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刀鎮星河 作者:開荒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12:44: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272712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1 18:21
第三零九章 出乎意料

    「傳我軍令,命各部圍繞此山,依託地勢列陣!此後所有靈師,盡一切可能趕製箭只與符籙。神師以上,除了別有職責的,其餘都隨本座佈置萬木逢春大陣,」

    可當宗法相說完之後,卻見身旁的左神通,正是默默不語,他不禁蹙眉。

    「是在擔心本座?這是多餘。木系枯榮之法的奧妙,超乎你的想像。這次元氣虧損是大了些,可只要接下來沒有太大的損耗,那就只需一年休養,便可恢復如初,並不損我根基。」

    左神通聞言,臉色卻更加的蒼白難看,暗忖道接下來的大戰,宗法相至少需應戰一位十六級的魔神,又豈可能沒有損耗。

    宗法相這些話,只是安慰他而已。他這位主上,只怕是已生出了死意。

    而此時此刻,此間包括那些聖靈在內,各艘戰艦內幾乎所有的靈師,都是神色震撼的,看著眼前這株參天巨樹。

    這樹雖是龐大的過分,可卻並不能使幾位聖靈驚奇。真正讓所有人心驚的,是那樹冠範圍內的特殊氣機。

    這棵大樹,竟然有著法域,且是可以與一座靈山比較的固化法域!

    「傳說之中,古代有一名為『建木』的聖樹,可以溝通天地人神。那些神靈仙人,都以『建木』為梯,降臨人間」

    一萬丈雲空之上,皇極抱劍盤膝而坐,低聲自語著,到最後他又滿含愁意的一嘆:「你這是何苦來哉?」

    ※※※※

    雲浩等三人被關押的所在,在碎星號的船首處,就在張信之前使用的居室內。

    可能是認為他們三位,在張信被擄一事上,並未有太大責任,故而上至皇極宗法相,下至張德懷這些負責看守的神師,都沒怎麼難為他們。

    只有紫玉天的情況嚴重些,不但身上被釘入各種樣的金針,還帶了重枷。

    再然後,就是軍律司的人問話時,讓林厲海感覺難受。

    「你主動離船,是否為配合司空皓?」

    「唆使紫玉天迎戰赤金,是怎麼考慮的?」

    「這次摘星使被暗算,你是否認為自己失職?」

    林厲海都懶得答話,一直都冷笑不已。

    他與紫玉天二人離船,確實是給了司空皓與九觀出手暗算的機會。可以赤金神魔之能,在場誰能擋得住?那個傢伙的一項天生神通,名為『靈』,可干擾許多靈術。

    世間八成以上的術法,對那位都不起作用。

    他與紫玉天這兩個斗術大能不出手,難道還能讓芮晨這些長於靈術之人,與之近戰搏殺?

    至於配合司空皓,更是荒唐。他林厲海又不蠢,沒有好處,憑什麼去幫司空皓?

    這些軍律司的人,難道都是不長腦袋的?

    雲浩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他本身,也並無太大問題。

    至於紫玉天,軍律司之人並無問話的興致。

    好不容易等軍律司的人離去,林厲海也不顧張德懷在場,就直接一聲怒罵:「我當初該是多蠢,才會想到要給那個愚蠢狂妄的傢伙當手下。」

    又神經質般的呢喃著:「早該想到的!他們對他這麼看重,雷照與司空昭,好幾個人陪他過來。平常的天柱級,哪裡可能會有這樣的優待?林厲海啊林厲海,你怎麼就這麼蠢?這次如是僥倖脫難,一定要記住教訓。不對,我還有以後麼,這次都完了吧?這裡從上到下,全都要完」

    可他語聲未盡,就聽到一個冷笑:「我也覺得,你林厲海是很蠢的,蠢透了!」

    聽到這聲音,原本是默默無聲的紫玉天,卻頓時目光收縮,本能的就往聲音來處掃望過去。

    「張信?」

    當望見這室內一角,一個熟悉的身影顯現,紫玉天的目中,不禁滿透著不可思議之色。

    而那邊林厲海則是雙眼圓瞪,下巴微張,一時之間,竟是合不攏嘴。

    「主上?」

    此時任何言語,都難形容林厲海的驚喜與驚訝。

    好半天之後,他才醒過神來,難以置信的問道:「這是假的吧?這一定是幻術!不對,這種目若無人,目空四海的眼神,還有這個神念特徵。要想瞞過我,除非是法域聖靈」

    他現在雖被困住了靈能,可感應的能力仍舊還在,卻並未感覺到張信身上的氣機,有半點不協調的地方。

    而隨後林厲海,就發現這室內,張德懷與雲浩,都反應平淡。尤其前著,更是神情恭敬的,向那張信微微一禮。

    這顯然非是因這二人,有著處驚不亂的城府,而是早有預知。

    眉頭微皺,林厲海依舊半信半疑的問著:「真是主上?主上你沒事?之前不是使用了乾坤神符?司空皓呢?他在哪裡?」

    「不是本座還能是誰?至於司空皓,他在哪裡,我怎麼知道?乾坤神符那種東西,沒法控制方向的。想來多半是在兩萬多里外,說不定就被困在了那座山底里出不來。」

    張信似笑非笑的,從暗影中走出:「可能那位別有苦衷,所以之前觀星台上,他只是裝模作樣,本座也很給面子的稍稍配合。否則以本座的智慧,誰能算計我?」

    「只是裝模作樣?」

    林厲海仍覺不可思議:「可這怎麼可能辦到?我之前沒察覺到半點破綻!常理而言,主上既然沒走,那麼司空皓的乾坤神符,也就該失敗才對。」

    張信懶得解釋,目視張德懷,後者面無表情的解說:「歷代能引動大衍摘星陣者,無不都身具天元霸體。」

    林厲海先是一陣迷惑,須臾之後才呢喃著道:「我倒也知道,主上與鞏天來,擁有一樣的靈體。可那個傳聞,難道是真的?」

    他的眸內,終於現出恍然之意。修界之中,早就有傳聞,以虛空石為基礎製作的乾坤神符,乾坤斗轉大陣,與小虛空袋等等,都與天元霸體有著極大關聯,甚至可能是二而一,一而二的關係。

    「也就是說,主上你配合司空皓,而後者也放縱你以天元霸體脫身。可這如何能瞞過在場那麼多人的耳目?宗天柱與赤月劍仙」

    林厲海才說至此處,就隱有所悟的看向了雲浩與張德懷二人。

    前者被關入火羅閻獄的過程,他是清楚的。在小蒼山上院神華上師的眼皮底下竊取仙人髓,幾乎成功。隨後在火羅閻獄,又曾數次嘗試逃脫。此人如無足夠的幻術功底,如何能夠辦到?

    至於張德懷,林厲海不太清楚這位的根底。可想必在這過程中,此人的作用也至關重要。

    而雲浩面對林厲海的注目,卻只淡淡回了一句:「雲某幻術無足輕重,之所以能瞞天過海,是因無人細究,主上的遁形之法,也足夠高明。」

    張信撇了撇唇角,他的隱遁之術,在同階之中確實可算是很高明的。

    可在赤月劍仙與宗法相面前,卻還不夠看。

    之所以能夠欺瞞過所有人的耳目,一是如雲浩之言,當時在場之人,都因司空皓與九觀之叛而心神動盪,水準大不如常;二則是他事前以為朱八八減刑為代價,從朱八八那裡,換來了兩張符寶就是之前助這小丫頭,無聲無息潛入他靈居的那種。

    還有第三

    「張德懷的師尊,正是天見上師。」

    言簡意賅的用一語解釋完究竟時,張信也走到了雲浩的牢籠前,直接一刀斬出,乾脆利落的將那牢籠前的符禁,一一破開。

    「你想知詳細,日後再說不遲。本座現在有許多事,沒功夫與你廢話。」

    隨著那些符禁破碎,雲浩的周身也發出陣陣爆響,周身的金針,陸續彈出。

    未等張信,將那所有符禁全數破去。雲浩就已長身而起,將那籠門主動扯開。

    「有許多事?」

    此時林厲海,也在張德懷的幫助之下,脫困而出,他卻眼神疑惑,他感覺張信這句話,意有所指。

    「主上既然無事,那就先通知宗天柱才是。」

    張信一聲嗤笑:「按理是如此,可我焉知宗法相身邊的人,是否足夠可靠?昨日的事情,他們如若再來一次,本座可承受不起。」

    林厲海想起司空皓與九觀,不禁啞然無語:「可主上你現在準備怎辦?這麼隱藏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也遲早會被發現。還有司空皓那邊,真無問題」

    只是他語聲未落,就被張信不耐的打斷:「司空皓那邊不用理會,本座也沒打算隱瞞多久,只是在做完一些事情之前,我不打算讓他與他身邊之人得知。你們現在,先隨本座去觀星台。」

    「觀星台?」

    林厲海卻更覺疑惑,只是張信已沒答話之意,眼見紫玉天也已脫困,他當即轉身就走。

    然而待走到門口時,張信又似想到了什麼,冷笑著回望:「那愚蠢狂妄四字,我聽到了。這是不敬之罪,扣你四個月的供奉,沒意見吧》」

    林厲海的唇角抽了抽,然後仰頭望天。

    其實張信沒被司空皓擄去,這已讓他驚喜萬分。至於這四個月的供奉,他還真不怎麼在意。

    在被日月玄宗擒拿之前,他已把大半身家藏好,故而他現在,暫時還不缺修行的資源。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2 17:51
刀鎮星河 第三一零章 重組摘星

    走出房門,張信就帶著幾人,大搖大擺的一路往前走著。只是行走時稍稍注意,不發出聲響。

    在這廊道中,也偶有靈師經過,卻對他們都視如無睹也確實看不見。

    林厲海心知這是天見上師與雲浩的手段,兩大幻法宗師聯手,便是那些頂級的神師都能瞞過。

    可他依舊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張德懷。

    張德懷被他盯得心煩,緊皺著眉頭開口:「赤月劍仙要抗衡泰源與另一位神秘天域,不在此間。至於宗天柱,如今既要指揮戰事,又要防備那兩大天域神魔,沒時間關注船內。」

    「我不是問這個。」

    林厲海搖著頭:「我是想知道,都到這時候了,張鎮主你與天見上師,怎還有心思,陪我家這主上胡鬧?」

    「胡鬧麼?」

    張德懷的唇角,莫名的挑起:「那我倒希望,這樣的胡鬧,能多來幾次才好。」

    張信選擇的觀星台,是碎星號中部的那座,眾人只用了須臾,就已到了此處。

    林厲海原本想張信既然與司空皓聯手做下此局,那麼當時的那座『大衍摘星陣』,說不定還有希望

    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林厲海卻是大失所望,這裡一片狼藉,所有的符文,所有的材料,都已碎裂。

    只用肉眼看,就可知這陣,絕沒有修復的希望。

    而林厲海則再次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張信:「不知主上帶我等至此,是意欲何為?」

    「自然是把祖師留下的那些隕星,都招下來!」

    張信嘿然一笑,隨後微一抬手,將兩張圖發到了林厲海與張德懷手中:「外圍的衍生符陣,你們一人負責一半,我來檢查,必須在四個時辰之內完成。雲浩你與紫玉天,則負責警戒與掩護,沒問題吧?」

    「召喚隕星?」

    林厲海心想那三座大衍摘星陣,不是都已損毀了麼?

