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運動] 我們是冠軍 作者：林海聽濤（已完成）

【作者概要】：林海聽濤，男，四川 - 成都，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足球運動

【內容簡介】：

　　本書講述的是在一個中國足球黃金一代的背景下，代表人物張俊足球生涯的故事。
　　雖然名字叫《我們是冠軍》，但主要人物還是張俊，他才是主角，小說從他開始步入職業足壇一直寫到他退役。
　　以他的眼睛，他的經歷給讀者勾畫了一幅中國足球發展的歷程。
　　有歡喜，有悲傷，有希望，有失落。
　　中國足球隨著張俊職業生涯的起起伏伏而向前走著。
　　有前進，有倒退，有黑暗，有光明。
　　全書的高潮是中國隊獲得世界盃冠軍，但這不是這本書所要最後表達的東西。
　　我們是冠軍的真正含義也不在於拿了一次歷史性的世界冠軍，而是在於小說的結尾：中國足球到底需要一個怎麼樣的冠軍？
　　所以，請所有讀者朋友耐心的看完全文。說實話，作者本人是希望能一口氣全部寫完，然後全部上傳，讓大家一口氣全部看完的，那樣冠軍這本書才有味道。
　　但是由於網絡連載和寫作的特點，只有讓大家跟著一起等待了，在等待的過程中，有歡喜，有悲傷，有憤怒，有失望，但是請別放棄。因為冠軍雖說是一本基於現實基礎上的YY，但是總體來說是一個陽光的、勵志的、充滿希望的故事。
　　也許在歷盡黑暗後，你會不經意的發現在遠處就有那麼一抹光，靜靜的等待著你。走過去，你會看見一個絕對黑暗之後剎那間陽光燦爛的中國足球……

【其他作品】：《冠軍之心》、《冠軍之光》、《勝者為王》、《禁區之雄》、《冠軍傳奇》、《冠軍教父》、《我踢球你在意嗎》

第一部 在中國 序章 有這麼一個故事

    傳說，這僅僅只是個傳說而已……

    傳說啊……在一座深山裡有一所菩薩廟，廟中的菩薩非常的靈驗，儘管路途遙遠而又艱險，但前去祈願問佛的善男信女們仍然絡繹不決。

    有一天，廟中來了三位特殊的客人，他們分屬三個不同的國家，他們心中卻有著同一個夢想，在聽說這裡的菩薩非常靈驗後，便千辛萬苦地找找到了這兒。一路上有多艱難，看看他們破爛不堪的衣衫和蓬頭垢面的容貌就知道了。

    菩薩被三人的執著和熱情所感動，儘管他們都不是他的信徒，但仍然答應回答每個人一個問題，三人大喜。

    韓國人搶先問道：「尊敬的菩薩，我是韓國人，也是韓國國家足球隊的忠實球迷，我想請問韓國隊什麼時候才可以奪得像征足球世界中最高榮譽的世界盃啊？」

    菩薩略微想了想，平靜地回答那個韓國人：「四十年後。」

    韓國人一聽，四十年後，自己還有幸可以親眼看到，於是非常高興地謝過菩薩，退到了一邊。

    日本人見韓國隊只要四十年就可以奪冠了，心想日本現在怎麼也算亞洲一流強隊了，應該比韓國隊還要早點奪冠才對，於是滿懷希望地問道：「菩薩啊菩薩，我是日本隊的忠實擁躉，請問日本隊什麼時候才可以奪得世界盃呢？」

    菩薩想了想，依然很平靜地回答他：「一百年。」

    日本人一聽，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一百年自己已經是死人一個了，看來今生是無望了，他傷心的在廟堂上哭了起來。

    菩薩沒有理會傷心的日本人，她問最後一個人：「你呢？」

    中國人想了想，開口問道：「那個，我是中國人，我想請問無所不知的菩薩，我們中國隊什麼時候才可以奪得世界盃呢？」

    他問玩，低著頭等待著回答，但沒有聽到菩薩說話，就抬頭去看，卻發現菩薩哭了……

第一章 請叫我卡卡

    「Ole！Ole，ole，ole！Wearethechampions！Ole！Ole，ole，ole！Wearethechampions！Wearethechampions！Ole！Ole，ole，ole……」

    大家一起高唱著《我們是冠軍》，在領獎台上蹦蹦跳跳的，脖子上的金牌也隨著他們的動作一上一下，閃著光。在他們的面前，放的正是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的冠軍獎盃。第二年了，連續第二年獲得全國冠軍，對於曙光全隊來說都是莫大的幸福和榮譽，對於卡卡這樣的高三隊員來說，看見這個獎盃也就以為著該說再見了，今天在這裡互相擁抱著高唱《我們是冠軍》，也許明天就要互相擁抱著說再見了……

    「你還踢球嗎，張俊？」

    「踢啊！」

    「那就好，只要你還在踢球，我也還在踢球，我們就一定能再見面的……」

    卡卡睜開了眼，發現早上的陽光還有些刺眼，冬天的氣溫雖然低，但是陽光與氣溫無關。他翻身起床，今天最後一個試訓的俱樂部，早點起來做好準備。

    洗漱完畢，他在客廳裡看見了爸爸和媽媽，年幼的弟弟在繞著餐桌跑圈，真的是一刻都閒不下來。看著弟弟天真無邪的笑臉，卡卡也笑了。他不在的這三年，這個淘氣的弟弟一定給爸媽添了不少麻煩。

    「哥哥起來了！」

    父母把頭扭了過來，媽媽起身去端他的早飯，爸爸則仔細打量了他一番。

    卡卡一邊逗著弟弟，一邊吃著早飯。媽媽則在一邊微笑著看著這兩兄弟。

    「準備好了吧？」爸爸把報紙放在桌子上，問卡卡。

    「嗯。」不知道為什麼，在電話裡和爸爸和多話的，回到家後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哥哥又要去踢球了嗎？」在只有四歲歲的小弟弟雷奇心中，不管是在自家後院顛球還是在莫隆比體育場（Morumbi聖保羅俱樂部的主場）比賽，都是踢球。卡卡笑著對他說：「是啊，去踢球！」

    在巴西，無數青少年的夢想就是踢球，出人頭地，卡卡的父母也不例外，他們希望卡卡可以在職業足球這條路上走出點名堂來。因此，卡卡一從中國回來，他們就為卡卡的前途忙起來了，但聖保羅附近的大小俱樂部都跑遍了，對方連卡卡踢球都沒有看，一聽說這個有著一點東方人面相的少年是從中國回來的，就滿臉堆笑地說著：「好的，好的，請讓我們考慮考慮。」送客，回去後人家就是無限期的「考慮考慮」，雖然爸爸對卡卡的實力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別人不承認也沒有辦法，他們只有換另外一傢俱樂部。每次爸爸都說：「我們換下一家吧？」

    卡卡也只是點點頭：「好的。」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今天是最後一家了，也是最大的一家。不成功便成仁吧。

    卡卡拿起備忘錄看了起來，7月13日一欄下，只有一個單詞：「聖保羅（SaoPaulo）」

    巴西聖保羅州聖保羅市戈麥斯‧佩德羅大街。

    「你說他是從中國回來的？」聖保羅（SaoPaulo）的教練桑塔納笑著問身邊的這個東方男人。

    男子點點頭。

    卡卡很輕巧地用一個人球分過甩開了一名後衛。

    「那個有天安門和長城的中國？」

    男子還是點點頭。

    卡卡用一個假身騙倒了出擊的門將，把球輕輕推進了空門。卡卡所在的紅隊3：0領先於黃隊，卡卡進兩球，助攻一球。

    桑塔納的表情變的很古怪：「開，開什麼玩笑？他那種技術會在中國呆了三年？在巴西，擁有這樣技術和意識的人早就進了職業隊了，而且很可能已經代表一線隊打主力了！你竟然說他跑到了中國，而沒有在巴西發展？上帝啊！」看見對方一直在看著自己，桑塔納稍稍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呃……您的姓氏……請問他是什麼國籍？」

    「巴西，我雖然是中國人，但他的媽媽卻是巴西人，他出生在巴西……」

    桑塔納打斷了對方的話，他一拍巴掌，仰著頭：「感謝上帝！桑蒂！把合同拿來！」

    一個矮胖的男人跑了過來，開始張羅起來。

    爸爸看著桑蒂忙來忙去，桑塔納則在一邊給俱樂部的主席打電話，看他激動的表情，彷彿一腳踢出了一塊50克拉的鑽石。

    「主席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敢保證他簡直是個天才！整個巴西三十年才有一個的天才！我只看了他三十分鐘的表演，印象太深刻了！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以前我們俱樂部的拉易（Rai）翻版！速度快！技術好！既能組織進攻又能及時補位和進球！天哪！太完美了！主席先生，如果我們今天就這樣放他走出大門的話，我們天天都會做噩夢的！」

    漫長的五分鐘，是的，只是五分鐘而已。爸爸可以看得出主席先生對這個無名小卒並不感興趣，而教練先生則正在努力說服他。他本人是非常希望兒子可以留在這家鼎鼎有名的大俱樂部的，這對他以後的發展將大有幫助。

    五分鐘後，桑塔納放下電話，滿臉微笑地向他走來：「好了，李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在合同上籤字了。」

    合同本身雙方已經談好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各自的名字簽在該簽的地方。

    桑塔納滿意的看著合同，等等……這個天才的名字……

    「呃，李先生，您的兒子的名字？」

    「裡卡爾德‧依塞克松……」

    「請叫我卡卡吧。」卡卡微笑地看著兩人。

    在那個塵土飛揚的下午，一身臭汗的某個人擁著另外一個人大叫：「卡卡！卡卡！不錯的名字！我喜歡！」

    「Kaká？」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是的，Kaká。」卡卡笑著點點頭。

第二章 歡迎新同學

    一輛出租車停在一座高大的大門前，車上跳起一個男生，他一下車就衝著眼前的大門發起了感慨：「熱烈歡迎祖國各地的新同學！US大學！我來了！我終於來了！我……」

    「別丟人現眼了！拿包！」楊攀一書包甩在他的後腦上。蘇菲拖著一口大箱子從車的另一方繞了過來。「你好意思讓蘇菲一個女孩子家拎這麼沉的箱子嗎？」

    如夢初醒的張俊連忙接過蘇菲手上的皮箱，左手再接過楊攀遞來的箱子，背上還背著一個楊攀甩過來的書包。

    楊攀雙手也沒有閒著，拎的滿滿的，蘇菲在兩個「男人」的照顧下，只背了一個隨身的小包。

    拿著全部家當，楊攀抬頭望瞭望在朝陽下的校名，喃喃道：「我們竟然也來到這裡了……」

    「是啊，沒想到你竟然也來到這裡了！」也許是沒有忘記剛才那後腦勺的一下，張俊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復仇的機會。

    「你……」

    楊攀果然抬起了腿。

    「喂喂！你們兩個不要鬧了！」蘇菲在一邊哭笑不得。

    隨著開學日期的臨近，前來報導的學生越來越多，學校專門在校園各處設立了新生幫助點，校門口的這處是人氣最旺的。在這個忙碌而又混亂的早晨，本來是沒有人在意又多了幾個新生的，但蘇菲好聽的聲音就彷彿校園中驚飛的鳥群一樣，讓所有人為之側目。然後那些男生都感到春天來了，百花開了，陽光明媚，一時間鳥語花香……

    大美女！今年新生中也有如此美麗的女孩子！

    這恐怕是所有看到蘇菲的人的想法了。

    這個時候，本來坐在標有「新生諮詢處」字樣桌子後面的一個高個子男孩站了起來，向蘇菲走來。

    「請問這位同學，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蘇菲不再管兩個拎著大包小包還追逐打鬧到處跑的人，抬頭看著這個熱心的人，他長的好高，有一米八五的樣子吧。「啊，你是？」

    「哦，我是負責接待幫助新生的，我叫李帥。」他回頭指指那張桌子，蘇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張前面貼有「新生諮詢處」的長條桌。

    桌後坐著的其他幾個人見蘇菲探頭過來，連忙揮手微笑致意，其實這幫人都在心裡罵：「媽的！竟然讓李帥這個小子搶先了！失算！失算！」

    「那太好了！」蘇菲一拍手，這個動作在李帥眼裡看來是非常非常可愛的一下。「我們要去二十五系和歷史系報導，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走。」蘇菲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李帥頓時聽到了自己胸腔中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

    他忙不迭的點頭：「我知道哇！在這裡混了三年，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我帶你去……噢，你的行李呢？」他看看輕裝上陣的蘇菲。

