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談判前夕
養牛場。 .
燕飛給周大臉家裡打過電話不到十分鐘,周大臉的家裡就來人了。
來的是周大臉的一個堂兄,名叫周時亮,在鄉裡上班的。這人平時也算小有頭臉,不過遇到那位村支書這樣,攜整個村的人集體鬧起來的事兒,他就沒招了。
除非是燕飛這種無法無天,還有種種詭異手段的人,否則遇到這種隨時可能發展成為**的情況,那真是沒什麼好辦法。
既然過來,也不會是空手,帶的煙酒禮品不少,這也是應有之意。
一番寒暄客氣自不必說,主要商量的就是在什麼地方擺酒吃飯的事兒。至於說燕飛這邊想請什麼人陪客吃飯,那他就不便干涉了已經委托了燕飛當調解人,他們這邊就只用盡量配合燕飛,等個結果了。
說實話在他們心裡,要是燕飛出馬再搞不定這事兒,恐怕周大臉這廝就真的慘了。一旦進去不打緊,看那個村支書死纏爛打的樣子,估計還得扒拉一下周大臉的黑歷史,翻出些舊賬讓周大臉吃不了兜著走。
可能有人會不太理解這個農村鄉鎮的所謂‘調解’。
就像這件事,周大臉打人是觸犯了法律,該怎麼懲罰都是應該的。至於說被他打的那小子打壞路燈,這次他可是親口承認了,當時打架的時候證人也不少,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就行。
理論上是這樣,實際上在三岔河這樣的小鎮,調解就是個傳統。相對於法律,大家更認可這個傳統。
舉個更明顯的例子,農村裡打死偷牛的。按法律是殺人償命,就算情有可原關個二十年也是正常。可是在三岔河這裡,或者說大部分地方的傳統觀念中,偷牛被打死那是活該,如果打死人的被法律懲罰,那就很難理解。
這樣一旦大多數人都不理解,就會造成惡劣的影響。極端點的甚至會認為,反正打小偷也犯法,那下次只要不偷到我頭上,我還是看個熱鬧算了。
而對於小偷來說,那就呵呵了。反正我偷東西有法律管,誰打我也犯法,我盡管偷好了,無非是拘留幾天的事兒,好像誰沒進過號子似的,多大點事兒在很多時候,小偷們對於群眾自發的行動,懼怕要遠遠超過法律。因為偷偷摸摸的,法律上判輕點就是關幾天,可要是被打了,那可就不是躺幾天的事兒。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地方上靠派出所那點警力,如果不靠人民群眾的力量,想維持好地方治安,派出所的幾個人就算是活活累死,他們也不可能真正做好。
考慮到這種影響,實際上在地方上打死這種作奸犯科的,諸如偷牛的**的,大多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比如周大臉這事,因為雙方都算是‘名人’,這件事一鬧開來,影響就不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反正都知道了,大家也都在等著結果。
別看平時周大臉不得人心,但是這次他揍的這小子先破壞公共財物在先,反倒是占了理。如果因此讓周大臉進了監獄,再被扒拉出來一些黑歷史,判上好幾年的話,不服的人大有人在。
而那個孩子打路燈的村支書,攜著全村老少鬧騰,在他們看來,不就是孩子在街上玩,隨便打幾個路燈而已,又不關你周大臉的事兒反正村裡的人夜裡也不從這街上走,上學的大多住校,不住校的也都得隨時帶著手電筒。
如果這次村支書一方‘獲勝’,那麼對他們全村人來說,敲幾個路燈就真的是小事兒了。
「破壞點公家的東西不算個什麼事兒」這個認知,對於鄉裡的人來說,也是不能容忍的今天你砸幾個路燈,過幾天你偷點電線,再過幾天你是不是就要來鄉政府砸點東西過過癮了?
