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遠東王庭 作者:程劍心(已完成)

 
Babcorn 2017-2-17 17:25:33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09 1403008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29
第1740章:流亡潮(Ⅳ)

經過兩年的棉田復耕和規劃建設,如今南疆的棉花產業已經恢復到全盛時期的景象,今年秋季迎來大豐收。10月是南疆棉花採摘的季節,由於人手嚴重匱乏,到了11月還有大片的棉田尚未收穫。沿著鐵路兩側展開的八十萬畝棉田,一半白如雪原浩瀚無邊,另一半則完成採摘,只剩一排排乾枯泛黃的枝幹樹立在遼闊的田壟上。

車上的難民在為窗外雪白的棉花海洋震撼之餘,也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沉浸在那片雪海當中,加入當地採摘棉桃的大軍。

……

並不是所有流亡者都能幸運地抵達遠東,在此之前他們先得在暴風洋上忍受長達兩週的航程。難民船上惡劣的環境,糟糕的飲食,還有海上那喜怒無常的風浪,都有可能打斷逃難者的旅程,然而比上述這些障礙更大的威脅,則來自他們的祖國,來自他們的同胞。

從一六二三年十二月起,珊瑚海域突然冒出許多專門襲擊難民船的海盜。這夥人並不是職業海盜,有的打著帝國某貿易公司的旗號,還有來自新大陸殖民地的武裝商船,他們都持有帝國政府頒發的“私掠憑證”,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化身為海盜,掠奪敵國的船隻。

十二月二十一日,新年前夕,珊瑚海上風平浪靜,午後明媚的陽光籠罩海面,泛起粼粼金色波光。就在這美好祥和的氣氛裡,一艘承載四百多名帝國難民的雙桅帆船正在海上逃亡。帆船後方相距不過兩海里的地方,一艘懸掛著亞珊帝國國旗與威爾諾亞貿易商會旗幟的武裝商船正在全速追趕。

武裝商船採用的是風帆與蒸汽混合動力,在這片微風習習的海域,風帆派不上多大用場,馬力強勁的魔晶蒸汽機則能使武裝商船維持20節的高速航行,追趕前方那艘勉強維持8節航速的純風帆動力難民船輕鬆得很。

運載難民的商船,只在船艏安裝了一門32磅炮,除了給乘客壯膽,談不上什麼實際戰力。

相比之下,背後那條追殺者火力明顯更為強大。武裝商船兩舷分別設有一排炮門,總計16門24磅炮已經裝好彈藥,只等追上難民船,向那逃竄中的獵物開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任憑難民船如何亡命狂奔,也無法拉遠與追殺者的距離,反而越靠越近。

武裝商船的船長顯然是這一行當的老手,目測了一下雙方距離,從容下令:

“右滿舵!右車進一!左車進三!”

伴隨著雙發魔導蒸汽機的轟鳴,武裝商船在蔚藍的海面上完成一個漂亮的“T”字頭橫擺,左側船舷正對難民船尾部,相距不到半海裡。

“左舷開火!”

炮術長接到船長指令,當即揮動紅旗。

“左舷開火!”

所有炮手一起啟動魔晶艦炮,左舷亮起一串電光,十發24磅炮彈呼嘯著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弧度不等的軌跡,相繼墜落在難民船尾部兩側,一道道水柱衝天而起。

十發炮彈無一命中,對於第一輪試射而言並不意外,況且船長的目的也不是擊沉難民船,而是迫使對方投降。

武裝商船艦橋露台上,船長透過單筒望遠鏡觀察難民船,看到甲板上亂成一團,受驚的難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奔走,有人抱起空桶,奮力跳下甲板,在海浪中沉浮著遠去。

這種驚慌混亂的場面完全符合船長預期,唇角不由浮起笑容。只要再來一輪恫嚇性炮擊,這艘帆船和船上的難民都將成為他的戰利品。

海上追逐的同一時間,追逃雙方都沒有覺察到空中飄來一團銀色的雲翳。

“瑪利亞隊長,馬上給海倫娜提督發信,這裡有一艘正在遭受海盜追擊的難民船,請北海艦隊速來搭救。”

“命運號”駕駛艙中,葉列娜少校一邊熟練的操縱飛艇跟蹤海盜船,隨口報出當前海域的詳細坐標。

在這位美少女機長身後,正以“魔導通話儀”發送消息的是一隻人立而起的雌性巨鷹,頸部系有一條寶藍色絲帶,正是葉列娜的搭檔,“命運號”艦載航空大隊的指揮官瑪利亞·鋼羽上尉。

瑪利亞上尉完成了發信工作,忍不住問葉列娜:“下面那艘武裝商船,明明懸掛著帝國的旗幟,為什麼反而要追殺同樣來自亞珊帝國的難民船?”

“還不都是為了錢!”葉列娜冷笑,“這些武裝商船其實與海盜沒什麼區別,看到沒有護衛的難民船,立刻沖上去劫掠,連船帶難民一併綁架到新大陸殖民地,賣給當地的莊園主,賺取帶血的金幣。”

“帝國政府不是已經宣佈廢除奴隸制度,怎麼還有人敢公然販奴?”瑪利亞疑惑地問。

“帝國政府只是在帝國本土廢除了奴隸和農奴制度,而在新大陸的殖民地,這道法令未必適用,況且天高皇帝遠,殖民地的莊園主哪管這一套,還不是照樣販賣和蓄養奴隸。”葉列娜毫不掩飾對帝國政府的蔑視。

“少校,那艘武裝商船沒有防空火力,我們可以自行解決掉這個小麻煩,沒必要向海倫娜提督求援。”瑪利亞·鋼羽透過力場舷窗觀察武裝商船,確信只要出動“命運號”的艦載航空兵,一輪轟炸即可使之傾覆。

“消滅海盜不難,難的是營救難民。”葉列娜指向海面,“你看,難民船的風帆已經被炮火點燃,船上難民不得不跳海求生,我們的飛艇載重量太小,容納不了太多落水難民,最終還是要靠戰艦來搭救他們。”

瑪利亞·鋼羽點了下頭,目光望向金角灣方向,眼神流露焦急。

此時海面上的追逐臨近尾聲。武裝商船的第二輪炮擊收效不錯,三顆炮彈命中難民船甲板,其中一發擊中船尾桅杆。粗大的桅杆當場斷裂,轟然倒下,帆布熊熊燃燒起來。

甲板上的彈坑觸目驚心,籠罩著烈火與濃煙,受傷的水手痛苦呻吟,受驚的難民哭叫著跑來跑去,不時有人抱起木桶或者浮木跳下大海,把命運交給喜怒無常的波濤。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29
第1741章:流亡潮(Ⅴ)

在炮火的威懾下,難民船被迫放棄逃亡的企圖,前桅升起一面白旗。

武裝商船上的船長透過望遠鏡看到迎風飄揚的白旗,露出滿意的笑容,吩咐航海長改變航向,靠近難民船,接著又命令水手長召集精悍的手下,備好鉤鎖,接舷後即可拋出鉤鎖,爬上難民船加以控制。

就在船長調兵遣將的時候,海面上的天氣突然改變,由北邊金角灣方向飄來滾滾濃霧,轉眼間擴散十里方圓,將武裝商船所在的海域籠罩起來。

船長在這條航線上往來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怪異的情景,立刻覺察到情況不妙,當即命令手下暫停奪取難民船,各就各位,做好防範萬一的準備。

詭異的濃霧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出一刻鐘就由濃轉淡,透過稀薄的霧氣,船長驚訝的發現一個巨大的黑影正迅速朝己方迫近過來。

“是海盜?還是……”

不用猜了。對面突然打出數發照明彈,霧氣頃刻間被強光驅散,出現在武裝商船北側不足一海里處的是一支武裝精良的艦隊。旗艦通體覆蓋鐵甲,高聳的橋樓上飄揚著寇拉斯國旗!在這艘鐵甲重巡兩側,依次排開兩艘輕型巡洋艦和四艘高速驅逐艦,全都採用魔導蒸汽動力,高速推進過來的同時在海面上劃出一條弧線,艦隊右側與武裝商船構成垂直夾角,展開一條整齊的戰列線。

“是北海艦隊!”武裝商船的船長面如死灰。他早就聽說寇拉斯王國原本那支駐紮在北海灣的艦隊,近日已經轉移到金角灣附近的錨地,可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那麼倒霉,一頭撞在北海艦隊的炮口上。

“方位180,距離11鏈!”

