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610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19:27
大戲骨 821等待戈多

    漆黑如墨的夜幕早早降臨下來,整個城市都籠罩在厚重的夜色之中,狂暴的寒風不斷在耳邊嗚嗚作響,夾雜其中的米粒雪花更是拍打得臉頰一陣發疼,僅僅只是置身於室外,這就需要莫大的勇氣。

    二月的紐約,肆無忌憚地展示著它的狂暴和粗魯,拒絕友善。

    德里克-克羅斯看著車窗之外漫天漫地的雪花和濃墨重彩的深夜,臉上寫滿了擔憂,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看向了女兒,「海瑟,你確定嗎?」

    海瑟笨拙地攤開了雙手,翻了一個白眼,「爸,你是認真的嗎?在你們對我做了這些之後,你現在居然來問我,我確定嗎?」那毫不留情的吐槽模式,似乎又再次找回了她本來的面貌,只是含糊的話語、虛弱的語氣,卻再也找不回曾經的模樣了。

    此時,海瑟的穿著打扮就好像是一個木乃伊,裡三層外三層,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臉頰也用大紅色的圍巾纏繞了起來,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海瑟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甚至願意給她帶上一幅滑雪護目鏡。

    現在,海瑟的四肢就好像鍛鍊肌肉過度的健身狂人一般,只能尷尬地支撐開來,就連彎曲手臂這樣的簡單動作都做不到。

    雖然心情沉重,但艾麗還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海瑟移動著眼珠,無語地瞥了母親一眼之後。艾麗直接就輕笑出了聲字面意義上的,海瑟現在只有眼珠子可以動了。

    看著忍俊不禁的母親,海瑟鬱悶地抱怨到,「拜託……」

    可是,後面的話語就含糊在了口水之中。雖然成功清醒了過來,但她現在說話功能依舊沒有完全恢復,表達一個句子都無比困難,即使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咬字,還是不可避免地含糊起來。

    海瑟卻沒有放棄,艱難地吞嚥下口水之後,再次開口,「我們就要遲到了。他遵守了約定,我也要遵守我的。」簡單的話語,沒頭沒尾,卻不容辯駁。

    艾麗和德里克交換了一個視線。

    海瑟沒有醒過來時,他們期待著,藍禮的演唱會可以讓海瑟清醒過來;海瑟真正醒過來時,他們又期待著,海瑟能夠安全地待在病房裡。

    是他們太過貪心了嗎?

    「媽,我們遲到了。」海瑟不由再次提醒到。為了能夠確保一切安全無誤,他們出發就已經遲了,現在距離八點只剩下不到五分鐘,遲到已經不可避免。但,海瑟依舊不想要錯過。

    「那我們就走吧,不能再耽擱了。」德里克下定決心說道,然後就看到了妻子錯愕的目光,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約定就是約定,我們已經說好了。」德里克堅定地點點頭,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決定。

    艾麗的神情微微有些掙扎,但最後還是展露了笑容,「那麼,我們最好加快速度,否則,錯過了開場的精彩,那就太遺憾了。」

    德里克攔腰公主抱起了海瑟,艾麗則繞到了後車廂拿出了輪椅,兩夫妻一路埋頭小跑,衝向了不遠處的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遠遠地就可以看到醫務人員迎接了上來,護送著他們進入了屋簷保護的範圍,然後幫助一家三口通過了檢票口。

    德里克小心翼翼地將海瑟放在了輪椅之上,長長吐出一口氣,「怎麼樣,我們沒有遲到吧?」然後利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演唱會門票,這是內森今天下午親自送到醫院的,也是「一個人的演唱會」僅有的三張預留票。

    「沒有。演唱會還沒有開始。」西奈山醫院的護士凱莉-巴頓笑盈盈地迎向了德里克的目光,而後看向了海瑟,「一個人的演唱會,這一個人還沒有到場,演唱會怎麼能夠開始呢?」

    「什麼?」海瑟瞪大了眼睛,滿腔的激動和熱情,卻無法表達出來,只是胡亂發出了一連串毫無意義的音節,她抬起頭來,飽含期待地朝著母親投去了視線。

    艾麗一下就領會了她的意思,連連點頭,「我們現在就進去。」

    ……

    麥迪遜廣場花園的舞台之上,簡單大方,一片黑暗之中,沒有多餘的舞台裝飾,也沒有複雜的背景效果,就連燈光都化繁為簡,僅僅只有一片奶黃色的光暈,在濃鬱厚重的黑暗之中,散發出瑩瑩光芒,勾勒出舞台之上的所有景像

    一台架子鼓,一台黑色三角鋼琴,一把大提琴,三把吉他,一個話筒架。僅此而已。

    偌大的舞台之上,藍禮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正中央,背著一把木吉他,站在話筒架前,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懶洋洋的燈光灑落下來,將地面之上的身影拖拽得老長老長,勾勒出一抹寂寥和孤單,在靜謐之中,氤氳繚繞。

    「怎麼回事?現在都已經八點過八分了,藍禮已經在舞台上站了足足八分鐘,卻一首歌也不唱、一句話也不說。這算是什麼演唱會?難道我們就站在這裡靜默嗎?這又不是抗議示威活動,好歹給一點點提示吧。」

    耳邊傳來了息息索索的聲響,低低的議論聲並不吵鬧,卻始終嗡嗡嗡得揮之不去。

    威廉-泰勒和身邊的小夥伴們交換了一個視線,格拉漢姆-休斯、霍普-貝茲、泰莎-布里登等人全部都團團圍繞在旁邊,大家都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威廉不要理會,但威廉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噓!」示意他們安靜下來,然後低聲說道,「這是一個人的演唱會,藍禮正在等待約定之人的出現。 」

    今晚的演唱會,著實太過特別。

    沒有倒計時,沒有暖場嘉賓,甚至沒有預告,觀眾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歡呼、什麼時候應該亢奮、什麼時候應該尖叫,整個演唱會的節奏讓人摸不著頭腦,就連演唱會開始之前的全場熄燈、然後再次亮燈,這樣的環節都直接省略,時間一到,藍禮就背負著一把木吉他,走上了舞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一件海軍藍的襯衫,一條黑色牛仔褲,一雙黑色滑板鞋。如此樸素,如此簡單,如此低調,就完成了登台,讓人不由滿頭問號:這,確定是演唱會嗎?

    觀眾們面面相覷,有人鼓掌,有人尖叫,有人困惑,稀稀拉拉的應援參差不齊,看起來無比寒酸;但漸漸地,所有響應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浪潮,全場觀眾試圖用最熱烈、最洶湧、最澎湃的方式,對藍禮的登台表示支持。

    這場演唱會太過特殊,也太過獨特,背負著無數的爭議和質疑,也面對著無數的挑剔和攻擊,即使是買票入場的觀眾,也不全部都是支持者,還有質疑者和挑戰者的存在。

    所以,這股浪潮就是最直接也最有力的聲援,浩浩蕩蕩、轟轟烈烈地持續了足足三分鐘,整個花園都變成了澎湃的汪洋大海。

    但,漸漸地,漸漸地,這股應援就平復了下來。因為藍禮沒有煽動氣氛,也沒有開始演唱,甚至沒有任何回應,就這樣安靜地站在舞台正中央。困惑和不解的情緒,在觀眾之間開始瀰漫開來,人們面面相覷,卻找不到一個答案。

    在昏暗之中,威廉迎向了那些不解的視線,「你們沒有傾聽』堂吉訶德』這張專輯嗎?你們也沒有理解這場演唱會的含義嗎?靜下心來,這不是一場隨隨便便的演唱會。」

    「狗/屎!」有人不屑地開口說道,然後嘟囔著什麼「婊/子」、什麼「炒作」之類的話語,但這一次,威廉沒有再過多爭執,而是朝著小夥伴們露出了一個笑容,示意他們放心,他不會冒失衝動的。那些質疑永遠不會消失,卻將會成為他們不斷前進的動力。

    抬起頭,逆著光,看著沐浴在光芒之中的藍禮,威廉的情緒前所未有得平靜,加入了全場觀眾的等待行列。猶如等待戈多。

    不知不覺中,嘈雜紛亂的情緒就漸漸沉澱了下來,最後徹底消失,鴉雀無聲,一片寂靜,猶如深邃而廣袤的大海,卻在平靜的表面底下醞釀著風暴。

    ……

    進入麥迪遜廣場花園時,海瑟不由自主就張大了嘴巴,這個場館著實太大了,猶如浩瀚星空一般,無邊無盡,恢弘而磅礴,剎那間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彷彿宇宙之中的一粒塵埃;然後,海瑟就看到了滿滿噹噹的坐席。

    環顧一週,視線之內的每一個座位都坐滿了,一點空檔都沒有留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是如此洶湧、如此熱鬧、如此強大,一股濃烈的熱空氣洶湧著撲面而來,大腦瞬間當機。

    不敢相信,簡直不敢相信。

    整個麥迪遜廣場花園,足足兩萬個觀眾坐席,僅僅兩天的宣傳時間,卻奇蹟般地全部銷售一空。即使是最大膽最瘋狂的預言家,也不敢輕易斷言如此景象,那座無虛席的盛況宛若一股洪流,在胸膛之中橫衝直撞,剎那間就奪走了呼吸,驚詫而驚豔地愣在原地。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兩萬名觀眾,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但全場卻一點點瑣碎的聲響都沒有,湧動的靜謐在空間裡蔓延,所有人都沉默地仰望著舞台之上的那個身影那個如此渺小卻又如此高大的身影。

    海瑟也不例外,愣愣地仰視著。所有一切都和她想像中的一樣,寬敞宏大的舞台,簡單樸素的佈置,僅僅只是一個身影,就足以填滿視線的每一個角落,一切都關於音樂,也只關於音樂。閉上眼睛,就可以觸摸到靈魂的重量。

    猝不及防地,淚水就溫熱了眼眶。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19:27
大戲骨 822 信守承諾

    「啪」,一聲悶響,在空氣之中激盪起一陣波瀾,剎那間吸引了大量的目光,不明所以地投去了視線,然後就發現,舞台最左邊的一盞燈關閉了,猶如哥譚市的警長關閉了蝙蝠燈一般,那悶悶的聲響有種說不出的蕭索和唏噓。

    怎麼回事,難道是燈光故障了?

    胡思亂想的揣測還沒有來得及展開觸手,緊接著第二聲悶響,然後是第三聲、第四聲。啪,啪啪,舞台兩側的燈光一盞一盞熄滅,越來越快,最後所有燈光都徹底掐斷,麥迪遜廣場花園內部陷入了一片瀰漫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停電了?」

    不知道是誰在黑暗之中調侃了一句,周圍一小圈人都發出了低低的輕笑聲,還有更多人則翻起了白眼。如此小小的吵鬧,猶如碎石子丟人平靜湖面一般,漾起了淺淺的漣漪,一圈,再一圈,泛了開來,萬籟俱靜的現場迴蕩著一股隱隱的騷動,空氣再次開始緩緩流動起來。

    僅僅只是一片純粹的黑暗,在掐滅了光源的同時,似乎也掐滅了五感之四,視覺、嗅覺、觸覺、味覺在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漸漸弱化,只有聽覺變得越來越敏感,甚至可以聽到呼吸交錯的聲響,然後一點一點地帶動著心臟跳動的節奏,似乎可以捕捉到血液加速流動的湍急聲。不知不覺的,激動和亢奮的情緒就在緩緩醞釀。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是靜默十分鐘,現在則是……黑暗十分鐘?難道今天晚上的演唱會就是一場默劇?啞劇?行為藝術的一場實驗?

