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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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家族

     李興吃了一塊肉,點頭支持李植的話:「我看也是,二爺爺關鍵時刻不幫我們,如今找他做什麼?」

    鄭氏卻不同意兒子的觀點:「他雖然不願意籌錢,可還是說要幫你們做保不是?」

    李植正要拒絕母親的話,卻聽到一聲叫喚聲從院子外面傳來。

    「大嫂!大嫂!我和二叔來了!快開門!」

    聽聲音,李植知道在門口喊叫的人是二叔李道。李道口中的二叔,自然就是李植的二爺爺了。聽到這叫喚,李植三人面面相覷地放下了筷子,暗道這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族長二爺爺也不知道吹了哪陣風,居然帶著李植的二叔來到李植家了。

    鄭氏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趕緊滿面笑容地去開了門,把兩人迎了進來。李植和李興是小輩,自然也只有站起來迎客。

    一個鬚髮皆白身材中等的老漢,穿著八成新的棉襖,拄著一根枴杖走進了李家院子,便是李植家的族長二爺爺李有盛。他後面跟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戴著小帽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破襖子,便是李植的二叔李道。

    「李植今天買了羊肉,二叔和弟弟來了,剛好一起吃點肉!」

    鄭氏把兩人迎了進來,又趕緊去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在飯桌上的主位上給兩人擺了碗筷。李植的二爺爺笑了笑,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上。李植的二叔看著鍋裡的羊肉,笑著搓了搓手,也坐下了。

    李植也懶得和兩人客氣,用筷子指著鍋裡的肉說道:「這是新鮮的羊肉,二爺爺,二叔,不要客氣,吃!吃!」

    李植說完,便自己帶頭吃了起來。

    除了族長李有盛家裡富足一些,其他人都是窮苦人家,平日裡家裡肉葷都少有。此時看到噴香的羊肉自然有食慾,也你一塊我一塊地吃了起來。

    吃了一圈,李有盛咳嗽了一聲,打開了話匣子。

    「李植,我看你這些天變化很大啊!」

    李植裝作不知道,隨口答道:「二爺爺!我有什麼變化?我怎麼沒發現?」

    李有盛見族孫不配合自己的話,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爽說道:「你倒是變機靈了!以前呆呆傻傻的,現在鬼機靈。」知道李植是記恨自己不為他籌銀子還錢,故意抬槓,李有盛不等李植答話就轉過身對著鄭氏說道:「你們這肥皂生意,是怎麼來的?」

    李植的二叔李道嚥下一口羊肉,在一邊說道:「你們這生意做得好大啊,現在全城人都在議論你們的肥皂,說這物事洗衣服又省力又保護衣服,還能洗澡用,當真是好東西。」

    李道又說道:「這肥皂買賣好就好在純屬新創,做得再大也不搶人飯碗,不會引人記恨惦記。」

    鄭氏見二叔把肥皂說得這麼好,趕緊笑著答道:「這肥皂,對外說是從江南運來的。實際上呢,是植兒從一個道士那裡學來,自己在家裡做的。」

    李有盛饒有興趣地問道:「哪裡遇到的道士?」

    鄭氏哪裡知道李植何處遇到什麼道士?聽到族長詢問,便看向李植:「植兒,你在哪裡遇到的道士高人?」

    李植夾了一塊羊肉,看也不看二爺爺,淡淡說道:「這是秘密,說不得。」

    李植一句不冷不熱的話,頓時讓桌上陷入了尷尬。半天,還是李植的二叔打圓場說道:「既然是有道行的道士給的秘方,自然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李植,我們也是隨便一問,不關心你的秘方怎麼來的。」

    族長李有盛被李植一句話噎著,有些拉不下臉,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乾脆直接說道:「李植,我不是要你的秘方!」頓了頓,李有盛直接說道:「我今天來你家是想說!現在你這肥皂這麼緊俏,你店裡是不是要招人!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年景,各家生意都不好做,家族裡不少子弟都是游手。如果你要招人,不如就在家族裡找幾個人給你打下手!家族裡的人幫不上大忙,但至少不會做害人的事情,你也放心些是不是?」

    李植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無賴地說道:「害是不會害我,但救命時候也靠不上!」

    李植這是影射二爺爺不願意為自己湊錢了。

    李有盛被李植激得臉上一紅,大聲說道:「什麼靠不上?我不是說要為你做保去做別人家僕人麼?欠了錢去做下人,這本來也是命。我們李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家家都不容易,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你家原先一點進項都沒有,借錢明顯還不上,我怎麼可能讓這些窮親戚湊錢去填你那無底洞一樣的窟窿。」

    氣得把鬍子一吹,李有盛說道:「保你做別人家僕人,也是一碗飯吃,如何就沒有救你們的命了?」

    李植想了想,覺得二爺爺說得倒也有些道理。他把頭歪向一邊,沒有說話。

    李植的二叔見狀,笑著說道:「李植,二爺爺是族長,自然有族長的難處,不可能隨便動員整個家族去幫扶哪個小家庭。二爺爺那時說為你做保去做下人,也是一條活路不是?」

    李植聽到二叔的話,這才轉頭回來,不過還是沒有說話。

    李興倒是比李植轉彎得快些,也來勸說李植:「大哥,我看二叔說的是個理。」

    李植見李興也這麼說,只好同意。把筷子放到桌上,李植說道:「好!好!二爺爺你要派誰來做幫工呢?」

    見李植答應下來,族長李有盛滿意地吹了吹鬍子。頓了頓,李有盛指著李植的二叔李道說道:「第一個人,就是你二叔李道!」

    李植二叔李道的小日子,過得也不怎麼好。和李植父親李成分家後,李道就分到城西碗筷街的一處小院子,靠出售碗筷過日子。這本小利薄的生意能有什麼賺頭?李道勉強養活自己一個人,到四十歲還未能娶妻生子。

    李植也知道二叔日子過得不好,如果來自己店裡做幫工生活能有很大改善,點頭說道:「好,二叔來我歡迎。每個月二兩銀子工錢,還管一日三餐。」

    一日管三餐,那二兩銀子就可以全部省下做家用和儲蓄了,這是少有的好待遇了,存上一、兩年錢,說不定李道還能趕個晚集娶上媳婦!聽到李植的話,李道喜上眉梢,臉上都紅潤了幾分。他看了看李植的母親鄭氏,又看了看族長李有盛,一臉的歡喜。

    想不到自己苦了一輩子,到中年了卻靠侄子擺脫了赤貧的日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8:57
第11章 李老四

     見李植接納了李道,飯桌上有些尷尬的氣氛頓時緩解了幾分。李有盛摸了摸鬍子,笑著點了點頭。

    李植癟了癟嘴,問道:「還有呢?」

    李有盛又摸了摸鬍子,說道:「還有一個,我想讓你族兄李臻品來算一個。」

    這個李臻品,卻讓李植皺了皺眉頭。

    李臻品是李有盛的孫子,李有盛大兒子的兒子,素來游手不事生產。小時候家裡讓他讀了幾年書,他卻白白浪費了家裡的錢財,一點書也沒有念進去。長大後就賴在家裡,全靠父母養活。

    這樣的人,李植是不會要的。

    「李臻品不行,換一個!」

    見李植拒絕自己的孫子,李有盛臉上有些掛不住,咳嗽了一聲。不過李臻品確實有些不成器,李有盛也沒法發作。頓了頓,族長李有盛說道:「那便讓李老四來吧!」

    李老四是李植四爺爺的獨孫。四爺爺死得早,唯一一個兒子結婚沒幾年就得肺病死了。李老四他娘守了幾年寡,也得病死了,留下李老四這麼一個獨苗。平日裡,這李老四就靠東家一口飯,西家一口飯養活。四爺爺的兒子沒讀過書,也沒有幫這孩子取個響亮的名字。李老四平日裡全靠族人救濟,大家就按四爺爺輩分,把他孫子叫做李老四。