    隨後他又看手中的圖紙,然後眼現震驚之色。

    「這是」

    那是一個半圓形的符陣,想必張德懷的手中,也是如此。當二者組合之後,中央則是空白的,確少了最核心的部分。

    「你是想那三座大衍摘星陣,都已毀去了?」

    張德懷眼神平靜的看林厲海:「可摘星使手中,還有之前宗天柱賜下的一座,這就是我與師尊,陪摘星使『胡鬧』的理由。」

    「嘶~」

    林厲海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他已隱約猜到了張信的目的:「主上的打算是」

    可當面對張信那不滿的眼神,林厲海明智的閉上了嘴:「四個時辰,屬下必定全力而為!」

    他心想再說下去的話,一定會被張信再說上一句『蠢貨,還不快點動手』之類。

    關鍵是他林厲海,此刻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想要快點把這陣完成。

    ※※※※

    三個多時辰之後,鹿野山之外三百五十里,就已被數以百萬計的獸潮淹沒。使得這塊荒原之上,彷彿蓋上了一層黑色的地毯。

    因此處石質堅硬,很難挖掘地窟。幾乎所有的邪獸,都湧上了地面。不過白日的陽光,並不能影響到它們。此時早有身擁雲雨類本命神通的魔靈施術,使此處附近都被厚實的烏雲遮蔽,天日無光,彷彿是在深夜時分。

    而八臂神魔薛智,千眼神魔司空絕的王座就置身在內。廣達百丈方圓的抬輦,被數百位身形高達兩丈,魁梧有力的魔靈高高抬舉著,往前行進。

    「你這次倒真是捨得。」

    薛智安坐於玉椅上,滿含譏諷的看著司空絕的身前身後,那數達二千的魔靈。那都是身長三丈以上的巨人,身上則都有數目誇張的眼睛,都是最典型的百目妖特徵,且實力都至九級以上。

    「本座還是第一次見你,帶出這麼多的族人。如一百二十年前,你肯下這樣的力氣,廣林山早就被攻下了,也不會又那次的慘敗。」

    「本座審時度勢,自不會錯失良機。一百二十年前,我倒是覺得敗了很不錯,讓本座輕鬆了很多年,」

    司空絕的近千隻眼瞳,齊齊上翻,一百二十年前,他才進階天域,根基未穩。然而廣林山之戰,卻使荒原北面的各大魔族損傷慘重,使百目妖一族幾乎一家獨霸。

    「且要說捨得的話,你薛智可不在我之下。」

    此時在靠東一側,同樣有著一個數目大約是三千左右的方陣。人首蛇身,身軀亦極其高大,約有二丈半左右,也都有著兩對以上的手臂。

    三千隻八臂蛇魔,已足可橫掃小半個荒原,

    薛智用分叉的舌頭舔了舔唇角:「我這裡可沒與什麼人做交易,我八臂一族,自也沒有對他們手下留情的必要。」

    「我只答應過,一個月之後,放他們殘軍一條生路。可如一月之內,這支日月玄宗的大軍就已覆亡,那就怪不得本座不守約。」

    司空絕的目中先微現血意,可隨後就又平復了下來:「這次是你先還是我先?」

    薛智卻有些遲疑,他看了看四百多里外,那株高高拔起,直聳雲間的巨樹,隨後就嘶啞著聲音道:「先修個城寨,然後讓那些血蝠去試探一陣。我聽說他們人族的兵法,有未慮勝先思敗一說。」

    「血蝠!」

    司空絕略一思忖,就頷首贊同:「可以,我聽說宗法相用謀謹慎,用兵卻很是大膽,確實需得防他反擊」

    ※※※※

    當遠方魔潮洶湧而至之時,謝靈兒正在碎星號的左側船舷,一絲不苟的適應著這裡的一尊靈弩,

    此刻從這裡往前方眺望,已可見得那正如黑色潮水般,洶湧而來的邪魔大軍,還有高空中,那一片黑壓壓,規模亦達百萬,如遮天蔽日般的妖禽巨鳥。

    如山如海般的壓力,正直迫此間。

    可謝靈兒除了初時的心悸震驚過後,就再不受半點影響,全神貫注。

    她們這艘碎星號,雖是因三座觀星台的緣故,取消了三具十六級『攻山神弩』,卻仍有著八面十二級陽炎神鏡,以及三百架的八級靈弩,作為防禦的武器。

    後者也是由那顆十五級神脈石提供靈源,射出的弩箭,可以輕而易舉的在一千丈距離,洞穿八級魔靈的身軀。如果再配合符文箭支,則威力還可更大。

    而即便以她現在三級的靈能量,亦可駕馭這靈弩,打出十發弩箭。

    在遠方那四百萬數量的龐大魔軍面前,這份力量可謂微不足道,不堪一提。可謝靈兒卻仍想在接下來的大戰中,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

    「你們三個,在這裡做什麼?」

    一聲冷哼,使謝靈兒猛然驚醒。她愕然回望,只見一位紫衣神師,正臉色沉冷的立在她們身後。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2 17:51
第三一一章 異兆初現

    謝靈兒認得這位紫衣男子,正是她的頂頭上司元封禪,是摘星使衛隊中的副隊主,實力僅次於張德懷的一位二級神師。

    據說此人本有道種之望,天賦甚至無限接近於天柱。卻因出身不佳,在入門試中,又恰好是強者如雲,無緣進入備選道種的名單,歷經十餘年打爬,才到如今神師副鎮主這地步。

    「我們是看這裡的靈弩空著。」

    立於側旁弩位的墨婷,首先答話:「船上好像人手不足?我們三人就想為宗門盡一份力。」

    據她所知,因之前的攻山戰死傷太多的緣故,此時艦隊內的許多弩炮位都空著。

    她們所在的這艘碎星號,就只有二百二十具靈弩有人駕馭,幾乎空置了三分之一。

    「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們。」

    元封禪說話之時,眼中卻是飽含譏諷之色,隨後不近人情的一揮袖:「回去吧!你等其心可嘉,卻失於魯莽。在船艙裡好好待著,別再出來搗亂。以你們的本事,只會浪費靈元箭支。」

    謝靈兒蹙了蹙眉,想說她們最多不用符箭就是,那元封禪卻又一聲輕哼,語聲更為沉冷,一副不容拒絕的氣勢:「這是軍令!你們要違逆可以,我會讓軍律司的人與你們說話。」

    謝靈兒無奈,與小雪墨婷對視了一眼後,只得不情不願的離開。

    當這三女離開了廊道,元封禪就眺目看向了遠方天邊,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魔潮,面現苦笑之色,

    張信身邊的這三個女孩,無不都是天柱一級的資質,如今也都在道種名單上,前程無量,比自己當年可強多了。

    今次如折在這裡,實在太過可惜。他是真心希望這三個孩子,能夠逃脫這次的大難,並且學有所成。

    而此時在元封禪感應不到的範圍之外,謝靈兒驀然用腳,狠狠的踢了踢牆壁:「可惡!」

    「其實元師叔他說的也不算錯。」

    墨婷神色,亦是有些消沉:「靈弩這東西,能射出去是沒用的。只有戰境高明,才有可能擊中那些魔靈。」

    謝靈兒咬著銀牙,「可船上有許多靈師,戰境還不如我們!」

    「其實元副隊主,是一片好心。」

    周小雪睜著微微發紅的杏眼,意圖安慰謝靈兒。可當她轉過頭時,卻見謝靈兒的臉上,已經滿佈淚水。

    她不禁一陣沉默,她與靈兒墨婷是同一房間,知昨日的謝靈兒與自己一樣,哽嚥了一夜。

    「你哭有什麼用?」

    墨婷卻一聲冷笑:「倒不如省點力氣,安心修行。我想接下來,總有人手吃緊,用得上我們的時候。」

    謝靈兒驀然回頭,冷冷瞪著墨婷,後者卻未理會,反而加快了步伐:「我準備去靈寵艙,去看看小吞天,你們自便吧。」

    謝靈兒與周小雪聞言,都神情微動,也立時隨後跟上,

    之前張信的那隻小犀牛,是呆在下層那間長達二百丈的的靈寵艙內,每日則由張信親自喂食照拂。

    可在張信被擄之後,三女就主動接過照料小吞天的責任。

    到達底層後,她們就直接來到小吞天的獸欄前。當望見雷角魔犀那龐大身軀的時候,三女都不禁輕鬆了一口氣。

    小吞天既然還活著,那麼張信現在,也必定是安然無恙。

    而隨後周小雪,就又開始為小吞天擔憂:「它好像精神很不好?」

    「應該是在擔憂它主人吧?」

    謝靈兒眼神傷感萬分:「元神師說司空皓至少挪移到一萬五千里外,隔著這麼遠,想必小吞天它也感應不到了。可惜我們不懂獸語,不能聽懂它說話。」

    小吞天俯趴在草堆上,不禁抬頭翻了翻白眼。有葉若的教導,它已經能聽懂人說話,卻心想它可不擔心。張信現在,就在他們的上面了。

    自己之所以是現在這副模樣,是因吃得太飽了!這三個妹子,簡直是毫無人性,上次居然帶了那麼多好吃的東西過來,讓它完全控制不住食慾,這是誠心在害它

    墨婷卻有些狐疑的看著小吞天那鼓脹到不成樣的腹部,不過她也未多想,只冷聲道:「這是張大哥與,如有什麼意外,我墨婷必定會讓司空皓後悔終生!」

    小吞天不禁抬起頭哼了哼,想安慰三女,說自己與主人都沒事。可它隨即掃了一眼周圍幾個獸欄裡的靈獸,想到這幾個女孩反正也聽不懂它的話,主人也交代過需要保密,就又無精打采的把它那碩大頭顱,低垂了下去。

