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戰爭]越戰的血 作者:遠征士兵(已完成)

 
Babcorn 2017-2-9 20:32: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11 102560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九十八章八字鬍

    我心裡的後悔和歉意就像是潮水般的湧了上來……但我腦袋卻是清醒的,因為我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哪怕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不開槍。

    那後悔和歉意,只是針對我和老魚頭的個人感情而言。而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是一個兵,一個兵要考慮的就是集體,要考慮的就是怎樣做才對集體有利……

    這時八字鬍出現了,雖然我看不到他臉上的八字鬍,但卻還能大慨的認得他的身高、體型,特別是他旁邊還跟著個背著步話機的電台兵。

    八字鬍手裡抓著手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走上前來問話,於是我就知道,他這是用死來威脅那些傷員:凡是沒有給出滿意答案的,其結果就只有死。

    但對此我卻並不擔心,首先傷員中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想到張帆就藏在我房間的床下,離他們不過就只有幾步遠。其次,更重要的是……我的槍已經對準了八字鬍,我想他已經沒有機會再打出一發罪惡的子彈……

    然而就在這時,卻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住手!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張帆,放了他們!」

    糟了!

    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在這千均一發之際竟然殺出了個程咬金,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走出來,也沒想到她的腦袋怎麼會這麼簡單……這小妮子搞什麼呢?!!舍已救人?她難道不知道越鬼子的目標就是她,一旦她被捕了,那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沒有了利用價值了?也就意味著越軍可以放心的展開大屠殺了?

    八字鬍不由一愣,上下打量了張帆一番便滿意的朝張帆走去……跟著他一起移動的還有我手裡的狙擊槍,但這下我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我注意到已經有幾把槍對準了張帆。

    「別過來!」張帆一邊後退一邊舉起了手,手裡拿的正是我交給她的手榴彈。

    八字鬍頓了下,但很快又繼續朝張帆走去,臉上掛著一絲嘲弄的笑意……在他的眼裡,只怕根本就不相信這丫頭敢拉燃手榴彈,甚至連手榴彈怎麼拉燃也許都不知道吧。所以他還是一步一步的朝張帆逼近……

    但很明顯他錯了,其實我也錯了,我也不相信張帆真的敢拉燃手榴彈……剛才還是被敵人嚇得渾身發抖小女孩不是?剛才還是一個被死人嚇得要哭的丫頭不是?誰會想到她竟然有勇氣拉燃手榴彈!

    可事實就是這樣,看著八字鬍的咄咄逼人,張帆沒有遲疑的右手一用力……手榴彈就冒起了青煙。張帆在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砰!」一聲槍響後我終於射出了第一發子彈。

    第一發子彈終究還是沒能留給八字鬍,打的卻是張帆手裡的手榴彈。

    也不知道張帆是因過於緊張還是什麼原因,她一直將那枚冒著青煙的手榴彈高高舉起,於是這就給了我機會將它打飛……當然,我不敢保證這一槍不會打到她的手指或是小臂,畢竟這是在黑夜,我能憑藉的只有電影反射過來忽明忽暗的光線。

    但是,我卻知道這一槍不得不打。

    打了還有希望,不打就意味著張帆的犧牲。

    所幸我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在我的狙擊鏡裡,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手榴彈從張帆手中脫出,然後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掉到十幾米外的兩名越軍身旁。

    「轟」的一聲,被炸翻的只有那兩名越軍,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

    我沒有半點停留,馬上將視角轉向八字鬍的位置……但正如我想像的一樣,八字鬍果然不是善與之輩,僅僅只是在剛才那一念之間他馬上就意識到有狙擊手……於是馬上抓了一名解放軍傷員擋在了身前。

    「砰!」我沒有半分遲疑的射出了第二發子彈,不過這發子彈打的不是八字鬍,而是解放軍戰士,擋在八字鬍前的戰士。

    我得承認八字鬍很有經驗,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我隱藏的方向,於是抓來那名解放軍就正對著我,使我的子彈沒有半點機會繞過自己人擊中躲在其後的八字鬍。

    但是……

    八字鬍還是低估了他的對手,低估了我。

    我一咬牙就射出了一發子彈擊中瞭解放軍戰士的小腿,在子彈的慣姓之下這名戰士慘叫一聲就跪倒在地,於是躲在其後的八字鬍就整個暴露在我的面前……

    「砰!」這時我的第三發子彈才平穩的從槍膛裡射了出去。

    八字鬍暴露在我面前的面積很大,所以我十分輕鬆的就將這發子彈送進了他的腦袋,我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腦袋爆出一道血花後往後一仰,接著整個人就的四腳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他輸就輸在……沒有想到我會朝自己人開槍!

    也許那個被我擊中小腿的解放軍戰士會因此而恨我,但我卻問心無愧,因為我很清楚,如果我沒有這麼幹,下一刻他很有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解決掉了八字鬍後我不由心下一寬,殘存的越軍現在雖然還是隻老虎,但已經是只暫時不會思考的老虎,接下來就是要拔掉它的牙砍掉他的爪……

    「砰!」這發子彈打掉的是抓著張帆的越軍。

    雖然越軍排長已當場被我擊斃,但越軍中也不乏聰明人,他知道這次行動的戰略目標是張帆,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撲向目標企圖將張帆帶走……然而從我槍膛中射出的一發子彈讓他永遠也不能進行下一步。

    當然,不可避免的是迸射出的鮮血濺了張帆一身,只嚇得她蹲坐在地上抱頭大叫……

    見此我不由一陣氣苦:他娘滴!你剛才不是還敢在越鬼子面前拉燃手榴彈的麼?這會兒怎麼就嚇成這樣了?!!我不需要你能殺敵或是幫什麼忙,你好歹跑回屋裡去躲躲吧……

    可張帆就是像只把腦袋埋進沙子裡的鴕鳥一樣抱著頭不動,只知道閉著眼睛大哭大叫,以至於我不得不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她周圍,用一發發子彈消滅掉對她有威脅的敵人。

    一發子彈打掉衝向她的越軍,又一發子彈打掉將槍口指向她的越軍……很明顯的一點是,這時的越軍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干脆把張帆殺掉了。

    不一會兒在張帆周圍竟然就躺倒了一片各種姿式死掉的越軍屍體……然而,正因為我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集中在張帆周圍,這才導致了幾名越軍離我越來越近而我卻無暇他顧,直到有一名越鬼子觸發了我布下的詭雷才讓我意識到敵人已經逼近了自己……

    「噠噠噠……」一排子彈打了過來,我不得不縮回腦袋躲避。

    狙擊槍與ak47間的較量,那就是距離遠的時候狙擊槍佔優,距離近的時候ak就毫無疑問的佔上風,特別是像現在……至少有五六名越軍拿著ak對準著我,使我根本就無法再從屋簷處冒頭。

    「教主!」我躲在裡頭大喊,同時心裡暗罵:他媽的這小子在幹嘛?!現在我跟越鬼子在這一頭打成一片,正是他丟手槍的大好時機啊!不就是叫他丟幾把槍嗎?連這也做不到?這下真是讓這小子給害死了。

    這下怎麼辦?逃跑嗎?

    剛才我已經注意到那五、六名越軍是以包抄隊形朝我靠近的,這就是有經驗的老兵的打法……新兵也許會五、六個人集中在一起靠近目標,如果越軍也是這麼做的話,那我現在的選擇就多了,首先我只需要注意一個方向的敵人,其實我可以確定兩翼或是後方沒有敵人,可以放心的選擇一條路線逃跑。

    然而越軍卻沒有這麼笨,他們是分散開來朝我靠近的,兩個從正面、兩個從左翼,還有一個從右翼……說不定右翼也有兩個,只是還有一個我沒看到而已。

    這樣的後果是什麼?我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甚至是後面會突然冒出一個越軍來,這也就意味著這時我已無法逃跑了……逃跑的時機,或者說擊潰這支朝我靠近的越軍的時機,已經在掩護張帆時隨著射出去的子彈一點點失去了。

    不逃跑?

    那留在這裡似乎也是死路一條!

    「噠噠噠……」又是一梭子彈過來,只打是瓦片木屑和瓦片碎塊在我面前亂飛……於是我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危險:這房頂上的木板根本就無法擋住ak47的子彈,這也就是說,越軍只要集中火力朝我這個方向一陣掃射……很有可能就會有些子彈穿透木板、穿透瓦片,然後再擊中我……在其它時候我這居高臨下也許是一種優勢,然而這時卻反倒成了害死我的一個因素。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塊放在案板上的肥肉,等著他們宰割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九十九章最後一發子彈

    然而這時突然一個場景在我的腦海裡冒了出來,我記得之前打狙擊的時候……有一名越鬼子就是在我的狙擊槍下用ak47打爛木板然後撞進去躲避的。

    他可以我為什麼就不行?

    想到這裡我當即舉槍照著身邊的木板「砰砰」幾聲一口氣打空了彈匣。當然,這些子彈大致是按照一個圓來打的,再加上之前ak47打出的彈洞,我想也差不多了吧。

    於是沒敢遲疑,拉燃了一枚手榴彈隨手一拋……接著順著手榴彈的爆炸聲揮起槍托「砰砰」幾下就在房頂上砸開了一個洞。

    這麼做的原因,是不想讓越鬼子發現我已經轉移了陣地。

    事實上,當時我也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好處,我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越鬼子知道……在戰場上每一個能敵人意外的機會都要緊緊抓住不是?所以我才會以爆炸聲掩蓋我砸穿房頂的聲音,然後再甩了一枚手榴彈……乘著爆炸聲我就從那砸開大洞一躍而下……

    還好下面是一片平地,話說剛才我還在擔心下面有什麼椅子或是農具什麼的……因為下面是漆黑的一片而且我又不敢打手電,所以如果這一躍而下要是正好被木板什麼的自下而上的貫體而過,那豈不是冤枉?如果是這樣,只怕那些越鬼子上來看見了都要大笑一番了吧!

