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刀鎮星河 作者:開荒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12:44: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272715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6 17:52
第三一九章 絕境掙扎

    「遵照主人的命令,執行第七號作戰方案。天帝打擊計畫開始,天御一號衛星,四枚金屬炮彈,已全數脫離;天御二號衛星」

    張信不禁再仰頭望天,隨著葉若那略帶機械感的語音,此時在那『天河』附近,赫然又有十數道『星光』閃現。

    也就在這刻,在碎星號的艦身之內,驀然傳出了一聲咆哮。

    「還不把摘星使給我拖下來!對方四位天域在這左近,你們是想要他死嗎?」

    張德懷聽出這是靈天上師的聲音,他的師尊天見極有城府,不會這麼暴躁。

    不過他對這位上師之言,其實亦有同感,當即就轉目看張信。

    「摘星使大人,我們是不是該下去了?不說那四位天域,便是之後群星墜落的震盪波,也非同小可。」

    芮晨也持贊同意見:「摘星使今日力挽狂瀾,功勛卓著,正該下去休息一陣。」

    此時只有進入到碎星號的船體之內,才能確保安全。

    船外觀星台上的這座獨立的兩儀天羅陣,與船體內的都天庚元陣,同是十五級,可防禦能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前者只是小型的陣法,而後者是中型,光是調用的力量,就不是一個等級。

    有天見與靈天坐鎮,有皇極與宗法相的庇護,便是那四位天域合力,也沒可能將這艘專注於防禦的巨艦攻破,

    林厲海也催促道:「主上還是下去芮晨他們,接下來只怕還夠得忙。」

    言下之意,是張信你事已做完,就別在上面給人添亂了。

    碎星號的船體龐大,算是比較難以加固的。

    張信有些不情願,他還在與薛智,用目光互懟呢,可不想這時退讓。

    也很想親眼看看自己的戰果,看看那毀去廣林山的數百萬魔軍,是什麼樣的下場。

    可他還有理智,知曉此時,最好是按照張德懷與芮晨他們說的去做。

    「我方已勝券在握。這個時候確該以穩為上。張信你實在想看這場天災火雨的話,可以去督戰室。」

    此時宗法相的身影,忽然顯化在了張信身前,眼含笑意:「身為始作俑者,都不能親眼看自己的成就,確實有些說不過去。我會授權給你,可以帶十人進去。」

    張信的眼神,頓時一亮,隨後就任由林厲海拖著往下面的艙室走。

    芮晨則停留原地,以問詢的目光,望著宗法相。而張德懷在隨張信離去之前,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乾坤神符,高元德他已逃離。此人已確證背叛宗門,並與邪魔有涉。」

    宗法相微一拂袖,目光冷漠的遙望對面:「本座保證下一次,他不會再有使用乾坤神符的機會。」

    而此時在他視野中,那三百里外,原本還算齊整的數百萬魔軍,都已星散。

    無論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魔魔將,還是那些底層的邪魔,都在瘋狂的往四面逃竄著,一片兵荒馬亂之景。

    且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想到鹿野山這邊,墜落的隕星會相對較少,都在往這邊狂奔。

    可宗法相望見此景,眼眸裡卻透出嘲弄的神色,渾不在意。

    他後面的芮晨,亦未放在心上。

    這些妖邪,即便能逃脫隕星的直接衝擊,也將在接下來的衝擊中喪命。

    餘下的部分,在隕星天災之後還會有多少戰力,實在難說,

    即便有,在日月玄宗嚴整軍陣之前,也都是些土雞瓦狗,不堪一提。

    倒是那兩位南方魔主,更值得他關注。

    千眼神魔司空絕極為果決,當空中隕星開始降落,就直接放棄了努力,此時攜帶著其族中兩位法域神魔,以及諸多神將,拼了命的往南面逃竄。

    芮晨知曉那個方向,大約四百多里處,有個地窟入口。只要能在隕星落地之前,進入到地窟深處,還是有機會活命的。

    此時八臂神魔薛智,也是化成了一道電光回趕,他之前衝擊鹿野山之時,聲勢迅猛絕倫。哪怕是在皇極『蒼天斬月』的壓迫之下,也只用了大約三十息的時間,就趕到了鹿野山下。

    可這刻趕回之時,這位的遁速卻反而不及之前爆發之時。足足多用了十息,才返回了之前的營地,隨後也是一手一個,抓起了幾位八臂一族最出色的魔將,身影再次化為電光,往南面方向飛遁。

    而此時的赤月劍仙,也已降落到了觀星台上。

    然後這位,就直接詢問宗法相:「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早有籌謀,左神通已奉我之命,召集軍中的所有木系神師已在準備了。師侄我定不會讓摘星使爭取來的良機錯失,這次雖不能在此盡滅八臂百目二族精華,可也不會容他二人從容保存元氣。」

    宗法相冷笑,隨後又問皇極:「敢問師叔現在情形怎樣,傷勢如何?」

    「有你的萬木逢春大陣相助,情形比我之前預想的還要好些,估計還能與他們再戰上一陣。」

    皇極失笑:「你想做什麼?。」

    「可否請師叔,再施展一次蒼天斬月?」

    宗法相說至此處,翻手就是兩個玉瓶,送至到皇極身前:「二十七滴日月神露,可任由師叔取用。實在抱歉,還是要辛苦師叔一次。」

    「說什麼辛苦?」

    皇極哈哈大笑,毫不客氣的微一拂袖,將兩枚玉瓶取在手中:「能一戰而定南荒,使藏靈上院得數十年安寧。有這樣的機會,豈容錯過?」

    就在他音落之際,那兩枚玉瓶也同時爆裂,內中的二十餘滴或青或紅的日月神露,都同時被吸收入皇極的肌膚之內。

    而這刻他身側的蒼天劍,也爆發出了無量劍氣。宛如光柱,將上方的雲層盡皆沖散。隨後又有無量的劍氣,往南面方向垂落而下,將四百里方圓地域,都盡數遮蓋在內。

    宗法相見狀,卻並不以為意。御劍術造詣到了皇極這個層次,已可隨心所欲,而蒼天皇氏的極招『斬月』,也本無定式。真正的核心要義是其心法,是蒼天劍本身的構造。可以同時御使最高一千零八十道相當於九十級靈術威力的劍氣,也可將這些劍氣凝為一體,在赤月之上留下劍痕。

    除此之外,還有浩瀚劍威,配合其蒼天劍域,可與八十到九十級的靈壓術對抗,

    這一代的赤月劍仙皇極,還遠未將這一極招修到極致,法力不及其先祖的十分之一。

    可亦能御使超過四百枚的七十級斬月劍氣,施展出相當於六十級靈壓術的劍威。

    當那片虛空,盡被那斬月劍氣遮蔽之刻,首先受影響的,就是空中的諸多妖禽,以及那些正飛空急遁的魔靈。

    這浩蕩劍威覆蓋之下,便是那些頂級的魔將,也是倍覺吃力。

    而那些低階的邪魔,別說飛行,即便是正常的行走,都沒可能辦到。

    之後更有無數的荊棘叢林,在四方蔓延瘋長著。赫然綿延數百里,最高衝至數百丈高,聲勢遮天蔽日。

    而此時那千目神魔司空絕,被皇極的庚金劍氣截擊阻攔,足足用了五十個呼吸,也才前進不到六十餘里。此時終是忍耐不住,發出了一聲怒哼:「皇極,你們日月玄宗,這次是準備逼我與你等玉石俱焚?」

    這邊皇極與宗法相,皆懶得答言,眼神都冷漠淡然。

    那邊的荊棘叢林,亦未停止生長。隨後又彼此纏繞糾結,使數千隻荊棘巨人,拔地而起。有些只有十丈大小,有些則高達數百丈。

    這些巨人實力並不強大,力量都不值一提。可卻極其的堅韌,且抗火抗雷。遇到有修為九級以上的魔靈邪獸從旁邊經過,就直接撲抱纏繞過去。且它們的身軀,還在不斷的增長,斬之不絕,除之不盡。

    不止是那邪魔被纏上了難以脫身,便是黑殺谷那數百艘戰艦,也一樣狼狽無比。

    而這時張信,已至督戰室內,通過室內的天照術,觀望整片戰場。

    見得此景之後,他就不禁劍眉一挑。心想這位第一天柱,可真是氣魄不凡!

    林厲海也在奇怪:「他們哪來的這麼多的法力?」

    他大約知曉這些荊棘巨人,是與萬木逢春大陣有關。此時此地,也確有足夠的木系神師御使這些荊棘。

    問題是靈能,這可是在數百里之外施法,且覆蓋的範圍如此廣闊。

    所需的靈能,只怕比皇極的『蒼天斬月』,還要多出近十倍!

    左神通召集的那些神師,拼上性命都沒可能湊出。

    「應是神脈石!」

    雲浩已猜知緣由,出言解答著:「至少需四枚十五級的神脈石,才能施展此術。」

    林厲海面色微變,隨後語聲複雜:「不愧是第一天柱。」

    他估計這荊棘大海完結之後,那四枚十五級的神脈石,也會直接報廢。

    換而言之,那位第一天柱為了此術,竟直接就將四艘造價驚人的攻山艦報廢。

    這份氣魄,的確是天下少有

    可隨後林厲海的語聲,卻轉為凝重:「感覺他太貪心了,那千眼神魔,估計這次真得拚命。就不知赤月劍仙一人,能否應付得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7 17:38
刀鎮星河 第三二零章 天災再現

    對於八臂神魔薛智,林厲海他不擔憂,這位更擅長的還是近戰,可那千眼神魔的諸般天賦神通,泰源的術法,對於皇極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而此時被張信帶入進來的謝靈兒,則是目中閃閃發光的,看那上方的隕石。

    以她目測,此時距離地面最近的隕石,已不到六萬丈。用不到一百多個呼吸時間,就可落地。

    也就在這刻,她心中微驚,只見一道死灰色的光束,從南面橫空而至。

    那道死灰光華,正是從那千眼神魔的方向發出,直擊碎星,目標正是觀星台上的皇極,

    而此時天際,更有一道浩大的赤焰火龍,同時從空中垂落而下,沿途吞沒了皇極近百劍氣,威勢浩瀚磅礴。

    「幽冥神光!」

    墨婷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眼中現出駭然之意。

    她未見過此術,卻知道這種頂級神通的特徵。正是更凌駕於枯冥玄光的無上極招,傳說哪怕『神域』被其擊中,也要丟掉大半條性命。且號稱世間,並無善法抵禦。

    除了『靈盾術』等寥寥幾種最基礎的靈系防禦術法,其餘的守禦之術,以及法寶法器符籙等等,都很難對這種死系的無上極招起到作用。

    林厲海則面色蒼白的看著上方,這幽冥神光是無上極招,這上方的『赤焰炎龍』,同樣也是。

    一旦無法應對,他們現在乘坐的這艘碎星,也會遭遇重創。

    只是下一刻,他就見那宗法相的身前,赫然有一面凸形的冰鏡生成。將皇極與宗法相二人,都護衛在內。

    「冰系極招,冰境返無!」

    林厲海不禁駭然出聲:「這個宗法相,他哪來這麼多靈能量?」

    冰境返無,只是秘傳極的極招,卻正可用來應付『幽冥神光』。可此術所需的靈能量,卻真是非同小可,

    尤其是在宗法相,還維持著一株建木神樹的情形下,就更使人吃驚。

    這個傢伙,總不會又犧牲了一枚神脈石?