    黑暗之中的面面相覷,不經意間完成了互相牽制,似乎每個人都在躍躍欲試,蠕動著唇瓣試圖發出聲響,卻又在無形的視線交換之中緊咬著牙關,拒絕開口,拒絕發聲。那莫名其妙的較量和拉扯,在大腦反應過來具體情況之下,就已經勾勒出湧動的化學反應。

    置身其中,海瑟也不能例外。

    抬起下巴,視線好奇而迫切地探索著,但眼前只有一片無邊無盡的黑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人群的湧動和躁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那種隱藏在汪洋大海表面底下的暗潮,讓人心潮澎湃。

    海瑟不由自主就抓住了輪椅的扶手,可即使用盡全身的力量,她也依舊無法握緊扶手的棱角,只能用掌心的柔軟細細地感受著那粗糙而尖銳的輪廓。

    一片安靜之中,清澈的吉他弦音猶如山間泉水般,叮咚作響地滑落下來,那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樂符在光滑的鵝卵石、蔥翠的樹蔭、細膩的沙子、腐朽的樹根和愜意的魚兒之間暢快穿行,每一滴水珠都盛滿了陽光和氧氣,微弱的光暈似乎包裹著時間的毫秒,緩緩流淌成為一條光陰的長河,帶著生命的重量,奔騰不息。

    靈動的樂符輕輕拉扯著胸膛之中的心臟,一下,再一下,那淡淡淺淺的疼痛似乎無傷大雅,根本無需在意,卻在不知不覺之中打亂了呼吸的節奏,哀傷而苦澀,清冷而落寞。歌聲甚至還沒有響起,旋律的曼妙就已經讓人喘不過氣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無垠的黑暗之中,聽覺是探知世界的唯一手段,舌尖似乎能夠捕捉到樂符之上的酸澀,那緩緩跳動的心臟,卻是如此用力,如此兇猛,撞得胸口隱隱作痛。

    清冷的吉他弦音,這就是唯一的樂器,剝離了所有的繁瑣和複雜之後,簡單到了極致,也純粹到了極致,然後,那溫暖而沙啞的嗓音開始輕聲哼唱起來,猶如一縷青煙,裊裊地纏繞於指尖和眉宇,勾勒出情感的輪廓。

    「眼前殘敗的空巷,年少馳騁的地方,焚燒殆盡的空車,宛若伊甸的秋葉,難逃飄落的宿命,宿命;驀然回首的記憶,曾經沐浴的陽光,上古空曠的吟唱,死寂落寞的黑夜,猶如天使的吟唱,吟唱。」

    淺吟低唱之間,淡然卻濃郁的哀傷牢牢地、牢牢地抓住了耳朵,那恢弘寂寥的景象,浩浩蕩蕩地在大腦之中鋪陳開來,一片荒蕪,滿眼滄桑。命運的糾纏,宿命的縈繞,時光的吞噬,好似伊甸園裡書寫的故事,早早確定了結局。

    悲涼,落寞,無奈。

    一盞聚光燈亮了起來,彷彿穿越了時空的阻隔,由上而下地灑落,四周的黑暗猶如滾滾煙塵一般紛紛退散,空氣之中甚至可以看到那翻飛舞動的塵埃,氣勢磅礴、聲勢浩大,卻絲毫聲響都沒有,宛若靈魂深處的吶喊:聲嘶力竭,卻悄然無聲。

    沐浴在燈光之中的藍禮,身影是如此孤單。

    在偌大的世界裡,在無邊的黑暗裡,他孑然一身,堅毅挺拔的肩膀承載了整個世界的重量,沉默之中爆發出來的力量,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所有防線,全場的視線都緊緊地、牢牢地落在了那個身影之上。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僅僅只是張大嘴巴,接受著靈魂的洗禮,感受著靈魂的震撼。

    修長的手指摁住了琴弦,確保所有的雜音都徹底消失殆盡,放任那股沉默在緩緩湧動,一秒,兩秒,三秒,似乎傾聽到了靈魂的共鳴,嘶吼吶喊之中的咆哮,再次讓藍禮的手指勾勒起了琴弦。

    「哪怕時光不再愛你,我也始終堅守原地。」近乎清唱般的呼喊,平靜卻沸騰,那股靈魂撕裂的痛楚,在字裡行間宣洩而出;下一秒,徹底爆發

    「我們可以永恆奔跑,如果永恆就是未來。」高難度的高音猶如迴旋鏢一般,劃出一道明亮的光芒,犀利而尖銳地破開黑暗,明亮的陽光剎那間宣洩而下,達到高點,那信手拈來的真假音轉換,瞬間驚豔瞬間平復,旋律就再次回歸平緩,「時光(time)……指引回家之路。」

    毫無防備之間,猝不及防之間,靈魂遭受到了一記重鎚,措手不及,在重新開始呼吸之前,淚水就已經模糊了眼眶,情感的重量狠狠地壓在胸膛之上:哀傷,苦澀;磅礴,恢弘,

    「時光」,一曲「時光」,揭開了「一個人的演唱會」的序幕。不是「克里奧帕特拉」,不是「堅信不疑」,而是專輯之中幾乎沒有太多存在感的「時光」,似乎淹沒在了「堂吉訶德」的無數經典曲目之中,不曾有人注意過。

    但此時此刻,一把吉他,一盞聚光燈,一闕演唱,卻重若千鈞地擊潰了所有人的防線,浩浩蕩蕩、轟轟烈烈地奠定了今晚的基調,就連場外的暴風雪似乎都已經黯然失色,淪為了伴奏,只能夠感覺到無邊無際的黑暗牢牢地抓住了腳踝,下墜,再下墜。

    「伊甸古老的大樹,刻上愛人的姓名,釋放最初的欲/望,如同浩瀚的海洋,深處洶湧的波濤,波濤;宣洩而下的深愛,如同轟鳴的瀑布,無法逃脫的潮汐,真誠渴望的雙手,寶貝,握住還是放開,放開。」

    海瑟呆呆地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聚光燈包裹之中的藍禮,彷彿億萬星辰如同瀑布一般宣洩而下,震撼得無法動彈;緩緩地,緩緩地,淚水就這樣盛滿了眼眶,模糊的視線之中,可以看到璀璨的星光盛滿了整個世界,但那個身影卻依舊如此清晰、如此堅定。

    時光荏苒,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時光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相愛的彼此漸漸變得陌生,堅定的承諾漸漸變得淡漠,純粹的情感漸漸變得複雜,她已經變了,但他依舊沒有。他始終堅守在原地,即使海枯石爛,即使天涯海角,即使光陰飛逝,他還是站在原地。傷痕纍纍。

    一首「時光」,是藍禮的承諾。他,堅守了自己的約定,即使在時光的強大和蠻橫面前,即使在時光的冷酷和決絕面前,他依舊不曾離開。那麼她呢?握住還是放開?

    她放棄了。她試圖放棄,她想要放棄,她曾經放棄。海瑟忽然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狠狠地擊中了內心的柔軟。藍禮依舊守候,但她卻選擇放棄。她說過的,她不會放棄;她說過的,他也應該繼續堅持;但,她沒有遵守自己的承諾。那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記憶,沒有清晰的片段脈絡,卻泛起了一陣陣苦澀。

    不知不覺地,海瑟就伸出了右手,試圖握住藍禮伸出的右手,但那浩瀚的夜空卻是如此恢弘、如此遙遠,她還沒有來得及伸直,就無力地放了下來。蜷縮的指尖,微微顫抖著。

    「哪怕時光不再愛你,我也始終堅守原地;我們可以永恆奔跑,如果永恆就是未來,時光指引回家之路。家園……」

    簡簡單單的一個「家園」,尾音連綿不絕,足足四個八拍,藍禮的歌聲卻在漸漸走高,猶如絕望的嘶吼,猶如憤怒的咆哮,猶如傷心的呼喊,婉轉動人的高音在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之中卻始終不曾動搖。

    那不僅僅是家園,更是曾經,更是回憶,更是信仰,還是諾言。

    他記得,他依舊記得他們的約定,他依舊記得她的夢想,他依舊記得他的堅持。他還在繼續前行,但她卻選擇了放棄,窩囊、狼狽、膽怯地放棄。

    指尖一點一點地收攏,剪平了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壓力和疼痛,似乎就連握拳如此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了,可是那輕盈的力量卻重重地壓在胸口,眼眶裡的淚水就這樣滿溢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19:27
大戲骨 823 獨自歌唱

    「一個人的演唱會」,開始了。

    不是想像中的那種演唱會,燈光恢弘,勁歌熱舞,舞台精美;卻也是想像中的那種演唱會,一把吉他,一盞燈光,一把歌喉。

    這是與一個人約定的演唱會,同時也是一個人安靜歌唱的演唱會。一束聚光燈的明暗之間,世界的嘈雜和干擾似乎就消失不見,偌大的麥迪遜廣場花園之中就只剩下藍禮和自己,其他所有觀眾都消失不見,只有一名演唱者和一名聽眾,一對一的展開對話、靜靜傾訴、心靈交流。

    如此神奇,也如此美妙。

    簡單質樸的吉他弦音,千回百轉,沒有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花樣,還原了音樂最本質、最單純、最純粹的模樣。每一個音符、每一個歌詞、每一個節奏都準確而深刻地擊打在心口之上,輕盈舞動,卻留下深深烙印。深深地。

    高低音之間的轉換,如同絲綢一般順滑,沒有炫技,僅僅只是將歌詞與旋律完美地結合起來,但詮釋和演繹之間,信手拈來卻是如此輕而易舉,真摯而深沉的情感,呈現出音樂最美好也最動人的模樣,再次喚醒內心深處的記憶:

    當初是如何愛上音樂,又是如何沉醉其中。

    恍然之間,又一次地,就這樣墜落,深深地墜落,墜入時光的場合之中,墜入音樂的浪潮之中,墜入歌聲的世界之中。沒有人可以例外。

    旋律和歌聲達到了極致之後,稀稀落落地回落下來,猶如漫天星辰,溫柔得如同情人在耳邊的呢喃細語,卻在裊裊的尾音之中勾勒出唏噓和無奈,「我們終究太過年輕,永恆根本不復存在,我只能承諾永不放手。」

    那深情,那惋惜,矛盾而和諧地交融在一起,苦澀地說不出話來。滄海桑田、世間變幻,沒有什麼是永恆,也沒有什麼是不變,他能做的僅僅只是堅守原地,守候著承諾,即使時光也無法讓他動搖;但,「我」終究不是「我們」。

    海瑟愣愣地坐在原地,睜大了眼睛,淚水卻根本停不下來,猶如心尖泣血一般,滾燙而炙熱,濃烈而洶湧,打濕了臉頰;她只能慢慢地、慢慢地挺直腰桿,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困難,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但她卻咬緊牙關,緩慢卻堅定地坐直起來。

    泣不成聲之中,這是她唯一的回應方式。

    藍禮的手指再次停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著吉他弦音的餘韻緩緩消散,黑暗再次湧動,將旋律之中的光暈悄悄吞噬,哀傷、苦澀、落寞、呼喚和無奈,所有的情緒都漸漸沉澱下來,只剩下一片無盡的空曠。

    沒有伴奏,僅僅以清唱的方式,簡單而純粹,醇厚嗓音將旋律和歌詞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因為……哪怕時光不再愛你,我也始終堅守原地。」那來自內心深處的吶喊和嘶吼,如此溫柔、如此深沉、如此洶湧、如此澎湃,就連靈魂都開始輕輕顫慄。

    突然,吉他旋律爆裂了開來,猶如驚雷般在耳邊炸裂,清澈而輕快、迅猛而奔騰,那汩汩的清泉變成了湍湍的激流,所有隱忍而壓抑的情感都宣洩出來,一節一節地往上攀升,似乎就連時光的長河都開始逆流倒轉,光影交錯、色彩翻騰,宇宙的恢宏和時間的磅礴,在旋律之中緩緩鋪陳。

    「我們可以永恆奔跑,如果永恆就是未來。哦,時光……」婉轉動人的尾音裊裊勾勒、源源不斷,道不盡的滄桑,說不盡的茫然,唱不盡的唏噓。

    剎那間,時光長河之中如此渺小、如此卑微的身影,卻挺直了胸膛、站直了腰桿,頂天立地地劈開了一片混沌,光影碎片在蒼穹與大地之間紛飛翻舞:在那刻骨銘心的承諾面前,就連時光都變得微不足道,「時光不曾如我愛你般眷戀你。」

    一句歌詞就心酸得讓人泣不成聲。

    「所以重新回到家園。家園……」連綿不絕、浩浩蕩蕩、歌聲不決,那展開翅膀肆意翱翔的高音,沒有徹底放飛,達到了一個之後,柔順而優雅地旋轉回頭,穿過光陰的間隙,穿過世界的殘骸,穿過生命的混沌,最後,靈魂深處的吶喊在腦海深處響起:

    「再次傾聽曾經的諾言……」在那清亮湍急的吉他弦音之中,清脆明亮的鋼琴鍵音猶如玉石穿弦般奏響,穩健而激昂地上下翻飛,穿雲裂石、氣勢磅礴、橫掃千軍;高音,飛翔,越過崇山峻嶺,越過汪洋大海,越過無盡蒼穹,越過廣袤宇宙,越過一片虛無。震撼,猶如疾風驟雨,宣洩而下。