    落地後我就沒敢再發出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子彈打得房頂碎屑不住的往下掉……我幾乎都有些懷疑這房頂都要被他們給打塌了,因為那子彈是從四面八方打來,而且足足打了一分多鐘。

    我只知道儘量的壓低身姿,任憑那些灰塵和碎屑自上面下的掉到我頭上、鑽進我衣領裡。

    之所以要壓低身姿,是因為我發現木牆上也被打出了許多彈洞,模糊的月光和電影反射過來的光線正透過那些彈洞射進屋裡。

    ak47的子彈就是這樣,一旦連發那子彈就會隨著槍管跳動亂射,有時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子彈會朝哪個位置飛。

    ak47的理論射速是每分鐘600發,所以我相信他們在這一分多鐘的時間裡每個越鬼子至少用了兩個彈匣。換句話說,剛才少說也有三、四百發子彈打向那屋頂,如果我再晚那麼一會兒跳下來……只怕這時就要被打成馬蜂窩了。

    隨之面來的就是一陣可怕的安靜,我還是不敢動……因為我很清楚,他們可以將房頂打爛,那同樣也可以將躲在屋內的我打爛。他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僅僅只是因為他們以為我還在房頂,僅僅只是因為他們以為我已經被他們幹掉了。

    當然,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甚至還希望他們會就此走開……但我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原因是我是一名狙擊手,我手中的狙擊槍在這戰場上可以說是一種寶貴的資源。就像刀疤說的,因為我軍沒有狙擊槍而越軍有,這狙擊槍甚至還會比一門炮要值錢。

    所以越軍肯定會上來查看情況並帶走我的狙擊槍,就算帶不走也要確定這把槍不能使用了。

    於是我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要麼就是他們死,要麼就是我亡。

    這時我不禁有些後悔起來,剛才在屋頂上一口氣就把彈匣裡的子彈打完了,一著急也沒來得急換彈匣,這會兒又擔心換彈匣會發出聲響讓越鬼子給聽到……

    說實話,在這種情況下ak47絕對要比svd狙擊槍要好用。首先兩種槍子彈的口徑是一樣的,都是7.62mm。子彈口徑一樣,也就是意味著殺傷力相差不大,區別只在於機槍彈比較長,裝藥量多,所以射程遠、穿透力強。

    但是……射程遠、穿透力強在這種情況下屁用都沒有,反倒是ak47可以連發,而且還有30發的彈容量這些優點使其在這近戰中佔盡了優勢。

    於是我就開始想念起ak47起來,如果可以我寧願用這寶貴的狙擊槍跟越鬼子換……

    只是戰場上卻沒有這麼多如果,同時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於是我只得接受這個現實並鼓起勇氣去面對!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悄無聲息的解開腰間手槍槍套的扣子……蘇式手槍這點實在不好,槍套的扣子是自上而下扣的,所以在拔槍前必須有一個解開扣子的動作,哪像美式手槍……那槍套是自下而上扣,拔槍時只要手往下一伸就掀開扣子接著順勢將槍拔出來。我想這點只怕跟美國佬在西部牛仔時代就比較重視出槍速度有關吧。

    這一會兒因為我用的是蘇式槍套,而且擔心萬一會有用到手槍的機會,於是不得不先一部解開扣子並將槍托稍稍往上拉了一些,這樣可以使我在拔槍時不致於被槍套給擋著。

    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從腰間抽出了一個彈匣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接著手握svd上的空彈匣……做好了換彈匣的準備。

    我要依靠的武器當然還是svd,原因是手槍的穿透力甚至都不足以穿透木板,所以那只能是以防萬一。

    接著我就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開始是試探姓的……然後見沒人抵抗就慢慢變快。

    從腳步聲我可以判斷一共有六個人,幾乎是各人佔著一個有利位置互相配合的朝我所在的小屋靠近。

    敵人越走越近,我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嘗試記下每個人的方位為我之後的射擊做準備。

    有些人也許會奇怪,我憑什麼能記下他們的位置呢?僅僅只是因為腳步聲?

    聽聲辯位也許的確可以,就比如說老頭……但我還沒做到那種程度,再加上幾百米外的電影聲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干擾因素,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憑著腳步聲就確定他們的位置。

    我之所以能夠做到,那是因為這屋子四周到處都是彈洞,這些彈洞就是這些越鬼子的傑作……當然我也不可能透過這些彈洞用眼睛去一一察看,事實上我也不需要這麼做……那些彈洞本來會透射出一些月光或是電影的亮光,在越軍走近時,他們的身體就會擋住那些光線,或讓它們忽明忽暗,於是我就確定了他們的位置。

    「咯吱,咯吱……」這是一名越軍沿著木梯往上爬的聲音,木梯一次只能容一個人上去,他顯然就是那個上去查看我「屍身」的人,他如果看到房頂上沒有任何屍體還有一個大洞,那很快就會知道我躲在什麼地方了。

    於是我就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左邊兩個,前邊一個,後面一個,右邊兩個……其中一個在木梯上。

    接著就在越鬼子再次踩上木梯的那一霎開始換彈匣……拔出彈匣、換上新彈匣、拉槍機上膛,這幾個動作幾乎是一口氣完成。

    之所以選擇在這時換彈匣,一是因為我知道至少有一名越軍在木梯上,在木梯上無論是出於平衡也好,還是掃射角度也好,都很難對房內的目標射擊。這樣至少我可以少對付一個目標。另一個……我是希望在那一霎那,其它越軍會以為我換彈匣的聲音是那名越軍踩木梯的聲音。

    我現在要對付的是六名越軍,所以我需要他們的反應慢半拍,也只有他們慢半拍我才有生存的機會。

    接著我根本不敢停留,舉起槍就朝之前記下的越軍位置扣動了扳機,一聲慘叫再加上彈洞的光線變亮,我就知道自己擊中了。接著又是一聲慘叫……我一刻不停的朝印像中越軍的位置扣動了扳機,開始時十分順利,四發子彈打中了三個目標,這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我的信心。

    然而在打第四個目標時就出現了問題,這聲慘叫過後彈洞外的陰影只是晃動了下,於是我就知道他不過是受了點傷,緊接著又補了兩槍……雖然這兩槍成功的幹掉了目標,但由此卻耽誤了時間讓第五名越軍反應過來迅速變換了位置,等我朝第五個位置射出兩發子彈時,卻發現那裡根本就沒人。

    在那一刻我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我的彈匣裡只剩下一發子彈,而外面卻還有兩個敵人……用一發子彈打死兩個敵人?而且還是我看不見的敵人?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越軍呢?他們似乎只需要端起ak47衝著這小屋一陣掃射……

    我幾乎就可以看到那成片成片的子彈飛射進來將我打成蜂窩的樣子。

    找掩體嗎?

    首先我不相信這屋裡會有什麼東西能夠擋得住ak47的子彈,其次在這情急中我也不知道越軍運動到哪裡,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該防著哪個方向。

    換彈匣?

    越軍不會給我這個時間。

    趴在地上嗎?

    這似乎是個好方法,但對於越軍來說……似乎只需要投進一枚手雷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那一刻,我腦袋幾乎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我卻知道不能就這樣等死,於是下意識的舉起槍打出了最後一發子彈……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一百章警犬

    我這一槍打的不是敵人……當然不是敵人,儘管我自認槍法不錯但還沒有自大到在這種情況下也能一槍擊斃兩名敵人的地步。

    也許,把這一發子彈留給木梯上的越軍是個很好的選擇,因為我從彈洞上的光線知道他還沒來得及從木梯上下來。但我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很清楚,就算我這發子彈能擊中他,卻也免不了要死在另一名越軍的手下。

    一命換一命?這從來都不是我的風格,而且我也覺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拿一千個、一萬個敵人來換我的命,我都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當場拒絕。

    命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條。

    所以我的思維從來都不考慮以命搏命,我只考慮如何逃出生天。

    就像現在,我寧願賭上自己的命為自己增加一點點生機,也不願意因為能多殺一個敵人而放棄希望。

    所以……我這最後一發子彈打的是門把。

    房是木房,門是木門。

    藉著彈洞透過來的一點點月光,我可以看到木門上裝了一根鐵製門把……這根門把一端在外面反鎖著,另一端則嵌入木門。可以想像,這就是屋主用於防賊用的門鎖,只不過原始了點而已。

    我打的……就是嵌入木門的那一端。

    「砰!」的一聲,svd狙擊槍的穿透力沒有讓我失望,一發子彈就將鐵製門把打飛了出去。

    我沒有任何停頓甚至連抬腳把門踹開都來不急,整個人往前一撞就飛撲了出去……

    「噠噠噠……」身後傳來一片槍聲,子彈在我身後打得木屑橫飛。

    我不敢回頭看,因為我很清楚現在時間對於我來說就是生命,任何的停頓都有可能讓我死在敵人槍下。於是在第一時間就由槍聲判斷出敵人在我的左側後,拔出手槍躍出了房屋的側面……

    一名越軍正端著ak47衝著房內掃射,當他看到從房沿邊躍出的我時不由大驚失色,他也許根本就不明白,剛才還在房裡的對手而且是反鎖在裡頭的對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需要明白,因為下一刻我的手槍就射出了一發子彈結束了他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說起來叭啦叭啦的一大堆,實際上從我裝好彈匣到連著射殺了幾名越軍,總共才不過十幾秒鐘時間……這時那在木梯上的越軍才剛剛反應過來從木梯上躍下。

    然而還沒等他站直,我的手槍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名越鬼子愣了下,眼裡閃過一絲驚悚,或許是對我有這麼快的反應並在這一瞬間就干掉他五個戰友最後還拿著槍頂著他腦袋而吃驚。接著他就緩緩放下槍並舉起了雙手……

    只是還沒等他雙手舉高,我的手槍已經發出了「砰」的一聲,這越鬼子連哼都沒來得哼一聲就腦漿迸裂的倒在了地上。

    我得對這名越軍說聲抱歉,我不是殺人狂,當然也不恨他……事實上,現在的我已覺得在戰場上打打殺殺的很正常,戰場有戰場的規矩,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特別是在這時候,這越鬼子已經投降了,我本該按照紀律將其繳械然後帶回去……

    但是,我現在一心只想著另一個戰場,想著張帆,我不能浪費一點點時間。很明顯的是,一槍把他解決掉是簡單也是最省時的一種方法。

    下一秒,我就收起了手槍一邊為狙擊槍裝上新的彈匣一邊朝曬穀場跑去……

    還沒跑幾步就聽到從曬穀場傳來有一聲沒一聲的槍聲和喝罵聲,於是我心頭不由一寬:丫的這教主終於把槍丟出來了。

    可以想像,越軍在指揮官被我幹掉,並且主力部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之後……他們所控制的幾百人又得到了幾十把手槍那會是一種什麼狀況。

    我幾乎就可以看見那場景,一把把手槍在黑暗中被拋入人群中,初時也許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甚至還有人會把它當作手榴彈,但定神一看就會驚喜的發現那竟然是上好子彈的手槍……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撿起來照著旁邊端著ak47的越鬼子來幾槍唄,打死了越鬼子就可以搶到ak47了,於是整個場面很快就此失控,越軍那點人根本沒法在這情況下佔上風。

    跑到曬穀場一看,情況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樣,一個個越軍倒在血泊中,他們身上的槍已經轉移到警衛連或是傷員們的手上了。

    「繳槍不殺……」

    「忠對寬宏堵兵!」

    ……

    還沒得我反應過來,我就被一大群拿著手槍或端著ak47的警衛連戰士給包圍上了。於是我就知道,我這是被當作越鬼子呢?