    蘇菲四處看看，那兩個人已經追逐到行政樓前了。

    「張俊！楊攀！」這回已經不是象驚飛一群鳥那麼簡單了，在眾人耳中，恐怕就是餘音繞樑也不過分了。

    兩個眾人眼中的傻瓜老老實實地回到蘇菲跟前。

    已經不用蘇菲再開口了，本來安坐在桌子後面的一群人都擁了過來，將張俊和楊攀團團圍住。

    「皮箱我拿！」

    「放屁！你拎著書包，重的東西我來！」

    「不要跟我搶！我是學長！」

    「你留著看攤1我們去去就來！」

    「什麼話？為什麼你自己不留下？」

    「大家不要搶了！人人有份！」

    ……

    只一會兒工夫，張俊和楊攀手中的東西就一乾二淨了。然後一群人中有的只拿著一個小塑料袋，有的四個人拎著一個不大的箱子，跟著一路殺去。

    而那兩個傻瓜愣了愣，也跟在了後面。

    填表，交費，報名，領宿舍鑰匙，領床上用品……總有人跟著扛，蘇菲也樂得清閒，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李帥則沿路給她介紹校園中的種種。

    那個看起來很舊的樓是一教。那個看起來比較新的是二教。那個看起來很有藝術感的是現代藝術中心。那個抱著雙臂的人像是第一任校長。他看著的那棟樓是學校東區的圖書館，可以在裡面借書，自習，上網，看錄像。那一排刷的很白的是宿舍樓。那個很不起眼的是澡堂，後面是開水房，對面是小食堂，圖書館那邊還有一個大食堂……

    李帥是個不錯的導遊，一路下來，蘇菲已經把校園中主要方向的一些建築都搞清楚了，只是苦了那些在後面扛包的弟兄們了，一個個累的伸著舌頭喘氣，但是如果這個時候蘇菲回過頭來沖大家嫣然一笑：「大家辛苦了！」所有人一定會第一時間直起腰，昂起頭，齊聲大喊：「為人民服務！」

    樓管員看見一大群男生衝進女生宿舍樓，著實嚇了一跳，她還以為現在的男生都膽子大起來了，要武裝洗劫女寢樓了，「喂……你們想，想幹什麼……」

    「阿姨，這是我妹妹，剛來報導的，東西有點多，我們幫她扛上去。」李帥搖身一變，成了蘇菲的哥哥。

    然後，不等樓管員明白過來，隊伍就已經沖上了樓。一時，驚叫聲四起。

    「我什麼時候成你妹妹了？」明白過來的蘇菲問李帥。

    「呵呵！有的時候，需要撒點小謊。再說了，我比你大，我叫你一聲妹妹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吧？」李帥一邊說，一邊察顏閱色，見蘇菲沒有生氣，心中竊喜。

    兩個張姓和楊姓傻瓜跟著上了樓，然後有被一群熱情的大男人以礙事為藉口趕了出去。這個宿舍已經有兩個先住進來的女生，本來都坐在自己的床上聊天的，此時卻被嚇的縮在床上不敢說話，這也怪不的她們，任誰看到女生宿舍中衝進來這麼多男生都會一時反應不過來的。

    忙活了半天，最後還是在那兩個女生的幫助下才把東西收拾好。蘇菲很感謝地把他們都送到樓下。

    「我是五系的李帥，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你只要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我也是五系的，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去找我啦！我叫……」

    「我是……」

    一群人爭先恐後地報上名號，生怕做了好事美女不記得。又如此折騰了一番後，眾人在散去。

    張俊和楊攀拿著宿舍鑰匙向宿舍樓走去，走到半路，他們突然發現自己怎麼兩手空空，走的如此輕鬆。

    兩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大叫一聲，衝回了女生宿舍樓，卻被樓管員擋了駕。

    「那個，阿姨……我們是……」

    「你們是某個女生的哥哥？」

    「不是！」兩人同時搖搖頭，「我們是她的朋友……」

    「少來這一套！」樓管員阿姨威風凜凜地大喝一聲，正氣凜然，「不管是誰，男生不准踏進女生宿舍樓一步！」阿姨兩手叉腰，一副當年猛張飛獨受長板橋時的高大威猛形象。

    「可是，阿姨，我們有急事啊！」

    「不行！」

    「我們真的有急事……」

    「不行！」

    「……」

    中國，安徽，合肥，US大學的正門下人來人往，車進車出，熱鬧非凡。這些人的頭頂上，一條「熱烈歡迎祖國各地的新同學前來報導！」的橫幅隨風飄揚著。

第三章 足球特長生

    兩個傻瓜的行李最後還是蘇菲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的，並給他們送到了樓下。

    回到屬於自己的宿舍，男寢2號樓701室，才發現裡面已經住進了三個人。

    楊攀雙手提著張俊的皮箱，一腳踹開了房門，卻把裡面的三個人嚇了一跳。

    「媽的！誰啊！不……」一個男孩罵道，不過當他看見進來的兩個人後就立馬住了嘴。

    楊攀抬頭掃視了一遍宿舍後，見宿舍裡面已經住了三個人，還有三個空床位，他和張俊一人一個，還空有一個正好用來放行李，全都是張俊，這小子什麼都帶，結果害的他都要給他提東西。

    他二話沒說，徑直放下皮箱，開始收拾行李。張俊跟在後面幫忙。這時，剛才張嘴的男孩子卻機靈地從床上跳了下來，滿臉堆笑地說：「嘿嘿！來！我也來幫忙！」

    另外兩個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跑來，七手八腳地幫忙，結果當然只有一個——越幫越忙。

    五個人忙了半天，三次反覆，才終於把宿舍徹底收拾好。

    儘管人家越幫越忙，但張俊還是要表達一下謝意。

    不過，對方的頭搖的象撥浪鼓：「別別！謝啥？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兄弟了！再說了，我們都認識啊！」

    「認識？」張俊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他們。

    「哦！是我們認識你們，呵呵！」第一個跳下來的男生大聲說：「連續兩屆全國高中聯賽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員，來自洛陽曙光高中的張俊和楊攀！」那樣子就好像是在給觀眾介紹兩位萬眾期待的重要人物一樣。

    「不用那麼誇張吧？一本正經的！」張俊被嚇了一跳。

    「怎麼不用？你們簡直就是全國高中球員的偶像啊！把一支本來在市一級比賽中都默默無聞的曙光高中，連續兩年帶到全國高中聯賽的顛峰！你們和科大附中李永樂三年中的較量，更是堪稱經典啊！」另外一個個子矮矮的男生接到。

    「這……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

    「凡是看過《我踢球你在意嗎》的人都應該知道吧？」為首的男生說道。

    「……」

    「呵呵！開個玩笑！其實，我們也是參加高中聯賽的球員啊。」那人笑道，「我都說過了，你們是高中球員的偶像啊，你們的英雄事蹟我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啊？你們也是踢球的？」張俊有些吃驚的問道。

    「什麼話？難道只有你們會踢球？」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一個高個子男生說話了，一口蕪湖方言的普通話。

    「你是……」楊攀覺得此人的語氣並不友好。

    「呵呵！你們別理他。我叫張凡，我和朱輝……」為首的男生指指身邊剛才接話的矮個子，「我們都是合肥人，也一直在為全國高中聯賽的決賽而努力，不過實力終歸不濟，一直沒有機會參加全國大賽。他叫樂樂。」他又指指後面的那個高個子，「他參加了最近一屆全國高中聯賽的決賽，但是第二輪就被淘汰了。本來他們第三輪的對手就是你們曙光的，不過，不過……」

    「哼！」樂樂接上話，「如果不是我在最後時刻的一個犯規，給了對方一個點球的話，你們未必就能兩連冠！」

    在禁區裡犯規，並導致球隊輸球，這樣的糗事，不少人都會羞於提起，但他卻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來，語氣中透著一絲懊惱，更多的則是對自己的自信。楊攀倒覺得這個叫「樂樂」如此古怪名字的男生很可愛。

    「你的意思是，你能遏止我們的進攻？」楊攀問道。

    樂樂搖搖頭：「曙光的進攻是公認的，我一個人可沒有那個實力，不過我可以遏止你們的進球！」

    「你是說……」

    「一對一的話，我有信心不會輸給你！」樂樂猛地用手指向一邊的張俊，「最佳射手，張俊！」

    「啊……」張俊愣了一下。

    張凡卻一下打掉了樂樂的手：「靠！用手指著別人是很不禮貌的！」然後他又笑著對張俊說：「你別理他，他是在為失敗找藉口，呵呵！我雖然沒去過，不過錄像我可都看過的，你們的表現用我們這兒的話來說就是『強的一B'！就連剛才楊老大踹門那一下，都有他遠射的風範，好有殺氣（音SeQi）！」

    「是啊是啊！張老大簡直就是射門機器，維埃裡二世！」朱輝也跟著說。

    儘管知道對方只是在恭維，但張俊還是聽得心裡甜蜜蜜，笑的甜蜜蜜。高中在曙光，也未曾有如此禮遇，被人叫「老大」還是頭一遭。張俊心中開始勾勒這樣一幅畫面：

    他梳一個大背頭，身披黑色風衣，脖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一身筆挺的西服，戴著墨鏡，風一吹，衣襟和圍巾揚起，身後站一排小弟……

    「嗯，這麼說來，你們三人也是足球特招生嘍？」楊攀似乎對這樣的恭維沒有什麼感覺，他語氣如故。

    「是啊，呵呵！沒想到兩位偶像級的人物竟然會和我們一個學校，而且還是一個宿舍的，真是太有緣分了！」

    距離正式開學還有一天時間，新來的都會抓緊時間來熟悉一下這個即將生活四年的校園。而701宿舍的五個人當然也不例外，不過他們熟悉最多的地方就是宿舍樓後面的足球場。

    「去踢球吧？」張凡轉著手中的足球，問大家。

    「大中午的？」楊攀眯起眼睛向窗外看了看，陽光很晃眼。

    「呵呵！沒事，這點日曬不算什麼！」張俊不反對，他開始穿球鞋了，也許是急著在「小弟們」面前表現自己吧。

    楊攀見張俊不反對，也沒說什麼，抓起球鞋換上。

    兩位「老大」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是巴不得了。

    烈日正當頭的足球場是不會有人來的，除了五個足球特長生。不過，五個人踢什麼呢？連三對三都不夠。這麼空曠的球場上，陽光照在地上，白的耀眼。

    張凡似乎想在「老大」們面前表現自己，很活躍的帶著球。不過按照楊攀的眼光，看慣了任煜地的盤球後，張凡的帶球簡直就是把球向前一踢，然後追上球，再踢向前，再追上球……如此反覆，好在他的身體很強壯，對付那些一般的矮小後衛應該沒有問題。不過他自己說自己是中鋒，如此的話，中後衛又有幾個各自矮小的呢？

    但隨後，楊攀來了幾次傳中，他發現了張凡一個最大的優點，頭球。1米85的身高，配上良好的彈跳，他在空中對球的控制似乎比張俊都還要好！傳過去的球，他可以根據具體形勢，做出射門，回敲，擺渡，後蹭等各種動作，而且精度很高。足球特長生，果然有特長。

    朱輝則有點另類，他身高只有1米68，而且還有些發福了，這樣的體形並不是很適合足球，不過他對場上形勢的敏銳判斷，及其良好的分球技術讓他的位置肯定就是前腰了。他的過人技術比張凡好很多，不過動作卻有些……看著他為了過張凡，而不斷扭動自己有些肥胖的腰肢，真有些滑稽。但他總是能這樣過了張凡，在球場上，這樣就足夠了。

    至於樂樂……

    「樂樂！」楊攀把球用腳尖一挑，接在手上，「你和張俊來幾句一對一吧？」他指指身邊的張俊。

    張俊和樂樂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怎麼，有什麼問題？」楊攀問樂樂，樂樂搖搖頭。

    「你呢？」他又把頭扭向張俊。

    「我也沒。」張俊聳聳肩。

    「那好！」楊攀走到球門區內，指著腳下說，「你們就在這兒一對一，張俊攻，樂樂守。如果張俊把球帶出界，或者被樂樂斷掉了，都算張俊輸，只有把球安全帶到樂樂身後的白線上，才算勝。怎麼樣？」

    兩人同時點點頭：「沒問題。」

    「那就開始吧！」楊攀把球踢給張俊，退出了比賽區域。

    張俊踩上球，樂樂已經在五米外準備好了。另外三人則坐在場外「坐山觀虎鬥」。

    張俊並沒有急著帶球向前，他先觀察了一下樂樂，發現對方的防守姿勢還是很標準的，身雖高，卻把腰沉的很低，雙腿之間雖有空檔，但如果人球分過的話，他的防守面積很大，未必就能成功。

