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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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75章 廠衛對峙


    皇宮之中,朱瞻基趕走了所有人,只有沈石頭在稟告。

    「……興和伯說,家國天下,咱們要分清楚,他們弄的這個把戲屬於私人,私下的爭鬥,他肯定會用私人的手段去讓那些人嚎哭。」

    「興和伯說不能隨便把私人恩怨捲進國事裡,那只會讓事情更麻煩……」

    「私人恩怨……」

    朱瞻基陰著臉道:「是什麼人?」

    沈石頭說道:「陛下,此事連興和伯也不知,他說不管這些東西,只要找到,殺了,或是全家移民……」

    朱瞻基突然笑了一下,說道:「他這是在耍賴,不要活口,就是要血淋淋的和那些人說清楚,誰再弄這等事,那就全部弄死!」

    殿外白晃晃的有些刺眼,朱瞻基起身走了出去。

    「那些人……」

    朱瞻基扶著門側,目光莫測。

    「太多!」

    ……

    「那些人太多,追根溯源的話,不勝繁瑣……」

    方醒站在茶館的樓上,看著瀋陽突然出現在街道中間。

    他臉上的刀疤在陽光下少了些猙獰。

    可那雙眼睛卻沒有絲毫溫度。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間,緩緩看看左右。

    安綸!

    他的眸子一縮,在右邊的屋簷下看到了笑眯眯的安綸。

    安綸衝著他笑了笑,然後點點頭,身後湧出一波番子。

    「殺光!」

    安綸不知道上面為何會下達這個命令,不過他沒時間去琢磨。

    瀋陽冷冷的點點頭,身後的長街湧出幾十人。

    他在前,身後左右站著兩排錦衣衛,氣勢頓時就把東廠的壓下去了。

    「殺光!」

    瀋陽卻琢磨出了些東西。之所以殺光,說明那些人很多,多到能讓人麻木的程度。

    多,那就殺,誰冒頭就殺!

    這是不耐煩的表現!

    他身後的錦衣衛們從兩側衝進了前方的路口裡,東廠的人一怔,安綸右邊的臉頰微微顫抖著,尖聲道:「去找到他們,殺光!」

    東廠的番子們小跑著衝了進去。

    這個路口已空蕩蕩,只剩下了瀋陽和安綸兩人!

    「沒生意,關門關門!」

    兩邊一陣上門板的聲音之後,蕭條。

    陽光照在身上滾燙,讓人無法睜開眼睛。

    「我們先來。」

    「是,但是你們不行。」

    「是嗎?」

    安綸冷笑道:「孫公公馬上要退了,瀋陽,你確定錦衣衛要和東廠開始嗎?」

    瀋陽眯眼看著前方,臉上的刀疤扯動一下,說道:「人稱他為孫佛,殺戮與佛何干?」

    安綸嗤笑一聲,說道:「你是誰的人?」

    「圍住!東廠的滾開!兄弟們,圍住這裡!」

    「錦衣衛的不要臉!滾!」

    「怎麼,要來一場?」

    「來啊!誰怕你錦衣衛了!來!抄傢伙!」

    憤怒的喊聲傳了過來,可卻沒有動手的聲音。

    這是兩邊的人在為自己的上官打氣助威。

    「廠衛不和,這非國朝之福啊!」

    裡面在不斷的搜索著,不是有人大喊,然後發出慘叫。

    ……

    重新回來的杜謙覺得自己有些丟人了。

    發現問題馬上進宮稟告,這沒問題,這是政治正確。

    可方醒沒動啊!

    他為何不派人去稟告皇帝?

    就是因為此事棘手,以後怕是會遇到不少。

    現在去稟告,就是把難題拋給了皇帝,讓他作難……

    我的擔當呢?

    方醒私下令人去斬殺了那幾人,這就是把事情控制在私人層面,那些懂這個意思的文官文人們只能暫時忍著。

    清理田畝、取消士紳優待……甚至還在挖著一個叫做一稅制的大坑。

    這都是在點燃矛盾,可以讓大明崩潰的矛盾。

    所以……

    杜謙心中暗驚:方醒這是在背鍋啊!

    可我在做什麼?

    「廠衛……是個不錯的稱呼。」

    下面路中間的瀋陽已經舉起了手,於是那些喊聲消失。

    「錦衣衛讓了,瀋陽不錯,知道大局為重,沒有被權利的甘美所迷惑。你呢?」

    方醒看了杜謙一眼,然後離開窗戶邊。

    「興和伯……」

    杜謙覺得心中惶然,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方醒搖搖頭,帶著人下樓。

    這是不屑還是什麼意思?

    杜謙神經質的冷笑著。

    你想說我是在蠅營狗苟,只看到了權利的甘美,卻不知道為皇帝分憂嗎?

    杜謙心中漸漸的陰鬱,然後漸漸的後悔。

    他保持著風度下了樓,看到方醒站在大門外,盯著瀋陽和安綸。

    左邊有人在狂喊著,杜謙從邊上擠出去,就看到兩個男子正被一群東廠的番子追殺過來。

    瀋陽和安綸都齊齊過來,可等看到方醒出來後,都有些難堪的拱手問好。

    方醒皺眉看著他們,冷冷的道:「不管你們是真是假,可別誤了事!」

    不管兩人尷尬,方醒轉身,看著那兩人飛快的跑過來。

    這一片區域的店舖都關門了,每一個口子都有人堵著。

    所以這兩人看到方醒一人負手擋在前方,頓時先前看到的殺戮導致的恐懼就爆發了。

    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抓到人之後也不廢話,不是頭目的,直接一刀梟首,然後拎著腦袋去計數。

    而他們就不是頭目,所以一旦被抓,必死無疑。

    死就死了,拖一個墊背的如何?

    而且這個墊背的還是……

    「是方醒……」

    兩個拿著菜刀和柴刀的男子不知道是該驚喜還是該絕望。

    可瀋陽和安綸就在方醒的身後,他們倆可不敢坐視方醒遇襲,瀋陽第一個反應過來,拔刀就衝向了那兩人。

    安綸沒佩刀,他無奈的跟了上去。心中祈禱瀋陽千萬別買破綻,然後讓人一刀剁了他。

    家丁們都在後面,他們正好遇到了被接來準備進宮的無憂。

    「爹!」

    方醒早看到了無憂,只是他早上出門時的藉口是去通州看工坊,此刻卻在大街上被碰到了,他有些囧。

    「爹,你騙人!」

    崇拜自己老爹的無憂傷心了,掙開鄧嬤嬤的手,然後飛快的跑了過來。

    「小姐!」

    方醒聽到了喊聲,就無奈回身,然後蹲下,伸出雙手。

    在他的身後,那兩個男子瘋了,其中一個被瀋陽一刀剁翻,而另一個卻趁機一腳踢飛安綸,然後絕望的衝向了方醒。

    「爹!」

    無憂撲進了方醒的懷裡,委屈的道:「爹,你騙人!」

    方醒尷尬的抱著她起來,說道:「爹這是有事,做些小孩子不能看的事。」

    無憂趴在他的肩頭,剛看到了一雙凶狠的眼睛,然後就被側過身體。

    「小孩子家家的,不許好奇這等事。」

    方醒抱著無憂往馬車那邊去。

    那些侍衛沒有動作,家丁們也沒有動作。

    茶樓的二樓,看熱鬧的人都齊齊驚呼了一聲。

    「爹,他是壞人嗎?」

    無憂好奇的想躲過方醒的遮蔽去看看那個男子,方醒卻用手直接擋在了她的眼前,笑道:「要乖。」

    「爹……你欺負人!」

    鄧嬤嬤疾步而來,和方醒錯身而過。就在方醒把無憂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前時,她低喝一聲,身體躍起。

    就在身體躍起的同時,一柄細劍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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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76章 安綸翻臉


    瀋陽剛轉身,安綸剛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鄧嬤嬤躍起,細劍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

    「爹,上次端端說今日要做酸酸甜甜的湯…….爹,你要喝嗎?」

    「不要,爹喜歡喝酸酸辣辣的。」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無憂還想看,方醒搖搖頭,堅決的道:「小孩子,不許看這些東西。」

    細微的入鞘聲音中,鄧嬤嬤已經轉身回來。

    方醒抱著無憂到了馬車邊,送她進了車廂,說道:「爹一會帶些好東西回去,等你回家就有了。」

    無憂的大眼睛轉動著,歪歪腦袋,方醒的身體橫向移動了一下,擋住她的視線,然後摸摸她的頭頂,無奈的道:「閨女啊!女……孩子的好奇心千萬別重,不然會被騙。」

    無憂啊嗚一聲,撲在方醒的身上,雙手抱著他的腰側,撒嬌道:「爹,你就不喜歡我。」

    「胡言亂語!出發吧。」

    鄧嬤嬤隨即就進了車裡,方醒隨即放下車簾。

    「爹,記得好東西……」

    「知道。」

    方醒微笑著應了,領頭的侍衛拱手,然後帶著人,護送著馬車進宮。

    這一刻他就是一個寵愛女兒的父親。

    「興和伯,咱家……」

    方醒轉身後,面色淡淡,說道:「爭什麼?給誰看?陛下?還是給百官看。」

    瀋陽先拱手請罪,剛才要是方醒受傷了,不論公私的角度,他都沒臉見人。

    可安綸卻昂首道:「興和伯,這是東廠的事!」

    方醒的眸子定住,盯著臉上浮起得意神色的安綸,然後點點頭,說道:「是,確實是東廠的事。」

    瀋陽覺得安綸瘋了,不,是一直在裝傻。

    現在孫祥馬上就要退了,他成為東廠廠督不可撼動,哪怕方醒都不會去幹涉這個任命。

    東廠是徹頭徹尾的皇帝家奴,再好的關係也不能插手廠督的任命,否則就是自找沒趣。

    可和方醒擺臉色,瀋陽覺得安綸怕是想表態。

    咱家誰都不親近,就是陛下的家奴,陛下讓咱家咬誰就咬誰!