    心想也剩不下多少時間了,主人說天黑之前就可以來見它,帶它出去散步來著

    這可好得很,它很久都沒出去,沒自在奔跑過了,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已經生鏽。

    ※※※※

    碎星號的核心動力法陣,就在倒數第二層的中央處。中間是那枚十五級的神脈石,而周圍則是各種玄奇深奧的符文。

    天穹大陸的煉器師們,就是通過這種符陣,將神脈石中的靈源,轉為驅動船隻的動力。

    攻山艦的動力法陣,尤其繁複浩大,而要使此陣正常的循環運轉,必須得有一位聖靈或者兩位頂級神師坐鎮不可。

    而此時在那枚體積三丈方圓的神脈石左右,芮晨與茅剛就正面對面的盤膝而坐。

    主持動力法陣是件苦差事,十五級的神脈石,普通人往往只需接近其一百丈範圍內,就會無火自燃,被直接殺死。

    而哪怕聖靈,在近距離接觸時,也需損耗大量的法力,抵禦神脈石的高溫,以及照射。

    此外還必須得時時注意,調節靈源輸送與模擬靈脈,以及維護數以十萬級的符文及各種零件等等。

    這都需損耗大量的靈能與心力,且枯燥無比。

    尤其大戰之時,八面十二級陽炎神鏡,三百架的八級靈弩的靈源,都需從這裡分配。

    此外按照宗法相的意思,還準備以碎星號的神脈石,充做萬木逢春大陣的動力源之一。

    這就使坐鎮於此的神師,更加的辛苦。

    而芮晨二人,正是因羞愧於之前未能盡責,既沒能護住張信,也沒能守住大衍摘星陣,於是主動接下了這裡的苦差,以求贖罪。

    不過此時茅剛的眼中,卻現出了絲絲疑惑之意。

    而在他對面的芮晨,則亦有所覺,若有所思的說著:「茅兄,你可也感應到了?」

    「不錯!」

    茅剛微微頷首:「一刻之前,我感覺到中央位置的輻射台,有些靈能反應,而且越來越強烈了。」

    「看來茅兄的靈感之能,確實遠勝於我,師弟我這裡卻是在大半刻時間之前。」

    芮晨說話之時,眼裡卻現出幾分疑惑之色。即為觀星台的異常,也為茅剛那超人一等的靈感。

    既然這位的靈覺如此敏銳,那為何不久前的觀星台一戰,會如此輕易的,被司空皓的幻術干擾?

    難道是有其他什麼緣故,或者另有幻術宗師出手?

    不過他面上卻沒有絲毫其他異色,只奇怪的問著:「上面莫非有人在?要不要去看一看?」

    「確實有些古怪!」

    茅剛凝思了片刻,之後就又長身而起:「趁著現在還無需啟動這裡的動力法陣,你我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大戰降臨,大意不得。」

    有了之前司空皓與九觀之叛,他現在一點都不敢大意。

    芮晨對此自無異議,其實他也有些擔心的。碎星號上的觀星台,本是安置『攻山神弩』的地方,有著一條大型的靈脈接口。如是有人在上面搗鬼,威脅巨大。

    二人說做就做,當即就聯袂直往頂層行去。

    可當他們接近那座觀星台之後,眼中卻顯出越來越多的疑惑之色。

    在二人感應中,那座室內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的靈能反應。

    這與他們感應到的情形,截然迥異!

    故而當芮晨茅剛,來到那中央觀星台的門前之時,兩人不禁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警惕戒備之意。

    芮晨眸色陰沉,首先推門而入,可還未等他踏入進去,就不禁一陣愣神,完全無法置信的低聲嘶吼:「張信?」

    那室內的景象,也令茅剛的瞳孔,收縮成了針狀,他本欲有所動作。可隨即就感覺到四股神念,有如針刺一般,緊鎖住了自己。

    其中之一,正是來自於他們面前的紫玉天。而另一道,則是悄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封鎖住他們退路的雲浩。

    而張德懷與林厲海,此時雖是在低頭忙碌著,卻將很大一部分神念投照過來。

    顯而易見,此時一旦他們有所動作,這二人也會放下手中的事情,隨時投入到戰鬥。

    關鍵是當他踏入這間室內開始,靈感就已與外隔絕。很顯然是聖靈級別的存在,強行遮蔽了他的意念,以及此處所有的動靜。

    正在檢查法陣的張信,早就得天見警告,得知這二位的到來。不過此時他卻是故作驚訝的抬起頭,眼含笑意:「原來是二位護陣使!兩日不見,可還安好?」

    「你沒被司空皓帶走?究竟怎麼回事?為何不告知宗天柱?」

    芮晨先是連珠炮似的詢問著,可隨即他又眼神一動:「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是意欲何為?」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17:48
刀鎮星河 第三一二章 早有預謀

    「本座在這裡,自是為將祖師留在天上的那些星星,都摘下來。」

    一如之前對林厲海的回答,張信目中卻閃著別樣的光澤:「真的很巧,既然來的是你們二位,那麼事情就簡單了。」

    而就在說話之時,他驀然將幾十枚金針,丟到了芮晨二人的面前。卻都是之前,他從林厲海與雲浩等人身上,取下來的那些。

    茅剛頓時皺眉:「摘星使這是何意?」

    「還能是何意?自是因本座信不過你們。」

    張信下巴微揚,理直氣壯的說著:「我猜你二人,定有一位是內奸。幾天前的那場戲,真以為能騙過本座?故而請你們今日自束修為,以免刀兵相見。」

    茅剛聞言,卻是怒極而笑:「好一個猜想!摘星使要我們自束修為,那總需有些證據吧?」

    「你要證據?」

    張信已經把頭偏了回來:「本座需要嗎?是的話最好,不是的話也是以防萬一,我又不指望你們給我護法,只求不給我添亂就好。這樣,等到本座把那邊的幾百萬魔軍給滅了,我再找你們道歉好不好?」

    繼續檢查著林厲海與張德懷二人的成果。不得不說,這二位都很努力,也很細心,僅只三個時辰多一點,他們就已完成了將近九成,且他只檢查到了兩處錯謬。

    算算時間,最多還有一兩刻左右,就可完成所有外圍的部分。

    茅剛也察覺這陣,似快要完工,不禁眉頭微凝:「我又如何能知,你們說的,是真是假。那日觀星台上,你與司空皓」

    可他語聲未落,卻發現旁邊的芮晨,已經主動將那些金針,一一插入到了自己身體內。還接過了紫玉天拋過來的鐐銬,自己戴上。

    而此時張信,則又眼含深意的,看著茅剛:「考慮清楚,是自己動手,還是由他們四人聯手幫你?」

    茅剛眼神微黯,隨後深吸了一口氣:「你如真能再次使用隕星天降,那麼我自束修為又有何妨?可據我知,那三座大衍摘星陣,都已損毀。」

    可下一霎那,他就見張信驀然揚手,使一塊碩大的圓形陣盤,從他袖中的虛空袋內飛出。隨後恰在落在這觀星台的正中央,與外圍的法陣,赫然嚴絲合縫,剛好對接。

    而隨著這陣盤落下,整個法陣的靈能反應,也驟然劇增。

    「這個東西太大,我的袋子裝不下,故而一直以來,都是司空皓為我隨身攜帶。不過在他離去之前,把這枚虛空袋給了我。」

    張信語氣隨意的解釋著:「我大約是沒告訴過你們,祖師遺下的那些星星,並非一定要專用的陣盤才能引動。其實只需有這大衍摘星陣的基礎陣盤,然後再外嵌坐標就可以」

    他的話音未落,茅剛就猛然爆發,先是隨身的佩劍,化作一道銀光直斬陣盤,同時數十枚頂級的傳訊符劍,從他袖內穿梭飛出。

    本人則更是一聲厲嘯,掀起了滔天音浪。

    可此時紫玉天等人的反應,卻也同樣不慢。因早就預知到茅剛芮晨的到來,四人的準備更為充足。

    張德懷首先出手,一抬手就是一個束音之法,將所有傳播開的音紋,全數止住。然後靈兵一閃,傾盡全力將那斬來的劍光攔住。

    他只是四階神師,也才剛踏入第七戰境的門檻,修為實力都較這裡的幾人略遜一籌。可要做到這些,卻仍是綽綽有餘。

    而林厲海則是一聲重哼,鎮壓撫平了此間所有的靈能波動,而身影則往茅剛狂撲而去。

    可那邊的戰況,卻在他趕至之前,就已經解決。

    此時紫玉天的雙目之內,赫然射出了紫色的瞳光,照射於茅剛的身上。

    使得茅剛的面色,頓時大變,匪夷所思:「你這是」

    被這紫光照耀,他現在的身軀,赫然完全失控,動彈不能!此點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籌劃好的所有脫身之計,都全數落空。

    而下一刻,雲浩的劍,則乾脆利落的將他頭顱斬落!隨後又是一枚金針,從他的後腦中插入,隨後又從茅剛的眉心中透出。

    這不但將他所有靈能都制住,也將茅剛的元神,困入在其腦顱之內,

    而此時紫玉天的身後,則是射出了無數的羽劍,將那些傳訊飛劍,都全數擊落,無一遺漏。

    「看來本座,還真是猜對了!」

    見紫玉天等人不負所望,成功將茅剛制住,張信不禁得意的一笑,隨後又信手就是一刀,將芮晨的鐐銬斬斷,

    芮晨的眼中,不禁現出訝色:「你不疑我?」

    「如果你們二人都有問題,那麼本座要麼已經沒命,要麼就是真的被擄走。這茅剛,也沒必要在不久前,演出那齣戲。」

    張信解釋完之後,就很不客氣的問:「現在可願給我護法?還有茅剛的失蹤,最好先幫我遮掩一二。」

    「芮某自是義不容辭!」

    芮晨朗聲應命,隨後他又雙眼發光的問著:「真能再次使用摘星術?」

    「兩座大衍摘星陣,總數一千三百顆隕星坐標,如今都記錄在這外圍的陣盤。其中三千萬石級別的,共有七顆!」

    張信說完之後,卻語氣不確定的說著:「我不敢說百分百全數召下,可其中九成,還是能夠辦到!」

    芮晨眼瞳更為閃亮,三千萬石級別的隕星有七顆?那召喚九成?