    能進入全國大賽的都不是吃素得啊！張俊想著，把球輕輕向前磕了一下，身體傾出。

    樂樂身體一緊，來了！全國大賽最佳前鋒張俊……

    張俊帶球的速度並不快，但很穩，樂樂一時也找不到下腳的最好機會，隨著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樂樂把雙腳叉開，手臂微張，儘量貼上去，增加防守面積，也給張俊施加一定的壓力。

    現在是張俊背對樂樂，保護著球，樂樂則在身後，緊緊貼著，隨時尋找機會下腳搶斷。

    張俊用腳底一點點地拉球，他突然一個假身，把身體向右傾，樂樂以為他要從右邊轉身，連忙不中心移向那邊，但張俊左腳外腳背卻將球向左一撥，身體轉向左，從相反的方向轉了過去！

    突破！

    張凡和朱輝叫起好來，但楊攀卻一點也沒有輕鬆的表情。

    張俊可以很明顯的感到，身後的壓力並沒有完全消失，他仍然無法輕鬆，離那條白線只有不到五米，但他卻不敢加速。

    樂樂被張俊騙了後，反應奇快，原地一個轉身，身手就去拉張俊，腳下一個大步，又追了上來。

    兩人再次糾纏在一起。

    這一回就是身體的對抗了，1米83的張俊對抗1米86的樂樂，張俊把身體斜壓在樂樂身上，球隔在外側，不讓樂樂的長腿有機可趁。而樂樂則雙手扒著張俊，眼睛緊盯著足球，雙腳極不老實地騷擾著張俊。

    眼看就要到白線了，樂樂知道必須下腳，否則就沒有機會了，於是他雙手抓住張俊，右腳一蹬，左腳從張俊內側鏟向外側的足球！

    張俊發現了樂樂的企圖，右腳外腳背提前把足球向外彈了一點，同時左腳一用力，跳起來躲過了這一鏟，緊接著他把足球停在了白線上，先勝一局！

    張俊想上去拉樂樂，他已經自己跳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若無其事的說：「再來！」

    這回張俊一改第一次慢速帶球推進的姿態，一上來就是衝刺的架勢，兩步就衝到了樂樂面前。樂樂正要伸腳，張俊卻踩起了單車！

    連劃四次，樂樂的重心也就跟著左右變了四次。在旁人看來，這只是德尼爾森的絕技的模仿秀，花哨有餘，實用不足，但那終究只是旁人的看法，在樂樂眼中，張俊的腳每從球上劃過一次，就好像真的要從那個方向突破一樣，他不得不跟著左右搖擺。在高速運動中，做出來這樣的動作更逼真。

    第五次，樂樂又向左邊移了一點，因為張俊又向這邊劃了一下，不過仍然是虛晃，張俊第六次才好似真的，他把球向左稍稍一撥，然後猛地加速突破！樂樂的重心已經移不過來了，等他轉身過來，張俊已經不球踩在白線上了。

    這一次樂樂是毫無機會就被過了，在楊攀看來，這才是張俊最拿手的，在高速運動中，用假動作晃過後衛，形成突破。不是樂樂不行，而是在張俊這種帶球下，全國高中都找不到幾個能成功攔下來他的人。就是李永樂都要通過預先判斷來防守，而預判的準確率並不見得高。

    看來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張俊只熱身了一局就拿出真本事了。樂樂，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第三回合，張俊仍然一上來就高速帶球，兩步衝到樂樂面前。就在樂樂隨時注意他的「踩單車」時，他卻在跑動中左肩一沉。

    樂樂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要從反方向突破！這種加速度驚人的前鋒，像這種簡單實用的變向加速是最常用的，比如98法國世界盃上歐文（Owen）打入阿根廷的那一個精彩進球。

    於是，樂樂左腿向坐一邁，企圖加寬防守面積，提前把張俊將向右撥的球攔截下來。

    張俊左肩下沉的那一下果然是個假動作，他右腳如樂樂所想的那樣向球划去，彷彿真要從右邊突破一樣，樂樂判斷正確！這次有希望扳回一分了！

    不過張俊右腳劃這一下也是假動作！右腳劃過去，緊接著腳後跟把球從樂樂跨出來的襠下磕了過去！然後他以左腳為軸，身體從左邊轉了過去！

    樂樂又被騙了！

    楊攀眼睛一亮，這一招他從沒有見過，難道又是這個傻小子自己想出來的？

    張俊轉過身，追上球，第三次把足球踩在白線上。

    這回樂樂沒有再說：「再來！」這樣的話，他好像現在還沒有明白自己是怎麼被過的。

    楊攀適時地站起來：「好了，太陽太毒了，回去吧！」

    老大發話了，誰敢不聽，五個人收拾收拾離開了球場。

    楊攀故意和張俊走在最後面。

    「感覺怎麼樣？」楊攀小聲問張俊。

    「有些難纏。」張俊抹了把汗。

    「看出來了，很頑強……不過……」

    兩人對視一眼。

    「我明白了為什麼會在第二輪就被淘汰了……」楊攀接著說道，「第一局那個鏟球，如果你順勢一倒的話，完全可以吹點球。這樣的鏟球在邊路可以用來防止對方突破，不過他是中衛，在禁區裡也這樣……」

    「你以為我是那種靠假摔乞討的人嗎？」張俊白了楊攀一眼。

    「你當然不是啊！」楊攀連忙笑道，「不過你不是，不代表別人就都是君子啊？缺點和優點一樣明顯，缺點還要更致命，可惜了……」楊攀看著樂樂的背影搖搖頭。

    「一開始他給我的感覺是很像『他』。」

    「『他』？」

    「後來又不一樣了。李永樂的動作也很兇猛，不過分寸把握的很好，樂樂不行，只是這上面的差距，似乎就決定了兩人的命運了……」

    「嗯，嗯，話說回來，你小子什麼時候又練成一招了？」楊攀看著張俊。

    「啊？小李飛刀？」張俊裝傻。

    「……別給我裝！瞞著我一個人偷偷的練是不是？嘿嘿！」楊攀不依不饒。

    張俊繼續裝傻，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一聲口哨聲，然後是張凡的聲音：「美女！」

    張俊和楊攀同時向前望去，卻見蘇菲站在宿舍樓下。張凡說的「美女」一定就是她了。

    「蘇菲，你什麼時候來的？」張俊欣喜地跑上去。

    「剛剛到，就看見了你們，所以在這兒等著了。」蘇菲笑笑。另外三個人頓時看呆了。

    「蘇……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曙光經理？」張凡用手指著蘇菲，臉上一般驚訝，一般歡喜。

    楊攀拍掉了張凡的手：「靠！用手指著美女是很不禮貌的！咳！」楊攀咳嗽了一聲，「我來給大家介紹介紹，張凡、朱輝、樂樂，我們一個宿舍的，都是足球特長生。」

    蘇菲非常大方的向三人一笑：「你們好！」

    「好……好啊！」與之相比，三人則成了結巴。

    「而這兩個人呢。」楊攀指指張俊和蘇菲，「就是傳說中的曙光的金童玉女了！我呢，則是他們的護花使者……」

    「是二百五十瓦的燈泡才對！」張俊糾正倒。

    其他人笑了起來，楊攀白了張俊一眼，看著張凡說：「張凡，我記得你剛才可是好像衝我們的玉女吹了一聲口哨吧？」

    張凡一個激靈。

    「說吧，回去滿清十大酷刑，你選哪樣？」

    看著張凡的窘樣，蘇菲笑了起來：「好了，楊攀你就別拿人開心了。呵呵！沒什麼！」

    張凡鬆了一口氣，蘇菲果然像傳聞中的那樣對任何人都很好……

    「死罪可免，不過……」楊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活罪難逃！去，給我們一人買瓶可樂來，你請客！」

    張凡彷彿大赦一般向商店跑去。

    「冰的！」楊攀在後面補了一句。

    「囉嗦！」張凡頭也不回的揮揮手跑遠了。

第四章 四十四年的夢

    自從1957年那屆世界盃預選賽開始，中國這個人口占世界近四分之一的大國就開始了一個苦苦追尋了四十四年的夢。一個人口最多的國家卻無法在一個世界第一運動中證明自己，這是讓一些人想不通的所在。

    王大維、張林翔、孔文檳、趙一行、施拉普納、李繼聲……一個個名字和這個夢聯繫在了一起。新西蘭和沙特的假球，5.19事件，黑色三分鐘，金州不相信眼淚……這一張張歷史的老照片就是中國衝擊世界盃四十四年來的歷程。這一路走來，苦難和荊棘從來就不缺，鮮花和美景卻從未出現過。這一路走來，數代中國足球人流了血，流了汗，也流了淚，都未能看到曙光。這一路走來，很多人心冷了，淚乾了，倒下了再沒有起來，很多人又加入進來，風雨無阻，矢志不渝。

    一次次看見看台上低垂的國旗，以淚洗面的球迷。一次次跌倒，抬頭卻只看見一片黑暗。才知道，有的時候夢也能如此殘酷。

    這一路上，總有一群人衝在最前面，腳下的荊棘劃破了腳掌，漆黑的深夜不辨方向，坎坷的道路讓他們一次次跌倒，他們倒下了，然後又有一群人接過旗幟，衝在最前面，他們倒下了，再有一群人拾起旗幟，衝鋒，不停……

    2001年，又有了這麼一群人扛著旗幟，繼續著這個夢。

    四年一個輪迴，整整四十四年了……

    2002年日韓世界盃，因為日本韓國合辦，中國在亞洲的對手一下子少了兩個，只剩下沙特和伊朗。在十強賽分組抽籤時，又抽到了一個上上籤：中國作為第二種子隊將肯定避開伊朗和沙特中的一支。但分組的結果確實全部避開了，沙特和伊朗被分到了A組，自相殘殺去了。在如此好的形勢下，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米盧所率領的這支中國國家隊能否一改往年的頹勢，，從B組中殺出一條通往日韓的血路來。

    就算面對弱隊，國人也很不放心，因為中國隊從來就有「陰溝裡翻船」的「優良傳統」。再加上中國隊在預選賽小組賽中的表現不盡人意，在上海的四國邀請賽上竟然輸給了久未參加國際比賽的朝鮮！這在國人眼裡是不可饒恕的，再加上預選賽中的「炮轟」事件，這所有的事情讓本來就悲觀的國人更加悲觀了。

    2001年8月25日，中國隊在主場瀋陽五里河體育場迎戰十強賽的首個對手阿聯酋。剛開場3分鐘，中國隊就給了球迷一個天大的驚喜，中國隊10號海棟突入禁區傳中，20號楊光前點虛晃一槍，中路跟進的中場隊員18號李鵬輕鬆將球推進空門！

    球進了！1：0！

    五里河頓時一片歡騰，賽前種種不安的猜測和擔憂都被這一球踢的煙消雲散了。

    然後，中國隊開始了在十強賽上的輝煌之旅。

    8月25日，主場3：0戰勝阿聯酋。

    8月31日，客場2：0完勝阿曼。

    9月7日，客場面對本組最強的對手卡塔爾，在上半場落後一球的情況下，最後一分鐘將比分扳平，1：1拿到了完美的一分。

    9月15日，主場2：0力擒中亞狼烏茲別克斯坦。

    9月27日，客場1：0戰勝阿聯酋。

    至此，中國隊積13分，已經在積分榜上雄居榜首，基本上已經出線了。但全國球迷仍然在等，等一個正式加冕的日子。2001年10月7日，中國對從阿聯酋回到了主場，這天理所當然的作為球迷選中的中國隊進軍世界盃的黃道吉日了。

    2001年10月7日，中國隊主場迎戰B組中最弱的對手阿曼。

    累人的軍訓終於結束了，國慶長假長得讓人無所事事了，張俊、楊攀和蘇菲便天天往合肥市中心跑，未必要買什麼東西，主要是消磨時間，初來乍到的，又軍訓了一個月，也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再有就是叫上宿舍那幾個兄弟去踢球。中國出線形勢一片大好，近來多了不少踢球的人，儘管是放假，但如果去晚了一樣沒有場地。

    10月7日這天，所有人吃完飯都呆在食堂不走，凡是有電視的地方就人滿為患，張俊他們有先見之明，提前一個小時來到食堂等著，免去了在茫茫人海後面看不清影像聽不見聲音的煩惱。

    比賽開始後，所有人的情緒很快被調動起來，中國隊進攻時不停地叫好，中國隊失誤了就拍桌子罵娘，如果阿曼犯規，就不停的噓，除了不能扛著大旗到處跑，一切都和現場一樣。

    張俊有這種感覺，這一場比賽，瀋陽五里河的看台上有十億球迷。一場比賽有這麼龐大的球迷人數，世界上也只有中國隊可以做到了吧。儘管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但身為中國人，中國的球迷，不支持中國隊說得過去嗎？於是平時聽到再多的咒罵中國足球的話，真到十強賽這樣的關鍵之戰時，中國隊從來就不缺球迷啊！