    這樣的安綸……

    瀋陽想起了孫祥。

    孫祥雖然也只是向皇帝效忠,可從未用這種近乎於顯擺和羞辱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有些怒了,喝道:「連孫祥都不敢這樣對興和伯,你特麼的……」

    他越說越憤怒,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瀋陽愣住了,他沒想到安綸居然沒躲。

    方醒也是有些詫異,他看著左臉漸漸腫起來的安綸說道:「好自為之。」

    他見過不少人,知道有的人是屬於平日裡看著老實本分,人畜無害。

    這種人不少,能冒頭的卻不多。

    但冒頭的那些人裡面,大多都是驟然富貴,就馬上變換了個模樣,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方醒微微點頭,然後轉身。

    安綸摸著臉,陰狠的衝著瀋陽說道:「瀋陽,當街打了咱家,這事沒完!」

    瀋陽知道自己冒失了,但卻不後悔。

    東廠的人和錦衣衛的人都回來了,他們帶著三個人犯,默默的看著站在路中間的兩人。

    錦衣衛未來的指揮使毆打東廠馬上任職的廠督,這事……

    瀋陽看看這些人,低聲道:「興和伯對沈某有恩,興和伯從不拉幫結派,你的撇清過了!打你……只是輕的!羞辱興和伯,你晚上且小心掉了腦袋!」

    安綸怨毒的道:「瀋陽,你娶了個喪門星,還是個和離的,你肯定得感激方醒,因為沒有他,就你缺牙臉上有刀疤的醜態,只有母驢才願意嫁給你!」

    這話更是揭了瀋陽妻子的傷疤!

    這是不死不休!

    瀋陽臉上的刀疤在扭曲著,眼中殺機畢露。

    瀋陽功勛不少,而且他在塞外,在哈烈混了幾年,殺過的人大抵能讓人吃驚。

    安綸放下手,左臉上微腫,他冷笑道:「東廠和錦衣衛不會是朋友,瀋陽,咱們各自珍重吧!」

    瀋陽木然的道:「知道本官以前的經歷嗎?」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把那些人犯帶了過來,安綸挑釁的看看瀋陽,尖聲道:「當街斬首!」

    瀋陽沒動,甚至連盯著安綸的目光都沒有半分偏移。

    「斬首!」

    瀋陽揮手,錦衣衛的人控制著兩個人犯,他們馬上踢打著人犯跪下。

    安綸沒有回身,只是微笑道:「敢不敢?」

    瀋陽陰著臉道:「文皇帝時,本官大好前程,後來為了救友人,違例被處置,文皇帝看在當今陛下的面上饒了本官一命,而後,本官就被趕到了塞外,九死一生,從哈烈到韃靼部,本官一直在刀鋒邊緣求活!」

    安綸冷冷的道:「你想說什麼?」

    瀋陽搖搖頭,退後幾步,然後冷冷的道:「斬!」

    那兩個被逼著跪下的人犯只來得及抬起頭來,然後腦後刀光閃動。

    血腥味撲鼻,安綸呵呵呵的笑道:「咱家想動刑,過過癮,瀋陽,你這是壞人好事啊!」

    安綸動刑變態的風聲瀋陽早就知道了,他冷笑道:「若是覺得本官不妥,你盡可去告狀!」

    瀋陽搖搖頭,說道:「陛下雖然樂於見到我們之間不合,可你卻是過了,本官不會去告狀,你倒是巴不得,對吧?」

    安綸點點頭,說道:「咱家不會去告狀,以後……」

    「沒什麼以後!」

    瀋陽向前,和安綸擦身而過。

    「本官看到了死氣!」

    瀋陽冷冷的譏諷了一句,然後帶著錦衣衛的人回去。

    這是一次行動,有人藉著那對叔侄弄了點噁心事,大抵是想在山東開始之前把水攪渾。

    可朱瞻基早有準備,趁機殺人立威,一下就翻轉了。

    安綸是唯一的變數,讓方醒都覺得措手不及的變數。

    「東廠是陛下的家奴,孫祥願意和氣些是好事,可結果是什麼?」

    大熱天喝熱茶,那感覺太酸爽,可解縉卻喝的有滋有味的。

    方醒把茶杯推過去,說道:「孫祥……從別人叫他孫佛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會權勢滔天,可也不會落魄無依。」

    「家奴……不許有私心,他想保全自己,在帝王看來就是私心。」

    解縉把茶杯放下,噓一口氣,說道:「孫祥……安綸這是怕走了孫祥的老路?」

    方醒的眉間冷冷的,「那關我啥事?孫祥還有些香火情,安綸……我幫過他不少,沒想過什麼香火情,隨便他,以後……」

    「陛下那邊會很欣慰。」

    解縉揭開了一個底線:再好的關係,可家奴就是家奴,外人卻觸碰不得。

    「隨便他,我從未想過插手東廠。」

    方醒不是蠢貨,瀋陽那邊他都在刻意的疏遠,更遑論是東廠。

    解縉滿意的道:「你是太子少師,就算是為了以後的殿下,你都得要謹言慎行,忌諱的事不能干!」

    方醒點點頭,這時有家丁過來稟告道:「老爺,孫祥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7 21:57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77章 強硬安排

    孫祥喝茶。

    他緩緩把茶杯邊緣送到嘴邊,靜靜的看著門外,輕啜一口。

    「孫公公。」

    方醒進來拱手,孫祥緩緩把茶杯放下,起身拱手道:「興和伯,明日旨意就會下來。」

    方醒沒有坐下,而是有些唏噓的問道:「去哪?」

    孫祥撥動著佛珠,微笑道:「仁皇帝的陵寢需要人去看著。咱家喜歡那等日子,種種菜,灑掃一番,然後自己做飯,心靜,則人不惑,興和伯,閒暇時也可打打坐,返照一番。」

    「返照……」

    這是道家的說法,內視己身,實際上就是觀想法,觀想身體內部。

    方醒看著他滿頭的白髮,卻笑的從容,就不忍的道:「心靜,閉門即深山。孫公公何必自苦?」

    兩人坐下,孫祥就收了微笑,身體微微側俯過去,認真的道:「興和伯,安綸……咱家看他許久,小聰明,裝憨傻是有的,可……小人得志,咱家卻認為不能夠,不可能!」

    方醒皺眉道:「孫公公,許多事都看事不看因,他既然當街給了本伯沒臉,那自然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我為啥給你面子?

    孫祥坐直身體,緩緩的道:「咱家已經抽了他一頓,就在來之前,狠狠的抽了他一頓。」

    「安綸……他若是小人得志,咱家喝令他跪下時,他不會跪,更不會任由咱家抽打……」

    方醒覺得很無趣,「孫公公,不管他是想幹什麼,可拿本伯來作伐……此事無需再提,孫公公若是有暇,可到書房……」

    孫祥搖搖頭,起身欲言又止,然後告辭。

    方醒破例把他送到門口,孫祥最後回身說道:「既然如此,咱家也就撒手不管了,興和伯,山東就要開始了,咱家這段時日就在盯著那邊,只希望大明能好好的,一直走下去……」

    方醒點點頭,孫祥微笑道:「咱家的路……走完了,興和伯,好好走。」

    他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期待,微笑也漸漸凝固。

    這是在告別!

    從進宮到現在,他經歷了什麼?

    然後權傾一時,從司禮監到了東廠……

    可再多的權利也無法長久,終究有謝幕的那一日。

    方醒覺得這一天肯定是倍感落寞,如今看了孫祥,卻覺得低估了告別的傷感。

    「這一條路……很艱難。」

    黃鐘看著遠去的孫祥,生怕方醒生出頹廢之心來,就勸道:「伯爺,孫祥算是求仁得仁,也算是善終了。」

    方醒看著遠方,微笑道:「是啊!他算是得了善終,而我,卻忘記了善終。」

    他阻止了黃鐘的勸說,嘆息道:「這條路是孤獨的。有時萬人簇擁,有時冷漠,你要能享受萬人簇擁而不驕傲,也要能忍受冷漠和孤獨而從不懈怠……」

    「伯律,安綸之事我並未在意。」

    方醒微笑道:「真的,我知道孫祥這是想保安綸的命,所以我只是想告訴孫祥,我不想動手。」

    「我能幹掉安綸,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時日長短而已。」

    ……

    「定國公能看住山東一地嗎?」

    朱瞻基問的很輕鬆,彷彿山東哪裡肯定是風和日麗,波瀾不驚。

    定國公徐景昌此刻正坐鎮山東,盯著各地。

    上次濟南就弄的烽煙四起,這次是整個山東,會如何?

