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章蟠桃宴（下）

    伴隨龍皇的怒氣，瑤台金闕之上烏雲滾滾。

    太元大道君忽然起身，沉聲道：「道友，我等道君大聖神通莫測，影響天地法則的運轉。如今的人間遠不如上古之初，若我們一直留在人間，再發生什麼衝突，豈非讓人間蒼生受苦？還是隨我等離開，日後天域比鄰，也好一同論道！」太元憐惜雨師之才，自不肯讓他受龍皇雷霆之怒，話語中暗暗有所維護。

    「不錯，尤其雨師殿下的神能在於**，只要你一發怒，天地間便會降落瓢潑大雨，甚至引發山洪、海嘯。旁人或許還有商量的可能，但你必須離開！」

    說話的是一尊巫教神魔。這些年雨師相助煉氣士，已經讓不少神魔暗中嫉恨。此刻，當然不會留他在人間。而且也打算趁機逼姬飛晨反抗龍皇，引來龍皇怒火。

    「那麼，假如我放棄自己的權柄呢？」

    「放棄？」巫教神魔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你打算封印實力，以天人神魔的姿態留下來？告訴你，不可能！一尊大聖混跡人間，和後輩爭利，簡直是荒謬！」

    「不，我所謂的放棄，是放棄全部的法力，以凡人的姿態留在人間。」

    此言一出，舉世嘩然。別說道君大聖，就連末位的那些天人神魔都震驚了？

    太虛真人站起來：「道友，此言不可亂說！」

    不留一點法力，在人間這不是找死嗎！

    天母和妖尊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這尊陌生的大聖。雖然祂們起源自真界，但很多大能降臨諸天宇宙時故意隱藏身份，他們倒也沒瞧出這尊雨師的來歷。

    「化作凡人？」魔祖桀桀怪笑：「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明白。」

    這一代人族是黃庭道君設計造化的。他們的靈魂之本，便是黃庭道君的精神源頭。那麼，通過人族是不是可以復活道君？就如同曾經幽冥教主在人間界塑造的那尊造化神尊一般？

    為此，姬飛晨需要觀察，同樣他也想要留在人間守護黃庭道君留下的這一份「遺澤」。

    「人族需要教化，我願意放棄一切法力，只留精神轉世人間，教化人道。」

    諸聖默然，龍皇頷首沉吟，似乎在盤算姬飛晨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心。

    「那也算老道一份吧。」道祖朗聲道：「貧道此世降生人族，欲興道德真法，便隨閣下一同留在人間。」

    如果是姬飛晨駐留人間是風險，那麼道祖這就是一場豪賭。

    玄聖放棄一切道果法力留在人間？若有心人動手腳，恐怕便會真正沉入輪迴，難以回歸本來面目。

    隨後，又有一位大聖開口：「加我一個！」

    這位大聖倒是姬飛晨的一個熟人，昔年在人間混跡時，曾經看到一位大聖遣派化身，在人間清河洲扮作教書先生。

    這位大聖白衣如雪，一臉和氣說：「人間惡習難了，還需要我們作為道標守護人間，豈能因些許困難而完全放棄？我也願留在人世。」

    三人站出來，接著又有一群人表示自己願意留下。這些人並非為了私心，而是打算教化如今還處於矇昧階段的文明。

    「以凡人之態留守人間。我們放棄自己的權柄、法力、道果，這樣一來不會影響人間安危。龍皇陛下，這樣一來，您也沒話說了吧？」

    龍皇直直看向姬飛晨：「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也沒什麼理由，您就當我是想要守護這一代人族好了。」

    縱然生死兩隔，但你留下人族，我便化身入世流轉千萬年，等待你重新歸來。

    姬飛晨深吸一口氣，直面龍皇天顏。

    「這樣，陛下還要反對嗎？」

    「守護人族？就算你留在人間，沒有法力，沒有神通，可憑藉大聖境界的智慧仍會幹涉人道的進展。你一個人的智慧或許能加快人道數百年的進程。」

    「那麼，就更乾脆點，直接封印我的記憶。從頭開始學習，利用我自己從人族學到的東西，來為人族點亮文明，盡一份心力。」

    姬飛晨有這份自信，以自己的才智，哪怕放棄一切也能在人族過得很好。

    「用不了這麼絕。」天母娘娘有感姬飛晨的決心，悠悠開口：「哀家給你一個恩典，也給你們。」後面的話，是對道祖等人說的。

    「爾等入世，無須捨棄真身，只需將真身藏入道域，分靈轉入人間即可。」

    「分靈？這樣一來，豈非會有分靈脫離掌控的可能？」太元大道君疑惑道：「若是分靈獨立，那如何是好？」

    姬飛晨心中一突，這莫非便是道君大聖們不斷在人間降臨化身的緣由？

    「那就把分靈的記憶封印！」道祖開口：「讓分靈失去記憶，只有修煉成仙的那一刻，才會感應真正的本源，和本體融合。想要獨立於本尊，必然要走上修行之路。而在修行之初便重歸本體，杜絕一切可能存在的風險。」

    不，有一個，現在就站你面前。

    姬飛晨默默腹議，面上不露聲色。聽道祖和眾人談判，定下最終的規矩。

    「大聖道君的本尊真身必須離開人間。但如果心念紅塵，則將分靈投入人世，封印記憶之後降生人間。」

    此刻輪迴未開，所謂「降世」是天仙以上大能才能使用的一種特殊秘法。

    在人間重新降生，可以在人族行走，教化人族命真理，曉道德。這是道祖的理念，也是姬飛晨想要以這等形態來守護黃庭道君所化的這一代人族。

    姬飛晨默默想道：「所以，之所以諸聖形成分靈降世的風氣，還是因為我？」

    「那便這般定下。百年之內，爾等必要有個決斷。要麼前往天外開闢道域，要麼捨棄一切留守人間。」

    言出法隨，天地之間紫氣瀰漫，將龍皇的話作為天規銘刻在宇宙核心。

    定義天規後，龍皇和天母繼續開宴，而姬飛晨因為這一番風頭，有不少大聖過來交流。姬飛晨小心應對，直到宴會散去，找來太虛真人將雨師印給他。

    「賢弟啊，我要避世，不久之後分靈投入人間，這雨師印交給你執掌。日後你若看上哪個後輩，便繼續傳下去。別讓咱們『行雲布雨』這門手藝失傳。」

    不等太虛真人拒絕，姬飛晨飄然離去。

    重新來到終廟，姬飛晨再度嘗試入內。可雖然有巫女坐鎮，神廟上空的神靈輝光重新點亮，但仍不曾對姬飛晨開放。

    「畢竟巫女所等的人並不是現在的我。」

    站在大門前，姬飛晨撫摸冰冷的青銅門，似是在對裡面的人說：「放心吧，他快來了。而你，終有一天會解脫。」

    想到自己手中還有治療李靜洵的靈藥，姬飛晨相信，自己未來會跟李靜洵重逢。

    至於另一個人……

    望著下方芸芸眾生，姬飛晨默默道：「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分神在，當護持人族，直至宇宙終結。」