    「剛才我他似捏碎了一枚冰魄神晶!」

    雲浩亦神色複雜:「這位第一天柱的財力,真可謂驚人。」

    這就是使人無奈的地方,他雲浩自問靈術造詣與功法修為,都不遜色於同級的大宗修士,甚至還有超越。

    可他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會對後者避而遠之。

    只因這些大派修士的家底,真不是他能抗衡。

    眼前這位第一天柱,本身供養著足達十五位的頂級神師。可除此之外,還能輕而易舉的,在此戰中拿出二十餘滴日月神露,以及一枚冰魄神石,真是使人無語。

    論及實力,司空絕無疑遠勝於宗法相。

    可雲浩懷疑,一旦雙方不顧一切的全力搏殺鬥法,輸的很可能會是身為魔主的司空絕。

    這位雖在南方荒原之中橫行,是十七位天域神魔之一,可論到家底與財力,卻是遠不如人族大宗的天域。

    張信也不禁暗暗咋舌,心想那個關於宗法相的傳聞,多半是真的。

    傳說這位,曾得到幾位古代神師的所有遺珍。那個時候,天地間的各種天材地寶,數量遠超今日。

    即便是在他們人族艱難掙扎,舉步維艱的時代,亦能擁有諸多資源。

    區區一個不到頂級的神師,手中的各種材料,就可抵得現在的一位頂級的法域聖靈。

    當那黑灰色的光束,穿越過冰鏡之時,聲勢就已大不如前。而在皇極的身前,亦出現了大片的綠色螢光,與那幽冥神光對耗。

    而此刻那空中的『赤焰炎龍』,亦已下墜,輕而易舉,就將那冰鏡擊破融化,又迅速將皇極的身影吞沒。

    可後者周身再次劍氣勃發,一道道庚金氣芒,將這條火龍撕成了粉碎。當剩餘的火焰,也被艦內的靈天上師,以水系術法強行撲滅。身處在火焰之內的皇極,再次毫髮無損的出現在諸人眼前,

    不過這刻,督戰室內的眾人,都在看著數百里外。

    那邊黑殺谷的戰艦周圍,正有大片的赤色火焰蔓延燃燒,將那荊棘大海燃成灰燼。

    八臂神魔薛智也再次爆發,周身血光纏繞,磅礴的雷電,狂烈的槍勁,在頃刻之內,將周圍數十里的荊棘巨人,都盡數摧毀,幾乎夷平了數十里方圓地域。將天域神魔的神威,在眾人面前展露無遺。

    可這一刻,督戰室內的所有人,都已預見到了結局。當司空絕與泰源聯手,都未能阻止皇極繼續施展『蒼天斬月』之式的這一刻開始,就已注定了此間的魔靈大軍,以及黑殺谷艦隊,近乎全滅的結局。

    能逃出這一片地域的法域,絕不會超過七位!而頂級神將的數量,只會更少。

    「來了!」

    林厲海的眼眸之內,閃現亮澤。在他的視野之中,第一枚隕星距離地面,已不到千丈。

    可無論是司空絕薛智,還是那黑殺谷的諸多法域,都遠未能離開隕星群墜落的範圍。

    而此時即便是他,也能計算出這一千二百三十七顆隕星的大致落點。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張信故意為之,那幾十顆大型隕星墜落的方位,恰好都在那兩大魔主附近。

    雲浩又不禁詫異的,斜目掃了張信一眼,他猜測是後者居多。

    張信也注意到諸人的視線,卻不禁一聲哂笑:「是他們運氣不好,」

    他語氣中,也含著幾分幸災樂禍。這群星落點,真是與他無關,這些祖師遺下的隕石,都只是參照他的預定坐標,自動修正軌跡。

    最後會出現這樣的巧合,是張信絕沒想到的。

    周圍之人聞言,也是釋然。心想張信連這都能預測操縱的話,那這位年輕的摘星使,未免也太過可怕。

    可此時的張信,卻在望著更上方,那些混雜在諸多隕石中的金屬棒。

    他確實沒法操控這些隕石的落點,可若兒的這些上帝之杖,他卻能準確控制。

    這些高密度金屬棒,在那些體質碩大的隕石群中,顯得毫不起眼,可卻被他寄予厚望。

    隨著第一枚隕石落地,瞬時掀起了一片刺目光焰。而那雷震之聲,則足足隔了數息之後,才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然後是接二連三,一波接一波的轟鳴。

    這室中的三個女孩,雖已是做足了各種準備,可卻依舊被這連綿不絕的聲響,轟到耳鳴溢血。五臟六腑,亦因整片虛空的巨震,而難受之至。

    不過謝靈兒她們,此時都無瑕顧及自己的傷勢,無不是以目光緊緊注目眼前,不肯錯漏半點。

    隨著那一團團的赤紅光焰閃耀,周圍的妖邪。要麼是被高溫氣化,要麼是被那罡力碾壓為齏粉血沫。

    而就在那邊一整片空間,都快被灰塵遮蔽之際,忽然有一道紅光,從下方沖霄而起。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7 17:38
第三二一章 滅頂之災

    那紅光之內,先是轟出了一道巨大的槍影,與一枚墜落的隕星正面激撞。隨後卻是那塊七丈方圓的隕石粉碎,分化成數十個火點,散向四面八方。

    「吼!」

    這聲巨大的咆哮,響徹了整個戰場,幾乎壓制住了周圍數百里的震鳴聲。

    「給我碎!」

    那道紅光,竟然硬頂著那流星雨,逆衝往上。黑色的槍影,在千丈高空,遮蔽了二十里方圓,連續粉碎二十餘枚大小隕星。

    此時就好似一片遮天巨傘,護持著下方的百里地域,不被隕石轟擊。

    林厲海見狀,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這個八臂神魔。他該不會真能將這些隕石,都全數攔截?」

    雲浩也很震驚於那薛智,展出的驚天神力,不過卻還是搖頭:「有些隕石,他攔不住的。」

    尤其七塊重達三千萬石的,即便是強如神域,可能也會感覺吃力。

    還有十九塊七百萬石的,薛智或者有能力攔下,卻需付出不少代價。

    如這些隕石不解決,就無法從本質上,改善那些魔靈妖邪的處境。

    張信則更是不屑的一聲冷哂:「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在場眾多神師聞言,不禁無語。他們雖不看好薛智,可對這位八臂神魔力抗隕星火雨的膽魄與豪氣,還是頗為佩服的。

    卻不知四年之前,八臂神魔薛智,也曾這麼輕蔑的,對上官玄昊這麼說過。

    而此刻張信,依舊在關注著他那些棍棒形狀的金屬炮彈,也就是那些所謂的『上帝之杖』。

    因外部配備有小型的推進器加速,故而這些金屬棒反而後發先至。下墜的速度,遠遠超越於那些隕星之上,已經快與薛智接觸了。

    張信的眼眸內,也在這時,流露出了幾分憐憫與期待之意。

    葉若的這些金屬棒,在墜落地面後,確實是只相當於五十級術法的威力,可那是指它們引發的衝擊力與震盪波所造成的範圍殺傷。

    可在下墜的途中,這些墜落二十萬丈,也依舊未燃燒電離的高密度金屬,卻是實實在在的,有著直追九十級術法的威能。

    薛智如以為這些小東西,也如其他隕石那樣,可以很容易的切割粉碎,那麼這位接下來,可能會很難受。

    他這些思緒,只是一瞬。僅僅一個呼吸之後,薛智的一桿黑槍,就已與一枚金屬棒激撞在一起。

    霎時一團強光亮起,即便督戰室內的『天照神視』,也差點被那光輝徹底屏蔽。

    不過室內的眾人,還是能模糊望見,那有著不可一世般聲勢的八臂神魔,驀然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血。

    隨後又接二連三,薛智的長槍骨矛,不斷的與那些金屬棒轟擊碰撞。

    這次薛智明顯有了準備,不似之前那樣的狼狽。

    可僅僅十二擊之後,他那六口骨矛,就已全數斷折,兩口黑色的長槍,亦現出了絲絲裂紋。

    薛智的七竅與全身毛孔,也有大量的黑血溢出。

    顯而易見,此時這位,內傷匪淺。

    「看來他撐不住了」

    林厲海也發覺那些金屬棒的異常:「這些東西,好像全是金鐵鑄成?難道也是隕石?」

    他發現這些因高溫之故而通體赤紅的金鐵棍棒,個頭雖小,威力卻是遠勝過周圍那些體積更大十倍的隕石。

    張德懷的眼內,亦含著幾分疑惑之意,他發現這些金屬棍,不像是天然形成。

    不過他卻未多想,只猜測這可能也是祖師所遺。

    神域聖靈的能力,本就強大莫測。而他們的祖師,哪怕是在史上諸多神域之中,也是最頂尖的一位。那位的手段,又如何是自己這些後輩所能臆想?