    徐景昌那個老紈袴怕是不行吧?

    不管多希望皇帝放棄此次行動,可對未來局勢的擔憂讓楊士奇還是出班說道:「陛下,定國公就在濟南,可他終究武功不顯,臣擔心怕是威懾不夠。」

    此事按理武勳那邊更有發言權,可卻最不好說話。

    你要是說沒問題,等出了問題就會被連帶。

    你要是說有問題,徐景昌鐵定會把你記在小冊子上,等待時機瘋狂報復。

    所以武勳沒說話,文官們倒是一個個接著出來。

    「……山東一地頗大,定國公在濟南如何能及時趕赴各方?臣以為要不……再緩緩吧陛下。」

    「……」

    朱瞻基聽著下面的話,卻已經神遊物外。

    這些人說的再多,可建設性的意見卻少。

    他沉聲道:「英國公怎麼看?」

    徐家和皇室的關係太親了,在場的也只有張輔才敢不忌諱的說出真實的看法。

    張輔出班,群臣沉默。

    上次文武對峙時,張輔一人獨對他們,談笑間,就準備和他們徹底翻臉了。

    張輔肅然道:「陛下,濟南一地原先被興和伯鎮壓過一次,可以稱得上是平息了一半,剩下的那些人……臣以為還是以震懾為主,有濟南的前車在,除非是瘋子,否則沒人敢對抗……大軍!」

    鎮壓!

    大軍!

    張輔沒有含糊的就站隊了。

    「臣以為當派人在山東之外游弋,和定國公一內一外,震懾不臣!」

    楊榮出班道:「陛下,臣以為還是調解為上,可令各地官府派人盯著各處,召集那些士紳,把朝中的難處,君父的難處說清楚……」

    朱勇冷笑著反駁道:「若是有冥頑不靈之輩,該當如何?」

    楊榮側身,眼神陡然凌厲,說道:「那便是無視君父,無視朝中,當嚴懲!」

    「好!」

    朱勇衝著那些面色不渝的文官挑挑眉,說道:「楊大人果然深明大義!」

    尼瑪!這人是在挑釁,外加離間!

    很拙劣的手段,可在此時卻格外的有用。

    一些暗含不滿和憤怒的目光盯住了楊榮,對他居然站隊了很不滿。

    你作為首輔有壓力我們理解,可你不說反對吧,起碼含糊些表態不行嗎?

    楊榮微微一笑,從容回班,風度極佳。

    張輔微微頷首表示讚賞,然後說道:「陛下,濟南居中,些許動亂即可撲滅,若是大股叛逆作亂,在山東邊上的大軍即可奔襲,如此當無不穩。」

    朱瞻基點點頭,目光掃過文官,朗聲道:「著興和伯領軍去吧,另外,成國公去濟南。」

    這是警告!

    朱勇去濟南就是加強控制,如果出現問題,朱勇可以領軍去鎮壓,徐景昌繼續坐鎮濟南。

    而讓方醒在山東外圍游弋,這才是真正的震懾。

    看看吧,那個煞神就在外面盯著呢!誰敢躁動,那就等著全家拿下吧。

    可皇帝對方醒的使用是不是過度了些?

    回到值房,輔政學士們沉默了一陣,但卻對楊榮先前的表態沒有異議。

    輔政學士不站在皇帝的一邊,遲早要滾回家去吃老米飯。

    金幼孜有些沮喪,他看著這些同僚,苦笑道:「諸位,山雨欲來啊!」

    黃淮喘息幾下,有些不滿的道:「陛下派了方醒去,這是在用刀子嚇人,可刀子不能多用,用多了……」

    金幼孜冷笑道:「用多了,刀子也就廢掉了。」

    兩人相互微笑,一直沒說話的楊溥用手搓搓臉,甕聲甕氣,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不管有多重用,可臣子終究要知進退,知道保身之道,否則君王也……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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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8章 離別

    方醒也有些意外。

    「我以為會是英國公去,畢竟陛下要武勳站隊的想法應該許久了,此次就是機會。」

    書房裡,黃鐘在摩挲著玉珮,目光有些呆滯。

    解縉也沒好多少,他面色冷峻的道:「濟南是你鎮壓下來的,徐景昌在那,陛下又派了成國公去幫襯,為何還要讓你去?不管是張輔還是其他武勳,隨便派一人即可,可……」

    他們都在擔心著,擔心方醒一步步的涉足進去。

    「伯爺,那不是小河,而是……海!」

    「那又如何?」

    方醒卻不在意這個,他起身道:「解先生,伯律,相信陛下,相信我。」

    朱瞻基此舉是想把他從第一線拉回來,可卻知道他不肯躲避,所以只得讓他在外圍游弋。

    什麼狗屁的使用太狠!

    那是方醒不願意置身事外好不好!

    方醒如果不願意去,朱瞻基也不可能會強迫他。

    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人,遲早會吃大虧。

    ……

    「因果因果,你自己種下的因,以後是什麼果……咱家不知道。」

    孫祥坐在炕上,依舊是慈眉善目的在撥動著佛珠。

    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小包袱,門外兩個太監悄然後退。

    安綸一下跪在地上,垂首道:「公公,承蒙您錯愛,奴婢……算是熬出頭了,可……可東廠終究是陛下的家奴,而興和伯卻摻和進了國本裡,以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東廠肯定不能捲入進去,這是奴婢的一點小心思……」

    孫祥閉上眼睛,嘆息道:「你的心思咱家也不知道,興和伯何許人也?那是陛下最信重的重臣,你居然敢當街羞辱,安綸,你……興和伯睚眥必報,你若是覺著錯了,就趁著今日去道歉吧,他想必會賣咱家一個面子,放你一次。」

    「至於以後,那就看你的造化了。咱家去了皇陵,種菜掃地,閒時和仁皇帝說說話,以後……沒以後了。」

    孫祥看到安綸只是垂首,卻不肯說話,就嘆息一聲,然後下床來走到他的身前。

    「你……咱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這個位置終究是在刀子的邊緣遊走,不小心就是千刀萬剮……安綸!」

    「公公。」

    安綸抬頭,淚流滿面。

    孫祥一怔,然後摸著他的頭頂,嘆道:「咱家不知道你在想啥,可安綸……人要穩啊!」

    安綸只是抽噎著。

    「哎!」

    孫祥無奈的道:「宮中就是個是非地,你今日得罪了興和伯,他是陛下的半師,以後太子的老師,你這是自己找死啊!」

    安綸只是搖頭,孫祥深深的吸一口氣,轉身拿了小包袱,再次回身時,他已經面無表情。

    安綸起身扶著他,卻被拒絕了。

    「咱家還沒老。」

    孫祥緩緩走出去,外面已經站滿了人。

    「公公!」

    不管是誰,在見到孫祥出來的一瞬,都齊齊跪下。

    孫祥止住腳步,眼神多了滄桑。

    「什麼都是虛幻,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孫祥的眸色漸漸轉為冷淡,然後說道:「無需多禮。」

    眾人起身,漸漸圍過來。

    孫祥緩緩朝大門方向而去。

    他嘴裡說著一切皆是虛幻,可邊上的安綸卻看到他的眼睛不停的在眨動著,嘴唇緊抿。

    「公公。」

    一個年輕的番子突然喊道,然後擠到了近前,一臉期盼的道:「公公,您在這裡,咱們供奉您百年,不好嗎?」

    「是啊公公,您在東廠裡呆著,咱們看著,您想怎麼都行…….可皇陵,那邊誰來伺候您呢?」

    「公公,皇陵清苦,沒人伺候,您年紀大了,以後咋辦?」

    「公公,您可以在宮中榮養啊!小的聽聞原先是說讓您在宮中榮養的。」

    「公公,難道是宮中有您的對頭?是誰?咱們幹掉他!」

    「殺了他!」

    孫祥掌握東廠以來,堪稱是心慈手軟,對手下多有照顧。

    特別是東廠在哈烈的探子慘死之後,安綸不顧自己已經要到退下來的時段,果斷從中周旋,把那些烈士的身後事處置的坦坦蕩蕩的,東廠上下都感佩不已。

    所以此刻見他落魄無依的模樣,東廠上下頓時就心酸了。

    人之初,性本私。

    可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動容了。

    這個時候如果有誰敢給孫祥一個臉色,或是出言不遜的話,他絕對可以回家去準備後事了,而且是全家的後事。

    孫祥的臉上依舊冷淡,點點頭道:「多謝了,大家各自回去,好生做事。」

    沉默!