    畢竟這一代人族，是你我造化。若人族真是你復活的依仗，那我必助你返生，才不負你這一番點化扶持之恩。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降生與輪迴

    五十年後，姬飛晨這一道雨師化身散去，玄氣本源重歸玄冥秘境，唯有一道分神投入人間。

    沒錯，姬飛晨真的打算將分神流轉人世，靜靜注視人族興衰，直至走向滅亡。這才不負他借用「造人功德」，享受人族香火一場。

    「我比其他人要好，因為我的玄冥秘境隔絕天道之外，不需要在天外開闢道域。」

    因此，姬飛晨是第一個降世的人。

    他降世玄正洲的一個小部落，以「姬」為姓，少時便成為首領，帶領部落祭祀天母等一系列正神，慢慢壯大部落。娶妻生子，繁衍後代，直到而立之年，他突然和部落中的巫師決裂，以首領的身份杜絕巫教血祭。因為多年來的威信，壓下所有反對聲音，將新的命令施行下去。但沒多久，姬飛晨的分靈暴斃，一切重新回歸巫教統治。

    「果然，想要憑藉一己之力杜絕巫教血祭，還是不可能啊。」姬飛晨有些無奈，只得將分靈回收，等待下一次時機。

    不過他所建設的這個部落保留下來，並且重新迎來下一位大能。

    道祖！

    他在姬飛晨這個部落降生，成為巫教的一位見習巫祝。雖然沒有記憶，但有前世的道性，很快便重新入道，成為一尊煉氣士，並恢復記憶。

    看到姬飛晨的遭遇，道祖很明智的沒有硬碰硬，而是選擇出面聯絡各方煉氣士，打算借助煉氣士的力量抗衡巫教。

    然而

    望著道祖分靈回歸仙境，姬飛晨心中惡氣稍稍緩解。總算不是自己一個人倒霉了。

    兩位大能的失敗並沒有打消諸聖的積極性。當諸聖建立道域之後，一道道流星墜入人間，各地頻頻出現異象。

    今天是大日入懷，明天是赤龍送子，要麼踩到某位大能的腳印靈感懷孕……

    總之，在短短十年內有五十多位道君大聖派遣分靈。鑑於姬飛晨和魔祖杜絕血祭的行徑，巫教神魔大肆出手，打算將這些分靈全部擊殺以免除後患。

    然而這一舉動明顯惹了眾怒。姬飛晨雖然沒參與，但也感覺到各大洲之上的變化，天母娘娘的光輝投入各洲，演繹化身坐鎮。

    「哦，是請天母娘娘出面維持公正？」

    天母娘娘作為特例中的特例，在各大洲留下地境化身承載信仰。沒錯，並非天仙境，而是地仙級別的化身。

    「原來，後世所見的那些天母娘娘，全都是地仙？」姬飛晨頓時無語。他在後世見到的那些天母化身，一個個神通廣大，這還僅僅是地仙？

    但天母娘娘有創世級別的功德庇護，又有無量香火，完全能發揮天仙甚至更強大的力量。之所以讓她留在人間，是監督諸聖，保持她超然的地位和中立的立場。

    在天母的遮掩下，諸聖異象混淆天機，讓人弄不清分靈幕後人的身份。

    道祖和姬飛晨是出頭鳥，巫教大能還能猜出二人的來歷，從而精確瞄準，將二人截殺。但降臨的人多了，各種異象混淆，裡面也有不少巫教大能專門下界幫忙。因此，如果捕殺「天賜靈童」，很可能傷及無辜。加上天母娘娘親自出面，承諾保護所有分靈順利成年。總算打消巫教神魔的殺心。

    就這樣，眾聖分靈重新成長起來，而姬飛晨的分靈也第二次降世。但可惜的是，他的分靈並沒有在自己第一次的部落重新降生，反而將這個部落拱手送人，讓另一位大聖的降世化身摘桃子。

    「可惜，我這個姬氏部落是後來第一王朝的前身，若能成為王朝開國之君，那就好了。」

    姬飛晨和道祖前後降臨這個部落，二人不約而同選擇杜絕血祭，讓這個部落積累氣運，成為玄正洲赫赫有名的大部落。

    以姬飛晨和道祖的推算，這個部落發展到最後，會跟煉氣士立約，相互聯手大興人道，逼迫巫教衰退建立玄正洲第一個人道王朝。

    然而，那人道王朝的第一代國主並非他們倆，而是另一位大聖。那位大聖和重新修煉得道的道祖分靈聯合，建立玄正洲第一王朝，確立人道秩序。至於姬飛晨，他無法成為姬姓王朝的開國皇帝。但作為第一個提倡「杜絕血祭」的上古部落首領，後世史書中自留有他的英名。而且，他也被第一王朝視作祖神。畢竟那第一王朝所傳承的，可都是他的血脈。

    「算了，想必也是我無緣。那就以其他方式幫助人族吧。」

    於是，他隨同其他大聖在人間傳播技藝。

    眾聖入世教化，有些大聖傳播農業，有些大聖製作禮樂。他們並沒有施展任何神通法術，而是以自己的智慧，通過自己在人族十幾年的學習，為人族添磚添瓦，成為各行各業的祖師爺。制琴瑟，造車馬，鍛兵器，傳文字……

    「縱使我等沒有法力，沒有神通，也能青史留名，在人道長河留下濃厚的一筆。」

    這是一個百聖齊出的時代。哪怕那些巫教大聖的分靈想要大興巫教，也會在人道之中留下自己的痕跡。

    雖立場不同，但結果對人族有益，並逐步緩解兩大陣營的矛盾。

    有些仙道大聖降世人族，直接轉入巫教勢力範圍，反而一生為巫教奮鬥，直到死亡後解開封印，才懊悔不已。而有些巫教大聖成為「杜絕血祭」的擁護者，親手崩壞自己立下的巫教制度，恢復記憶後氣得直吐血。