“方位180,距離11鏈!”

北海艦隊旗艦“海上宮殿號”艦橋指揮塔中,一位身著潔白如雪的傳奇紗裙、外罩呢絨將軍大氅的美豔女郎正在指揮艦隊展開陣型。擔任北海艦隊提督這些年來,“暴風歌姬”海倫娜可謂身經百戰,從北海灣到隕星洋,大大小小的海盜團夥提起這位“美女提督”的名號都是又恨又怕。如今海倫娜奉命率領艦隊來南方海域為難民船護航,依舊不改狠辣本色,纖手一揮,淡然下達攻擊指令。

“全艦開火!”

傳奇戰艦“海上宮殿號”敞開右側火炮舷窗,二十門黑洞洞的炮口對準武裝商船猛烈轟擊。旗艦率先發起攻擊,北風、滄龍、海狼、塞壬、黑水、虎鯊諸艦指揮官緊隨其後下達開火指令,全艦隊集中炮火轟擊一艘裝甲薄弱的武裝商船,好比殺雞用牛刀,只消一輪炮擊就將這倒霉的木殼船轟得四分五裂,轉眼就被海浪吞沒。

海倫娜透過望遠鏡目睹海盜船碎裂開來,緩緩沉入海中,抬手示意停止攻擊。觀通長第一時間把美女提督的命令傳達給各艦指揮官,接著又傳令救援海上難民。

各艦收起大炮,關閉炮門,與此同時艦載航空部隊相繼由甲板起飛,成群結隊的巨鷹在海面上方盤旋,看到隨波逐流的人影就俯衝下去打撈起來,送回附近戰艦甲板。

空中的“命運號”飛艇也沒閒著,艦長葉列娜一聲令下,瑪利亞·鋼羽上尉率領航空隊脫離飛艇,俯衝下去搭救那些被海浪衝遠的難民。

到了日落時分,海上難民全被搭救上岸,暫時安置在金角灘的難民營。北海艦隊除了常規的“航海術士”,還配有海軍牧師團隊。這些年輕的辛德拉牧師坐著平底駁船登陸沙灘,指揮水手把駁船上那些桶裝烈酒、黃油、面包干、淡水和藥品等物資送到難民營,分發給那些剛剛死裡逃生的流亡者。

辛德拉牧師們盡職盡責,分發物資的時候順帶走訪難民,耐心的傾聽他們訴苦並予以開導和安慰,施法為患有重病的難民治療,臨走時還留下一本宣講遠東政策和辛德拉教義的小冊子,考慮到傳教對象很可能不識字,小冊子除了文字內容還配有形象生動的插圖。文字部分由羅蘭撰寫,插畫則出自遠東著名版畫大師弗拉基米爾·普寧之手,將國策與教義都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呈現給來自帝國的流亡者。

接下來的日子裡,辛德拉牧師們從早到晚不辭勞苦的在難民營中奔波,他們的善意與耐心獲得了豐厚的回報,當這批難民登上前往寇拉斯王國的魔導列車,絕大多數都已經發自內心的皈依了辛德拉教會。

……

1623年秋末,遠東正式向帝國流亡者敞開國門,接納的移民數量與日俱增。關於要不要接納這些外來者,接納之後如何安置,寇拉斯堡的高層也曾發生過激烈的爭論,最終還是羅蘭及其支持者佔了上風,那麼理所當然的,接納和安置難民的工作也大多落在羅蘭肩頭。

羅蘭首先將移民粗略的分成兩大類,第一類是受過教育、擁有一定資產或是一技之長、能夠自謀生路的,大多來自破產中小地主家庭;第二類則既無資本又無特長,也沒有受過教育,大多屬於逃亡的農奴。

針對這兩類人群,羅蘭作出不同的安排。有資產、文化或技術,能夠自謀生路的難民,要麼安置在鐵路線附近的新興小鎮,要麼送往與其技能對應的工廠謀一份差事;身無分文且沒有一技之長的,統統安置在鄉村公社務農,好歹能混個溫飽,同時也是為遠東正在推行的“拓荒運動”補充緊缺的勞動人口。

魯道夫對兒子的安置辦法沒意見,但是還有一個隱憂不得不說:

“來自帝國內陸的逃亡者多達百萬,其中大多數是培羅信徒,能改信的儘量勸他們改信,就算堅持培羅信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再怎麼說培羅也是一位善良陣營的神祇,少數追隨者在遠東掀不起大風浪,我擔心的是難民中混雜其它邪神的信徒,乘著我們開放國門的機會大量湧入遠東,將來恐怕是個隱患。”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29
第1742章:流亡潮(Ⅵ)

羅蘭聽了父親的顧慮,不由發笑。

“說到邪教徒的問題,我們不得不感謝聖光教廷,亞珊帝國自建國以來就實行殘酷鎮壓異教徒的政策,境內絕大多數真正信奉邪神的危險分子幾乎都被宗教審判所送上火刑架,逮住一個燒一個,嚴打了上千年啊,邪教徒幾乎全都絕種了,哪還有機會跑到遠東來鬧事。”

魯道夫聽了兒子的話,想笑又笑不出來,表情有些古怪。

“的確如你所說,就算真有邪教徒,也輪不到我們遠東人擔心……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父子倆可都是帝國宗教審判所的受害者,遠東政府也是由帝國教廷眼中的‘邪教團夥’發展起來的,哪怕你說的再有道理,我也無法對帝國教廷心存感激。”

“抱歉,是我說錯了話。”羅蘭內疚地看著父親。這個男人的愛妻就是帝國火刑架的受害者,在他面前談什麼“感謝帝國教庭”未免太輕浮。

魯道夫當然不會介意兒子失言,羅蘭自己則想得更多。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的前半生屬於另一個世界,以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在瓦雷斯轉生迄今不過七八年,在這段時間裡,他與魯道夫結下深厚的感情,把這個男人當成自己真正的父親一般愛戴。然而他對父親被流放遠東之前的青年時代並不十分瞭解,對父親前半生的愛恨情仇也是朦朦朧朧。他可以把魯道夫視為生父,卻怎麼也無法對那個只有一絲模糊印象的弗蘭西絲卡懷有兒子對生母的感情。他非常同情弗蘭西絲卡的遭遇,但是提到火刑架的時候並不會第一時間想起她,更不要談什麼心靈創傷,這就是他在談及帝國教廷與聖光審判所之時總是缺乏批判力度的根源。

或許是出於補償心理,羅蘭明知道邪教徒混入逃亡潮潛入遠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還是尊重父親的告誡,授意辛德拉教會在金角灘難民營地設置一道邊檢站。

辛德拉牧師與聖衛在難民營晝夜執勤,對每一個申請移民的流亡者進行陣營與信仰審查,偵測陣營、誠實之域、識破謊言等神術輪番上陣,將奈落、厄瑞斯努、海克斯托等邪神的信徒驅逐出境,而那些雖然沒有信仰邪神,但是呈現出極端邪惡靈光、具有惡性犯罪前科的移民,也要加強戒備,除非核實對方的犯罪行為情有可原,否則一概禁止入境。

對於通過審核的移民,羅蘭原則上都予以接納,待遇則因人而異。願意改信命運女神的移民,由辛德拉牧師在就近的教堂主持改信儀式,或者集體送往寇拉斯堡大教堂接受聖化儀式,過後立刻授予公民權,享有與遠東原住民同等待遇。