    也就是說,這次的隕星威力,是雙門山時的兩倍。

    他現在體內,已是熱血澎拜,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張信成功施展摘星術的那一刻。

    而此時地面,只剩下一顆頭顱的茅剛,則是冷笑不已:「主上豈會讓你們得逞?此地周圍,如今正有四位天域環伺。你那大衍摘星陣只需啟動,就將被他們感應,一個半時辰,足夠他們殺你幾次!」

    聞得此言,在場諸人都不禁蹙了蹙眉,心想這的確是個問題。

    可張信卻是神情平靜,用嘲諷的眼神,看著茅剛:「誰說要這麼久?你是見我往日,都需一個多時辰,才能引發群星天降?所以才這麼想?可其實只要提前計算好方位與坐標,一柱香就已夠了。之前種種,都是騙人的。」

    天穹大陸的一柱香,按照若兒的時間單位,就是五分鐘。

    真正麻煩的,就是抵抗那劫力的壓迫,可全程撐下來,也不過四分鐘多一點而已。

    而此時張信又意味深長的笑著:「你可知?當初司空皓找上來,欲說服本座與他同謀時,本座就已料定了我們的宗天柱,必定會選擇在鹿野山附近據險而守。故而在先前大軍經過此處時,我就已將這裡的坐標方位,都計算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17:48
第三一三章 給你生路

    聽完張信之語,茅剛那本就煞白如紙的臉色,又蒙上了一層青灰,

    而林厲海則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著自己這位年不滿十九的主上。心想這位與司空皓所佈之局,並沒什麼特別值得驚奇的地方。可這位提前預算到大戰發生的方位,卻可見其心機智略,

    原來他這主上,真的不蠢!

    看來日後,只怕還真有望天柱

    那日月玄宗的十大天柱,可非只是修為高強,就能上位。還需有統御群倫之能,智計韜略都不可或缺。

    「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我繼續開工!」

    那邊張信,已經拿眼瞪了過來,語含催迫:「最多一刻之內,剩下的這部分,必須完成。」

    林厲海被他這番訓斥,卻毫無生惱之意,老老實實的去篆刻剩下的符文。

    而芮晨也是磨掌擦拳:「警戒由紫玉天他們兩個就夠了,我也來吧!」

    張信對他倒是還有著幾分客氣,微微頷首,心想這完成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

    他估計茅剛的失蹤,掩蓋不了多久。而一旦有人查知這位的狀態有異,那些暗中之人也必定會因此生疑。

    這有些可惜,此時在幾百里外,只有四百萬的魔軍,黑殺谷的艦船,則緊隨在後。

    他其實想再等等的,等到北地仙盟大軍與更多的妖魔到來。

    可今日運氣實在不佳,輪班坐鎮於神脈石附近的,竟然是這二位。

    如今他已別無選擇,只能將時間提前,趕在黑殺谷與對面那些妖魔反應過來之前出手。

    也就在這時,張信卻忽然感覺到船艙之外,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元力動盪。

    「這是,宗法相?」

    感應那強橫卻又混亂,近乎暴走般的氣機,張信不禁感覺奇怪,便又詢問張德懷與芮晨:「外面怎麼回事?宗法相他發瘋了?」

    在場的幾人,亦覺奇怪。可結果還是張德懷,通過天見上師的渠道,最早得知了詳情。

    「宗天柱欲布萬木逢春大陣,可結果在佈陣到快要完成的時候,發現少了最關鍵的十級材料春木石。」

    此時的張德懷的眸色,異常的複雜,僥倖與痛恨交雜。

    芮晨則覺奇怪:「宗師兄那麼謹慎的人,出陣之前,怎麼會忘記攜帶佈陣材料。以他事必躬親的性格,是必定要親自檢查之後,才肯放心。」

    「負責看守倉儲的,是宗師兄他最得力的部屬秦長春。」

    張德懷一聲苦笑:「可是現在,整個大軍內,已經找不到秦長春的人影。」

    芮晨已經明白張德懷,為何是這樣的表情了。

    「可據我所知,宗師兄在高元德出事後,已經特意清理過部屬了,尤其是高元德舉薦之人,都被暫時取消職務,安排到了前軍。而秦長春此人,乃是由他親手簡拔。又因此人能力出眾,所以被宗師兄倚為臂膀,一直信任不疑。」

    「我不知!」張德懷搖著頭,眼神茫然:「可想必是有著緣由。或者在那些在宗師兄身邊佈局之人,就已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張信那邊,則不禁又一次冷然哂笑,不過他隨後,只是催迫道:「這與我們無關,諸位請繼續。」

    他其實是想到了自己,當年在廣林山的時候,也是被他親近之人,從背後插刀。說來他上官玄昊,比之宗法相也好不料多少,所以今日很厚道的未予置評。

    而林厲海等人,也都悶聲不語。只這幾位的目中,紛紛現出僥倖之色。

    之前他們都覺張信有些任性,別人不肯告知也就罷了,皇極與宗法相,還是該通知的。

    可這時卻覺那位宗天柱的身邊,簡直就是四面漏風,不予通知,真是絕佳的做法。

    ※※※※

    就在那株巨木之下,宗法相靈能暴走之後,就一陣神智昏沉,眼前發黑,身軀也再次搖搖欲倒。

    他知這是兩次積累的傷勢反噬,急忙一咬舌尖,強行使自己清醒過來。

    可隨後他就冷聲吩咐:「傳令各部,全力搜查秦長春的下落。即便找不到秦長春的人,本座也至少得清楚,他失蹤前的行蹤。」

    可其實他卻不抱希望,那秦長春無論是叛離還是出了意外,此時都沒可能被他輕易尋到。

    隨後他才想著補救措施:「問問全軍上下,可有人攜帶春木石這種靈材,尤其是幾位聖靈。還有,據本座所知,此物還能以其他的木系靈物,臨時代替。七級血葵根,八級靈槐木,十二級木元丹等等」

    萬木逢春大陣,是他抵禦未來一月,北地仙盟與黑殺谷三十萬靈師,以及六百到七百萬魔軍攻襲,有效降低弟子傷亡與壓力的關鍵。

    若無此陣,那此處可能連十五天都守不住。

    不過他的話語未盡,就見旁邊左神通的神色有異。

    宗法相順著後者的視線看過去,然後他的一身氣機,益發的陰冷。

    只見三百里之外,正有大片的血色蝙蝠,正如一片血雲般,漫卷而來。

    「是血蝠!總數超出三十萬,大約兩刻時間到來,」

    左神通回過頭,語氣艱澀:「那二位魔頭,應是想試探我們的虛實。」

    可此時他們這裡,萬木逢春陣遲遲未能成形,面對這種精通閃避之法,且能高速飛行的畜牲,很難有效的防禦。

    「無妨的!真要來的話,正好做我這顆建木的養分。」

    宗法相一聲輕哼,目光卻仍顯愁意,他依舊是為缺少春木石而發愁。

    而就在他剛欲說什麼的時候,忽見一位紫衣神師,飛空而至:「宗天柱!碎星號內的高元德,請你前去見他一面。」

    宗法相的眉頭微皺,面色不悅。心想這個時候,自己哪裡還有心思去見高元德?

    可隨後那位紫衣神師察言觀色之後,又俯身一禮:「高元德讓屬下轉告,他有些話,事關此間斗部四殿,以及藏靈山,小蒼山二大分院門人的生死存亡,請天柱三思。」

    宗法相神色一怔,隨後以犀利如刀般的目光,冷冷盯著這位紫衣神師。

    可隨即就想到,這位只是高元德的看守,也只是代為傳話,當下就一聲輕哼,轉而大步向碎星號的方向行去。

    只是臨走之前,交代左神通:「盡快收集春木石這些材料,務必在半個時辰之內完成。」

    左神通蹙了蹙眉頭,轉而看向遠方那幾團血云:「可這些血蝠怎辦?」

    「以這些畜生的速度,至少還有一刻多時間才能趕至。即便到了,我在船艙之內,也可應付。」

    宗法相不甚在意的繼續前行,他未告知於人的是,此時那建木,就等於是他的耳目手足,與分神化體無異。

    片刻之後,宗法相就來到了位於碎星號尾部的那間囚室。兩日不見,囚籠中的高元德並未有什麼變化,依然是泰然自若的枯坐,對自己的處境毫不在意。

    直到宗法相到來,高元德的唇角才微微一挑,抬起了眼瞼:「我之前說過的,如果師兄一意孤行,繼續攻打黑殺谷,只會使我宗數萬弟子,落入萬劫不復之境,看來師兄未聽我金玉良言。」

    「你讓人喚我過來,就是為說這個?」

    宗法相不禁眉頭大皺,他從這位師弟的眼中,看出了幾分毫不加掩飾的嘲弄,這使他感覺無比厭煩。

    「宗某現在諸事纏身,沒時間與你閒聊。」

    「宗某?你以往都是自稱為兄的,也就是說,在你眼裡,兄弟情分已盡?」

    高元德一聲感慨,似萬分唏噓:「可元德卻不得不給師兄與被困此間的數萬弟子,籌謀一條生路。」

    「生路?」

    宗法相的眼神一凝,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聯想。

    「那麼在你高元德看來,我軍是已落入到絕境?」

    「你我畢竟是已做了二十年的兄弟,我想這個世間,大約是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師兄的了。」

    高元德的語聲平靜,並沒有正面回答:「師兄的性情習性,智謀韜略,乃至功法修為,元德都瞭如指掌。自然也包括了師兄你一直隱而未發的無上極招,建木遮天?」

    說到此處時,高元德語中的譏諷之意,愈發明顯:「建木遮天與十四級的萬木逢春大陣,我想不會有別的可能了。被這師兄你成功的話,那麼此處就可相當於一座天域靈山。即便是被數達千萬的妖魔合圍,在師兄眼中,也是無足為懼的。以此地斗部四殿的精英,堅守一月綽綽有餘。」

    「這麼說來,春木石,秦長春的失蹤,果是與你有關?」

    宗法相自嘲的一笑:「這確是出乎宗某意料,可然後呢?」

    「然後,元德既已知師兄的根底,又豈能不做針對?無論建木遮天也好,萬木逢春大陣也罷,我想師兄現今,都難以如願。」

    高元德說話之時,已經長身站起。而此時在囚籠旁邊鎮守的兩位神師,都在這刻驀然拔劍,將那鎮壓高元德靈能的符陣與囚籠,都盡數斬開。

    而後者,則是從容自如,堂而皇之的從籠內步出。

    「我想師兄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錯算了我高元德的能為。」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4 12:51
第三一四章 觀星台現