    比賽進行的有些沉悶，也許是要出線了這個巨大的心理壓力讓國足們放不開手腳，而且阿曼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們賽前所說的話：「我們不是來給別人的宴席上當陪襯的！」他們是來攪局的。

    比賽進行了30分鐘了，比分還是0：0平局。這個時候，悲觀情緒又悄悄回到了觀戰的球迷心上。中國隊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例子太多了，看著場上國腳們一次次失誤和進攻未果，球迷們也開始不安起來，張俊已經可以聽見有人嘆氣說不行了，他感到胳膊傳來一陣劇痛，扭頭一看，原來是一直抓著他胳膊的蘇菲掐的，她緊盯著電視屏幕，手卻緊緊掐著張俊的胳膊，嘴唇咬的蒼白。

    中國隊又喪失了一次得分的機會。五里河體育場看台上的球迷已經開始高唱《我的祖國》為中國隊打氣了。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嘹喨！歌唱我們心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楊攀的情緒比較激動，中國隊一有失誤他就罵娘，相對來說，張俊只是靜靜地看著，惟有一雙手纂的緊緊的。

    張俊清楚地記得那個時間。35分鐘，中國隊左側發出界外球，9號馬天回敲給李逸。李逸將皮球大範圍踢至阿曼隊正右側。18號李鵬頭球擺渡，埋伏在阿曼隊小禁區前沿的海棟再次頭球後蹭。11號於偉民和20號楊光在門前形成雙鬼拍門之勢，於偉民搶先一步將皮球射進！

    1：0！

    球進了！

    那一刻，在瀋陽五里河，在安徽合肥一個校園中，在北京，在上海……在全國各地，就像沉寂許久的火山爆發一樣，所有人都跳了起來，揮舞著手臂，高聲叫喊著。

    「進了！」

    「出線了！」

    「我們贏了！」

    「出線了！出線了！」

    ……

    於偉民是替補停賽的郝紅出任前腰的，他打入的個人在十強賽上唯一一個入球，也打進了中國隊44年歷史上最重要的一粒入球！這個進球也是中國隊十強賽上最精彩的一粒。共有7名球員參與了這次進攻，傳接球成功率之高可謂史無前例！在他把足球射進阿曼球門的時候，中國足球從未這樣揚眉吐氣過！

    剩下的時間，阿曼全力反撲，但是領先了的中國隊表現的很沉穩，直到終場哨響，他們沒有給阿曼一絲機會。

    三聲哨響後，五里河成為了狂歡的海洋，球迷、記者、球員、教練……蜂擁而入。球隊的隊員們高舉國旗向全場球迷致意。食堂內的人也跟著激動起來，張俊還是沒有向其他人那樣盡情尖叫，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繼續看電視轉播，勝利後的喜悅要細細品嚐，才更有味道。

    當張俊看見國家隊的三朝元老，中後衛5號范強身披國旗，蹲在地上掩面而泣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有點濕潤了。一個三十的大男人當著攝像機，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哭成了這個模樣，只是單純的喜極而泣嗎？1993年兵敗阿布扎比，1997年細雨蕭蕭的金州，罰失的點球，致命的失誤……八年啊！一個職業球員能有幾個八年？三十歲啊！一個人能有幾個三十歲？從當年那個聯賽最佳射手，到國家隊中的三朝元老，他經歷的比別人都多，感觸也深，所以他才會當眾泣不成聲吧！有什麼比一個歷經滄桑的大男人哭起來更讓人震撼的呢？

    從小踢球，足球帶給自己最多的是快樂，今天，中國出線的大喜日子裡，張俊卻深深感到了足球殘酷的一面。范強還算是幸運的，在他職業生涯的末期他還能到世界盃的賽場上去圓夢。但在中國的衝擊路上又有多少人有他那麼幸運呢？為了一個世界盃之夢，多少人從一個猖狂少年變成了一個白髮老人，才有了今天。但最初衝擊和見證衝擊的那些人中，又有幾個人可以親眼看到這一天呢？看到范強的眼淚呢？

    而這一天，此時此刻，在現場，在電視機前，又有多少大男人像他那樣泣不成聲呢？

    新中國剛成立時主抓體育的賀龍元帥曾經說過：「三大球不衝出亞洲，我死不瞑目！」籃球和排球都先後走出去了，惟有足球在原地踏步，今天他總算可以瞑目了吧。

    再過四年，又將是那些人站在這綠茵場上繼續這個夢呢？足球一天不停止轉動，這夢就一天不會醒。

    生有涯，而夢無涯……

第五章 首戰大捷

    十一長假剛過，中國足球也出線了，學校裡踢球的人突然之間多了起來，好幾次701的人要去球場踢球，竟然已經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了，巴掌大的地方都有兩撥人在踢比賽！

    U大的足球熱情空前高漲！

    這一天，剛上完晚自習，回到宿舍，就有人找上門來。

    兩個男生敲開了門，「哪位是張俊，楊攀？」為首的一個人個子不高，但是聲音很洪亮。

    楊攀扔下書，站起起來：「我是楊攀，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兩位來客眼睛一亮，一步邁進宿舍，圍著楊攀打量起來。

    「嘖嘖！果然……你看他的右腿好粗，難怪能射得出那麼驚人的射門來呢！」

    「是啊，是啊！像極了卡洛斯（Carlos）！」

    「這就是天賦啊！我們一輩子都達不到人家的程度……」

    「……喂喂，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楊攀被兩人搞的哭笑不得。

    「哦哦！忘記正事了！」為首的小個子叫了起來，「我叫解雲，是U大校足球隊的隊長，他叫歐普，是副隊長。我們來是想請你們701宿舍的五位同學加入校隊的。」

    「加入校隊？」

    「是啊！下個月初就是全國大學生足球聯賽安徽賽區的選拔賽了，U大去年輸在半決賽，沒能進入東區決賽。今年聽說學校特意招收了五位足球特長生，不過真沒想到，張俊，楊攀你們兩人也會在！如果你們能加入我們，那是再好不過啦！」

    「張俊？」楊攀回頭看向張俊。

    張俊笑笑，「除了足球，我們還能幹什麼？我們的身份就是足球特長生啊！」

    楊攀又看向另外三人：「你們呢？」

    「沒有問題，被招進來本來就是要進校隊的吧？」張凡代表另外兩人說了。

    楊攀轉回頭，對解雲說：「沒有問題了，我們都同意加入校隊了！」

    「那太好了！」解雲很興奮，「歐普，把本子拿來，登記一下！你們加入就太好了！今年我們就有可能打入東區決賽了！」

    看著五個人在本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和位置，解雲又說道：「再過幾天，有一個U大的傳統賽事，每一年的『新生杯』足球賽，只准新入校的學生以院係為單位報名參加，你們歷史系也會參加的吧？」

    「新生杯？沒看見通知啊！」

    「呵呵！海報要等到明天才貼的出來，我提前告訴你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還有三天就開打了，時間有點緊，你們歷史系的男生好像不多，人數夠嗎？我們打小場九人制的。」

    「九人制應該沒有問題吧，我們會報名的。」楊攀已經儼然一個隊長了。

    「那就好，有了你們的新生杯就更令人期待了！我們校隊到時候會去給你們捧場的！」

    楊攀嘴上說著謝謝，心裡明白的很：說是去捧場，實際還不是去考察他們的實力？

    第二天，宣傳欄上果然出現了一張新生杯報名的海報。

    對於新生杯，張俊有些期盼，畢竟自從寒假後，就一直沒有踢過像樣點的比賽。在新校園裡，有足球就有了一切，對於他來說是這樣的。

    歷史系的參賽名單很快就報了上去，同時也確定了隊長人選，班級中的體育委員，701宿舍的舍長楊攀是眾望所歸的人選。

    本來歷史系是歷年戰績最差的一支球隊，但今年一切都將得到改變。只需看看名單上那兩個人的名字，在大學校園裡的業餘比賽，有兩名這樣的球員就足夠左右比賽的勝負了。

    新生杯足球賽！

    首場比賽：歷史VS數學

    機械VS生化

    將於今天（10月12日）下午15：30在東區球場同時進行。

    學生會體育部

    2002年10月12日

    張俊看著這張海報喃喃道：「今天下午……好快啊！報名才是大前天的事情……」

    「下午三點半？」蘇菲看著海報皺起了眉頭。

    「我記得你有課吧？」

    「嘻嘻！不上了！」蘇菲吐吐舌頭。

    「……這樣不大好吧？」

    「有什麼？哼哼！教美學的那個大鬍子一上課就是胡侃，我才不去聽呢！」蘇菲撅起了嘴搖搖頭。

    「可你是副班長啊！」

    「是啊！我負責班裡的考勤記錄，呵呵！方便多了！」

    「……」

    「怎麼？你不高興？我可是為了看你的比賽哦！」蘇菲眉頭一皺。

    「不是，不是！」張俊連忙擺手，「我是說，你是副班長，那個，那個還帶頭……不太好吧？」

    「不！張俊的比賽我一定要看，一場不拉的看！」蘇菲斬釘截鐵地說道。

    下午的球場人有些多，畢竟是U大的傳統，還是有些人氣的。很多人都前來觀戰。校隊一行人自然也不會缺席，因為今天有歷史系的比賽。

    只是一個賽前熱身就讓解雲和他的隊友們眼前一亮。在這種賽前熱身就是圍著球門亂射一氣的大環境下，歷史系卻在隊長楊攀的帶領下做起了跑圈，高抬腿，一腳傳遞等各種各樣的熱身動作，讓其他三支同場比賽的隊伍相形見絀。

    而他們這些「不常見」的熱身也吸引了幾乎所有觀眾的眼光，他們對歷史系議論紛紛。還未開戰，歷史系就成了全場最受人矚目的隊伍，於往年的「群眾演員」相比，今年歷史系在場外就已經完勝了。

    裁判鳴哨示意雙方隊員站好，比賽即將開始。

    歷史系的陣容也是楊攀制訂的，他根據幾個主要人員的特點，排出了323的陣型。後防線上由樂樂領銜，儘管另外兩人實力平平，但憑樂樂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相信足夠了。中場是朱輝和另外一個人平行站位，主要是增加中場面積，楊攀不指望在這種小場比賽裡中場有多麼重要的作用，進攻有後場直接發動，有三個優秀的前鋒來結束戰鬥。張凡居中，楊攀和張俊各居右左。

    這是一個極富攻擊力的陣容，只要看看站在鋒線上的都是哪些人就明白了。但歷史系的對手卻未必清楚。

    裁判一聲哨響，一年一度的新生杯開始了！

    趙宇拉著一個皮箱，剛從出租車裡出來，就聽見體育場方向傳來的巨大歡呼聲。他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當他走到宣傳欄時，才發現新生杯的海報。他拍拍腦門，真是，從開學就出差，到現在才回來，竟然連這個都忘記了。U大一年一度的新生杯，新生杯展現自我的機會，互相學習進步的機會，增進友誼的機會……最重要的，是為校隊考察新隊員的機會。

    趙宇仔細看看這張海報，今天是歷史系和數學系，機械系和生化系的比賽，他想起來了，U大今年第一次招足球特長生，好像都分到了歷史系。

    趙宇把身體一轉，原路返回，向體育場走去，他想想看看U大的運氣如何，能招到什麼樣的寶貝。

    趙宇剛踏進體育場，就感到了一股熱浪迎面撲來，氣氛空前高漲，北邊這塊場地上聚集了幾乎所有觀眾，他們不管男女都顯得很激動，叫好聲和尖叫聲似乎從來就沒有停過。最誇張的是就連隔壁場地上正在比賽的兩隊隊員都時不時的向這邊瞧來。

    趙宇有些奇怪，他看了好幾年的新生杯，即使是決賽也沒有這樣的現場氣氛，到底是那人群後面的場地發生了什麼？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遭受了N多的白眼，終於擠了進去，他瞧了眼比賽場邊的記分牌：4：0！歷史系領先！

    趙宇收回懷疑的目光，好不容易閉上張開的嘴巴，向場上看去。比賽正在進行，身穿淺色球衣的歷史系剛剛轉守為攻。

    樂樂把對方的球輕鬆截下，然後傳給前方的朱輝。

    朱輝沒有絲毫猶豫，又把球直接傳到了中場附近的隊長楊攀。楊攀雖是前鋒，但他卻時常回撤拿球，頂的太靠前了，並不利於發揮他的速度優勢。

    觀眾們看見球傳向楊攀，又興奮起來。因為他剛剛幾次速度突破，看的人大呼過癮。所有人都希望他再來一次急速狂飆般的突破。

    而對方防守隊員也對他嚴加防範，他還沒有接到球，人就先貼上去，防止他轉身突破。對於速度型球員，不讓他轉身是最好的防守方法。

    不過，楊攀不是只有速度。他用背部倚住對方，然後左腳腳尖把球輕輕向後一勾，足球跳起，飛向身體的左側，緊接著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迅速轉身，同時抬去粗壯的右腿，直接一腳轉身半凌空抽射！