    海瑟是如此,威廉是如此,霍普是如此,蒂姆西也是如此。全場觀眾,無人可以例外。

    每個人都只是呆呆地、愣愣地、傻傻地抬起頭,仰望著舞台,瞳孔在微微顫抖著,靈魂在瑟瑟發抖著。因為這闕旋律,卻也不是因為這闕旋律,更因為時光的恢宏、宇宙的磅礴,那不可逆轉、無法抵抗的力量,犀利而堅定地穿過層層面具和皮囊,讓靈魂接受犀利,崇拜和仰望,如此虔誠。

    「再次傾聽曾經的諾言……」旋律漸漸還在走高,吉他和鋼琴的相遇,迸發出了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心甘情願地成為了藍禮歌聲的陪襯,撕裂的高音,達到高點之後,居然再次攀升了一個八度,所有能量徹底釋放,漫天流星雨的震撼依舊不足以形容,隱藏著沙啞中的唏噓、隱藏著悲愴中的苦澀、隱藏著溫柔中的絕望,卻在此刻展露無遺。

    真正的音樂,流傳的音樂,永遠是那些蘊含在旋律和歌詞之中的動人情感,永遠是那些靈魂深處爆發出來的質樸真摯。剝離所有的繁瑣,心靈的契合,靈魂的激盪,讓語言徹底消失,僅僅只需要站在原地,用心感受。

    旋律,停止;歌聲,停止;震撼,延續。

    一曲「時光」,講述的是承諾,也是永恆,更是時間。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滿嘴的苦澀、滿腔的唏噓和滿腦的感動,就已經徹底決堤,衝破所有束縛,淚流滿面,無法自已。

    整個麥迪遜廣場花園依舊是一片寂靜,沒有絲毫聲響的寂靜,兩萬名觀眾,卻彷彿空無一人般,全場僅僅只有藍禮一個人,孤單寂寞地盡情高歌,穿過宇宙、穿過時間,呼喚著世界盡頭的那個曾經。

    但,整個麥迪遜廣場花園卻又是一陣喧鬧,鴉雀無聲的背後,感動和震撼的滔天洶湧,猶如窒息一般,完全掐斷了呼吸,即使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卻依舊無法緩解那種生不如死的絕望和哀傷。

    「堂吉訶德」這張專輯,真的有人聽懂了嗎?夢想這條道路,真的有人堅持了嗎?藝術這個世界,真的有人領悟了嗎?

    今天晚上,藍禮只用了一首歌的時間,就征服了這片舞台,麥迪遜廣場花園徹底臣服。演唱會的奧妙和精彩,在那簡單到極致的表演之中,卻詮釋到了極致:

    那些打動心靈的旋律,永遠是來自於歌手的現場演繹,每一個歌詞、每一個樂符,都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狀況之下,演繹出不同的震撼。

    海瑟張大了嘴巴,竭盡全力讓自己繼續呼吸下去,朦朧的視線只剩下一片光暈,隱隱勾勒出藍禮的身形,但她卻依舊捨不得眨眼,只是渾身顫抖著,無法自已地顫抖著。

    她知道,她就知道,藍禮是屬於這片舞台的,彷彿天生就為了這片舞台而生;她還知道,這是屬於她的演唱會,這是屬於她和他之間的約定。

    所以,淚眼婆娑之間,嘴角上揚了起來,幸福而燦爛地上揚了起來。她不會放棄,她絕對不會放棄。即使是跪著,這條路她也要走到終點。在她的人生之中,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還要太多太多的夢想等待實現。

    她希望成為一名歌手,站在「美國偶像」的舞台上,追逐自己的夢想;她希望走遍世界,不是為了旅行,而是為了離開醫院的那一片天地,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她希望堅強地生活下去,告訴自己,也告訴「漸凍人」病症,她遠遠比想像中還要更加堅強。

    她希望告訴藍禮,那個共同實現夢想的約定,她還記得,她也會遵守。

    她,海瑟-克羅斯,今年才十六歲,她還沒有做好告別這個世界的準備。

    果然,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藍禮緊接著就開始演唱了第二首歌。

    依舊是那一片簡單到了極致的舞台,唯一的區別就是鋼琴和架子鼓後面增加了伴奏樂手這也是剛才「時光」最後時刻的鋼琴配樂來源;依舊是那一個簡單到了極致的歌手,背著一把吉他,再次開始演奏起來。

    「勇往直前」,當初在先驅村莊,藍禮為了德里克和海瑟創作的那首歌,就是在那個夜晚,海瑟和藍禮約定:她不會放手。

    此時此刻,再次演唱「勇往直前」,海瑟卻是不由破涕為笑。那個優雅從容的藍禮,那個成熟睿智的藍禮,那個自信滿滿的藍禮,那個從來不曾失態的藍禮,此時卻展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似乎在說著:你還記得嗎?你,還記得嗎!

    「那個約定,我在堅持著,你也不允許放棄。」

    如此孩子氣的藍禮,卻是如此真摯誠懇,身上那質樸純粹的赤子之心,讓人不由動容。海瑟抬起手背,擦拭去了淚光,展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是屬於她的演唱會,這也是屬於她堅守約定的開始。展開雙臂,盡情享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19:28
大戲骨 肆意人生 824 呼喚奇蹟

    「我的摯愛,別再擔憂,當世界天寒地凍,當內心沉重不堪,我會溫暖擁抱,永不放手,絕不,直到血液乾涸,我也將寸步不離,別再擔憂,我堅信,我們將會勇往直前。」

    站在舞台正中央的藍禮,彷彿背著吉他流浪天涯的吟遊詩人,孤單落寞的身影在大漠孤煙、如血殘陽之中毅然前行,沒有同伴的隨行,沒有紛繁的樂器,沒有舒適的生活,雙手擁有的僅僅只是一把吉他和一把歌喉,但浪跡的腳步卻是如此愜意、如此自由、如此享受,不由自主地,嘴角的笑容就上揚起來。

    人人都在好奇著「一個人的演唱會」到底將會如何進行,人人都在好奇著四天時間籌備的演唱會到底將是什麼面貌如果沒有提前偷偷準備的話,人人都在好奇著民謠演唱會到底能夠帶來什麼驚喜,人人都在好奇著身為演員的藍禮到底能否勝任一場演唱會的重擔。

    現在,答案揭曉了。

    藍禮不僅僅是一名歌手,而且是一名出色得令人驚嘆、令人震撼、令人感動的歌手,開場兩首歌而已,麥迪遜廣場花園就已經變成了一片歡呼雀躍的海洋,每個人都在盡情享受著音樂的魅力,回歸原始,一切都只關於音樂,似乎正在享受著……自己與藍禮的對話、自己與自己的對話。

    先是「時光」,而後是「勇往直前」,短短不到八分鐘時間,人們就已經折服。即使是最黑暗的陰謀論者,他們此時也暫時不想要爭論,只是單純地沉浸在音樂之中,享受這一刻的愜意和美好;至於其他的爭論,演唱會結束之後,自然會有公論。

    兩首歌演唱完畢之後,藍禮將吉他背在了身後,雙手抓住了話筒,遲疑了片刻,打起了招呼,「嘿,花園。」

    愣了片刻,「啊啊啊」的尖叫聲和吶喊聲終於找到了宣洩口,平地驚雷般的炸裂開來,並且還在持續地節節攀升,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亢奮、所有的激動,壓抑了太久,困惑了太久,現在好不容易得以釋放。

    於是,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地瘋狂嘶吼,驚濤駭浪的聲響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瞬間在整個空間裡激盪開來,然後,花園開始震動搖晃起來。

    這一次,愣神的輪到了藍禮。

    藍禮完完全全沒有預料到,沒有預料到演唱會在花園舉行,沒有預料到花園座無虛席,沒有預料到聲援如此強大澎湃,更沒有預料到這場演唱會正在不知不覺地載入史冊。以歌手的身份。

    哪怕是現在,看著現場那猶如火山噴發、猶如大海咆哮的花園現場,有人告訴藍禮,這場演唱會正在創造奇蹟和歷史,藍禮也依舊會嗤之以鼻。但現實就是,這一切正在上演,在書寫歷史的當下,當事人往往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啊啊啊!」浩浩蕩蕩的尖叫聲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上帝知道,藍禮僅僅只是打了一個招呼而已。但,醞釀了太久的情緒,在兩首歌之中發酵延伸,最後延續到了此刻,酣暢淋漓地爆發出來。

    麥迪遜廣場花園,足足可以容納兩萬人,在短短四十八小時的宣傳之中,兩萬人的坐席可以全部填滿,這是非典型的。人們可以說「愛瘋了」的影響深遠,可以說「堂吉訶德」的人氣高漲,可以說藍禮的影響力今非昔比,但不可否認的是,除了支持者之外,還有反對者

    那些抱著陰謀論、懷疑論的反對者,那些落井下石、不屑一顧的反對者,那些惡毒咒罵、鄙夷不屑的反對者們。

    可是,反對者們依舊僅僅只是少數而已。

    在兩萬人的驚濤駭浪之中,猶如一滴小水滴,根本無法影響大局,更加無法進行反抗,只能被動地隨波逐流,然後感受到身心內外、感受到靈魂深處的震撼,一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為什麼藍禮的專輯叫做「堂吉訶德」。

    在世人眼中,這一群人落後於時代、不容於社會、緬懷於過去,怪異、冷僻、偏執、神經、詭異、孤單、神秘;但,在內心深處,他們沒有任何不同,他們也是一個普通人,擁有自己的生活,擁有自己的人格,擁有自己的熱情。唯一的區別僅僅是在於,他們是夢想者。

    猶如堂吉訶德一樣。

    在踽踽獨行的朝聖之路上,他們是孤獨的,卻也是真誠的。當他們彼此相遇時,來自靈魂的共鳴,來自同類的召喚,不需要語言,也不需要溝通,似乎靈魂就可以互相響應。

    在茫茫人海之中,每個人都在尋找著,窮其一生尋找著那個與自己靈魂響應的知音和知己。從這一點來說,他們和所謂的「普通人」沒有區別,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更加幸運,因為他們找到了彼此,通過「堂吉訶德」這張專輯。

    一曲「時光」,唱盡了人間滄桑;一曲「勇往直前」,道盡了靈魂色彩。然後,他們聯合了起來,盡情歡呼著、盡情吶喊著、盡情享受著、盡情釋放著。

    在這一刻,反對者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羨慕和嫉妒,憧憬和敬仰,那酸楚艱澀的情緒,油然而生。此時此刻的麥迪遜廣場花園,這是屬於堂吉訶德的聖地,不是屬於反對者們的。

    光暈之中,藍禮的鼻頭不由微微泛酸,感動的情緒在胸膛裡橫衝直撞。他始終不曾相信,也始終不曾窺見,但今天,斯坦利-查爾森看到的景象,尼爾-圖森看到的景象,喬治-斯蘭德看到的景象,還有,海瑟-克羅斯看到的景象,他也終於看到了。

    音樂的力量,舞台的魅力,靈魂的質感……還有,夢想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胸口,猝不及防,在藍禮大腦理清思緒之前,眼眶就已經微微發熱,這讓藍禮有些狼狽。他堅信自己是一名演員,以前是如此,現在是如此,未來也是如此;但在這一片舞台之上,他卻看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

    「堂吉訶德」這張專輯的份量,就連藍禮自己都有些無法承受。幸運的是,他不是一個人。

    長長吐出一口氣,藍禮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但呼喊聲和尖叫聲依舊連綿不絕地持續了下去,前前後後足足五分鐘,浩浩蕩蕩的五分鐘,在耳朵開始發出嗡嗡鳴叫之時,在聲音開始發出沙沙響聲之時,嘶吼聲這才漸漸平復了下來。

    藍禮沒有著急著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那一片浩瀚的海洋,每個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氣著,可是臉上都帶著肆意而燦爛的笑容,甚至還有許多人在不斷揮手著,花園裡的空氣是如此灼熱、如此壓抑、如此湧動,彷彿盛夏再次重新來臨。

    兩萬人,腦海根本無法想像出現場的恢弘和盛大,語言在此刻是如此渺小和無力,僅僅只是用眼睛將所有一切牢牢地銘刻在腦海裡。

    「哇哦,你們確定沒有走錯場地嗎?如果走錯的話,現在門票的退還窗口已經關閉了。」藍禮信手拈來了一個小小的幽默,全場哄笑起來。不由地,藍禮再次掃視了一圈,驚嘆聲不由在嘴角輕溢了出來,「四天時間,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舉辦一場演唱會。這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但,此時此刻,我卻正站在舞台上,你們卻正站在花園現場,我們正在見證著奇蹟。」