對於那些暫時不願改信的移民,羅蘭參考地球上通行的民政管理辦法,制定了一套“綠卡”制度。入境者倘若不願改信辛德拉女神,亦可領取一張綠卡,憑卡在遠東境內獲得為期五年的居留權,居留期間除了不得享有參與政治與公眾生活——比如從事教士、教師、醫生、律師等職業和政府公職——的權利,其他與遠東公民無異,五年居留期間正常納稅且無嚴重犯罪記錄者,自動獲得寇拉斯王國公民權。

……

除了在國內頒布多項政策安置移民,羅蘭還代表“遠東王庭”在國際舞台上發出呼籲,授意遠東國際廣播公司開設一檔專門為流亡者服務的宣傳欄目,借助“魔導廣播網”將遠東的移民政策傳播到帝國內陸乃至瓦雷斯全境,以至於很多並非亞珊帝國出身的人聽過這檔廣播節目之後怦然心動,也從世界各地紛紛來到遠東討生活。

羅蘭還通過外交部門與迦南、海藍和斐真三國執政當局取得聯繫,經過長達半年的磋商,於1624年春在寇拉斯堡召開四國會議,共同創立“瓦雷斯人權解放事業基金會”。

如果不把以培羅信仰為根基的“神聖教會同盟”算在內,羅蘭主持創建的這個“人權解放基金會”,很可能是瓦雷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NPO(非營利組織)。相比其它那些只會打嘴炮的NPO,“人權解放基金”可是擁有瓦雷斯世界排名第一、第三、第四和第五的海軍做後盾!

從1624年4月1日開始,四國海軍艦隊聯合行動,高舉人道主義的旗幟在兩大洋上來回巡弋,無償為乘船出海的帝國難民提供護航服務,嚴厲打擊試圖襲擊難民船的海盜和奴隸商船。

四國海軍聯合護航行動,好比在高懸的堰塞湖上打開一道口子,帝國內陸積蓄的壓力頓時傾瀉過來,流亡大潮以前所未有的瘋狂態勢湧入地廣人稀的遠東地區。

到了1624年5月,遠東政府公佈統計數字,從1623年第三季度迄今為止,總共接納近百萬來自帝國內陸的流亡者,並且大多給予妥善安置。

安置百萬難民是一項大工程,羅蘭親自操辦此事,忙得過年都顧不得休假,遠東政府也為此付出了上千萬安置經費。

帝國難民短時間內大量湧入遠東,難免引起原住民的怨言。社會輿論也對伴隨流亡潮而來的犯罪率上升頗有微詞,羅蘭不得不借助廣播和報紙等宣傳渠道安撫民眾,授意媒體多多宣揚原住民與新移民團結有愛、互幫互助的正能量,及時化解原住民與新移民之間的矛盾。

1624年5月的一個週末,羅蘭出席“爐邊談話”,通過廣播親自向遠東民眾講解吸納移民的目的。

“遠東地廣人稀,隨著國家的發展,產業的擴張,勞動力不足越來越成為經濟成長的一大短板。”

“遠東並不缺乏土地和自然資源,也不缺少資本與技術,沒有錢可以賺,可以運用金融工具籌措,沒有技術可以學習借鑑國外的研究成果,可沒有足夠的勞動力我們能怎麼辦?”

“哪怕政府出台種種政策鼓勵生育,人口的自然增長仍然需要一個漫長的週期,急也急不來,為了盡快彌補國內勞動力缺口,我們不得不打開國門,擁抱來自帝國內陸的移民。”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29
第1743章:舊制度與大革命(Ⅰ)

“即便不考慮經濟利益和政治立場,僅僅從信仰和道德的角度出發,命運女神在上,難道我們能夠忍心對那些為了謀生而被迫踏上流亡之途的人們袖手旁觀?別忘了,早在遠東解放之前,我們也曾是逃離帝國內陸的流亡者,我們的先輩也曾走過那條艱難求生的流亡路!自遠東獨立以來,我們在這片蒙受辛德拉女神祝福的土地上獲得安身立命之所,難道能夠狠心關閉這條我們曾經走過的求生之路,把身後那些同樣渴望尋求一塊立足之地的流亡者關在門外,坐視數以百萬的生靈在絕望中死去?不,我的信仰不允許我袖手旁觀!”

……

羅蘭在播音室中慷慨激昂的宣言,使廣播前收聽這期節目的千萬民眾感受到命運女神的博愛光輝,同時也被王子殿下高尚的人格深深感動。

原本對外來移民懷有顧慮的人們聽了這期節目,不免暗自慚愧,反省自己的偏見;剛剛找到安身之地的流亡者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對寇拉斯政府與辛德拉信仰又增添了幾分好感。節目播出過後,移民大軍中掀起一股強勁而持久的“改信潮”,絕大多數流亡者選擇放棄原有的信仰,改為皈依辛德拉教會——培羅的選民迫使他們踏上流亡路,辛德拉選民則給了他們一處安身之地,改換門庭也就順理成章了。

除了在“爐邊談話”中公開發表的言論,羅蘭堅持向移民潮敞開國門,其實還有一個不便對公眾明言的原因。

隨著遠東經濟的高速發展,工業產值在短短四年間翻了十倍,已經超越農業成為國民經濟的第一支柱。工業的高速擴張需要更多產業工人,然而遠東勞動力緊缺,這就進一步加重了用工荒,直觀表現就是四年來產業工人的平均工資翻了四倍,卻還是很難招到人。

工資持續高漲,工業品的成本也將同步增長,這樣一來在出口市場上就會漸漸失去競爭力。遠東當前還是一個以出口導向為主的經濟體,倘若工業品喪失價格優勢,無法繼續在國際市場上擴大份額,只憑本國那幾百萬人口根本消化不了巨大的工業產能,經濟也將走向蕭條。

在這樣嚴峻的局面下,羅蘭提出兩條平行的戰略。首先高工資將激勵企業主加大技術研發的投入,採用更先進、效率更高的機器取代昂貴的人工,從而為技術革新提供動力。

從地球上的經驗來講,19世紀美國工人的薪資水平堪稱世界第一,正是昂貴的人工迫使工廠主專注於開發和應用新技術,應用新技術帶來的收益足以抵消研發費用,從而成為第二次工業革命的領軍者。但是,同樣的發展路徑移植到東亞就行不通。因為人口眾多,人力成本低廉,完全可以採用廉價的人工替代機器,反之,研發新技術的成本相對人工太過高昂,並不符合比較優勢的規律。

遠東在完成第一個五年規劃之後,國民經濟正處於一個關鍵的拐點。人工成本的激增是好事也是壞事,關鍵看執政者與企業主如何面對。

羅蘭利用當前的機遇,將魔導工業技術的革新升級作為當前的首要產業政策由政府主導大力推進。企業主迫於用工荒的壓力,對新技術不會有太多的牴觸心理,反而主動出資參與技術研發,期望新技術的應用能夠減少人工,帶來更多的利潤。

另一方面,羅蘭也沒有錯過帝國當局推行激進改革帶來的契機,大量吸納來自帝國內陸的移民,從而為遠東補充急缺的勞動力,稍稍緩解工資上升帶來的壓力,為產業升級換代爭取更多的時間。

從1624年第一季度的國民經濟統計數據來看,“技術革新”和“吸納移民”這兩條政策都收到了極好的成效,然而隨著帝國局勢日趨惡化,羅蘭也深刻意識到,和平發展的好光景不可持久,必須未雨綢繆,為即將到來的“亂世”做好準備。

……

出於個人興趣和學業需求,羅蘭穿越前閱讀過不少反思和探討“法國大革命”的論著,其中給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當屬托克維爾的名作《舊制度與大革命》。

1624年對於亞珊帝國的執政者而言是一個不能更糟糕的年頭。歷經一整年的激進改革,這個歷史悠久的老大帝國已經被折騰的搖搖欲墜。在羅蘭看來,亞珊帝國當前的境況與1789年革命爆發前的法蘭西頗為相似,正如托克維爾指出的那樣:

革命並非總是爆發於那些壓迫最嚴酷的國家,反而常常發生於相對寬容、或轉向寬容的國度。密封的高壓鍋壓力雖大卻很安全,可一旦打開缺口,讓高壓氣體得到一個過於狹小的發洩通道,就會引起爆炸!