    這李老四自幼貧苦,身上也沒有什麼惡習。

    「好,便讓李老四來吧,工錢和二叔一樣。」

    聽到李植的話,屋子裡的人又是一喜。既是高興有人來幫忙了,那這肥皂生意便能賺更多的錢。更高興李老四這窮苦的孩子有地方吃飯賺錢了,家族的擔子從此便輕了不少。

    見李植答應得爽快,李有盛心下吃了一顆定心丸。不過李臻品被拒絕,還是讓李有盛感到十分可惜,忍不住還是要為自己孫子爭取一下。他摸著鬍子說道:「臻品這孩子我知道,本質是個好孩子。等你生意做大了,你再考慮考慮臻品。」

    肥皂的生意顯然是個聚寶盆,李有盛也不懷疑這生意會越做越大。

    李植隨口敷衍道:「以後再說吧!」

    說好了大事,李有盛和李道放下心來,開始大口地吃著羊肉。一家人聊著八卦說著閒話,偶爾說上幾句玩笑,倒是十分融洽起來,很快就把一鍋羊肉一掃而空。

    第二天一早,還沒開門,李道和李老四就來到了李植的家門口。

    李老四年齡比李興小一點,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不高的身材,穿著一件十分破舊的棉襖。那棉襖破了幾處,而且明顯偏小,穿在身上並不合身,大概是幾年前做的。少年人長得倒是挺斯文,大概是自幼沒有爹娘吃百家飯長大,他臉上帶著一股討好人的淺笑。

    李興打開院門,讓二人進來一起吃早飯。進了堂屋看見李植,李老四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李植哥哥,李老四以後就仰仗你吃飯了!」

    見這孩子的可憐樣子,李植心裡也是一酸,趕緊扶他起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哪裡要行這大禮的?起來起來!以後你就跟著我做事。只要你做事老實用心,自然有好日子過。」頓了頓,李植又說道:「我這裡做工管三餐,每個月還有二兩銀子月銀,二爺爺可和你說了?」

    李有盛昨天已經把這報酬告訴給了李老四,不過這麼高的報酬,讓李老四有些不相信。尋常店家僱人能給一兩五錢銀子就很好了,哪裡還有包飯的?而李植給二兩銀子,還提供一日三餐,這待遇好得讓人有些不相信。

    此時聽李植再說一遍,李老四才相信這是真的,頓時滿臉笑得陽光燦爛:「植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用心做事老實做人,不會給你添岔子的。」

    李植這才轉身和李道說道:「二叔也來了!一起吃早飯吧!」

    受僱於李植,李道倒是絲毫不端叔叔的架子,趕緊答應李植,跟李植進了堂屋。

    鄭氏早已經在堂屋的飯桌上鋪好了販菜。眼看著肥皂生意每天都能賺幾兩銀子,鄭氏也不再吝嗇:每人都有管飽的稀飯,一個荷包蛋,半碗榨菜。在這兵荒馬亂的崇禎七年,這已經算是豐盛的早飯了。

    那李老四吃百家飯長大的,有時候一年都吃不上一頓有葷腥的飯。此時坐到桌前看自己碗裡有個荷包蛋,他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了。用手擦著眼淚,李老四哽嚥著說道:「我都三年沒嘗到過肉葷的味道了!」

    「植哥哥,我一定賣力幹活,不會給你添亂的!」

    李植笑了笑,淡淡說道:「快吃吧,吃飽了好幹活!」

    便是二叔李道,平日裡也都是吃慣了糠稀的,此時見早飯都有葷菜,也吃得十分香甜。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諸人閒聊著,李道這早飯吃得十分愉快。

    吃完飯,店舖就要開張了。門板剛卸下來,就看到門口有十幾個哈著氣的婦女,眼巴巴地等著李植開賣。肥皂連續兩天售罄,心急的顧客們都只有早早來買。李植笑著和客人們打了招呼,便讓諸人排隊站好,一個個上來買肥皂。

    李植讓二叔李道負責收錢,李老四在店舖裡負責發貨,自己則和弟弟李興在廚房裡做肥皂。這樣有了分工勞動效率大漲,李植和李興兩人一天能做五百塊肥皂。五百塊肥皂,一天也有六兩的利潤。這樣算下來,要不了半個月,李植就能把欠肖家的款還上了。

    不過李植沒有料到,更大的生意正接踵而來。

    李植正關著門在廚房裡做肥皂,卻看到二叔李道走了過來,要李植出來有事。

    「李植,快去店舖裡,崔相公找你!」

    李植愣了愣,問道:「哪個崔相公?坊裡的崔相公?」

    「是呀,就是井邊坊裡的崔相公,他在店舖裡坐著等你哩!」

    崔相公就是崔文定,崔合的父親。崔文定是個秀才,社會地位較高,被其他人尊稱為崔相公。李植暗道這崔文定沒事找自己做什麼,難道昨天自己調戲崔合被他知道了,他要來教訓自己?

    不會吧?肖光偉整天追著崔合,也沒見崔文定怎麼樣他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8:57
第12章 做大

     心裡忐忑,李植洗了洗手,走到了店舖裡。看到了崔相公正坐在店舖裡的椅子上,旁邊站著一個小廝。那崔文定中等身材,長得白白胖胖的,留著一叢山羊鬍子。他頭上戴著一頂四方平定巾,身上穿著一件繭綢直輟,外面套著一件鹿皮比甲,顯得十分的富態。

    見李植過來,崔文定也不說話,只拿眼睛上下打量著李植,彷彿看著個稀奇似的。其實李植在井邊坊長大,崔文定見過李植許多次,對他本來是熟悉的。不過李植現在做了肥皂這門稀奇生意,讓崔文定有些另眼相看了。

    明朝社會裡秀才地位超然,李植也不敢託大,趕緊作揖行禮道:「後生李植見過崔相公。」

    見李植恭敬給自己行禮,崔文定哈哈大笑,站起來扶著李植道:「不要多禮,不要多禮。」扶著李植的胳臂,崔文定笑著說道:「李植啊!幾個月沒見著你,你這本事怎麼就變得這麼大了?」

    李植裝傻充愣,笑道:「崔相公此話怎講。」

    崔文定見李植裝傻,把頭往後一仰:「還此話怎講?你這肥皂生意,已經做得天津衛城裡家家叫好,人人都要來買幾塊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植一眼,崔文定笑著說道:「昨天你送給崔合的兩塊肥皂,我試用了一下,確實是個好東西啊!又能洗衣服,又能洗身子,你從哪裡弄來這樣的寶貝?」

    李植笑道:「這肥皂是從江南的親戚那裡買來的。區區事物,如何經得起崔相公這樣的誇獎?」

    李植說是江南運來的,崔文定倒也相信。否則以李植一個普通少年,怎麼可能突然發明這麼厲害的東西。

    崔文定笑道:「確實是好東西,用這個洗身子,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用來洗衣服,更是格外的乾淨。往小處說,你讓大家感覺舒服了。往大處說,你這個肥皂,那是提高了整個天津衛城的清潔程度啊!」

    見崔文定把自己的肥皂誇得和一朵花似的,李植不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只是淡淡答道:「崔相公過獎了!」

    本來崔文定見李植一個少年人,自然淺薄。他以為自己堂堂一個秀才誇獎李植,必然讓李植飄飄然,後面的事情就好說了。他沒想到李植其實是個穿越者。兩世為人的經歷讓李植遠比同齡人穩重,對崔文定的恭維根本沒放心上。

    見李植不太吃自己這一套,崔文定想了想,笑了笑,只好直接說道:「我是來和你說做大這肥皂的買賣的。」

    李植淡淡說道:「原來崔相公是來說生意的!店舖裡嘈雜,崔相公屋裡請!」

    李植帶著崔文定走進院子進了堂屋,分賓主坐下。家裡沒有茶葉,李植就用茶杯倒了碗井水招待崔相公。崔文定倒也不計較,舉杯就喝了一口。

    「你家這井水倒也清洌。」

    喝了一口水,崔文定從懷裡變出一個小盒子,說道:「這是南洋的上好香料木犀香油,是我店裡的貨物。來你家拜訪,不能空手來啊!」

    李植笑了笑,收下了崔文定的小禮物。

    「李植啊,開門見山地和你說,我想和你買肥皂,運到京師去賣。」

    「哦?」

    「是呀!」崔文定直接說道:「你這肥皂是好東西,賣到京師自然也會有市場。我一直在京師和天津之間販賣香料,在京師有幾間門面,正好可以出售肥皂。」頓了頓,崔文定問道:「你這肥皂,一個月能從江南運來多少?」

    生意上門來啊!李植用手指頭敲了敲桌子,笑道:「如今我每個月從江南運來一萬五千塊。不過那邊的貨主是我親戚,數量好說。若是崔相公給的價格合適,我也可以多運一些過來。」

    「好!我每個月和你買兩萬塊,你給什麼價錢?」

    李植聽到崔文定的話,心裡一喜,暗道這是大買賣啊。目前自己每天賣五百塊,一個月也才一萬五千塊。崔文定這一上就兩萬塊,自己的生意這就要翻番啊!