    足球在防守隊員耳邊一聲悶響，從中場劃了一條筆直的線呼嘯著飛向球門！

    對於這腳突然的射門，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包括對方的門將，他傻站在原地，直到足球撞上了近門柱。那聲脆響才彷彿把他給驚醒，他慌忙搜尋足球，希望這次危機解除了。

    而這個時候觀眾們才有時間叫好和嘆息。

    不過，門將的心還沒有完全放下，而觀眾們的嘆息也還未嘆完，張俊就殺到了球前！

    足球彈的有些高，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射門位置，如果把球停下來再打，對方的後衛早就形成合圍之勢了，到時候也徹底沒有機會了。

    趙宇突然緊張起來：他會怎麼處理呢？

    但見張俊側對來球跳了起來，然後……

    他竟然在空中轉體，右腳象鞭子一樣抽上了足球！凌空抽射！

    門將徒勞地伸了伸手，足球在離他約五米的地方飛進了球門。

    球進了！

    精彩絕倫的凌空抽射！

    張俊從地上跳了起來，看了眼還在球門中蹦達的足球，然後回頭向中場的楊攀跑去，在距楊攀還有幾米的地方，他便飛了起來，跳到楊攀身上，高舉著拳頭朝天揮舞著。

    儘管他已經進了三個球了，但他仍然如此興奮。他對足球便是這樣，永遠充滿激情。

    而場下的觀眾也有些瘋狂地喝起彩來。儘管他們已經在短短的四十分鐘內看見了四個進球，但這個最讓他們瘋狂，中場的轉身抽射，凌空抽射，在職業聯賽中都很少見的進球，他們怎能不為之如痴如醉呢？

    蘇菲與身邊的觀眾同樣激動，儘管這樣的進球她在高中不知道看了多少，但她總是和第一次看見張俊進球一樣興奮。對她來說，這是足球帶給她的快樂，也是張俊帶給她的。

    趙宇興奮地一拍巴掌：這次挖到大金礦了！

    在中場就射門，到了門前力量，速度都不減的人，全國高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連續兩年獲得全國高中聯賽最佳球員的曙光7號，楊攀。

    而總能在最適當的時候，出現在最適當的位置，做出最適當的動作，完成致命一擊的射手，自然就是楊攀的最佳搭檔，連續兩年全國高中聯賽的最佳射手，有「禁區之王」稱號的曙光11號，張俊。

    兩個人同時在場的比賽，從初中算起，還從沒有輸過！真正的無敵組合！

    U大隻是第一次招足球特長生……老天爺太照顧我們了！

    趙宇感動得想哭。

    5：0的比分，一個世界波級的進球，儘管比賽還剩下四十五分鐘，但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

    下半場，張俊再入一個球，張凡則頭頂腳踢地完成了帽子戲法，楊攀進一球，連樂樂都利用角球機會頂入一球。

    10：0！驚人的比分讓歷史系的隊員們在賽後受到了英雄般的追捧。而一個人獨進五球的張俊自然最受歡迎。前來助陣的歷史系女生更是把他團團圍住，各種各樣的讚美和曖mei的眼神如潮水般襲來，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女孩子們特有的芳香和體溫……張俊有些暈了。

    楊攀看見被人潮擠到角落去的蘇菲，彷彿一葉浪潮中的扁舟。他決定上前去「護花」，但剛擺脫了一些熱情的男球迷，就又被一個陌生的中年大叔擋住了。

    「對不起……」

    「你是楊攀吧？」楊攀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啊？對，是我，請問……」

    「我姓趙，是這個學校足球隊的教練。我在高中聯賽上看見過你踢球，所以認識你，不過真沒想到你和張俊竟然會在我們學校！我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們加入校隊！」周圍環境比較嘈雜，趙宇不得不提高了音調。

    「哦！趙教練，我聽解隊長說過您！呵呵！您放心，我們已經加入校隊過了，是解隊長親自來的。」

    「嘿嘿！這小子手被我還快！好！你們加入了就好！」趙宇興奮地說，「下個月初就是全國大學生足球聯賽了，有了你們的加入，U大實現進入全國總決賽也沒有問題了！很期待啊！」

    「呵呵！我們也很期待啊！」楊攀笑笑。

    好不容易打發走趙宇，楊攀再向那個角落看去時，已經找不到蘇菲的影子了，他環視四周，都沒有看見，只好遺憾的收回目光，接著應付那些熱情球迷的「騷擾」了。

    晚上，洗過澡的歷史系隊員們集體在大食堂舉行慶功宴。而蘇菲則在晚飯前打了個電話過來，向張俊道喜，她晚上還有課，就不去參加他們的慶功宴了。最後她祝他們玩的開心，就把電話掛了。

    慶功宴不光只是男生，一些平時和男生們玩的比較好的女生也在邀請之列。

    林薇是女生中表現的最積極的，一方面她身為班裡的文藝委員，長的漂亮，性格大方，多才多藝，和男生很玩的來。另一方面……

    兩箱啤酒一完，桌上的人便也如地上的啤酒瓶一樣東倒西歪了，言語間也放縱了不少。

    林薇和張凡換了個位置，坐到了張俊身邊，她端著酒要和張俊幹了。「你現在可是大英雄，大明星了！不干了這杯酒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同學了！」

    林薇的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格外嫵媚，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尤其是那雙眼，擅長表演的她眼睛會說話。現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正嫵媚地看著張俊。

    張俊嘿嘿傻笑著，一口乾了杯中的酒。

    「好啊！」林薇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的！」

    張俊繼續傻笑。

    楊攀湊了過來：「林薇，很不公平啊！為什麼你只和張俊一個人幹？不和我幹？我可是隊長啊！」

    林薇把酒倒上：「那我也和你幹了，隊長！」

    「呵呵！這才對嘛！」楊攀一仰脖，把酒一口乾了。

    慶功宴並沒有開很長時間，明天上午他們都還有課，食堂也要下班，一幫人於是你扶我，我攙你的散去了。

    首戰大捷，對於歷史系的新生們來說，這真是瘋狂的一天啊！

第六章 第一場雨

    新生杯的第二輪，張俊再次上演了帽子戲法，歷史系以7：1大勝對手。一時間，張俊和歷史系成為了一段讓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了。只要有歷史系的比賽，球場上就是觀眾爆滿，所有人都會期待張俊再來一次帽子戲法，歷史系再次大勝。U大是一所學風嚴謹的理科院校，不過今年的新生杯卻為U大抹上了一片瘋狂的色彩。

    張俊的風頭蓋過了701的其他人，因為他是箭頭人物，進球最多，人長的又不醜，走在校園裡，時常會有男女生為之側目。

    張俊是以足球特招生的身份進來的，剛進來的時候還有些自卑。不過現在，球場上的成功讓張俊自信起來，他很享受目前的一切。

    蘇菲有些擔心，她總覺得這樣下去不好。每當看見張俊那張生機昂然的臉，她就不好意思把心中的擔心說出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這樣認為是很傷感情的。而且蘇菲瞭解張俊的性格，他剛進入這麼有名的大學，確實需要一些鼓勵來建立自信。因此，當張俊在比賽後被許多熱情的女球迷圍住時，蘇菲沒有上去幹擾，她只是一個人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楊攀也很受歡迎，不過大多數是男球迷。蘇菲這個時候就會覺得有些奇怪，其實楊攀很多地方都比張俊要優秀，為什麼就不如張俊有女人緣呢？想想自己，和張俊、楊攀一起三年了，也總是和楊攀是好朋友關係，絕對不會有一絲越位的念頭。楊攀心裡也一定很鬱悶吧？這麼大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儘管女球迷多的讓張俊頭暈，但始終只有一個人和走得最近。林薇彷彿是認為在那天的的酒席上建立了良好的基礎，在班裡總是找若干個理由接近張俊，比如，開個班委會，她也要趁張俊一個人在的時候找到他，和他聊上半天，然後才用說正事的口吻讓張俊通知楊攀某時某刻去某地開會。

    張俊在男女感情方面是個白痴一樣的存在，林薇這些「曲線救國」的方法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他只是認為這個總來問他有關足球問題的漂亮女孩子只是對足球感興趣而已，於是抱著一種不想讓美女失望的態度盡力滿足她，另外，和一個又漂亮，又大方，又漂亮的女生聊天也不是壞事。殊不知，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蘇菲新近加入了U大的陶藝社，作為副班長的她，時間就更少了，她和張俊無法象高中那樣天天在一起了，現在兩人頂多兩天見一次面，晚上通通電話。不過打電話要錢，兩人都不是富裕家庭的子女，每個月的生活費中沒有電話談情費這一項預算。

    「李帥！你小子別跑！」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的壯漢一把拉住了「路過」的李帥。「等會兒有訓練，你還往哪兒跑？」

    被發現了的李帥滿臉堆笑：「呵呵！隊長，我已經跟教練請過假了。」

    「嘿嘿！連續四天請假……」隊長表情一變，把臉湊到李帥面前，「老實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個純情小女生了吧？」

    「嘿嘿！隊長，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話就不用說明了吧？」

    隊長手一鬆：「早去早回。我可告訴你，再有半個月，CUBA的預賽就開始了，你小子可得給我保持住狀態！」隊長看看一邊訓練的大一新隊員，「我們隊今年可就看你的了。」

    「放心，放心！」李帥打了個哈哈轉身跑了。

    「這小子，有異性沒人性……」隊長搖搖頭，「只是希望不要太影響他的傷勢……」

    陶藝社的老師正在指導學生們做陶，對於這種「捏泥巴」的玩意兒，學生們興致很高，儘管兩手抹的髒兮兮的，但他們仍然樂此不疲。

    「李帥學長！」坐在門口的一個小女生有些欣喜地低聲給剛進來的李帥打招呼。

    剛進門的李帥被嚇了一跳，他低頭看看這個紮著兩個麻花辮，戴黑框眼鏡，滿臉是雀斑的女生，心想U大無美女，也不能這樣糟蹋人啊！學習是應該的，可都大學了，還不懂打扮的重要性嗎？但他還是很有禮貌的朝對方一笑：「你好！」

    那個小女生高興地差點站起來。也難怪她會這麼激動，李帥倒真沒有侮辱他名字中的那個「帥」字，長的高，身材自然沒話說，皮膚白皙，完全看不出一個運動員的影子來。再加上帥氣的臉龐，一頭板寸，很精神，對人（僅限長的漂亮的女性）總是彬彬有禮的，又是校籃球隊的絕對主力，當家球星，想不受歡迎都難。

    他本人也本著為廣大U大的單身女生著想的原則，一個學期一個女朋友，儘量在有限的大學生涯中對女生做出無限的關懷。

    李帥在門口，一眼就看見那個坐在中間忙碌的倩麗背影，他輕輕走過去，很自然地坐在她身邊。

    蘇菲正在專心致志的捏泥巴，她對老師講的陶的歷史並不感興趣，主要是作為一個女孩子，小時侯家教嚴格，無法象男生那樣盡情的玩泥巴，所以才決定在大學裡的陶藝社裡過過癮。因此她完全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玩。

    「哇！你這是什麼？」一個聲音在一邊響起，蘇菲回頭去看，原來是李帥。

    「一頭小豬！」蘇菲舉起她的作品。

    「不過，怎麼看怎麼象……四不像啊！」

    「嘻嘻！」蘇菲吐吐舌頭，「看不懂才是藝術品啊！」

    「……果然是『藝術品』……」李帥咂咂嘴，「明天我拿到學校的現代藝術中心搞個蘇菲個人展得了！」

    「呵呵！那就不用了！對了，你不用訓練嗎？我看你常來這兒，難道你也喜歡玩泥巴？」

    「玩……玩泥巴？陶藝社的老師聽到會哭的……恩，反正我是替補，再怎麼訓練也不會有上場的機會吧？」李帥聳聳肩。

    蘇菲眉頭一皺，「不能這麼說，只要認真訓練，替補也會成為主力的……」蘇菲突然想起了張軍，有時候他很容易灰心，但有時，只要自己一句話他就能生龍活虎起來，他真有點孩子氣呢，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蘇菲開始重新捏泥巴，她想捏出一個張俊來。這個時候，她似乎把身邊的李帥都忘記了，只是一心一意的塑造著自己心中的張俊。