很多事情還要看影響大小,今天這小子砸壞路燈不受懲罰,或者是只被不疼不癢地罰幾個錢了事,那對於那些‘閑人’們來說,無疑就是一種無聲的鼓勵搞不好過不了幾天,街道上的路燈又一個不剩了,這個真的是誰都能想到的。
有些事兒難辦,就是這麼個原因。大家更相信自己的樸素認知,如果這種認知一旦被推翻,那後果很可能是誰也不會想看到的就比如眾所周知的扶不扶事件,那位審判的法官一句「不是你撞的你干嘛去扶她」,造成的影響現在依然無法根除。
實際上斷條腿,在三岔河鎮的人看來,也真不算什麼大事誰讓你自己先手賤的,不就是打斷條腿,骨頭對上糊點藥躺幾個月的事兒。說不定躺幾個月,那個無事生非的小子以後還能改改性子,安生點呢!
不管周大臉以前多少錯,這次大部分人還是站在周大臉這邊的,包括鄉裡的意見也是如此。
那個村支書的依仗就是村裡人多,反正鄉裡怕鬧出**,他就敢誰的面子也不給。哪怕是鄉長鎮長也不行他不擔心以後怎麼樣,反正村裡干部是選舉出來的,只要他這次護犢子成功,不但不用擔心當不了這個村官,反而會在村裡大幅度提高自己的人望。
如果這次讓大家普遍認為是沒理的村支書獲勝,那就是歪風被吹了起來。反過來說,如果村支書這次偃旗息鼓,那麼想必以後鎮上的路燈,就再也不擔心「認為損壞」了。
周時亮在燕飛這裡也沒待多久,說上一通感謝的話就告辭了這事欠的是人情,不是幾句話的事兒。
客人剛走,黑子幾個人就竄了出來:「飛哥,這事兒你准備怎麼辦?我們都打聽過了,那老家伙在村裡也牛的很,說一不二的。還放話出來說,打斷他兒子一條腿,這次哪怕是花錢,也要讓周大臉進去坐個十來年。」
「就是!」李方也有點不忿。「那小子自己混蛋,干什麼不好,非得沒事把街上的路燈砸了,這人挨揍也是活該,老周這次也是腦子抽了。早點想揍人,找幾個人半夜三更逮住他套上麻袋揍一頓出出氣,誰知道是他干的?非得在自己家門口打,這不是自己找麻煩嗎?」
「對了飛哥,你要幾個陪客的?要不要這會兒給林所長或者老潘打個招呼?」老歐在旁提醒道。
黑子這幫人打聽的消息多得很,連那村支書一家幾口人,兄弟幾個多少親戚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就等著燕飛回來「伸張正義」呢!
燕飛看著這一群義憤填膺的家伙,想了想覺得心裡感覺挺不錯的要是這些家伙們不來自己的養牛場干活,說不定那路燈也得壞他們手裡幾個。現在他們個個對砸路燈這種事深惡痛絕,可都是自己的功勞。
笑了笑說道:「行了,都早點睡覺吧!就是個小事兒,看你們都激動的,一會兒黑子給那個村支書打個電話,約他一起吃個飯,到時候黑子和我一起去就行了。早點把這事辦完,過幾天我還得去縣裡市裡開會呢!我去看看家裡養的那幾個畜生去……」
至於為啥不自己打電話,自己打電話,那不是太給對方面子了嗎?
這事連林所長老潘都認為,應該壓住那個村支書,不要讓他繼續鬧騰,既然如此,就不用怎麼給他面子了。
「哎,對了,飛哥你趕緊過去吧!」燕飛這麼一說,黑子就想起來了一件事兒。「反正你看看吧!那老虎和熊瞎子我看都快成精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燕飛一聽頓時加快了腳步,騎上摩托車就直奔竹林那邊。
本來這些家伙別人喂著他就有點不放心。都是有野性的東西,說句三天不打上房子揭瓦一點不為過。
就比如那兩只金雕,幾天不收拾,就會干些從村子低空飛過嚇唬村裡養的雞鴨的事兒農村裡有經驗的都知道,家裡養的狗在主人在家的時候老實的很,一旦主人不在家,嚇唬嚇唬家裡的雞鴨,搞些破壞都正常的很。
何況燕飛養的這些野生動物本就野性難馴,再加上現在都稱得上是有點靈性,除了燕飛,別人還嚇不住它們。
跑回去一看,燕飛就氣樂了怪不得黑子說話語焉不詳的,現在他看到的,還真是個沒法說。
他不在家的時候,那幾只老虎黑熊當然都是拴著的,除了金雕,連紫貂都被關進了籠子。現在紫貂倒是老老實實在籠子裡,可是現在那拴老虎黑熊的柱子根部,都被挖了一個大坑。
不用想就知道,這些家伙們是趁著自己不在,准備玩「越獄」呢!