    不過心裡雖然高興,李植嘴上卻把得緊緊的。

    「若是每個月兩萬塊,小店能以十八文一塊的批發價賣給崔相公!」

    崔文定聽到這話,臉上一黑,說道:「李植,我每個月跟你買這麼多,你還給我這麼高的價錢?」

    李植淡淡說道:「崔相公,我這肥皂如今是供不應求啊!恐怕只要你販到京師,到貨沒幾天就能賣個精光。說實在的,我二十文一塊零售是低價,崔相公賣到京師去,賣的價格肯定不止二十文吧,這其中的利潤巨大,崔相公不說大家都是明白的。」

    被李植把自己的形勢說個門清,崔文定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想了想,他又說道:「我能賺一些,恐怕你也能賺不少?你這肥皂的進價,也就十文吧?」看著李植波瀾不驚的臉色,崔文定又說:「十一文?」

    李植淡淡說道:「我多少錢進的貨,崔相公就不要猜了。但現在天津有肥皂貨源的只我一家!如果崔相公要兩萬塊,我最多只能給十八文的價錢。」

    被年輕人把話說死,崔文定一臉的沒面子,咳嗽一聲說道:「但倘若我要買更多的呢?」

    「買多少?」

    「每月五萬塊!」

    聽到崔文定的話,李植吃了一驚。如果一個月出貨五萬塊,李植的利潤一個月就有五百兩以上,這肥皂生意就要變成大買賣了。李植本來不願意在十八文的基礎上讓價,但五萬塊的生意,也確實誘惑著李植。

    而且這崔文定當真狡猾,雖然打定主意要買五萬塊,他卻先放個兩萬塊出來試探價格,然後才把數量加到五萬塊。如今數量提高了,李植不降價有些說不過去。斟酌了許久,李植終於開口說道:「十七文!」

    崔文定沒想到李植在價格上咬得這麼緊,吸了口氣說道:「不能再少點?」

    「半文錢也不能少了!」

    崔文定考慮了幾秒鐘,把手往大腿上一拍,大聲說道:「好,精明!果然是我井邊坊的生意人!十七文就十七文!」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8:57
第13章 銀子

     見崔文定答應下來,李植侃侃說道:「這個價格拿貨,是要先付訂金的。你先付一半的貨款給我,我才能從南方調貨來。否則如果我貨來了你不要,我不是虧大了?到貨的時候,你再付接下來的一半貨款。」

    崔文定淡淡說道:「此事無妨,五萬塊肥皂八百五十兩,明日我就給你送四百二十五兩的訂金來!」

    李植淡淡說道:「崔相公是個爽快人!」

    崔文定見這少年精明有趣,大笑起來。

    送走了崔文定,李植看著桌上的香料,想了想。

    李植是會做香皂的,就是缺香料。此時有材料,他自然要試一試,便進到廚房裡做起了香皂。把肥皂變成香皂倒也容易:趁肥皂還軟的時候,李植把那一小盒木犀香油添加進入肥皂裡面,攪拌混勻。那肥皂晾乾後,就變得香噴噴的,變成香皂了。拿來洗頭洗身子,身上都會留有餘香,恐怕會深受婦女的歡迎。

    不過這個時代沒有化學工業,香料昂貴,消費得起香皂的家庭實在太少。這樣的產品並不能賣多少出去,李植不準備大規模生產。偶爾做上一些,作為禮物送人倒是可以。

    李植把香皂放在廚房的櫃子上。

    第二天一早,崔文定就帶人送來了四百二十五兩銀子。沉甸甸地裝了一整箱,是兩個小廝一起抬過來的。

    等崔家的僕人走了,李植把銀子搬進屋子裡,叫來弟弟和母親一起打開箱子一看,看到十個四十兩,一個二十五兩的銀錠。

    看到這麼多銀子,一家三口人都發出了驚嘆聲。

    那些銀錠都是私鑄馬蹄銀,上大下小,形狀像個元寶,大的足有大半個拳頭大。銀錠渾身雪白,泛著銀子的金屬光澤,顯然距離被鑄造出來沒有多少年,流轉的次數不多。

    一箱子銀錠在光照下閃閃發光,彷彿把破舊的李家堂屋都照亮了一些。

    李植拿起一塊四十兩的銀錠,見那銀錠上面還刻著銘文,分明寫著幾個大字「四十兩重」,旁邊又用小字寫著「天啟元年南昌府武0N縣顧阿奎」,正是時間地點和鑄造者的名字。

    鄭氏看著這些銀錠,摸著心口說道:「植兒,娘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哩!你這個月能做出這麼多肥皂出來麼?這麼多的訂金,倘若到時候不能交貨,崔相公處肯定不好相與的。」

    李植淡淡答道:「娘親莫怕,五萬塊肥皂算什麼?明天叫二爺爺來,再在族中招募幾個幫工。反正家裡空屋子多,拿幾間廂房南房做作坊,半個月就給他做出來!」

    鄭氏見李植言之鑿鑿,便相信了。見李植這麼有出息,再不像以前一樣呆呆傻傻的,鄭氏滿心的高興,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

    李興卻問道:「大哥,這五萬塊肥皂我們能賺多少錢?」

    李植算了算,說道:「有五百多兩的毛利潤,刨去需要的人工,也有四、五百兩。」

    李興被李植算出來的結果嚇到了,吶吶說道:「竟有這麼多?」

    鄭氏也被李植的話嚇得一驚,站起來說道:「竟能賺這麼多銀子?」

    半響,李興反應過來,高興地跳了起來,說道:「大哥,那我們以後豈不是要變成富貴人家了?」他忍不住抱住了李植,大聲說道:「大哥,我們要發財了,發財了!以後要過富貴人家的日子了!」

    李植笑罵道:「看你那出息!」從李興的懷抱裡掙脫出來,李植說道:「有了這些銀子,我們先把欠肖家的債務還掉!」

    李興聞言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大哥說的是,欠人這麼多錢,總有些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鄭氏聽李植說要去還錢,激動地流出眼淚出來。這兩年來,她日日擔心著自己家裡欠下的債務,擔心房子被肖家奪去一家人要流落街頭,頭髮都愁白了不少。如今聽李植說要去還錢了,她如何能不激動?

    鄭氏用袖子抹去了眼睛裡的淚花,說道:「好,植兒你真是出息了。你和興兒一起去,把這債務先還了!」

    李植從箱子裡取出兩塊四十兩的銀錠,又在二十五兩的銀錠上割下六兩銀子放一邊,湊齊了八十六兩銀子。用家裡的戥秤稱了稱重量,確定無誤後,李植舉著銀子帶著李興,往肖家走去。

    剛走出家門,李植就碰到了隔壁的藍姨。看見李植舉著銀子,藍姨大聲問道:

    「李植,你哪來的那麼大兩錠銀子,這銀子是你借的?」

    「是我做肥皂買賣賺的!」

    藍姨吃了一驚,說道:「賺了這麼多?那你舉著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李植要的就是藍姨的八卦,大聲答道:「我去肖家還銀子!」

    聽見藍姨和李植說話,旁邊幾個婦女都從自家的店舖裡走了出來,看著李植。

    藍姨聽到李植的話,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這才幾天,你就賺到還債的銀子了?」

    李植不答藍姨的話,轉口大聲說道:「今天還了肖家銀子,我家就再不欠別人銀子了!」

    李植說完這話,在街坊面前驕傲地把腰桿子一挺,說不出的揚眉吐氣。

    藍姨看著李植,點頭說道:「你這孩子當真出息了,這麼快就翻身了,一點不像以前那呆呆的樣子。李成有個好兒子,他在地下也是歡喜的!」

    李植笑了笑,沒有回答藍姨的話,便帶著李興往肖家走去,只任街坊們對自己指指點點。

    一路上,李植也不急,舉著銀子昂首闊步地走在街上,時不時有人詢問李植,李植便和人解釋自己去做什麼,讓鄰居們都知道他去還錢。走到半路,李植看到崔合帶著一個丫鬟走了過來。崔合看見李植舉著銀子,快步跑上來問道:「李植,你要去做什麼?」