    「吼吼吼」,現場的歡呼和尖叫再次揚了起來,紛紛為藍禮加油助威。

    「我想,我們現在的確需要一點奇蹟。」藍禮輕聲感嘆到,「這是屬於一個人的演唱會。她曾經一直在勸說我召開一場演唱會,但我認為這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沒有人會想要到現場來觀看我的演唱會,一把吉他,一段表演,這在紐約的大街小巷裡隨處都可以看到。」

    全場的哄笑聲,打斷了藍禮的話語,他自己的嘴角也不由上揚了起來,「所以,我拒絕了。真心實意地,我從來不認為這是屬於我的舞台,即使擁有了』堂吉訶德』這張專輯,我依舊是如此認為的。我堅信著,這是屬於她的舞台,她可以在這裡發光發熱,她可以在這裡實現夢想。但現在,她需要一點奇蹟,於是,我站在了這裡,呼喚奇蹟的誕生。」

    靜靜地站在原地,放任著話語的力量開始發酵沉澱,紛亂的思緒重新整理之後,藍禮才再次開口,「我的這位朋友,海瑟-克羅斯,她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女,卻罹患了肌萎縮側索硬化症,我知道,這是一連串很長的詞彙,根本聽不懂,簡單來說,這很糟糕。」

    那猶如「抗癌的我」之中亞當的調侃語氣,再次讓現場發出了輕笑聲,卻沾染了一絲苦澀。可是,海瑟卻笑得格外開心,真心實意地,滿眼都塞滿了幸福的笑容。

    「可以簡單理解為,她正在慢慢地死去,卻無能為力,然後她會漸漸地喪失走路的能力,說話的能力,還有呼吸的能力。」藍禮的聲音是如此平靜,蘊含的力量卻又是如此巨大,「她希望能夠站在』美國偶像』的舞台上,她希望可以成為一名歌手,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歌聲去感染他人,甚至是改變某些人的命運。但……」

    話語到這裡就切斷了,唏噓而無力。在生老病死的強大力量面前,人類是如此渺小而卑微。

    「今晚,我站在這裡,等待一個奇蹟的誕生。這是屬於海瑟-克羅斯的演唱會,海瑟,我遵守了約定,現在輪到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 13:00
825 盡情狂歡

    這是屬於一個人的演唱會。

    這是屬於海瑟-克羅斯一個人的演唱會,這也是屬於堂吉訶德的演唱會。

    致敬每一個在夢想道路之上,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卻始終不曾放棄的堂吉訶德;致敬每一個在生活重壓之下,試圖放棄,卻終究還是選擇夢想、擁抱自由的堂吉訶德;也致敬每一個在碌碌無為、枯燥乏味的生活之中,綻放出屬於自己色彩的堂吉訶德。

    在這場孤獨而落寞的演唱會之上,夢想者才是主角,反對者無地自容。他們正在祈禱著一場奇蹟,海瑟-克羅斯重新振作起來、繼續追逐夢想的奇蹟,堂吉訶德舉起手中長槍、擊敗風車巨人的奇蹟。

    這,屬於夢想者之間的約定。

    站在原地,艾麗-克羅斯正在努力著,試圖堅強、試圖鎮定、試圖樂觀,但所有的努力卻都是徒勞,竭盡全力地挺直了肩膀,淚水還是不爭氣地開始決堤,泣不成聲。

    她聽到了,她都聽到了,來自藍禮的呼喚,來自海瑟的執著,來自堂吉訶德的吶喊他們都在祈禱著一場奇蹟,屬於夢想的奇蹟,也屬於生命的奇蹟。一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這場演唱會的意義,也明白了海瑟重新甦醒的原因。

    前所未有地,艾麗是如此渴望著,渴望海瑟能夠站上舞台,渴望海瑟能夠實現夢想,渴望海瑟能夠延續生命,渴望海瑟能夠在有限的生命時間裡演繹出不同的色彩,渴望海瑟能夠像堂吉訶德一樣勇敢地選擇戰鬥。

    渴望著,海瑟能夠遵守約定。

    還好,他們選擇了前來這場演唱會。

    左手手掌傳來了一陣溫熱的觸感,條件反射地投去了視線,艾麗就迎向了海瑟那雙明亮的眸子,她連忙狼狽地擦拭掉臉頰上的淚水,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就看到海瑟張大了嘴巴,用口型說道,「放鬆!」

    艾麗愣了愣,隨即不由啞然失笑;抬起頭,朝著丈夫投去了視線,然後就看到了德里克那笑容滿面的戲謔和調侃。艾麗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模擬了一下盡情狂歡的動作,還假裝瘋狂地甩了甩頭,無聲的啞劇,卻讓德里克和海瑟都雙雙歡笑了起來。

    下一秒,舞台上就傳來了藍禮的聲音,「既然是演唱會,那麼就讓我們回歸正事吧。下一首歌!」

    齊刷刷地,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舞台投了上去,艾麗也不例外。過去一週時間以來,她第一次真正地放鬆了下來,短暫地,僅僅只是短暫地享受這片刻的愜意和幸福。

    「在正式開始演唱之前,我需要感謝艾德-希蘭。所有一切都太過倉促,我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此安排,甚至就連合作樂隊都無法配備齊全。謝謝艾德,借用了他的樂隊。」藍禮那輕鬆調侃的話語再次讓觀眾們歡笑了起來,威廉等人更是直接吹起了口哨。

    藍禮微笑地說道,「那麼,下一首歌,我需要大家的一點幫助,請每個人都加入我。」藍禮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啪!啪!一下,再一下,整齊地擊打著節奏,同時解釋著,「放心,這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僅僅只是最基礎的節拍而已。」

    當初出席了「先驅村莊之夜」的歌迷們,瞬間亢奮了起來,那一首「簡單生活」所帶來的震撼和幸福,至今餘韻不散;那麼今晚,難道又是「簡單生活」?還是其他曲目?

    蒂姆西第一個就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跟隨著藍禮的節拍敲打起來,「啪!啪!」不是連貫的那種,而是整齊節制的擊打,正如藍禮所說,並不困難。

    環顧四周,艾麗可以輕易地發現,周圍所有的歌迷都高高舉起了雙手,於是,她也這樣做了。【】回過頭,艾麗還鼓勵地看向了德里克和海瑟,紛紛舉起了雙手,一下,再一下,那沉穩有力的節拍,調動著情緒歡快地飛揚起來,在意識到之前,嘴角就已經跟隨著上揚起來。

    一個人,兩個人……一千人,兩千人……節拍聲漸漸匯聚成為一束,全場兩萬觀眾,一個不落地加入了節拍地擊打之中,高高舉起的四萬手臂,浩浩蕩蕩地猶如森林公園,支撐起了頭頂上的藏藍色蒼穹,風吹麥浪式的起伏和波濤洶湧澎湃,清脆而沉悶的節拍,連綿不絕,就在這一刻,他們團結起來,用自己的雙手,撼動整個世界。

    沒有旋律,沒有歌聲,僅僅只是擊打節拍的一個動作,麥迪遜廣場花園就再次瘋狂起來。那掌聲節拍越來越有力、越來越沉穩、越來越洶湧,心潮澎湃、身心震撼!

    站在舞台之上的藍禮,成為了掌聲節拍的中心,他將雙手放了下來,輕輕勾勒了一下吉他琴弦,一個樂符飄逸出來,隨後,沉重有力的鋼琴鍵盤音迴蕩開來,沒有成章,僅僅只是一個音調,卻與全場的節拍聲交錯編織,隱隱勾勒出了千軍萬馬的一幅恢宏景象。

    「啊,啊,我年輕的時候……」

    藍禮的聲音通過話筒傳播了出來,乾脆利落的哼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似乎就連歌聲都帶著節奏特有的歡快,可僅僅只是一個開頭,威廉、格拉漢姆和霍普三個人就已經陷入了狂熱之中,忍不住開始跳躍起來,用盡全身來敲打節拍。

    「奧菲莉亞」,居然是「奧菲莉亞」!

    恍惚之間,他們再次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艾美獎頒獎典禮的夜晚。在那裡,他們見證了藍禮和艾德的初次見面,他們也見證了「奧菲莉亞」的創作。這首單曲,關注度和矚目度始終不溫不火,但對於威廉他們來說,卻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

    今晚,藍禮再次演唱了這首歌;而他們再次成為了演奏者之一。

    不僅僅是威廉,蒂姆西還抑制不住亢奮,尖叫聲幾乎就要滿溢出來。

    「奧菲莉亞」和「克里奧帕特拉」一樣,這都是脫胎於莎士比亞戲劇的曲目,它們不僅僅是流行歌曲或者獨立民謠而已,更是藍禮作為一名藝術創作者的最佳寫照。他是如此幸運,能夠在演唱會現場,加入這首歌的演奏行列,幸福幾乎就要滿溢出來。

    麥迪遜廣場花園之中,他們不是僅有的狂熱愛好者。

    掌聲節拍依舊保持著步調,但熱情和瘋狂卻在漸漸升溫,「我,我,應該更加睿智;但,我感受不到絲毫悔恨,而你也沒有了原本的期待。」

    收。全場觀眾,及時剎車,所有的掌聲接拍瞬間消失,整個現場鴉雀無聲,艾麗雙手僅僅地貼在一起,渾身肌肉僵硬,只有眼珠子在移動著,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答案就揭曉了:

    行雲流水、湍急奔騰的鋼琴鍵盤音,一鼓作氣地宣洩而下,輕快的鈴鼓和俏皮的鼓點,穿行其間,一個短短的八拍,旋律的曼妙和激動卻展現得淋漓盡致。還沒有來得及呼喊尖叫,情緒就已經猶如雲霄飛車般,達到,衝向谷底。

    「啪!啪!啪!」整齊劃一的掌聲節拍再次響起,如此神奇,彷彿觀眾們對於這首歌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部位、乃至於每一個休止符都瞭如指掌,彷彿觀眾們就是現場演奏樂隊的最後一名成員,那種洶湧的浪潮,那種渾然一體的感同身受,將旋律和歌詞的動人詮釋到了極致,不需要思考,僅僅只是……成為表演的一部分。

    「我,我,在這兒另尋新歡,他,他,彷彿站在世界之巔;但,我無法感受到絲毫悔恨,你也不願意斥責於我。」

    艾麗嘴角的笑容上揚起來,和德里克交換了一個視線,警惕而專注地觀察著其他觀眾們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海瑟的動作,然後及時剎車,懸崖勒馬。花園再次陷入了萬籟俱靜之中,然後艾麗也不由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著。來了。

    輕快透亮、明朗深邃、陽光肆意的旋律,這次是一個短短的四拍,泉湧而輕快的鼓點湍急清泉一般,在九曲十八彎的山麓之上流淌而下,短促、歡快、輕盈,然後,現場觀眾齊聲合唱,「噢,奧菲莉亞!」

    艾麗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聲浪。不是全場觀眾,僅僅只是三分之一而已,但就是這三分之一觀眾的歌聲,「噢,奧菲莉亞」,卻是如此整齊、如此渾厚、如此洶湧,與藍禮的歌聲交相輝映,彷彿一曲氣勢磅礴的交響樂,猶如傾盆暴雨一般宣洩而下,那湍急的雨滴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隨後,戛然而止,藍禮的歌聲醇厚而動人,哼唱著那迷人的詩句,「你縈繞於我腦海,自世紀之初。」信手拈來,卻餘韻深遠。

    「噢,奧菲莉亞!」觀眾們再次跟著合唱,歡快的旋律讓嘴角的笑容,綻放,再綻放,就連藍禮的眼眸深處都迸發出了奪目的光彩,「是上帝讓我這種傻瓜墜入愛河。」

    不由自主地,毫無預警地,艾麗就這樣墜入了愛河,她喜歡上了這首歌,更喜歡上了這場演唱會。這是屬於藍禮的歌唱,這也是屬於藍禮和堂吉訶德們的歌唱。

    轉過頭,艾麗就捕捉到了海瑟眼底的激動和幸福,兩個人嘴角的燦爛和眼底的光芒,交相輝映。這讓艾麗不由高高地抬起了下巴,高高地,彷彿沐浴在音樂的洗禮之中般,真正地成為了這場演唱會的一份子。

    然後,藍禮的歌聲再次停止,狂暴而奔騰的鋼琴鍵盤音開始咆哮,磅礴氣勢沒有任何保留地炸裂開來。全場,沸騰。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 13:01
826 全場一體

