄭大玉叛變比起來,她更擔心的是何向東的心情。

    「呵。」何向東笑,他笑得很複雜,心裡很不是滋味。

    「何老師,那邊需要您的簽字。」常聲在一旁也聽到了這件事情,手續也辦的差不多了,簽個字就能把人領走了。

    何向東點點頭,步伐沉重地挪到窗口去,拿起筆在文件上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寫的是小楷,非常工整,每一筆都很認真。

    何向東放下筆,起身,皺著的眉頭稍微鬆了松,問陳軍:「你昨晚是跟誰打架了?」

    一說到這事,陳軍更是滿腹的不平:「還能誰,鄭大玉和江一生唄,昨晚江一生和鄭大玉兩個人過來拉攏我,鄭大玉還以為我會跟他一樣叛變,這兩個混蛋,我昨晚一氣之下全把他們揍了。」

    「什麼?你打了江一生?」常聲驚叫。

    陳軍還理所當然道:「對啊,可不打了嗎?不然我怎麼會在這兒過了一夜?我用酒瓶子給他開了瓢,就他那瓶十幾萬的好酒。」

    「向東。」田佳妮臉色發白,顫聲叫了何向東。

    何向東神色也驟然變得凝重起來,他下意識咬了咬牙,吐氣都變得沉重了。

    陳軍還沒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還勸眼前幾人:「怎麼了?怎麼都這樣了?人是我打的,我打就打了。一人做事一人當,要關要罰,我全都認。」

    何向東看他一眼,眉頭緊到鬆不開。

    田佳妮對著陳軍嘆了一口氣。

    常聲也是滿臉憂愁,他問何向東:「何老師,接下來怎麼辦?」

    何向東閉了一下眼,重重吐出一口沉重的濁氣,他說道:「先回去吧。」

    陳軍雖說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但是他也被眼前幾人的表情給嚇住了,心中頓時就沒有了底。

    手續全部辦好,幾人出了派出所。

    何向東對常聲說道:「常聲,你把小軍送回去。」

    「好。」常聲點了點頭。

    何向東又看著陳軍,稍稍思索,露出笑容說道:「小軍,我給你放幾天假,這幾天你就先在家裡休息,沒事就不要出來了,也別來園子。」

    「啊?師父,不是我……」

    陳軍欲要爭辯,可是卻被何向東給打斷了。

    何向東喝了一聲:「聽話。」

    陳軍沒說完的話愣是給噎了下去。

    田佳妮也勸:「小軍,聽你師父的,這次別任性。」

    「師娘……好吧,我聽話。」陳軍有些勉強。

    「走吧。」常聲把陳軍拉走了。

    何向東在派出所門口,看著天上的白雲被風吹聚吹散。何向東神色凝重,眼神沉沉,他輕聲吐字:「風……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7 11:08
第九百三十五章 鴻門宴

    樹欲靜而風不止,現在,風終究是要來了。

    何向東闖蕩江湖很多年了,老江湖藝人都說,走江湖的不怕事兒,也不怕地痞流氓,鄉紳員外,因為他們是走街賣藝,得罪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你能找到誰去?

    何向東也曾經走過很多年江湖,也跑遍全國各地了,像他這樣跑遍全國的藝人,在江湖中是會被人稱為是腿兒,這是讚揚人家跑的多,見多識廣。

    在跑江湖的那些年裡面,何向東遇見過很多人,也遇見過很多事,經歷過不少危險的場面,也得罪過不少人。

    他也跟那些跑江湖的人一樣,惹不起就躲唄,拍拍屁股走了,誰也找不到他。

    所以在跑江湖的那些年,雖說賺不到多少錢,但是也不怎麼受氣。所以在那些年裡面何向東的相聲一直是肆意奔放的,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鬧。