不過它們再怎麼想也想不到,燕老板砸的這柱子,看著上邊有個樹杈是個樹枝,實際上下邊埋地裡的還深得很。
它們估計也就是這兩天剛開挖,還根本沒有出逃的希望,否則的話黑子早就給自己彙報了。這也是自己不在,別人就算看見它們挖土,也不敢過來怎麼樣它們。
實際上它們這麼挖,還不如直接把柱子咬斷來得快。只不過平時它們一旦敢咬柱子,就會被燕飛狠揍,所以下意識地也不敢用這種辦法,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把柱子挖倒這種辦法。
真是成了精了!
更讓燕飛哭笑不得的是,看到燕飛回來,那三只老虎就老老實實地趴在挖的那坑上面,試圖靠這種掩耳盜鈴式的幼稚辦法,掩蓋自己的「作案」痕跡。
倒是那兩只熊瞎子比較傻了點,看到燕飛回來就直起身體,嗷嗷叫著歡迎燕飛。還傻不愣登的站在自己挖出來的泥土堆上,生怕燕飛看不見它們一樣。
「滾滾滾!」燕飛上去就一巴掌一個,把兩只黑熊拍到了一邊,指著它們挖的那些土命令道。「自己把土給我填上。」
這兩只熊瞎子被打了也不惱,爬起來繼續往燕飛身上上湊,於是繼續挨揍。反正都是皮粗肉厚的家伙,燕飛也不可能真打傷它們。
一直等燕飛打完,看它們仍然傻乎乎地不知道干什麼,無奈給它們示範了幾下,才明白讓它們干什麼。
看著它們倆有氣無力地扒拉著土朝土坑裡填,燕飛再一扭頭,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那三只老虎見勢不妙,依然趴在地上,不過看著是趴著的,身體卻一動一動的。再細看,原來都正在用那兩只前爪扒拉著土,朝自己身體下邊的土坑裡填呢!
就算趴在地上,那貼著地面的腦袋都比自己腰高了,這麼大的老虎,偏偏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如果是忽略了它們這大體型,這表現倒像是偷吃了廚房裡食物的貓咪。
換了別人來,多半就因為這蠢萌的表現放過了它們,可惜燕老板那是鐵石心腸,而且對它們了解甚深,根本不為它們的表現所動,上去就是狠踹了幾腳。
幾腳下去,這三個家伙再顧不上裝傻賣萌,爬起來四肢飛舞,塵土飛揚之間,一會兒就把那辛辛苦苦挖出來的一堆土,重新給填了進去。
兩只金雕看到它們挨揍,居然都特麼會幸災樂禍了。撲楞著翅膀站在紫貂的籠子上,和紫貂一唱一和的,只聽聲音就知道歡樂的很。
燕飛懶得搭理它們,只要不出去惹事,在家隨便它們折騰燕老板還是講理的,如果兩只金雕出去干了壞事。自然有人來告狀,現在既然沒聽說,估計就是沒什麼事。
到了第二天,燕飛到了場裡正處理一些雜事兒,就一連接到了好幾個電話。有徐小燕的老爹徐老頭的,還有馬永明等其他的打探消息的,包括自己的那兩個同學楊乾和焦兵,都趁著上午課間操的時間,給他打了個電話。
問的都是關於周大臉的事兒,可見這事造成的風波之大。
到了快中午的時間,燕飛帶著黑子騎著兩輛摩托車,到飯店的時候,就發現那飯店周圍,隱隱約約的好像多了不少人,一看到燕飛人到了,頓時都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還有些自覺有點面子的,上來給燕飛打個招呼,然後一臉與有榮焉地回去繼續侃大山。
小鎮上有個風吹草動的,就會有些好事的閑人們就聞風而動,出來打探消息。仿佛能早點消息,就有多大面子似的。
還是人閑啊!
其實說起來,自己為什麼來這一趟,也算是人閑鬧出來的,那小子要不是閑的蛋疼,何必手賤去咋路燈呢!
都是閑的,人一閑就無事生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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