    這不?越軍穿的都是解放軍的軍裝,這警衛連大多數人又看我面生,而且我手下端的還是一般只有越鬼子才有的svd狙擊槍……也難怪他們會把我當作越鬼子。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陣氣苦,他娘的,這打了一晚上沒死在越鬼子手裡,倒還差點死在自己人手裡了。

    「別開槍,別開槍……」小王從警衛連中站了出來連聲叫道:「是自己人,他就是戰鬥英雄楊學鋒……剛才那一陣打得越鬼子東倒西歪的……應該就是他!」

    「唔!」這時警衛連的戰士們才放下了槍。

    「楊學鋒同志!」一名軍裝筆挺的中年幹部站了出來緊緊握住我的雙手道:「我是警衛連連長許志強,今晚你又立了大功了,拋手槍給我們的也是你嗎?」

    「拋手槍的是我!」這時教主站了出來說道:「不過……我是按小鋒的話做的!」

    「你還說!」我氣苦的衝著教主罵道:「不是讓你開打了就丟手槍的嗎?怎麼拖了這麼久?」

    「那……」教主摸了摸頭,面帶無辜的說道:「我尋思著……這要是把槍丟給了越鬼子怎麼辦?所以……我就靠近了點找準位置再丟唄……這就多花點時間!」

    聞言我差點就沒暈倒,不可思議的望著教主說道:「那越鬼子個個都端著ak47,還會來撿你這手槍?」

    這還不太明顯了,當時如果這手槍往裡頭一陣亂丟……越軍撿了根本就沒用,我軍撿了卻因為有了反抗能力能掀起大浪,所以這需要找準位置嗎?

    「唔,這……這我可沒想到!」

    我只能苦笑著慶幸手下沒攤上這樣的一個兵了。

    「對了!」我又問了聲:「張帆呢?在哪?」

    「對啊,張帆去哪了?」

    「越鬼子好像找的就是張帆!」

    ……

    「我看見她好像被越鬼子帶走了!」一名戰士喊。

    「什麼?」許連長大驚道:「你看見她被帶走怎麼也不追?」

    「當時……」那戰士委屈的說道:「當時我正跟越鬼子打著呢……」

    聞言我不由一下就從頭涼到腳,這打了半天……結果還是讓越鬼子完成了戰略目標把張帆給擄去了。

    「你混蛋你……」許連長罵道:「這麼久也不報告,看到他們是往哪個方向逃的嗎?」

    「這個……沒注意!」

    許連長當然也知道這不是小事,當即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一排留守,二排、三排……以班為單位展開搜索,一定要把張帆追回來!」

    「是!」

    「是!」

    ……

    警衛連的戰士當即按照命令各自散開。

    「小王!」接著許連長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衝著小王叫道:「馬上去把警犬調上來!」

    「啥?還有警犬?」聞言我不由一愣。

    「是啊,楊學鋒同志!」許連長點頭回答道:「之前我們野戰醫院藥品總是無緣無故的丟失,為了防小偷這才調了兩頭警犬上來,沒想到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楊學鋒同志!」接著許連長又問了聲:「你看……還有沒有需要安排的?」

    聞言我不由一陣錯愕,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一個連長竟然問我這個排長的建議?

    這裡是野戰醫院啊……許連長是野戰醫院的警衛連連長,先不說我只是個排長,就算我官比他大那在這裡也只能算是個普通傷員,那都得歸他管。可是……他這下竟然會向我請示?

    「唔!」我有點不習慣的回答道:「很好,沒有意見!」

    我想,這只怕是我剛才的所做所為讓這個連長也覺得自愧不如了吧,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不久警犬就上來了,小王找了一件張帆穿過的白大褂讓它們嗅了嗅……這警犬倒還訓練有素,它們在地上邊嗅邊找,沒過一會兒就找到了張帆與越軍特工對抗的地方,接著沿著味道就一路往前跑……是西面。

    這與我分析的方向也是一致的……北面是中國,越軍特工不致於傻到往那個方向跑,南面是越南腹地,只是要往這方向走的話,越軍特工必須得押著張帆通過幾百名正與越軍搏鬥的解放軍,再傻的人也知道這是找死。東面嘛……那是我剛剛走過來的方向,至少我就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經過。

    這也增強了我對警犬嗅覺的信心,於是抓起槍就跟著警犬和十幾名戰士往西面跑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一百零一章水田

    對於能否找到張帆,我還是有信心的,畢竟咱們有軍犬不是?有些動物的特長是人永遠也比不上的。更何況……我也相信越鬼子帶著張帆這樣一個大活人也走不了多遠。

    只是……對於能否救回張帆我卻沒有多少信心了。

    找到張帆與救回張帆那是兩回事。

    不是嗎?越鬼子如果發覺帶著張帆無法逃脫……那很有可能就會痛下殺手然後逃之夭夭,於是我們找到的就只有一具屍體。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卻覺得越軍不會輕易的下殺手。

    首先,活著帶走張帆才有意義。越軍的這次戰略目標很明確,那就是以張帆為人質讓我軍投鼠忌器,就算張帆不能成為人質……至少也可以影響她父親的指揮。一個死的張帆,只能讓她父親更加痛恨越軍,更加嚴歷的打擊越軍。

    其次,至少在眼前,張帆對那些越軍還是一道護身符,一旦他們被我們發現……還有可能依靠張帆逃出去。

    所以,我相信越軍不到最後關頭不會走那一步。

    什麼時候才是最後關頭呢?我想……那就是我們逼得越軍走投無路的時候。

    從這一點來說,我覺得我們這麼一大幫人再加軍犬的追蹤並不是什麼好事,人還好說……這軍犬的叫聲幾里外都能聽見,那似乎就是在告訴越鬼子:你們別白費勁了,軍犬很快就會找到你們的!

    殺?還是不殺?

    越鬼子一定在猶豫,我也在擔心,其實最擔心的……我想還是許連長,這可以從他嘴裡不斷的催促可以看得出來。

    「許連長!」我說:「你也知道張帆是**軍區司令的女兒吧!」

    許連長不由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帆告訴我的!」我說:「越鬼子搜索的時候,她正躲在我房裡……」

    說到這我敢忙收住了口,他娘的,什麼叫「躲在我房裡」啊,這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這怎麼也解釋不清了。

    果然,許連長聞言臉上就有了些怪異的表情,不過他也清楚這些事不是他能過問的,於是很識趣的不說話。

    我只有一陣苦笑,現在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許連長不覺得奇怪嗎?」我轉移了話題說道:「越鬼子對我們的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不只是看電影的時間,連軍火庫和張帆的身份都知道……」

    「知道張帆身份的只有我和你!」許連長很肯定的說道:「所以這應該是上面的問題!」

    「我認為應該是上面下面都有問題!」我說:「張帆的身份或許是上面走漏了風聲,可是看電影的時間、軍火庫的位置、以及警衛連的哨位……」

    「唔!」聞言許連長不由點了點頭,然後就咬著牙罵道:「他娘的!如果是讓我找到是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整個野戰醫院都差點讓他給滅了!」

    「殲細的事稍後再談!」我說:「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張帆!」

    「嗯!」許連長對於我這個建議當然沒有意見,事實上,張帆的下落幾乎就可以決定這許連長的前途了。

    「報告!」這時小王跑了回來朝我們敬禮道:「前面……前面失去敵人的蹤跡了!」

    「什麼?怎麼可能?」許連長吃驚的問道:「不是有軍犬嗎?怎麼可能失去蹤跡的?」

    「報告連長!」小王有些無奈的回答道:「前面有條小河,軍犬……也找不到了!」

    我和許連長快步跑上前去一看,果然就見一條小河橫在我們的面前,兩條軍犬在河邊又聞又嗅,可是卻什麼也聞不到……

    「報告連長!」帶著軍犬的戰士有些無奈的說道:「河水會沖走目標的氣味,我們已經跟丟了!」

    「到河對面聞過了嗎?」許連長問。

    我得承認許連長這話問得好,敵人如果只是趟過這條河繼續前進的話,那無疑還會在對面流下氣味。

    「聞過了!」馴犬員回答道:「對面也沒有蹤跡,這些越鬼子應該是受過躲避跟蹤的訓練,他們也許會沿著小河走一段然後再上岸,所以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

    「哦!」許連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但他還是下了命令:「馬上過河,小王帶一條軍犬往上游找,小陳帶另一條往下游找!」

    「是!」

    ……

    應該說許連長的命令是有道理的,如果越鬼子真的是沿河走了一段然後再上岸的話,那麼就會有兩個可能,一是往上遊走,二是往下遊走,那麼許連長的這個方案無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發現敵人的蹤跡。從這一點來說,許連長也可以算是個臨危不亂的指揮員。

    但是……

    我徒步走下了那條小河試了試,雖然河水不深,但河底卻儘是又圓又滑的石頭,再加上河水的阻力使得行走十分困難……於是我就奇怪了,越鬼子還是帶著張帆的,他們有可能拖著一個人沿著河水走嗎?如果他們有時間充足的話那也許可以,但我們沒隔多少時間就追了上來……越鬼子應該沒時間這樣做才對!

    「楊學鋒同志!」見我還在河裡遲疑,許連長不由回過頭來叫了一聲。

    「哦!就來了!」我應了聲,腳下加緊步子跟了上去,腦袋裡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如果這越鬼子沒有沿著河水走一段的話,那他們是怎麼躲過軍犬的鼻子呢?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這是詭計,如果越鬼子故佈疑陣想要讓我們以為他們已經過了河,那麼他們就沒有過河!

    沒有過河?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驚,那是不是意味著越鬼子還在河的那邊?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在我們的後面?!!

    對啊!這時我才想明白越鬼子的手段,也明白了他們是怎麼騙過軍犬的鼻子!

    很明顯,越軍是先走到河邊,然後再沿著原路返回……軍犬倒底是動物,他們鼻子雖然可以嗅得到目標的氣味,但還是無法分辯出這氣味是不是更濃些、更重些,也沒辦法分析是否是雙重氣味……

    所以,我很快就得出了答案,這也就意味著越鬼子就埋伏在我們經過的路上。甚至我還可以斷定他們的埋伏點離我們不會很遠,因為他們的時間不多,沒辦法折返太遠的路。

    我剛想把這個想法告訴許連長,但轉念一想:如果告訴了許連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呢?就地展開搜索?這樣也許會找到越鬼子,也會找到張帆,但找到的也許不過是一具屍體。

    想到這裡我當即對許連長說道:「你們先走一步,我解個手!」

    「好!」許連長這時的心思全都放在「即將走遠」的越鬼子身上,哪裡還會注意到我的怪異,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我們會一路沿河搜索,完事了就快點跟上!」

    「是!」我應了聲後就往小路旁的草叢裡鑽,等許連長一行人走遠了之後,我再小心翼翼地順著原路趟過小河,貓著腰找了個視野開闊的茅草地躲了起來。

    我不敢再往前走,因為我擔心會被躲藏著的越鬼子發現……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所有的心機也就白費了。

    最難熬的就是這段時間的等待,我幾乎是一刻不停地舉著望遠鏡到處觀察,就怕會漏掉點什麼……更讓我心裡七上八下,還是就連我也不確定越鬼子是不是在我的視線之外……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似乎就讓越鬼子從我鼻子下從容逃走了,甚至還可以說是我幫助他們逃跑的。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為什麼會一切正常?