    李帥在一邊看著蘇菲把話說了一半，又突然陷入了沉默，然後竟然獨自一個人玩起了泥巴！李帥覺得第一次無法清晰地掌握一個女孩的想法，蘇菲在他眼中似乎總是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不過，越是神秘，他李帥就越是有興趣。

    美女誰不想要？更何況有氣質的美女。李帥決定了一定要把蘇菲追到手，儘管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不過他不在意，有男朋友就不能追了？這是什麼狗屁道理？再說，那個男的現在似乎很受其他女生的歡迎，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蘇菲一心一意地做著自己的創作，根本不會知道李帥的想法，在她看來，李帥是她進校園後第一個豬洞幫助她的陌生人，人很熱情，開朗，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多認識一個朋友不是什麼壞事。

    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女友，未來的女友。

    兩個人，說不清楚嘍……

    當有人在宣傳欄上看見明天下午的新生杯比賽預告時，校園中頓時開始蔓延又一輪的興奮了，所有球迷都在期待著歷史系的又一次激情演出了。

    張俊也跟著興奮起來。每個星期三的下午，比大姨媽都要准。他期待著再次接受觀眾們的歡呼和人們的追捧。

    不過星期二下午天卻開始逐漸陰了下來，颳起風，張俊看著這天，心中有不好的感覺。

    天氣預報是這樣說的：

    今天晚上到明天有小到中雨，東北風三級，最低溫度十九攝氏度，最高溫度……

    合肥處於淮河與長江之間，氣候濕潤多雨，每年的春秋兩季，雨季到來時，就很不容易停了。到那時從天到地，一切都是濕淋淋，灰濛蒙的，讓人鬱悶的緊。

    這雨是從後半夜開始下的，一直到早上都還未停，到中午的時候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了。

    張俊撐把傘站在球場邊，看著已經變成泥塘的球場，在心中嘆了口氣，這秋今天肯定是踢不成了，他無奈地踢起一片水花，轉身離去。

    蘇菲正在宿舍裡望著窗外的雨發呆，她們單周的星期三下午沒有課，這個星期是單周，本來下午要去看張俊的比賽的，現在全泡湯了。一個漫長的下午，無所事事，要怎麼安排呢？

    她拿起電話，給張俊宿舍撥去，接電話的是朱輝。

    「啊？蘇菲啊，呵呵！你找張俊吧？他出去了，和其他人去玩PS了，什麼時候回來？這我就不知道了，下午沒球踢，他鬱悶的很，一定要在遊戲上發洩夠了才回來吧！」

    蘇菲失望的剛放下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她接起：「喂，請問你找誰？」

    「我找蘇菲，她在嗎？」是李帥的聲音。

    「我就是，李帥？」

    「是我，呵呵！今天下午有我們的比賽，我想找你去看。」

    「籃球？可是我看不懂啊……」

    「這沒有關係！今天我可是會上場的啊！你不是說只要努力訓練，就會有收穫嗎？我做到了，所以我想請你來看啊！」

    蘇菲猶豫了一下：「這天……」

    「下雨？沒問題，我們在南區的室內籃球館裡比賽，天氣對我們沒有一點影響！」

    「可是……」

    「來嘛，來嘛！」李帥已經是在哀求了，「我可以上場都是托你的福，你怎麼可以不來呢？」

    蘇菲想想李帥畢竟在自己剛進校園的時候幫了很大的忙，自己欠人家一個人情。她又想想張俊，現在不知道在哪兒玩的開心呢！

    反正下午也無聊，張俊又不在，李帥是自己的朋友，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他……

    「好吧，幾點，在哪兒坐車？」

    因為下雨，宣傳欄也顯得冷冷清清的，一張海報剛貼上去就被雨打濕了。

    新生杯足球賽！

    因為天氣原因，原定今天下午的兩場比賽延後，具體時間另行通知！

    學生會體育部2001年10月17日

    這場比賽是CUBA安徽地區選拔賽，由U大在主場對陣H大。U大南區的現代化籃球館今天坐滿了不少人，都是前來捧場的，CUBA經過幾年成功運作，已經在大學生中形成了固定的球迷群和巨大的品牌效應。

    蘇菲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看籃球比賽，她顯得有些好奇，東張西望的。李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做熱身運動，看上去他似乎很受球迷歡迎，蘇菲有些奇怪，一個替補隊員為什麼一出場熱身，贏得的掌聲反而比主力還多？難道僅僅是因為他長的比較帥？

    籃球館裡鑼鼓聲陣陣，歡呼聲不斷，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李帥果然是替補，他披上外套，又坐回替補席。

    館內安靜下來，雙方隊員圍繞著中圈站好，兩名中鋒則站在圈內，裁判夾在兩人中間，將球高高拋起，比賽開始了。

    第一節上半段，U大利用主場優勢，一番快攻，連連得分，竟然打出一個10：0的高潮來。但H大叫了一次暫停後，場面立時有所改觀，H大利用自己內線的優勢穩守籃下，加強前場籃板的爭奪，逐漸扳回了劣勢，到第一節結束，竟反而領先了U大5分！

    第二節開始，U大仍然沒有奪回場上的主動權，反而失誤增多，年輕隊員暴露出心理急噪的缺點，H大趁機把分差拉開，47：32，領先15分！這時U大叫了暫停，然後李帥開始起身脫外套，場外頓時一片歡呼。

    李帥的上場使場上局面頓時改觀，作為一個後衛，他的傳球和控球都是一流，常常能為隊友們做出好球，更讓對手頭疼的是，關鍵時刻他毫不手軟，可以自己得分。

    現在他一上場，就連突帶搶，自己拿下十分，而未讓對方拿一分。在球迷的歡呼聲中，U大氣勢如虹，趁勢追擊，一口氣搶回失地不說，到比賽臨近結束的時候還領先對方20分！

    蘇菲在看台上看著在場上賣力奔跑的李帥，汗水讓他的球衣都貼在了身上，頭髮上，臉頰上掛著汗珠，隨他每一個動作揮灑的到處都是。

    她突然想起了張俊，別看平時張俊毫無特點可言，可一旦踏上足球場，就立刻變了一副模樣，目光犀利，動作敏捷，精神專注……他專注於做一件事情時的樣子，總是那麼迷人。

    體育館內的喧囂聲不斷衝擊著蘇菲的耳膜，U大以絕對優勢領先，但蘇菲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籃球比賽上面，這有幾分相似的環境把她帶回了過去，七個月前的成都，他們高中最後一個寒假。曙光五個人之間最後一次以隊友身份在一起踢球。

    儘管他們是衛冕冠軍，但他們也受到了最熱情的「款待」，遭遇了最頑強的抵抗。所有對手都還記得曙光初次參加全國大賽時是怎樣以4：0痛宰上屆亞軍光明中學的，從此一戰成名，一年之後，光明換成了曙光，於是其他學校也開始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去年的曙光，而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把現在的曙光拉下水。

    每一場比賽都是真刀真槍的肉搏戰，每一場比賽都要耗盡他們每一分力氣。決賽圈的後半階段，任煜地甚至只能打半場比賽了，半決賽更是必須整場比賽坐到替補席上，為得是為決賽儲備體能，梁柯不得不冒險在這樣的淘汰賽中用起了「輪換制」！

    半決賽，蘇菲印象最深，因為那場比賽最艱苦。任煜地缺陣，卡卡停賽，大部分隊員體能不足，王寧甚至出現了體能透支的情況，個別球員小傷不斷，面對的又是實力不俗的東道主成都西部中學。他們比曙光多休息了一天，體能充沛，又在家門口作戰，將肯定得到全場球迷的支持。天時地利，人和全佔，幾乎所有人都對曙光的命運表示悲觀，相信衛冕冠軍將只有爭奪銅牌的份。

    但就在比賽按照賽前大多數人猜測那樣進行，楊攀被對方兩人封殺，無所作為時，張俊爆發了。

    楊攀的勉強傳球碰到了對方後衛的腿變向彈向底線，這樣的球，連對方門將都放棄了，但張俊憑著驚人的爆發力和加速度，硬是在底線前追上球，一腳非常規的鏟射，球打在門將的腿上，彈入了球門！曙光1：0領先！

    儘管十五分鐘後，對方扳平了比分，不過已經沒有人再能攔住張俊了，這個在前面比賽只進了五個球列射手榜第四，而被稱為與上屆比賽最佳射手稱號不符的11號復活了。

    果然，接下來，趁對方全力壓上進攻，後防空虛，張俊在中場帶球狂奔六十米，連過對方三名後衛，最後又騙過了門將，將球打入空門，上演了本屆大賽的最佳進球。看見這樣一個進球，整個成體都沉默了，就連梁柯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要知道，張俊是個中鋒，像這樣長途奔襲式的進球在他身上並不常見。

    楊攀似乎也被張俊給解放了，他在右路頻頻突破，製造殺機。他的一腳傳中，讓一米八三的張俊在大禁區裡，立牙群雄，一個強勁有力的遠距離頭球，第三次敲開了西部中學的大門，帽子戲法！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上演了帽子戲法的張軍會收斂一點時，他又以一腳禁區內的轉身凌空抽射，徹底擊碎了東道主扳平的信心和鬥志。這腳球從停球，到轉身抽射一氣呵成，整個過程只有0.4秒，對方後衛和門將都完全沒有反應，傻站著看著張俊完成了個人的瘋狂表演。

    「這屆大賽前，無數人說要挑戰張俊，但經此一戰，放眼全國高中球隊，已經無人再能與張俊相抗衡了。他就像一把普通的鐵劍，平時看起來絲毫不引人注目，不過一旦揮出，則頓時變了副模樣，沒有鋒芒，卻氣勢逼人，不見沾血，敵人已身首異處。」

    這不是蘇菲說得，而是陳華鋒在賽後的一篇專題中對張俊的形容，這小子武俠的看多了。在蘇菲眼裡，張俊還是那個張軍，平時喜歡傻笑，在場上就激情飛揚，兩個看似矛盾的性格在他身上被奇妙地捏在了一起，而對於蘇菲來說，無論是傻氣的張俊，還是帥氣的張俊，她都愛，因為不管怎麼樣，張俊還是張俊，蘇菲也還是蘇菲。

    當最後總決賽的終場哨音響起的時候，曙光以3：0完勝對手，衛冕了全國冠軍！

    看著隊員們在領獎台上戴著金牌，手捧獎盃又蹦又跳時，蘇菲卻忍不住淚流。她知道，雖然他們高三隊員一個個都笑容滿面，但內心恐怕都是苦笑吧？在一起並肩作戰了三年，早已情同手足，如今他們最後的合演終於謝幕了，大家都要各奔東西，從此天各一方了，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見了。

    任煜地告別賽場，安柯去了德國，卡卡回巴西，她和張俊、楊攀在合肥上學，真有點想念曙光的球場，一到傍晚，就塵土飛揚，在夕陽的光輝下，場上的人彷彿剪影一樣辯不清楚面孔，只有他們的動作和笑聲格外清晰。

    梁柯教練的「家」裡連電話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都三十歲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家裡亂的不得了……

    還有那些低年級的隊員們，在蘇菲的印象中，曙光的隊員們似乎永遠都一個表情：笑的陽光燦爛。

    籃球賽已經結束了，看著籃球隊的隊員們在場上擊掌相慶，蘇菲真的有時光倒流的感覺，高中生活單純美好，只可惜一去不復返了……

    回去的路上，李帥贏了球，心情很好，又在蘇菲面前表現了一番，他認為蘇菲也應該和他的關係更好了。但蘇菲卻一臉鬱鬱寡歡的神情，目光總盯著車窗外一閃既逝的景物，不發一言。

    李帥搞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蘇菲這個女孩子。

    車停在了學校的巴士站，李帥提議把蘇菲送回宿舍，「反正順路」。蘇菲沒說話，他當她是默許了。

    張俊玩完PS後回來，他想起蘇菲一下午也不知道在幹什麼，自己一時玩心起了，沒去找她，現在該吃晚飯了，應該和她在一起了。

    一行人走到女生宿舍樓前時，張俊向右一拐，樂樂奇怪地喊住他：「走錯了，我們的宿舍樓是前面第二幢，這是女寢……」

    「人家知道這是女寢！」楊攀打斷了樂樂的話，「人家就專門往這邊拐的，你們微別跟著瞎操心了！是吧，那個『人家』？」說著，自己也跟著拐了過來。

    但張俊卻一把把他推了回去，「你也別跟著瞎操心了！該幹啥幹啥去！」

    楊攀翻了個白眼，沖另外兩個人說：「算了，吃飯去！」

    等他們拐過宿舍樓，張俊才向女寢走去，可他剛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女寢的大門。

    蘇菲和李帥揮揮手，轉身進了樓，李帥則轉身向張俊這個方向走來。當他瞟見站在路邊的張俊時，心頭一動，很興奮地跳了起來，雙手握拳，面露微笑，從張俊身邊跑走了。

    張俊一個人傻站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樓內的燈光映在地上的積水灘裡。風一吹，都破碎開來。雨下午就停了，不過卻颳起了風，風很大，吹亂了頭髮和思緒。