    連續轟碎了這十三枚金屬棒之後,那薛智也似知自己已至極限,再次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嘯,震盪空域。隨後這位的身軀,驀然化為電光,向遠方橫空飛逝。

    「可惜!」

    張信一聲輕嘆,面色微有不甘。他倒是恨不得這八臂神魔,能夠更加的自不量力,更豪邁一些才好。

    這位能夠將他的上帝之杖全部攔下的話,那是最好不過。

    林厲海這次了猜中他的心思,不禁失笑:「主上你想要將這位天域神魔也一併留下?這可不太容易。其實這次,也足夠那兩位心疼的了,我看除了那四百萬魔軍之外,八臂與百目二族的精華,都盡在此間。沒有了族人的支持,他們在荒原之內,也再不配稱魔主」

    張信未有反應,只繼續看著眼前,那一枚枚隕星墜地,一波波氣浪排開,刺目的焰光使天地失色,煙塵遮蔽天際。

    復仇的快意,正在他的胸內滋生溢散。

    林厲海對張信的淡漠,並不以為忤,繼續笑道:「此戰之後,也不知上面會獎勵些什麼下來?似主上這樣的功勛,換在那些道種身上,甚至可直接越過首席,晉位天柱。可我猜他們,是沒可能讓主上,這麼快就把排位提升上去。」

    他一邊說話,一邊斜睨著張德懷。張德懷有所察覺,卻很是不屑的微一拂袖:「放心!摘星使的一應經歷。我與師尊會一五一十,匯報給考功堂。」

    然而以宗天柱的人品,又豈會貪墨張信的功勞?

    且身為十天柱之首的宗法相,對考功堂的影響力巨大。後者要給張信評定功勛,發下獎賞,都需參考這位宗天柱的意見。

    顯而易見的是,今日鹿野山之戰,已經奠定了未來二十年,宗法相執掌宗門的格局。

    「其實也不用別的,最好是能賞下個十七,八枚日月神露,再擴張一下主上的護衛隊。」

    林厲海眼含暢想的說著:「以主上襄助宗天柱掃平南方之功,即便不能進入七十二道種之林,晉陞一級高功當不為過吧?按照你們日月玄宗的規矩,一級高功的薪俸,可以達到一萬點十四級貢獻。主上僱傭個四,五位頂級神師,都還有餘裕。那時我與雲老弟,會輕鬆許多。」

    他現在是真心為張信著想,以他這位主上招災惹禍的本事,只他與雲浩紫玉天三人,實在是沒法保證安全。

    以他的估計,此時至少還需得四到六位頂級神師,才有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而要僱傭這種層級的強者。日月神露無疑是最好的誘惑。

    再以張信的修為,太好的東西要來也沒用,倒不如多僱傭幾個神師,使羽翼豐滿。

    雲浩與張德懷聞得林厲海言,也不禁神色微動。前者是想以張信的功勛,或者可為他提前換來『仙人髓』。後者則是感覺林厲海之言,大有道理。

    張德懷深知宗法相,對張信的看重,此戰之後,摘星衛隊的擴張,勢在必行。

    這也意味著他張德懷,很可能要升職了。

    而此刻在幾人之後,謝靈兒與墨婷,卻都眸色微黯。都想張信如若更進一步的話,那也就距離她們更加遙遠了。

    ※※※※

    此時觀星台上,皇極宗法相二人在那狂烈的罡風吹拂之下,依舊定立如故。

    不但那些煙塵不能近身,二人的一身衣袂,亦未曾拂動分毫。

    「看來是大局已定。」

    皇極回望宗法相:「此次南征,數百萬魔軍灰飛煙滅。黑殺谷所有精華,也盡數葬身於此。黑殺谷兩座靈山,想必已唾手可得。你如今有何感想?」

    「只是僥倖!」

    宗法相面上雖是依舊緊繃著,可身軀卻已放鬆了下來:「如非摘星使力挽狂瀾,宗某就只有與敵偕亡這一條路可走。這當是群山之靈護佑,令這等英才降世,蔭庇我宗氣運不絕。」

    「又是群山之靈?」

    皇極微微搖頭,可心裡卻在想。似張信這樣的人物,為何不早不晚,偏在日月玄宗形勢最黑暗的時代,出現在藏靈山的入門試?

    又為何恰是這位,僥倖從那場災難中逃生?

    不過他隨即就將這念頭壓下:「接下來你準備怎辦?繼續攻伐黑殺谷麼?」

    「黑殺谷自是要拿下不可,可正如師叔之言,此宗所有精華弟子,都將盡數葬身在此。我宗要將之夷滅,輕而易舉,唯一要防的,就是他們玉石俱焚,可能會全力毀去這兩座天域靈山。」

    宗法相說到此處,就又神色肅然的請託:「晚輩就請師叔統領一部,前往接收黑神與唐央二山。」

    「這接收二字用的好。」

    皇極莞爾一笑:「本座自不會負你所托。可你這本部人馬,又準備去往何處?」

    「自然是去解決白帝子。」

    宗法相的神色平淡,目光卻略顯複雜:「我這朋友的天賦才情,都是一等一,可惜時運不濟。如今情勢,已經徹底翻倒過來了。」

    皇極心領神會,如說日月玄宗麾下的那些附庸宗門,確是有一部分不太可靠;那麼北地仙盟中的許多成員,就更是牆頭草,一盤散沙。

    他聽說以前這位第一天柱,曾與白帝子互為戰友,並肩共抗北神宗,彼此間交情不錯。

    可既然這次,宗法相用的是『解決』二字,那這位想必是不打算對白帝子留手了。

    說來這位,也確是運氣不佳,好不容易算計了宗法相。卻在一個小輩面前,撞到頭破血流。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8 18:02
刀鎮星河 第三二二章 戰場之外

    「北獸宗的物資可已送到了?」

    就在鹿野山被流星火雨覆蓋之前,位於四千里外北地仙盟大軍內,白帝子有些神思不屬的,詢問著身側的紫刀侯。

    可他這麼一問,即便旁邊的紫千瞳,也發現不妥。

    「已經在途中,連同二百艘戰艦,估計半日之後,就可與我們匯合。」

    紫刀侯答完之後,不解的問著:「主上可是在擔心什麼?這已是你第三次問了,感覺主上今日,有些心神不寧?」

    「擔憂?」

    白帝子也發現自己狀況有異:「確實在擔憂,越靠近鹿野山,越是如此。總感覺自己還是遺漏了什麼」

    紫千瞳聞言,眼中也現出了深思之色:「這麼說來,屬下也感覺有些不安。就這麼將日月玄宗近半的斗部精華覆滅,似乎是太順利了?」

    「太順利了不好?」

    紫刀侯有些無法理解二人的思維,眼神糾結:「這豈非是主上算無遺測的結果?主上就連宗法相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情都想到了。日月玄宗那些人,想要逼宗法相自裁,可謂痴人說夢」

    「不是!」

    紫千瞳搖著頭:「你知道的,主上的運氣一向不好,以前每到關鍵的時候,總會出各種樣的變故。」

    這一次,不止是紫刀侯無語,白帝子的臉色也一陣發青。

    不過他卻未出言呵斥,而是沉下心來,繼續回思:「你們幫我想想,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漏算,或者還未確定的?」

    於是他身旁二人,也很認真的繼續思考。大約片刻後,紫刀侯搖著頭:「至少我想不到!宗法相,皇極,歸真子,泰源,司空皓,薛智,司空絕等等,這些關鍵人物,主人都已想到了。」

    白帝子的心神一動,他也沒找到自己計畫中的疏漏處。

    那麼今日自己的心神不寧,是因想的太多,疑神疑鬼了?臨近收穫,所以心緒緊張,忐忑難安?

    可這時他卻聽紫千瞳開口道:「要說主上漏算之人,還是有一個,日月玄宗的摘星使,主人似乎從未在意過這位。再要說至今沒確定的,也是與這摘星使有關,我們至今還無法確定這位摘星使的生死。」

    聽到這句,紫刀侯就不禁失笑,心想一個才加入日月玄宗不久的小娃娃,有何能為?

    如非是此子,僥倖得了日月玄宗祖師的觀星術傳承,此人在他的眼中,除了天賦悟性不錯之外,就什麼都不是。

    白帝子本來也覺好笑,可漸漸的他卻笑不出來,神色略為凝重。

    這確是自己漏算的人物,可是要說這個不到十九,初出茅廬的少年,能夠逆轉此戰大勢,他是再怎麼也不肯信的。

    最終白帝子微一搖頭:「總而言之,在確定鹿野山戰況之前,還是需以謹慎起見。稍後可讓各部降低航速,儘量在兩日之後進入戰場」

    只是他語聲未落,就見門口處一位紫衣神師,神色惶然的飛奔了進來。

    紫刀侯見狀,不禁皺眉:「出什麼事了?怎的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紫衣神師卻不等他說完,就直接對白帝子一禮:「師兄,上方天象有異!還請師兄移步觀景台,親自看一看。」

    白帝子吃了一驚,與在場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就再不遲疑,大步走了出去。

    僅僅片刻,他就已身至頂層的觀景台上,隨後抬頭上望。

    而這一剎那,白帝子臉上的血色瞬時褪盡,蒼白如紙。

    他身後的紫千瞳,看著那些流星群的軌跡,不禁低聲呢喃:「數目大約是一千二到一千三,落點應是鹿野山方向。這是隕星天降之術!」

    「火雨天災麼?」紫刀侯已經怔怔失神:「可這怎麼可能,他們的摘星使,現在應該是在兩萬里外。難道是有其他人,也能召下隕星?還有那兩座陣盤,不是已經損毀了?」

    「詳情日後自知!」

    白帝子的臉已近乎扭曲,可他卻在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這時候的慌張惶亂,不會有任何的用處,