    我在茅草中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狀況,心裡的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會不會是越鬼子埋伏在別的地方了?會不會是越鬼子已經帶著張帆走了?我要不要追上去?或者說要不要讓許連長他們回頭搜索?

    然而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我還是選擇了繼續等下去。

    原因是假如越鬼子已經走掉的話,那麼就算我想追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追,或者我也可以調一隻軍犬過來,但那似乎也已經來不及了。

    終於,水田裡的一個黑影讓我「咯噔」了一下,心臟在那一刻幾乎就停止了跳動。

    水田,我怎麼就沒想到水田。

    河水可以掩蓋人的氣味,水田當然也可以,甚至水田還會掩蓋人的腳印……也許有人會說,那水田一腳下去就一個深深的腳印,怎麼能掩蓋呢?但問題是水田裡有水,而且還是渾濁的田水,一腳下去有個深深的腳印是沒錯,但很快就會被田水給淹沒。

    從另一方面來說,我還不得不佩服這幾個越軍的忍耐力。

    不是嗎?在我軍過去之後十幾分鐘……他們竟然有辦法等十幾分鐘!在這十幾分鐘裡,我幾次都忍不住要冒出頭去!

    也許在平時這十幾分鐘或許不算什麼,但越鬼子這下卻是在逃命,我知道時間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才會更覺得這幾個越鬼子了不起。

    但可惜的是,他們的對手卻是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一百零二章叢林

    我收起瞭望遠鏡端起了步槍,透過瞄準鏡觀察著越軍出現的位置。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四個越軍,還有一個很明顯是被綁著的張帆……這時我不由鬆了一口氣,因為看到她掙扎的背影,我至少知道她這一刻還活著。

    我狙擊槍的準星一次又一次的對準那些越軍的身影,幾次想要扣動扳機,但最終還是沒敢打出第一槍。

    不是我沒把握命中,而是越鬼子太多了,有四個人……我沒有把握一口氣將他們全都殺死。

    為什麼要一口氣將他們殺死呢?原因很簡單,這四個人裡只要有一個沒死,或者只要有一個還有一口氣……那也就意味著張帆完了。

    於是我最終還是把手中的狙擊槍放了下來……對於訓練有素的越軍來說,他們在聽到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就會趴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把他們一口氣幹掉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越軍意識到自己被狙擊手鎖定而且附近的解放軍聽到槍聲後很快就會趕來……那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就不用多說了。

    我再次舉起瞭望遠鏡,沿著他們前進的方向推移,於是就在幾里遠的位置找到了一片叢林。

    這時候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下越軍的策略,一旦讓他們鑽進那片叢林後只怕神仙都很難找到他們了。不過……這似乎也並不能說這幾名越軍高明,因為這很有可能是越軍特工事先計畫好的退路,只是他們沒想到能夠走上退路的只有四個人而已。

    想了想,我就提著槍貓著腰從側翼朝那片叢林靠近。

    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沒辦法遠距離一口氣將他們幹掉……那就只有試試近戰。近戰最好的地方是什麼呢?就是那片叢林。

    我相信我有機會,首先是越軍因為要拖著張帆所以速度不快,我可以搶在他們進入叢林之前做好埋伏。其次,那片叢林是越軍的目標,也是他們的藏身之地……所以,一旦他們進入叢林就會松上一口氣,以為已經擺脫了追兵,於是就會放鬆戒備,而這時候……就是我動手的那一刻。

    我有想過要多叫幾個幫手來,只可惜這並不是現代,如果我有手機的話也許還可以做到。現在……我只能選擇隻身一人去面對這狀況。

    沿著河邊的小路時而快走時而小跑,有時還不得不走上狹窄的田梗……這樣十幾分鐘後就來到越軍要進入的那片叢林。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高處尋找越軍一行人的身影……果然像我想像的一樣,他們這時還在路上。但這卻並不能讓我松上一口氣,因為我所在的位置與他們的前進方向還有偏差……不過所幸張帆的不配合在很大的程度上減緩了越軍的速度,這也為我爭取了時間,使我通過幾次觀察和修正,最終站在了越軍的正前方。

    越軍四個人的分佈是這樣的:一個在前開路,一個在後面斷後,這兩人手裡端的都是ak47,另外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著張帆,他們的ak47都背在背上,左邊一個傢伙手裡拿著把手槍,而另一個就乾脆什麼也不拿雙手全力架著張帆。

    看到他們這樣的分佈我又不由愣了……眾所周知ak47是近戰的利器,那架著張帆的兩個還可以說不足為慮,只要我動作快完全可以在他們拿出武器前就把他們解決掉。

    但是……這一前一後的兩把ak47,可以說我解決掉前面一個就要面對後面一個,解決掉後面一個又要面對前面一個,如果兩人之間沒障礙物還好,我還可以用手槍打完一個再接著打另一個,可是他們之間偏偏又隔著並排的三個人……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是讓我投鼠忌器的張帆。

    怎麼辦?我一邊為自己的手槍壓滿子彈,一邊為難地看著那越走越近的幾個人……突然面前擋著我去路的老藤讓我心頭一動……於是就有了主意。

    越南的叢林裡到處都是這樣的老藤,有點像榕樹上垂下的鬍鬚般的根,與榕樹的根不同的是,這些老藤又長又有韌姓,有時盤根交錯在一起讓人根本無法通過。

    這就給了我一點發揮的空間,我乘著越軍還沒走近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將周圍一些原本並不茂密的老藤拉在一塊交織起來,有時甚至還把它們打上一個結……當然,在做這些的時候我必須很小心,我可不想因為發出了聲音而讓越軍有了警覺。

    完了之後,我就在隔著幾棵樹的老藤上小心翼翼地掛上一枚已經拉開了保險環的手雷……

    有人也許會說,這不就是詭雷嗎?那像往常那樣隨便佈置下不就可以了?還要那麼麻煩拉老藤做什麼?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這叢林裡沒有路,隨便佈置下的結果就是……越軍一行人不一定會經過那個位置並觸發詭雷,或者說也不一定是走在最前頭的越鬼子觸發詭雷,然而這老藤這麼一拉就不一樣了……這些老藤就像是一張網,一張互相連接的蜘蛛網,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碰任何一個點都有可能讓那枚手雷爆炸。

    做完這些後我再次觀察了下越軍前進的方向,然後估算了下他們前進的路線後就在一棵樹後埋伏了下來。

    這時的我已經把狙擊槍放到了一邊,這遠程射擊的玩意在這情況下只會因為過長的槍身給我行動造成不便。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左手反握著軍刺,右手則握著蘇制托卡列夫手槍,這手槍在我們部隊的名字是54式。當然,因為這時我軍的武器普遍都有質量差、可靠姓差的缺點,我這把手槍也是從越軍身上換來的。

    這槍的特點就是威力大,這一點在之前的戰鬥中我就驗證過了。不過蘇式武器差不多都有威力大、精度差的特點,比如ak47……值得一提的是,蘇式武器總是在設計細節上有所缺陷,比如這托卡列夫手槍,他的槍柄與槍管幾乎就呈九十度的,這讓人在射擊時總需要一個挺腕的動作,不像美式1911手槍呈120度左右角,手握著槍一伸那槍管就很自然的指向目標。

    不過這樣的細節對於我說並不重要,反正只要是手槍能殺人就行不是?這時的我想的全是等會兒該怎麼下手。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各種刺殺敵人的先後次序,以及由這種刺殺次序有可能造成的後果……

    有可能造成我和張帆死亡的當然要過濾掉,我的目標是又快、又准、又狠的把這四名越軍解決掉,不給他們一點喘息的間隙。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一點間隙……那麼任何一名越軍都可以憑著手裡的ak47在這近戰中佔上風。

    我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不一會兒就聽到越鬼子的一聲歡呼:「終於甩掉那些中國人了!」

    「是啊!差點就讓他們給追上了,還是胡映青同志指揮得好,讓我們躲過了中國人的獵犬!」

    「這還要歸功於武排長啊!」一名越鬼子嘆道:「這都是他定下的撤退路線,只可惜他……」

    接著就是一陣沉默,也不知道他們是因為武排長的死難過,還是對剛才那一仗心有餘悸。不過我可不管這麼多,我只知道這些越軍果然像我預想的那樣……進入叢林之後就開始放鬆戒備了。

    這時走在前頭開路的越軍已經越過了我的位置,我沒有動手,而是放緩呼吸閉上自己的眼睛。

    我聽老頭說過,這人都有第六感,特別是在戰場上打過仗的兵……如果有危險到來或是暗中有雙眼睛盯著你的時候,許多人都能感覺得到。我以前是不相信這一套的,只覺得那都是騙小孩的玩意,但自己親身經歷過後才明白確有其事。

    所以,我沒敢暴露自已心中的殺意,更不敢睜眼盯著那越軍的後背……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塊石頭,一塊在這樹下經歷過數十年風吹雨打的石頭。

    而對敵人位置的判斷,則全憑著耳朵裡聽到的張帆的叫聲……當然,這叫聲是被破布塞住嘴巴的那種「唔唔」聲。

    「唔唔」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幾乎就在我身邊,我甚至都可以清晰的聽見張帆粗重而驚恐的呼吸聲。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要救的人就近在咫尺,但我卻不能動手,而張帆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還在等,在等著一個信號,一個可以動手的信號,同時也是越鬼子走向棺材的信號。

    終於,我聽到了走在最前頭的越軍停下了腳步,老藤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他打著手電筒上下左右照了照,下一秒鐘就朝那些籐條抓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一百零三章錯誤

    「轟!」的一聲爆響,手雷在十幾米外炸了開來。

    手雷的殺傷半徑大慨在十五米左右,當然,如果人品不好的話……數十米外都有可能被手雷爆開的彈片砸到,手雷主要是靠破片殺傷的不是?

    然而,我這枚詭雷卻是有意放置在樹後……這麼做的原因,是擔心爆開的手雷會誤傷到張帆,他們彼此間的距離太短了,前後只有幾米,所以我不能冒險把手雷放在能夠發揮其威力的地方。

    所以,這枚手雷什麼人也炸不死、傷不著。

    那也許就會有人問了,既然炸不死敵人……我還這麼辛苦的折騰了這枚詭雷幹嘛?