    但瞭解對方的理念，並且親手幫對方塑造理念，讓雙方矛盾緩和，天地進入穩定期。

    天母高坐九重天宮，和龍皇一起冷眼旁觀：「分靈降世的倡議很不錯。照這樣下去，兩大勢力和平共處，就算未來一方衰落，大家念及曾經的一份香火情，也可轉入另一方。」

    龍皇頷首：「不錯。不過娘娘要多費心，確保那幾位不干涉。」

    「放心，哀家看著，那小妖兒不敢再行挑撥之事。」

    河清海晏，天下泰和，這才是兩位創世神所願意看到的。

    而姬飛晨見一切走上正軌，收縮一切力量在玄冥秘境，準備最後一次的沉眠。

    在分靈降世的這段時間，姬飛晨一人經營玄冥秘境，已經把整個秘境徹底蓮花，打造趨向於玄聖之體的無上道君真身。

    「但是在後世，玄冥秘境漏成篩子，那麼多道君大聖留下印記。為契合這一現象，我還需要佈置一番。」

    於是，姬飛晨主動將自己的真身道體重新散化，萬里真身散化為山河，浮現雪山、寒谷、玄澤、深潭……

    皚皚大雪覆蓋一切，將姬飛晨二度遺留的印記藏入秘境核心。從外界看，此刻的玄冥秘境宛如一方無人降臨的處女地。

    不久之後，關於玄冥秘境之主必將成為道君的流言便傳播出去。眾聖忍不住好奇，並且在天母和龍皇等大能確認消息正確後，主動將烙印投入玄冥秘境。但他們所祭煉掌控的，僅僅是姬飛晨分離出去的本源。真正的大頭，仍然在他掌控之中。

    就這樣，時光飛逝，隨著人道大興而進入上古末年。

    妖尊大鬧天地，惹怒諸聖聯合鎮壓。這一戰致使日月破碎，天地無光。姬飛晨從沉眠中驚醒，看了一眼外界便再度睡過去。

    「記錄。上古之時妖尊禍亂人間。有神獸燭龍干涉時光，玄冥之神分靈覺醒，捨身擊殺燭龍。」姬飛晨的道體自動記錄歷史。

    未來的姬飛晨和蕩魔玄聖進入上古時代擊殺燭龍。而這一幕，在姬飛晨的記錄成為他分靈覺醒後的行徑。

    雨師印的執掌者商羊大聖被太元大道君扔飛，將雨師印遞給姬飛晨。然後姬飛晨召喚左聖太虛真人、天神雲翳以及畢月烏的力量。

    那個時候，姬飛晨很好奇為什麼無法接引初代雨師的力量。但在宇宙記錄中，這正是初代雨師的分靈覺醒後操控雨師印喚醒三代傳承者，聯手擊敗燭龍。

    「記錄。妖尊奪取雨師印逃入未來，雨師印墜入時光長河消失不見。」

    「記錄。天凰娘娘截留原始森林納入千羽聖地。」

    「記錄。雲峰真人建立雲霄閣之後，因為上古大變而隨同眾天仙前往天域。」

    時光銘刻在姬飛晨的道體，在茫茫白雪之下，默默記錄宇宙的歷史。然後，時光繼續前進，向著姬飛晨曾經經歷的後世逝去。

    但在上古末年的另一處地界，還發生了另一件事。

    幽天，黑天魔神坐在自己的宮殿中，把玩信眾進獻的小玩意。

    忽然，一位不見形象的存在再度潛入幽天。

    「是閣下嗎？」

    陰冷幽暗的大殿驟然點亮一團團幽藍色火把，寶座上的男子撩開斗篷，靜靜看著進入宮殿中的神秘人。

    黑天認識眼前的存在，此人當年讓自己將「半身」從「莫名之地」拉過來，為此他還支付了很大的代價。

    「當初我就說過。未來你們會再度相見。不過為了相見，你需要暫時捨棄黑天的力量。」此刻的黃庭道君雖然容貌一樣，但身上的氣息並不是至純至淨的先天靈性力量，反而是另一種靈妙變換，自在祥和的意境。

    黑天魔神有些疑惑，但他更在意神秘人的話：「你要帶我去見他？」

    「你沒聽說嗎？這些年的人間很熱鬧，諸聖分靈降世，你可知曉？」

    「你是說，他也加入了？」

    「他當初斬卻濁身，晉陞先天之境，自然參與其中。你若肯放棄黑天之力，轉入人族，自然能和他相見。」

    放棄黑天之力？

    黑天魔神有些遲疑：「你要我去做凡人？」

    「只是暫時放棄。放心，當你們重逢，會尋回自己的力量，並且有望進入道君的行列。」

    「的確，以我的力量無法製作分靈，必須神魂全部降世。但這樣做的話，未免太顯眼了。」

    「所以。」神秘人聲音低沉：「我要你用的，並不是天人降生，而是另一種方式。」

    「什麼？」

    「輪迴。」

    神秘人開闢輪迴，正需要一位天人神魂作為輪迴轉世的第一人，真正打通生死兩界的輪迴通道！

    而黑天魔神作為輪迴的第一人，自然和地府結緣，未來有望成為地府之君。

    時光如環，絲絲相扣。

    在上古末年的動盪中，黑天將真身藏於幽境天宮，神魂依託輪迴轉入人間。

    人間，姬氏王朝。

    一個嬰兒降生了。

    他的雙瞳如同黑夜般幽邃，靜靜看著這個新世界。

    那位神秘人再度前來：「此刻的輪迴無法消弭前世記憶，所以你是帶著記憶輪迴。這算是違規，不過此刻輪迴不開，地府不出，倒也沒人管。這也正好便宜你和他重逢。」

    不過在這一世，黑天並沒有等到姬飛晨的分靈降世。

    黑天的第一世，庸庸度過。在這一世，黑天沒有太大的成就，也就是作為一個皇帝，帶領人族開拓了三倍的生存環境，讓凡人能過上一個穩定的日子罷了。

    鬱鬱而終後，他開始自己的第二世。但這一世，仍然不見同伴的到來。

    接著，第三世、第四世……隨著輪迴的一次次輪轉，來自神靈的記憶漸漸磨滅。哪怕輪迴之時沒有服用忘川水熬製的湯藥，黑天在一次次輪迴中仍無法抵抗歲月的力量。

    漫長的人生中逐漸失去自己的記憶，只記得自己流轉人世是為了找一個人。

    「還沒來嗎？」

    「為什麼還沒見到他？」

    「難道又錯過了？」

    一次次的輪迴，一次次的記憶消亡。每當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後，伴隨而來必然是失望。在人生的終點鬱鬱而終，再度懷著期待迎接下一次的轉生。