    「讓人去查,黑殺谷與薛智司空絕麾下的大軍,這次會損失到何種程度,是否全軍覆沒,可有再戰之力。然後」

    紫千瞳與紫刀侯都不由神色凝重的,朝著白帝子望過去。而後者則苦笑道:「做些準備,隨時跑路吧,宗法相估計不會再給我們機會。」

    紫千瞳神色默然,他已預見到了此間二十餘萬聯軍,在宗法相的手段下分崩離析的結局。那位第一天柱挾大勝之勢回師,有的是辦法對北地仙盟九十七家分而治之。

    這次北地仙盟擅興戰事,要想與日月玄宗重新達成和議,就需有人承擔責任。

    ※※※※

    同樣在鹿野山群星墜落的稍早一些時候,在藏靈山之南,距離黑殺谷七千里外的一處群山中。

    有八道身影,飛空落在了一座山丘之上。然後他們也毫不意外的在那山丘,看見了司空皓。

    其中七位身穿紫衣,面貌都較為年輕,最高不超過三十年紀。另一人則是一身紅袍,年紀六旬左右。

    那紅袍老者身影落下之後,就毫不客氣的質問:「張信現在何處?」

    司空皓毫不為所動。面色似如死水的抬起了眼,掃視著身前諸人。直到他目光觸及到幾人身後的一尊水晶棺後,眸中才微現波瀾:「你們說過,會將曼雪先還到我手中。」

    那紅袍老者聞言,當即袍袖輕拂,令那水晶棺墜落到司空皓的面前。

    「人我已給你帶來,並未食言。」

    司空皓聽如未聞,仔細看著棺中雙目緊閉,似在沉睡的秀麗少女。

    片刻之後,他卻緊緊皺眉,看這少女手臂與脖頸處,那些黑色的癬皮與腫塊:「我記得你們說過,你們有辦法治癒她的魔血症。」

    「治癒魔血症?」

    紅袍老者聞言,不禁輕聲哂笑,「我家那位,應該只是對你說,未來有可能辦到而已。魔血症一旦發生,就再難逆轉,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如今整個天穹大陸,有誰能真正治癒魔血?她的病症,能拖到現在還未惡化,不知用了多少靈藥,也是我家那位醫術不凡,司空皓你得感激才是。」

    司空皓聞言,卻一聲嘆息,似是徹底放下了什麼,語聲幽幽:「也就是說,我司空皓要想她安然無恙,就得繼續聽從你等之命?」

    「這才是聰明人該說的話。」

    紅袍老人笑著反問:「試問你司空皓現在,還能有其他的選擇?離了日月玄宗,哪怕你修為通天,也只是喪家之犬,還想與我家討價還價?」

    司空皓雙眼緊閉,恢復了死水一般的神色:「張信他就在我身後這座地窟內,你們沿窟道往下七千丈可見一石室,張信被藏於裡面的石棺,或者使用土遁術下去也可。」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8 18:02
第三二三章 壯觀璀璨

    「地窟內?」

    紅袍老人卻似未想到司空皓,會這麼幹脆,他定定注目看了眼前這位一眼,眼神狐疑,可卻看不出什麼異常神色。

    不過他自料握有司空皓的痛腳,故而也沒怎麼擔憂,只是冷笑:「我勸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說完這句,這位又吩咐身後二人:「看著他!」

    待那兩位紫衣神師凜然應命,這紅袍老者才帶著其餘五人,進入到那窟洞內。

    按照司空皓的指點,一直深入到七千丈,果然望見了一間石室,以及裡面的石棺。

    可當紅袍老者走近之後,卻眼現疑惑之意。這棺內確實是『張信』不錯,卻只是一具肉身,卻沒有半點的靈能反應。

    難道說此子,其實已經死去。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極致的危機感,在心念內湧出。

    而下一刻,紅袍老者就見那四壁之上,忽有點點紅光亮起,發出了滴滴聲響。

    「不對!」

    紅袍老者近乎本能的將身軀化為狂風,意圖從這石室之內遁出。目中紅芒顯露,充斥著暴烈殺機。

    那個司空皓,竟敢在此設下陷阱!此次脫困之後,他必定要將這狗賊,撕成碎片!

    可同時老者的心念之內,也滿含疑惑。他是謹慎小心之人,在進入此地之前,早就以靈能掃蕩過此地。確定了沒有任何奇怪靈能反應,才親身至此。

    所以他現在,完全不理解那司空皓的佈局手法,也不知這危機感,到底從何而來。

    可下一瞬,當紅袍老者的身影,才剛接近到門口處。他的四面八方,就驀然爆出了無量的光焰!

    位於後方的幾位神師,僅僅只抵擋了十分之一個呼吸,身軀就徹底汽化。

    而紅袍老者的眼裡,也現出了絕望之意。此時此刻,他甚至都來不及施展手中的乾坤神符。

    當地底爆炸之時,司空皓亦有感應。

    其實沒感覺到才怪,此刻附近幾十里地域都在劇烈動盪著,地動山搖,沙石俱下。

    他面前的兩位神師,先是一陣愣神,隨後才反應過來,頓時暴怒。

    「司空皓,你真敢算計師尊?你不要這女人的命了」

    只是這位的語聲,卻戛然而止。只見那司空皓,驀然在那水晶棺上重重一拍。

    隨後那水晶棺也好,裡面的少女也罷,都在頃刻間,化為齏粉。

    而司空皓的臉上,也同時顯出了幾分古怪的笑意。

    「你們還真當這區區女子,能箝制本座?」

    隨著這聲冷哂,兩隻巨大的金鐵巨爪,驀然從地內探出,抓向了這二人。

    可這二位神師,卻亦非弱者,戰境亦達到六級人器一體。在飛空躲避之餘,更同時御劍而起,合力與司空皓斬來的劍光交鋒斬擊。

    只是雙方的交手,卻到此為止。司空皓明顯對此戰,早有準備,

    隨著對面七千六百丈外的山壁之上,一座符陣顯現。總數高達八十一枚的五十級金風斬,驀然狂轟而至,將三人的身影都盡數籠罩在內!

    十個呼吸之後,當那些金風斬,在地面上斬出了一條條深痕。司空皓安然無損的,將自己的本命劍器,收入到了袖中。

    可他身前的兩位神師,屍軀卻已被斬成千百塊碎片。

    司空皓無瑕去看對手的下場,當收劍之後,就直接轉望身後那已坍塌的洞窟。

    他的眼瞳之內,也同樣閃現疑惑之意。不解這下方,到底發生了何事。

    那個石室,並非是他佈置。可他其實也去看過的,可卻並未發現什麼端倪。

    可此時此刻,那位名為『玄歌』的法域聖靈,氣機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徹底寂滅。

    而就在司空皓,想著是否往下挖掘,看看究竟的時候。忽然一枚奇異的劍符,忽然從遠方橫空而至。

    依舊是他熟悉的靈能特徵,風雷之力纏繞於外,

    此符在他身前三丈處懸停,隨後就又有一個虛幻的身影,投射在他的眼前。

    司空皓的瞳孔,不禁微微收縮:「上官玄昊?」

    「如何?」那上官玄昊微微笑問:「可已確證了真假?」

    司空皓心知他眼前這身影,並非上官玄昊的真人,甚至連分身神念都不是。只是那位,事先將一段影像與言語,記錄在這劍符之內。

    這是擔心被人追本溯源,發現行蹤?居然小心到了這個地步。

    如非是這奇特的風雷印記,他現在甚至都無法確認,眼前這段影像,是否真正來源於那位前任天柱。

    這般思索著,司空皓卻依舊平靜的回答:「我如不信,這次不會助你。」

    「也就是說,你相信陶曼雪在我手中,卻對那人的醫術,仍懷希望?」

    似乎料到了司空皓會這麼問,上官玄昊笑著道:「有一句話你說錯了,這可不是幫我,這是幫你自己。」

    司空皓神色沉默,他知上官玄昊說的對。至少現在,他與宗門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

    「那麼接下來,司空皓你有何打算?」

    上官玄昊此時又追問著:「雖說你這次沒帶走摘星使,並沒鑄下大錯,可這番作為,也確實將我日月玄宗的大軍,置於凶險境地,我猜你現在返回宗門,只怕是免不了牢獄之災,在火羅閻獄呆個一兩百年都是輕的。本座想你司空皓與其如此,倒不如先來幫我做些事情。」

    「幫你?」

    司空皓冷笑,他想自己現在,也不過從一個深淵,轉入到另一個地獄,其實並沒什麼區別。

    「以靈契約定,你們兄妹二人為本座效力八十年,本座則保證在五年之內,讓你妹妹陶曼雪復原如初。事先說一句,在她恢復之前的這段時間,沒可能讓你見面。司空兄如有此意,請將你定下的靈契,埋在我們的腳下。」

    司空皓的眼神更顯晦暗,據他所知,上官玄昊本身並不擅長醫術。

    而那個天才橫溢的夢隨風,也早已死去。

    似『魔血症』這種公認不可逆的絕症,連那人都沒有辦法,上官玄昊卻說可以治癒,這豈非可疑?

    且是他單方面的靈契,這就更讓人難以放心

    不過司空皓卻無開口之意,他知眼前只是個死物。根本就沒有與他交流的功能。

    換而言之,對方根本就沒有與他討價還價的打算,這劍符只是傳話而已,根本不容他推拒。

    「我知司空兄可能不信,故而也只能用無賴一點的說法。如欲你那異父妹妹安然無恙,你司空皓別無選擇」

    那『上官玄昊』說到此處,忽然一頓,又眺望天空:「時間已至,你我先欣賞一段難得的景緻如何。」

    「為何故弄玄虛?」

    司空皓雖覺奇怪,可隨後他還是抬起頭,隨著『上官玄昊』的視線,眺望雲空。

    而下一刻,他的神色就微微一變,無比怪異。

    「群星天降?」

    他已將上空那些急速流逝,橫空掠過的點點火光,全數映照入眼眸之內。

    「落點是鹿野山!今日之後,黑殺谷與薛智司空絕麾下大軍,都將煙消雲散!」

    上官玄昊唇角微挑:「你入我麾下,本座至少能保證一點。絕不會強迫你司空皓,去做會損及宗門之事。」

    司空皓此刻,卻是驚疑不定的,看著上官玄昊。

    猜疑著眼前這位與張信,到底是何關係?難道那位摘星使,真是此人打入日月玄宗的棋子?

    又想這位暗助宗法相與玄宗,到底是意欲何為?難道真如那玄昊黨人所說的,這位其實是遭人陷害?