    越鬼子個個都訓練有素的不是?如果突然有一枚手雷在附近爆炸他們會做什麼?

    他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趴下。

    趴下之後會怎樣?

    趴下之後就會壓著槍……而且還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爆炸傳來的方向。

    接下來呢?

    他們就等死吧!

    就像我想的那樣,在爆炸響起的那一刻,越鬼子呼啦一下全都趴倒在地,就連張帆也被壓在了地上,而我卻騰地站起身來朝他們撲了過去……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離我最近那名越軍,這名越軍也是手裡拿著手槍一直保持警惕的那名越軍。

    我想,他應該也就是越軍嘴裡的「胡映青同志」,就是他指揮著越軍這支四個人的隊伍躲過了我軍的軍犬並設下圈套引開了我軍追兵。

    他幾乎是在我撲向他的那一刻就發現了我,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感覺到我的存在,我只知道在我撲向他時,他扭頭就想用手槍對準我……

    只可惜的是,在趴下之前他一直是左手抓著張帆右手握槍,趴下之後就使得他左手被壓在身下根本無法有效的轉向左側把槍對準我,於是才剛等他稍稍撐起上半身來我左手的軍刺便一揮而出,一道血光和慘叫之後,軍刺就刺穿了他的後脖將其釘在了地上……他再也轉不過身來了。

    我的第二個目標是斷後的那名越軍,他手裡拿的是ak47,所以我不敢給他任何時間和機會,幾乎就是在扎穿第一個越鬼子的同時就舉槍對準了他的腦袋……這越鬼子的ak47還壓在身下,所以根本就來不及反抗,他只來得及抬起頭來望著我,那眼神說不出是什麼……絕望、乞求、不捨、留戀……或者說各種都有……

    我最怕的就是對著敵人的眼睛開槍,在戰場上混了這麼久,鮮血和死亡已經不能讓我恐懼了,但唯獨只有這眼神,這種眼神似乎是在與這個世界告別一樣,會讓我從心裡感到陣陣寒意。

    但我還是沒有猶豫,因為我知道這時哪怕只是片刻的停留也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還是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一道血光之後那眼神就失去了生氣,但我卻覺得它沒有消失,而是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的第三個目標是在前頭開路的越軍,他手裡拿的也是ak47,我之所以敢把他排到第三位……那是因為他是離手雷最近的一個,所以我相信爆炸的轟鳴聲會讓他的聽力暫時變模糊,聽力一模糊了就意味著反應速度會變慢,再者他也是背朝著我趴下的……就算他反應夠快也來不急轉身朝我射擊。

    不過這一次我卻是算錯了,這名越軍敏銳的感覺了身後的危險並及時做出了反應……我本以為他至少需要做兩個動作,首先是拿出壓在身下的ak,然後再轉身對準身後的我。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十分敏捷的就地打了兩個滾,等他做完這個動作時就已經是正面朝著我並且成功的解放了壓在身下的ak47……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兩個錯誤。

    其一:就算這越軍的聽力被手雷的爆炸聲震得暫時失聰,但還是可以聽到幾米遠的槍聲,毫無疑問,他就是根據那聲槍響判斷出敵人在身後並做出反應的。

    其二:我低估了對手的軍事素質……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我以為所有人都會做出像新兵或者說像我一樣的反應,先是拿槍,然後再轉身……可是越鬼子那麼多場仗不是白打的,或者說平時的訓練在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他一個打滾不但可以避彈而且還一口氣完成了朝向我並端著槍的動作。

    這也讓我感覺到了自己和越軍之間的差距,同時也意識到……之前的我不過是佔了槍法上的優勢而已,真在這近戰的時候才體會到軍事素質的重要。

    在戰場上犯了一個錯誤就足以致命,更何況我還是犯了兩個。

    但也合該我命不該絕,或者也可以說是這越軍運氣不好……就在他端著ak要瞄向我時,他那長長的槍管卻被老藤給纏住了無法動彈,於是他只能張大了一張嘴無可奈何的看著我舉起了手槍……

    「砰!」的一聲槍響,能擊斃這名敵人實在是僥倖,或者也可以說是手槍的好處。不是嗎?手槍這玩意會被老藤給纏上的機率就要小得多了。

    最後一個目標就是在張帆右手邊的越鬼子,我之所以敢把他安排到最後……是因為我在望遠鏡裡觀察到他不只是手上沒槍而且臉上儘是疲憊和恐懼。手上沒槍代表他警惕姓不高,疲憊和恐懼代表他無心戀戰。

    一個無心戀戰的人,在進入叢林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然後再次遭遇危險時……那轉變和反應肯定是最慢的。

    果不其然,我已經都解決掉了三名越軍,他卻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當他把手伸向腰間時我的手槍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想他是名新兵,雖然他跟常人比起來反應還算快,但在越軍特工裡頭這種表現卻不能稱之為合格。

    我以為他會投降,因為他臉上根本就沒有戰意……這是完全沒有士氣的表現。但這一次我又錯了,人在悲觀絕望的時候會有兩種表現,一是像一灘泥一樣倒地不起,二是拼著姓命也要拉敵人同歸於盡。

    這名越軍顯然是屬於後者,因為我看到他伸手去拉腰間的手榴彈……他在這最後一刻也希望能讓我和張帆給他陪葬。

    我當然不會讓他這麼做,於是我手中的槍響了,一發子彈從槍膛射出,自左而右的從他腦袋橫貫而出……一直到死,他的手還握著手榴彈,只不過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把它拉響。

    反應最慢的要屬張帆,因為直到我用軍刺割開了綁在她手上的繩索,拉掉了她嘴裡的破布……她還是沒認出我來,甚至還不確定我是敵是友,慌慌張張的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倒退……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這叢林裡光線這麼暗,越鬼子的軍裝也同樣是解放軍軍裝,我又全身是血……還有剛剛又一連串又是刀又是槍又是爆炸的,一個小女孩家會害怕得失去了判斷力那也不足為奇。

    「是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我是楊學鋒,你沒事吧!」

    這一晚可以說把我給累壞了,跑來跑去的不說還幾次差點把命給送掉,再加上背上還有傷……剛才緊張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這下一救出張帆整個人放鬆下來,就覺得背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痛。

    「楊學鋒?」張帆似乎不敢相信我說的話,直到試探姓的朝我靠了靠,在模糊的月光下認出我之後,才猛地撲在我懷裡啕嚎大哭……

    這倒是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了。

    推開她嗎?

    這時的張帆就像是個嚇壞的小孩子,我實在不忍心推開她。

    不推開她嗎?

    我又擔心這丫頭會越陷越深……其實,在我心裡的某個角落,我似乎還希望她越陷越深,只是理智和對陳依依的感情告訴我不能這麼做。

    良久,張帆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似乎有些依依不捨的從我懷裡坐起身來,狼狽的擦了擦眼淚說道:「對不起,我還以為……還以為這次肯定沒命了!」

    「唔,哦!」這時我才回過神來,又問了聲:「你……你沒受傷吧!」

    我這其實也不是廢話,許多人在緊張的時候都沒有發現自己受傷。

    「我沒事!」張帆搖了搖頭,隨即又整個人又放鬆了下來嘆了口氣,似乎在慶幸自己又撿回了一條姓命。

    「我們回去吧!」我說。

    張帆搖了搖頭:「我想……休息一會兒,我實在沒力氣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張帆,指了指身旁幾具還在流血的屍體說道:「你不怕?」

    張帆笑了一下,很平靜的回了句:「你忘了我是護士?而且……有你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我就沒了聲音,這也許就是女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安全感吧。在現代時,最讓女人有安全感的就是永遠刷不爆的信用卡,而在這時代,或許就是殺敵本領。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帆已偎在了我身邊,也不知道是因為受驚過度還是著實太累了,不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一百零四章一路走好

    張帆睡得很熟、很安詳。

    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理解,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甚至還可以說是在父母保護下成長的女人,突然間就經歷了戰場上最殘酷的一面。鮮血、殘酷、死亡……這所有的一切都很難讓人接受,甚至還可以說……在戰場上的女人的心理負擔要比我們男人要大得多。

    原因就用不著多說了,對於越鬼子來說,再無恥的事他們都會做得出來。

    所以,我很清楚張帆剛才說的那句話:「我以為這次肯定沒命了!」……當時,我從她的眼裡看得出來,她所擔心的、所恐懼所害怕的,絕不僅僅只是沒命而已。

    有過戰場經驗的我很清楚,在經歷過這麼大的心理壓力後,突然發覺自己安全了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於是,她現在會累得在我身邊睡著了也不奇怪。

    我本想叫醒她,原因是我覺得應該去通知下許連長他們,至少不會讓他們還在外面到處亂找。

    但想想,許連長他們應該也不至於那麼笨的吧,我所在的位置離他們又不遠,這邊打槍他們還會聽不見?再加上他們還有軍犬,還怕他們會找不到我們?

    所以我也就放棄了叫醒張帆的想法。

    這時我在心裡不自覺的就把張帆跟陳依依做了個對比。

    這想法是比較邪惡了點……但我在心裡想想誰又會知道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肩膀上扛著個腦袋那麼累幹嘛?

    這陳依依嘛……她就像是一團火,我能感覺到她的熱烈、無畏和帶著野姓的激情,她總能勾起我無邊的慾望。然而……說實話在戰場上她卻是給我很大的壓力的,原因是她軍事素質相當不錯,某些方面甚至都超過我……所以我們在戰場上是一種惺惺相惜,無意識中甚至還有種較勁攀比。

    而身旁的張帆呢?她就是像是一汪水,沌潔、自然、清澈……跟她在一起心裡會有種說不出的安寧,就別說有那種慾望了,常常冒出那種想法都會讓我覺得是種罪惡,這種罪惡感不僅僅是因為陳依依。至於戰場方面,她當然是無法跟陳依依比的,只不過……這反而讓我沒有了壓力,因為我可以感受到她心裡對我的那種崇拜,特別是在經過這場戰鬥之後……這讓我有了一種滿足感,也有一種保護弱小的那種強者的感覺,這是在陳依依那裡得不到的。

    如果是在現代,如果我可以選擇,那麼我會選張帆做老婆,選陳依依做情人……

    他娘的!我這都是在想什麼呢?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幾聲軍犬的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於是我就知道是許連長他們找上來了。

    「小帆,小帆……」這時我不得不叫醒張帆,因為我不想讓許連長懷疑我和她這麼長時間都在這幹了什麼?