    望見高元德輕而易舉的脫困而出,宗法相身後為高元德傳話的那位紫衣神師,頓時臉色驟變,血色褪盡。

    「我非是小看了你的能為,而是蠢到對你仍存希望。」

    宗法相卻對眼前之景視如無睹,只是自嘲一笑:「記得兩日之前,我還聽你高元德,信誓旦旦說自己無辜,之所以殺人滅口,只是因難言之隱。可現在呢?你想要如何解釋?準備圖窮匕見,所以再不打算裝模作樣,繼續演下去?」

    「師兄你要這麼理解的話,也不是不可。」

    高元德臉上毫無溫度的微微笑著,也沒有一點的慚愧之意:「葛秋山的事情,看來小弟是無論怎麼解釋,都很難讓你諒解了。於是小弟就想,估計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讓師兄你冷靜下來,仔細聽我說話。」

    「所以不惜令我宗黑殺谷之戰功敗垂成,又讓秦長春偷走春木石。使此間數萬門人,陷入危局?」

    宗法相眸中的嘲意更濃:「那我倒要聽聽,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師兄此言大謬,黑殺谷之戰,本就注定了會是功敗垂成。即便師弟我別無二心,全力助你,師兄也沒可能辦到的。所以今日,令此間數萬同門袍澤身陷絕境的,不是我高元德,而是獨斷專行,執迷不悟的師兄你啊。」

    高元德微一搖頭,語聲無奈:「至於師弟之所求,兄長難道還沒猜到?無非就是想請師兄你,親自為我洗清冤屈,還我清白。」

    「冤屈?清白?好一個冤屈!」

    宗法相不禁笑出了聲:「這真是我宗法相所見,最荒誕荒唐之事。難道本座,還真讓你高元德蒙冤了?」

    高元德不以為意的回應:「在師兄你的眼中,可能確實荒唐。可如今師兄你,只怕已別無選擇。此時此地,也只有我高元德能出面助你。」

    宗法相繼續諷刺的笑著:「洗清冤屈?助我?那麼然後呢?你之所謀,想必不止如此而已吧?」

    正說著話,宗法相卻忽的心中微動。看向了舷窗之外。

    他感應到那些血蝠,已經到了陣前五十里外。這比他估算的時間,早了大約小半刻鐘。

    顯而易見,那兩位魔主對此戰頗有自信。故而這些血蝠在飛行過來的途中,對體力毫無半分保留,

    也在這刻,宗法相已發現自己那株『建木』的異變。

    ※※※※

    當那數達三十萬的血蝠,接近到二十里距離之時,各艘戰艦就已開始進入到了戰鬥狀態。整整四千面等級不一的陽炎神鏡,在各部首腦的指揮下,分做三波,輪流齊射。

    可血蝠卻是靈感之能最為敏銳的一種邪獸族類,尤其是感應靈能變化的能力,幾乎直追人族的靈感師,加上它們超人一等的反應。往往都可在這三昧離火神光發射之前,就做出閃避的動作。

    故而這些三昧離火神光,很難對這些血蝠,造成大規模的殺傷。僅僅四千的數量,對於這團血色蝠雲而言,也無異是杯水車薪。

    連續七次輪射之後,也僅僅只有三千多只,在三昧離火神光的衝擊下,身軀化為黑塵。

    而僅僅只六十個呼吸之後,這些翼寬至少近丈的血色巨蝠,就已如潮水一般,將日月玄宗一方的近千艘戰艦完全遮蔽!

    到得此刻,激戰才開始真正爆發,總數近八萬的弩箭,驀然從各艘戰船中拋射而出,使那些血蝠的衝擊之勢,為之一窒。

    可這些弩箭,能夠真正命中的卻是極少。且依舊有少數血蝠,穿越過那重重箭網,深入到日月玄宗的軍陣內部。

    隨後一連串的爆炸聲響,在各艘戰艦之外響起。

    這些有著鮮紅色毛皮的蝙蝠,全都悍不畏死。往往都在中箭之刻,立時自爆血肉。而再當它們接近各艘戰艦,發現無法衝破那船外的防禦法陣之刻,也會在第一時間,將它們肉身爆散開來!

    碎星號在整個艦隊的中央,可也沒能倖免於難,且正因此艦遠超於其他戰船的規模,成為那些血蝠的首要目標。

    連續的爆炸聲響,不但使這龐大艦身微微搖晃,更使船上的十五級『都天庚元陣』,不堪重負。

    位於船底的謝靈兒三女,都已站立不穩。而此時在左側船舷指揮戰事的元封禪,更是面色鐵青。

    在他的眼前,足足七個靈弩炮位,被這些血蝠的自爆摧毀!還有三位靈師,因躲避不及,魂銷身隕。

    而此時在地面,那些濺射進船內的邪魔血肉,正在迅速的聚合再生,一隻隻體積微小的血蝠,正在迅速成形。

    元封禪不禁一聲輕哼。隨著他大袖一拂,頓使這些細小血蝠無火自然,化為黑灰。

    可當他才將這些隱患清除,卻見那船舷之外,赫然已出現的血影。整整上百隻的數量,強頂著碎星號上發射的重重箭雨,急速穿梭而來。

    這使元封禪不解吃驚之餘,眼中也頓現苦澀之意。他隱有預感,今日這第一戰的艱苦與傷亡,可能會遠超自己的想像。

    而此時在船外,代替宗法相指揮戰局的左神通,更已是眉頭緊皺。他先是面色蒼白的,看了看身後,那至今仍無任何變化的五千丈巨樹,隨後又望向了位於前方不遠的碎星,眸中現出了強烈的憂意。

    他不知宗法相,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何這株本該成為他們中流砥柱的『建木』,在血蝠潮到來之後,卻遲遲未有動作,該有的法域,也未生成。

    同樣為之驚訝的,還有數百里外的薛智與司空絕。不過這二人的反應,卻是與左神通及元封禪二人截然相反。而當他們對視之時,都能感應到對方的欣喜與意外。

    「我聽說日月玄宗這位第一天柱,不但法力高強,一生也少有敗績。尤其十幾年前在北方,北神玄宗再次從落雁河之北南下的那一戰,極為經典,使北神玄宗三萬精銳,折戟沉沙。此人想必非是無能之輩,這株巨樹,也絕非擺設。」

    司空絕的千枚眼瞳,都現出深思之色:「看來他們日月玄宗的內鬥,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更為激烈。」

    「人族的靈師,不都是如此?他們如能真正齊心協力,這片荒野,哪裡還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薛智說到此處,又用那分叉的舌頭舔了舔唇角:「看來這次,又將是一場廣林山之戰。」

    「廣林山?」

    司空絕聞言,卻是失笑:「只怕那些人,不會情願的。」

    「事已至此,哪裡能由得他們。」

    薛智先不屑一哂,目中則滿透是嗜血殺意:「我想嘗嘗這個第一天柱的血,到底是什麼味道。與那個上官玄昊,有什麼不同。」

    此時高空之中,正與遠處數道天域氣息對抗的皇極,也望見了司空絕與薛智二人的喜形於色,

    他不禁分神,同樣先以憂心忡忡的目光,看了眼那建木龐大的樹冠,隨後又望向了那艘浮於半空的碎星。

    隨後皇極似是猜到了什麼,發出了然卻又無力的苦嘆。

    可也在這時,他忽然又心神微愣,繼續看那碎星號的中央。

    「這是」

    只見那裡正有『蓮花』綻開,一座觀星台從裡面冉冉升起。

    而在那台上,除了芮晨與張德懷幾人之外,正中央還立著一個他熟悉的身影。

    那個少年,正以睥睨輕蔑的目光,望著對面數百里外的龐大魔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4 17:14
第三一五章 圖窮匕見

    「那是赤血炎毒!白帝子伏兵鹿野山,卻早就料到此舉必定會難以湊效。所以他聽從本座建議,在這些人不知情的情形下,讓他們預先服用了毒丹。」

    在碎星號尾部的囚室之內,高元德已從舷艙之外,收回了視線:「似建木遮天這種超大規模的無上極招,損耗必定驚人。我想即便是師兄你,也會極其吃力的,尤其是受傷之後。想必師兄也一如我的預料,以這些人的血肉精元為養份,催發建木?當這建木成形之際,師兄你,其實就已輸了。」

    宗法相處驚不變,眸中的冷厲之意更濃,宛如刀鋒:「你到底想要什麼?」

    「待師兄為我洗刷冤屈,元德會全力助師兄你抵禦妖邪。」

    高元德語聲冷漠,眼瞼低垂:「不過此戰之後,師兄你,也將傷重而亡!」

    「原來如此!」

    宗法相不禁失笑:「我宗法相戰死之後,由你來統帥全軍?想必你也定有辦法,從此處突圍吧?而此間臨危受命之功,已足可讓你身晉第一天柱。」

    「大約就如師兄所言。」

    高元德對宗法相刺過來的殺機,全不以為意:「我與人有約,最多一個月後,就可令此間數萬門人轉危為安,突圍離去。這次返回玄宗,元德也將繼承您之遺志」

    他語聲未落,卻被宗法相打斷:「那本座又該如何信你?信你這滿嘴謊言之人?如我不願,你又待如何?」

    「沒可能的,師兄是準備將這裡數萬袍澤的性命,都置之不顧?師兄你現在,難道還有其他選擇?」

    高元德先是不可思議的反問,隨後解釋:「師兄是否信我,其實無關緊要。只需知曉,元德背後之人,並不希望我日月玄宗,太傷筋動骨。」

    「背後?也就是說你並非主謀?」

    宗法相的目光閃動:「其實這一個月來,我一直都很不解,你高元德在日月玄宗內前程無量。只要不出意外,日後聖靈可期,甚至有望天域。卻為何要做出這種事情?這對你有何好處?只為我現在的這個天柱排位?可如無意外,憑你高元德之能,二十年後的第一天柱,非你莫屬。」

    這次高元德,卻是一陣沉寂,良久之後,才又出言反問:「我想問師兄,人之喜怒哀樂,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喜怒哀樂?」