“春天”在文學作品當中往往具有美好與希望的寓意,然而亞珊帝國的春天卻是另一番光景,在這個青黃不接的季節裡,鄉下窮苦的農民總不免為饑荒犯愁。

往年到了春季,家裡斷糧的鄉下人有兩條路可選:要麼向當地的地主或者貴族領主尋求施捨,要麼拖家帶口的去逃荒,走到哪裡就乞討到哪裡,實在沒有吃的,路邊的樹皮和野菜也能勉強充飢。

1624年春天不同以往,窮人熟悉的那個鄉土社會已經被一場自上而下的改革大潮沖垮。如今鄉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地主要麼已經破產,要麼把農田分塊出售,舉家搬進城裡定居,取而代之的是國有農場。

國有農場名義上的主人是國家,然而“國家”無法親自管理它的田產,只能委託給經理人代管。這些田產經理人首先無權拿國有農場的糧食賙濟窮人,更何況他們中的大多數鐵石心腸,非但不想賙濟窮人,還想乘著饑荒季節,把窮人都弄進自己管理的農場充當勞工。鄉下人雖然沒什麼文化,可也不傻,對國有農場雇工的悲慘遭遇早有耳聞,哪裡肯自投羅網,寧肯選擇沿路乞討。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30
第1744章:舊制度與大革命(Ⅱ)

飢餓與絕望激發逃荒者心頭的怨氣,怨氣越積越重,最終演變成仇恨與憤怒。不知是誰挑的頭,一群流浪者率先抄起幹草叉作為武器,突然向鄰近的國有農場發起突襲。

國有農場並非軍事設施,全部的武裝力量不過是經理人僱傭的十來個監工。這伙地痞流氓欺負勞工毫不手軟,面對真正的“暴民”可就現出欺軟怕硬的原形,略做抵抗就一哄而散。憤怒的農民衝破籬笆,與同樣早已滿腹怨氣的勞工聯合起來,匯聚成一支超過百人的隊伍,將監工與經理居住的房舍點燃,一把火燒成灰燼。隨即浩浩蕩蕩的衝向穀倉,打開倉庫搬出一袋袋的麵粉,當場分發給那些追隨他們的飢民。

就這樣,一支農民起義武裝以國有農場為據點建立起來,至少在倉庫裡的存糧消耗殆盡之前,他們的力量將持續壯大,並且朝著周邊鄉村蔓延。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農民起義的消息彷彿插上翅膀,迅速傳遍帝國各地。逃荒的飢民何止百萬,人人心裡都充滿怨氣,對帝國權貴,對大大小小的官僚,對不愁吃穿的富人,乃至對發動這場倒霉的改革運動的皇太子及其幕僚都懷有一種樸素、偏激且無比熾烈的仇恨,除了暴力,他們再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宣洩心中的怨恨!幾乎是一夜之間,帝國各地烽煙四起,規模不等的叛亂起義此起彼伏。單獨來看每一個叛亂武裝都不成氣候,裝備簡陋,組織鬆散,似乎派出一支正規軍就可輕鬆鎮壓。然而成百上千個這樣的“火星”聯合起來就成了燎原火海,將整個亞珊帝國灼烤的遍地硝煙。從聖城到各行省,駐軍頻繁調動,四處鎮壓叛亂武裝,然而越是鎮壓越激起更多、更猛烈的反抗,使得帝國官兵疲於奔命,戰鬥意志也在屠殺那些骨瘦如柴的同胞中日漸消磨,變得士氣低沉。

從1624年春天掀起的零星叛亂,到了當年夏季,已然演變成一場本世紀以來波及範圍最廣、參與人數最多、影響最深遠的大起義!帝國大地上燃起的野火,日益顯示出失控的徵兆。

身在千里之外的羅蘭也通過種種途徑,密切關注著1624年帝國大起義的演變。在一封寫給帕拉丁娜的信中,他對帝國農民起義的前景做出如下預測:

“一國掌權者被迫開始改革的時候,往往就是該國最危險的時刻。這一年來帝國當局先後出台了涉及土地改革、農業改革和經濟改革的上百條法令,然而真正落實下去並且收到正面成效的不足十分之一,絕大多數政策非但沒有收效,反而起到了反效果,打破帝國社會各階層原有的生態,又沒能建立起一個新的生態均衡,國家的根基收到衝擊,在改革中利益受損的遠不止底層農民。”

“農民起義只是一條導火索,其它在帝國改革運動中利益受損的角色此時正在觀測風向,一旦他們認為民氣可用,就會跳出來接管起義武裝,憑藉出身、財富、文化、才能、職業等方面的優勢,很容易就能掌控起義軍的領導權,到那時帝國面對的將是一股更難對付的力量,經過精英階層改造的農民武裝,將會變得更有戰鬥力,甚至亮出自己的政治綱領,那時候他們所圖的就不僅僅是吃飽肚子,而是謀求政治權力。”

帕拉丁娜收到這封回信短短一週過後,羅蘭信中的預言就在現實中得以驗證。那些在改革中利益受損的封建領主、貴族、大地主和高級教士,相繼公開發聲對飢民表示同情,甚至還有一位教區司鐸在面向飢民公開布道時做出如此露骨的宣稱:

“生存是太陽神賦予每個人的基本權利,當暴政把你逼到走投無路時,不要忘記身後還有一條路,那就是犯罪,記住這並不可恥!”

這位任職於魔山行省的教堂司鐸名叫閔采爾,在發表上述言論過後直接走下布道壇,走出他的教堂,走到街頭聆聽他布道的飢民當中,身體力行自己的理念,發誓放棄曾經擁有的一切財富與地位,與飢民們同生共死,抵抗行省首府派來鎮壓起義軍的部隊。

閔采爾司鐸立刻成為該省叛亂武裝的精神領袖,被追隨者們高高舉起,如同一位聖徒,高居於人流匯聚而成的波濤之上,向街道兩側的居民高聲呼喊,邀請他們加入這支秉承神意、謀求生存的大軍。

也許閔采爾司鐸的確有著非凡的號召力,也許是那些暗中早已蠢蠢欲動的人們認為時機已經成熟。魔山行省有頭有臉的貴族、地主、士紳和教士們相繼站出來表態支持閔采爾司鐸,有的為義軍資助錢糧裝備,有的親自加入義軍,成為閔采爾司鐸的戰友。

這支起義武裝迅速壯大,短短一個月就席捲魔山行省,甚至效仿遠東人打出“獨立建國”的旗號。

“閔采爾大起義”發生在魔山行省,其實也不意外。亞珊帝國自古以來就有三個地方以“窮山惡水出刁民”聞名,其中就包括遠東行省和魔山行省,後來遠東乾脆獨立建國,才把科米行省這個野精靈作亂的“後起之秀”加進來充數。

“帝國未亂魔山先亂”,“帝國已平遠東未平”,這是亞珊帝國故老相傳的諺語,由此可知魔山行省的山民是何等的桀驁不馴。山民出身的閔采爾司鐸,哪怕皈依了培羅教會,依舊不改桀驁秉性,在他身上集中體現出魔山土著的性格特徵。

如果僅僅是魔山的暴民造反,亞珊聖城的掌權者們還不至於太擔心。然而事態發展很快就超出了他們的預想,“龍宮”情報局截獲一則密信,雖然目前還無法完全破譯,但是種種徵兆表明,已經有外國勢力介入魔山叛亂,試圖為閔采爾一黨提供從物資、經費、裝備、戰術指導直至國際輿論的全面支持。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20
第1745章:舊制度與大革命(Ⅲ)

消息一經傳出,帝國朝野為之震動。現在已經不是暴民作亂的問題了,穆勒首相在內閣會議上憤慨發言,公開指認閔采爾司鐸是境外敵對勢力扶植的代理人。

這讓教廷一方的處境非常尷尬,因為閔采爾司鐸成為叛黨領袖之後並沒有失去神恩,仍然是一位高階培羅牧師,還不止一次公開施展神術治療受傷的暴民。那麼由此可見,培羅即便不同情閔采爾司鐸領導的暴民武裝,至少沒有譴責的意思,教廷也就不方便附和政府的論調,公開指責閔采爾司鐸是國外間諜或者叛教的異端了。