    然後那個年輕的番子就爆發了。

    「公公,是誰?是誰逼著您去守皇陵?小的馬上去殺了他!殺了他!」

    孫祥見有群情激昂之勢,就說道:「咱家記得你,前年你做事毛躁,漏了消息,咱家讓人打了你十棍…….沒錯吧?」

    「公公!」

    年輕的番子含淚道:「小的按規矩最少三十棍,半條命都沒了,公公寬容,小的才有了生機。」

    孫祥苦笑道:「咱家那是慷大明之慨,並無恩情與你,若是有,那也是陛下的恩情,你卻不可記錯了人。」

    年輕的番子一愣,安綸喝道:「那是國法,公公法外開恩,那是念及你等勤勞王事,卻是陛下的指示,弄不清楚的就閉嘴!」

    施恩也得看時機和環境。

    這個時候施恩,當事人和大部分人倒是感動或是感激。

    可於國事何益?

    孫祥算是聰明的,但依舊有瑕疵。

    他看看大家,微笑道:「咱家馬上走了,你等……咱家就希望你等過的更好些,別去刀口尋消息,但這不可能。」

    「大明需要消息,所以……以後小心吧,啊!」

    孫祥拱拱手,然後緩緩出去。

    人群讓開了一條道,沉默的看著。

    他們不但看著孫祥離去,也在看著虛扶著孫祥的安綸。

    新舊交替,安綸作為人選早就被人暗中揣度。

    而前日安綸在長街上給了方醒沒臉的消息,稍後就傳遍了全城。

    許多人在歡呼著大明出現了一位不畏權勢的好人!

    是的,安綸在外面的口碑不錯。

    這是一個好人!

    於是破天荒的,外面許久都沒罵過東廠了。

    不但沒罵過,而且還讚許有加。

    昨日有人在當紅女妓的床上做了一首詩,就是誇讚安綸的。

    安綸火了!

    火透北平城,並在向周邊發展。

    可作為皇帝的家奴,突然火遍了半邊天,這個味道總覺得不對。

    所以大家在看著,想看看這位新人廠督能帶著大家走向何方。

    孫祥走到大門邊上,然後緩緩回身,面色呆滯的拱手道:「都好好的,要好好的……」

    「公公保重!」

    頓時裡面就跪下了一大片。

    「公公,留下吧。」

    安綸堅信只要孫祥願意留下來,皇帝那裡不會是阻礙。
V123210 發表於 2018-5-8 18:28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79章 正如紅塵

    「咱家……累了。」

    孫祥看到了俞佳,他在門外,見孫祥回身,就拱拱手,然後搖搖頭,退到了邊上。

    這是不想打擾孫祥最後的時刻。

    這個待遇算是極佳,而且很有人情味。

    孫祥微微搖頭,回身看著這些手下,心中百感交集,冷淡的姿態自然就裝不出來了。

    看著他們,千言萬語,以及未來的蕭瑟和孤獨在心頭湧動,孫祥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綸的臉上還有被孫祥抽打的紅腫,他低聲道:「公公,說些話吧,好歹以後有些香火情。」

    太監最不奢望的就是情義,所以他們喜歡在任上時就把權利使盡。

    然後就算是落魄了,也不能悔。

    這世間大抵沒有誰能比太監這個群體更理解人性本私、人心難測的道理吧。

    再也沒有!

    所以孫祥微微搖頭,卻看到了那個年輕的番子。

    那是一雙哀傷的眼睛。

    不捨、悲傷、滄桑、惻然和擔憂……

    孫祥一直在搖頭,微不可查的搖頭,並苦笑。

    「走便走了,這是何苦來哉!」

    他不想讓皇帝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想讓皇帝猜忌東廠裡有多少是自己的心腹。

    所以他今日越冷淡越好。

    可……

    孫祥拱拱手,乾咳了一聲,說道:「咱家只有些話想對你等說說,跟著陛下,緊緊地跟著,別陽奉陰違,這便是咱們東廠的要務,記住了這些,憑誰也不能動你們。」

    他再次拱拱手,微微側臉,看著右邊的安綸說道:「你……且好自為之。」

    「咱家走了!」

    孫祥突然提高嗓門喊了一聲,然後轉身,在大家來不及反應過來之前往門外走去。

    瞬間,他的腰背一下就塌了下去,佝僂著。

    俞佳在門外拱手道:「孫公公,此去盡可放心,若是有何需求,自然有人照拂。」

    孫祥的臉上多了不少皺紋,老態畢露。

    他拱手笑道:「那些小崽子們多少有些念舊,不過咱家去了皇陵,自然會安心守著,只願去後能得眷顧,好歹去天上繼續服侍仁皇帝。」

    俞佳點點頭,說道:「一定,陛下對孫公公也多有信重,此番離去,當是榮養。」

    這是個讓人極為狂喜的允諾。

    榮養,自然是有人伺候著,衣食無憂,醫藥無憂。

    孫祥微笑道:「陛下隆恩,奴婢感激不盡。」

    他點點頭,看了安綸一眼,眼神寧靜,然後大步向前。

    前方有一輛馬車,孫祥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而去。

    安綸追了出來,他忘記了和俞佳見禮,而是呆呆的看著離去的馬車。

    俞佳也忘卻了目的,和東廠的人目送著馬車遠去。

    「紅塵煩苦……如身在荊棘,心不動,則無傷。心動,則荊棘刺身,百般煎熬……」

    「心清明,則得大自在,萬般榮華皆為虛幻,水中花,井中月,於我何傷……」

    安綸呆呆的看著馬車遠去,眼中多般神色湧動,最終變為安靜,並無情緒。

    他的手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然後失笑。

    佛珠並非人人皆可撥動,這是孫祥的話。

    心中不寧,心中無慈悲,數佛珠的次數越多,罪孽便越多。

    俞佳微微一笑,覺得算是完成了一事,就滿面春風的說道:「安公公此後掌管東廠,必然是平步青雲,咱家在此提前賀喜了。」

    安綸的心中一凜,急忙堆笑道:「俞公公說笑了,咱家只是僥倖,此後當戰戰兢兢,不敢輕率。」

    俞佳和方醒的關係不錯,而安綸卻羞辱了方醒。

    那麼俞佳的客氣是哪來的?

    俞佳點點頭,說道:「那咱家這就回去了。」

    安綸想送,俞佳卻笑著婉拒了。

    他笑的很和氣,態度卻很堅決。

    方醒是誰?

    當今陛下亦師亦友的心腹!

    以後弄不好就是未來太子的老師!

    這樣的人也是你安綸能羞辱的?

    現在不和你計較,那只是因為你這是在表忠心。

    可你表忠心卻找錯了對象!

    以後……誰知道呢!

    俞佳看了安綸一眼,卻意外的沒看到惶恐,相反,卻很平靜。

    這人……

    送走了俞佳,安綸回到原先孫祥的房間裡,反鎖門,然後從櫃子裡摸出檀香點燃,就學著孫祥在床上盤腿坐著。

    檀香渺渺,室內溫度漸漸升高,幾如蒸籠。

    安綸的鼻尖多了汗珠,漸漸的,他的背腋出多了濕痕。

    其實驗證心境的辦法,最好的就是打坐。

    特別是夏天時,心不靜,自然煩躁不安。

    「……諸般罪孽,皆為夙緣,當不興貪嗔,不興殺戮……」

    漸漸的,安綸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呼吸就像是低泣般的在室內輕輕的迴蕩著。

    無數微塵在光明中盤旋著,或是上升,或是緩緩落下。

    正如紅塵!

    一聲嘆息,然後是緩緩的呼吸聲。

    ……

    馬車出城,一路往皇陵去了。

    而方醒此刻已經身在聚寶山衛。

    熟悉的營地,熟悉的操練,讓方醒輕鬆了不少。

    他記得原先老千戶所裡許多人的名字,偶爾忘記的,只要對方說出什麼時候進來的,經歷過什麼戰鬥,方醒多半都能想起來。

    「陛下令聚寶山衛過河間府,然後左右游弋,至於海對面,此次並不在清理之列,那邊也沒有什麼可以清理的。」

    天氣炎熱,方醒的精神也變得灼熱起來。

    「此去山東,各部分開監督各地,一旦發現異常,先動手!」

    方醒篤定的道:「動手了再說,敢反抗的殺之無罪,事後有錯,都算是本伯的!」

    林群安問道:「伯爺,那些人大多是士紳,地方官府可會合流?」

    方醒沉吟了一下,王賀卻不屑的道:「他們不敢!大軍在側,誰敢附逆,馬上全家拿下,沒誰能例外!」

    林群安笑道:「那下官就放心了。」

    「遮遮掩掩的,哪像是廝殺漢!」

    方醒喝罵道:「擔憂就擔憂,怕個屁!那些官吏若是同流合污,拿了再說,殺之無罪,這是本伯的話,稍後傳下去。」

    王賀遺憾的道:「可惜咱們只是在外圍啊!多少功勞都讓給了定國公和成國公。」

    方醒淡淡的道:「沒什麼功勞!」

    王賀一怔,旋即醒悟過來。

    「他們已經升無可升,這只是投名狀罷了。」

    徐家畢竟是皇親國戚,只要不犯大錯,自然會與國同休,所以徐景昌下手就沒留情過。

    只是成國公朱勇卻要仔細觀察,一旦發現有躲避矛盾之舉,此後成國公府大抵就關起門來做人了,還比不得一個豪商。

    這便是帝王信重與否的利害關係!