    當年在山東鄆城的茶館裡面,何向東說的相聲都不像話了,但那個時候卻是真正的他自己。

    一直到後來入了京,何向東有了自己的買賣,漂泊的心也終於有了安定的地方。

    何向東也是在那之後才慢慢有所收斂,相聲也不敢肆意妄為地說了,他有了顧忌。

    等到何向東火爆京城之後,外界那麼多人在罵他,別看他好像非常囂張,毫不示弱,一路狂懟。

    但其實他的內心是慌的,向文社越紅他就越害怕,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所以他已經收斂許多了,很多段子包袱他都不說了。

    可儘管如此,那幫人還是覺得何向東太過三俗,非要把他掐死不可。

    何向東真的是沒有辦法了,相聲不能再高雅下去了,不然相聲就要死了。

    相聲本來就是一門通俗藝術,本來就是給市井街頭的老百姓聽的,你不讓低俗,難道通俗還不行嗎?

    難道非得滿嘴詩詞歌賦,一句人話都不能說,把相聲弄死才肯罷休嗎?

    何向東已經退無可退了。

    何向東是對的,所以向文社現在已經在相聲界一家獨大了,他們一家就蓋過了整個主流相聲界的風頭。

    相聲界的格局已經被何向東改變了,相聲這門傳統藝術也被何向東重新帶到觀眾的視野中了。

    只是相聲界還是有很多不認可何向東的人,有些是純粹因為妒忌,也有些是像田固這樣的糊塗老頑固。

    唉……

    有心算無心,何向東這次即將面臨向文社成立到現在的最大的一個難關了。

    何向東讓常聲把陳軍送回去之後,他剛上車便收到了一個短信,是江一生發來的,讓他去恆洋娛樂的大樓裡面一聚。

    何向東看了眼田佳妮,眉頭沉了沉,他把手機放在口袋裡面,目視前方,沉聲說道:「終於要攤牌了。」

    ……

    恆洋娛樂。

    何向東站在恆洋娛樂大樓底下,看著這棟雄偉的大樓,他心中也有萬千的感慨。

    當初他跟恆洋娛樂還在蜜月期的時候,倒是來過這邊很多次,但這是在六年前了。

    一晃都六年多了。

    足足六年了。

    何向東在門口稍稍駐足,便抬步走了進去。

    恆洋娛樂的人一點架子都沒敢擺,見是何向東來了,他們便立馬通知了江一生的助理。

    助理趕緊下樓,熱情洋溢地把何向東帶到江一生的辦公室。

    江一生早就在辦公室等著了。

    助理敲門,開門。

    江一生起身迎接何向東。

    何向東在門口看江一生。

    兩人相對。

    何向東已經好久沒見到江一生了,雖說兩人鬥了很多年,但真正面對面的機會還真的不多。

    江一生面上依舊掛著儒雅的笑容,只是腦袋上的白色紗布卻顯得十分扎眼,破壞了他的形象。

    至於何向東,胖子本來就沒什麼形象,略過。

    江一生把何向東請進辦公室,他倒是熱情的很,趕緊吩咐身邊的助理:「去泡壺好茶來,拿我私人珍藏的最好的茶葉,我要接待貴賓。」

    何向東只是靜靜坐在沙發上,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榮辱不驚。

    助理出去了。

    江一生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就坐在何向東的身邊,他笑著道:「何老師,咱們可有好些年沒見了,您近來可好?」

    何向東也笑:「有你我可好不了。」

    江一生大笑道:「哈哈,這叫什麼話,還是我妨的你唄?」

    何向東打趣道:「我趕明兒得找個高人給我轉轉運。」

    江一生說道:「天橋底下就有不少擺攤的高人,您可以瞧瞧去。」

    何向東笑罵:「去你的吧。」

    兩人聊的倒是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個是許久不見的老友呢,誰能知道他們是一對死敵啊。

    助理把茶水端進來的時候,還吃驚了一下,這兩人怎麼聊得這麼熱鬧啊?