第七章 怎麼了

    星期天的補賽，歷史系仍然是大比分戰勝對手闖入了半決賽，張俊繼續著他的帽子戲法神話。

    那場比賽蘇菲同平常一樣前去捧場，李帥就站在她身邊。

    張俊看在眼裡，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表示，只是射門，進球。

    倒是蘇菲有些奇怪，一向對足球不感興趣的李帥怎麼會主動到現場來看球了？

    比賽結束後，張俊獨自一人從偏門跑了出去，眾多球迷都沒有攔住他，楊攀倒不以為怪，次次沒糾纏，是人都受不了，所以趕緊開溜還是上策。

    蘇菲有些失望，她本以為張俊會過來給她說幾句的，結果他從反方向跑了，李帥在一邊慇勤地說：「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順路呢！」

    蘇菲看看他，點了點頭。

    林薇知道張俊早有女朋友了，不過她絲毫不介意，仍然鍥而不捨的努力著，現在她的機會終於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張俊好像和他的女朋友鬧矛盾了，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

    林薇加緊了攻勢，如果說目前她看到的只是一條小裂縫的話，那麼，現在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房子徹底倒塌，然後由她和張俊在這上面再新建一幢房子。

    不過，張俊似乎仍然是一副木訥樣，對她的心思絲毫看不出來，林薇有些生氣，也有些著急，真是對牛彈琴！

    這個星期三，十月二十日，新生杯半決賽，蘇菲的十八歲生日。

    天氣晴，氣溫適宜，無風，怎麼看都是一個好天氣。

    李帥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打聽到蘇菲的生日是今天，他專門去去市中心買了一個非常大的流氓兔，毛絨絨的，非常可愛。當李帥把流氓兔送給蘇菲時，蘇菲有些驚訝：「這是……」

    「生日快樂！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呵呵！」李帥笑道。

    「你怎麼會知道的？」蘇菲有些驚喜，把流氓兔抱在懷裡。「好大！」

    「十八歲，成年了嘛！當然要送大的啊！」

    「謝謝你！」蘇菲沖李帥笑笑。

    李帥頓時感覺像在飛，這女孩子笑起來太美了！古人千金難買一笑，自己這區區一百元簡直是物超所值了！

    蘇菲確實很高興，因為自己十八年的生日，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大個」的禮物。不過更讓她期待的還是一會兒開始的新生杯半決賽，從高一開始，只要自己的生日這附近幾天有比賽，張俊總會用帽子戲法來做禮物。儘管此前的新生杯上，張俊上演帽子戲法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哪個帽子戲法是與眾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這份默契從高一到高三，已經整整三年了，儘管已經像生日蛋糕一樣不能帶給人什麼驚喜了，不過蘇菲仍然期待著，最讓她感動的生日禮物。

    張俊在很認真的擦拭著自己的球鞋，這雙球鞋今天還將肩負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務，必須要小心呵護。

    是的，他和蘇菲之間出了點小問題，不過他一直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舉動，就連他最好的兄弟楊攀都不知道。

    他不明白進了大學後，蘇菲為什麼就起了變化？是環境變了嗎？大學裡比他優秀的人確實很多，他學習不好，長的也不帥，沒錢，有時候還有些木訥，不會什麼花言巧語，可以吸引女孩子的優點他都沒有。蘇菲是個十分優秀的女孩子，從來就不乏追求者，這他是知道的。只是曙光的人都很單純，他自己還沒想到這種威脅，現在環境換了，出現別的更優秀的男孩子也是正常的吧？也許，也許自己也應該嘗試變化一下了，多一點花言巧語，多一點瀟灑做派。

    不過，那樣的他，還是張俊嗎？

    星期天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竟然把蘇菲一個人扔在人堆裡，先跑了。今天是個大好機會，蘇菲的十八歲生日，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看著這一雙被擦的閃閃發亮的皮足，張俊滿意地點點頭。這雙價格不菲的耐克（NIKE）球鞋，還是高二那年，用全國冠軍的獎金加上兩人在上海的全部零花錢買的。為了這雙既合腳，又漂亮的球鞋，蘇菲陪著他跑遍了半個上海才挑中的，而買完鞋後，兩人除了坐車回旅館的錢就不剩什麼了，連蘇菲看上的一條圍巾都買不起。可蘇菲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在為了張俊終於買到了一雙適合自己的球鞋而高興。

    楊攀推門進來——他剛剛換好衣服：「好了，快點！時間要到了！」他把還在床上的張凡揪了起來，「一個午覺睡這麼久！你不怕呆會兒在場上夢遊嗎？」

    張凡嘟囔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夢遊也能贏球，怕什麼？等會兒看我上演帽子戲——呵——欠——」他話沒說完，又打了個呵欠，倒回床上。

    聽到帽子戲法，楊攀扭頭看看還在拿著鞋子發呆的張俊，這小子……嘿嘿！他笑了笑，又拍打起剛剛躺下的張凡：「快點！再不起來決賽你不要上了！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干……干革命！」張凡聽到決賽不讓上，連忙翻身跳下床，把球衣球褲飛快地往身上套。

    李帥聽蘇菲要去看球，他立馬錶示同意，說自己也要去看。李帥想得很不錯的，他陪蘇菲看球，在情敵面前表現出很高興很幸福的樣子，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剩下的事情，蘇菲和張俊鬧翻，他就把主動權徹底張物在自己手中了。

    兩人到了體育場，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歷史系的比賽場地邊上圍滿了人，李帥在前面打頭陣，仗著自己一米八七的身高，排開眾人，幫蘇菲擠了進去。

    張俊和張凡正站在球前準備開球，他一抬頭看見了蘇菲……和她身邊興高采烈的李帥。主裁判一聲哨響，張凡等著張俊把球傳過來，但張俊毫無反應，他碰碰張俊，球才傳到他腳下。

    比賽開始了！觀眾們爆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呼聲，又可以看見一場精彩的比賽了！

    蘇菲同樣懷著期待的心情，只不過她所期待的和別人所期待的不一樣罷了。

    比賽的輸贏是沒有懸念的，觀眾們感興趣的只有歷史系能進幾個球，張俊能進幾個球，能進幾個漂亮的球。

    張凡一上來就大大的滿足了觀眾們的yu望，他在門前一個有力的獅子擺頭，足球砸在橫樑下沿彈進了球門，門將雖奮力撲救，但已於事無補了，1：0！

    場外掀起了第一個高潮。

    緊接著，楊攀開出的角球又被張凡砸進了網窩，2：0！

    朱輝一腳有些怪異的任意球又被門將擋了進去，3：0！

    上半場第二十五分鐘，歷史系就以3：0領先了，與平常一樣順利的開局，唯一稍稍例外的就是張俊到現在還沒有進球。

    歷史系每進一個球，蘇菲就跟著其他人歡呼一陣子，她始終微笑著期待那一刻的來臨。

    果然，五分鐘後，張俊也開和了。他接朱輝的的直傳，直接起腳打門，足球撞在門柱內側飛進了球門，4：0！

    這一次，蘇菲歡呼的比以往幾次都要賣力，不過李帥則一臉尷尬的笑了笑，心裡很不痛快。

    下半場易邊再戰，楊攀的重炮發威了，在接近中場的位置把球轟進了對方的球門！5：0！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觀者莫不如此感嘆。不過，蘇菲還在期待，比賽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張俊才進了一個球。

    第八十二分鐘，張俊在禁區裡擺脫了對方的盯防，把楊攀的射門輕鬆補進了空門，6：0！

    蘇菲有些激動，儘管離比賽結束還有布道八分鐘，但她對張俊有信心。

    比賽一分一秒的過去，張俊似乎沒有什麼機會了。這時，楊攀從邊路向禁區裡強行突破時，被對方後衛絆倒了，主裁判毫不猶豫的判罰了點球！

    楊攀把球交到了張俊手上，張俊還差一個球，他當然要幫幫好朋友了。這個點球其實就是楊攀故意製造的，當然，這不是說他假摔，楊攀只是知道他這樣貼著對方突破，對方要想阻止自己，勢必有身體接觸，而身體接觸了，犯規的可能就很大，果然，最終為張俊贏了一個點球，也算是自己為蘇菲準備的生日禮物吧。

    看見張俊把球放在點球點上，蘇菲興奮起來，她知道這一球無論如何張俊絕對不會射失。

    「你好像很興奮啊！」李帥把臉貼緊蘇菲耳旁問道。

    「是啊！」蘇菲衝她笑笑，又扭頭關注著張俊了。

    當李帥把臉扭回來時，他沖正向這邊看過來的張俊得意地笑了笑。

    張俊收回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球門，門將已經在門線上擺好了姿勢，嚴陣以待了。

    九人制的小場，禁區也小，點球點離球門太近了，就算門將再嚴陣以待，在張俊看來也是徒勞的，他的點球還從來沒有罰失過。何況這九米都不到的距離？

    點球，觀眾們都安靜下來。

    張俊開始後退。

    哨音響起，他助跑，出腳，射門！

    門將向右邊撲去，但球卻在一片嘆息聲中高高飛出了橫樑！

    楊攀在後面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張俊佇立的背影，這麼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張俊把點球罰丟！難道是太急於上演帽子戲法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楊攀又扭頭看向場邊的蘇菲，蘇菲睜大了雙眼，雙手捂著嘴，顯然她也不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幕。但當她看見張俊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走回中場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和張俊的距離越拉越遠——他完全沒有懊惱，後悔之情，他是故意的！

    蘇菲不知道為什麼，她和張俊怎麼了，為什麼張俊會這樣做？她做錯什麼了嗎？或者張俊發生了什麼嗎？她知道張俊現在不乏追求者，歷史系也有美女，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不知道剩下的幾分鐘怎麼過去的，也不知道比賽結束後是什麼樣的情形，就連回宿舍路上李帥對她說了什麼，她沒有印象。總之，迷茫的回到了宿舍，癱坐在床上，她的心思還停留在張俊故意射飛點球那一刻。

    她覺得很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張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今天是她的生日，十八歲的成年生日。她本以為會收到一份她所期待以久的生日禮物，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張俊是她的初戀，難道說初戀真的都是用來懷念的嗎？成人的代價就是告別初戀嗎？如果真是這樣，蘇菲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憑什麼在別人身上發生一千次的事情還要在她和張俊身上重演？

    楊攀發現事情不對頭，那個點球，從張俊的動作來看，他是故意的。比賽結束後，又一聲不吭地跑走了，和蘇菲連個招呼都沒打一個，太說不過去了。

    逮不到張俊，他決定前去找蘇菲問個明白。最近事情多，忙訓練新生隊，忙參加校隊訓練，忙著班委裡面的事務……忙的不可開交，竟然忽略了張俊和蘇菲。在他心中，這兩個比他小的人都還沒有成熟起來，都需要他的照顧。蘇菲也好，張俊也好，都是單純的象張白紙，一點雜質都沒有。

    電話鈴響了，蘇菲抹抹有些紅潤的眼角，起身去接電話。「喂，請問您找哪位？」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

    「是我，楊攀！蘇菲，你現在有事情嗎？有些話我想問問你，你能下來嗎？我現在在你樓下的IC卡電話這裡。」

    蘇菲探頭從窗戶向下看了看，果然看見了正在打電話的楊攀。

    「好，我下來。」

    「你們到底怎麼啦？」

    這是楊攀見到蘇菲的第一句，把蘇菲問的一愣，怎麼啦？她也想知道她和張俊怎麼啦。他一聲不吭就這樣疏遠了她，而她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啦？」蘇菲喃喃道，「沒什麼啊，我們很好，很好……」

    「你好裝！」楊攀打斷了蘇菲的話，「張俊射飛點球是怎麼回事？比賽後一個人一聲不吭就開溜又怎麼解釋？你們兩人現在連招呼都很少打一個，還說很好？這叫很好……」

    楊攀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蘇菲把頭越埋越低，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暴風雨來臨前的不安，楊攀在心中後悔，自己剛才說的太重了，蘇菲畢竟是個女孩子，哪怕是三年的朋友，也不能那樣說話，又不是男孩子，都怪自己太急了點……

    正在楊攀不斷自責的時候，蘇菲卻抬起頭來，擠出一絲微笑：「真的沒什麼，我們……你說的都是些小事情，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楊攀見對方語氣堅定，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只好聳聳肩：「好吧，這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本不該多管閒事的……」