    失去帝王的信重,你必須要誠惶誠恐,什麼享受就別提了,那是自作孽。

    你還得要戰戰兢兢的,吃穿用度都得主動降低,否則自然會有察言觀色的御史揪住不放,彈劾你驕奢淫逸。
V123210 發表於 2018-5-8 18: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80章 進駐河間府

    勳戚的日子從朱棣駕崩後就越發的難過了。

    朱勇深知這一點,所以多次主動請纓出戰,可卻被朱高熾和朱瞻基輕飄飄的擋了回來。

    勳戚要沒落了!

    這個認知已經成了勳戚中的共識。

    沒啥大志的自然混吃等死,覺得日子不錯。

    還想著建功立業的卻有些倒霉,遇到了朱瞻基這位不喜勳戚的皇帝,於是只能蹉跎著。

    好在皇帝對勳戚的待遇不錯,至少還能維持體面。

    所以朱勇的速度很快。

    當他出現在濟南,出現在徐景昌的身前時,比他提前一天出發的信使才剛離開。

    「成國公?」

    徐景昌有些懵的問道:「你不是該明日才到嗎?」

    朱勇握著馬鞭,看了一眼室內簡單的裝飾,只覺得精神百倍。

    這就是一種新鮮感,哪怕是再差的條件,朱勇現在也會甘之如醇。

    「廢話少說,定國公,現在濟南城中如何?」

    徐景昌瘦了些,他欣慰的道:「你來了就好,目前城中倒是安穩,這還是上次興和伯殺出來的煞氣在鎮壓著,消息已經到了各地,就等著各地官府的稟告,成國公,這是大事啊!」

    朱勇擺手拒絕了送來的毛巾,沉聲道:「陛下在盯著山東一地,而你我就是陛下的眼睛和拳頭,定國公,一旦出事,你我兩家人此後就別想再翻身!」

    徐景昌無奈的道:「我知道,所以不敢懈怠,只是山東一地不小,又距離京城這般近,哎!興和伯在外圍,陛下這是要冷眼看著啊,一旦有人敢謀逆,怕是咱們都要被猜疑了,到時候興和伯率軍突襲,你我就成了廢物……」

    朱勇皺眉道:「那就動起來,斥候呢?」

    徐景昌沒好氣的道:「這些事徐某不會忘記,在得了消息之後,斥候就已經出發了。」

    朱勇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些人在想什麼,定國公,不會安靜的……」

    徐景昌眉間陰鬱,紈袴氣息蕩然無存。

    他冷冷的道:「不安靜,那就用刀子讓他們安靜下來!」

    ……

    河間府外圍,方醒看著前方田地裡那些慌亂奔跑的人,說道:「這個農莊不錯,去,告訴他們,我們要在此紮營,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一隊斥候進了莊子,沒幾下就再次出來。

    「伯爺,這家主人說願意騰空莊子,他一家子到別的地方……」

    「不要他的莊子,就那片空地就成。紮營!」

    方醒下馬,負手在田邊散步。

    「斥候馬上出發,在山東一地四處哨探,有消息快馬來報。」

    身後的林群安馬上揮手,早就準備好的斥候遊騎紛紛打馬遠去。

    方醒看了一眼那些站在遠處不敢亂動的農戶,就說道:「在這裡紮營可以避開不少眼線,告訴那些農戶,近期不許亂跑,至於其它的,該幹什麼就干什麼。」

    莊子的主人站在主宅外面想過來行禮,卻被人攔住了。

    方醒瞥了那邊一眼,說道:「告訴他,他家的田地就有投獻的,大軍到此,他自己看著辦,另外給那些農戶一些補償,糧食或是銅錢,隨便他們選。」

    方醒不喜歡為難普通百姓。

    所以當河間府知府陳揚被擋在莊子外面時,只能徒呼奈何。

    對方醒把這裡當做是帥帳的行徑,河間府上下都是心驚肉跳。

    這裡隸屬京城,方醒率領聚寶山衛到此,一旦動手,整個京師都會震驚。

    接著大明北方將會開始混亂!

    陳揚打個寒顫,不顧擋在前方的軍士,衝著方醒那邊喊道:「興和伯,下官有要事稟告…...」

    方醒皺眉看去,辛老七說道:「老爺,他來的太快了。」

    「這裡離府城很近,他們應該有人去打探消息,這說明陳揚的膽子極小。讓他過來吧。」

    那片空地後面是個小山坡,炎陽灼熱,山上的綠色讓人心中一暢。

    方醒看了看,覺得眼睛舒服了些,就回身對過來的陳揚說道:「穩住河間府,出了岔子,你自己清楚後果。」

    陳揚被這殺氣騰騰的話嚇壞了,急忙拱手道:「興和伯,下官可沒收錢啊!下官經得起查驗,隨便是東廠還是錦衣衛,下官家裡就那些東西……」

    方醒擺擺手,止住了他的『表白』,說道:「看好府城,各地消息要盯緊,有何異常不對的,馬上來報,自然就沒你的錯。」

    陳揚歡喜的走了,方醒皺眉道:「山東一旦大亂,京城馬上就會跟著鬧騰,到時候勢頭一起,大明各地那些人就會在背後蠱惑,烽煙……處處……」

    王賀恍然大悟道:「興和伯,怪不得你選在了河間府,只要咱們卡住這裡,山東就算是叛逆遍地,京城就會穩如泰山。」

    方醒指指左邊說道:「天津衛那邊沒人敢去鬧騰,否則咱們和保定府那邊一壓過去,叛逆就只能跳水餵魚。」

    王賀跟著方醒多年,也算是一位宿將,他低笑道:「興和伯,咱們在了這裡,濟南府那邊的兵力就多餘了,那兩位國公只能把大部分兵力調到其它地方,這心中多半是在憋悶吧。」

    「憋悶就憋悶,咱們不戳這一下,他們只會坐鎮濟南府,然後自我感覺良好的在運籌帷幄。」

    營地飛快的在成型,方醒率先進了大帳。

    王賀在外面猶豫了一下,就擋住了林群安等人,低聲道:「咱家找興和伯說些私事。」

    他進了帳篷,因為天氣熱,所以帳篷前後都開了口子。

    前後一開,風就能貫通。

    辛老七正在掛地圖,方醒負手在看著。

    聽到腳步聲,方醒沒回頭說道:「山東一下,接下來就是北平了,所以此次駐軍河間府,就是想試探一番京師境內士紳的膽量。」

    「北平,京師,首善之地……」

    方醒眯著眼,面色漸漸冷淡。

    「只要能把士紳的優待打下去!」

    方醒回身,對王賀說道:「那麼一稅制,包括戶籍革新都將會事半功倍,明白嗎?所以為此本伯可以不擇手段!」

    「開始會很艱難,所以乾脆就選了士紳優待來開刀,興和伯,這是想一舉打下他們的傲氣,一勞永逸嗎?」

    「對,所以你要盯緊了那些人,不管東廠還是錦衣衛,誰幹涉影響到這個進程,不管是番子還是廠督,殺了就是!」

    方醒看了王賀一眼,眼神有些冷漠。

    王賀拱手苦笑道:「興和伯,咱家知道了,只是……」

    「你想為安綸來做說客?」

    方醒冷冷的道:「東廠是陛下的家奴,你也一樣,此刻什麼都沒有此事重要,忘掉安綸,盯緊了我說的那些人,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方醒一旦放開興和伯的氣勢,王賀就只有恭謹的份。

    等他出去後,辛老七說道:「老爺,王賀還行。」

    方醒點點頭,面色古怪的道:「我總得要看看,看看再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8-5-8 18:29
第2081章 威壓兗州府

    方醒坐鎮河間府,聚寶山衛隨即化整為零,在四處游弋。

    他們不單是在附近,漸漸的,有時候甚至會深入到兗州府。

    一時間山東各地風聲鶴唳,關於那個煞神正提著刀子準備砍人的消息傳遍各處。

    百姓大多歡喜,即便是那些投獻的百姓,在錦衣衛和東廠的宣傳下,對一稅制也抱著憧憬。

    所以悲傷的只是那些士紳們!

    天使策馬在山東大地上疾馳著,在騎兵的拱衛下,所到之處,人人俯首。

    這是破例!

    按例僅需去濟南府傳旨即可,可此次卻是讓天使在各府來回奔波,目的很簡單。

    「……山東一地全數取消,抗旨不遵者,全家流放…….」

    天使被曬得滿面通紅,有些地方都在蛻皮,可當那些殺氣騰騰的話說出來後,城門處一陣寂靜。

    兗州府!

    沒有去府衙!