    彷彿天意的惡作劇。雖然姬飛晨的分靈不斷流轉於人族，但時間正好跟黑天魔神岔開。

    「記錄，雲霄閣覆滅。」

    「記錄，陳寧被打入鎮魔塔。」

    一樁樁熟悉的事件銘刻在時光。姬飛晨有時會睜眼看一看這個世界，然而再度睡去。

    在他的感知中，雲霄閣覆滅跟自己無關，是某位天外玄聖的力量擊殺已經成為先天大聖的雲峰真人。然後被同門轉嫁給人間的後輩，導致雲霄閣一日之間突然滅門。接著太元宮等勢力聯手將雲霄閣送走。結果，也讓陳寧背了一個大黑鍋。

    冷眼旁觀，時間漸漸靠近姬飛晨穿越的時候。

    在田子汾成仙時暗中點化，助他參悟三光神水。暗中指點他去尋找玄水覆海鼎……

    最終，時間跨入「清泓」，也就是姬飛洪降生的那一刻。

    在這一時刻，隱在玄冥秘境中的玄冥之君終於甦醒了。

    甦醒後，姬飛晨除卻將一縷玄氣打入「姬飛洪」體內，影響天道將其視作化身外，並無其他動作。

    不久之後姬飛晨誕生，他同樣留下玄氣。

    「記錄，玄冥之君遣二化身入世，名曰『姬飛洪』『姬飛晨』。」

    這一次記錄，卻把姬飛晨穿越而來的痕跡覆蓋。此後姬飛晨跟蕩魔玄聖再無干係，只有他自導自演的精分大戲。

    而在數十年後，彭少宇帶著弟弟借用「女裝」從黑聖宗逃出，在某處山谷，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從上空墜落。

    撲通

    水花四濺，一個男子順著水流緩緩漂向下游。

    其中一人神色慌張，抓著哥哥的衣袖，「哥，咱們快走吧。追兵快來了。」

    「不，先救人要緊！」

    「可他是魔修，你看他身上的魔氣！」

    「但不怎麼接觸，怎麼知道善惡？」彭少宇不假思索，上前將那個重傷的魔修救下。

    黑天第三十三世輪迴，來自古老時代的記憶完全消失後，二人終於相見。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玄冥界，重開天地辟道宮


    玄冥秘境中，姬飛晨本我意識已經甦醒。但此刻的外界時間正處於姬飛晨剛剛擺脫魔門痕跡，走向煉氣士道路。玄冥秘境中留有眾多道君大聖的烙印。這些烙印如同枷鎖限制姬飛晨的活動。

    「眼下我的真身藏於秘境深處。若真正行動起來，勢必驚動這些道君，會影響原本的歷史。」

    所以，姬飛晨靜靜看著外界發生的一切。如今他的本源擬化為一團「玄聖烙印」。這是他逆回時光，將黃庭道君留在混沌中那一道「玄冥聖者」烙印投影而來，讓旁人誤以為自己僅僅是一位搶佔玄冥秘境的玄聖。

    依託這道烙印，姬飛晨審視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至少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讓自己如今沒有留下後悔。

    雲霄仙府開府，清泓道人成就地仙道果，雙身大戰直至清泓道人道化龍山……隨著姬飛晨曾經的行動，玄冥秘境中的諸道君大聖烙印一一被請走。每當一個烙印消失，姬飛晨便感到枷鎖和約束少了一分。

    當黃泉之禍度過，曾經的自己因為和蕩魔玄聖決鬥而隕落。姬飛晨在冥冥之中感到壓制在自己身上的枷鎖消散。並且原本整合的玄冥本源和目前自己的真身融合！

    一道玄聖烙印，一道無名大聖烙印外加姬飛晨後世積累的玄冥本源。純白光輝籠罩整個秘境，最終雪山、寒谷隆隆作響，姬飛晨的真身重新出現在天地間。

    「總算出來了！」

    飛雪漫天，道光普照，姬飛晨的萬里真身佇立秘境之間。將秘境中的混沌元氣轉化為先天玄冥道炁，宛如一尊開天闢地的巨神。

    姬飛晨舒了一口氣，打量眼前的道宮廢墟。

    曾經的自己因為決鬥而逆回上古，丹元黃庭宮黯淡無光，僅剩一堆廢墟。

    「既然如此，那就徹底推倒重來吧！」姬飛晨伸手一指，玄冥神雷在指尖迸發，化作無上神雷轟碎秘境中的一切，將秘境中的森羅萬象熔鑄成先天玄冥道炁。

    然後在玉聖真身的操控下，以玄冥道炁重新鑄造秘境，打造先天道宮。

    霎時間，陰霾昏暗的秘境浮現萬道天光。穹空之上明輝璀璨，風雨雷霜等自然天象變化莫測。大地之上雪山深谷處處可見，寒潭冰川流淌於雪原，鋪就一片素白。而在天地之間，出現一重宏偉壯麗的宮殿群。

    寶玉天柱上纏繞條條明霞，碧青簷瓦映射穹空水光。這是一座全新的宮殿群落，有主宮九座，呈三進三的九宮格局。九大天宮中，除中央三宮一字排開外，左右六宮暗合水精，乃腎府陰陽之理。輔殿二十四座，暗合大道二十四圖。就連各大殿的匾額之上，也分別寫著「道都道衡」等字樣。