    李植前些天開玩笑說崔合是自己心上人,似乎並未惹惱崔合,倒讓兩人的關係親近了些。此時李植見崔合問得天真爛漫,心裡好笑,答道:「我要去還肖家的銀子!」

    崔合聽到這話,吃驚地問道:「這才幾天,你就賺到八十多兩銀子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8:57
第14章 還錢

     李植在美人面前拍了拍胸脯,笑道:「你不看看我李植是誰?賺八十多兩銀子,還不和玩兒似的?」

    崔文定並沒有把預訂肥皂的事情告訴崔合,崔合也不知道李植銀子哪裡賺的。此時聽到李植吹牛,崔合彎腰笑了起來,花枝亂顫,那美麗的容顏倒是讓李植看得一迷。

    李植穿越前總覺得明代人大概都長得木頭似的。但穿越後才發現不是這樣的,尤其是這崔合,哪怕是用後世的標準,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不知道明末那些有名的陳圓圓柳如是們,又長得如何?

    笑了一陣,崔合直起腰來說道:「那我也要跟你去,那肖光偉總纏著我真討厭,我要看他臉發黑的樣子。」

    李植笑了笑,便大步走在了前面,帶著後面的崔合和李興,走到了肖家的院子。李植一行人和門口的僕人通報了來歷了,被僕人帶到了肖家的前堂堂屋裡。那肖家僕人也不讓李植等人坐,把眾人撂在那裡站著,自己陪在一邊。

    沒有椅子坐,李植也不生氣,倒是暗道這明末思想還是很傳統的,欠人銀子的實在是沒有地位。不像後世,欠人錢不還的和大爺似的。

    半響,一個矮矮瘦瘦的中年男人,便是肖家家長肖守義,手上拿著李家的借據,帶著兒子肖光偉走了出來。

    見李植帶著崔合一起來還債,肖光偉氣得彷彿李植欠債不還似的,臉色發黑,跟在父親後面一句話不說。

    走進了堂屋,肖守義也不招呼李植坐下,而是直接說道:「李植,你是來還錢的麼?」

    李植點頭說道:「是呀,欠你家的五十兩銀子,還有兩年三分利息三十六兩,合計八十六兩銀子,現在還給你。」李植從懷裡摸出銀子舉在手上,又說道:「你把借據還我吧!」

    那肖守義倒也沒說什麼,只說一句好,就把李植手上的銀子接了過來,他從肖光偉手上接過戥秤稱了稱重量,點了點頭。

    站在後面的肖光偉見父親點了點頭,心裡剎那間就拔涼拔涼的。這李植真的弄出八十六兩銀子出來啊?而且他怎麼和崔合關係越來越好了?李植來還債崔合都跟著來了,這勢頭不對啊。再過幾天,李植豈不是要把崔合娶了去了?如今李植還上錢不會做人僕人了,自己娶崔合的希望是越來越小了。

    肖光偉心裡一片慘淡,黑臉上又氣得血紅。

    肖守義正要把借據還給李植,卻聽到肖光偉在後面喊道:「爹你等等!李植!這才幾天,你哪裡賺來的銀子,莫非是偷來騙來的?」

    肖守義拿著借據,被兒子的舉動嚇了一跳,借據舉在半空中倒是僵在了那裡。

    見肖光偉胡鬧,弟弟李興氣不過說道:「肖光偉,現在銀子已經還給你了,我們銀子如何得的關你什麼事情?」

    肖光偉卻站了出來,說道:「不行,你們家的銀子來路不明,太不正常,我們不能把借據還給你!若是贓銀,說不定要把我家扯進去。」

    李興氣得滿臉漲紅,大罵道:「肖光偉,你胡說!」

    肖守義拿著手上的收據,一時也不給李植了,說道:「慢著慢著,都不要急,把事情說清楚。」

    李植瞪了一眼肖守義,暗道這兒子混蛋,這做爹的也不是好人啊。借據拖拖拉拉地不還來,還說什麼「把事情說清楚」,這打得是什麼主意?自家的院子位置好價值不止八十六兩,看來肖家人潛意識裡是想要自家的院子抵債啊。

    清了清嗓子,李植大聲說道:「肖光偉你不要亂說,這錢,不是我們偷來搶來的,是我賣肥皂賺的。」

    肖光偉聞言一愣,肥皂生意的火爆已經眾所周知,李植說是肥皂生意賺的錢倒有幾分道理。不過這才幾天,二十文一塊的肥皂,怎麼可能賺那麼多銀子?

    「胡扯,這才幾天,你怎麼賺得了八十六兩銀子?」

    李植不屑地看著肖光偉,淡淡說道:「本來這都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和你講,不過居然你這麼關心,告訴你也無妨。我的肥皂生意火爆供不應求,有人預付了幾百兩的銀子跟我買貨,我自然就賺了許多銀子。」

    聽到李植的話,肖光偉心裡一暗。他暗道這李植以前呆呆傻傻的,現在怎麼這裡厲害?不但把肥皂生意做得那麼紅火,如今居然有人預付貨款求購他的肥皂了,這樣下去他豈不是要不了多久就要發財了。

    肖光偉拿眼睛去看崔合,卻看到崔合正看向李植。那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對李植能賺到銀子還錢的欣賞。看到這個情景,肖光偉氣得臉色發白。

    李植轉身看向肖守義,淡淡說道:「肖家當家的,莫非你要找預訂肥皂的人出來對質?」

    肖光偉不等父親回答,不服氣地大聲說道:「誰怕誰?那就找人來對質!」

    肖守義當然不像肖光偉那樣愣頭青,知道其中的不妥之處。李植言之鑿鑿,這銀子顯然是他正經賺來的。肖家要找人對質,事情就鬧大了。肖家高息放債,別人來還錢肖家東拉西扯要查銀子來歷,不還借據,這事情傳出去對肖家的聲譽不利。

    「光偉,不要胡鬧!」

    笑著看著李植,肖守義說道:「既然你說了銀子的來歷,我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了,李植,這借據還給你!我們兩家的債務,兩清!」

    終於,這沉沉壓在李家人身上的借款,清償了!

    李植接過借據,把借據撕成了兩半,這才裝進了懷裡。

    「好!好!李植真厲害!真的賺到錢還債了!」

    見李植撕掉了借據,崔合孩子氣地拍手叫好起來。見崔合這麼為李植高興,肖光偉臉上更是一片慘白。

    有房子抵押的借款三分利息是高利貸,肖家人借錢純粹是為了利益。李家人還上了錢,就不再欠肖家任何人情。李植懶得和肖家人再多說,淡淡說道:

    「告辭!」

    李植去肖家還錢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井邊坊。甚至有人圍在肖家門口朝裡面偷偷張望,看李植是不是真的還上銀子了。

    等李植還完錢走出肖家大門,大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便聽見兩邊的街坊們對自己議論紛紛。

    「瞧,出來了,當真是把銀子還上了!」

    「見鬼了,這李植以前呆呆傻傻的,傻了十八年,怎麼現在這麼出息?」

    「李家真把錢還上了!這李植真出息了!李成剛死那陣,我還以為李家要破產,從此流落街頭呢!」

    「三分的高息啊!本息八十六兩啊,也不知道是怎麼賺的。」

    「還能怎麼賺?當然是那肥皂生意賺的啊,不過不知道這李植哪裡販來的肥皂?」

    「肥皂買賣這麼賺錢,李植家裡還招人不?我也去他家做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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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買油

     等李植走回家,把還好錢的消息告訴母親鄭氏,鄭氏已經是淚流滿面。

    鄭氏擦著眼淚,走到丈夫的排位面前點起了一炷香,口中唸唸有詞說道:「當家的,你兒子如今出息了,機靈了,再也不呆不傻了。你看病欠的債務,你兒子幫你還上了,我們一家人不會流落街頭了。你在那邊,也不用操心了!」

    李植等鄭氏上完香,把那撕成兩半的借據拿出來,在父親李成的排位前燒掉了。看著那借據燒成灰,一家三口人喜上眉梢。

    從此以後,李家再不欠肖家債務!壓在李家人身上的大山,再不存在!