    天使就在城門處,在眾目睽睽之下唸完了旨意,然後看看四周,雖然難掩疲憊,卻目光炯炯的道:「陛下在掛唸著你等,陛下擔心你等吃不飽,穿不暖,一年到頭辛苦下來,依舊是衣衫襤褸……」

    城門內外最多的就是百姓,其次有幾個士紳,他們難掩憤怒和絕望……

    天使看到了那些憤怒和絕望,所以眼神凌厲了幾分,說道:「如今定國公和成國公坐鎮山東,興和伯在外游弋,可見陛下對此事的痛恨,你等要大膽些,誰敢隱瞞或是欺壓你等,去衙門舉報!」

    氣氛漸漸的沸騰起來,人群中一張張麻木的臉上多了紅暈,就像是喝醉了酒。

    一個背著背簍的老人眨巴著眼睛喊道:「大人,小的家中被侵佔了三畝地。」

    天使出發前就被朱瞻基叮囑過,一定要讓百姓感受到來自於皇帝堅定不移的關懷。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喝道:「去府衙告狀!」

    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浮起了黯然,天使的心中一動,就厲喝道:「陛下的旨意在此,誰敢忤逆?誰!?」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有軍士出去看了一眼。

    烈日下,一百餘騎正疾馳而來。

    在朝中向著山東施壓時,這點兒騎兵不算是什麼。

    可這群騎兵背上的細長槍管卻讓軍士心中一驚,不禁喊道:「是聚寶山衛……」

    戰馬飛馳而來,馬蹄聲陡然變得急促起來,讓心臟不禁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這是錯覺!

    這是聚寶山衛,這個戰功赫赫的名字帶來的錯覺。

    那些百姓不禁讓開了道路,露出了微笑的天使。

    那一百餘騎飛快到了城門外,然後紛紛勒馬減速。

    為首的百戶官在馬背上拱手,說道:「下官聚寶山衛百戶仇簡,奉伯爺令巡視各處,若有不臣,殺之無罪!」

    戰馬在喘息著,輕輕搖動著腦袋。

    天使點點頭,說道:「兗州府有人不敢說話,現在便去府衙,你等壓陣,若有不臣,斬殺無罪!」

    那老漢眨巴著眼睛,惶然道:「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仇簡只是方醒打散派下來的小隊之一。

    你們下去只有一件事:震懾!果斷的震懾!

    「去府衙!」

    仇簡拔出長刀,麾下一起拔刀,頓時城門前刀光閃耀人眼。

    「帶著他!」

    天使指指老漢,有人過去帶他上馬,然後一行人往府衙去了。

    等到了府衙時,儘管一路的馬速很慢,可老漢被人扶著下來時都邁不動腿了,最後被兩名軍士架著進去。

    早有人在天使到時就通報了府衙,知府等人都去了城門處,結果還沒到城門,就看到天使帶著大隊騎兵進城。

    等知府等人渾身大汗的跑回府衙時,天使已經喝了涼水,問了老漢的冤情。

    「陶大人好大的威風!」

    天使的話讓陶力下意識的腿一軟,接著又想起這裡不是紫禁城,這才站穩了,然後請罪道:「下官不知……」

    天使不是太監,他陰測測的道:「盤剝治下百姓,百姓求告無門,陶大人,這就是兗州府?」

    陶力悲憤的道:「大人,下官自問並無此等罪過……」

    「錢波……」

    天使緩緩的說出一個名字,陶力一拍自己的大腿外側,嗨了一聲,說道:「大人,那錢波不是下官的人啊!」

    天使冷笑道:「濟南之事才過了多久?兗州府居然不知教訓,依舊放縱下面的官吏,陶大人,你好自為之!」

    天使起身,喝道:「拿了那錢波來!」

    有軍士大聲應諾,可大家都不知道那錢波在哪裡。

    天使在蓄勢,準備借此立威,所以不能遲疑。

    陶力察言觀色,馬上喊道:「來人,帶著他們去!」

    早有官員出來應了,然後帶著一隊軍士去抓那錢波。

    那老漢已經站不穩了,等天使冷冷的問陶力關於清理田畝的進展時,他要靠在牆壁上才能維持著不滑坐下去。

    陶力額頭見汗,說道:「大人,兗州府各地士紳難纏,下官並未懈怠,已經派人下去清點各處田畝,前日還有小吏被毆打……」

    天使大怒,問道:「你是如何處置的?」

    「興和伯來了……」

    這時外面一聲喊,接著興和伯這三個字不斷被人說出來,越來越近。

    陶力本就是站著,此刻聽說方醒來了,頓時身體搖晃了幾下。

    天使馬上就起身,然後轉身對著門外。

    方醒大步走進來,朝著天使拱拱手,然後問道:「本伯一路巡查下來,兗州府如何?」

    他的目光在室內掃過,天使都不敢自矜,急忙說道:「興和伯,這邊官吏有些散亂。」

    「是嗎?」

    方醒盯住了陶力,淡淡的問道:「陶大人說說,多少人?該入罪多少人?」

    外面的官員們都兩股戰戰,陶力直面方醒的壓力,更是口乾舌燥,幾欲崩潰。

    他結結巴巴的道:「興和伯,下官……下官有……有……」

    「有什麼?」

    方醒看到了李嘉,他微微點頭,然後冷哼了一聲。

    陶力幾乎被這聲冷哼嚇跪了,他急忙說道:「下官有名冊……」

    「虎頭蛇尾,行事這般畏手畏腳,怎能委以重任?」

    方醒皺眉道:「名冊拿出來,馬上拿下!」

    等陶力把名冊拿來之後,方醒立即令人去捉拿。

    「除非是持械反抗的,否則注意留著,海外急需人手吶!」

    方醒就坐在府衙的大堂裡,天使已經告辭了,他還得趕往下一處。

    陶力有些坐立不安,不時看看外面。

    原先他覺得自己握著冊子進退兩相宜,可方醒的突然到來打破了他的計畫。

    不堪大用!

    這個評價傳出去,他以後就別想再往上走一步。

    所以他不時看一眼方醒,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和自己未來相關的端倪來。

    面無表情!

    他只收穫了這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9 19:5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82章 你只是會投胎

    方醒坐鎮兗州府,盯著各方清理。

    如果說濟南的兩位國公爺是定海神針,那麼方醒就是狂風暴雨。

    他坐在府衙裡,兗州府從知府陶力到小吏無不疲於奔命。

    各處清理田畝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著,隨著信息的彙總,一張圖表在慢慢的成型。

    方醒就在看著這份表格,上面的數據在疊加著,不斷的完善。

    陶力覺得自己絕對是走了霉運,所以才引來了方醒這尊煞神的降臨。

    他有些慌了,在看到方醒對各種異常情況的果斷處置之後,他開始慌了。

    他站在堂下,看著方醒隨意的吩咐人去拿了他的得力手下,通判周文。

    「別顧忌什麼,清理田畝,取消優待,本就有清理各地官場的意思,不然一稅制如何推行?!」

    方醒站在堂上淡然的說道。

    陶力恭謹的道:「是,只是興和伯,各地官吏多有包庇,很難釐淸。」

    他說這話積蓄了許久的勇氣,所以說完後他就看了一眼方醒。

    方醒略微詫異於他這話的坦誠,點點頭道:「地方官吏之間的庇護很正常,這並不是洪水猛獸,人性而已。所以清理是一回事,嚴格考成法,嚴格督查才是正道。」

    陶力暗自鬆了一口氣。

    方醒是昨天到的,陶力昨晚一夜未睡,各種幻想,想的最多的還是被鎖拿進京,一家人被關在大牢裡,審訊之後就上船流放到海外荒島,和那些野人為伍。

    所以他對那些鬧事的士紳沒什麼好感,覺得這些人總是在僥倖,覺得自己能逃過罪責。

    人心總是這樣充滿著僥倖,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伯爺,費縣有小吏被打死,行兇的士紳卷帶著農戶進了山,自號楚王。」

    斥候進來稟告了一個在陶力看來就是個噩耗的消息。

    他面色蒼白的道:「興和伯,下官……此事和下官無關,下官願意帶人去清剿……」

    方醒盯著他,認真的道:「你只要恪盡職守,那麼就請相信陛下。陛下不會冤枉一位稱職的官吏,做好自己就行。」

    震懾、鎮壓只是一面,朝中和朱瞻基都不可能只知道冷酷的鎮壓,那樣雖然臣服,人心卻散了。

    大明不需要一個噤若寒蟬的官場,朱瞻基有些意動,可方醒卻堅定的告訴他,這樣只是強壓,在欠缺監督的情況下,會造成更激烈的反彈。

    陶力拱手,感激零涕的道:「下官一定盡忠職守,為陛下守好這兗州府。」

    「兗州府……」

    方醒不滿的道:「這是大明,安寧富強的大明,無需守!」

    陶力一個激靈,急忙補救道「下官一定……」

    他的話被打斷了!

    被方醒臉上驟然多出來的冷意打斷了!

    「楚王?有趣!」

    方醒冷冷的道:「去一個百戶所,本伯要見到那位楚王的腦袋!」

    門外有人大聲應諾,旋即外面一陣呼喊,馬蹄聲漸漸遠去。

    陶力噤若寒蟬!

    「楚王……大楚興,陳勝王…」

    方醒負手站在堂上,看著門外,微笑道:「大明政不通,人不和,可依舊不是秦末,陛下在京城,本伯在兗州,看看誰想做那陳勝!」

    陶力躬身道:「興和伯,下官亦敢持刀殺賊!」

    方醒搖搖頭,緩緩走出大堂。

    府衙裡人來人往,軍士們背著火槍,手握刀柄,警惕的看著這些人。

    沒有人是完全無辜的!

    所以,所有人都有嫌疑!