帕拉丁娜身為聖光教廷的高級聖職者,她對閔采爾司鐸的態度也很矛盾,既為他公開造反感到憤怒,也為他有勇氣領導暴民暗自欽佩。如果站在局外人的立場,她的態度無關緊要,可惜命運無常,六月裡的一封調令,將她和她統率的“懲戒騎士團第一旅”派往魔山行省負責平息閔采爾叛亂。

帕拉丁娜萬分不情願的接下這樁苦差。如果說還有什麼比鎮壓農民起義更讓她感到厭惡,或許就是另有一支精銳部隊配合此次軍事行動——破法騎士團第二旅,旅長正是巴澤爾男爵。

“懲戒騎士團”與“破法騎士團”是亞珊帝國乃至整個瓦雷斯世界最富盛名的王牌部隊,抽調出兩個旅、合計六千名精銳騎士,再加上炮兵和空軍的配合,一路開進魔山行省碾壓叛亂武裝,無論對方是否真的獲得國外援助,都改變不了力量對比懸殊的現實,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1624年7月8日,帝國少將帕拉丁娜率部包圍魔山行省首府,派出信使勒令佔據這座古城的暴民放下武器,出城投降。

勸降的嘗試不出預料遭到拒絕,帕拉丁娜迫不得已只能下令攻城。魔山行省的首府有迷鎖保護,然而面對具有傳奇施法能力的“騎士公主”時顯得格外脆弱。

帕拉丁娜加持好各種防護神術騰空飛起,冒著城頭如雨射來的箭矢抵近迷鎖結界跟前,從容施展“究極驅散術”!

保護城市的力場柵籠遭到傳奇神術轟擊,猛烈震顫過後悄然瓦解。

帕拉丁娜深知“究極驅散術”並不能徹底摧毀迷鎖,只能暫時壓制一段時間,當即下令炮兵開火轟炸叛軍防線,城市上空徘徊的飛艇也投下一捆捆集束爆破桶,配合炮兵壓制叛軍。

這些看似激烈的轟炸,主要起到威懾和掩護作用,帕拉丁娜本人藉著炮火的掩護直接傳送到城內市政大樓,迷鎖中樞就設置在樓頂。

帕拉丁娜的目的很單純——乘城市失去防護罩的短暫空擋奪取迷鎖控制權。叛軍顯然也知道迷鎖中樞的重要性,閔采爾司鐸本人及其忠心耿耿的追隨者駐守在樓頂,試圖阻止帕拉丁娜。

……

直到很久以後,帕拉丁娜仍然不想回憶那場被迫痛下殺手的戰鬥,甚至不敢回想遍身浴血的閔采爾司鐸在奄奄一息之際,對她發出的叱責:

“你身為吾主的騎士,卻為暴君濫殺無辜!你的信仰已經誤入歧途!”

一種近乎惱羞成怒的情緒促使帕拉丁娜失去理智。當她心煩意亂而又找不到出路的時候,她的無力感就會無法克制的轉化為狂怒,做出連自己都後怕的乖戾行徑。

“閉嘴!你休想擾亂我的心境!”

七月的天氣說變就變,空中忽然陰雲密佈,一聲悶雷炸響,傾盆大雨傾瀉下來。

帕拉丁娜仗劍佇立雨中,雨水順著指尖流過“神聖懲戒者”,帶走劍刃上殘留的血跡,在她腳下匯聚成一灘緋紅的積水。

置身雨中怔忡許久,帕拉丁娜終於回過神來。環顧四周,殘破的屍骸遍地倒伏,閔采爾司鐸及其追隨者無一倖免,都成了她那“無能狂怒”的犧牲品。殺戮可以暫時平息她的情緒,卻無法解開她的心結:虐殺這些替窮人出頭的聖職者,這些同屬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教派的兄弟姐妹,真是正義之舉?

帕拉丁娜不敢深想,越想就越痛苦。

雨水打濕了她的面龐,這倒不是壞事,至少可以遮掩眼中的淚光。

帕拉丁娜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搶在“究極驅散術”失效之前成功奪取迷鎖控制權,取消防禦結界。

一支騎兵率先衝進城門,為首的軍官身著精金鎧甲,狂嘯著揮舞刺鏈抽打街道兩側手持簡陋武器試圖抵抗的叛軍戰士,所過之處遍地血腥,抵抗者如同遭遇颱風侵襲的草木,被巴澤爾的刺鏈一片片掃倒,血肉橫飛悲鳴四起。

巴澤爾的親衛隊也都是些暴力狂,揮舞刺鏈或巨大的戰斧無情殺戮任何手持武器或者僅僅是躲閃不及的路人,至於會否傷及無辜,他們才不在乎,認定在這座叛黨控制下的城市裡,凡是敢於公開露面的人都有反賊嫌疑,殺了也不冤。

帕拉丁娜不想再看這種一面倒的屠殺,以法術傳訊巴澤爾,要求他約束自己的手下,儘量避免殺戮。

巴澤爾倒是爽快地接受了她的規勸,然而馬上又回信邀請帕拉丁娜參加今晚為慶祝勝利舉辦的舞會。

“我沒興趣踩著屍骨與血泊跳舞。”

帕拉丁娜冷冷回絕了巴澤爾的邀請,除了心情不佳,還有一個小小的私人理由。

整頓好城裡的秩序,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或許是看了太多血腥場面,帕拉丁娜沒有絲毫食慾,逕自回到自己的指揮部,關上房門,打開魔導收音機,聽著舒緩的鋼琴曲一陣發呆。

她不難料想,今天這場戰鬥將引起國外關注者的熱議,“七月八日大屠殺”之類聳人聽聞的標題將登上各國報刊頭條,奸詐的遠東人甚至會為這個話題製作一期廣播節目,批評她是“滿手血腥的女屠夫”。

這些不著邊際的幻想使帕拉丁娜情不自禁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嗅了嗅,儘管聞不出什麼血腥味,她還是忍不住打水洗了又洗,似乎不是在洗手,而是試圖洗去縈繞心頭的自我厭惡。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20
第1746章:人間神國(Ⅰ)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帕拉丁娜總是會想起羅蘭,想起與他短暫相處的那些時光,想起他的一言一行。帕拉丁娜記得羅蘭講過一段關於前任遠東騎士團長克勞茨將軍的往事,這位以忠誠聞名的帝國軍人在戰敗被俘後自殺身亡,臨終前留下一個問題:當國家利益與宗教信仰發生衝突的時候,兼有聖職與軍職的人應該做何選擇?

克勞茨在遠東獨立那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以死表明忠於國家的心跡。帕拉丁娜從前聽到這段逸事的時候只覺得克勞茨想不開,有點傻,如今回想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對克勞茨將軍的痛苦抉擇感同身受,不由鼻子發酸。

帕拉丁娜摀住嘴,艱難地克制住流淚的衝動。好在魔導收音機中傳來主持人羅格的笑聲,今晚的“爐邊談話”節目開始了,可以幫她分散注意力,不再執著於那些左右為難的煩惱。

這一年來帕拉丁娜已經養成習慣,每週六傍晚八點,她總會推掉各種事務,獨自一人坐在廣播前收聽“爐邊談話”。節目內容其實大多沒什麼營養,她在意的也不是內容,而是週六八點照例來到播音室與主持人胡吹海侃一通的特邀嘉賓——遠東王子羅蘭·寇拉斯。

收音機中傳來的熟悉聲線,就像一劑妙不可言的良藥,無論帕拉丁娜心情多糟糕,只要聽到羅蘭爽朗的笑聲,總會情不自禁的開心起來,渾然不覺唇角上揚。在這個糟糕透頂的日子裡,也就只有這個男人的聲音能給她帶來些許溫暖與安慰。