    見李植家裡人激動成一團,崔合有些發悶,便要走了。李植見她要走,從廚房裡拿出一塊香皂出來,笑著說道:「這個送給你!」

    崔合聞了聞,睜著大眼睛問道:「好香好香,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是香皂,和肥皂一樣可以用來洗身子洗頭髮,但是洗完頭上身上會香香的,最適合你這樣的漂亮姑娘了!」

    聽李植誇她是漂亮姑娘,崔合開心得咯咯笑了起來,這才接過李植的香皂,揮手說道:「多謝!我走了!」

    送走了崔合,李植算了算每天需要的原材料和人工:自家的店裡每個月可以賣一萬五千塊,再加上崔文定的每月五萬塊,一個月是六萬五千塊,平均每天要生產二千二百塊肥皂。生產這麼多肥皂,每天需要四百三十多斤豆油和差不多同樣重量的純鹼,還要一百斤多一些的生石灰。

    生產這麼多肥皂,李興和李植兩個人是遠遠不行的,還要再雇十來個人。

    不過僱人倒是容易,從家族裡召集一些日子清苦的親戚來做幫工就是了。首先要解決的,是原材料的問題。這麼大的生產規模,原先的原材料的供貨渠道肯定不夠用,李植需要找到大的供貨商。

    揣著幾貫銅錢,李植走出了家門,走到菜市裡一個叫做汪大的賣油郎攤位前。

    「汪大,你這豆油是從哪裡買的?」

    看見李植來找自己,汪大倒是愣了愣:前幾天李植不是一直和趙三買的油麼?

    這幾天李植跟趙三買了一百多斤豆油,已經是趙三最大的主顧了。趙三的生意,這幾天讓汪大頗為眼紅。此時見李植向自己問話,汪大便帶著慇勤說道:「植哥兒,你要油跟我買便是,我給你便宜的。」

    才幾天,肥皂的成功,就讓李植就從人人可以欺負的李家呆子變成受人尊敬的「植哥兒」了。

    菜市裡的人都知道李植現在不呆不傻了,十分精明。而且李植的肥皂生意紅火,還掉債務是遲早的事情,這菜市場裡再沒有人敢歧視李植。汪大稱呼李植一口一口植哥兒,分外的尊敬。

    趙三站在一邊,他見李植今天找到汪大,心裡一緊。他生怕丟了李植的生意,走過來說道:「植哥兒,你今天怎麼找汪大了,你跟我買油我再給你便宜的。」

    見汪大把李植稱為植哥兒,趙三也趕緊學樣,生怕自己因為嘴上不客氣失去了大主顧。

    李植不屑說道:「就你們這小攤位,哪裡供得上我的油料?如今我每天要四百多斤豆油,你們供得了麼?」

    趙三聞言愣了愣,頓時換上了一張哭喪臉,一臉不捨地說道:「植哥兒,你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那以後你不到我這買油了麼?」

    摸出一百文錢,李植對趙三和汪大說道:「天0津衛附近最大的煉油作坊,你們兩個誰帶我去?我給一百文錢。」

    趙三權衡利弊,知道自己本小,再也滿足不了李植的胃口,自己是肯定要失去這個大顧客了。不過這一百文錢的帶路費,趙三還是要賺的——自己不賺就讓汪大賺去了。他一把搶過李植手上的文錢,討好地說道:「植哥兒,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李植一直是趙三的顧客,汪大雖然也眼饞這一百文錢,但卻不好和趙三爭奪,只哼哼了幾聲便不作聲。

    「植哥兒,你跟我來吧。」

    趙三讓菜市裡的一個朋友幫他看著攤位,便帶著李植往東邊走去。趙三走在前面,嘴上卻不忘記八卦。

    「植哥兒,你生意越做越大,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還債了!」

    李植笑了笑,說道:「我家的債務,剛才已經還掉了。借據已經燒掉,以後我李家再也不欠肖家銀子了。」

    趙三聽到這話暗自乍舌,暗道這李植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來的肥皂買賣,這麼快就賺到了八十多兩還債,真是讓人吃驚。不過心裡雖然嘀咕,趙三口頭上對李植更尊敬了——李植這麼能賺錢,李家以後便是富貴人家了,自己一個賣油的還不是只有巴結的份?

    兩人穿過東城橫大街,出了天0津衛城的東門德勝門,又往東邊走了二里路,走進了一個高家莊裡。趙三帶著李植站到一個門口開著店舖的大院子前面,笑著對李植說道:「這就是高家油坊了,是天0津衛這邊最大的豆油作坊了。便是植哥兒一天要買幾百斤,這裡也能輕易供上。」

    李植站在門口看了看,見那院子外面的店舖頗大,門口停著幾輛運油的牛車。店裡面有十幾個夥計忙裡忙外,正在往外搬運油料,一壇一壇地往店舖外面牛車的竹桶裡倒油。一看就知道,這就是個進出量很大的煉油作坊。

    趙三倒是沒有亂帶路,李植點了點了。

    見李植點頭,趙三臉上一喜,走進那店舖裡說道:「高老四,快叫你家掌櫃的來,大買賣上門了!」

    那被喚作高老四的年輕人正坐在店裡正看著賬本,抬頭一看是趙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什麼大買賣?」

    趙三用手一指李植,大聲說道:「這是我們井邊坊的植哥兒,每天要買幾百斤豆油。我給你們介紹這麼大的生意,你還不趕緊叫你們掌櫃的來?」

    那高老四愣了愣,打量了李植一番。見李植穿著滿是補丁的棉襖,不像個有錢人的樣子,眼裡有些不相信。

    李植走上去說道:「我以後每天要買幾百斤豆油,你家若能供上,我便跟你買了。」

    見李植言之鑿鑿,那高老四這才動容。他不再廢話,說一聲「稍候」,便走進院子把掌櫃的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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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進貨

     那掌櫃的跟著高老四走了出來,他高高瘦瘦的,四十多歲年紀,瘦長臉,棉襖裡面穿著一身玄色直輟,一副買賣人的精明模樣。看到李植,那掌櫃的雙手抱拳虛虛做了一揖,正色問道:

    「在下高家油坊掌櫃高顯平,這位小兄弟要買油麼?買多少?」

    李植淡淡答道:「我每天要買四百五十斤!」

    那掌櫃高顯平點了點頭,緩緩問道:「敢問小兄弟高姓大名?可不是說笑?這每天四百五十斤豆油,可是要好幾兩銀子。」

    趙三見高顯平詢問李植名字,趕緊慇勤地幫李植答道:「我們植哥兒姓李名植。木子李,植樹的植。」

    李植點了點頭,淡淡答道:「掌櫃的放心,我付得起銀子。掌櫃的便說個價格吧。」

    那高顯平聽到這話,沉吟片刻,說道:「這豆油是好油,成本不低,少說也要十八文一斤。」

    趙三給高家油坊帶生意,高家油坊回頭肯定要謝謝趙三,少不了要給趙三賞銀。高家油賣得價格越高,高家給趙三的賞銀肯定就越高。趙三此時見李顯平開價十八文,便點頭幫腔道:「植哥兒,這是公道價格了,我平日裡在這裡拿油都是這個價錢。」

    李植搖了搖頭,說道:「掌櫃的再想想,我要的可不是十斤二十斤,是每天四百五十斤。」

    那高顯平吸了口氣,十分肉痛地說道:「那也只能十七文半一斤。」

    李植還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掌櫃的再想想,價格合適我便都在你家買了,後天就開始買。」

    那高顯平聽到這話,倒是不再假裝肉痛了,他笑著往後仰了仰頭:「哈哈!小兄弟是個精明的!」頓了頓,那高顯平點頭說道:「那便十七文一斤吧,再少不了了。」

    這油料一般都是本地生產,產量有限,需求一高了價格就有往上漲的趨勢。李植能拿到十七文的價錢,已經不容易了。李植看了那掌櫃一眼,知道價格已經降到對方的底線了,便說道:「那便十七文一斤,後天我就開始買,不過還要麻煩掌櫃的送貨到我家!」