    方醒緩緩走出大堂,隨口吩咐道:「馬上傳令各處,有人謀逆,已被梟首,一家人將會到海外去,遍佈瘴氣的地方去……」

    「方醒!德華!」

    這時外面一陣嘈雜,然後有人大步進來。

    「成國公?」

    方醒迎過去,拱手道:「成國公為何來了兗州?」

    來人正是朱勇,他目光掃過大堂那裡,然後說道:「斥候說你突然深入德州,一路奔襲兗州府,我就想著來看看,助你一臂之力。」

    奔襲?

    方醒看了一眼朱勇,笑道:「談不上奔襲,只是在外面遊蕩有些無趣,就想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結果還好,至少府衙這邊沒有大問題。」

    這是大明的土地,奔襲什麼的只是朱勇求戰心切的話。

    「剛才看到騎兵出發,何事?」

    朱勇突然問道。

    「有人造反。」

    「造反?」

    兩人就站在中間,邊上的人都躲著過去。

    氣氛有些不對,陶力走過來,在十步開外就止住了腳步。

    他覺得那裡是風暴中心,能把自己撕碎。

    朱勇皺眉道:「要剿滅他們……」

    方醒微笑道:「沒錯,所以我派出了騎兵,一個百戶所,足以收拾那些逆賊。」

    朱勇定定的看著方醒,方醒微笑著,兩人靜默了一瞬。

    最後還是朱勇先說話:「你說了是外圍游弋。」

    「是,只是兗州府這邊有人騷動。」

    兩人相對而視,方醒保持著微笑,而朱勇的眼神卻有些游離。

    冷靜和尷尬在蔓延!

    「我……並沒有搶功或是干涉的意思。」

    方醒最後還是解釋了:「我說過,此生只到興和伯,成國公,明白嗎?」

    他直視著朱勇,很坦然,沒有爵位低的自卑或是惶然。

    朱勇的眸子深處有些惱怒,說道:「可你在外,我和定國公在內,這是陛下定下的,至於兗州府,三隊斥候正在各地巡查,消息兩日一報……」

    「你……即便功勞不小,可終究需要尊重我與定國公……」

    朱勇說出這話時有些為難,卻是被激怒後的反應,只是平淡的說出來,對他來說已經是在壓制著自己的脾氣了。

    陶力的身體在微微發顫,他後悔過來了。

    一位國公,一位伯爵,他們要是弄出什麼矛盾來,他陶力就是炮灰。

    而且聽到事情經過的炮灰,境遇會比不知情的慘許多。

    他看了一眼方醒,擔心方醒會為了朱勇這話而暴怒。

    可方醒還在微笑著,只是淡然說道:「我若想,現在也是國公!」

    轟!

    陶力覺得自己大概是死定了,就嘶聲道:「下官沒聽到!」

    敢把國朝的爵位當做是普通東西的,大抵就只有方醒了。

    可朱勇在啊!

    我若想,現在也是國公!

    這就是方醒的回擊!

    你牛筆個啥?

    你還是襲爵,算是投胎投的好,才弄了個國公。

    可我方醒只是不想罷了,否則現在我就能和你朱能平起平坐!

    這裡面最羞辱人的就是襲爵的暗示!

    你就是紈褲子弟!

    你就是個投胎的貨色!

    羞辱勳戚,最厲害的就是這個暗示!

    朱勇的面色有些發青,眼中多了些厲色。

    不管我的事啊!

    陶力緩緩後退,只想脫離這個漩渦。

    周圍的人都退了出去,只餘下聚寶山衛的軍士和方醒的家丁,以及朱勇帶進來的親兵。
V123210 發表於 2018-5-9 19:5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83章 大勢之前的小算盤

    氣氛緊張到辛老七都已經握住了刀柄,然後眼中殺機畢露。

    他可不會管你什麼國公爺,威脅到了方醒就是一刀。

    朱勇的家丁忌憚他,頓時就緊張起來。

    而且辛老七距離朱勇不遠,就在方醒的身側,想起他曾經在濟南的雨夜裡斬殺多名悍匪的事,一個親兵不禁喊道:「保護國公爺……」

    「哈哈哈哈!」

    朱勇突然笑了起來,一下就沖淡了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方醒微微一笑,說道:「喝酒?」

    朱勇點點頭,罵道:「特麼的!這一路曬死人了,吃了一路灰,弄些好酒解解乏!」

    方醒當先,兩人進了大堂。

    「老七,叫人去弄個火鍋,辣椒多放些,湯不紅就不算數。」

    辛老七應了,朱勇坐下道:「這天氣吃火鍋,還弄辣椒,你這是不嫌熱?」

    方醒笑道:「喜歡吃火鍋的,都知道最好的時節在夏季,越熱越吃,出一身汗,那滋味…..酣暢淋漓啊!」

    朱勇把腰刀解下來,隨手扔給進來的親兵,然後活動著脖子問道:「那邊什麼情況?」

    方醒說道:「一個士紳,大概是捨不得那些投獻的田地,打死了小吏,然後捲著不少人進山,自稱楚王。」

    「楚王?」

    朱勇笑了笑:「什麼狗屁的楚王,這是自己想弄死自己呢!他死定了!」

    方醒點點頭道:「是,我已令人去了,見之立斬!」

    「立威?震懾?好!」

    稍後火鍋上來,熱氣騰騰的,頓時就讓朱勇沒工夫說話了。

    這季節的食材多,廚子弄了隻雞,還有兩條羊腿,雞熬湯,羊肉切片。

    桌子中間擺著個小泥爐,鍋裡熱氣騰騰。

    邊上擺著幾大盤羊肉片,還有時蔬。

    酒是好酒,朱勇先喝了一口,然後夾了一塊雞肉,看著紅色的湯,無奈的道:「明日怕是要夾著屁股走路了啊!」

    「有痔瘡?」

    方醒壞笑著問道。

    朱勇尷尬的道:「有,吃了辣椒第二天就會飆血,特麼的,火辣辣的疼!」

    方醒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朱勇有些惱怒,漸漸的也笑了。

    氣氛變得慢慢的好了起來,先前的陰雲彷彿都消散了。

    方醒下了幾片羊肉進鍋裡,然後找了塊雞腰子吃了,滿足的喝了口酒。

    朱勇等了等,然後夾片羊肉出來,看著肉片上的紅色湯汁,愁眉苦臉的道:「很想吃,吃了明日卻要吃苦頭,德華何以教我。」

    方醒舀了一勺子紅彤彤的湯在碗裡,然後吹了幾下,輕輕的喝了一口,一臉的享受。

    朱勇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那是雞湯熬出來的,味道鮮美,但同樣辣的不行,他卻不能享用。

    方醒喝了幾口湯,說道:「苦頭……誰都吃,有的苦頭值得吃……」

    朱勇淡淡的道:「苦頭自然是可以吃,只是卻怕吃了苦頭,還得背負罪名。」

    方醒笑眯眯的道:「那是想多了,要想讓人賣力,可不只是懲罰和威脅,更多的是鼓舞,比如說……聽聞有人去衝擊見明報的地方,幸而成國公果斷出手,這才免去了一場災禍,方某要多謝了。」

    說著方醒起身拱手。

    朱勇的眼中多了些亮色,壓壓手道:「舉手之勞罷了,德華過譽了。」

    等方醒坐下後,朱勇說道:「在京城待久了,出來有些不適,不過陛下重託在前,再怎麼不適也得把陛下交代的事辦好,否則也沒臉回去。」

    方醒讚道:「成國公忠心耿耿,陛下那邊必然是在翹首以盼,就等著這邊的好消息……」

    朱勇的眼中多了笑意,舉杯道:「如此我明日就回去,在濟南盯著。」

    「正該如此。」

    ……

    「興和伯,成國公這是什麼意思?」

    吃了飯,方醒去後面沖了個冷水澡,然後出來就看到了王賀。

    天空漸漸成了橘紅色,夕陽在天邊燃燒著。

    方醒走出去,王賀跟在後面。

    「成國公已經在城中安置了,手下的人都沒出去……」

    王賀在試探著。

    方醒站在堂前,感受著微風吹來的陣陣熱氣,說道:「他們在濟南坐鎮,我卻突然來了兗州,他擔心什麼?不就是替罪羊嗎?」

    王賀悚然而驚,說道:「那他這便是不忠!取消士紳優待多大的事,居然還怕這怕那的,難道他不怕陛下處置了他?」

    天空中有些散開的雲被暈染成了橘黃色,一縷縷的,就像是棉絮。

    「誰都怕,明白嗎?這裡可是山東,誰敢、誰願意親手摧毀那些長久形成的堤壩,誰願意做天下公敵?」

    方醒回身,淡然問道。身後夕陽映照,他的身上彷彿在反射著輝光,神聖感十足。

    王賀心中一驚,然後想起了連朱勇都得要忌憚幾分,就問道:「興和伯,難道是那家人出面了?」

    在他想來,除去那家人之外,誰也影響不了朱勇。

    方醒搖搖頭,「不可能,那家人只要是不傻,此刻就該閉門不出,否則陛下可不會容忍!」

    朱瞻基在盯著山東,只要那家人敢於冒頭對抗,方醒就敢拿下!