    飛珠濺玉、一落千丈;奔騰不息,氣吞山河。

    鋼琴、架子鼓、大提琴、鈴鼓……樂器的碰撞猶如珠玉之音,鋃鐺作響的樂符在空氣之中激盪碰撞,宛若銀河落九天的瀑布一般,浩浩蕩蕩宣洩而下,轟鳴之聲炸裂開來,燈光剎那間亮起,激起了一片光彩奪目的光芒,整個麥迪遜廣場花園剎那間由黑夜進入白晝,眼前陷入一片白茫茫的璀璨。

    宇宙的恢弘和磅礴,瞬間刺痛了眼睛,耳邊只剩下一團洶湧激昂的樂符雜音,在靈魂深處迴蕩。

    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剎那,所有光芒再次消失,遁入無邊無際的黑暗,無數光點卻在視野之內閃動跳躍,失焦的視線下意識地聚攏起來,瞠目結舌、呆若木雞地看著舞台正中央的那個身影:

    他雙手抓住了話筒,吉他背在了身後,盡情放聲高歌,「可……我一無所有。」那嘶啞的嗓音劃過天際,留下一道裊裊的飛機雲,唏噓和遺憾,無奈和哀傷,在燦爛的嘴角氤氳沉澱,「你擁有遠大的夢想,即將楊帆。」

    猝不及防地,艾麗的視線就盛滿了淚水,再一次地。她就這這樣高高舉著雙手,呆愣在原地,靜靜地看著藍禮,「但……我的靈魂已經麻木,你的靈魂如此高潔。」那真假音自如轉換之中的苦澀和釋然,深深地觸動了艾麗。

    她聽懂了藍禮,也聽懂了海瑟。她終於明白了堂吉訶德的意義,也終於明白了「一個人的演唱會」的意義,此時此刻,置身於麥迪遜廣場花園之中,置身於兩萬人之中,她才真正地讀懂了女兒的生命和夢想。

    所有旋律徹底消失,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只有藍禮的聲音在低低呢喃,「『親愛的,我愛你』,那是她最後的遺言。」

    猛地,艾麗就轉過頭來,愣愣地看著海瑟——

    海瑟高高地舉起了雙手,做出了準備擊打節奏的準備姿勢,那雙眼睛迸發出了勃勃生機,那張臉龐綻放出了耀眼光芒。她甚至可以看到海瑟皮囊之下那個歡呼雀躍的靈魂,前所未有得歡樂、前所未有得幸福,肆意翱翔。

    於是,艾麗再次轉過頭,看向了舞台之上的藍禮。藍禮開始擊掌,艾麗也開始擊掌。

    「啪!啪!啪!」整齊劃一的擊掌節拍,從一個人開始,到兩萬人結束,全場匯聚成為一股聲浪,轟轟烈烈地在花園之中旋轉激盪,那強大的聲勢甚至穿過了場地的空間,在戶外的暴風雪之中盤旋翱翔。

    深夜之中,麥迪遜廣場花園寂靜而祥和;暴風寒潮之夜,空曠的大街之上,依舊聚集著少量的記者們,試圖第一時間收集「一個人的演唱會」的相關報導。然後,他們就紛紛抬起頭,滿臉驚愕、滿眼驚嚇地看向了身後的花園,眼底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啪!啪!啪!」一下,再一下,整齊有力的節奏,這成為了歌曲最好的伴奏,也成為了舞台最好的隊員,一個個八拍,聲勢漸漸攀升到了極致,然後藍禮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噢噢……」

    兩個短促輕快的歌聲輕溢出來,卻沒有繼續演唱下去,堪堪掐斷,視線緩緩地掃視了一圈現場,似乎將兩萬觀眾、將表演隊友們全部都收入眼底,一張張臉孔都是如此清晰,剎那間,舞台為界,光影之中、光影之外,產生了默契十足的聯繫,下一秒——

    「噢,奧菲莉亞!」全場所有觀眾,一邊擊打著節奏,一邊高聲合唱,藍禮嘴角的笑容綻放開來,揚聲歌唱到,「你縈繞於我腦海,猶如毒/癮。」

    「噢,奧菲莉亞!」艾麗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起高歌、一起歡唱、一起肆意、一起慶祝、一起狂歡,朦朧的淚光模糊了視線,舞台之上的那個身影只剩下一團模糊的身影,卻迸發出了萬丈光芒,當歌聲從胸腔湧出的那一刻。

    她是真實的,如此真實地活著,不是生存,不是生活,而是真正地活著。前所未有。

    「是上帝讓我這種傻瓜墜入愛河!」藍禮的歌聲在夜空之中撕裂,然後,身後的鋼琴、大提琴、鈴鼓、架子鼓,集體加入演奏,旋律再次響起,從零直接到一百,瞬間爆發出來的能量猶如宇宙大爆炸一般,滾滾氣浪洶湧而至。

    節奏,變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原本一個四拍就是兩次拍手,但現在一個四拍就是四次拍手,節奏頓時翻倍,氣勢磅礴,滔滔不絕。

    艾麗努力地跟隨著節奏的腳步,渾然忘我地高聲歌唱著,「噢,奧菲莉亞!」

    「你縈繞於我腦海,自世紀之初。」藍禮的歌聲迸發出了更大的能量,那渾厚醇香的嗓音在全場節奏的烘托之下,不僅沒有示弱,反而更加強大,那指點江山的居高臨下,將兩萬觀眾的掌聲和歌聲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於是,所有人忘情地高歌著,「噢,奧菲莉亞!」儼然成為了舞台之上的背景伴唱歌手,配合如此默契,將旋律的高/潮進一步推向巔峰,「是上帝讓我這種傻瓜墜入愛河!」

    爆發,爆發,全面爆發。歡快的旋律,美妙的歌喉,激昂的節奏,轟轟烈烈地爆發開來。

    在意識到之前,艾麗就開始跳躍了。她沒有思考,也沒有追問,僅僅是這樣想,然後就這樣做了。「啪啪啪啪!」那是雙手擊打節奏的聲響,「砰砰砰砰!」那是雙腳激起氣浪的聲響,「啪啪啪啪!」那是撼動花園的聲響,「砰砰砰砰!」那是震撼世界的聲響。

    這一刻,兩萬觀眾聚集的麥迪遜廣場花園,猶如蒼天巨人,終於覺醒,站立起來,徒手一劈,星光四溢,混沌初開,世界漸成,那開天闢地的恢弘和磅礴,就連暴風就連寒潮都顯得如此弱小,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頂禮膜拜!

    「噢,奧菲莉亞,你縈繞於我腦海,自世紀之初;噢,奧菲莉亞,是上帝讓我這種傻瓜墜入愛河。」

    狂歡,盡情狂歡,肆意狂歡。笑著流淚,哭著幸福,舞動著,跳躍著,歌唱著,歡笑著,僅僅只是徹底迷失在這一秒鐘。瞬間,成為永恆。

    當旋律結束時,艾麗下意識地就朝著舞台開始嘶吼尖叫起來,「啊啊啊!」僅僅只是最單純的一個喊叫聲,卻酣暢淋漓、身心舒暢,笑容不由就完完全全地綻放開來。

    回過頭,艾麗就看到了表情如此相似的海瑟。那燦爛的笑容,那明媚的幸福,那歡呼的雀躍,足以點亮整個世界,然後艾麗就彎下腰,緊緊地抱住了海瑟,在耳邊高聲說道,「海瑟,我相信。我相信。」

    僅僅只是一句「我相信」,卻道盡了千言萬語。她相信,海瑟能夠再次站立起來,戰勝病魔;她相信,海瑟能夠實現夢想,走上舞台;她相信,海瑟能夠遵守約定,堅持下去。她相信,她願意相信,她也堅定地相信著。

    海瑟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的手掌,歡快地大笑了起來。

    她的手掌沒有辦法伸直,就連擊掌這樣的動作都做不出來;她的雙腳沒有辦法站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跳躍舞動;她的雙手不聽使喚,擊打節奏的動作都跟不上。但,她不在乎,她一點都不在乎。

    今晚就是屬於她的時刻,她不是孤獨一個人,全場兩萬觀眾都和她站在了一起,盡情地享受這一刻的美好和瘋狂。

    所以,她鼓掌了,用掌心下半部分和手肘的部位,努力擊打著;她高歌了,加入了全場伴唱的行列,即使聲音沙啞也不在乎;她舞動了,手腳不協調,身體不和諧,她還是跟隨著旋律扭動著,以自己的方式,翩翩起舞。

    此時此刻,她的呼吸變得灼熱起來,肺部和喉嚨似乎可以感覺到隱隱的疼痛,猶如針扎一般。她的身體發出了抗議,但,她不在乎,她不害怕,她不恐懼,她也絕對不會退縮。

    這是屬於她的夜晚,她不會錯過。相反,她要盡情的享受,因為這是屬於她的人生!除了她之外,沒有人可以主宰,即使是病魔也不行!苦苦掙紮了七年,整整七年,她就像是一個布娃娃般,任由病魔擺佈,她累了,她倦了,她乏了,她甚至想過放棄。

    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不會放棄,同樣,她也不會束手就擒。這是她的人生,她要以自己的方式走下去!哪怕生命僅僅只剩下一天,她也不會像懦夫一樣碌碌無為,因為恐懼死亡而縮手縮腳,她要盡情綻放。

    即使只有一天。

    於是,海瑟朝著舞台大喊了起來,「克里奧帕特拉!」她的聲線無比含糊,咬字都無法清晰,但,她卻沒有放棄,而是堅定地喊到,「克里奧帕特拉!」

    艾麗聽到了,德里克也聽到了,他們不明所以,還以為這是歌迷與藍禮之間的暗號,但下一秒,旁邊的其他歌迷們就開始跟著喊了起來,「克里奧帕特拉!」於是,艾麗也加入了行列,德里克也加入了行列,漸漸地,全場所有觀眾都開始歡呼吶喊起來,「克里奧帕特拉!」

    那一陣陣的呼喊,猶如驚濤駭浪般,一下,再一下,不斷衝擊、不斷激盪、不斷迸發。強大的能量穿透了鋼筋水泥鑄就的牆壁,演變成為一**的震撼,狠狠撞擊著場外守候的每一位記者,面面相覷、呆若木雞: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場演唱會,怎麼演變成為這樣?難道,這場僅僅花費四天——嚴格來說是兩天——籌備起來的演唱會,正在創造麥迪遜廣場花園的歷史?乃至於美國演唱會的歷史?

    可是……為什麼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20:18
大戲骨 827沒有安可

    寒潮風暴似乎越演越烈,而演唱會熱潮也似乎連綿不絕,麥迪遜廣場花園正在演變成為一座活火山,整個夜晚都在持續不斷地活躍著,洶湧沸騰的熱情成為了這個不眠之夜最閃耀的一道風景線,在自然暴虐的混亂夜色之中,勾勒出了紐約地平線之上最動人的一個角落。

    誰能夠預料到,四天籌備的演唱會,座無虛席;誰能夠預料到,不務正業的演員,震懾全場;誰能夠預料到,信手拈來的表演,載入史冊。在混亂之中開始,在混亂之中綻放,「一個人的演唱會」正在展露與眾不同的傲然芳華。

    表演,還在繼續。

    面對全場觀眾萬眾一致的呼喚,藍禮卻沒有順應民意,拒絕表演「克里奧帕特拉」,而是選擇了「簡單生活」。當初,「先驅村莊之夜」之上,這首曲目一鳴驚人,點亮了整個夜晚;今晚,麥迪遜廣場花園之夜,人們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瘋狂,全場沸騰!