    何向東指揮著助理,說道:「來來,滿上滿上,像昨晚那樣滿上。」

    助理微微一滯。

    江一生卻還是保持著儒雅的笑容,他道:「小周,沒聽見何老師說的嗎,來,給何老師滿上。」

    助理趕緊倒了一杯,給何向東端過去。

    何向東拿起茶杯,輕輕聞了一下,說道:「真香,是好茶啊。」

    輕輕啜飲一口,何向東露出享受的表情,他放下茶杯說道:「真是好茶,江總,一會兒你可得讓我帶點走啊。」

    助理眼珠子都瞪大了,這連吃帶拿的,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江一生笑容更甚,就對助理說:「小周,去給何老師包一點茶葉,讓何老師一會兒帶走。」

    「哎。」助理應了一聲出去。

    等助理出去了之後,何向東才又在沙發上靠好,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說道:「江總,這天也聊了,這茶也喝了,該說說正事了。」

    江一生不慌不忙把茶杯放下,說道:「好啊,那就說點正事,那何老師想聊點什麼正事?」

    何向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看著江一生沉聲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江一生自己卻笑了,他笑盈盈看著何向東,說道:「何老師,您一直都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何向東道:「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江一生卻勝券在握道:「那是以前,現在我有足夠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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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六章 談崩

    老藝人們常說手藝人憑能耐吃飯,只要自己有能耐,就不愁會餓著肚子,走哪兒都能有一碗飯吃。

    只有手中有藝了,心中才不會慌。

    正在跑江湖的藝人很少有結婚生子的,人吶,一旦有了家庭有了牽掛,就不會再像從前那麼瀟灑了。

    向文社就是何向東的家,也是他的牽掛,一旦有了牽掛,何向東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走江湖的何向東了。

    而這次江一生卻偏偏抓住了何向東最牽掛的東西,江一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能看懂人心和人性,所以他知道每個人的弱點,向文社就是何向東的弱點,相聲就是何向東的死穴。

    陳軍給了江一生一個抓住何向東死穴的機會,以江一生的性格,他怎麼可能不把這個機會捂的死死的啊。

    聽了江一生的話,何向東的臉也漸漸冷了下來,他說:「你應該知道,向文社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交給你的。」

    江一生露出淡淡的笑容。

    何向東繼續道:「向文社是我們這些愛相聲的人的夢,也是相聲復興的希望,我永遠不可能把向文社交到一個不愛相聲的人手上。」

    「你當初就嘗試過,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說現在,就說以後,就算有哪一天我不說相聲了,退出江湖了,我也必然是會把向文社交給一個真正熱愛相聲的人手上。」

    「如果我的兒子以後長大不干相聲這行,或者說他沒有那麼熱愛相聲,我也是絕對不會把向文社交給他的,連親生兒子都是如此,就更別說別人了。」

    「嗯。」江一生點點頭:「您說的對,您對向文社的熱愛和執著,我早就知道,知道了很多年。如果沒有這份瘋狂的熱愛,你何老師也不可能把向文社經營到現在這樣一個地步。」

    「這也正是我所尊敬和看重您的地方,我也有與你同樣的想法和志願,我的志願就是把我們恆洋娛樂做到行內最頂尖,甚至於說是一家獨大,這就是我的目標,也是我的志願。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江一生注視著何向東的眼睛,眼神中並沒有多少感情,他輕聲吐字說道:「都說英雄惜英雄,您是英雄,我曾經也是英雄,但是現實教會我要做一個不擇手段的梟雄,何老師,這次怕是對不起了。」

    何向東靜靜注視著江一生,鼻子裡面重重出了一口氣,他道:「你真覺得一個傷人事件就能把我吃的死死的了?」

    江一生依舊是儒雅地笑了笑,說道:「不只是一個傷人,還有你最心愛的徒弟的前途,我知道你一向視自己徒弟為親生孩子,是自己孩子未來的前途重要,還是向文社的買賣重要,您這個為人父母的可要好好選擇選擇。哦,對,我還有提起刑事自訴的權利,說不好,您的愛徒可能還會受到刑事審判。那時候,他的未來是真的一點光都瞧不見了。」