這期節目還是老規矩,前半程羅蘭向聽眾介紹遠東新近出台的政策,主要還是集中在移民安置方面,沒什麼新鮮的。節目後半程主持人選讀聽眾來信,羅蘭則借題發揮。

遠東的夏季很短暫,七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光。遠東的中產家庭總會在七月休假,去鄉下避暑或者前往山林參加狩獵活動。

今晚一封聽眾來信,請羅蘭推薦度假狩獵的好去處。這個問題正好搔到王子殿下的癢處,接下來整整十分鐘,羅蘭繪聲繪色的向聽眾推銷位於谷地村公社附近的國家濕地公園——迷霧沼澤。

迷霧沼澤開放一部分區域給遊客狩獵水鳥,七月正是旅遊旺季。羅蘭在廣播節目中暢談自己不久前在迷霧沼澤狩獵野鴨的逸事,轉眼間又吹噓起遠東新近研發出品的氣步槍性能如何優秀,堪稱打鳥的首選神器,連他這樣一個平庸的射手,最多開兩槍就能擊墜一隻肥野鴨……

帕拉丁娜單手托腮倚著行軍床,出神聆聽羅蘭描述打獵途中經歷的種種趣事,不由笑出聲來,過後心情複雜地喃喃自語:“你這混蛋,日子過得可真逍遙啊……”

帕拉丁娜真是太瞭解羅蘭了。就在閔采爾叛亂被鎮壓兩天後,“遠東之音”廣播台就推出一檔所謂揭露“七月八日魔山慘案”的深度報導。雖然在羅蘭的授意下,主持人沒有著重強調帕拉丁娜在這起屠殺平民的慘案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而是採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把巴澤爾男爵定位為罪魁禍首,滿手血腥的屠夫。

節目播出以後,不只遠東地區群情激奮,迦南、海藍和斐真各國政府也發表官方聲明,密切關注“近期發生於亞珊帝國魔山行省的人道主義災難”,並且對帝國執政當局濫殺無辜的行徑表示強烈譴責。

來自境外的譴責無非嘴炮,帝國高層不予理睬,只是收緊新聞管制,下層民眾也無法從報紙上看到相關報導。但是覆蓋瓦雷斯世界的“魔導廣播網”卻是一個無法管制的信息渠道。儘管帝國政府已經明令禁止公開販售魔導收音機,一經發現立刻沒收查處,但是官方法令根本堵不住走私渠道,更何況頭號走私大亨出身於福格爾家族。

由遠東流入帝國境內的魔導收音機,總數不下萬台。擁有收音機的人大多關注“遠東之音”對魔山事件的系列報導,而像帕拉丁娜這樣收聽過後守口如瓶的人少之又少,多數人總會通過親朋好友散播遠東人曝光的屠殺細節,這些聳人聽聞的消息先天就具有“模因”特徵,道聽途說的人們忍不住添油加醋擴散傳播,謠言就這樣形成,如同層層擴散的波紋,迅速傳遍帝國各地。

得知反抗帝國暴政的同志們慘遭屠殺,起義者們意識到事態的嚴峻性,有的繼續在帝國境內轉戰游擊,堅持抵抗,有的則對當政者不再報有幻想,確信只有遠東才是他們的樂土。始於1623年末的流亡潮,於1624年秋天達到規模空前的巔峰,幾乎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難民奔向海濱,搭船前往遠東。只要難民船進入公海,就會有遠東、海藍、迦南與斐真四國組成的聯合艦隊提供護航,可保一路平安。

弗蘭克與穆勒內閣推行的改革政策已經實行了一年多,在此期間教會利益頻頻受到損害。眾多高級教士趕赴聖城拜見格里高利大牧首,懇請他出面主持公道。

格里高利在這一年裡出奇的低調,鮮少出現在公眾場合,更沒有被保守派教士的情緒所影響,以一種逆來順受的態度默默接受弗蘭克推行的改革政策。

直到1624年8月,魔山叛亂被血腥鎮壓引起輿論爭議,帝國底層民眾人人自危,人口外逃的現象愈演愈烈,格里高利終於打破沉默,召集全國各大教區的負責人進京開會,並且於會議上提出一條令人震驚的倡議:即日起,教會將無限制收容破產農民;托庇於教會的流民可以獲得一小塊土地自行租種,三年內免除地租,只需繳納什一稅!

格里高利發言過後就恢復緘默,對會場中驚疑的人們置之不理。

此時教會的財務主管、培羅基金常務理事、格里高利的頭號干將克洛德主教站了起來,以他慣常的雄辯之才對大牧首的倡議作出進一步詮釋。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20
第1747章:人間神國(Ⅱ)

“教會提供的免租地塊,實行‘包產到戶’原則,流民登記註冊之後即可自行耕種。”

“培羅基金將為家境困難的承租人提供‘青苗良種貸款’,這筆貸款是不收利息的。”

“教會不設監工,原有的經理人一概辭退,租戶那一小塊田種好種壞全憑個人的本事,教會概不干涉。”

“租戶只需向教會繳納土地產出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什一稅,除此之外不再承擔其他任何形式的賦稅或勞役。”

“簡單來說,租戶只需繳納什一稅,剩下全是自己的!”最後,克洛德主教以文盲都能聽懂的語言做出總結。

會場立刻炸翻了天。反對者群情激奮,認為這項政策比弗蘭克的改革更恐怖,將會大大削減教會的收益。

格里高利一臉木然,克洛德大主教則嘿嘿冷笑,用一句話做出反擊:

“兩條路擺在你們面前,要麼跟大牧首走,要麼跟改革派走,請自便!”

會場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克洛德深諳人性:如果你要拆掉一面窗,直接提出建議可能會被拒絕,那就不如聲稱你想拆掉整間屋子,遭到反對之後再退讓一步,表示至少拆掉一面窗,那麼反對的聲音就要小得多。

如果不接受格里高利的建議,教會就只能繼續忍受弗蘭克的激進改革,最終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沒有人願意嘗試。

經過激烈的爭論,會議落幕時終於達成共識,格里高利的倡議形成一份教會特赦令公之於眾。

有心人不難看出,格里高利推行的政策,恰恰是當初羅蘭向弗蘭克提出的建議。弗蘭克沒有接納羅蘭的建議,一意孤行把亞珊帝國搞得一團糟,現在格里高利則要踐行羅蘭當初的提議,結果會如何?

從教會法諭頒布後的反響來看,格里高利的“改革”顯然比弗蘭克的改革更受下層民眾歡迎,對於那些破產的流亡者而言,留在故鄉耕種教會提供的免租土地,似乎比背井離鄉前往遠東討生活更具有吸引力。

從格里高利宣佈免租法諭那天起,流亡大潮就開始分流,越來越多的難民選擇托庇於教會門下,得到一小塊可堪立身的土地,憑著自己的雙手掙口飯吃。

隨著時間的推移,國有農場的勞工也相繼逃離,改為投奔教會,擺脫皮鞭和棍棒,按照自己的想法租種一小塊土地。

弗蘭克對這種現象表示憤慨,公開批評格里高利的舉措是在與國有農場進行惡性競爭,是在破壞他的改革大計。

格里高利不再逆來順受,同樣公開作出回應:

“我的眼中只有那些可憐的失地農民,我不能不設法幫助他們,至於太子殿下的改革……我倒是越來越弄不明白,難道改革的目的就是為了製造災難?”

弗蘭克推行改革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製造災難,格里高利賙濟流民的目的則是爭取人心,積蓄力量。

爭取人心、積蓄力量想幹什麼?

某天做晚禱時,格里高利向身邊最信任的人——克洛德大主教——吐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太陽從早到晚普照大地,何曾劃分過國界?何曾對不同的民族厚此薄彼?任何國家任何民族不都是同等的在享受免費的陽光嗎?培羅的信徒理應如陽光一般心懷天下博愛無私。”

“普天之下,人們唯一有義務負擔的只是奉獻給神的什一稅,其它任何通過國家暴力機關強加於教民頭上的賦稅和勞役都是非法的暴政!”