    「不是的啊！」蘇菲以為楊攀生氣了，連忙解釋：「你千萬別那麼想，你是張俊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沒有什麼事情要瞞著你。只是，這一次真的沒有什麼……」

    楊攀笑笑：「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個窮光蛋，沒什麼好送你的，只好說句『生日快樂』了！生日快樂，蘇菲！過生日就要快樂一些，別愁眉苦臉的！我走了，張俊如果欺負你，給我說一聲，我幫你收拾他……」楊攀轉身搖搖頭走了，「……那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

    蘇菲看著楊攀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樓的拐角，這個比她和張俊都要大的大哥，永遠把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放在心中，他為張俊的事情如此費心，自己這麼大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在他心中，足球和朋友永遠是並列第一的，只要朋友幸福，他就幸福……

    「謝謝你，大哥……」

    楊攀一腳踹開了宿舍門，把裡面的人嚇了一跳。

    「張俊呢？」他環視宿舍，沒看見張俊人。

    「他剛剛洗完澡，就被林薇叫了出去……」張凡說道。

    「就他們兩個人？」

    「是啊，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張凡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跳了下來。「吃飯去，各位！」

    另外兩個人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只有楊攀還站著沒動。

    「你不去吃飯嗎？」朱輝剛開口就被張凡拉走了。

    門關上了，屋裡只剩下楊攀一個人。

    竟然是這樣！自己怎麼就沒有看出來？林薇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和張俊套近乎，原來目的在此！她長的確實很漂亮，人也很活潑，多才多藝……是男生都會動心吧？張俊這個混蛋要是把持不住的話……這種可能完全存在！

    楊攀狠狠地向桌子砸了一拳，衝出了宿舍。

第八章 沒有什麼

    蘇菲回到了宿舍，拉開燈，躺倒在床上，其他人都去吃飯了，她不想去，也不餓。

    楊攀一開始的話沖得她很不好受，她知道楊攀是在為她和張俊著急。她不好受不是因為楊攀的口氣，而是因為她現在和張俊的關係。

    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故意射失點球，比賽結束後就跑，最近確實很少來找過她了，她還以為是他忙於訓練呢……還說沒什麼，自欺欺人！

    當世紀末那個晚上，她在電話裡對張俊說「我愛你」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麼海誓山盟，但她真的相信他們會像所有童話中寫的那樣，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永遠，永遠……沒想到這才兩年，怎麼就會走到這一步呢？難道說，愛情是不可能從一而終的？那她苦苦追尋一個夕陽朦朧中的身影五年是為了什麼？對那麼多追求她的男生視而不見又是為了什麼？

    那雨中的一個擁抱，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都是過去時了嗎？「給你做一輩子飯」真的只是不小心的口誤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自作多情？三年了，都只是一個夢嗎？如今夢終於醒了？那自己該怎麼辦？

    無數個問號在蘇菲腦中盤旋，她越是這樣問自己，鼻子就越酸，眼眶中總有東西在不停地轉來轉去。在別人面前忍了太久，現在她就想抱著一個什麼東西痛哭一場，把心中的委屈哭出來，也許哭出來就會好過了。

    蘇菲伸手抓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她把它抱過來，才看清是李帥今天送她的生日禮物，一個超大型號的流氓兔。看著流氓兔，蘇菲腦子裡一閃，問號全部變成了嘆號，先前的問題都找到了答案。

    為什麼張俊會疏遠她？為什麼會故意射失點球？

    自己一直在問張俊為什麼，卻沒有想到在自己身上找答案。她瞭解張俊，他是那種對女生欠主動的人，因此他是不可能因為歷史系美女多就對自己疏遠的，畢竟三年的時間沉澱還比不上兩個月嗎？

    那麼問題就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李帥，李帥，李帥……剛開學的熱情幫助給了自己一個假象，他是一個熱心的，談吐幽默的，大方的男孩子。大學裡多交些朋友沒什麼不對，於是他就順理成章的出現在自己左右了，一個熱心的「朋友」，但他的真實目的呢？

    自己竟然還和他一道出現在張俊的比賽上，張俊看見了會怎麼想？難怪他會多次瞟向這邊來呢，原來他是以為自己和李帥……

    天哪！誤會！全都是誤會！她誤會了李帥的好意，而李帥也誤會了她對他的態度，然後張俊又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什麼都沒有，一切還是和以前是一樣的，張俊沒有背叛她，她也沒有變心，李帥從一開始就只不過一相情願罷了。

    自己竟然還在那兒淚水汪汪的懷疑起她和張俊的關係了！三年的時間雖說不是很長，但和那些「快餐愛情」比起來也算是歷史悠久了，這麼長的感情會經不起兩個月的考驗嗎？

    門開了，室友們吃完飯回來了。

    「咦？蘇菲，你沒去吃飯嗎？」打頭的女孩有些奇怪地問她。

    「我在減肥。」蘇菲開玩笑的說。

    「嘖嘖！你還減肥？那我們豈不是自卑的要去跳樓了？」女孩笑著放下開水瓶。

    「哇！好卡哇依的流氓兔啊！」宿舍中最小的女孩子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蘇菲看看身邊的流氓兔，「你和喜歡這個？」

    女孩子點點頭：「我只有小的，沒有這麼大的……」

    蘇菲把流氓兔塞到她懷裡：「拿著，送給你了！」

    「不是吧？這可是那個李帥哥送你的……」第一個女孩有些驚訝。

    「有什麼？我討厭韓國的東西！」蘇菲搖搖頭，「而且，這麼大，放我這兒太佔空間了，你在上鋪，可以把它掛在天花板上。」她對抱著流氓兔發愣的女孩笑了笑，笑得格外輕鬆。

    楊攀連飯都沒有吃，就在校園裡轉悠，戀人們常去的幾個地方都轉遍了，沒有看見張俊和林薇，現在只剩下現代藝術中心前的那個小花園了。

    隔著老遠，他就藉著藝術中心的燈光看見了兩個人，他們剛剛在一張長椅上坐下。

    楊攀想了想，繞了一個大彎，兜到了兩人的身後。他不想直接上去，畢竟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給大家都留些面子比較好。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如果說到了關鍵地方，就找個藉口把張俊叫回來，回宿舍再好好收拾他！

    林薇的心情不錯，第一次單獨和張俊「約會」，不過張俊則有些心不在焉了，無論林薇說什麼，他都是「嗯」「是啊」「不錯」。

    「看！星星！明天是個好天氣啊！」林薇仰起頭興奮地說，她現在的心情就像這晴朗的夜空一樣，張俊和那個女孩子的矛盾終於全面爆發了，現在是自己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了。「合肥很少能有這樣連續晴好幾天的天氣呢！」

    「嗯。」

    「半決賽也贏了，下個星期的決賽你有信心吧？」林薇看著張俊問。

    「不錯。」

    「那你認為你能進幾個球呢？」

    「是啊。」

    「……張俊，你有心事？總是心不在焉的，能說給我聽嗎？」

    「你？」張俊看看林薇，搖搖頭，把目光從她臉上移走，在遠處的圖書館上游移。

    林薇突然站起來：「我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和她鬧矛盾了吧？你懷疑她背叛了你，對不對？」

    張俊睜大了眼睛：「你，你怎麼知道的？不……」他又搖搖頭，「……不是這樣的，你別瞎猜了……」

    「撒謊！前後矛盾的話！」林薇有些生氣的站在張俊面前：「當你看見她和另外一個男孩子告別的時候，我就在你身後不遠的地方！她和那個男孩子去看你的比賽時，我也在他們身邊！我怎麼會不知道？我……」

    「你……」

    林薇咬咬下嘴唇，終於說了出來：「我喜歡你，張俊！」

    楊攀在樹後面聽的身體一緊，就要站出去，卻聽到張俊笑了：「你？喜歡我？哈！別拿我開心了，林薇！」

    「開玩笑？」林薇有些生氣了，「為什麼要說我在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有什麼錯嗎？」

    「可我有女朋友了啊！」張俊收起笑容。

    「那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和她鬧矛盾了嗎？她不是和另外一個男孩子在一起了嗎？我為什麼不能成為你的女朋友呢？」

    「不，你不可以的。」張俊還是搖頭。

    「為什麼？」林薇很不服氣。

    「因為……她很特別的，你不清楚。為了畫了一張對陣表，她可以在地上跪四個小時，膝蓋腫了都無所謂。為了做一桌像樣的飯菜，她翻了不知多少菜譜，割傷了不知多少次手指……」

    「但是你們現在……」

    「我們沒什麼啊，你說的都是些小事情，沒什麼……」

    楊攀聽到這裡，笑了起來，這小子竟然和蘇菲說的一模一樣，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看來他們確實不會再怎麼樣了，自己再聽下去也沒意思了，不如回去準備準備吧。

    「我不管！就算如此！讓我和她競爭都不可以嗎？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什麼呢？我長的不帥，學習成績也不好，家裡無錢無勢，人又懶，還有些貪吃，有些固執，不會體貼人，不會花言巧語……你到底是喜歡我哪一點呢？」不等林薇回答，張俊又自顧自地說起來：「因為我在球場上的風光表現嗎？或者你以為我是一個明星了？可你要知道，足球不光光只有快樂和風光，你只是沒有看見失敗而已。我勝利了，你可以為我歡呼高興，可我一旦失敗了，你還能為我哭泣嗎？在我不如意的時候，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給我鼓勵嗎？不論如何，春風得意也好，落魄潦倒也好，你能保證一直在我身邊嗎？不會離我而去嗎？」張俊看著林薇。

    林薇愣了愣。「你，你說了那麼多，她也能做到嗎？我不相……」

    「能，我相信她一定做得到的。」張俊堅定地說，「真的很謝謝你，今天讓我認清了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他站起身，「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長的漂亮，多才多藝……不過，愛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風花雪月的故事只有小說裡才有。對不起，即使你再優秀，我也只能對你說對不起了……」張俊獨自離開了，林薇一個人站在那兒，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任憑張俊走遠了。王子與公主的故事，也許她找錯了王子……

    張俊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回到宿舍，發現大家都在，桌上擺著幾瓶啤酒。

    「喂，幹什麼啊？」張俊指指桌上的幾瓶啤酒。

    「老大買的，說是要慶祝慶祝。」張凡和了口啤酒說。

    「慶祝？慶祝什麼？慶祝打進決賽？」張俊正說著，楊攀上完廁所回來了，他一推門，看見站在屋中間的張俊。

    「哈！張俊回來了！來，擁抱一個！」他將張俊緊緊摟進懷裡。

    「我……干，幹什麼！」張俊好不容易才掙脫，「你喝多了吧？」

    「胡扯，我怎麼會喝多？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喝多過？」楊攀笑道：「我剛剛去見蘇菲了，祝她生日快樂，然後代你擁抱了她一下，現在你回來了，我自然要還給你了。嘿嘿！」

    張俊的心情正鬱悶著呢，楊攀這句話可算是撞在槍口上了，他也不管楊攀說的是不是真的，就一個左勾拳，將楊攀打倒在床上。「朋友妻不可欺！你知不知道？」

    楊攀坐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所以你才要努力了！蘇菲是個好女孩，你小子可別辜負了她，也別辜負了曙光的一幫弟兄們，卡卡，安柯，任煜地，還有我，我們大家可都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啊！」他伸手拿過一瓶打開的啤酒，遞給張俊，「媽的，本來答應幫蘇菲教訓教訓你的，沒想到反被你給收拾了，真失算……」他揉著被打疼的臉頰嘟囔著。

    張俊看著楊攀，鼻子不知道怎麼竟發起酸來，這個從小到到的兄弟啊……他突然撲過去，將楊攀緊緊抱住。

    「喂！喂！幹什麼？酒！小心酒灑了！」這回輪到楊攀叫起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楊攀感到自己的臉上沾到了溫熱的水，他拍拍張俊的肩：「哭個鳥啊！一個男人哭什麼……不過，想哭就哭吧……」

    宿舍內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其他三個人都……

    張凡蹲在宿舍門口，面前擺著一瓶沒喝完的酒，他從剛剛拆開的煙盒裡抽出三根菸，一根自己叼上，一根遞給朱輝，一根給樂樂，不過樂樂謝絕了：「踢球的不抽菸……」

    「今天例外……不抽算了！」張凡收回煙。

    「老大喝多了。」朱輝點上煙。

    「張俊也喝多了……」張凡也點上煙，深吸一口。

    「是啊，滿口胡話的……不過，我知道為什麼只要他倆同時上場就不會輸球了。」樂樂也蹲在地上，擺弄著自己的酒瓶。

    「我也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張凡吐了個煙圈。

    另外兩個人扭過頭來看著他，他也扭頭看著他們。

    「干吧！」他拿起身前的酒瓶，另外兩人也拿起自己的酒瓶。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