    ※※※※

    無獨有偶,當隕星火雨,從高空橫空而過之時。位於藏靈山顛的司空月靈,也在看著夜空之中,這壯觀璀璨之景。

    此時他的眼眸之內,既有興奮,也有欣慰。從來都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破天荒的顯出了輕鬆歡暢的笑意。

    「剛才的流星火雨,師弟你可曾見得?這真是天祐我日月玄宗」

    一個白袍老者,驀然顯現在了這竹屋之內。當望見正憑欄而立,仰望蒼空的司空月靈。這位不由啞然失笑:「倒是忘了,南面的戰局,師弟比我更為牽掛。」

    「不過只是吊死之前,稍微喘了一口氣而已,值得師兄你興奮至此?」

    當司空月靈轉過身時,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已隱去不見:「藏靈山法域依舊破損,還要負擔黑神山與唐央山的守禦。南面的荒原,沒有了薛智與司空絕,也仍有吞日神魔,幽影神魔等等」

    「有了這一口氣在,總比之前,已臨近垂危的好,」

    那白袍老者失笑:「宗法相權位已固,以他的手腕,雖未必能將門中的隱患一一解決,卻足可令某些人為之頭疼,這總是個好消息吧?」

    見司空月靈不說話,白袍老者又接著道:「此外我已接到天見的即時傳訊,他與我說,這次是張信與司空皓配合,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齣好戲,將司空絕與薛智的精銳大軍,全數誘至鹿野山下,從而製造了這一次全殲魔軍的良機」

    「你到底想說什麼?」

    司空月靈,聽出了這位老者的言語,是意有所指。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9 18:16
刀鎮星河 第三二四章 絕美景緻

    「既然司空皓並未擄走張信,那也就未真正釀成大錯。他能與摘星使配合,也就仍是心向宗門,不存在叛門一說。」

    白袍老者道:「師弟你的辭職之請,是否可以退回去了?」

    「可他破壞大衍摘星陣,確是事實!」

    司空月靈一聲輕哼,目透冷冽之意:「可笑這畜生,竟是我親手薦給宗法相,卻險些使我日月玄宗,落入萬劫不復之境。」

    「說來此事,師弟你確實有錯!」

    白袍老者微搖著頭,不以為然:「司空皓的天賦,本不遜於任何天柱,卻因鬥志消沉,年至五十都未入七十二道種之列。你只希望他未來能夠承你衣缽,一昧的怒其不爭,恨其懶散。卻從未想過去瞭解你這孫兒,到底是因何故心灰意懶。他以前,可並非如此」

    眼見司空月靈無言以對,老者不禁搖頭:「此事日後再解決不遲,你司空月靈即便有錯,需要領責,那也不是現在。需知宗門興亡,匹夫有責。鹿野山這場大勝,至少可為我宗爭取二十年的時間,你司空月靈,難道要袖手旁觀?」

    聞得此言,司空月靈陷入沉寂。他凝思良久後,終是一聲輕嘆:「辭職之請,我會仔細考慮。」

    ※※※※

    「好美!這可算是本座這幾十年來,看到的最絕美景緻了!」

    在仙雲山之南五千里,甄九城端坐在一艘攻山艦的觀景台上,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

    「落點是在鹿野山附近!」

    在甄九城的身側,林江也是興奮到難以自已:「這必是早有預謀!就不知那邊,具體是什麼樣的情形?」

    「這何需猜以宗法相的手段,那兩位魔主無論如何,都難全身而退。」

    甄九城搖著頭,眼神匪夷所思:「還以為這次,估計得為鹿野山那些戰死的同門收屍,結果卻有這樣的驚喜。」

    「此戰之勝,真可謂及時雨,盡掃上官玄昊戰敗於廣林山以來,我宗顯出的頹勢。」

    林江依舊喜形於色:「那位也真不愧是第一天柱!」

    「宗法相?」

    甄九城微一揚眉,心想這可未必,此人的身周,實在有太多別有用心之輩。

    在有些時候,勢力龐大與部屬眾多,可並非全是好事。

    不過具體的戰報還沒傳到他身邊,甄九城也不好評價什麼,於是他轉而凝聲道:「去傳我之令,將黃龍宗北獸宗的人,都給我放出來。」

    「黃龍宗與北獸宗?」

    林江的眉頭大皺,心想這兩家,如今可是北地仙盟在南面,最得力的奧援。

    可隨後他就想到了現在的形勢,還有之前甄九城,說龍甲等人之事,與黃龍北獸二宗無關的宣告。

    「可是主上,這是否太便宜他們了?這些叛逆」

    「蠢貨!不知事有輕重緩急麼?」

    林江語聲未完,甄九城就一聲笑罵:「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前面那支北地仙盟的大軍,是白帝子那個罪魁禍首。我猜宗法相這次對他的好友,必定不會再手下留情。我身為別部主帥,自然有義務配合。」

    說到此處,甄九城又語聲微頓,眸色意味深長:「只需北獸與黃龍二宗,重歸我玄宗旗下,日後待局面穩定,我宗想要怎麼修剪,都是任由心意,何需定要動刀兵不可?且我料不久之後,這兩家必定會將那些所謂的別有用心之輩,親自送到本座面前」

    而與此同時,就在距離鹿野山四千里外的一處所在,有大約二百艘艦船,懸於高空。

    當那空中的流星火雨過後,這支船團就已停止了前進。作為旗艦的那艘龐大攻山艦內,則是一片愁雲慘淡。

    宋師業端坐在上方主位,濃眉深鎖。他現在已方寸全失,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是巧合吧,日月玄宗的摘星使,不是已經死了麼?」

    「巧合?能巧到這一千多顆流星,都往鹿野山的方向下墜?」

    「也就是說,其實是所有人,都上了日月玄宗的當?」

    「就不知鹿野山那邊,究竟傷亡怎樣?哪怕只死傷一半也好,我等合力,仍有與日月玄宗再戰之能!」

    「這有可能,畢竟那群星天降,至少得準備一個多時辰。隕星降落,也要一刻多一點。這麼多的時間,足夠許多人跑掉了。」

    「可問題是這次,事前一個時辰之內,完全沒有任何有關的消息。總之我不太看好!這實在太過突然。」

    「話說回來,那四位天域,就沒能阻止麼」

    「說這些又有何益,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與北地仙盟的大軍匯合。無論什麼樣的變故,人多勢眾總能有幾分餘地。」

    「還去匯合?你腦袋裡全是草包?現在跟他們在一起,豈非是尋死?不被賣掉,就算好的。」

    宋師業被這些人吵到腦仁發疼,有心開口喝止,卻又閉上嘴,猶豫遲疑。

    直到他見一位紅發老者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

    「師尊?」

    宋師業吃了一驚,肅容端坐。可隨後他卻見,自己的這位師尊,竟然將一口劍,送到了他的面前。

    宋師業先是不解,隨後臉色蒼白:「師尊這是為何?」

    「請掌教自裁,以熄上宗之怒!」

    那紅發老者神色似是極其哀傷,面色蒼白,眼瞼低垂:「已有確切消息,司空絕與薛智二人麾下四百萬魔軍,都將灰飛煙滅。加上黑殺谷那些法域在內,能夠安然脫身者,絕不會超過三十。」

    「可我之前,就在門中主張隱忍,不能輕易與日月玄宗為敵,所有人都有聽到的!」

    宋師業神色略有些倉皇的望向左右,試圖從宗門內眾多神師聖靈中,尋找奧援。

    可結果使他心中寂冷,那些往日與他親近的同門,此時的嘴臉,都是冷漠的可怕。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可你當日在仙雲山,為何要從第六天柱的軍中逃出?」

    紅發老者低聲呢喃著:「可其實著都不要緊,緊要的是」

    語聲一頓,老者定定的目視宋師業:「第六天柱宣稱你與龍甲一應所為,是你二人私人之舉,與宗門無關。而我北獸宗要想傳承不絕,就需給上宗一個滿意的交代。」

    宋師業的神色,本是近乎歇斯底里。可最後不知如何,他又奇蹟般的恢復了平靜。

    隨後這位,就只是滿含嘲諷的看著諸人,語聲中則飽含回憶:「記得以前,我總是不解,為何我北獸宗在北方建教的時間,遠比日月玄宗更為久遠。七萬年前的祖師輩,更有連續出現三位神域的輝煌之時。可為何最後稱霸北方的,不是北獸宗,而是日月山。可我現在。倒是依稀明白了些」

    說完這句,宋師業就以那劍,直接從眉心刺入,穿過了腦髓。

    而此時包括那老者在內,都是默然無語,面含哀戚之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9 18:16
第三二五章 撼天動地

    砸落在鹿野山附近的隕星,足有一千餘顆。可都集中在半刻時間之內,就已落地,陸續轟砸在前方三百里周圍地域。

    此時碎星號督戰室內,那塊水晶中的影像,已經模糊不清。無數的白點,不停的在上面閃爍著。

    不過艦內的眾人,依舊可見那邊滅世一般的恐怖情景。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在橫掃一切,使所有的生靈都歸於寂滅。地面劇烈的震顫著,哪怕是在流星火雨終結了許久之後,仍未有停息的徵兆。

    還有幾十團蘑菇雲團掀起,隨後在更高空匯成了一股,往上方攀升。

    之前的雙門山,因高約一萬三千丈,故而當此山被砸斷之後,那煙塵輕而易舉衝到了二萬丈高空。

    可此時此刻,這些平地之上升起的蘑菇雲團,卻也上升到了這個高度。

    周圍幾百里方圓都被這塵雲遮蔽,一些地方的溫度,在急劇下降著。

    而他們身後的鹿野山,即便有著『建木』為主幹支撐,可依舊發生了大面積的坍塌。將山上列陣的許多艦船,都深埋在了數十丈的地底下。

    可督戰室內的諸人,對此都不在意,被埋總好過在那衝擊波的震盪下,直接崩解的好。

    這些艦船,又不是從此之後,就出不來了。

    倒是剛才,他們親眼望見無數的邪獸魔靈,是如何死亡的

    或是高溫氣化蒸發,或是被濺射的飛石砸碎身軀,或是直接被震為齏粉,甚至還有在強過照射下,無火自燃,又或肉身變異而死的。

    總之死因多種多樣,莫不淒慘之至。

    還有那些黑殺谷的戰艦這些船隻都沒被正面轟中,可如今都已蕩然無存。

    在那毀天滅地的衝擊波前,這些看似威武龐大的戰艦,都如紙糊一般的脆弱,不堪一擊。

    張信與謝靈兒她們三個女孩,都在角落裡嘔吐。肌膚與五官,則都或多或少的溢出了些血絲,

    儘管早就有預防了,更提前服用了傷藥。可那連續幾十波沛不可擋的衝擊,還是震傷了他們的內臟。

    而此時各艘船上,似他們這樣的,都不在少數。畢竟四人的修為,雖是這大軍艦隊內,最弱的幾個。可如論到體質,卻也不算太差。

    林厲海幾位神師,則都面色發白。自問以他們的實力,是沒法在這浩大天災之內生存的。

    又暗暗慶幸,張信使用此術之後,至少會給人留下一刻左右的反應時間。而這種規模的流星火雨,也是依靠日月祖師的遺澤,他現在還沒法辦到。

    否則這世間,還有誰人是這位摘星使的對手?