    至於這座宮殿群，如今已經徹底消除黃庭道君的影響，只留「丹元」二字。

    「如今這座玄冥丹元天宮，才符合我這玄冥之君的地位。」

    玄冥道君，除卻北方之主外，更是未來三界神人體內的九大宮主道君之一。

    悅耳玲瓏的天音在秘境中響起，姬飛晨搖身一變，將萬里真身縮小，變作一尊千丈巨神站在天宮前。在巍峨天宮的映襯下，這尊千丈巨神倒並不顯得突兀。

    秘境中狂風大作，雷霆怒吼，姬飛晨俯覽山河，突然口中噴出精氣，大喝道：「還不醒來！」

    秘境隆隆作響，在萬里山河真身畔出現全新的神人。這些巨神通體覆蓋冰雪，在玄冥之力的作用下劃分男女之相。共計萬餘人，手中持有姬飛晨打造的各類山河神器。

    冰霜巨人們齊聲高喝：「拜見主君！」

    這是姬飛晨以大神通塑造的巨靈一族。男性以寒冰為體，女性以霜雪為體。這等冰霜巨人幼年期便有百丈，若真正成年有千丈之高。其精神源頭並非黃庭的先天靈性，而是混沌元氣演化玄冥時，逸散在秘境中的靈光碎片。這些巨神生來便有天人實力，更有望證道先天，輔佐姬飛晨將玄冥秘境演化為一方真正的世界！

    「平身！」見自己在玄冥秘境施展的造物手段，姬飛晨心中歡喜。稍後又在天宮之中造化神將、仙子、道人、金童、玉女。這些人都是昔年契合玄冥大道，死後精魄投入秘境的修士。姬飛晨曾經的便宜師傅黑流上人便在其中。如今陰冥宗眾多修士在死後，皆歸入此地，入玄冥之君座下。

    「修持我道，死後歸入丹元宮，也算一個出路。」

    在丹元宮重塑，哪怕一位普普通通的童子也有地仙道行。

    做完這一切，外界時間便過去三年。姬飛晨掐指一算，暗道：「眼下是我魔龍身和真武道人決鬥失敗三年後。曾經的我返還上古，目前正好重新出世，替代曾經的我繼續記錄歷史。」

    錚

    一聲聲輕鳴在玄冥秘境深處的深淵傳來，姬飛晨神色微動，觀察玄冥深處的裂谷，不覺露出驚容：「道君之寶？」

    是啊，玄冥秘境是宇宙開闢時殘留的混沌碎片。既然能誕生冰霜神族，若在這秘境之中孕育幾件先天寶物，倒也不是不可能。

    「此物合該為玄冥道君執掌。」姬飛晨心中歡喜，正要出手去取，突然黑暗籠罩秘境。剛剛造化的仙子神將們紛紛色變，在這一股詭異邪惡的氣息中再度沉眠。萬餘位冰霜巨人剛舉起武器，便被無上神威鎮壓作冰山雪峰，整個秘境只剩姬飛晨一個人。

    怔怔看著黑暗中走出來的老者，姬飛晨詫異道：

    「魔祖？」

    老者腳下浮現血光，一朵蓮花將他托到跟姬飛晨同等的高度：「從上古歸來，看來你的實力大有精進。沒想到，竟然已經完全掌控這座秘境。」

    廢話，反覆三次在秘境中刻錄烙印，而且先所有人一步，將秘境的核心本源把持，若還不能在這近萬載的時光中得手，那姬飛晨未免太廢了。

    魔祖感慨不已。眼下的姬飛晨佔據天時地利人和，是一尊不遜色龍微道君的強力存在。

    「那也比不上魔祖。」姬飛晨打起精神，小心戒備：「魔祖這次現身，是想要奪取我的秘境？」

    魔祖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姬飛晨的道體，觀察他身上記錄的時光烙印。魔祖嘖嘖稱奇：「那廝好手段，竟然讓你用自己的道體刻錄時光。只有你經歷的時光，才會被天地宇宙承認。可以說，這一宇宙紀元中你當為主角。」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冥河之爭

    如果將世界看做一個大舞台，所謂時光歷史不過是早已寫好的劇本。在宇宙開闢的那一剎那，玄聖大能便足以看到最終的結局。龍皇和天母便是如此，在宇宙開闢之初，光輝便貫通宇宙十二萬載，落入宇宙終結的那一刻。

    但劇本雖然寫完，可架不住有些人「帶資入組」不斷給自己加戲。當全新的道君大聖降臨此界，天道便會多出一個變數。他們會為自己製作角色，在早已寫好的劇本中添加自己的戲份。每一次修改，都讓原本簡簡單單的劇本多了一些情節。

    在時光浩劫中，不斷在劇本添戲的行徑已經漸漸到了極限。若繼續不斷修改歷史，可能會導致整個宇宙的提前崩塌。

    而姬飛晨和黃庭道君的行動，是徹底蓋棺定論。以姬飛晨為主軸，作為劇本的主角。只要姬飛晨經歷過的歷史，便算是在世界舞台之上真正表演，無法更改。哪怕再有玄聖降臨此界，也只能以他方玄聖入世的身份從後面介入，自未來算起，無法再度干涉過去。

    主角命格？

    姬飛晨眉頭一挑：「既然這樣，魔祖還要跟我作對？難道你不知道，那些小說之中的反派，都是敗在主角光環下的。」

    魔祖哈哈大笑：「你這主角不過唱這一個道紀。等下一個紀元開始，宇宙重演，你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道君玄聖。老夫經歷多少紀元？何懼怕你這小輩！」

    「而且，雲池那畜生的事，本座總要跟你清算清算。」

    雲池從魔祖手中逃走，轉入天母娘娘門庭。讓魔祖惱怒不已，研究歷史經過後，最終明白是姬飛晨牽線搭橋，自然要過來找他算賬。

    「來來來，如今玄冥秘境中殘留的烙印已經不多，你隨我交手，看你有何資格執掌這方秘境！」

    魔祖伸手一抓，籠罩秘境的黑暗侵蝕丹元天宮上空的霞光，露出一股寧靜幽邃的玄妙大道。

    姬飛晨目光凝重：「昔年針對雲霄閣的人，是你？」

    「不是，是另一位玄聖。但大道相通，無非幽寂玄微之術，老夫也能用。」

    不單單是魔祖，姬飛晨的玄冥大道也能這麼用。而魔祖之所以用這種幽暗之力，也正是為了契合玄冥秘境，好奪取姬飛晨的秘境主權。

    「道明圖！」

    日化金烏，月生玉蟾，陰陽同輝，昌明耀世。

    伴隨著日月雙輪出現，又有漫天星斗灑下銀輝，配合日月擬化天河把烏雲幽暗統統鎮壓。

    「小子，跟老夫交手，怎麼不用你的玄冥大道？黃庭道法，你也好意思！」

    姬飛晨淡然一笑：「哪裡有黃庭大道？二十四圖在我手中演繹大道，凝就無上元神，如今已經是我玄冥大道的一環。」

    黃庭幽邃高遠，和玄冥至道大有相通之處。姬飛晨通過陰冥陽溟的陰陽之勢把玄冥大道推演至道君層次。而想要真正窺見玄聖道，必須將兩道融合，把黃庭二十四圖融入玄冥道，成為姬飛晨自己的大道演繹。