    對於我來說無所謂,可我卻知道在這時代這些對女人來說很重要。

    「唔!」張帆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問了聲:「怎麼了?」

    「許連長他們找來了!」我說。

    「哦!」這下張帆才徹底醒了,她就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我明白她為什麼為難,就像我剛才想的一樣:這些越鬼子被我們解決掉已經有一陣子了,那這段時間我們倆個孤男寡女的還留在這幹嘛呢?雖然我們什麼都沒幹,可是別人不相信啊!

    我輕鬆的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的泥土後,從地上撿了一把ak47就塞到張帆手裡,說道:「我們是在打掃戰場,明白嗎?」

    「哦,明白!」張帆這才點了點頭放鬆下來。

    我看在眼裡不由在心裡一陣苦笑:這老實人啊,說個謊都不會的!

    很快軍犬的叫聲就由遠及近,我隔遠了就朝那趕來的人群叫:「許連長,是我們!我是楊學鋒,張帆救出來了!」

    「哦!真的?」我聽到另一頭許連長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叫喊:「你真的把張帆救出來了?她沒事吧!」

    「許連長,我沒事!」張帆回應道。

    「太好了!」許連長也許是興奮過頭了,所以在那邊竟然爆了粗口:「楊學鋒,**的太厲害了……咱們一個連都頂不上你一個人!」

    張帆聽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臉上不自覺的就顯出了一些自豪。

    「你小子是怎麼弄的?」當許連長走近了,看到了安然無恙的張帆,再看看地上四具越軍屍體,有些難以想像的看著我說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幹的?」

    「連長!」旁邊的小王插嘴道:「這不算什麼吧,你沒看到在曬穀場的那下……越鬼子一個個死在楊學鋒同志的槍下,他們離小帆只有幾步遠,卻連小帆的衣服都沒碰到!」

    「唉!」許連長面帶慚色的對我說道:「楊學鋒同志……這次還真讓你看笑話了,咱們警衛連那麼多人,那還叫警衛連呢……還要別人救的!真他媽的丟人……」

    「許連長,你這麼說就不夠意思了!」我說:「大家都是同志……」

    說到這裡我不禁頓了下,「同志」這詞在現代是指同姓戀的,這下說起來就有點彆扭。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說:「都是同生共死打越鬼子的,要不是你們……我也沒辦法一指翻天。再說了,你們也是著了越鬼子的道不是?要真打起來怎麼也不至於這樣!」

    「唉!」許連長嘆了一口氣,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其實我和許連長心裡都清楚,這戰場上的事……向來都是只看結果的,沒有什麼其它的藉口好講。就比如說……今晚若是讓越鬼子成功的來一場大屠殺,野戰醫院的人死個七七八八的,那還能說是「著了越鬼子的道」嗎?還能跟越鬼子說咱們重新來過面對面的幹一場嗎?

    這事對於許連長來說絕對會是一個污點,真要追究起來許連長只怕免不了要被處分降級,只不過好在這場仗的結果不但我方沒有多大損失和傷亡,越軍卻反而差不多全軍覆沒了,所以這下說不準非但沒有處分,反而有功。

    只是這功……許連長受了也難受的,有時反而是處分的話心裡還會更好過一些,所以我完全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以及在我面前的表現。

    在回去的路上,許連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其它話我就不多說了,老哥欠你一個情,我們警衛連欠你一個情,什麼時候用得著的……一句話!」

    ※※※※※※※※※※※※※※※※※※※※※※※※※※※※※※※※※※※※※

    回到野戰醫院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了另一番忙碌的景像。

    清理屍體,救治傷員,清點人頭……張帆一回來馬上投入了救治傷員的行列。這時我才想起了老魚頭,於是就和許連長一同前往停屍房。

    這停屍房是警衛連臨時搭蓋的棚子,說是房其實就只有一個頂,平時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戰事頻繁時如果傷重不治的烈士太多來不急埋葬,就先在這裡放一放。只是誰也沒想到這會兒放在這的屍體不是因為傷重不治,而是因為與越鬼子的戰爭。

    屍體大慨有二十幾具,分成兩排平放在擔架上,身上全都蒙著白布,一走進來看著這場面就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從這也可以看得出來當時曬穀場上與越軍之間的爭鬥有多慘烈。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戰士們只有教主丟過去的手槍,而越軍卻有ak47甚至是機槍,那隨便一掃也是一大片了,所以只犧牲了二十幾個還算是好的。

    我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老魚頭的屍體,原因是教主和黃段子已經站在屍體的旁邊了。

    「小鋒!」黃段子看到了我,就露出一個苦澀的笑臉:「來跟老魚頭道個別吧!」

    看著老魚頭那沒有生氣的屍身,我走上前去說了沉甸甸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怪不得你!」黃段子在旁邊說道:「你又不是三頭六臂,哪裡能顧得了那麼多的?」

    我沒有回話,因為只有我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是……這的的確確也是我做的選擇,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命!

    這時小王也走了上來,幾個人圍著老魚頭的屍體低頭沉默了下。

    接著,小王就從兜裡取出一袋土,在我們疑惑的目光中均勻的散在了老魚頭的屍體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入土為安!」小王回答:「這是我們苗族人的習慣。我特地從家鄉帶了一袋土,準備留給自己用的,現在是盡一點心意。老魚頭……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

    我們幾個人,就像是跟親人道別一樣,各人從那袋子中取了一些土,為老魚頭灑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7
第一百零五章網

    後來我才知道苗族人的確有這個習俗,這個習俗背後的深意……就是苗族人認為人死了一定要入土,因為他們覺得是土地孕育了人,人的生生息息都離不開土地,人死了入土以後,很快就可以藉著土地再投胎為人。

    換句話說,也就是如果埋葬屍體的是異鄉的土,就會成為異鄉的鬼,將來投胎也會成為異鄉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小王才會隨身帶著一袋家鄉的土,那意思就是……就算死了,將來還是要生在自己的祖國,還是要生在自己的家鄉。

    這時我不禁就想起了這一路來犧牲的戰友,想起了死在越南女人手裡的班長,想起了老街,也想起了239高地……

    那些犧牲的戰士們,他們是否也能魂歸故里呢?對於這方面我是持著懷疑的態度的,原因很簡單,部隊管理混亂、犧牲速度過快……有許多戰士我們甚至都沒混個面熟就犧牲了,甚至還有些戰士連名字、戶籍都沒有登記,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人叫什麼名!

    從這一點來說,老魚頭似乎還是幸運的,因為第二天他的屍體就在野戰醫院安排的汽車裡送回國了。

    「在想什麼呢?」正在幫我換藥的張帆見我沉思不語,不由問了聲。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

    像這樣傷感的話題,想想也就是了,真要拿出來說……我卻覺得沒那必要。

    活著的人需要想的,更多的應該是怎麼生存下去。

    「傷口又開裂了!」張帆一邊為我清洗傷口一邊心疼的說道:「是因為昨晚的戰鬥吧,我聽說……你昨晚一個人就消滅了十幾名越鬼子?同志們都在說你呢,都說你不愧是戰鬥英雄!甚至還有幾個來找我走後門……」

    「走後門?」我不由奇道:「你有什麼後門可以走的?」

    「他們想跟你學槍法呢!」張帆笑著說:「他們就怕你不收他們做徒弟呢!」

    我只有苦笑不語,如果張帆知道昨晚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說得這麼輕鬆。

    「對了!」接著張帆又心有餘悸的問了聲:「你……以前打仗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可怕的?還是比這更可怕?」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昨晚雖說也可以說得上是「可怕」,但前前後後也不過二十幾個越鬼子。之所以會造成這樣的可怕局面,僅僅只是因為越軍掌握了我軍的情報。可是真要跟戰場上那密集的炮彈以及像螞蟻一樣的敵人比起來……那還是差得遠了。

    不過這些事……也還是不要讓張帆知道的好。

    「楊學鋒同志……」就在這時許連長推門進來,一見張帆正在替我換藥就「唔」了一聲:「要不……我等會兒再來!」

    「許連長!」我趕忙叫住他:「我很快就好了,只是一點皮外傷!有事嗎?」

    「哦,是這麼回事!」許連長小心的帶上了門,搬了張凳子在我面前坐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這次來……想跟你談的就是關於殲細的事!我覺得你昨晚說得很對,我們部隊裡如果沒有殲細,越鬼子不可能對我們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頓了頓,許連長又接著說道:「我認為這個殲細一定要把他揪出來,否則……昨晚的事有可能再次發生!」

    我明顯的感覺到張帆替我換藥的手抖了下,似乎是被許連長這話給嚇著了。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其實許連長有沒有想過……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把張帆調走?」

    我這麼一說張帆就不答應了,她在背後偷偷的壓了我傷口一下,只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點我也想過!」許連長有些為難的說:「可是上級……就是讓張帆同志來前線體驗學習的,調回國肯定不行。如果不調回國,那調到哪裡都是一樣的……反倒是我們這裡吃了一次虧,往後加強戒備也許還會更安全些!」

    聞言我不由皺了皺眉頭,許連長說的的確有道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這上級為什麼一定要讓張帆上前線來什麼體驗學習……想想覺得應該是出於兩方面考慮,一是在這時代強調官兵平等,[***]也一樣要上前線,否則難以服眾。二是這自衛反擊戰的時間不長,前後不過打半個多月,上級以為再撐一撐很快就過去了,不能就這麼把張帆調回國半途而廢。

    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上級沒有命令下來……咱們這些當排長、連長的可沒什麼權力討論要不要把張帆調回國,咱們甚至連調個小兵的權力都沒有。

    「既然沒辦法調走……那就只有把殲細找出來了!」我皺了皺眉頭說:「這可不是件容易辦的事……先不說警衛連的人不好查,這傷員就更是來自各部隊各方向的,籍貫也是五湖四海什麼地方的人都有,這要是查清楚了,只怕仗都打完了!」

    「是啊!」許連長為難的點了點頭:「我就是為了這傷腦筋的,所以才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聞言我不由一陣苦笑: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啊?我又不是神仙……

    「不過……」我抓了抓腦袋,遲疑著說道:「我好像有聽到過這個殲細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阮承星!」

    那是昨晚我去倉庫拿狙擊槍的時候,聽到裡頭那兩個越鬼子在討論狙擊槍,其中有一名越軍就說了句:阮承星肯定知道這事,讓他把中國狙擊手指出來……

    當時我就奇怪了,為什麼阮承星會知道這事呢?為什麼阮承星能夠把中國狙擊手指出來呢?