    「已經確定了!黑殺谷只逃脫了許陰月一人,司空絕與薛智的手下,只有六位神魔,十二位魔將逃生,都是擅長遁法的,實力也比較棘手。」

    此時芮晨,也來到了督戰室內,正以嘲諷的視線,往水晶之內望著:「再還有,就是我們面前的這些了」

    他說的,是鹿野山之前三十里到一百五十里範圍內,一些殘存的邪獸魔靈。

    為免將自己人給震死,張信召喚下來的隕石,確實沒有重點打擊這個範圍。

    可問題是,僅僅只是二百里外擴散來的衝擊波,就已讓鹿野山坍塌,讓那『建木』折斷。

    這些逃亡的邪獸魔靈,確實比較聰明,知曉這個地方算是較為安全。

    可當隕石火雨過後,督戰室裡的眾人,卻沒見到這裡面,有一個稍微精神一點的,

    上至神魔,下至魔將,莫不都是傷勢沉重,神色萎靡,甚至氣息奄奄,

    至於魔將以下,都不存在了

    沒有十級以下的魔靈,能夠繼續存活,

    張信略略知曉緣由,這應該不止是因衝擊波的緣故,按照若兒的說法,隕星撞擊地面之後,會釋放大量的能量與電磁波,其中就包括大量會破壞魔靈與邪獸基因鏈結構的紫外線。

    所以他們眼前,那些強達十五級的神魔,也沒可能在這之後,安然無恙。

    「至少有十二位十五級的神魔!得恭喜貴宗,看來那火羅閻獄裡面,又可多些苦力了。」

    說起自己待過的『火羅閻獄』,林厲海的神色複雜:「想必不久之後,你們火羅神鐵的產量必可大增,也可多許多頂尖劍修了。」

    他眼前這些邪魔,明顯是再無戰力了,正可生擒活捉。

    張德懷卻懶得理會這傢伙,轉而目望芮晨:「芮師兄至此?是準備向宗門匯報?」

    「正是!奉宗天柱之命,向本山呈報戰況。總之如今,也就只有我這個護陣使有空,可與門中那些老頭廢話」

    聽芮晨這般自我調侃,室內眾人,都是會心的一笑。

    芮晨身為護陣使,可如今幾座摘星陣都已經沒了,這位自然也就清閒了下來。

    向宗門匯報,也確實是件『苦差事』。

    出了這麼多的變故,獲得如此大的戰果。可以想見,本山那邊上至掌教,下至考功堂,樞機堂,內情司,外情司,甚至還有戒律堂與刑法堂,都必定要將詳情,詢問清楚的。

    這確需費不少口舌,可此時南方大局將定,也同樣有許多手尾需要收拾。

    宗法相如今還有無數的事情需要處置,哪裡有時間應付?將此事交給芮晨,倒是再合適不過。

    不過隨後,芮晨卻又眼現莫名之色,語含期待:「其實我也蠻期待的,這捷報傳回,本山那邊不知多少同門,會為此歡欣鼓舞。整個北地,又不知有多少人,為之徹夜難眠,驚慌失措。」

    張德懷默然不答,卻想今日之戰,確將轟動整個北地,可謂是徹底扭轉了北方的局面。

    芮晨說許多人會徹夜難眠,驚慌失措,毫不誇張。

    可此時的張德懷與芮晨兩人卻不知,他們遠遠低估了這邊消息的擴散速度。

    早在隕石火雨,出現在天際之時,許多人就在注意打聽著鹿野山的戰況。

    而還未等宗法相的麾下人等,統計出詳細的戰報。許多人就已得知了具體的詳情,甚至還有那兩位魔主麾下,大致的死傷數量。

    雷照就是在所有流星墜落之後僅半刻時間,得知了那邊的詳情。而此時他正立在神海峰的峰頂,身前便是在正在此處修行的離恨天。

    後者正處於入定狀態,於是雷照,便饒有興致的從此處俯視山下。

    從這裡下望,正可見無數的傳訊符,在山內各個靈居間來回穿梭。數量比之往日,激增了近三十倍,

    這也使得最近,因宗法相麾下主力被困,而氣氛肅殺消沉的日月本山,好似突然『活』了過來,多了不少人氣。

    不過就當雷照,把目光投向山內某處之時,那端坐於石崖上的離恨天,已然甦醒。

    「究竟出了何事?」

    離恨天眼含異樣的問著:「我方才,曾感應到空中有流星經過?」

    「那是張師侄召喚的流星火雨,他現在安然無恙。」

    雷照一邊說話,一邊將之前收到的一枚劍符,送到了離恨天的面前。

    後者並未去接,只意念微掃,就已知內中詳細,頓時劍眉微揚:「司空絕與薛智之下,逃脫者不會超過二十?可盡快確證真假。」

    「我已遣門下弟子,前往樞機殿等候。想必不久之後,宗天柱必有戰報傳回。」

    雷照笑著道:「這符上只說逃脫,可我預估存活者,當是五倍於此數。最近火羅閻獄那邊,估計會很忙。」

    離恨天卻不關心此事,凝眉問道:「這劍符之內,未說張信怎樣。」

    「既然這符中字句未提,那麼師侄應該並無大礙。畢竟這隕石火雨,是出自師侄之手,宗法相不會蠢到讓他再出變故。」

    說到此處,雷照又略顯遲疑:「此外弟子還另有消息,說當日張信的『失蹤』,是他與司空皓聯手故意設局,引誘司空絕與薛智.不過這傳言,頗有些荒唐,我還未能確證.」

    可他感覺還是有可能的,他深知自己這個師侄,遠不像是他外表展現的那樣狂妄無腦。

    身為廣林山遺孤的身份,也讓張信有足夠動機。

    「膽大包天!」

    離恨天一聲輕哼,語中含著濃郁的不滿,可隨後他就又直接吩咐:「你稍後去靈寶殿,給我換一枚龍血石。」

    「龍血石?」

    雷照吃驚不已,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師尊這跳躍性的思維。

    龍血石,這是一件十五級的寶物,據說可以讓人換血,身具巨龍之力。

    許多高等級靈修,都會用到此物,以節省煉體的時間。所以價值不菲

    不過妖魔很少用到,一來是靈術造詣不夠,運用不得法會反噬自身;二則是此物有著隱患,可能堵塞他們繼續晉陞的道路。

    而隨後他就聽離恨天繼續道:「鹿野山那些妖魔擒回之後,你可去選一人出來,實力越強越好。」

    聽到此處,雷照終於明晰。他這師尊,大約是嫌張信身邊的人手實力,還不夠強。

    「明白,那麼弟子這就告退。」

    俯身一禮後,雷照抬起了頭,卻見離恨天已處於失神的狀態,一隻手則在無意識的輕撫著他身前的本命靈刀。

    雷照不禁唇角微挑,知曉這正是他師尊,極度喜悅的表現。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0 18:08
刀鎮星河 第二三六章 餘波蕩漾

    神血峰附近某處靈居,琴聲清脆悅耳,如珠落玉盤,叮咚有致。

    萬俟天藏立在湖畔小亭之外,靜靜傾聽。只覺亭中玉人這一曲悠揚清澈,就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清逸無拘;又似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歡快活潑,充滿著愉悅之意。

    直到最後一段琴音完結,萬俟天藏才踏入了進去:「林師妹你很高興?」

    「鹿野山大勝,師兄難道不高興麼?」

    亭中的紫衣女子,先是意外,可隨後就笑著轉過了螓首:「我聽說薛智與司空絕,在鹿野山下全軍覆沒。前者更受重傷,幾年之內,沒法恢復元氣。」

    萬俟天藏想到上官玄昊在廣林山,正是與薛智彼此勾結,才終使這座關鍵的法域靈山崩塌,不禁搖頭,

    心忖他這師妹,既然始終不信上官玄昊背叛玄宗。那麼後者,就只能是敗於薛智之手。

    所以今日聽聞此訊,才格外開心吧?

    「師妹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我也是才確證那位八臂神魔的傷勢。強行擊破十八枚相當於八十級靈術的隕石,爆發了兩次無上級的神通『燃血』。我想即便是強橫如他,估計也得修養三年。」

    「只用修養三年?」

    紫衣女子微微蹙眉:「此二人為禍南疆百餘年,如今宗門好不容易將之重創,使他們部眾,臂膀全失。如今難道就不準備更進一步,將之徹底除去?」

    「成為孤家寡人才更為危險,這兩位天域,從此也再沒有了顧忌約束。」

    萬俟天藏搖著頭,微微一嘆:「看機會吧,只要有除去薛智的可能。宗門這邊,不會猶豫的。」

    紫衣女子聞言,卻不禁更覺奇怪:「萬俟師兄,好像在擔憂什麼?說來小妹之前就感覺,師兄似乎不太願見,這次宗師兄獲勝?」

    「那倒沒有!我得感謝宗法相,至少為我日月玄宗,贏得二十載時間。一戰而定南疆,省了我玄宗不知多少氣力。」

    萬俟天藏語聲昂揚,卻有含著幾分晦澀:「可接下來,才是麻煩的開始」

    「麻煩的開始?」紫衣女子陷入凝思:「師兄是說整肅宗門嗎?」

    「不錯!」

    萬俟天藏淡淡的說著;「接下來不管宗師弟是否能成功掃除門中邪氛,,這門中都必有一場腥風血雨。試問我萬俟天藏,又怎能高興得起來?」

    此時他的眸內,滿佈陰霾。

    ※※※※

    而就在整個日月本山,都因鹿野山的大勝而歡欣沸騰,瘋狂的互傳符訊,以示歡慶之時。

    在本山的某個角落,也有人為此心緒低沉,甚至如喪考批,惶恐慌亂。

    「已經確定了?這就被宗法相破局了?」

    「可惡,幾十年的佈局,如今一朝盡毀!」

    「高元德他可已安全逃脫?」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理會他。此人已坐實叛逆身份,日後無非是一喪家之犬。」