    如今不過初次嘗試，姬飛晨便感覺道行進一步增長。他腦後道光純粹，法力圓融，運轉二十四圖更加隨心所欲。

    「哈哈，魔祖。在我這主場，你就好好隨我練練手吧！」

    眼下魔祖只不過是一道烙印，只要自己防備妥當，便能將對方當磨刀石，讓自己的根基更加紮實。

    二人這一戰曠日持久，和姬飛晨以往幾日甚至幾月結束的戰鬥不同。這一戰足足打了三百年，甚至還要繼續下去。

    魔祖身邊血浪滔天，拍碎遠處射來的一道九幽弱水，他勃然大怒：「小子，你別忘了，當初你在陰冥宗修行，可欠了老夫一段傳道因果，如今你小子這是要欺師滅祖嗎！」

    「哦？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姬飛晨似笑非笑說：「難道不是魔祖您老人家坑了我的一個化身？」

    魔祖面色一沉，馬上察覺姬飛晨所指。

    不知何時，天地記錄中顯示魔仙幽微子，成為玄冥大聖的一尊化身。不單單是幽微子，還有一些被魔祖奪舍的魔道高手，統統被姬飛晨轉化為他的化身。是玄冥聖者在上古至今的時間段中，所顯化在人間的化身。

    一般來說，成為天仙大能後，自身的歷史就難以被人扭曲。可架不住人走茶涼。若這尊天仙隕落，大聖道君便可以嘗試融合，將天仙凝成化身，並且保留其原本的記憶。而若是玄聖，連一般先天大聖都逃不過去。

    魔祖如今的作法，跟姬飛晨吞併幽微子人生經歷差不多。

    姬飛晨篡改劇本，將幽微子視作玄冥大聖的一個化身。只是偶然拜師魔祖，最終又被魔祖反殺。

    那麼，魔祖便從姬飛晨著手，妄圖將姬飛晨納入自己的魔道體系，成為自己的化身。就算他保留自己的意志，也只不過是一尊獨立化身，可助魔祖大興魔道。就算姬飛晨有主角命格，也無非是為魔祖做嫁衣，讓魔祖借姬飛晨的身體歸來或者魔道復興。

    姬飛晨故作悲嘆：「當年我那化身『幽微子』拜入你門下，本以為能學習大道真諦。結果你為師不慈，竟打殺了我的化身。」

    魔祖面皮發黑：「閉嘴！這是天地之外的玄冥，容不得你這混賬胡言亂語！」

    「嘿嘿，但天地認可的『歷史』，您不承認又有何用？如今在玄冥之地因果盡消除，更沒有你什麼事情！」

    哪怕姬飛晨跟陰冥宗有一點師徒名分，但那也是跟幽微子有關。最終幽微子被魔祖擊殺，烏金山這一支獨立在外，哪裡還有情分可言？

    「所以，你妄圖利用幽微子，將陰冥宗把持在手？」

    這可是真正奪取魔祖的一支道統啊！姬飛晨借幽微子的名義，何止是烏金山，如今連冥河故道都跟著易主。

    見魔祖還要說話，姬飛晨冷聲道：「老祖別忘了，當年冥河證道時，你可出手阻攔了一次，冥河因果已經了卻。如今的冥河是我玄冥大道的分支，而不是你的魔道！」

    魔祖不言不語，繼續跟姬飛晨交戰。

    冥河大道是魔祖的根本大道之一，絕不容許落入姬飛晨手中，再培養一尊玄聖出來！

    沒錯，魔祖隱約有一種預感。如果不趁這次機會奪回冥河大道的根基，那麼日後這方宇宙中的冥河道統再無自己插手的餘地。

    二人這一僵持，又是匆匆百年歲月。姬飛晨本來想在決鬥三年之後回歸人間。但因為魔祖牽制，只能老老實實在秘境中跟他鬥法。

    直到外界傳來一股劇烈的波動，才將魔祖和姬飛晨的注意分散，二人同時抬頭望向外界，異口同聲道：「三十六陽天出世了？」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天乙閣的通訊玉圭


    三十六陽天出世了！

    整個玄正洲上空青霞滾滾，浮光映空，這異象震動仙魔妖鬼等等勢力。

    「三十六陽天，到底還是出世了！」

    中土四大古仙洞天的洞主紛紛露出嚴肅的表情。

    四大洞天者：南方四聖景明洞天，東方沖虛長生洞天，西方幽微還真洞天，北方玄寧素心洞天。

    這四洞天乃中土古法修士聚集之地，一方洞天內有數十仙門道統。四大洞天之主分別是雲霄閣的唐少初，沖虛道的潛真子，黃庭道的黃少離以及寧心閣的金蠶娘娘。他們四個皆有地仙道行，執掌一方洞天世界，為中土煉氣士首領。

    看到三十六陽天出世，一個個心情複雜。

    唐少初站在仙府門口，默默拿出自己的通訊玉圭。玉圭閃爍五色流光，浮現十方天干之紋，他利用天干字符敲擊一串密文，聯絡黃少離。

    「師兄，你可看見了？」

    「嗯，三十六陽天出世，我們煉氣士一方可就艱難了。」黃少離也拿著玉圭跟唐少初通話。

    昔年二人同時拜入清泓道人門下，但因為清泓道人傳承兩支道統，二人境遇截然不同。

    唐少初在玉芝仙姑等長輩照顧下安穩成長，還有傅玉堂等同門師兄師姐相助，一路修行可謂順風順水。但黃少離就不同了，黃庭道統無人指點，好不容易有一個李靜洵，卻又因為李靜洵叛出玄門而斷了聯繫，多年來獨自苦修。眼下李靜洵重歸玄門，又因為姬飛晨的雙身之事對黃少離若即若離。可以說，黃少離奮鬥至今聯合一群同道友人建立西方洞天，全是憑藉自身的努力。論實力，他比唐少初略勝一籌。