    這注定是一個失去理智的夜晚,這也注定是一個全場狂歡的夜晚。從「奧菲莉亞」到「簡單生活」,從「你的骨頭」到「一片虛無」,從「布達佩斯」到「堅信不疑」……「堂吉訶德」這張專輯的美好和動人,毫無保留地展示在觀眾面前。

    每一位喜愛「堂吉訶德」這張專輯的歌迷都知道,這是一張立意獨特、思想深刻的專輯,蘊含了藍禮作為一名歌手更作為一名藝術家的靈魂。但,一直到今晚,人們才真正地聽懂了旋律和歌詞之中隱藏的內核碎片。

    曾經有專業樂評人如此評論到:這是一張完美的專輯,即使不是百分百,也是無限接近。專輯的每一首曲目、每一闕旋律、每一篇歌詞,乃至於每一次演繹,這都可以窺見一名藝術家對創作對夢想對自由對生命的堅持和熱愛。

    現在,人們終於明白了這番話的意思。甚至於,人們現在才終於聽懂了這張專輯。

    整張專輯,一共十六首歌,但每首歌的內涵和意義都有所不同,卻又連貫一氣,構建了堂吉訶德這個夢想的具象。即使現在依舊置身於演唱會之上,但每個人內心都抱著同一個想法:他們需要再仔仔細細地聽一遍這張專輯。

    「我想,這就是尾聲了。」毫無預警地,藍禮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全場觀眾都發出了懊惱的嘆息聲。

    似乎上一秒,演唱會才剛剛開始,他們還在抱怨著開場的沉默和無聊,一點都不像是期待之中的演唱會;但下一秒,演唱會居然就已經接近了尾聲?時間飛逝,似乎僅僅只是一個眨眼、一個呼吸,他們就已經走到了終點。

    可是,閉上眼睛,過去兩個小時的精彩和輝煌,卻在腦海裡如此栩栩如生,就連每一個細節都不曾錯過;沙啞到疼痛的喉嚨,疲倦到發酸的肌肉,濕了乾、幹了濕的衣服,還有散亂的頭髮和發熱的腦袋,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如此清晰,又如此美好。

    恍惚之間,看台坐席的觀眾們這才意識到:從第一首歌開始,他們就不曾坐過,全程站立。這是一場民謠演唱會,不是搖滾,不是舞曲,不是流行,甚至不是鄉村。但,他們卻根本坐不住,迫不及待地站立起來,成為麥迪遜廣場花園的一份子。

    尾聲了,接近尾聲了,真實感開始侵襲而來。尖叫聲,吶喊聲,惋惜聲,還有呼喚「安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蜂擁過來,整個花園現場再次淪陷。

    藍禮安靜地站在原地,全場的呼喊盡收眼底,澎湃的心緒緩緩地、緩緩地沉澱下來,不由輕笑了起來,「我還沒有離開舞台呢,現在就喊』安可』 ,時機是不是太早了一點?」一句調侃,所有的呼喊聲都畫作了笑聲,集體哄笑起來。

    藍禮抿了抿嘴角,「沒有安可,也不用呼喚安可了。」藍禮微笑地解釋到,「』堂吉訶德』這張專輯一共就只有十六首歌,即使我想要安可,我也沒有曲目可以唱了。至於我的創作庫存,現在還沒有到拿出來的時候。」

    那自嘲的調侃,再次召喚出了笑聲,口哨聲和鼓掌聲夾雜其中,好不熱鬧。

    說話間,一名工作人員出現在側台,搬了一張矮凳,快速來到藍禮的身後,而後又快速離開,藍禮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倉促離開的背影,「一般來說,這應該是魔術師時刻,我突然消失了,然後又突然出現了,舞台設置就變化了。但,我們沒有足夠的綵排時間,所以,嗒噠,這就是魔術的真相。」

    信手拈來的小幽默,現場的笑聲根本停不下來。

    藍禮調整了話筒架的高度,然後在矮凳上坐了下來,懷裡抱著木吉他,接著說道,「接下來還有兩首歌的時間……」

    話音都還沒有落下,現場的觀眾就開始揚聲呼喊起來,「野獸!野獸!」那稀稀落落的呼喊聲著實不少,而後還得到了許多歌迷們的應援,紛紛開始加入了呼喚的行列。

    今晚的表演之中,藍禮始終不曾演唱「野獸」這首歌。藍禮原本還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畢竟,淹沒在十六首歌之中,「野獸」可不是那種引人注目的曲目;但顯然,他的預測失誤了。

    笑容輕揚,在嘴角稍稍停頓了片刻,然後再次綻放,藍禮解釋到,「這首歌是屬於約定的一部分,我正在等待著,等著某個人登台演唱』野獸』的那一刻。所以,今晚,我不會演唱這首歌。」

    噗嗤地一聲,海瑟就歡快地大笑了起來。顯然,藍禮口中的對象就是她,等待著她在「美國偶像」的舞台之上,演唱「野獸」,但,今年她已經錯過了海選,只能等待明年了。於是,海瑟揚聲大喊地回應到,「那是不是太等待太久了?」

    人群之中,海瑟的聲音太過微弱也太過含糊,沒有能夠穿過層層阻礙,傳達到舞台之上。但海瑟卻不在意,而是迎向了母親和父親的目光,堅定地說道,「我會完成這個約定的,相信我,我會完成的。」

    「今晚,沒有安可,也沒有』野獸』,為了表示一下彌補和歉意,接下來我將會演唱一首新歌,全新的歌曲。」藍禮的話語才說完,現場所有的雜音剎那間消失不見,瞬間的鴉雀無聲,對比著實太過明顯,以至於讓人心悸。

    抬起頭,藍禮就可以看到那一道道飽含期待、充滿亢奮的視線,灼熱而瘋狂,幸福感填滿了整個胸膛,鼓脹得有些難受。

    扯了扯嘴角,掩飾自己的狼狽,「這首歌曲是四天前剛剛完成的,歌詞不是我一個人獨立創作的,而是在另外一位創作者的基礎上,我進行了補充和再創作。所以,這是一首十分特別的歌曲,希望大家能夠精心聆聽。」

    四天前。

    這個時間點的特殊和敏感,不少聽眾都品味出了異常,期待值不由再次上揚。就連艾麗和德里克也不由看向了海瑟,可作為當事人,海瑟卻是滿頭霧水,攤開雙手、瞪大眼睛,無辜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全場燈光再次熄滅,舞台之上,僅僅只留下了一盞聚光燈,籠罩在藍禮身上,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只有那一束燈光指引著方向,再次成為了矚目的中心,藍禮卻沒有絲毫的緊張,而是認認真真地開始調弦、調整話筒位置。

    動作是如此專注,神情是如此投入,彷彿這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燈光穿過濃密的睫毛,灑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隱藏其中的眼神讓人捉摸不清,只能隱隱捕捉到一抹堅毅的光芒。時光,似乎在這一刻就靜止了下來,瞬間凝聚成為永恆。

    如此簡單,如此純粹,如此質樸,一個畫面一個動作,卻讓人熱淚盈眶。

    從一把吉他開始,到一把吉他結束,今晚的演唱會,注定將載入史冊。

    準備工作結束之後,藍禮的指尖輕輕勾勒了幾下琴弦,而後暫停下來,抬起頭,在人群之中搜索著。

    眼前是一片黑暗,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無法識別出具體的方位,更不要說具體的臉孔了;四面八方湧過來的黑暗將奶黃色的光束嚴嚴實實地束縛在方寸之地,藍禮只能根據記憶之中的方位,望了過去。

    之前羅伊說了,海瑟-克羅斯就在那個角落,距離舞台只有不到十米的左前方,距離正中央中軸線只有不到五米的左前方。那一小片區域裡,在艾麗和德里克的陪同之下,海瑟傾聽了整場演唱會。

    現在,穿過重重黑暗,穿過層層空間,視野之中,藍禮似乎可以捕捉到海瑟的身影輪廓。眼神微微停頓了片刻,這首歌,來自於海瑟的那頁筆記,創作於四天前的那個夜晚,問世於屬於海瑟的一個人演唱會。這是專屬海瑟的歌曲。

    藍禮確信,海瑟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也接收到了他的信息。然後,他低下頭,再次集中精神,左手的指尖開始勾勒琴弦,清澈明亮的弦音在輕盈舞動,猶如清晨時分的稀薄陽光,淡淡的金色,在蔥翠淺綠的樹梢之上翩翩起舞,弱小卻強大,撕裂黑暗,衝破束縛,湧動斑斕,整個世界一點一點地明亮起來。

    蒼穹,大地,高山,海洋,峽谷,深淵……僅僅只是一束微弱的金色陽光,卻緩緩地點亮了整個宇宙。那是希望,那是信仰,那也是承諾,如此渺小,如此恢弘。

    旋律,悠揚翱翔。每一個樂符都在心尖起舞。

    ps,書中所有歌曲都在作品相關的歌曲列表之中可以找到,包括「一個人的演唱會」的所有曲目。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20:18
大戲骨 828永不放棄

    輕盈動人,溫柔曼妙,甜蜜俏皮。僅僅只是吉他弦音的靈動,情緒就悄悄地在心尖躍動,一下,一點,一動,一扯,一抹,彷彿芭蕾女伶的腳步,柔軟而堅韌,美好得讓人忍不住就開始嘴角上揚,緩緩地融化其中。

    前奏的第一個音符,藍禮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黑暗中遇見你的剎那,你將光灑下,無論多少挫折,有你我便足矣;共舞到夜色消退,狂歡痛飲,你醉到嘔吐時,我幫你挽住頭髮。」

    這不是深奧難懂的詩歌,也不是情緒宣洩的搖滾,而是浪漫溫婉的敘事詩,在輕柔美妙的旋律之中,相知、相遇、相戀的火花迸發娓娓道來,猶如「飛屋環遊記」的開篇故事一般,濃縮的記憶碎片卻放大了時間的力量,重若千鈞地狠狠撞擊過來。

    那是他們的初遇,猶如點亮黑夜的一抹光芒,照亮了整個世界,一見鍾情的傾心和墜落,飛蛾撲火般地狂熱而濃烈;還不曾瞭解彼此,卻彷彿已經相處了一生,靈魂的交相輝映,眼神的交錯印證,如此陌生,卻如此熟悉。

    「你回頭望著我微微一笑,那一瞬我酒意全無,我將你緊緊摟入懷中,之後你要我明天再走,我告訴你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恐怕你還是要先歇歇。」

    不由自主地,嘴角就上揚了起來,微微發燙的耳朵、微微泛紅的臉頰、微微躍動的指尖,就連心臟都抑制不住地開始微微顫抖,腦海裡浮現出了「愛瘋了」的片段:

    安娜和雅各布的相遇,在雅各布那雙明亮的眼神裡,可以清晰地看到世界淪陷的過程,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墜入愛河,平靜,卻盛大。

    三言兩語之間勾勒出來的甜蜜和幸福,著實太過美好。青澀而堂皇,謹慎而慌張,深刻而投入,小心翼翼的試探,情竇初開的觸碰,僅僅只是眉宇之間的眼神交換,山盟海誓就已經深深烙印,在語言的表達之前,雙方就已經認定了彼此。

    安安靜靜地,藍禮坐在矮凳上,吉他弦音在之間上下紛飛,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澎湃的情感卻已經狠狠地撞擊胸口,幸福悄然滿溢,他深情地歌唱著:

    「我愛你太過深沉,可你從不知曉,太過畏懼離別只能假裝不在乎;我對你無比渴求,卻不曾顯露,但願默默與你相守,直到彼此花白了頭。」

    滾燙的淚水,猝不及防地打濕了臉頰,海瑟抬起頭,就這樣愣愣地看著,呆呆地看著,淚水一顆接著一顆滑落下來,洶湧的情感著實太過兇猛、太過濃烈、太過炙熱,以至於她束手無策,只能呆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放任淚水狂流。

    這是她的筆記,這是她的心聲,這是她的故事。

    那一字一句都是如此熟悉,但那一樂一符卻又如此陌生。熟悉的詞句重新排列組合之後,纏繞在旋律之中,煥然一新,將靈魂深處的錯雜情感闡述得淋漓盡致,將內心深處的深沉湧動詮釋得鮮活生動,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迷人魅力。

    這是她的文字,現在卻演變成了旋律,唱出了她的心聲!