    「如今一來,之前的計畫,就必須推遲不可。」

    「何止是推遲?還得面臨宗法相的反擊。這位第一天柱的手段,你等都是這次的。這次為了將他除去,也留下了不少的線索給他,許多都難抹除」

    「還有那位摘星使,是一定不能再留了。雖說這人的觀星術,還有金靈力士的秘術,很是可惜。」

    「也需把司空皓這個叛徒尋到!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此人定會就範。」

    「我倒是覺得,無論是摘星使,還是司空皓,此時並非當務之急。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應付宗法相接下來的清肅。據高元德所言,此人早就我們在場中的幾位生疑,只是一直引而不發,這次他一旦回歸」

    「還是有辦法的!」

    當一句清冷之聲,從角落中發出,眾人的這番爭議,才終於停止。

    數十道目光紛紛望去,卻見那位身著一襲青袍,面上則帶著兔臉面具。

    「即便沒辦法阻止,那就讓他忙起來如何?第一天柱日理萬機,哪裡有時間去理會清肅宗門這樣的小事?」

    「忙?」

    有人現出疑惑之色,也有人心領神會。

    「該從何處著手?」

    「徹地神淵怎樣?那裡的封印,近年已開始鬆動了。正是這次群星轟擊鹿野山,使周圍萬里地域,都為之動盪。」

    「這會否太過?在下可不願這日月玄宗潰了,這對我家,可沒半分好處。」

    「北海皇朝那邊,近年陷入皇位之爭,估計無能為力。」

    「那麼天東四院怎樣?」

    「閣下是在說笑話嗎?這個時候,他們哪還有膽量挑戰本山?」

    而此時那頭帶兔面的男子,卻已悄然退出了石室,他隨後御空而行,在日月後山的荒林之內飛行。短短百里路途中,又連續變換方位,幻化形跡。

    直到半刻之後,才來到一處洞窟之內。而此時這窟內,已經有一位同樣以面具蒙臉的青年,在此處等候著。

    「這麼早就回來了?」

    那青年頗為詫異:「已經商定好結果了?」

    「沒有,只是感覺不耐煩。不過主上之意,我已傳達給了他們。想必這幾日,終究會議出結果的,畢竟宗法相不會給他們太多時間。」

    兔臉男子很隨意的說著,語氣很是不屑:「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輩!」

    「可別小看了他們!」

    那青年搖頭:「能力都還是不俗的,只是各家所求不同,所以難以達成一致而已。就比如皇家的那位,他只是對族主一脈不滿,蒼天一族幾家支脈積累了幾百年的怨氣不能宣洩,可卻絕不打算真讓日月玄宗覆亡。即便我,又何曾樂見?故而這次,即便宗法相沒有翻盤,我也會出手給他們搗亂的。」

    「所以我不解主上,為何一定要與他們合作不可?」

    那兔面青年,卻眉頭大皺:「我感覺這些人,實在太麻煩。」

    「利用有著不同志向,心思各異的人,最終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正是上位者所該做的?」

    青年語聲悠然:「可這次本座真是失算了,不但四年前贏來的東西,幾乎全輸了回去,還得面對一個鐵面無情的宗法相。」

    「可主上不是已經想到了辦法解決?」

    兔面青年眉頭微蹙:「我感覺這很不錯,讓宗法相暫時無暇他顧。」

    「哪裡有這麼容易?」

    那青年搖頭:「不說這個!先說說你吧,我想你去那位摘星使的身邊,呆上一陣。」

    「摘星使?主上是要讓我殺了他?」

    兔面青年眯起了眼,目中微現殺機。

    「不是!」青年的語中,略含無奈:「只是要你到他身邊看看,此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我現在倒是有些懷疑此子,確與上官玄昊有涉。」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0 18:08
第三二七章 四面環敵

    同樣是在鹿野山隕星天降之後不久,與天穹大陸隔海相望的一座海島之內。

    山頂高聳如雲的九十九層白玉塔內,狂風鼓蕩,燈火飄搖。

    一位鬚髮皆白,氣度不凡的老者急匆匆的御空而至,走入到了塔尖頂層、隨後他就見有一面貌模糊的身影,正端坐於中央處的蒲團上,旁邊的金鈴,還在輕輕顫動。

    這位白髮老者站定在那人身前十丈之外,肅容一禮,畢恭畢敬:「不知祖師以金玲喚我至此,是因何事?」

    「今日天象有變!」

    塔中這人不止是身影飄渺虛幻,面貌不清,便連聲音也是沙啞無比,很是模糊。

    「原本以我觀之,日月玄宗之衰,就在這兩三載之內。可今日再以法眼去看,卻覺此宗,只怕還有二十年左右的氣運。」

    那白髮老者聞言,不禁蹙眉:「可是與今日天邊的流星火雨有關?」

    「是否有關,想必不久之後,就有準確的消息傳回。可所謂的流星火雨,只是外兆表因。在背後製造這一切的人,才是關鍵。」

    那人說完之後,又聲音沙啞的問:「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並未多想,然則我宗確已困居北海太久。這幾百年之內,我宗無論如何,都需尋一出路,並沒什麼好遲疑的。太一神宗欲以北地為跳板,進入天穹大陸,這是我宗絕佳良機。」

    白髮老者淡淡的述說:「不過在我宗有動作之前,我會先遣人去那邊看看究竟。」

    「你能如此想,我很欣慰。」

    那沙啞的聲音一笑,似是頗為欣慰,可隨後又語聲凝然道:「不過也要小心,在那邊,有一股我看不見,摸不清,無法瞭解的力量。雖然很弱小,卻不可忽視。」

    白髮老者聞言,終還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連他這身為『神域』的祖師,都看不見,摸不清,那該是什麼樣的存在?

    ※※※※

    自從鹿野山群星天降之日以後,張信就被宗法相,再次關入到了碎星號船艙裡面,再不得外出。

    又為了保證安全,這艘碎星號,被宗法相劃給了皇極統領的別部,由後者親自看護。

    而之後幾日,張信就連續不斷的聽到好消息傳來。

    首先是皇極統帥的兩萬靈師,成功入駐了黑神山與唐央山。

    黑殺谷確實是在嘗試破壞這兩座天域靈山的山體,其中還有泰源的插手相助。

    可這並不容易,要破壞一座靈山,就必須毀其法域,不是將之斬斷就可以。否則過不了兩三百年,就又會有一座完好無損的靈山出現。

    故而只憑黑殺谷剩下的那些餘孽,是完全辦不到的。

    而皇極的反應極快,在泰源完成之前,就已及時趕至,出手阻止。

    這二人在黑神山附近,又發生了一戰大戰,結果是兩日之後,泰源就敗逃離去。

    時移世易,此時的皇極雖是內傷還重過泰源。可日月玄宗在南方,已經是一呼百應。

    以黃龍宗與北獸宗為首,連續七位法域趕至戰場,對赤月劍仙鼎力相助。

    泰源上師這次雖是再不掩飾,展示了他身為天域的強橫法力,可也雙拳難敵四手,最終只能無奈敗退。

    這兩座靈山拿下之後,也就意味著南面荒原中的妖邪魔靈,再沒法任意出現在南方各處防線之外。

    它們如欲北上,要麼是多花上個七八天時間走陸路,要麼是從水路行進,強攻有兩座天域靈山防禦的黑殺谷。

    隨後是白帝子麾下的北地仙盟大軍,前有宗法相的十萬靈師,後方也有甄九城七萬大軍。後路斷絕,人心崩離。在宗法相的壓迫下,先是其中七家宗派倒戈,然後就如堆到的骨牌,一發不可收拾。

    還未交戰,白帝子麾下這本已膨脹到二十四萬數量的靈師大軍,就已崩潰四散。

    而此戰日月玄宗,幾乎沒廢力氣,就擒下了近十三萬的戰俘。而兩大天柱麾下的死傷,都還不到百人。

    這再次刷新了張信,對北地仙盟印象的下限,感覺那已不是『土雞瓦狗』四字能夠形容的。

    可惜的是白帝子早就見勢不妙,提前撤離,這次未能一網成擒。

    不過據說宗法相已經遣使者去北地仙盟問責,並且追討白帝子等一眾陰圖對日月玄宗不利,破壞聯盟,勾結妖邪,對日月玄宗擅興兵事的罪人。

    可其實從鹿野山之戰結束以後,北地仙盟的參與宗派,就已經從九十七家,減少到了七十二家,縮水了四分之一。

    也在此時,宗門內的另一天域強者雪崖上師,也抵達黑殺谷。輔助皇極上師,接手兩座天域靈山。

    張信知曉此事之時,正在一間練習室裡修行。旁邊幾個女孩。則正接受林厲海與雲浩這兩位頂級神師的指點。

    謝靈兒聽聞之後,就很奇怪:「不是說宗門各處都很吃緊,已經抽不出更多的法域與天域強者了嗎?怎麼現在,又來了兩位天域?」

    此時除了雪崖之外,張信的師尊離恨天,也趕到了宗法相的軍中坐鎮。準備助宗法相,對北地仙盟興師問罪。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現在的形勢,可大不相同,」

    林厲海嗤笑著解釋:「之前光是為抵禦北神宗,就得至少六位天域,這還得靠兩位實力遠超於法域之上的前任天柱,才能勉強達成平衡。之後還得防禦天東四院作亂以及北地仙盟,再還有北海那邊,北海皇朝如今雖是亂了,可據說無論是太一神宗,還是神相宗,都對北地垂涎三尺。可如今,北地仙盟心氣已失,雖有數位天域坐鎮,卻皆無戰心。北地仙盟,也很乾脆的縮了回去。如今自然能抽出人手」