    宗法相先是不解,可隨後吃了一驚,定定的注目高元德:「你的意思是說?」

    「這些人類該有的感情,我高元德從無有過。記得幼年之時,父母死在我的面前,我卻一點眼淚都沒有,也不覺得傷感。那時我就感覺自己不對勁了,就嘗試著學習模擬人的感情。也模擬的不錯,這些年來居然連師兄你,都未發覺任何端倪。」

    高元德似是陷入到回憶:「師兄一定以為我是恩將仇報,無情無義之人吧?這其實也不算錯,我高元德無情,自然也無義。」

    宗法相似被驚住,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怔怔出神。

    高元德則繼續說著:「師兄看不出我的本性,有人卻看出來了。就在二十年前。他找到了我,說我如能全力助他,那麼他有辦法,讓我擁有本該有的一切。師兄你是想不到的,那個時候,我盡然首次體會到了,什麼是期待。那種發自內心,由衷期盼的情緒,真讓我著迷。」

    宗法相聽到此處,不禁長吐了一口濁氣:「那麼這人,到底是誰?」

    高元德卻不再說話,只是漠無感情的與宗法相對視,隨後搖頭:「待師兄寂滅之時,我定會滿足師兄的遺願,可絕不是現在。」

    二人正說著話,卻忽有另一人影,身影踉蹌的闖入了進來。一身戒律堂的黑色袍服,面上則滿佈著倉皇之意。

    宗法相原本還想說什麼,此時卻不禁愕然的回望這位闖入進來的靈師。

    高元德見得此人,也是皺了皺眉,語聲冷淡的詢問:「茅剛在哪?可是出了什麼事?」

    這位黑衣靈師,原本是兩刻之前,他遣去向茅剛傳話之人,

    「他在第二觀星台。」

    那靈師說話之時,先有些忌憚的掃了一眼宗法相,隨後又嚥了嚥唾沫。

    「他與張信在一起,還有芮晨與張德懷幾位」

    「張信?」

    宗法相不禁錯愕,心想這位到底在說什麼?張信不應該是被擄走了麼?

    而高元德,則是不解與疑惑:「你說的是,是哪個張信?」

    「就是摘星使!」

    黑衣靈師的臉色蒼白無比:「還有一座大衍摘星陣,我覺得天柱你,最好是親自去看看」

    可不等他的話說完,二人的神念,就已朝艦船的頂部蔓延而去。

    「真是他?」

    宗法相首先感應到了究竟,隨後眼神匪夷所思。

    可這個傢伙,怎麼會在此間?

    「那是你賜給他的大衍摘星陣,他想做什麼?」

    高元德已經懶得掩飾自己並無情感的事情,偏過頭陷入深思:「除此之外,還有一套外接的法陣,這是」

    「是坐標,是那些隕星的方位!出自被毀去的兩座大衍摘星陣!」

    宗法相接過了話語,他的目光裡閃著微光:「這一個月來,張信每日都會前往兩座觀星台,且至少停留一個時辰,說是研究大衍摘星陣。」

    感應到了那邊情形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猜到了一切究竟。看來這位摘星使,是在他的知覺之外,別有準備。

    還有張德懷,天見,甚至司空皓

    「看來師兄你,不但小看了我高元德,也小視了他。不止是我高元德一人在你背後,為所欲為。」

    高元德蹙緊的眉頭,逐漸鬆展:「且看來這位的圖謀野心,真的很大。」

    「誰說不是?將四百萬魔軍,六萬黑殺谷與北地仙盟的聯軍引至,聚而殲之,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即便是我,之前也只是想,這次能拿下黑殺谷就可滿足。」

    宗法相的唇角,卻微微勾起:「今日之後,我會以他為榮。」

    「是麼?這種柳暗花明,絕處逢生的感覺,一定很不錯?」

    高元德語聲淡淡的說著:「可此間四位天域在此,他真能等到隕星天降之日?」

    說話之時,高元德已抬手將一道符籙燃起。只是這符,才剛剛冒出火焰,就被一道從對面刺來的劍光,絞成了粉碎。

    高元德不禁詫異的,看向了對面,只見宗法相的左右身側,各有一口飛劍懸浮。一枚是湛藍顏色,乃是頂級冰玉所制,一枚則是外有木紋,整體褐紅色。

    這使高元德眯起了雙眼,他不心疼這枚高達十四級的傳訊靈符毀去,卻驚訝於宗法相,仍可駕馭飛劍。

    外面的建木與宗法相,實為一體二身。前者既然已吸收了赤血炎毒,那麼按理來說,宗法相本身,也該受影響才是。

    「有兩件事,你高某人說錯了。第一件,是我宗法相,從未小視過你!黑神山下,司空皓與九觀之叛,也足可使我宗某人警醒。敵人給的東西,我宗法相哪怕再蠢,也不會輕易吃到嘴裡。又如何會想不到,你們可能去動萬木逢春陣的材料?秦長春何在?此人竊取的春木石,究竟是真是假?」

    此時宗法相的四肢肩側,竟赫然爆裂,灑出了大團的毒血,且都是還未落地,就已無火自燃。

    「第二件事,是你以為能以此間數萬同門性命,逼本座讓步。可是宗某,卻寧願與你等玉石俱焚,也不願讓你們這些居心叵測之輩,竊取門中大權!可嘆,你我雖有二十年兄弟之誼,卻從未看透過彼此!」

    就在宗法相音落之時,這船艙之內,已經漫佈著一種青黃色的氣霧。

    而那一冰一木,兩股絕強的劍勢,也將高元德等三人,牢牢鎖定。

    「師弟你可知道我為何直到現在,還未讓我的建木出手?為何明明有著足夠的材料,卻為何遲遲不將這陣完成?」

    「是為將那些血蝠?不對」

    高元德沉吟之時,也同時屏住了呼吸,知道這是一種名為胡靈春花的花粉,蘊有劇烈的毒素,對於靈師而言,尤其危險。

    「你是欲算計薛智與司空絕?」

    當思忖明白之後,高元德又不禁一聲輕讚:「師兄之意,是欲誘使這二位,在北地仙盟的大軍趕至之前,提前出手?不得不說,師兄你真是好狠的心腸。這次血蝠衝陣,不知會有多少靈師弟子傷亡,卻都被你視如無物。」

    「慈不掌兵!」

    宗法相驀一甩袖,面色凝冷:「可既然摘星使還在,那麼我宗某人佈置的這一切,都已無關緊要。」

    也就這刻,旁邊那位黑衣靈師,已經直挺挺倒在了地面,陷入人事不省的狀態。

    而在高元德身後的二位頂級神師,則是面色鐵青。

    宗法相使用的毒素,本不該如此霸道,在他們已經有防備的情形下,還能侵襲入體。

    可問題是,此時那株『建木』的法域,已在全力張開!

    天柱與道種級的差距,簡直宛如鴻溝

    而此時的高元德,則是面色陰晴不定,他現在正面對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在此處與宗法相動手,徹底放棄回歸宗門,執掌玄宗大政的希望。還是繼續忍耐,等待那四位天域,將張信誅滅。

    可僅僅只十個呼吸之後,高元德就已發現自己,自己已無需抉擇。

    他驀然吃驚的仰頭,望向那觀星台的方向。而此處雖有重重牆壁阻隔,根本無法目視,可他卻能感應到,這次張信施展摘星術的靈能反應,迥異於前次。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2:14
第三一六章 灰飛煙滅

    當建木的法域張開之際,一層綠色的霧氣,也在鹿野山周圍瀰漫開來。赫然只幾十個呼吸,就已將樹冠之下幾十里方圓地域包裹。

    這霧並不濃郁,卻令那勢不可擋的血蝠,開始大規模的從高空跌落。

    先是一隻兩隻,可再片刻之後,卻是一群兩群。距離那株建木越近,摔落的也就越快。

    這千丈的高空,本是不足以使這些至少都是五級的邪獸喪命。可這些摔落下去的血蝠,基本都聲息全無。

    而剩餘的部分,也終於感覺到了恐懼。在血蝠中那些王獸的號召下,疾速的往後飛退。

    這無邊無際般的血蝠潮,赫然只一個眨眼就從鹿野山下,退的無影無蹤。

    可此時日月玄宗的艦隊內,幾乎無人關注那突然『活』過來的建木。大半靈師的視線,都在看著碎星號。

    準確的說,是碎星號上的中部觀星台。

    「那是摘星使?」

    「真是張信嗎?這怎麼可能?」

    「不是說,摘星使大人已被司空皓與九觀擄走了嗎?」

    「那邊是在做什麼?是要再施展隕星天降之法?」

    「沒可能的,這次帶出來的三座大衍觀星陣。一座已使用過了,另兩座也被損毀。」

    「不對!那確是大衍摘星陣,還有外接的陣盤。」

    此時一些精通法陣,又視野良好的神師,已經眼現出喜色與驚異。

    「這些外接陣盤的符文,似乎有些意思!」

    「作用應該是配合這座大衍觀星陣,用於引發星空中某個方位的符陣。」

    「之前在雙門山前,我曾遙觀此戰,似乎有些相似之處。」

    「這麼說來,我也想起來了,之前這位摘星使,似乎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另兩座大衍觀星陣。」

    「你的意思,是說這外接陣盤的符文,很可能是從兩座毀去的陣盤,移植過來?也就是說,此陣也同樣可引下大規模的隕石?」

    「不知能否辦到?真能夠成功的話,那麼這個距離」

    「是那些魔軍?我們的摘星使,好大的氣魄!」

    「這不太可能吧?他這個年紀,能有如此高深的法陣造詣?」

    「可他是天才!世間獨一無二,入門不到兩月就已能瞬敗王恨與斗靈聖胎之人。」

    「你們也別忘了,他是祖師觀星術的傳承者,世間唯一看過觀星秘典之人。」

    「這就有意思了!我想知道,幾百里外的那兩位魔主,現在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別太樂觀,摘星使的群星天降,至少需一個多時辰準備。那幾位天域,怎可能坐視?且這個時間,也足可讓它們軍中的精華,全數撤離」

    此時碎星號的底層,正在給小吞天喂食的謝靈兒三女,也已得知了張信現身的消息。

    那是謝靈兒在船上結交的幾位好友,在發現觀星台升起後的第一時間,就已發來的劍符。

    謝靈兒不假思索,也不理會在船內不得施展靈術的規矩,直接使用御風七絕,往那樓梯口跑過去。其餘二女,也緊隨其後。只餘下肚腹愈發飽漲的小吞天,眼神幽怨的看著三女的背影。

    僅僅須臾,謝靈兒就首先奔至到觀景台處。當她回過頭,望見那高高昇起的觀星台,以及台上負手的張信,先是心神一舒,隨後又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緒,在謝靈兒胸內滋生。在意的人失而復得的狂喜,被隱瞞的憤怒,兩種情緒交雜在她的心念內。

    此時的謝靈兒,恨不得撲過去,在張信身上狠狠錘上幾拳。可隨後她的眼內,卻又有豆大的淚水溢出,無聲而泣。

    自從張信出事之後,她就在極力壓抑著悲傷與憂意,可此時在巨大的心靈衝擊下,卻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真是張大哥?」

    隨後趕至的周小雪,也是歡喜的哭了出來,用手輕撫著胸脯;「大哥他沒事就好,實在太好了!」

    她也不是沒想到,張信可能根本就沒出事。可她卻沒想太多,僅僅只是見到張信平安無事這本身,就已讓她歡喜無限。

    墨婷的感情,則更為內斂,雖也為之寬心欣喜,情緒強烈,卻並不顯露於外。

    除此之外,她也有著幾分釋然與懊惱。

    釋然是因這幾日,她的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懊惱的則是自己的遲純,以她對張信的瞭解,早該看出端倪才是。

    在墨婷眼中的張信,外似張狂,無所畏懼,其實膽大心細,深謀遠慮。

    她的師兄,既明知自身的處境凶險,那就必定會對可能的危險,有所防範才是。可能張師兄在暗中,已為他自己準備了好幾種保命之法。

    試問這樣一個人,又怎會被人輕易算計?