“倘若將來有一天世界大同,所有人都托庇於教會,平等的沐浴在陽光下,那就不會再有國家、民族和戰爭,所有人都在同樣的信仰感召之下相親相愛,達成培羅信徒夢想中的人間神國。”

“所以,我們的教會有什麼理由拒絕庇護那些可憐的失地農民?如果當權者反對,就讓暴君和他的官僚去死好了!”

……

早在1622年6月1日,羅蘭主持創辦了遠東第一所綜合性高等學府“寇拉斯堡大學”,同時創立的還有以他姓氏命名的“寇拉斯實驗室”,重點資助“魔晶煉金學”、“星質煉金學”、“魔導工程學”和“魔導構裝學”四大類新興學科的基礎研究,並且將這四大學科定位為遠東未來產業升級的基石。

眾所周知,基礎學科的研究耗資巨大且短時間內看不到收益。羅蘭對此早有思想準備,三年來不斷加碼研發經費的投入,卻從不催促四大課題組盡快出成果。

轉眼三年過去,他的投資和耐心沒有絲毫動搖,而科研成果卻比預想中來得更早。

第一個驚喜來自軍事技術研究院。早在遠東建國之初,羅蘭就交給傑克和卡夫塔一項任務,委託他們製造一款質優價廉、適合實戰的魔導槍械。

槍炮類武器,在如今的瓦雷斯世界並不罕見,且不說各國普遍列裝的魔晶大炮,槍支在軍事舞台上扮演的角色也日益引起人們的注意。

瓦雷斯的主流槍械,其構造與大炮幾乎沒有區別,只是尺寸更小而已。採用魔晶線圈作為加速回路,配合放電裝置激發彈丸,原理類似地球上的“電磁炮”。這種槍械以亞珊帝國和迦南空軍列裝的“龍騎槍”為典型,斐真的“魔導步槍”也是大同小異,無非尺寸更短小一點,優點是威力大、射程遠、精準度高,缺點主要只有一條——成本太過高昂,離開穩定的魔晶供應就是廢鐵一條。

主流槍械在製造過程中需要使用昂貴的魔晶,這也就罷了,每發射一發彈丸也要損耗魔晶,一旦魔晶耗盡,就像沒了電池的電器,立刻啞火。

正是因為這類槍械過於依賴魔晶,使用起來形同燒錢,儘管製造技術已經比較成熟,卻鮮有國家將之作為制式兵器大規模列裝。遠東是一個魔晶資源貧瘠的國度,工業發展需要消耗大量魔晶,國防部門佔用的魔晶份額本就少的可憐,還要優先供給炮兵部隊,根本沒可能大量裝備魔晶步槍。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21
第1748章:風之槍(Ⅰ)

羅蘭身為來自地球的穿越者,深深懂得自動槍械相較冷兵器的巨大優勢,哪怕是在瓦雷斯這樣一個具有超自然力量的奇幻世界,未來的戰爭模式也少不了自動槍械的一席之地。既然已經看出未來的發展趨勢,遠東就應該未雨綢繆,設法創造一款質優價廉的新型槍械,最好不需要或者儘可能少的消耗魔晶,性能也不比主流槍械遜色太多。

羅蘭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向軍事技術研究院——當時還叫“軍械所”——發佈攻關任務的時候,順帶提出兩個設計思路。

第一個思路就是參考地球上的主流火藥武器,嘗試以瓦雷斯本地特有的煉金物質替代火槍激發藥的作用;第二個思路則比較另類,參考地球上槍械發展史的一個支流——以高壓氣瓶作為槍支的發射裝置。

在羅蘭穿越前的那個世界,火藥槍械已經進化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汽槍在21世紀的地球人眼中只是與軍事用途無關的狩獵或者競賽用品,然而在十八世紀,被譽為“風之槍”的奧地利氣步槍卻是當時公認為威力最大且唯一可以連發射擊的軍用槍支。

最早的實物汽槍產生於1580年,到了1600年左右,第一隻空氣壓縮汽槍誕生了。該槍專為法國亨利四世國王製造,從此以後空氣壓縮汽槍主導了大口徑、大威力氣槍的發展方向。經過近二百年的努力,到1800年左右,氣槍製造已相當精美完善,準確性可與當時的火藥槍比美。只是由於當時的條件限制,要製造一把好的氣槍,其成本往往高於製造一把高質量的火槍,不僅要求槍匠們具備專門的技術,還要有大把的時間去手工製造複雜的閥門、機關和儲氣瓶,所以只有上流社會才負擔的起。也正因如此,古代氣槍流傳下來的很少,並鮮為人知。

據文獻計載,氣槍大規模用於軍事是發生在1780年的奧地利。裝備奧地利軍隊的氣槍名叫Windbüchse,德語的意思是“風之槍”。由機械師兼制槍匠Bartholom·Girandoni設計製造,所以該槍也叫作“基然都尼氣步槍(Girandoniairrifle)”。

基然都尼氣步槍長1.2米,重4.5公斤,與當時的火槍大小重量一樣,槍托處裝有一壓縮空氣儲氣瓶,儲氣瓶可以拆裝,空瓶可以擰下,再換上實瓶。該槍發射13毫米鉛彈,20粒鉛彈壓在一條管狀梭子中,可以點射也以可連續發射,百米之內可穿透一寸厚的木板。在當時,該氣槍的功能明顯優於火槍。一來氣槍不受氣候影響,不像火槍在潮濕和雨天不能使用;二來氣槍射擊後沒有像火槍那樣產生煙霧,所以隱蔽性較好;再者氣槍可以連續發射,一位好的射手,半分鐘內可打完一梭子,這是當時的火槍絕對無法比擬的。

當然,基然都尼氣槍也有不足之處,其最大的缺點就是給氣瓶充氣。據說一瓶氣可有效發射30粒鉛彈,充滿一瓶氣,需用打氣筒打上1500下左右。另外,氣瓶的製作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並且氣槍的維護保養也比較麻煩。

基然都尼氣步槍服役了近35年就退役了,以後的兩個多世紀裡,大口徑氣槍主要用於娛樂性的狩獵遊戲,在歐洲,特別是大不列顛的上流社會十分流行。那時的氣槍做工精美,金屬上有刻花,槍桿或氣瓶上鑲有寶石與金飾。在當時,很難想像一位衣著得體的英國紳士,手中卻沒有一把大口徑的氣槍。

在《福爾摩斯探案集》中,氣步槍也曾頻繁登場亮相。有一個探案故事講到福爾摩斯得知自己正在被殺手追蹤,故而製作了一尊與自己外形相似的蠟像作為替身,殺手將蠟像錯當成福爾摩斯本人,持氣步槍於街道對面的某個房間狙擊,一槍擊倒福爾摩斯的蠟像。

從故事中殺手採用氣槍作為狙擊武器來看,當時的氣槍威力至少不比火槍遜色太多,隔著一條街還有足以致命的殺傷力,而且開槍時沒有強烈的噪音和惹眼的硝煙,對於需要隱秘行動的殺手來說,無疑是最適合行刺的武器。

……

羅蘭本人更看好第一條思路,畢竟火槍是地球上槍械發展史的主流,至於軍用氣槍……回頭來看不過是一株點歪的科技樹,似乎不值得深入探討。

然而後續發展出乎他的預料,傑克與卡夫塔在經過數年的鑽研過後,毅然放棄已經有所突破的火藥槍技術,轉而採用羅蘭提供的第二種思路,於1623年底拿出一套氣步槍設計方案,並且為之配備了簡單實用的充氣裝置,這就是後來羅蘭在“爐邊談話”中提到過的“打野鴨神器”——“風之槍”。

羅蘭在廣播節目中只是簡單的提了一句,遠東之外的收聽者,比如帕拉丁娜,對氣步槍這個名詞很陌生,只當是一種狩獵用具,沒有在意。直到多年以後人們才猛然醒悟,羅蘭輕描淡寫間提到的這種槍械,將對瓦雷斯世界傳統的戰爭模式造成多麼大的衝擊……