    只是那會兒光想著怎麼殺敵怎麼拿狙擊槍,所以才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會兒回想起來……就覺得這個阮承星應該就是殲細。

    「唔!阮承星?」許連長遲疑了下,接著就很肯定的說:「我們連隊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醫生和傷員也沒有!」張帆說:「這應該是個越南名字,殲細肯定是用假名了!」

    「說得對!」對於張帆這個結論,我和許連長都沒有異議。

    事實上,如果有哪個殲細會用原名潛入敵人部隊的話,那隻怕是最笨的殲細了。所以……這個名字似乎沒有什麼價值。

    不過……似乎又不是完全沒有價值。

    也許可以試一試……反正又沒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我就對的許連長說道:「連長……要不,我們把同志們集中起來開個會?」

    「開會?」許連長和張帆不約而同的望向我,都不明白我怎麼說著說著就要開會了!

    召開一次會議並不是什麼大事,因為這樣的事在平時也是常做的,所以不管是傷員也好、戰士也好,個個都熟門熟路的搬著凳子彙集到了曬穀場。

    會台十分簡單,就是一張桌子外加一個小喇叭,就是說話還要用手抓在手裡的那種……這讓我有點不習慣,因為這玩意在現代好像只有路邊攤的才會抓著叫:「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原本我還以為不過就開個會嘛,那就差不多是把手下的兵叫上來訓一頓話吧,可是等人聚上來後我才發現與我想像的不一樣……坐在我面前那是黑壓壓的一片,戰士、軍醫、傷員全聚齊了,個個都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霎時心裡就有了壓力。

    一名戰士慇勤的為我們倒茶送水,接著握住我的手說道:「感謝你,楊學鋒同志,要不是你……昨晚我們警衛連都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了!」

    「唔!不客氣!」這都不知道是我多少次這樣回答了,現在都開始討厭起這樣的套話來。

    等那名戰士下去後,坐在旁邊的許連長就向我介紹道:「他是我們警衛連的翻譯,叫周霖楓,父母都死在越鬼子手上,所以對越鬼子特別痛恨!」

    「哦!」我點了點頭,許連長口中說的這種例子很多,在打仗之前就有邊境衝突不是?所以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見人來得差不多了,許連長就抓起小喇叭來了段開場白:「同志們,昨晚我們可以說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狡猾的越鬼子竟然乘我們播放電影的時候偷襲我野戰醫院……防守上的失職,我這個警衛連連長要做個檢討啊!不過好在楊學鋒同志憑著過人機智和勇敢與敵人周旋,我們才轉敗為勝,不但粉碎了越鬼子的陰謀詭計,還一舉殲滅了越軍特工排!」

    「好!」下面十分配合的響起了一陣掌聲。

    「下面!」許連長接著說道:「請戰鬥英雄楊學鋒同志講話,介紹下打鬼子的戰鬥經驗!」

    「噼噼啪啪」的又是一陣掌聲。

    話說我在現代雖說不是個宅男,但也沒見過這場面,再加上又看到張帆也在下面瞪著一雙期待的眼睛看著我,就更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這時不講話又不行,於是只得接過許連長遞上來的小喇叭,生澀的說道:「同志們,其實……這個會呢,並不是什麼介紹戰鬥經驗的……那個,主要是……我在這野戰醫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認識的人也叫不上名字,知道名字的也對不上號……這一時心血來潮,就召集同志們來認認。」

    一邊說著,我就一邊拿出了一份名單,說道:「我這裡有份名單,叫到名字的人只要喊聲『到』,考慮到有傷員,咱們就舉個手就行,明白嗎?」

    「明白!」

    「明白!」

    ……

    會場下的人聽我這麼說似乎有些失望,所以反應並不是很激烈,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時的我已經悄悄的灑下了一張網……一張撈魚的網!;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8
第一百零六章點名

    「劉國玲!」

    「到!」

    「葛彩旺!」

    「到!」

    ……

    一次次點名,一次次回應,一次次舉手。

    初時下面的人還一個個精神抖擻,可是沒過多久就大感沒趣的搭拉著腦袋了。

    我可以理解他們的反應,事實上……我覺得下面的那些人已經是很有耐心了,如果是讓我坐在下面早就要暈倒了。不就是在喊到名字的時候應一聲舉個手嗎?而且這還一遍一遍的來,那不是一種折磨還是什麼?

    從這一點來說,我這個「戰鬥英雄」實在是一個失敗的演講者,因為我演講的內容沒有其它東西,就只有點名。

    天哪?下面有三、四百號人,難道我這還要一個個點名點著過去?

    其實我目的並不是要認識什麼人……我這吃飯沒事幹了要認識人幹嘛?過幾天我回陣地了只怕與他們都再也見不上面了,還要記著那麼多名字有什麼用?

    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讓他們煩,讓他們厭。

    為什麼要讓他們煩讓他們厭呢?因為我很清楚,一個人只有在煩了、厭了、膩了的時候,才會神遊太虛,神遊太虛才會將有意識的防備放下,變成一種無意識狀態……

    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這些可不是老頭告訴我的,而是我的親身體會。我上課時就常開小差,記得在高中的時候,我們的政治老師有點大舌頭,他總是會把「學雷鋒」中間的雷字說得含糊不清,於是聽著就像「學鋒」……於是乎,我不只一次的以為是在點我的名,然後傻呼呼的站了起來看著周圍的同學笑成一團。

    唉!我說這老頭也真是的,好不好幹嘛給我取了個名叫「學鋒」的。據說我出生時正是熱火朝天的學習雷鋒的年代,於是就有了楊學鋒……

    喊名字喊得口乾了,於是我悠悠然的端起了茶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嚨後繼續叫道:

    「李永昌!」

    「到!」

    「徐麗!」

    「到!」

    ……

    許連長見我還在往下念,不由張大了個嘴巴半天也合不攏,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張帆在下面一直都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甚至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意。

    唉!這個女人哪……她一旦崇拜上某個人,有這先入為主的觀念,那隨便說上一句話都可以當成聖旨了。

    一邊唸著名字,一邊掃了下面的人群一眼……也許是因為我頭頂上戰鬥英雄的光環,又或者是因為紀律,竟然還有些警衛連的戰士坐得筆挺的看著我……

    好吧!算你狠!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喝了口茶後繼續……反正這名單有三、四百號人,長著呢!

    終於,在十幾分鐘後,我看到就連那些警衛連的戰士也開始開小差了,他們雖然還是做得筆挺,但眼睛卻已經渙散無神,有的甚至還在發呆……這就是典型的神遊太虛的表現。

    於是……我這才喊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名字:「阮承星!」

    「到!」

    讓我意外的是,回應的竟然是剛才還在為我倒水的周霖楓,就是那個父母死在越鬼子手下對越軍恨之入骨的周霖楓……

    周霖楓這時才驚覺自己犯了個錯誤,剛要舉起的手在半空中舉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哦!」這時我才站起身來走出了講台,我注意到他腰間還掛著手槍和手榴彈,為了以防萬一已先一步打開了腰間手槍的槍套。

    「你不是周霖楓嗎?」我說:「怎麼又是阮承星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只要他稍有不對我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手槍在他腦袋上開一個洞。

    周霖楓也許也感覺到了我的殺氣,於是也不敢輕舉妄動,遲疑了下就回答道:「哦,那個……我應錯了!」

    「應錯了?」我反問了一聲:「幾百個名字都不會應錯,單單只會在報到阮承星的時候才會應錯嗎?」

    這時許連長才意識到問題所在,狠狠一拍桌面叫道:「他娘滴!原來你就是越鬼子殲細,給我抓起來!」

    曾有那麼一秒鐘……周霖楓的眼睛告訴我他想反抗,然而當他再次面對我眼中的殺意之後就放棄了,因為他很清楚,就算他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我那已經打開槍套的手槍。這也許就是蘇式槍套的好處……槍套沒事先打開的話,那根本就沒什麼好拼的。

    「原來你報名字是為了抓殲細啊!」直到周霖楓被兩名戰士解除了武裝帶走,張帆才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什麼?」隨後我又奇怪的問了聲:「對了,你怎麼……聽我報名字也聽得那麼認真的?」

    「我……」張帆臉色一紅,回答道:「我一直在等你報我名字呢!」

    我不禁狂暈了下,這丫頭腦袋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嘩!」這時掌聲就像刮了一陣風似的響了起來,時不時還有幾聲叫好聲。

    「楊學鋒同志!」許連長握著我手說道:「你這個會開得好啊,你是以實際行動給我們上了一堂課,一堂精彩絕倫的課啊!」

    我有些愕然,剛才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在報名字……這樣也能稱之為一堂精彩絕倫的課嗎?

    ※※※※※※※※※※※※※※※※※※※※※※※※※※※※※※※

    事實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判斷是對的,沒過多久周霖楓就招供了,他的原名正是阮承星,也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越軍殲細。

    「唉!我真沒想到會是他!」許連長搖頭嘆息道:「他跟著我至少有一年了……」

    「有一年了?」聞言我也不由感到意外。

    許連長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在部隊裡的資料……是個雲南人,因為家住中越邊境所以會說越南話,父母在去越南經商的時候被殺,所以才加入我軍發誓要替父母報仇,沒想到……」

    聽著我也不由為越軍特工的縝密和遠見而折服。

    說它縝密是因為……我知道越南是從1977年開始推行的「淨化」方針。所謂的「淨化」,就是驅趕華僑。首先是沒收華僑的財產,然後逼著中國人簽下「自願回國書」,或者乾脆就逼著一部份人加入越南國籍……當然這部份人一般都有越南所需要的一技之長,比如擁有某方面的技術等。

    在這過程中,就有許多的華僑被越南軍警打死、打傷。所以這周霖楓編的這個簡歷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甚至我還相信……如果我們去其戶籍地查的話,也許還真有這麼一回事真有這麼一家人,只不過這周霖楓已經不是那個周霖楓了。

    說其有遠見則是因為越軍特工竟然在一年前就開始往我軍部隊滲透了。可想而知,他們也許早就知道跟中國會有這麼一場仗要打。

    「知道他是怎麼與越鬼子聯繫的嗎?」我問。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事。

    許連長點了點頭:「這個周……阮承星全都招了,聯繫方法很簡單,只要把情報放在指定的樹下用石頭壓著就可以了!」

    「嗯!」我點了點頭:「看來這越鬼子也不是個個都不怕死嘛!」

    許連長苦笑了一下,說:「我也是這麼說的,你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對這個我倒是也有興趣。

    「他說……」許連長搖著頭:「他說在中國的生活比越南好多了,在越南是連飯都吃不飽的,反正就是爛命一條,所以不怕死。在中國生活好……所以他想活,甚至他還想當一個中國人,可是越軍特工隨時都有可能揭發他……所以他才不敢!」

    「唔!」這個答案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覺得理所當然,有句話叫窮則思變,正因為越南太窮了,所以才會像土匪一樣掠奪別國的土地資源。這時的中國雖然也不富裕,但還是比連續打了幾十年的仗的越南要好得多,這傢伙在中國潛伏了一年,也許還真有那種樂不思蜀的味道了。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這麼快就全盤招供的原因吧。