    何向東臉色逐漸變得冰寒。

    江一生輕嘆一聲:「何老師啊,我是真的很看重您,也很看重您的向文社,也希望能有與您合作的機會,有您這些真正懂相聲的演員存在,再加上我們恆洋的資源和實力,我們必然能攜手做出一番大事業來。何老師,您說呢?有我們恆洋相助,您復興相聲的願望要不了多久就能徹底實現了,這可是您和您師父的夢啊。」

    提到了方文岐,何向東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合作可以,但是合作關係是由我們主導,我們只合作,沒有隸屬關係。」

    江一生呵呵笑著:「何老師,這話就說的沒有意思了,現在我手上握著的底牌可比您多啊。」

    何向東冷聲道:「所以你是吃定我們向文社了?」

    江一生道:「不敢,我只想說一點,向文社跟我們合作,能獲得更大的發展。如若不然,向文社必亡。」

    何向東嘴角抽了幾下,問道:「沒有別的條件好談?」

    江一生也收斂了臉上所有笑容,一字一句道:「我只要向文社。」

    何向東緩緩閉眼,呼吸漸漸粗重。

    江一生看著何向東,在等著他的回覆,江一生很想等到他所期待的那個答案,因為在他心裡看來,一整個向文社都比不過一個何向東,甚至於說一整個相聲界都比不過一個何向東。

    他最想收服的不是向文社,而是何向東,只要有了何向東,他們恆洋娛樂將會補足所有短板,稱霸娛樂圈也將指日可待。

    可惜,何向東終究是何向東,何向東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何向東緩緩睜開眼,眼神中充滿了決絕之色。

    看到這樣的眼神,江一生的心頓時就涼了一下。

    何向東盯著江一生的眼神,緩慢且認真說道:「向文社……永遠不可能交到一個不熱愛相聲的人手上。」

    說罷,何向東起身就要離去。

    江一生趕緊站起,大喊一聲:「何老師。」

    何向東停下了腳步,但是並未轉身,只是用背部對著江一生。

    永遠是儒雅模樣的江一生第一次有了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就像是一頭被惹怒的暴躁的猴子一般,腳下都有些站不住了,嘴裡也在進行最後的掙扎:「何老師你不要有所幻想,這一次向文社必敗,甚至必亡,我不會留手,他們也不會留手,只有跟我合作,才是保全向文社的唯一辦法。」

    「你不是說你愛相聲嗎,你不是說相聲就是你的命嗎?你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向文社被人掃進垃圾堆嗎?你對得起你的師父嗎,你對得起創辦向文社的張文海嗎?還有陳軍,你最親愛的徒弟,你的愛徒,他的前途會全部毀掉,再也幹不了這行,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嗎?」

    何向東身形不動,慢慢扭頭看去,他嘲諷道:「你根本就不懂,我很愛相聲,我怕它死了,但我更怕它被人糟蹋了。向文社永遠不可能交給不愛相聲的人,就算是讓相聲死,我也不能讓它像條狗那樣卑微的活著。」

    說罷,何向東揮袖離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7 11:08
第九百三十七章 鋪天蓋地

    何向東其實是相聲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論及相聲藝術,他絲毫不遜色於任何一位老前輩,甚至尤有過之。

    社會各界包括相聲界內部對何向東的評價都是兩極分化的,有部分人認為何向東的藝術根本不行,純粹是糊弄事,比不上老前輩們;還有一部分人認為何向東已然是繼往開來的一代大師了。

    觀點非常對立。

    但這很正常,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學藝術這種東西很難分出個上下高低來。而且人性卑劣,相聲界任何一位大師在年輕的時候,都是被人罵了海了去了。