    至於朝中的反對,朱瞻基自然會一一壓下!

    再厲害的家族在此時也無用,在經過蒙元人的統治之後,原先的那些世家早就灰飛煙滅了。

    僅存的這家人自然知道厲害關係,所以分寸感很強。

    「那是什麼?若是自己的思量,那咱家覺得成國公怕是要完蛋了。」

    王賀對武勳也沒多少好感。

    至少他們在歷次爭鬥中並未表現出堅定的立場。

    這讓以皇家奴才自居的王賀很不以為然,覺得這些人端著皇家的碗,卻很不地道。

    所以他自然不會客氣。

    方醒打個嗝,覺得還有酒味。

    他問道:「城中的士紳可有不安躁動?」

    王賀搖頭道:「你興和伯都來了,誰敢躁動?那是作死!」

    想起朱勇的親兵都被辛老七嚇壞了,王賀不禁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讓邊上的辛老七不安的皺著眉頭。

    方醒看著被夕陽映照著的屋簷,輝煌一片。

    他緩緩的道:「大勢之下啊!這些人會如何抉擇?」

    王賀用手遮擋著眼側,眯眼道:「誰敢擋?」

    ……

    「誰敢擋?」

    朱勇吃飯時喝了不少,可他的酒量卻不小,只是裝醉。

    屋裡很熱,他待不住了,就走出去,在外面的台階上坐下。

    石階冰冰的,讓朱勇不禁舒坦的呻吟了一聲。

    右側走來一人,問道:「國公爺,咱們以後是要全力以赴,還是……」

    朱勇抬頭看著夕陽,喃喃的道:「那日…...自焚的那人,我雖不懼,可卻看到了那些目光……恨,狠,徐景昌是掌總,不管細節,方醒在外圍游弋,就我到處跑,得罪的事也就是我在做,這樣的佈局……如何不讓人心驚?」
V123210 發表於 2018-5-9 19:5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084章 發展中的科學,沉悶的宮中

    「方醒到了兗州,兗州噤聲!」

    「是的,他本來是在外面遊蕩,卻突然到了兗州,聽說朱勇也去了,這是不放心啊!」

    「兗州有什麼?」

    靜室內,兩個男子相對坐著,桌子上兩杯茶。

    左邊法令紋深刻的男子冷冷的道:「他上次在濟南弄了那麼多的殺戮,如今王裳操弄著那個什麼見明報,好生揚眉吐氣,那幾個去搗亂的被朱勇令人拿了,你說說,這裡面是什麼?」

    他對面的男子眉間有顆紅痣,男子閉眼,彷彿沒聽到他的話。

    兩人靜靜的,呼吸漸漸綿長。

    「朱勇,包括張輔都以儒家子弟自居……」

    紅痣男子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聲道:「他們武功赫赫,家世驚人,為何要屈尊於儒家?不過是懾於儒家之龐大,根深蒂固。他們害怕被猜忌,於是就主動投向了儒家…」

    左邊的男子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說道:「可這幾年張輔和朱勇卻開始遠離了,這是何故?方醒……」

    紅痣男子雙手抱腹,淡淡的道:「和方醒無關,方醒只是一個引子罷了,關鍵在於從文皇帝開始,皇室對儒家的態度有些曖昧,而朝中的重臣們無法抑制,於是張輔他們自然就會拋棄咱們,這是牆頭草,隨風倒。」

    「皇室,皇帝才是關鍵,方醒只是引子。」

    「方醒……」

    法令紋男子嘆息道:「你小看了他的作用,文皇帝當年冷眼看著他在影響著當時的太孫,然後逐步引他進了朝堂,漸漸的,他通過征伐得了文皇帝的信重,至此……科學!!!」

    男子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紅痣男子嘆息道:「是啊!如今遍地都是科學的書籍,號稱是識字就能自學,引得那些私塾和社學漸漸的昌盛起來。」

    室內再次沉默,不知過了多久,紅痣男子幽幽的道:「那王裳……膽大啊!」

    ……

    見明報的基地就在濟南城中的一個院子裡,隔壁就是印刷的地方。

    王裳很忙,他不但要審稿,還得要審查出來的成品,忙的不可開交。

    王植跟著幫襯,專門和外界聯繫,見老父忙碌,就勸他多歇息。

    可王裳卻斷然拒絕了,並用一堆大道理喝走了王植。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裡充滿了力量,每日早早起床,匆匆吃了早飯,就來了此處,然後開始巡視各處……

    他開始審稿,逐字逐字的讀,然後一段段的推敲。

    審稿完之後,他會喝一杯熱茶,然後休息一刻鐘。

    稍後王植就會進來,給他說邸報的發行情況,以及外界的各種反饋。

    「……上期那篇論賦稅的文章被人駁斥,說是誤導君王,誘惑百姓,天下就沒有均賦稅的時候,若是那般,天下大亂。」

    「那篇論儒學淵源的文章引發了轟動,各地士林都在爭論,各種意見都有,有人說這是想攪亂儒家內部的奸計,有人說文章有些道理,但要駁斥……」

    王裳聽了,然後說道:「賦稅…本就該均了,否則人人都會去尋那特權,不管如何革新,終究一場空。」

    「至於儒學淵源,這並沒有可以辯論的,只是那篇文章裡評論了一番儒學在歷朝歷代的興衰和作用,這才引發了大爭論,不過這是好事,有爭論才有革新的希望。」

    王植猶豫了一下,說道:「父親,革新……您指的是……」

    王裳點點頭道:「對。」

    王植不贊同這個看法,「父親,當今並未出一位能號召天下士林的大儒,革新……不可能!」

    王裳撫鬚道:「你還年輕。」

    王植苦笑著摸摸自己鬢角垂下來的幾根白髮,卻不敢反對。

    「科學在步步緊逼,眼光長遠的人都看到了一個可怕的未來,科學將會在民間自發的傳播開來,等以後……」

    王裳淡淡的道:「這是誰的佈局啊!等以後那些儒家子弟都學了科學,都沒了優待,誰勝誰敗?」

    王植想起了這個可能,不禁駭然道:「再加上那些無孔不入的科學子弟,父親,如今自學了科學的人多不勝數,以後……」

    王裳點點頭道:「你該知曉了吧?」

    王植當然知曉了,所以他才驚懼,並不安,然後才想到自己一家子現在就在科學的創始人的手下幹活,於是不知悲喜。

    ……

    科學的發展壯大讓人心驚,可這一切和宮中全無關係。

    山東徹查優待士紳,這只是大明這個龐大國家的一角,皇帝依舊在處置著政事,輔政學士們依舊在兢兢業業的輔佐著。

    夏季的風中漸漸的多了些干燥,各處巡邏的人就多了些,防止火災。

    酷暑讓小方失去了活力,所以當風中送來些許涼爽時,它從婉婉的腳邊爬起來,然後走到了門外。

    風從外面吹來,吹動了枝葉,吹動了小方身上的毛,它歡喜的搖搖尾巴,回頭跑了進去。

    窗戶邊坐著一個少女,她雙手托著腮,趴在桌子上,呆呆的看著窗外一隻正在梳理著羽毛的小鳥。

    小方停住了,它歪著腦袋看著婉婉,嗚嚥了一聲。

    婉婉緩緩的側臉,看了小方一眼,然後問道:「在哪?」

    小方不解的看著婉婉,又嗚嚥了一聲。

    少女嘆息了一聲,然後回身繼續看著窗外。

    「公主,太后娘娘召喚。」

    門外有人進來,婉婉起身進了寢宮,伸開雙手。

    有宮女過來解開衣帶,衣裳飄然落下……

    ……

    到了太后那裡,胡善祥帶著兩個孩子也在。

    太后正抱著玉米在逗趣,等婉婉進來後,見她精神有些倦怠,就說道:「春困秋乏,你該多走動些,免得整日瞌睡。」

    端端嚷道:「婉婉姑姑懶。」

    胡善祥嗔道:「胡說八道。」

    婉婉笑著過來,然後坐在端端的邊上問道:「端端可會做飯嗎?」

    「做飯?」

    端端搖搖頭,然後好奇的道:「婉婉姑姑,您會做嗎?」

    婉婉點點頭,太后笑道:「當年的花園可不就是你婉婉姑姑的地方嗎?那炊煙都嚇到了不少人,以為宮中著火了呢!」

    婉婉皺眉埋怨道:「母后可別讓端端知道這些,不然以後皇兄就要頭疼了。」

    皇后一聽不禁大樂,笑的暢快,倒是讓端端有些不解,然後就問胡善祥。

    胡善祥也只是聽聞,她看了婉婉一眼,說道:「你婉婉姑姑當年做飯很厲害,端端若是要學,就常去找你婉婉姑姑。」

    這些都是婉婉當年的黑歷史,她當即就不干了,然後和胡善祥鬧作一團。

    端端就屁顛屁顛的到太后的身前,哀求她告訴自己。

    「你經常去就知道了,你婉婉姑姑會做好吃的給你喲,饞丫頭。」

    婉婉太悶了,這樣的她讓太后有些擔憂,於是就讓端端經常過去陪她,也算是一個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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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