    墨婷則冷冷言道:「也不得不來!只一個黑殺谷,出產的靈麥與各種奇寶,就可相當於大半個小蒼天上院,本山那邊不會放心的。」

    這句話道出後,在場的芮晨與張德懷二人就不禁有些尷尬。

    不過所有人都知這位,其實是道出了實情。黑殺谷這麼大的餡餅,本山那邊,怎能容赤月劍仙與宗法相二人獨吞。

    其實後兩位的吃相,倒也不算太難看,只是難免會忽視了幾家峰系,將幾個世家排除在外。

    然而論功酬賞,宗法相總不可能將那些拖後腿的人,也一併帶上。

    而此時林厲海,又岔開了話題:「其實如今的日月玄宗,真的是很強。一門十二位天域,是七萬年來僅見。可惜時運不濟,才剛把北神宗逼到了落雁河北,又被太一神宗與神相宗瞧上。雖有地勢阻攔,這兩家未曾直接出兵,可卻陰謀不斷。我還聽說徹地神淵那邊的封印,最近也有些鬆動?此外還有一個天東四院,說實話,老夫感覺你們日月玄宗,居然到現在都能維持住局面,真是奇蹟。」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 12:42
第三二八章 遙祭廣林

    聽了林厲海的言語,謝靈兒不禁半信半疑:「這怎麼可能?什麼太一神宗,神相宗,都完全沒聽說過,我們日月玄宗,真有你說的這麼凶險?」

    「只怕還不止!」

    林厲海眸含憂色,一聲嘆息:「只是有些事情,我們不知道而已——」

    只是他語音未落,張德懷就已冷哼打斷:「主上是讓你指點她們修行,可不是讓你造謠生非的。」

    訓斥完林厲海,他又轉過頭對謝靈兒三女說道:「宗門近年確實境況艱難,可也沒他說的這麼誇張。尤其鹿野山之後,宗門幾十年內都不用再理會南方,聲勢已然重振。且宗門有宗師兄與甄師兄這樣的擎天之柱頂著,什麼樣的危機,不可化解?你們就只安心修行就是,別管太多,爭取早日成為宗門棟樑。」

    遠處獨自修習靈術的張信,此時卻是一陣默然。

    林厲海其實說對了,此時的日月玄宗,雖是有著壓制整個北方的力量,可其實已處於風雨飄搖之境。

    緣由就在於東四院,以及太一神宗與神相宗。

    前者是昔日『雷神』簡無敵留下的禍患,昔日仇敵的子民,在日月玄宗內部成長,並漸漸成為毒瘤,可謂是如今日月玄宗的心腹大患,

    而太一神宗與神相宗,則是在日月玄宗西面的宗門。

    前者與玄宗隔海相望,是一家整體實力龐大無比的宗派,幾乎統一了那邊的一整塊陸地,

    ——天穹大陸勢力最頂尖的七個靈師宗派,都被稱為『玄』宗。可太一宗,卻自認更凌駕於他們這七家之上,自稱神宗!

    甚至那邊的整片陸地,都是以『太一』二字來命名。儘管這塊陸地,面積還不及天穹大陸的十分之一。

    據說此宗有靈師七百萬之巨,神師法座七萬餘人,還有法域聖靈三百餘位,以及天域聖靈四十人。

    甚至連神域,也有兩位。整體的實力,是天穹大陸前兩大玄宗的總和。

    不過此宗雖強,卻暫時還無法直接威脅日月玄宗。因有『無光海』的阻隔,那邊的靈師每一次跨越,都會極其艱難。

    便是強如神域,也同樣會在這過程中元氣大損。故而日月玄宗只需以一支精銳,鎮守住無光海的邊境,就可封鎖太一神宗的出入。

    故而對於他們日月玄宗而言,真正的威脅,其實是位於北海的神相宗。

    神相宗早在十萬年前,就已是海外大教。雖未有玄宗之名,可實力卻只比七大玄宗次一等而已。

    可之前因北海的島嶼面積有限,又有北海的歷代皇朝牽制,故而一直未能得到大發展。

    可近年這神相宗,卻漸漸顯出鼎盛氣象,不但宗門內陸續出現了六位天域,更有一位蓋代天驕,在八百年前晉陞神域上師。

    然後最使人頭疼的是,隨著北海皇朝的那位魔皇垂垂老矣,皇朝的內部亂象滋生。

    這也就意味著,如今的神相宗,可以甩開絕大多數掣肘。而此時這家,雖未顯出東進之意,卻已使日月玄宗的許多人,都如臨大敵。

    近些年寂滅的幾位天域與法域修士,絕大多數都選擇在西面坐化,以加強西面臨海方向的防線。

    再還有就是林厲海所說的徹地神淵,那裡位於日月神山的北面,通向一個龐大的地底魔域,傳說那處地底世界的面積,也可相當於一整個北海,實力亦是龐大之至。

    之前原本是北神玄宗的地盤,幾萬年前的地底魔域,通過徹底神淵攻入地表,北神玄宗與日月玄宗兩家聯手北地數十宗派,戰死了七位天域,數十萬靈修,才將這處的出入口封印。

    不過近年這徹地神淵的封禁,已有了些鬆動的跡象。

    不過僅只是鬆動,這說明下面有人在發力,力圖將這封禁打破。可短時間內,那邊其實還不成問題,

    可其實在張信看來,最大的問題還是內憂。這內憂既有來自於東四院的部分,也有本山十三峰系,四閥七姓,以及二十餘座上院,本身所積累的矛盾。

    原本這些對宗門不滿之人,都只是存於心中,並未付諸於行動。即便有做出不利於日月玄宗舉止的,也是各自為戰,難成大患。

    可近來卻有勢力,將這些人捏合成了一股,從此使日月山的天空之上,瀰漫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烏雲。

    再還有那些背後的人,張信至今都搞不清楚,他們到底目的何在。

    他前世也曾暗中調查過,卻始終不能查明真相。原本以為是太一神宗與神相宗,北神玄宗三家在搗鬼,試圖從內部摧毀日月玄宗。

    可在詳查之後,他卻發現不僅僅只是如此。這幾家幕後勢力之間,本身也是有著矛盾的——

    在張信的眼中,無論是太一神宗也好,神相宗也罷,只需玄宗上下同心協力,都不難應對。

    敵勢雖強,可日月玄宗,早有遠見,無論是西面還是北面,都有完備的防線。

    可以如今玄宗內部,錯綜複雜的形勢,一旦強敵臨境,情形可能不會比宗法相壓迫下的北地仙盟,好上多少。

    不過這些事情,並沒必要對謝靈兒她們提及。以三女的修為,知道了也無濟於事,反而會擾亂他們的心境。

    只是看墨婷的模樣,似是隱含憂意,並沒有因張德懷的勸說,而放鬆心緒。

    由此看來,這位墨家的大小姐,對宗門的惡劣處境,也不是一無所知。

    雪崖上師等人的到來,不但意味著日月玄宗在黑殺谷的統治,得到徹底的鞏固。也使近日這邊的氣氛,略顯微妙。

    儘管表面上沒什麼異常,可張信卻聽說這幾日在高層召開的閉門會議中,發生了好幾次爭吵。

    傳言在場幾位法域聖靈,好幾次差點拔劍互砍,全因兩位天域聖靈的彈壓,才維持著面上的平和。

    不過這都是來自林厲海的小道消息,並未能證實。

    張信也沒怎麼在意這些,他現在正在準備著另一件,對他與謝靈兒而言,都至關重要的事——他準備在這邊,遙祭廣林山的亡魂。

    此事早在鹿野山戰後,張信就已有意了。卻因那位赤月劍仙的禁足令,而不得不延後。

    不過隨著雪崖上師趕至黑殺谷,皇極終於肯放他外出。

    雖說範圍依舊只限於黑神山周邊五十里內,可也令憋悶已久的張信,有了些許活動的空間。

    而最終張信挑選的祭禮方位,就在黑神山下,位於黑殺谷邊緣的一座小山頭。

    據說在廣林山未曾坍塌之前,在這邊往西北方向眺望,可以看見廣林山的部分山頭。

    原本張信,並未打算將這次的祭祀,舉辦的太過隆重。只是按照民間祭祀群山之靈與親朋好友的方法,湊齊了五穀三牲等等。

    可也不知是誰人走漏了消息,祭祀當天清晨,黑神唐央二山許多靈師,都隨後陸續趕至,同時還帶來了不少祭品。總數達萬人之巨,其中不但包括了不少神師法座,還有天見在內的九位法域上師,幾乎將所有未參與巡值的靈修,都一網打盡。

    據說雪崖與皇極二位天域,本也打算參與的。可最後因他們對兩座靈山的改造,正處於關鍵的時期,不能輕離,故而只能作罷,只是遣麾下的親傳弟子,攜祭禮代為參與。

    於是這場本身由張信與謝靈兒發起的私祭,最後卻在眾人自發參與下,演變成了一場規模浩大隆重,肅穆莊嚴的祭禮。

    張信對此並不介懷,反而頗為感慨。四年前戰死廣林山的數千靈師,不止是他的兄弟袍澤,也是在場許多人的師兄弟。

    並不只是他上官玄昊一人,將這些死去的同門記在心上。

    可惜的是祭祀開始之後,天不作美,也可說是天也泣淚。從第一柱香點燃之後,就一直大雨傾盆。

    張信並不在意,神色肅穆,一絲不苟的任由那雨水澆落在身上,都不理會。

    記得廣林山坍塌之時,也是這樣的大雨天氣,從早到晚,連續六七個時辰。直到自己徹底落敗,天才放晴。

    不過那卻是因有人施展神通靈術,召來雨雲,從天空轟下一百多道七十級的狂雷。將廣林山的法域,打到支離破碎。

    所以自己的復仇,才剛剛上路——

    無論是葛秋山,還是薛智麾下的魔軍,都只能稍稍告慰廣林山的諸多亡魂而已。

    當祭禮完全結束,已經是午時時分。眾人紛紛離去之刻,張信卻依舊定立於原地,定定的望著西北面。

    「信哥哥你不用這樣的。」

    謝靈兒因剛才哭過,雙眼泛紅,可此刻她卻來安慰張信:「如廣林山那些死去之人,能得知信哥哥的作為,一定會很高興!這次信哥哥,不但讓我日月玄宗的大軍轉危為安,更解決了我宗在南方的心腹大患,還順便為他們報了仇。」

    說到這裡,謝靈兒的神色,又有些複雜:「其實這仇,已經算是報了大半了。據我所知廣林山下近七十萬口,絕大多數都是死於薛智麾下的魔軍之手。」

    ——可惜的是,她這次從始至終,都沒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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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