傑克和卡夫塔鼓搗“風之槍”也有些年頭了,之所以拖延到1623年底才取得突破性進展,根源在於“寇拉斯實驗室”的兩項基礎研究成果。

“風之槍的技術突破,”首先得益於“星質煉金學”的新進展。哪怕不瞭解氣槍的人也能想像得到,這種槍械最大的難點在於氣密技術。地球上的軍用氣槍之所以被火槍所淘汰,主要就是因為氣瓶的密封和儲存太過麻煩,不適合戰場環境。

傑克和卡夫塔的研發也遇到上述困境,嘗試了許多材料,要麼氣密性不好,要麼容易爆缸,總是各種紕漏層出不窮。直到杜瓦林在研究星質的時候,無意中配置出星質與碳纖維的化合物,這一難題才被攻破。

“星質-碳合成塑膠”具有兩大特點,首先是氣密性極好,甚至還要超過無縫銲接的鋼瓶,可以長期儲存高壓氣體;第二個特點對製造氣槍而言更是雪中送炭——這種塑膠材料具有神奇的“恆壓”屬性。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21
第1749章:風之槍(Ⅱ)

地球上的氣體定律(PV/T=nR,n=氣體物質量,R為常數),在瓦雷斯世界同樣適用。

根據公式可知,當氣溫和氣瓶體積恆定的情況下,隨著氣體推動子彈不斷流失,氣瓶中的壓強同比下降。那麼可想而知,氣瓶中的氣體越少,壓強也越低,激發出去的子彈動能也在持續下降,對敵人造成的殺傷力越來越小。體現在氣槍的射擊上,就是最初幾發子彈威力強勁,隨後射出的子彈威力每況愈下,呈現出顯著的後勁不足。

如果使用“星質-碳塑膠”製造氣瓶,上述困境就迎刃而解。這種材料的神奇之處在於具有極為穩定的彈性,在充氣過程中氣瓶體積不斷膨脹,但是壓強變化微小,放氣過程中氣瓶體積同步收縮,壓強則幾乎維持不變。這樣一來,用星質-碳塑膠製造的步槍氣瓶就具有無與倫比的穩定性,射出的第一發子彈和最後一發子彈威力沒有明顯區別。至於氣瓶提供的壓力數值,可以通過改變星質與碳纖維的配比來調節,確保為每一發子彈提供足夠的動能。

星質-碳化合物的發明,使製造廉價且高效的氣瓶成為可能。卡夫塔很快就拿出設計方案,將氣瓶內置於步槍的槍托當中,既節省空間,同時槍托外殼對於內置氣瓶而言也是一種保護。

傑克對老搭檔的設計方案很滿意,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提高充氣效率了。倘若像羅蘭所說的“基然都尼氣步槍”那樣,要手動打氣上千次才能充滿一瓶……這種武器根本就不具實用價值。

就在傑克和卡夫塔冥思苦想的時候,妮基塔的“魔導工程學”課題組傳來好消息,經過為時一年的攻關,妮基塔團隊成功實現了對“呼喚異界生物”類型法術的近似恆定。

這個研究成果概括起來很拗口,其實內容很簡單。無論神術還是奧術,都有一類“呼喚異界生物”的法術。比如5環奧術“次級異界誓縛”,及其後續的高級版本:異界誓縛、高等異界誓縛、傳奇異界誓縛。對應的神術版本名字略有不同,分別是“次級異界盟誓”、“異界盟誓”、“高等異界盟誓”和“傳奇異界盟誓”,功效大體相同,無非奧術版本更暴力,採用綁架的方式迫使異界生物服從命令,不需要支付酬勞,但是有遭到反噬的風險,神術版本更溫柔,與呼喚來的異界生物友好協商,採用支付酬勞的方式利誘對方替自己打工,如果魅力足夠高還可以砍價,甚至魅惑異界生物免費幹活。

這類法術的存續時間大多比較短暫,如果想讓呼喚來的異界生物長期駐留在自己身邊,就要使用非常手段。妮基塔發明的辦法就是以魔晶為誘餌,吸引異界生物上鉤,而後配合“反邪惡法陣”將之囚禁在特定容器內,達到近乎恆定的效果。之所以是“近乎恆定”,是因為每次命令被囚禁的異界生物提供服務,都會根據服務的內容消耗不同額度的魔晶,魔晶消耗光了必須及時補充,否則異界生物就會失去做工的動力,甚至會設法逃跑。

說來說去,這項技術對傑克和卡夫塔的“風之槍”研發項目有何幫助?

關鍵就在“風之槍”這個“風”字上。能夠被施法者呼喚到主物質界的異界生物有成千上萬種,每種異界生物都有獨特的能力,其中“風元素”的特長就是操縱氣流,平地製造旋風。那麼可想而知,只要將一隻風元素塞進容器,它就成了一隻活體全自動充氣機,只要給它一點點魔晶作為酬勞,它將很開心的化身為一團小小的旋風,為接駁容器的步槍氣瓶充滿高壓空氣,或許還會把這當做一種有趣的遊戲。

傑克和卡夫塔的設想很快就在實驗中得以驗證。在妮基塔和阿傑莉娜的幫助下,他們成功將一隻小型風元素呼喚過來,封存在內襯“星質-碳塑膠”的鋼瓶內,製造出瓦雷斯世界第一台“魔導充氣機”。

經過進一步技術改進,到了1624年初,這種模式的充氣機已經非常成熟,可以作為量產的樣品。

羅蘭驗收了傑克和卡夫塔的成果,對“風之槍”和“魔導充氣機”的性能都非常滿意,成本也控制在理想範圍之內。

就拿小型魔導充氣機來說,平均每消耗1盎司魔晶,至少可以充滿5000支氣瓶,而且能夠同時為10支步槍托充氣。工作效率非常高,1分鐘即可充滿氣瓶(槍托),每支氣瓶可持續發射40發步槍彈。

小型魔導充氣機的體積只有4立方尺,重量150磅,便於搬運,造價也不貴,只要2000金塔勒。

羅蘭驗收過後當即做出決定,今後氣步槍和小型充氣機都會成為寇拉斯軍的標準班組裝備。各地民兵訓練營將來也會裝備這種小型充氣機,公社管委會出資採購一台,足夠百名民兵訓練之用。

除了氣步槍這一主打成果,傑克和卡夫塔還利用閒暇時間鼓搗出兩個副產品。

其一是指揮官專用的便攜式氣手槍,外形與魔晶左輪槍差不多,握柄內置氣瓶,手槍套自帶袖珍充氣機,手槍插入槍套即可自動充氣,1分鐘充滿氣瓶,可持續發射20發手槍彈。

還有一項成果,是專為連級以上部隊配備的“兵站式大型充氣平台”,份量快趕上一門野炮了,安裝在平板車上,得用兩匹馬拉著跑,最多可以同時為100條“風之槍”充氣。

羅蘭拿起長短兩條氣槍,親自前往靶場試射,感覺氣槍的有效射程、破壞力和精準度與同等規格的魔晶槍不相伯仲,但是造價只相當於魔晶槍的1/5。根據卡夫塔的計算,如果氣步槍實現量產,其出廠成本不會超過50金塔勒。軍官專用的“氣手槍”大概要賣到500金塔勒——氣手槍本身不貴,成本主要集中在配套的“自動充氣槍套”上。

PS.遠東“風之槍”

·遠東1624式氣步槍

概述:由傑克與卡夫塔合作設計、冰風谷矮人槍匠製造的魔導氣步槍,橡木槍托手感厚重,鍍銅槍身鐫刻著命運女神辛德拉的側身像以及一句銘文:女神保佑自強的人民!

射程:1000碼

彈倉容量:10發

氣瓶(槍托)儲能:40發

傷害:2d10

造價:50金塔勒

·小型氣步槍充氣機:造價2000金塔勒,外加5000次充氣/盎司魔晶。

·遠東1624式氣手槍(指揮官專用)

射程:60碼

彈倉容量:6發

氣瓶(槍托)儲能:18發

傷害:1d10

市價:500金塔勒(+充氣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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