    而隨後墨婷,就已注意到,那觀星台上漸漸宏大的靈能波動。

    「師兄他似在準備摘星之法,目標是」

    墨婷的神色怔怔,看向了碎星號的前方,那正頓兵於三百里外修建營地的邪魔大軍。

    心想張信這麼做的目的,難道是為吸引眼前,這高達四百萬的魔軍?

    還有

    墨婷又極目遠眺,看那尾隨在魔軍之後,隔著五十里距離的數百艘戰艦。

    此時黑殺谷的精華,亦在此間!

    ※※※※

    「萬木逢春大陣?」

    觀星台上,林厲海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元氣充沛,靈能澎湃。而位於他眉心間的靈契印記,則在微微發熱,與不遠處那株參天蔽日的巨樹,有了某種程度的共鳴。

    增加修士的氣血元力與靈能量,正是萬木逢春大陣的效果之一。除此之外,還有增加木系術法的威力,以及加速恢復傷勢等等作用。可通過各種符印與靈契印記來識別,為他們提供加持。

    預計此陣,可以讓所有低階靈修的戰力,提高兩到三成。加上那株『建木』張開的法域,這個比例就更高。

    可這不應該

    「不是說這陣缺少春木石,沒法完成?是用了什麼做替代品麼?」

    「就是春木石!」

    芮晨的眼中,現出讚歎之意:「不愧是我宗第一天柱」

    雖說之前,那位是被人算計了。可當這第一天柱認真起來之後,展現出的智計與手腕,依舊是一流之列。

    可隨即芮晨的語聲就已頓住,他的眼前風雲幻化,一個由雲氣構成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他認得這位,正是赤月劍仙皇極。

    這位借助水汽顯化分神之後,就直接注目張信。

    「有幾分把握?時間太久的話,我與宗法相未必能攔得住。」

    「用不到一盞茶,現在已過了三分之一!」

    張信故作瀟灑淡然的答著,可此時他額頭處,卻正溢著汗水。

    劫力的壓迫,讓他頗為吃力。

    本來以盤坐入定,五心向天的姿勢,對抗劫力會更輕鬆,可此時他正被萬人矚目。

    狂刀張信,自該有狂刀的風範。

    於是他又勾起了唇角,釋出傲睨自若的笑容:「保證半盞茶時間之後,此間四百萬魔靈,定將灰飛煙滅」

    「好!」

    那皇極的身軀,再次分解為水汽。而此時一股凌厲磅礴的劍意,卻驀地斥蕩於長空。

    「那麼今日,我皇極哪怕拼去這條性命,也會護你毫髮無損!」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7:44
第三一七章 蒼天斬月

    三百里外,那八臂神魔薛智與千眼神魔司空絕,先是被那株突然張開法域的建木吸引,感慨著那位第一天柱,果然非是弱者。

    那三十萬數量的血蝠,其中不乏十四級的王獸,甚至皇獸級的強橫存在。便是他們兩人,應付起來也會感覺棘手。可身為神師的宗法相,卻輕而易舉的就將之驅逐。

    直到片刻之後,他二人才注意到『碎星號』頂部那高高昇起的觀星台,以及台上那個少年身影。

    「張信?」

    司空絕的千隻眼瞳,都齊齊顯出了不解之色:「他怎會在此?」

    這一刻,他差點懷疑自己,是被那人欺騙,可當仔細思忖之後,卻又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台上是摘星陣盤?」

    薛智亦是怒意勃發,滿眼的驚怒:「他想施展摘星術?可那幾座陣盤,不是都已損壞?」

    「他人既然都安然無損,有別的陣盤在,也不足為奇,這次似乎是上當了,且不止是我們!」

    司空絕已想明白了究竟,而他的魔眼,也將觀星台上的一切,都映入到了瞳中。

    「外接陣盤麼?這個陣,可能還真有效果。總而言之,先與泰源及那位聯絡吧。只憑你我,只怕拿不下來」

    此時的他,並無多少慌張之意,只是略覺吃驚忌憚。

    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足夠寬裕了。張信成功招下隕星的可能,近乎於零。

    此時可不同於雙門山下,那個時候,日月玄宗還有數位附庸宗派的聖靈傾力相助。

    可在那場變故之後,宗法相麾下之軍,已在途中逃散了近兩成,其中就包括了五位聖靈。整體的實力,下降了一半有多。

    且宗法相本身,亦再非全盛之時。

    他二人眼前這株建木固然是使人忌憚,可這等驚世之法,在引而未發之時,才是真正最危險的。

    且即便張信僥倖成功,這麼多的時間,也足夠他們將麾下的精銳撤出去。

    死傷慘重是肯定免不了的,可那些底層的妖邪魔靈,荒原之內,要多少就有多少。

    就好似荒原的雜草,死去一茬之後,又會接著一茬,無窮無盡。

    這一次的損失,還遠不足以讓它們傷筋動骨。

    可司空絕的這份從容,只維持了不到三個呼吸。

    而首先發覺異常的,卻是薛智:「有些不對勁」

    薛智腦後的蛇發無風自舞,眼裡滿是狐疑之意:「已經進入吸引劫力的步驟!可前兩次,有這麼快麼?」

    司空絕亦是神色錯愕,他曾全程看過張信使用大衍摘星陣的過程,知曉張信在施展摘星術之時,會在某個階段,吸引天地間的劫力聚集。

    他猜測這是日月祖師的摘星之法,是為天嫉之術所致,就如法域天域,不被天地意志所容一般。

    可據他所知,張信三次施展摘星術,都是在五到六刻的時間後,才進入這一階段。

    似乎想到了什麼,司空絕的臉色驀然大變。

    「都給我退!各部聽令,以最快的速度,全數退離此地!」

    他都不打算讓自己的傳令官去傳遞軍令,直接一聲咆哮,使音浪覆蓋全軍。

    隨後他的身影,也瞬時飛空而起,直往那鹿野山的方向,全力遁飛而去。

    司空絕也顧不得與泰源及那位神秘天域聯絡,只知現在,可能連一個彈指,一個呼吸都耽誤不起。

    而薛智的反應,只比他慢了半拍。

    提前至少五刻時間,開始吸引劫力。那也就是說,張信施展摘星術的步驟,並非是一成不變!

    而這也就意味,完成這摘星術的時間,未必一定得一個時辰不可

    「該死的雜碎,竟敢算計本座?沒聽見嗎?給我逃命!」

    言簡意賅的衝著自己的族軍一聲震吼,然後薛智的身形,亦化為一道血光,緊隨在司空絕的身後,

    而也在這刻,上空的雲層驀然散開,顯出了一個偉岸昂藏的身影。

    「是何劍,使赤月遺痕?」

    隨著這聲輕吟,皇極那凌厲的意念,驀然鎮鎖住了四面八方。

    「劍名蒼天!招為斬月!」

    當雲空中,一道白虹閃耀。便是觀星台上,正全力抵禦劫力的張信,也不禁詫異的抬起了頭。

    那無所不在,充塞天地的銳烈氣機,使百餘里之外的他,都被刺到肌膚生疼。

    而直面這劍勢鋒芒的司空絕,更是渾身上下,爆開無數血花。那高達八丈的巨大身軀,似幻影般的挪動變化。

    碩大的雙拳,則連綿不斷的轟擊,與身前一道道看不見的『劍』,不斷的交鋒碰撞,發出陣陣轟鳴。

    許多時候,甚至不得不從體內探出骨刺,以補自身斗術之缺,抵禦那皇極越來瘋狂的攻勢。

    可司空絕卻能感應到,那口『蒼天劍』,其實並不在此。在與他交鋒的,只是皇極打出的一道道庚金劍氣。

    而不遠處的薛智,此時也與他一樣,舞動著十丈長槍,盡其所能的往前抽打轟擊著。

    然而其遁光身軀,卻是不進反退。

    這位赤月劍仙,僅僅只是以這一劍招的餘勢,就已令他們二人,難以寸進。

    而此時在遠處天邊,更傳來泰源的一聲怒哼。

    當這聲音傳至時,司空絕不禁心神再沉,他已感覺到泰源的靈能氣機,都顯出了凝滯之勢,顯然是方才,遭遇到了創傷。

    這位天域的傷勢應該不重,且多半是其未曾全力以赴所致。

    可此時司空絕,卻已感到不妙的趨勢

    以一敵四,仍能有餘力斬傷泰源,他們要想突破這位赤月劍仙的攔截,只怕是遠超他們想像的艱難。

    薛智一言不發,身形驀地頓於虛空。然後那八隻臂膀,雷光電閃,以肉眼難見的疾速,往那碎星號的方向,連續投擲了多達四十八枚的骨矛!