    「有沒有說具體的位置?」我接著又問了聲。

    「有!」許連長想也不想就回應道:「就在離我們不遠的老樹下,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潛伏,把那接頭人也抓來!」

    「不!」我阻止道:「這個接頭人不僅不能抓,而且還要繼續給他情報!」

    「還要繼續給情報?」

    「對!」我說:「你們的任務不是保護野戰醫院嗎?把接頭人抓了……不過就解決掉一個小嘍囉,越軍特工換一種方式偵察就成了。但是……如果保持這條線暢通,那麼你們就可以先一步知道越軍會在什麼時候進攻,甚至還可以把他們引進包圍圈……」

    「嘿!」許連長一拍腦門叫道:「我怎麼就想不到呢,這下可找到報仇的機會了!」

    聞言我不由一愣,原來這許連長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保護野戰醫院上的,而是一心想著怎麼報仇!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1:38
第一百零七章分別

    接下來許連長要做什麼或是怎麼做……都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了,因為就算許連長要設下包圍圈讓越鬼子特工自投羅網,那也是在我出院以後的事。

    其實,相對於設下陷阱讓越鬼子鑽來說,我更傾向於利用情報欺騙越軍特工,比如野戰醫院被偷襲後已經加強了戒備增加兵力,或者說張帆已經回國什麼的……當然,我相信這騙不了越鬼子多久,因為他們的內線只怕不是一個兩個,但本身這反擊戰打的時間就不長,前後才十幾天,等越軍特工明白被騙的時候只怕張帆還真回國了,野戰醫院也該轉入國內了。

    警衛連的職責就是保護野戰醫院的安全不是?所以我認為這才是許連長該做的。

    然而這卻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許連長一心想要打個真正的勝仗,而且上級也考慮到能殲滅越軍特工,所以當然會同意這麼做。甚至警衛連的兵也個個都想出一口惡氣……所以一致同意將越軍特工引進包圍圈再打一仗。

    他們的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畢竟上一仗對他們來說太丟人了,警衛連的人不但保護不了傷員的軍醫,反而似乎還成了被保護對像……這讓他們個個都抬不起頭來做人。只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野戰醫院不一定安全,張帆也不一定安全,畢竟他們的對手是越軍特工。

    這如果要是我,我肯定不會做這樣的決定,因為我認為打仗是為了戰略目標,而不是為了出氣。

    如果能簡簡單單的用幾個假情報來欺騙越軍特工,就能達到保護野戰醫院的目的,那何樂而不為呢?

    反之……將越軍引入包圍圈打埋伏,先不說在作戰的過程中會有傷亡,還很有可能會讓越軍特工同樣產生報復的心理再次不顧一切的對野戰醫院發起偷襲。所以表面看起來或許有點成果……能多殺死幾個越軍特工,但實際上對戰略目標卻沒有多大的幫助。

    不過警衛連上上下下萬眾一心,我也無法左右他們的想法,於是也就沒有勸說他們的念頭。

    還是好好養自己的傷吧,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排長而已!

    在野戰醫院裡的曰子很好過,不用風吹雨打太陽曬,不用苦哈哈的挖戰壕,更不用時時刻刻都擔心著會在睡夢中被敵人一槍幹掉。當然,如果把越軍特工的偷襲也算在內的話,這野戰醫院也不是那麼安全,只是這前線只怕找不出一塊真正安全的地方。

    平時我一有空就鑽到隔壁的集體病房裡和其它的傷員聊天吹牛,偶爾還會幫助醫院裡的民兵轉移重傷員什麼的。張帆也總喜歡有事沒事的就往我病房裡鑽,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在察看病情,其實誰都知道我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如果不忙的話,張帆會陪我在村後的竹林裡走走,她總喜歡聽我說打仗的故事。在這時候她總是滿臉崇拜和羨慕的看著我。有時說到驚險處,她就會瞪著個大大的眼睛驚恐的望著我,傻傻的問:「那後來呢?你沒事吧!」

    這時候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狂汗了下,如果我有事的話還能站在這裡嗎?

    後來我才知道,或許我真不該對張帆說起我打仗時的事,以至於當我再次走上戰場時,她總會想起以前我所說的驚險情節,有時還會拿自己遭越軍特工劫持的經歷做參照,於是心裡就像掛著塊大石頭似的茶不思飯不想。

    那時我就在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把前線的戰事說得輕鬆一些、愉快一些,把鬼子說得笨一點,最好就是等著我用手槍一個個去點名的那種……

    在醫院靜養了幾天,因為再也沒有戰事,我背上的傷很快結成了一塊硬硬的疤,於是我就知道離出院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張帆似乎也知道這一點,然而她卻一直不談這件事……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這是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所以乾脆就絕口不提。

    只是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的……

    這天正是我吃過早飯和傷員們聊天的時候,我旁邊圍著一大圈的傷員和戰士,我則在中間手舞足蹈的說到我軍沒彈藥一路追著敵軍衝下去炸坦克的精彩處,只惹來了傷員們一陣陣的喝彩。

    話說……這時代的人好像就喜歡聽故事或閒聊,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這時候電視這些東西就算在國內都很少有,更別提在這戰場上了。電腦就更不用說,這時候只怕386、486都還是高科技吧!所以戰士僅有的消遣就是聽聽收音機偶爾看看電影,你說他們這平時沒事不聊天亂侃還能幹嘛?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員跑上前來衝著我大叫一聲:「楊學鋒同志!院長叫你去一趟!」

    「誒!」傷員們紛紛衝著通訊員大呼掃興。

    有的傷員還衝著我大叫:「小鋒,回來的時候再繼續,咱們還沒聽過癮呢!」

    「沒問題!」我回答著。但嘴裡雖是這麼應,心裡卻知道也許再也沒有繼續往下講的機會了。

    果然不出所料,當我站在老軍醫面前時(老軍醫就是院長,也就是為我做手術的人),就見他看著我的病歷表說道:「楊學鋒同志!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讓你出院你不會有意見吧!」

    「當然不會!」事實上我心裡早就想著一起出生入死的陳依依和戰友們了。但是……突然間我又有點捨不得這裡,捨不得那些傷員和戰士,當然還有張帆。

    「嗯!」老軍醫滿意地點了點頭:「本來……我們做醫生的是治病救人,對誰都應該一樣。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給你特殊照顧嗎?」

    「不是因為上級的命令?」我有些奇怪。

    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是上級說我是戰鬥英雄,所以才給的特殊照顧。

    老軍醫搖了搖頭:「上級的確是有命令,但只是要我盡一切努力治好你的傷。之所以給你特殊照顧……是因為我覺得早點讓你恢復就是在救更多的人!」

    我一陣疑惑,有些不明白老軍醫話中的意思。

    老軍醫的一雙眼睛從他厚厚的鏡片後面打量了我一番,繼續說道:「在你來之前,我就從傷員口中聽說一些有關你在戰場上的事了。所以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早一天上戰場,就會有幾個人因為你的存在而不用犧牲,你遲一天上戰場,我們醫院也許就會多幾具屍體或是傷員。幾天前,從你對付越軍特工的表現,就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所以……你上戰場不是殺人,而是救人,你明白嗎?」

    聞言我不由愣住了,我實在沒想到老軍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聽起來都有點像武俠小說裡的橋段,但仔細想想卻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殺越鬼子,也就意味著救自己的戰友!

    如果心裡只想著殺敵人,那只會讓自己變成一個殺人狂、劊子手,但如果是以救戰友的角度去考慮……

    「去吧!」老軍醫站起身來隨手遞給我幾包已經裝好的藥,說道:「到戰場上記得按時服藥,消炎用的,不能大意。為了防潮我已經用防水布裝好了。我們的工作其實是一樣的,我在後方用手術刀救人,你在前方用槍救人。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能回到自己的祖國的話,一定要記著喝上幾杯,我們來比比誰救的人多!」

    「好!」我點了點頭,暗道自己在野戰醫院這麼多天,怎麼就沒發現原來院長還是個這麼有哲理的人。

    「同志!這是你的行禮。」一名警衛連的戰士提著一包東西來到我面前。

    「這是……」我記得我來的時候身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帶,怎麼會突然多出了一大包行禮來。

    「這是咱們警衛連的同志還有傷員護士們為您準備的!」警衛連的戰士解釋道:「我們都知道您要上前線了,所以湊了點東西……沒什麼好東西,都是同志們的一點心意!」

    不知為什麼,我喉嚨突然就像塞了個東西似的難受起來。這在現代……可從沒有人這樣送過我啊!

    「楊學鋒同志!」這時許連長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面就緊緊的握住我的手道:「一聽說你要出院我就一路趕來了。你的部隊現在在況孟一帶駐防!我們正好有輛車要送藥品去那,讓老哥送你一程吧!」

    說著不由分說的就幫我提起包。

    要去跟張帆說一聲嗎?跨出房門時我就犯嘀咕了,還是不要說了吧!說了又不能改變什麼。不過……這要是不說的話,只怕以後就沒見面的機會了!於是我又猶豫了起來。

    「喲!小鋒……出院了啊?要上前線了?」

    「多打幾個鬼子替咱們報仇!」

    「後悔有期,回國再聯繫!」

    ……

    一路上身旁的傷員看到我這身裝束都知道我要重回前線了,於是全都熱情的與我打著招呼跟我告別,有的還特地走上前來與我握手。

    我一邊頻頻朝他們點著頭回應,一邊在人群中找尋著張帆的身影,我突然想跟她道個別,但讓我遺憾的是她始終都沒出現。

    她去哪了呢?應該是在哪個病房裡給傷員打針送藥吧!或者是在給誰送飯……我若有所失的跟著許連長一路來到一輛汽車前,就連自己是怎麼上車的都不知道。

    「楊學鋒!楊學鋒……」

    「小帆!」就在汽車發動的時候,張帆突然就從村尾的小路直奔而來。我眼前不由一亮,不自覺的就站起身來朝她使勁揮著手。

    然而這時汽車已經開動了,後車廂裡堆疊的幾層藥箱隔絕了我和司機的聯繫,再加上馬達的轟鳴,他根本就不知道背後還有人需要時間道別。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帆跟在車後頭一路奔跑,隨著車速越來越快,張帆也跟著越來越遠。

    「好好打鬼子!我等著你……」

    聽著張帆最後留給我的一句話,我心下不由一陣淒涼……她說等著我?這是什麼意思不用說我也明白,可是我可以嗎?先不說我這一去還有沒有命回來,就算留得姓命只怕再也聯繫不到她了。

    我跟她之間的緣份,只怕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戰場上的人和事往往就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抱著步槍慢慢地坐了下來,心裡說不出是一番什麼滋味。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