    「雲霄閣的兩位姑姑怎麼說？」

    唐少初苦笑：「小師叔還在閉關。師伯目前在海外，還沒通消息，但應該也知道了。」

    不錯，三島十洲府也察覺變化，玉芝仙姑請海外諸仙匯聚雲中界，共商大事。

    這時，唐黃二人的玉圭同時傳來提示音。

    黃少離心中一動，對唐少初說：「好像是咱們四個的群？」

    二人趕緊擺弄玉圭，進入四人聊天平台「古仙四人組」。在這個小小的聊天頻道中，四大洞天之主時常聚在一起討論大道，並且商議中土煉氣士一脈的未來前程。

    因為發放通訊玉圭背後的「天乙閣」是中立勢力，以**力在天冥之界建立小空間，倒不擔心他們商議的內容洩露。

    潛真子：「三十六陽天出世，你們怎麼看？」

    唐少初：「確定是真的？不會還是跟上次一樣，是三宮虎頭蛇尾的嘗試吧？」

    這幾百年間，太元宮多次發起行動，想要開啟三十六陽天，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成為煉氣士們的笑柄。

    潛真子一臉苦笑，通過玉圭對兩位師侄對話：「當然是真的，你們看頭頂的三十六陽天。那裡頭有三十六重天宇宮闕，正是昔年玄門三十六洞天。」

    昔年玄門三十六上門聯合在一起，將洞天打造為三十六陽天。如今很多門派因為失去洞天庇護，反而從上門除名。當年的無為道派慘遭滅門之禍，也跟洞天消失有關。

    「如今三十六陽天復出。當年那些參與的上門必然氣運大興。你們瞧吧，各大宗派的祖庭山門肯定冒青煙升紫氣。」

    不一會兒，四位洞主便得到其他地方傳來的消息。正如潛真子所言，太清宗、道德宗等山門升騰紫氣青霞，異象和天空中的三十六陽天呼應。

    不得不說，有天乙閣製作的「傳訊玉圭」，真正實現「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只要古仙一脈有人在各大清靈仙門附近，便可拍攝錄像傳回古仙一脈的專屬論壇。

    黃少離點開天冥之界附屬的論壇，只見「煉氣博文論壇」如今已經炸成一片。關於「三十六陽天」的帖子已經佔滿首頁。他隨便點開一個：

    「三十六陽天出世？藥丸藥丸，兄弟們準備好，大戰要開始了！」

    「等等，他們的清靈仙界開啟，對咱們不是好事嗎？他們到時搬遷去仙界，咱們兩不侵犯多好。」

    「樓上很天真啊，難道是黃泉劫後開始修行的嘛？」

    「上面天真的少年，難道你不知道三十六陽天作為清靈仙道門庭的同時，也是一件大殺器？當年無為派的青嵐仙子帶門人從地府歸來，施展『小三十六陽天陣』就把一大群死靈滅掉。如果那些清靈仙道人士發瘋，用三十六陽天要攻擊人間，咱們煉氣士怎麼抗？」

    「別說煉氣士，整個人間都能被夷為平地！」

    論壇中的這一條留言，也正好說中潛真子等人的心事。

    唐少初問金蠶娘娘：「娘娘，您是老前輩，有沒有什麼看法？」

    金蠶娘娘此刻正跟閉關中的陳寧溝通，聽聞唐少初所言，嘆息道：「若我們能掌控天心龍山，或許還有一搏之力。對了，你們雲霄閣可拿到龍山之下的那件寶貝？」

    當年姬飛晨和方姬暗中佈置，在龍山之下以封存的血海本源煉製一卷陣圖。若那卷陣圖能拿出來，跟三十六陽天尚有一搏之力。

    「還沒。」唐少初無奈說：「師尊留下的四把殺劍太厲害，等閒無法御使。小師叔前些年強入龍山奪取陣圖，結果被劍氣反噬，目前還在閉關養傷。恐怕需要有緣人才能拿到師尊留下的寶貝。」

    「若有那卷陣圖，加上雲霄閣的四把寶劍。我們四大洞天配合龍山演繹四極五方秘陣，倒也不怕那三十六陽天。對了！」金蠶娘娘對黃少離說：「聽說你跟天罡教主關係好，問問那邊的態度。三十六陽天跟他們可大有干係。」

    金蠶娘娘所謂的天罡教，並非海外跨洲勢力。而是當年姬飛晨在太霄宮中點化一個小童修行天罡法門，後來在蒲石麟和陳寧等有關人士的幫助下，於玄正洲重立天罡教，並且跟海外總壇建立聯絡，得到天罡大聖認可。

    正是在天罡大聖的授意下，當代教主補轅子和黃少離結交。

    黃少離馬上跟好友聯繫，但玉圭傳來悅耳的鈴聲，對方遲遲不曾通話。

    「不行，對方沒有消息。」

    「應該在跟天罡教總壇聯絡？畢竟三十六陽天，嘿嘿……這可是真正的打臉啊。」

    太元宮的三十六陽天脫胎上古天罡教的天界計畫。昔年在開闢三十六陽天時，也是黑瀛洲的天罡教主偷渡而來，在姬飛晨配合下動手，迫使三十六陽天暫時沉入青冥核心。眼下三十六陽天重現，天罡教上下震動，有心前往玄正洲報復清靈仙道。

    如今黑瀛洲的天罡教主乃文成雲，他對補轅子說：「師弟，你那邊做好準備。屆時我們天罡教門人前往，定要跟他們討一個說法！」

    「可太上宮不是有人看守……」

    「不怕，我們走龍淵那邊的密道。」文成雲笑道：「龍源可是我們的忠實盟友。那天乙閣的東西不是很好用嗎？」

    「的確。」補轅子也笑了。他作為天罡教主比其他人都清楚天乙閣的來歷。那是龍淵文曲星建立的組織，以販賣傳訊玉圭和每月收取的話費賺錢。作為天罡教主，天乙閣非但贈送玉圭，還有專門的優惠限量套餐，讓他免話費，無限量使用天乙閣搭建的太虛平台。

    「不過三十六陽天這件事，那邊也很感興趣，或許龍淵諸子會有人親自回來。」

    文成雲對龍淵瞭解不多。只知道幾百年前有一場變故，讓諸子不肯返還玄正洲，各自在他方大洲建立勢力。但如今三十六陽天出世，或許那些人會返還故土看看？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太上遺風