    即使是現在,海瑟依舊清晰地記得他們的初見。在那個陽光明媚、風聲有些大的午後,她和他相遇了。

    她就像是一個刺蝟,尖銳而強硬地傷害每一個靠近的人,哪怕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病症纏身足足四年,她痛恨身邊的每一個人,她痛恨這個世界,因為每個人都在同情她、憐憫她,彷彿她是一碰就散的恐龍骨架。

    但他卻沒有。他說,不是只有病人需要幫助的。每一個正常人都可能需要幫忙。

    那剎那回眸的溫柔和明媚,她就這樣淪陷。她愛了他三年,卻從來不曾告白。她是如此膽怯,又如此害怕,太過畏懼離別,只能假裝不在乎;太過渴望擁有,只能假裝無所謂。

    一切都隱藏在心底,直到今天。

    心臟,難以抑制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甚至傳達到了指尖之上,整個人蜷縮成為一團,依舊無法控制著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瘋狂浪潮。思考,停止了;情感,停止了;反應,停止了,整個人都徹底當機罷工,只是完完全全融入其中,靜靜徜徉。

    然後,她就聽到了那深沉的呼喚,「只求你也不會放手(t-go),也願意與我相守。」

    不要放手。

    狠狠地,重重地撞擊在心臟之上。海瑟聽到了,她再次聽到了,這句來自內心深處的呼喊。這是「勇往直前」的那個承諾,是「時光」的那個約定,也是今晚演唱會的那個呼喚。所有的所有,僅僅只是在等待著一句「我不會放手」。

    不僅僅是承諾永不放棄,更是拒絕放棄夢想,拒絕放棄生命,拒絕放棄堅持。

    抬起頭,海瑟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看著聚光燈之中的藍禮,他的面容是如此沉靜,稀疏的光影勾勒出他的面頰輪廓,眉毛、眼睛、鼻子、唇瓣,還有那修長的手指,彷彿擁有了魔法一般,在指尖的勾勒和跳躍之間,詞語和樂符相遇,然後就創造了音樂

    靈魂,共鳴。

    剎那間的洶湧,奪走了海瑟的呼吸,她就這樣愣愣地睜大了眼睛,唯恐錯過任何一個小小的瞬間。朦朧的視線模糊了所有的光線,但舞台的表演卻是如此清晰,彷彿她可以觸摸到藍禮的靈魂深處。

    「我端著早餐將你喚醒,我為你捧上咖啡,輕吻著你的額頭,我負責送孩子上學,揮手再見,感謝上天讓我有幸與你相遇。當你回眸看著我,那一刻我忘卻了年歲,只想此刻與你共舞,你那永不褪色的魅力,容我保證未來你只會更加動人,你莫名地讓我想有個家。」

    未來,對於海瑟來說,她從來不曾真正地擁有過。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無法觸碰、甚至無法存在的物體,就好像落在掌心的光芒,真實存在著,卻始終握不住,越努力越用力越渴望,空蕩蕩的掌心就越疼痛越尖銳越苦澀。

    但此時此刻,卻如此真實,如此確切,彷彿只需要伸出手指,收攏指尖,她就可以擁有。

    她渴望能夠出席自己的畢業典禮,她渴望能夠和那個他在舞會之上翩翩起舞,她渴望能夠握住他的手攜手前行,她渴望能夠捧著咖啡喚醒愛人,她渴望能夠和命運的另一半攜手組建家庭,她渴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願望是如此強烈如此灼熱,幾乎就要燙傷了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那簡單質樸的歌詞,卻勾勒出來一個幸福浪漫的未來,她從來不曾擁有也不敢擁有的未來。太過渴望,以至於心臟開始隱隱作痛。

    她從來不敢奢望,因為未來太過遙遠,暗戀太過苦澀,他卻太過耀眼。在內心深處,她只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願望,默默地守候著,默默地仰望著,默默地等待著,她甚至不敢奢望靠近,僅僅只是默默地守護著那小小的秘密,站在原地,靜靜地守望著,直到自己生命的盡頭。

    這,太貪心了吧?

    「我被愛沖昏了頭,多想告訴你,親愛的,你的愛之於我千金不換,你我一路風雨同舟,回首成長之路,我只想與你廝守,直到彼此花白了頭。 」

    三年,短短三年,事情似乎改變了太多太多,卻又似乎什麼都不曾改變過。

    他陪伴著她開始復健,她見證著他實現了夢想;他鼓勵她開始追逐夢想,她等到了他完成了專輯;他一路狂奔,指引著她朝著陽光奔跑,她頑固而執著地等待著,站在了他的演唱會現場。他,她,還有「一個人的演唱會」的現場,踽踽獨行的道路之上,他們遇到了太多太多的小夥伴,不再是孑然一身、孤獨一人。

    這一路,如此漫長,如此坎坷,如此艱辛,但他們卻都成長了,也經歷了。風雨同舟,永不言棄。

    對於海瑟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他陪伴著她走到了現在,她仰望著他來到了現在,這一路的風景是如此美好,就像是一個醒不過來的夢境,她擁有了回憶,燦爛而甜蜜的回憶,緊緊地抱在懷裡,拒絕放手,這就是她的全部。至於那個小小的秘密,她將永遠珍藏在心底深處,默默地守候。

    但現在,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

    海瑟愣愣地看著舞台中央的藍禮,放任淚水肆意狂流,光影之中,藍禮抬起了下頜,投來了視線,那一片稀疏輕柔的陰影之中,她可以看到那微微發亮的眼睛,他溫柔地輕聲歌唱到

    「只求你也不會放手,也願意與我相守。」

    情緒,瞬間決堤。

    海瑟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她再也無法頑強下去,她再也無法頑固下去,所有的堅強在此刻都支離破碎,她只能張開嘴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不會放手,我不會放手,我不會放手!

    內心深處,她在嘶吼著,在吶喊著,在咆哮著,但現實世界裡卻只有一片沉默,沒有絲毫的聲響,所有的防線、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堅強、所有的面具、所有的保護殼,全部土崩瓦解,徹底崩潰。

    他聽到了,他全部都聽到了。她的掙扎和痛苦,她的落寞和孤單,她的期盼和憧憬,她的恐懼和膽怯,她的夢想和靈魂,他全部都聽見了。

    這就是她深深愛著的男人,這就是她單單暗戀著的男人;這就是她抬頭仰望的男人,這就是她憧憬嚮往的男人。

    「我不會放手。」這是她的承諾。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20:19
大戲骨 829穿越荊棘

    偌大的麥迪遜廣場花園,一片寂靜。清澈的吉他弦音猶如泉水一般靜靜流淌,那溫暖動人的故事、那苦澀哀傷的故事、那浪漫唯美的故事、那悲傷失落的故事,卻在簡單的吉他和弦之中,娓娓道來。

    細膩深沉的情感,猶如初春三月的楊柳風,暖洋洋的,金燦燦的,輕柔柔的,拍打在臉上,不知不覺,嘴角就上揚了起來,眼眶卻莫名地沾滿了淚光,斑斕的光暈在視線裡泛起了點點漣漪,猶如璀璨星辰。

    我是如此愛你,但你將不會知曉;我是如此不捨,但只能假裝冷漠;我是如此渴望,但卻恐懼失去。其實,內心深處,我想和你在一起,直到兩鬢斑白。

    暗戀就是如此,苦澀而甜蜜,幸福而哀傷,宛若蔚藍深海的那隻叫做愛麗絲的鯨魚。

    龐大恢弘的身影在肆意暢遊,湍急暗流在身側穿行,魚群生物在兩翼縈繞,展翅飛鳥在背上停留;看過奇幻世界的瑰麗,經過海底深處的寧靜,駐足伊甸仙境的繚繞,但,無數故事卻無人傾聽,獨自唱歌,獨自舞蹈,獨自生活。

    上揚的嘴角,滑落的淚水,湧動的幸福,內心深處最美妙、最私密、最盛大、最渺小的情感,徹底擊潰所有防線,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只是靜靜地看著舞台,靜靜地看著藍禮,靜靜地聽著歌聲,束手無策,難以自已。

    每一個人,全場兩萬人,每個人都無法例外,那簡單卻深沉、細膩而洶湧的暗戀、依戀和愛戀,在吉他弦音的纏/綿/悱/惻之間讓人心悸,就這樣緩緩地、緩緩地、沉淪。

    今夜的麥迪遜廣場花園,成為了回憶深處最特別也最溫暖的一個角落。這是屬於海瑟-克羅斯的演唱會,這是屬於藍禮-霍爾的演唱會,這也是屬於在場兩萬人每個人的演唱會。音樂之所以動人,正是因為如此。

    海瑟伸出了右手,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著,她試圖穿越那層層空間,觸碰到那個身影,但僅僅稍稍靠近一些,指尖就蜷縮起來,猶如觸碰到太陽一般,渴望著溫暖,卻又害怕會飛嚴密。身體的笨拙和抗拒,重重地將她拉了回來,地心引力的拉扯狠狠地擊潰了雙手和雙腳的支撐,跌坐下來,狼狽不堪地蜷縮在原地。

    她就連站都站不起來,她就連開口都做不到。她又應該怎麼辦呢?

    瑣碎低沉的聲響,在萬籟俱寂、情緒湧動的偌大現場裡,沒有吸引任何注意,甚至就連一點點摩擦聲響都沒有。但,艾麗感覺到了。

    轉過頭,透過婆娑的淚眼,艾麗就看到了試圖站立起來的海瑟。洶湧、感動、沉醉,各式各樣的情緒讓艾麗完全無法展開思考,只是手忙腳亂地彎下腰,深處援手,想要給予幫助但,她甚至不知道海瑟正在做什麼,只是滿眼擔憂:海瑟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承擔,為什麼她會想要站起來?她能夠站起來嗎?

    可是,海瑟拒絕了艾麗的幫助。抬手推開了艾麗的雙手,力量微弱,卻無比堅決。

    抬起頭,海瑟迎向了艾麗的目光,沒有說話,喉嚨的痙攣和緊繃讓她一點聲音都發佈出來,但堅決的視線卻將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我需要自己做到。這件事,我必須自己完成!」

    那決絕,那肯定,艾麗不由就愣住了,張了張嘴,在大腦反應之前,雙手就已經緩緩地鬆了開來。可是,艾麗又不敢徹底放開,只能不遠不近地守護著,隨時隨刻準備提供保護;緊接著,德里克也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揉了揉泛紅的眼光,收拾起情緒,連忙彎下腰,加入了保護網的行列。

    海瑟沒有理會,只是全神貫注、專心致志地投入自己的工作:她的雙手支撐住輪椅的扶手,用力地、用盡全力地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但,身體的重量卻如此笨拙,地心引力的作用卻如此沉重,使不上力的雙腳更是一點都沒有幫上忙,僅僅依靠著瘦弱的雙手,試圖完成任務。

    簡簡單單的一個站立動作,對於海瑟來說卻是如此艱難。雙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著,但她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咬緊牙關,握緊拳頭,一點一點地,無比緩慢地,搖搖晃晃地,站立了起來。

    她的雙腳有些踉蹌,原地搖晃了兩下,還好艾麗和德里克及時出手扶住了她,這才避免了翻身的危險。對於其他人來說,這不過是日常生活最基本一個動作,每天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但對於海瑟來說,她卻消耗了全身的力量,站在原地,雙腿還在微微打顫。

    可是,海瑟卻笑了。燦爛地笑了起來。

    抬起頭,穿過層層光暈、穿過重重黑暗,穿過叢叢阻隔,她看到了藍禮。他依舊專心致志地彈奏著吉他,他依舊全情投入地演唱著歌曲,那光影之中的一抹溫柔和深沉,在眼底若隱若現,泛起了一抹轉瞬即逝的水光。

    「我想與你廝守……」藍禮的指尖停了下來,在裊裊的弦音之中繼續歌唱到,但聲音卻有些哽咽,沉重的苦澀和哀傷拖拽著腳踝,緩緩下沉,心神搖曳,濃鬱的情感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掐斷了演唱,短暫的停頓和沈澱的靜謐,瀰漫出一股淡淡的無奈,卻重重地落在了心頭。

    深呼吸一口氣,藍禮重新勾勒起了琴弦,再次演唱到,「我想與你廝守,穿越死亡的相守,因為你總是等待在那兒,在我最需要的時候。」

    最長情的告白,是永恆的陪伴。即使是死神介入,即使是陰陽兩隔,即使是天荒地老,內心深處的永恆依舊停駐在了彼此相守的瞬間,時間和空間,生命和死亡,所有的所有都失去了意義,只剩下彼此,也只屬於彼此。

    海瑟站在原地,如此悲傷,卻又如此衝動,越是渴望,越是膽怯;越是靠近,越是害怕。稀稀落落墜落在肩膀之上的絕望,恢弘而盛大。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小步,卻再也走不下去,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滿眼淚水。

    站在旁邊的艾麗此時已經泣不成聲。此刻越美好,現實就越殘酷,看著海瑟的患得患失,看著海瑟的躊躇不足,艾麗就被絕望重重地擊潰,她不得不摀住了自己的嘴巴,這才避免哭出聲。十六歲,海瑟才僅僅十六歲,她的人生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開始。

    德里克於心不忍地避開了視線,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無力。突然就開始痛恨起自己來。

    聚光燈和黑暗交錯的界線之間,藍禮抬起頭來,穿過時間和空間,視線落在了海瑟的身上。他可以看得到她,他可以看到那個瘦弱卻倔強的身影,他可以看到那個生命微弱卻拒絕妥協的女孩,他可以看到那個燃燒生命去追逐夢想的靈魂,他可以看到那個在有限的生命裡編織出錦緞的她。