    尤其是三四十歲的時候,非得被人罵得豬狗不如不可,無論是人品還是藝德還是藝術水平,而且人家一定會拉著老前輩來壓你。

    因為他要貶低你,總得有所依據啊,老先生就是最好的工具了,可是誰能想到那位老先生在年輕的時候也一樣是被人罵了海了去了啊。

    這是輪迴,更是人性。

    等你老到一定程度之後了,你自然而然就成為藝術家了。原因何在,因為人家要拿你去貶低年輕演員啊,所以你就能一竄成為老藝術家了。

    所以說活得長就是資本啊。

    何向東想成為藝術家還早著呢,想成為公認的大師,那就更遠了,都不知道何向東活著的時候還能不能見到了。

    方文岐已經去世好些年了,現在也有不少人稱呼他是相聲大師,以方文岐對相聲的貢獻,他自然是當得起的,可他的生前的時候照樣是被人擠兌要死啊。

    唉……

    何向東這一支出身不好,現在有了方文岐的死後而紅,他也算是相聲大師的弟子了,可他僅僅是相聲大師的弟子啊,他自己並不是相聲大師。

    若何向東已經成為了公認的相聲大師了,那這次他面臨的壓力就不會這麼大了,也不會這麼可怕了。

    這一次的風雨來的很猛烈,一上來就是狂風驟雨。

    何向東自從跟江一生談崩時候,他就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了。

    可是就連何向東自己也沒想到,這一次的風雨竟然會來的這麼猛烈,簡直就是鋪天蓋地。

    何向東回到向文社之後,當天晚上新聞就出來了,標題很顯眼:何向東愛徒醉酒打人,已被拘留。

    打架這種事情其實挺常見的,算不得什麼新鮮事,只是打個架,又不是殺人放火。

    放在普通人身上,該罰罰,該關關,一點浪花都翻不起來。

    若陳軍是別人的徒弟,也根本算不了什麼大事,可他偏偏是何向東的徒弟,這就注定了這件事情不會尋常。

    而且他打的人還是江一生,江一生又要借此事來扳倒向文社,所以事情大條了。

    當晚,多家媒體就對此事進行了報導,次日,相關報導更是鋪天蓋地而來。

    電視,報紙,網絡,網站,廣播,博客,論壇……

    媒體的口徑相當統一,無一例外,全都是一副指責的口吻。

    而且網絡上還有大量水軍刷爆了所有網絡媒體,他們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不僅僅是在說這件事情,而且還把何向東曾經經歷過的所有爭議都翻出來了。

    何向東現在已經是個腕兒了,外界是有不少人在罵他,但是同樣也有不少人在維護他,輿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一邊倒。

    上一次一邊倒的時候還是在給方文岐準備告別演出的時候,那一次在背後推動的人是蔡國強,只是蔡國強已經變成過去式了,現在背後的推手換成了江一生。

    江一生的能量比蔡國強更大,手段也更加高明一些,他抓了一個何向東無法避開的死穴。

    短短一天,何向東徒弟打人的事情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很多人其實連傷人者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們知道只是何向東的徒弟打人了,何向東縱徒行兇了。

    網上還在抨擊向文社的老封建教育,企圖把向文社塑造成一個黑社會的形象。

    氣勢洶洶,輿論鋪天蓋地。

    向文社更是擠滿了前來採訪的記者。

    當天向文社就差點連開業都開不起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住了。

    換做別的企業,人家早就把人給開除了,對外就說打人是他的個人行為,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是守法的好公民,請社會各界人士監督。

    何向東知道這樣做就能把這件事情消弭於無形,可惜,他不會如此,因為他是何向東。

    江一生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敢做如此手腳,因為他料定了何向東必然會上鉤,就算把圈套原原本本告訴他,他也不得不跳,這就是赤裸裸的陽謀。

    ……

    向文社。

    老二在何向東身邊說道:「師父,這一次輿論來的很凶,我已經發動了冬瓜藤論壇,還有您博客的粉絲去幫忙壓制輿論,但是收效甚微。我也想請水軍來著的,可是卻沒人願意接單子。還有媒體方面,我跟常聲都去聯繫過,他們態度都很冷淡。」