    可這些都無一例外,都在半途中粉碎開來。

    而此時司空絕的千枚魔瞳內,亦是閃爍著幽光。可就在那近千道枯冥玄光,即將爆發之即。司空絕卻覺一道道凌厲無匹的劍意,刺入到自己的眼瞳。

    皇極的『劍』,似乎真能無所不在,且近乎萬能。不但封禁了這一方空域,也攔截住了他們的一切靈術神通。

    「皇極,我看你是瘋了!」

    遠處的泰源,驀然破口大罵。

    司空絕也是深有同感,感覺這位赤月劍仙,是在發瘋。

    赤月劍仙的『斬月』之劍,是其坐化之前所創的無上極招。劍招的基礎,就是九十級以上的御劍術等級。

    可此時只有天域修為的皇極,是絕沒可能達到這一境界的。

    要越級使用這種『斬月』之劍,勢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可。

    那可能是至少二百年的壽元,也可能是三十滴以上,可以造就五到六位聖靈的日月神露,又或者是其他的至寶。

    「瘋了?可我倒是自覺清醒得很。」

    雲空中的皇極,卻是大笑出聲:「二十七位十五級神魔,三百四十九位十四級魔將,三千頭成年八臂蛇魔,兩千四百頭白目妖。還有六位法域,三位聖靈,以及六十七位頂級神師。能將汝等一網打盡,別說是這區區三十滴日月神露,便是再多三倍,本座也會甘之如飴。這筆生意,真是再划算不過了」

    「痴人說夢!」

    司空絕壓住了心中焦躁,一聲冷哂:「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撐上多久!」

    他周身的灰色死域,正以最極致的方式,向鹿野山的方向猛力張開,與皇極的劍域對撞糾纏。

    這是以本傷人,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與皇極對耗法力。

    那薛智的雙眼,更已是充斥血意,身軀膨脹近倍。八條手臂,持著一雙十丈長槍,三對八丈長矛,氣勢狂猛的往前不斷轟擊。將那些庚金劍氣一一擊碎,在地面轟出了一道道長達萬丈的深壑。使此間煙塵爆起,罡氣四溢。

    而遠處的泰源,似亦知後果不妙,亦再無保留。赫然在南面的天空,爆出了一團耀目的劍華。

    紫色的劍光,與皇極的蒼天劍交鋒碰撞,使正置身這一地域的黑殺谷大軍一片人仰馬翻,百丈大小的戰艦翻捲不休。

    「也無需多久了,按照我家摘星使的說法,只要再有三百個呼吸」

    此時皇極的周身,正綠光纏繞。借助宗法相的建木法域,以及萬木逢春大陣。

    他一身氣血法力的損耗雖巨,可恢復的速度,也遠超以往。

    而就在下一刻,他身下五十丈,驀然有一尊高約三丈的金屬巨人憑空生起。隨後猛地一拳,轟向了薛智!

    當那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整片大地都赫然開始在巨壓之下坍塌,同時劇烈震晃。

    薛智聽到『三百個呼吸』四字,氣勢就更為瘋狂。兩口長槍,六條長矛,都完全化成了幻影,在短短三個呼吸間,就在這金屬巨人身上,刺出了成百上千的孔洞。

    可當他終將這尊高達七十餘級的金靈力士摧毀,目光直往那觀星台上的張信望去之時。

    卻見眼前那株建木,赫然伸展出了無數的木藤,在那碎星號前方糾纏凝聚。只是須臾,就現出一尊百丈木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6 17:52
刀鎮星河 第三一八章 傾盡所有

    當八臂神魔薛智的身影,終於沖凌到鹿野山的山前。那頭巨大木人也伸展出了足足八十條手臂,其中四十條,執掌著巨大木槍,另外四十條,則是手持著四十面青色的盾牌,與之爭鋒相對,以硬碰硬的方式與薛智交鋒。使得鹿野山前一陣木屑紛飛,轟鳴陣陣!

    宗法相的斗術,自是遠不及八臂神魔,可此時卻以那誇張的手臂數量,來彌補技法的不足。

    在薛智的無量狂雷摧殘下,那些木質往往都在接觸的瞬間化為焦炭。可在頃刻之後,又會有新的藤木生成,使表面的黑灰脫落,顯出新芽。

    而此時日月玄宗的各艘戰艦上,正有數以萬計的木系靈師,在默默的施法。

    這些靈師,雖無法直接介入這場戰鬥。卻可助宗法相恢復這尊木質巨人的傷勢,壯大其勃勃生機。

    使這木質巨人的生元,無窮無盡,澎湃洶湧。即便被千眼神魔那近千道的枯冥玄光轟擊,也是渾然無事。

    甚至還有靈師,為它撲滅火焰,為它引來狂風相助,在它的肌膚之上,覆蓋金鎧。

    而在整整四十個呼吸之後,這尊巨人依舊完好無損。就好似一面堅不可摧的巨牆,牢牢阻住了薛智的身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薛智的神色,則愈發焦灼。心知所餘的時間不多,他開始嘗試繞開這尊巨人,從邊緣突破。

    只是這依舊是徒勞,千艘戰艦,四千發的三昧離火神光,以及上千發的冰魄神光,輔助著那尊木質巨人,完全封鎖住了整片空域。

    此外還有數位法域坐鎮,此時都已全力以赴,阻攔著他的靠近。

    「我記得四年之前,就是你八臂神魔薛智,毀去了廣林山?」

    當薛智的目光益發殷紅,幾乎要失去理智之際。突然有一道音質清朗,卻滿懷著仇恨與諷意的語聲,從對面傳來。

    薛智微微蹙眉,看向那聲音傳來處。發現那赫然正是源自於觀星台上,那位在法陣中央背負著手,唇含冷笑的少年,

    此時這位,正以睥睨傲慢的視線望來。明明才只是一個小小的四階靈修,卻彷彿是高高在上,俯視著他。

    「本座猶記得那年廣林坍塌之時,你薛智大笑了近半個時辰,聲震千里,好生快意。而如今,我狂刀張信,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在張信的身側,林厲海則不禁唇角抽搐。心想自家主上,這不是在拉仇恨麼?難道還嫌自己現在處境不夠凶險?

    不過他卻未有阻止之意,知曉自家這位主上,乃是廣林山的幾十位遺孤之一,與八臂神魔薛智,確有著深仇大恨!

    而此時觀景台上的謝靈兒,則是用貝齒緊咬下唇,止不住的流淚。此時她心內,傷感與仇恨交雜,又有著說不出的暢快與歡喜。

    信哥哥他,居然真的做到了,為廣林山數十萬戰死亡魂復仇!

    而薛智的瞳孔,則驟然縮成了針狀,那視線殺機,都似化為實質,刀一般狠狠捅向了張信,

    可後者卻夷然不懼,毫不相讓的與他對視,神念意志,堅不可催!

    這一刻,薛智莫名的,忽然想起了廣林山上,那個身負重傷,卻依舊奮戰不休,與他糾纏了半日的身影,

    這二者雖非同一人,卻似是有著同樣的特質,

    他也想起了四年前,自己將廣林山摧毀時的心胸大暢與得意。

    再對比今日的絕境,薛智只覺諷刺,更有數不盡的悔意,自心內湧出。

    而下一剎那,薛智又眼神絕望的,看向了天際。那雲空中的星星火點,正映入他的眼瞳。

    「一千二百三十七顆!以前方魔軍駐地為中心,分佈三百里方圓,幾乎覆蓋住了它們的退路!」

    「三千萬石的隕星七顆,七百萬石的隕星十九顆!預計墜落後的震盪波,可以掃平周圍千里!」

    當那些隕星,下落到十七萬丈的時候,負責代宗法相指揮全軍的左神通,就已計算出了這些隕星的大致落點。

    他不禁面色潮紅,這意味著此次,哪怕是那些神魔,那些聖靈,那些法域,也很難從這次的隕星天降中逃脫。

    畢竟不是每位生靈,都能擁有八臂神魔薛智那般的極致遁速,能在爆發血元之後,於短短幾十個呼吸內,穿梭二百餘里虛空。

    那是八臂蛇魔一脈獨有的天賦,也只有覺醒了雷系神通的很少一部分,才能掌握。

    一刻之後,當群星落地,那些神魔,那些聖靈,能夠走脫的,可能不到三分之一。

    至於下面的魔將神師,有能力逃生的只會更少。

    不過相較於對戰果的期許,左神通卻知現在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傳令!加固戰艦,全力固定戰艦!」

    「最多還有一刻時間!各艦填充神脈石,數量越多越好!還有各艦符陣師,看看能不能臨時強化防禦陣。」

    仍在船艙內的宗法相,似也對接下來的事情有所預料,那鹿野山內,正有無數的木藤伸展探出,將各艘戰船都如粽子似的,牢牢包裹糾纏,固定在了地面。

    可此地幾乎所有的靈師,都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所有神師以下,都全數退回內艙,預服內傷丹藥!」

    「還不夠牢固,還有什麼可以固定的?你有十二級的捆仙繩?還不都給我用上!」

    「核心法陣那裡,也需強化防禦,有沒有防震的法寶?」

    「加速加速!別那些魔軍沒死絕,我們這裡反倒是死傷慘重!」

    嚴格來說,距離那邊只有百里的鹿野山,也同樣在隕星群的打擊範圍內。

    只是他們這邊,有著建木與戰艦的庇護,相對安全而已,

    故而這『死傷慘重』四字,絕非危言聳聽。

    皇極也痴痴的仰望天空,神色怪異:「提前了麼?」

    這比張信說的時間,提前了一百多個呼吸。故而他之前,還想著拚命的,繼續激發這一身氣血精元。

    不對,這個傢伙,居然敢誆騙自己

    可雖是如此,皇極的眼中,卻反透出絲絲笑意。

    而就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空中出現的隕星吸引之際。葉若在張信胸前的項墜之內,悄然甦醒。

    「主人,這四十八枚上帝之杖,真的都要全部墜下麼?這衝擊力會很大耶!這個規模,可能會導致生態災難,使未來幾十年內,周圍幾千里方圓的生物大規模滅絕,甚至可能引發地殼的變化,導致大陸板塊受到衝擊」

    「全部,一顆都不能少!」

    張信的語氣硬如鐵石,唇角則微挑著,依舊以飽含殺意的目光,與遠處的八臂神魔薛智對視。

    他不知什麼是地殼變化,什麼是大陸板塊,更不憂什麼生態災難。

    只知這種時候,就該將所有的本錢,都投入進去,

    必須傾盡所能,砸到對方無法翻身!

    「好的喵!」

    葉若其實也沒有再繼續勸說的意思,只是按照智能程序,例行詢問而已。

    他們的聯邦政府,還未有保護非殖民星球生物,不受聯邦成員殘害的相關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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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