    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看到了曾經選擇放棄的自己。內心深處,他是多麼渴望看到她的未來,看到她再次站立起來,邁步走向未來,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實現屬於自己的夢想。也許,僅僅只是也許,未來某一天,他也可以做到。

    「我會一直愛你到用盡最後一口氣,直到死神帶我離去,誓言般不朽。」吉他旋律開始漸漸走高,藍禮的歌聲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力量,那是靈魂的重量,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所以我為你寫下這首歌,告訴所有人,就是我陪著你,直到彼此花白了頭。」

    彈奏吉他弦的手指停了下來,靜靜地等著歌聲和弦音在空氣之中緩緩消散,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寂靜地彷彿可以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凌亂的聲響卻在擊打著生命的脈搏,澎湃的感動和沈澱的哀傷碰撞在了一起,濃鬱的化學反應幾乎讓人窒息。

    藍禮就這樣安靜地看著那個方向,他知道,海瑟就在那兒,輕聲呢喃著,「只求你也不會放手,承諾你也不離不棄。」

    剎那間,海瑟的情緒第二次崩潰,湧動出來的淚水讓舞台之上那一束聚光燈幻化出斑斕色彩,彷彿無數星辰灑落天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她就這樣站立在原地,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只是笑著,大大地笑著,瘋狂地流淚,就好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海瑟-克羅斯。」霍普-貝茲腦海裡閃過了這個名字,所有的所有都猶如明燈一般點亮起來,她明白了今晚演唱會的意義,她明白了這首歌的意義,她甚至明白了海瑟-克羅斯這個名字的意義,那是對夢想的渴望,那也是對生命的追求。

    一切都得到瞭解釋。

    藍禮總是如此,「堂吉訶德」是如此,「一個人的演唱會」也是如此。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每一個腳步都是如此堅定而毅然,生命的意義在一點一點傲然綻放。那動人的光芒,溫暖而明亮。

    幸福和感動在胸膛裡湧動著,淚水模糊了視線,但霍普卻來不及擦拭,只是迫切而渴望地順著藍禮的視線,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著海瑟-克羅斯的身影,期待著她能夠回應,期待著她能夠重新堅強,更期待著她能夠實現夢想。

    在這一刻,他們都是堂吉訶德,他們都是彼此夢想道路上的支持者,他們都是彼此人生之中的同行者。不僅僅是藍禮,不僅僅是霍普,還有威廉,還有格拉漢姆,還有蒂姆西……還有麥迪遜廣場花園的每一位聽眾。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20:19
大戲骨 830一諾千金

    旋律,停止了;歌聲,停止了。

    麥迪遜廣場花園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但在那靜謐的湧動黑暗裡,全場觀眾的視線卻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投射而去,朦朧璀璨的淚光連成一片,甚至比漫天星辰還要耀眼,那一張張臉孔、一個個眼神是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溫暖而明媚的光芒連成一片,匯聚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胸口蕩漾。

    海瑟渾身的肌肉都使不上力,幾乎就要站不穩腳跟,短短一小會兒的時間,額頭卻已經滲出了汗水,似乎已經達到了身體的極限,隨時隨地都可能直接分崩離析。蒼白的臉色和粗糲的喘氣,洩露了她此刻的虛弱和狼狽,如果不是艾麗和德里克及時扶住了她的雙手,只怕她此時已經站不住了。

    但,她不能放棄,她也不想放棄。

    海瑟堅強地重新站直膝蓋,即使膝蓋在微微打顫,她依舊挺直了腰桿,穿過模糊的淚水,迎向了藍禮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試圖說出口,「我不會放棄。」但結果只發出了一片含糊的咕嚕聲,就連音節都不完整,所有的聲音都在喉嚨裡翻滾,那種無力感,重重地壓了下來。

    可是海瑟卻沒有氣餒,而是深呼吸了一下,大大地,大大地張開了嘴巴,沒有著急,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開始嘗試,「我……嗯嗯……我……」前所未有地,說話如此簡單的事,卻變得如此困難。今晚演唱會之前,情況還沒有如此嚴重,但現在,越著急,就越艱難。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海瑟沒有放棄地繼續嘗試,「我……不會……放……棄……」不過簡簡單單的幾個單詞,卻幾乎消耗了海瑟所有的力氣,但她還是倔強地再次重複了一遍,「我不會。」

    一句話的重量,卻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滾燙的淚水佈滿了臉頰,但嘴角的笑容卻肆意地綻放開來,宛若迎向陽光的向日葵,勃勃生機,朝氣蓬勃,低聲地含糊呢喃著,「我不會。我不會,我不會。」

    彷彿這就是咒語一般,彷彿這就是約定一般,每一次都是如此堅定,每一次都是如此肯定,說著說著,那稚嫩而蒼白的臉龐,就迸發出了閃亮的光芒,就連眼睛都重新煥發了神采。海瑟無比艱難地站直了身體,迫切地擺脫了父親和母親的攙扶,顫顫巍巍地朝前走了小半步,高高揚起了下巴,猶如沐浴在陽光之下,再次說道:

    「我不會。」

    如此微弱,卻如此堅毅;如此含糊,卻如此清晰;如此渺小,卻如此洪亮。

    不要說艾麗了,就連德里克此時都已經淚流滿面,狼狽得無法自已,但他卻沒有時間理會自己,只是握緊了拳頭,只是注視著海瑟,勉強地用最後一絲理智維持著所有的情緒,不至於徹底支離破碎。

    噗通,噗通,噗通。心臟跳動的聲響依舊在迴蕩著,卻漸漸連成了一片,不由自主地,霍普就抬起了右手,放在胸口之上,感受著那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太過猛烈,以至於手指都不由蜷縮起來,用力地,彷彿可以穿過胸膛,真實地觸摸到心臟的溫熱和力量。

    「我不會放棄。」霍普忍不住低聲說道,聲音已經徹底淹沒在了淚水之中,就連最簡單的音節都變得含糊不清起來,但話語之中的意志卻迸發出了匪夷所思的能量。前所未有地,霍普前所未有地如此堅定:

    她不會放棄。

    她不會放棄夢想,她不會放棄堅持,她不會放棄生活。她就是堂吉訶德,那個高高舉起長槍與風車搏鬥的傻子,那個痴痴地沉迷於自己世界的瘋子,那個擁有一片赤子之心卻不被這個社會所容的笨蛋。是的,她就是一個瘋狂而愚蠢的堂吉訶德。

    只是因為,她堅信著。夢想,讓生活變得可以忍受;夢想,讓生活充滿萬丈光芒。

    「我不會放棄。」霍普再次低聲呢喃到,卻已經泣不成聲,哭到無法自已,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她不想放棄,她也不會放棄。

    霍普-貝茲,威廉-泰勒,格拉漢姆-休斯,蒂姆西-萊斯利……他們都是堂吉訶德;阿妮塔-圖妮莎,凱莉-巴頓,安妮-西里曼,艾麗-克羅斯,德里克-克羅斯……他們都是堂吉訶德;還有,「紐約時報」的布萊德利-亞當斯,「美國週刊」的蓋文-亨特,「西雅圖郵報」的伊萊-瓦拉赫……他們也都是堂吉訶德。

    在這場「一個人的演唱會」之上,在今夜的麥迪遜廣場花園裡,這是屬於堂吉訶德的狂歡盛宴。

    海瑟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再次揚聲喊到,「我……我不會放棄。」

    藍禮聽到了,藍禮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鼻頭剎那一酸,溫熱的水汽幾乎奪眶欲出,但他及時垂下了眼簾,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脆弱,再次勾勒起琴弦,再次輕聲演唱到,「只求你也不會放手,承諾你也不離不棄。」

    這是屬於海瑟的歌曲,卻又何嘗不是屬於他自己的歌曲。收攏指尖,就能夠握緊夢想;但夢想的重量卻是如此沉重,讓人步履蹣跚、舉步維艱,比起堅持來說,放棄永遠更加容易,可是,只有真正堅持下去,活著才不再是活著,生命才能夠重新擁有色彩。

    他放棄過一次,不會再放棄第二次。他也期望著,海瑟不要放棄,因為他也不知道,海瑟是否還能夠擁有第二次機會。

    一句質樸簡單的歌詞,「說你不會放棄(say-you-won't-let-go)」,卻重若千鈞。於是,藍禮的指尖輕輕滑過琴弦,又一次哼唱到,「只求你也不會防守,承諾你也不離不棄。」這是對海瑟的、對堂吉訶德們的、也是對藍禮自己的承諾。

    一諾千金。

    音樂,結束了;感動,剛剛開始。即使有了「堂吉訶德」這張專輯,即使有了「一個人的演唱會」的全場表演,但此時此刻,音樂的力量還是再一次地、又一次地狠狠擊中了每一位觀眾的心房,微微顫慄的靈魂,在星爆夜空之下輕輕發抖。

    笑容在淚水之中綻放,海瑟安靜地看著藍禮,眼神似乎可以清晰地描繪出那張面容的輪廓,狹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樑、飽滿的唇瓣、硬朗的下巴……視線貪婪而細膩地一點一點拼湊出記憶之中的模樣,又一次緩緩墜落。

    她知道,這首歌不是藍禮的告白,而是她的心聲,也是藍禮的禮物。

    藍禮不曾愛過她,就好像她不曾不愛他一樣。他們是朋友,始終如此,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但,她是如此幸運,暗戀中的告白,卻依舊能夠守候在他的身邊,靜靜守望,甚至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這一切著實太過美好,她不應該太貪心。

    更何況,她擁有了一首屬於自己的歌。由她參與歌詞創作雖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但她依舊參與了其中;由藍禮編撰旋律,最後由藍禮進行演唱,一首真正屬於自己心聲的歌曲,包含了她的回憶,包含了她的憧憬,包含了她的夢想,也包含了她的靈魂。

    她想不到比這更加美好的事了。不對,也許,在「美國偶像」的海選舞台上演唱這首歌,這是最完美的事。但,她應該演唱「野獸」,還是應該演唱「說你不會放棄」呢?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課題。

    靜靜地註視著藍禮,海瑟揚聲說道,「克里奧帕特拉。」她知道,今晚藍禮不會演唱「野獸」,在這首歌之外,她現在最期待聽到的就是「克里奧帕特拉」,於是,她再次喊到。

    這一次,艾麗和德里克都聽懂了,於是,他們加入了海瑟的行列,大聲朝著舞台呼喊到,「克里奧帕特拉」。

    海瑟可以捕捉到藍禮嘴角勾勒起的笑容,一絲絲無奈,一絲絲明媚,然後,她開始輕聲哼唱起來,「我不會再錯過,我不會再錯過,錯過我一生的摯愛。當我孤獨去世時,當我孤獨去世時,我不會再錯過。」

    含糊的聲音,根本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只剩下支離破碎的旋律在唇齒之間迴蕩,但海瑟的眼睛卻越來越明亮,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幸福:她喜歡這首歌,只有真正經歷了滄桑之後,才能讀懂這首歌的內涵。她喜歡它。

    舞台之上的藍禮,似乎聽到了海瑟內心深處的呼喚,輕輕搖了搖頭,抬起頭,眼前是一片浩浩蕩蕩的黑暗,似乎什麼都看不到,卻似乎又能夠看到驚濤駭浪和滄海桑田,寬敞而遼闊的麥迪遜廣場花園,讓人們感覺到渺小,卻又讓舞台感覺到恢弘。

    那一雙雙模糊的淚眼,折射出微弱的光暈,彷彿倒映著他的身影。於是,沒有吉他的演奏,沒有音樂的伴奏,他清聲高歌:

    「但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我錯過了我一生的摯愛。」

    那一句「太遲了」,通過話筒,在花園的空間裡輕輕迴蕩,激動和興奮的興趣在人群之中悄悄迴蕩,但卻沒有人出聲,僅僅只是愣愣地看著舞台。剝離了旋律的歡快,剝離了鼓點的雀躍,隱藏在歌詞深處的悲傷和苦澀,緩緩地滿溢了出來。

    藍禮猛然停了下來,指尖在琴弦之上勾勒出了悠揚而深遠的旋律,樂符在輕盈的飛翔舞動,彷彿插上了翅膀,穿過了花園,穿過了紐約的暴風雪,穿過了時空的束縛,再次找到了克里奧帕特拉,在那雙悲傷的眼睛深處停下了腳步,然後,藍禮再次清聲哼唱:

    「當我孤獨去世時,當我孤獨去世時,我不會再錯過。」

    註:說你不會放棄(say-you-won't-let-gojames-art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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