    何向東微微頷首,神色平淡,說道:「早就料到了,江一生既然出手了,又怎麼會給我們留下翻盤的機會。」

    老二頓了頓,皺眉說道:「還有我們昨天八家劇場,全都沒有坐滿,售票也銳減了。」

    何向東目光沉了沉,道:「終究還是影響到了。」

    老二接著道:「還有您的博客,包括冬瓜藤論壇,裡面也全都是罵聲,關注數量也掉了好幾十萬。」

    何向東輕輕一嘆,又苦笑一聲,無奈道:「民眾都是盲從的,看見所有人都在罵我們,他們自然也上來了,這很正常。」

    老二也無奈說道:「真希望能多幾個聰明人,別都是被人一忽悠就上鉤的。唉,攪動者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被輿論裹挾的啊。」

    何向東站起來走到窗邊,神色無奈:「江一生真的很厲害,他給我刨了一個坑,還告訴我前面有個坑,可我還是不得不往裡面跳。」

    「唉……呵呵……」何向東又是嘆息又是苦笑,過了半晌,他才轉身跟老二說道:「晚上就召開記者招待會吧,他們不都是想聽我說說麼。」

    老二神色頓時便是一凝,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後他還是點頭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7 11:08
第九百三十八章 要懂事

    何向東今年三十多歲,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紀,這個年紀也有些尷尬,已經過了少不更事的年紀了,可也沒有到能隨意指責年輕人的地步。

    這個年紀的人不好混,失去了年輕氣盛的這個保護傘,所以就不能隨意發火;可是資歷和年紀又不夠,又不能倚老賣老,所以往往吃虧的都是這個年紀的人。

    這一次向文社打人事件在外界鬧得沸沸揚揚的,江一生在背後鼓動的厲害,在他們的精心策劃下,向文社都快變成人人喊打了。

    當然這也跟何向東有關係,如果何向東和向文社在外界塑造的形象一直都是很高大上且正面的,那這次的事件就不會這麼猛烈了。

    委實是何向東的聲譽實在是太毀譽參半了,有很多人喜歡他,可也有大一群人天天罵他。

    這次這件事情一出來,何向東理虧,喜歡他的人也不好意思為他爭辯了,而那些恨他的人都快要飛起來咬人了。

    就連何向東的那些鐵桿粉絲們都被這群人給碾壓了,人家來勢洶洶,鐵粉們連一點浪花都翻不起來。

    輿論在發酵。

    媒體記者更是堵著向文社的門,要求何向東現身給一個解釋。

    向文社的生意也遭受了很大影響,自從04年火爆京城到現在,足足五年了,向文社的小劇場還是第一次沒有坐滿觀眾。

    何向東知道接下來還有很多風雨在等待著他,江一生說了,他這一次要徹底搞垮向文社,他的招數肯定不僅僅只有這些。

    也正是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何向東選擇召開了記者發佈會,就在今晚上七點。

    記者們全都收到消息了,他們心裡清楚,一般這樣的記者發佈會都是一樣的套路,何向東道歉,打人者痛哭流涕道歉,然後賠錢或者做點慈善事業就過去了。

    這一次事情鬧得這麼大,那個打人的人八成是要被開除了,一般的套路不都是這樣的麼?

    而且按照一般的潛規則,他們這些出席的記者還會收到一個不小的紅包,好讓他們手下留情,所以這是個肥差啊。

    以往這種肥差都是被大家搶著要的,但是這次不一樣,就算有紅包,他們也不能收。

    不能收啊。

    不能收。

    ……

    晚上很快就到了,關注這件事情的記者媒體有很多,所以來了現場的記者差不多有兩百個,所以你知道有多麼恐怖了吧。

    何向東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多人了,所以他特地找了一個大一點的場地。

    記者們都在場子裡面候著,眼瞧著這都快七點鐘了,怎麼發紅包的人還沒來?

    什麼路子?