    「什麼地方?」

    「東城井邊坊李家!每天四百五十斤,正卯時送到!」李植從懷裡掏出一貫銅錢說道,「我先給一貫銅錢做訂金!」

    見到銅錢,那高顯平臉上一喜。他本來見李植穿著破舊,有些不相信和李植能做這麼大的買賣。見了這一貫銅錢,他才放心下來,大聲說道:「小兄弟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解決了油脂的供貨商,李植便去買生石灰。生石灰是大宗的建築材料,天津這南北貨物聚集的地方自然不缺經營生石灰的大商家,李植在磚瓦街找到了一家經營石灰的大商號,討價還價,訂下了每天一百一十斤的訂單。

    接下來就是純鹼了,李植來到那家鹼麵店舖門口。

    這幾天李植天天來買鹼面,已經是這家店舖的大主顧。那看店的老頭見李植來了,以為他是來買鹼面的,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招呼道:「李小哥又來買鹼面啊?」

    這老頭對大客戶李植不敢怠慢,叫聲「李小哥」也是尊稱。

    李植搖了搖頭,笑道:「孟掌櫃,我今天不是來買鹼面,是來請你給我介紹上家的。如今我要的貨量大了,你供不上。你把你的供貨商人告訴我,我要直接跟你的上家買鹼面。」

    聽到這話,那鹼麵店的掌櫃愣了愣,不爽地喃喃說道:「李小哥,你要多少鹼面我都是供得上的,你不用去找我上家。」

    李植搖了搖頭,說道:「我每天要四百一十斤,你能供得上?」

    那老頭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侃侃說道:「莫說四百一十斤,就是一千斤,老頭子我也能吃得下來。」

    李植早就知道這老頭會是這個答覆。這鹼面零售生意天津城只有孟老頭一家人做,他當然想壟斷市場,輕易不會告訴李植貨物的來源。但是李植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從零售變成了批發,繼續和這老頭買貨,就要被他賺一個經手的利差,這當然是李植不願意的。

    直接找到老頭的上家,以批發價拿貨,能節約不少的成本。

    不過從這掌櫃的話裡,李植倒是知道了老頭子可以從上家那裡拿到足夠的貨物,顯然這老孟頭的上家是個大商人。李植只要找到這個上家,以後的鹼面來源就不愁了。

    李植笑了笑。

    掏出一貫銅錢,李植緩緩說道:「孟掌櫃,我給你一吊銅錢,你介紹上家給我認識如何?」

    那老頭看著李植手上沉甸甸的銅錢,臉上神色一變。不過他嘴上還是堅持道:「李小哥莫要說這樣的話,要鹼面跟我買就是了。找我的上家也是一樣的。」

    李植看到老頭表情的變化,就知道老頭認輸了,笑著說道:「掌櫃的你也是明白的,你不收我的錢,我拿這一貫銅錢去打聽,花不了幾天肯定能打聽到你上家的來歷。到時候掌櫃的你怪我跳過你做生意,話就不好說了。」

    那老頭聽到這話,臉上十分沮喪。顯然,失去李植這個大主顧損失很大,不是一貫銅錢可以彌補的。但是李植說的話入木三分,自己的上家在天津衛城是有名氣的大商人,李植花錢一打聽自然知道。如果自己不拿這一吊銅錢,別人就要跳出來賺了。

    孟老頭重新上下打量了李植一眼,從鼻孔裡吹了吹氣。

    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孟老頭接過了李植的銀子,無奈地說道:「也罷,老夫就賺你這一貫錢,帶你去薛員外處。」

    老頭收了李植的銀子,悻悻地把店門關了,帶著李植往城西走去。走到西城一幽靜胡同裡一高門深院的宅子門前,在那側門上敲了敲門。

    一個穿著體面的僕人打開了側門,看到是孟老頭,笑道:「孟掌櫃又來要貨麼?」

    孟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是給你家主人介紹生意來的,薛員外今天在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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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殺價

     「介紹生意?好事啊!這也是巧了,我家主人今天剛從京師回來,正在堂上練寫字呢,我帶你們進去!」

    那僕人帶著孟老頭和李植穿過門樓繞過影壁,朝那院子裡面走去,只見那宅子高堂邃宇雕樑畫棟,處處顯露著富貴人家的氣勢。走進院子裡,李植看到一個胖胖的中年人穿著一件熊皮比甲,捻著長長的鬍鬚,正在那堂屋裡練書法。

    是個好風雅的生意人。

    若不是那胖胖的身材出賣了他的身份,李植真要把這薛員外當成個讀書人。

    見孟掌櫃和李植從院子裡走過來,那薛員外依舊自顧自地在那宣紙上揮毫潑墨。直到李植兩人走進了堂屋裡,那薛員外才稍稍停下了毛筆,抬頭說道:「孟掌櫃來了?」

    孟老頭趕緊走上去作了一揖,說道:「薛員外,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來給你介紹生意的。我這個小友李植要買大量的鹼面。」

    那薛員外看了李植一眼,問道:「要買多少?」

    見薛員外發問,孟掌櫃看向李植,李植拱手說道:「我每天要買四百一十斤。」

    聽到李植的話,那薛員外「哦?」了一聲,放下了手上的毛筆,笑著問道:「李小友要買這許多麼?」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員外有這麼多貨物麼?」

    薛員外笑了笑,攤手說道:「我委託水幫漕軍從襄陽運送鹼面到京師,半個京師的鹼面都是我供應的,貨物在天津衛也只是稍微勻了一些給孟掌櫃,就夠天津衛用的了。小友你這點量,我還是有的。」

    見薛姓商人口氣極大,李植笑道:「那最好不過了。不過我以後要的更多,要是薛員外給個好價格,我以後還跟員外要。」

    那薛員外捋了捋鬍子,笑著打量了李植一眼,笑道:「好,李小友你說個價格吧。」

    李植沒想到薛員外讓自己出價,愣了愣,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不過李植兩世為人,可不傻,只道這出底價的時候可別被老狐狸看破了自己的底線。這純鹼是襄陽礦裡挖出來的,既然是礦產,要擴大生產並不難,成本幾乎都在運輸和經銷商的利潤上,哪怕商品的需求提高很多,純鹼的市場價格也不會上漲多少。對於這種商品,李植決定好好的殺一殺價格。

    沉吟片刻,李植說道:「十二文一斤!」

    那薛員外聽到這話,哈哈笑了起來,轉頭看向孟老頭。

    孟老頭站在一邊,似乎還在肉痛自己失去了李植這一個大主顧,沒注意到薛員外和李植的對話。此時他突然見薛員外衝自己大笑,卻有些不明白,沒有回應,而是轉頭看了李植一眼。

    倒是那個開門的僕人,跟著他家主人薛員外笑了起來。

    薛員外笑了一會,淡淡說道:「這個小友,說笑起來也是有趣啊。十二文一斤賣給你,我要虧本!」

    「那薛員外開價多少?」

    薛員外被李植逼得出價,只好捻了捻鬍子,大聲說道:「十六文一斤!公道價!」

    李植直接說道:「這個價格太高!」

    那薛員外大聲說道:「我給孟掌櫃也是這個價格。如何高了?」

    「我要的是四百一十斤每天,這麼大的量,怎麼能和半天沒一筆生意的孟掌櫃去比?」

    薛員外點了點頭,笑道:「那我給你一個優惠價格,十五文半一斤。」

    李植暗罵這薛員外摳門,一次只降這麼一點價錢,搖了搖頭道:「還是太高!」

    薛員外吹了吹鬍子,不滿說道:「再低低不下去了,再低我便要虧本了。」

    李植看了看薛姓商人,侃侃說道:「薛員外,今天我和你買四百一十斤一天,只是現今的量。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和你買更多。」頓了頓,李植說道:「我這麼大的量,沒有優惠的價格是不行的。今天我便和你說個最高價吧,十四文一斤。」