    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雖說我們不會收,但你們做總是要做的嘛。

    現場當時就有好些記者心裡不開心了。

    七點鐘。

    向文社記者招待會開始。

    何向東出來,媒體們的長槍短炮頓時便拿了出來,咔嚓咔嚓響成一片,閃光燈發出來的光更是晃花了何向東的眼。

    這一次台上的位置只擺了一個,坐的人也就只有一個何向東。

    媒體們紛紛一愣,他們還稍微等了一會兒,眼瞧著沒人出來了,他們才相信原來今兒還真的只有何向東一個人來面對他們啊。

    何向東坐好了,輕輕吐了一口氣,看看台下坐著的眾人,說道:「都來了是吧,還有沒來的記者嗎?沒來的舉個手,我好等等你們。」

    台下眾人笑。

    記者們心中都佩服,瞧瞧人家這職業操守,道歉會上還抖包袱,這也是沒誰了。

    何向東自己也露出一點笑容,他接著說:「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就直接進入正題吧,你們今天都是為了我徒弟傷人的事情來的吧?」

    「何老師,請您對您徒弟傷人一事發表您的看法。」台下記者馬上就有人忍不住了,當時就喊。

    何向東把目光轉向那人,問道:「你是哪家媒體的?」

    那記者微微一滯,而後說道:「我……我是京城電視台的。」

    「哦。」何向東輕輕應了一聲,說道:「你們都說我徒弟打人,那你們知不知道我徒弟到底打的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打那個人?」

    記者們只是看著何向東,筆下記錄,錄音筆錄音,照相機拍攝,除此之外,他們就沒有多餘的反應了。

    何向東哪裡還能不明白啊,眼前這些人全都明白來龍去脈,可人家就是衝著他來的。

    何向東苦笑一聲,他說道:「打人的是我的大徒弟陳軍,他打的是恆洋娛樂的老總,江一生。你們知道他為什麼要打一個娛樂公司的老總嗎?」

    記者們無一發言。

    很顯然,記者們對何向東跟江一生的恩怨並不感興趣,倒不是他們真的不感興趣,而是他們知道他們不能對這件事情感興趣,他們只能對傷人感興趣。

    江一生是娛樂圈的頂級大佬,他的能量比何向東強太多了,他能控制輿論,而何向東只能默默挨打。

    何向東嘆了一聲,眸子裡面儘是失望,他說:「其實你們真是多餘來這一趟,還不是我說我的,你們寫你們的。呵,好一群記者。哦,不,是好一群娛樂記者啊。」

    在場記者皆是不悅。

    何向東也沒了多少興致,就淡淡說道:「既然你們都來了,也就不讓你們白跑一趟了,不就是想知道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嗎?簡單,那就是打得好,打得漂亮,希望再接再厲,打出水平,打出高度,早日衝出亞洲走向世界。我告訴你們我的徒弟就是民族英雄,趕明兒我就給他辦一個紀念何向東愛徒打人一星期的相聲專場。好了,就這樣吧,散了吧。」

    何向東說完這些,扭頭就走了,根本不想再跟眼前這些人多說半句廢話了。

    在場記者全都驚呆了,幾秒鐘過後,全場嘩然,記者們全都爆發了,可惜何向東早就離開了。

    後台。

    何向東到了後台,把外套脫下交給了老二,老二沉默不語。

    範文泉在一旁坐著,臉上的皺紋都擰在了一起。

    薛果在一旁抽菸,濃到化不開的煙霧遮蓋了他的愁容。

    郭慶也站在一旁沉默著。

    顧柏墨、李泉江也在。

    向文社的骨幹們都在。

    何向東接過老二拿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道:「好了,都散了吧,先回去吧。」

    門外響起了聲音。

    「師父,師父,我要見師父,讓開,讓開。」

    門口闖進來一人,正是陳軍。

    「師父。」陳軍飛奔過來,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撲通一聲,他跪倒在何向東面前,放聲大哭。

    何向東看著這個由他養大的孩子,輕輕一嘆,他摟住了陳軍,腦袋微微上揚,何向東眼中也有淚花,他輕聲說道:「小軍……以後要懂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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