    聽到李植的報價,薛員外臉上一黑,暗道這少年怎麼殺價這麼狠辣,已經殺到自己成本線上面一點了。頓了頓,薛員外十分不爽地說道:「這個價格,我怕是做不了。」

    李植正色說道:「薛員外,你也說了,從漕運入京師的鹼面你只供應了一半,顯然這天津衛還有其他的鹼面商販過路。薛員外你不知道,我對鹼面的需求是一天大過一天,倘若薛員外不做我的生意,我去和其他鹼面商人做生意,那到時候生意做大的,就是薛員外的競爭對手了。」

    那薛員外被李植說得十分不爽,吶吶問道:「你的生意,以後要做多大?」

    李植想了想,侃侃說道:「只怕到時候一天兩千斤三千斤也有。」

    薛員外吃了一驚,問道:「要這麼多鹼面?你買去做什麼?」

    「這便是我的秘密了!」

    薛員外顯然是被李植描繪的前景吸引,開始重新估計形勢了。他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十四文再加一點,十四文半我便允了你!」

    李植看著薛員外的臉色,知道薛員外已經投降,淡淡說道:「半分也加不了!」

    薛員外見李植死死咬住價格,氣得冷哼了一聲,咬牙說道:「好,本來我這鹼面,至少也是要賣到十五文的,不過既然小友你以後要做這麼大的買賣,我就成本價格,十四文一斤賣給你了!」

    薛員外這話說得清楚,是因為李植以後的大量採購自己才低價賣給李植的。如果李植是在吹牛,以後沒有這麼大的量,薛員外就可以名正言順提價到十五文了。

    李植也知道薛員外話裡的心機,不過肥皂產業的發展迅速,逐漸擴大規模是必然的,李植並不擔心這個。

    見李植一路殺價,以這麼低的價格買到貨物,孟老頭十分驚訝,暗道這十八歲的少年怎麼這麼精明,頓時看向李植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李植伸出手來,和薛員外握了握手,笑道:「那就仰賴薛員外的供貨了,後天起我便要貨,還請薛員外清早把貨送到東城井邊坊李家。」掏出一貫銅錢,李植又說:「這一貫銅錢,便是訂金。」

    薛員外當然不懂得二十一世紀的禮儀,不知道李植為什麼握了一下自己的手。他無奈地笑了笑,讓站在一邊的僕人收下了訂金,說道:「你放心,既然你買了我的貨,我自然會給你送到門上。」

    「還沒有請教薛員外的名諱!」

    「不才薛六安!」

    李植這才作了一揖,淡淡說道:「李植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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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姥爺

     以批發價談好了原材料,李植製造肥皂的成本就大幅度降低了,從八文半降到了六文半。以如今一個月六萬五千塊肥皂的量,這每個月就節約了一百三十兩銀子。

    訂好了原材料,李植轉到了城裡的鍋店街,訂做了十口半丈寬的深底大鍋,讓人第二天送到了家裡。趁著還沒有天黑,他又轉到竹器街,買了五十個半米長寬兩寸深的竹器盒子,用來盛放冷卻風乾的肥皂。

    忙完了這些,李植才回到了家裡。

    雖然忙了一天十分疲憊,但李植仍然十分有精神。李植猜測大概是自己在這明末的事業蒸蒸日上,給自己一種興奮感,支撐著自己的精神。穿越前,做工業設計師為人打工的時候,李植的精神可沒有現在這麼好。

    今天李植沒有在家做肥皂,李興和母親鄭氏兩個人做了三百多塊肥皂,也是忙得暈頭轉向。此時見李植回家,李興便是一陣抱怨:「我和娘忙得筋疲力盡,哥哥你倒是溜出去買東西做大爺了?」

    李植對這個大咧咧的弟弟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付諸一笑。

    晚飯是白米飯和一大盤豬肉絲炒白菜,李植二叔和李老四也一起吃飯。這個時代的家豬不吃飼料和瘦肉精,肉質十分鮮美,五口人邊吃邊聊,吃得十分香甜。

    吃飯的時候,李植就對鄭氏說道:「娘親,如今我要擴大生產,還要招十來個人。你看看姥爺那邊有沒有合適的人手,我們二兩銀子月錢雇了!幹活還給一日三餐。」

    聽到李植的話,鄭氏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李植二叔,說道:「植兒,李家還有那麼多窮親戚,你二爺爺拚命推薦人來我們家做工呢。如今便用鄭家的人,說不過去的!」

    明代婦女一旦嫁了人,便是夫家的人。如果偷偷把夫家的好處帶給娘家,是違背婦德要被人背後罵的。鄭氏是個本分的婦女,哪裡敢在這個時候用鄭家的人?

    李植笑了笑,說道:「李家也沒有那麼多親戚,總不能讓李家所有人都來我們家幹活。我給李家十個名額,在這之外再招三個鄭家的人,旁人也沒有話說!」

    鄭氏猶豫了一會,吶吶說道:「真用得鄭家人麼?」

    李植拍了拍胸脯,大聲說道:「這事我做主,誰敢嚼舌頭?娘親你待會就去姥爺家和姥爺說了,讓他明天推薦三個人來。」

    李植的二叔見李植拍胸脯,也跟腔說道:「嫂子莫要擔心,只用三個鄭家的人,沒有人會議論的。」

    鄭氏這才轉口說道:「也是,只用三個人,別人也不會說什麼!」笑了笑,鄭氏說道:「那你姥爺可要高興壞了。你那幾個表兄都是窮哈哈,這一個月賺二兩銀子,還管飯,要把他們高興壞了。」

    李植笑了笑,轉頭對二叔說:「二叔,那你今晚就去和二爺爺說,讓他再從家族裡選十個老實本分的來做工,先列個名單,我明天看了沒問題就讓人後天來。待遇還是那樣,二兩銀子一個月,管飯。」

    李植再從家族裡招募人手,這是實打實的好消息。李植的二叔李道見李植讓自己去傳好消息,滿心的歡喜,趕緊答應道:「好的,我待會就去和你二爺爺說去。」

    想了想,李道又說道:「今天買肥皂的人更多了,有的人一次就買七、八塊。五百塊肥皂早上一個半時辰就賣完了!好多人排好久隊都買不到。」

    肥皂是個劃時代的產品,越來越火爆在李植的意料之內。李植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限制購買額度,規定每個人最多一次買兩塊。這樣讓更多的人可以用上肥皂。」

    「好,明天就這樣辦。」

    安排好了店裡的事情,李植就專心吃起了晚飯。晚上,李植帶著李興繼續做肥皂,直到做滿五百塊才吹滅燈睡覺。

    第二天一早,李植的姥爺拄著枴杖,帶著李植的小舅舅和兩個表兄來了李家。

    看見李植,李植的姥爺鄭品春滿心的歡喜,踉踉蹌蹌走上來抓著李植的胳臂說道:「我家的好植兒,我小時候沒有白帶你!賺錢了不忘記你娘家的人,這是給我鄭家出了大力了啊!」

    李植在記憶裡搜索著李植姥爺的信息,沉吟了一陣,這才笑著扶著姥爺說道:「姥爺,我們都是一家人,說這麼生分的話做什麼?」

    鄭品春聽到這話咧嘴笑了笑,用力握了握李植的胳臂,這才指著李植的小舅舅說道:「你小舅鄭元,在酒樓給人打雜燒火,一個月只有一兩月錢。你舅媽天天和他吵架,到現在三十二歲了還窮得不敢生孩子。我讓他來給你做夥計,算一個?」

    李植趕緊跟舅舅打了個招呼,說道:「小舅來自然是好的。算一個!」

    見李植和自己打招呼,站在那裡有些緊張的鄭元臉上一紅,尷尬地點了點頭。年近中年了還要投奔外甥,確實讓鄭元有些難堪。不過見李植答應讓他來賺這二兩銀子,鄭元臉上一喜,站在那裡歡喜地搓著手。

    李植的姥爺又指著李植的兩個表兄,說道:「你大舅舅的兩個兒子,都沒有營生,守著你大舅的陶器鋪子,成親錢也沒有。如今都盼著到你這裡做事,算兩個?」

    李植點頭說道:「算兩個!」

    李植的兩個表哥見李植答應下來,都十分高興。二兩的月錢還管飯,這待遇十分優厚,足夠兩個年輕人攢錢娶媳婦了。兩人倒不像鄭元那樣靦腆,走上來說道:

    「李植,以後表哥就投奔你了!」

    「李植,哥哥以後就靠你吃飯了!」

    李植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兩位哥哥放心吧,以後只要有李植的一口肉吃,兩個哥哥也就有一口肉吃。」

    見李植都答應下來,鄭品春十分滿意,滿臉的笑。他指著李植的大表兄鄭開成說道:「你大表兄還上過四年族學,會寫字哩!」

    李植聞言眼睛一亮,重新打量了鄭開成一遍。在這大明朝,識字的人可不多,識字的人都算是知識分子了。能看懂告示文書,能寫能算,想來能幫上李植不少忙。

    李植笑道:「那好,大表兄的本事以後有大用處呢!」

    見李植看得起大表兄鄭開成,姥爺鄭品春哈哈大笑,又用力地握了握李植的胳臂,這才笑道:「植兒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想不到,你現在都這麼出息了。這麼快就還了你爸欠的債,又經營起這麼大的產業,不得了啊!」

    拄著枴杖,鄭品春笑道:「要是你爹還在,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是十分高興的!」

    李植也不和姥爺謙虛,笑了笑,便讓鄭家四人留下來吃個早飯。鄭品春也不客氣,答應下來。鄭家四口人一起吃了早飯,吃了雞蛋喝了管飽的稀飯,想到這伙食就是以後幫工的日常待遇,心情更好。四人和李植的二叔談笑風生,一頓飯倒是吃了兩刻鐘。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15
第19章 限量銷售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李植的二爺爺李有盛帶著孫子李臻品來到了李植家。

    李興去給二爺爺開了門。李有盛一進門,剛繞過影壁,就大聲說道:「李植!這才幾天,你又要擴大產業了?」

    李植迎了上去,淡淡問道:「二爺爺有什麼意見麼?」

    被李植噎了一句,李有盛咳嗽了幾聲,這才說道:「沒意見,我有什麼意見?好事啊!家族裡的窮苦孩子們都有地方掙飯吃了!」

    說完這話,李有盛打開手上那張寫滿了十個人名單的紙,把推薦的前九個人名字一個一個念了出來。李植小時候沒有讀過書,李有盛以為他不認字。

    這些人大都是遠方族親,李植在記憶裡反覆搜索,也只搜索到這些人的一兩個照面,實在是缺乏瞭解。不瞭解情況,他也沒法甄選淘汰,便只能先答應下來。

    「二爺爺,你推薦的這些人我都不太瞭解。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這些人我先用著,若是人品不好幹活不老實,我是要辭退退回去的。」

    二爺爺李有盛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若是有不老實的,我也不會讓他們留下。」頓了頓,李有盛把歪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李臻品拉了過來,有些緊張地說道:「這最後一個,便是我孫子李臻品。」

    見李有盛又推薦不成器的孫子李臻品,李植皺了皺眉頭。

    李臻品被爺爺拉過來,看了李植一眼,就不爽地要擺脫著李有盛的手臂箝制,大聲說道:「爺爺,我說了,李植不喜歡我,我們別熱臉貼他的冷屁股!」

    李有盛大聲沖李臻品罵道:「胡鬧!你還在家裡吃閒飯麼?你族弟是有本事的人,你跟著他做事有大前途!」

    李臻品終於擺脫了爺爺的手臂,不爽地啐道:「有什麼大前途,不就是做了個肥皂麼?」

    李有盛看了看李植,又看了看李臻品,一時下不了台,臉上一紅。氣急之下,他竟啪地一巴掌打在了李臻品的臉上。那一巴掌力氣大極了,李臻品一下子沒站穩竟跌倒在地上。

    李有盛氣呼呼沖地上的李臻品罵道:

    「就是一個肥皂?你怎麼說話的?現在李家一族人都靠你族弟的肥皂吃飯!」

    李臻品摸著被打得火燙的臉,窩在地上,沒有爬起來。

    見李有盛這麼大的火氣,李植倒是不好拒絕李臻品了,這種情況下再拒絕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李植暗道這不會是爺孫兩演的苦肉計吧,咳嗽了一聲,李植無奈說道:「算了算了,二爺爺不要這麼生氣,便算李臻品一個吧。」

    聽到這話,李有盛喜上眉梢,臉上一下子都變形了,笑著說道:「李植...李植...二爺爺我要謝謝你!」

    李有盛拉了一把地上的李臻品,說道:「還不起來謝謝李植,別人要你了!」

    李臻品捂著臉縮在地上,不肯起來。

    李植笑了笑,說道:「二爺爺忙了一天了吧,和臻品一起進來吃頓午飯吧。」

    李有盛聽到這話,便伸手去拉李臻品。李臻品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被打的臉龐,和爺爺李有盛一起走進了堂屋吃飯。

    李植這邊招兵買馬擴大生產,另一邊,肥皂的需求越來越火爆。

    陶器坊陳家的丫鬟環兒買了肥皂試用以後,效果很好,她便給小姐買了兩塊。小姐用得歡喜,見人就說肥皂的好,很快這肥皂的好處就在陳家傳開了。老爺和夫人要用,大少爺和二少爺也要用,夫人甚至說要買四塊拿去送人,這些人都巴巴地看著買來肥皂的環兒,紛紛出銀子讓環兒幫他們買來。

    環兒倒是給自己整出一場奔波。

    那肥皂供不應求,只有起個早才買得到。這天早上,環兒天不亮就起來了,早飯也沒吃就往東城橫大街趕去。等環兒找到了那肥皂鋪子,卻看到店面還沒開,前面已經排隊排了十幾個人。

    早上清早來排隊的不少都是老顧客了,知道這家店舖的規矩,自發的排起了隊。環兒無奈只有排在後面,在冷風裡哈著氣,耐心等待店舖開門。

    等待的時候,又有十幾個人從各處趕來,排在環兒的後面。

    到了正卯時,那店舖的門板才慢悠悠地打開,開始做生意。原先坐店裡賣貨的兩個少年人不見了,換了一個中年人和另一個面生的少年。那中年人見這麼多人在排隊,大聲說道:「各位早啊!」

    「店家早!」

    「快開始賣吧,我都等了一刻鐘了,再等下去要被冷風吹病了!」

    「等得我火都起來了,你這店舖開門也太晚了!」

    李植的二叔樂了樂,笑道:「這不是才正卯時麼?諸位莫急!」頓了頓,李道又說道:「為了讓更多的人買到肥皂,用到肥皂,今天東家定了新規矩,一人一次只能買兩塊。」

    一聽到這話,排隊的人就炸鍋了。這肥皂是個好東西,又新鮮又便宜,拿來送人做禮物是最好的。這些早早來排隊的,無不是準備多買幾塊的。現在突然聽到李道說每人只能買兩塊,紛紛表示抗議。

    「這是什麼規矩,我們來的這麼早!」

    「我還準備買十塊去送人呢?」

    「哪有人放著生意不做,限制主顧購買數量的?」

    見客人們議論紛紛,李植的二叔笑了笑,大聲說道:「各位莫要心急!這是東家立的規矩,各位有不滿找我東家去。我們幫閒的,只能照著做就是了。」

    但還有人不甘心,在隊伍裡叫道:「兩位貨郎,通融一下!」

    「東家有東家的規矩,咱們有咱們的情況不是?」

    環兒也跟著喊了一嗓子:「這位叔叔,買不到肥皂,我家主人要責罵我了!」

    見顧客們心存幻想,站在一邊的李老四扯著嗓子大喊一句:「一人兩塊,多了沒有!不願意照東家規矩買肥皂的,可以不買!」

    李老四在李植面前笑吟吟的,不代表他在其他人面前都是好相與的。此時見顧客們吵鬧,他便直接喝罵鎮壓了。

    李老四一句話,把客人們喝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什麼店家啊?店大欺客啊!

    眾人不敢反對,生怕再多說幾句這店小二不賣肥皂給自己了,只能悶著頭排在隊伍裡。

    不管顧客們滿肚子腹誹,李道慢悠悠開始收錢。排在前面的幾個人都是準備買多塊的,此時卻只能買兩塊。一個個都是付了四十文,一肚子悶氣地拿了兩塊肥皂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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