    中土古仙一脈議論紛紛，而海外三島十洲，常萬勝、雲婆婆、莊合、白政一行人匯聚雲中界。

    雲界渺然，道氣充盈，諸仙坐在一處太極金殿內。

    仙姑居首座，她有龍微道君指點，又經過數百年修行，已經跨入天仙之列，媲美昔年的風千里。而這等人物在古仙一脈比比皆是。常萬勝、莊合、雲婆婆都已經達到這個境界。只不過大家為煉氣士最後一次大戰做準備，刻意壓制修為不曾飛昇。

    玉芝仙姑環視諸仙，清冷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清靈仙道一脈有一千五百年一次的殺劫。眼下魔門不存，黃泉之禍已過。他們的殺劫恐怕要應在我們煉氣士身上。」

    有不懂事的後輩好奇問：「拿我們煉氣士也能過劫？」

    白政不屑道：「不清楚，但指不定對方有什麼手段。太元宮的人全都是偽君子，我們需要小心。」

    仙姑點頭：「不日，我親自前往中土坐鎮，屆時諸位可派遣弟子隨行。務必不能墮了我們煉氣士的名頭。」

    雲婆婆皺眉道：「府主你親自去？要不要我們幾個老傢伙一起？」

    府主，指的是三島十洲府之主。

    這三島十洲的建立，雲霄閣出力最大，為此還犧牲了昔年即將飛昇的方閣主。根據諸仙商議，由雲霄閣閣主執掌府主之位。但唐少初經驗淺薄，打理中土一脈尚且吃力，更何況一處海外仙境？

    所以三島十洲府便交由玉芝仙姑這位雲霄閣大長老代理。

    「幾位長輩皆是天仙道行，若一併降臨中土，恐怕三宮聖地還以為我們要決戰。如今我前往中土，不過是安定人心，以免中土煉氣士士氣大跌。我讓諸位挑選門人，是希望到時候磨礪一番，打出我們煉氣士的名頭，也好培養後輩的進取精神。」

    諸仙聽後，恍然大悟。紛紛道：「府主放心，我們回去之後便挑選最優秀的弟子，去玄正洲露露臉！」

    如今三島十洲府可不單單在玄正洲傳道。除卻在自己三島十洲這遼闊的山河之內培養傳人。他們還會去黑瀛洲或者小玄洲收徒。可以說，目前的三島十洲是極北四大洲中，最趨向於四洲融合的一大勢力。他們和各大洲交流，是未來諸洲融合的一大助力。

    有仙人忽然道：「不過屆時我們讓黑瀛洲或者小玄洲出身的弟子去玄正洲，太上宮會不會反對？」

    玉芝仙姑傲然道：「太上宮若要反對，自有我出面！倒要看看，那位妹妹沉寂多年，如今修為增長多少。」

    ……

    東山，李靜洵站在山巔，感受清風蒼雲，明察天數變化。

    距離姬飛晨死亡已經過去數百載，當初李靜洵失明時的修為尚可維持地仙境界，但現如今竟然跌落至人仙境界。再這麼下去，恐怕連仙人道果都保不住。

    「最後一搏啊。」無神的雙目眺望雲空，暗中思量：只要過了這一劫，煉氣士和清靈仙道數千年的因果便徹底了斷。雖然日後清靈仙道無法佔據主導，但也不會被人趕盡殺絕，走向覆滅。

    「只是這一劫並不簡單。除卻仙道之外，還有昔年魔道門閥所化的元門，外加塗山的妖族。」李靜洵如今以心眼觀看天地，對世間萬物更有幾分通透。

    「元門少了他，韋清琛在仙道三宮壓制下處處掣肘。」更別說彤管作內線，元門不足為懼。

    「妖族……」李靜洵蹙眉道：「涂山可不好對付。如今我無法出山，陳洛修為到底差了點，支撐太霄宮尚可，壓制妖族便力有不逮。玄門之中只靠杜越一人挑大樑，恐怕難以支撐。若是秦武道兄歸來就好了。」

    想到昔年玄門三宮傳人聯手，連「他」都要暫避鋒芒。可如今，真可以說得上物是人非了。

    「師尊！」在李靜洵背後，站著一位白衣女子。

    李靜洵收回飄散的思緒，對弟子道：「眼下三十六陽天出世，你可下山走一遭，宣揚我太上宮威名。」

    如今太上宮傳承已經到第十三代。李靜洵作為師長，開始教導栽培自己的親傳弟子。

    那女徒躬身問：「前番太元宮有道兄前來問話，說是人間大齊王朝延續接千年。如今我太上宮是何態度？」

    一個王朝能延續四五百年便可稱得上「天祐」，昔年大鴻帝朝便是如此，從一次仙魔殺劫到仙魔小殺劫，延續五百載。

    黃泉之禍時，大齊王朝本就氣數將近，但因為黃泉之禍時對天地立有大功，又得天數延續一運之數。

    李靜洵淡然一笑：「眼下大齊王朝氣運將盡不假。但昔年妖教大力扶持王朝，若覆滅大齊，恐怕妖族必定阻攔。太元宮的打算，無非是想要我太上宮出面，親自推動天數，來廢黜大齊氣數。」

    昔年三宮手中的「清靈符詔」，目前只剩太上一脈。那兩宮的打算，不過是想要讓太上宮開劫罷了。

    何況李靜洵沾染神道氣運。只要未來找一個由頭，類似人王對九靈元妃不敬，便可效仿昔年天母之事，斷大齊國祚。

    「你不用理會。妖族有那位在，又豈是好對付的？」李靜洵深深明白太元宮的打算。妖族雖然目前跟人族關係不錯，但死道友不死貧道。眼下正是清靈仙道遭逢殺劫。若想要安穩度過，必須找人擋災。又有誰，比妖族更合適？

    「但……」女仙欲言又止。外界傳言自家師尊和妖主關係密切，莫非真有其事？

    李靜洵似有所感，好笑說：「打一個來一雙。你可知道，妖主涂山跟地府某位大能乃莫逆之交？屆時妖族捲入殺劫，地府絕對不會坐視。」

    「地府？他們不是絕對中立嗎？」

    「絕對中立？縱使天上那人都無法真正中立。不然也不會先扶持『他』成長，又眼睜睜看『他』送死。無非是有所保留，選擇對己最有利的一方。」

    對九天之上的那尊萬道之母，李靜洵頗有微詞。不過她也明白那人的地位，不敢再多跟弟子言語。

    「我跟你說再多，你也未必能聽進去。這次下山便用自己的眼多看看。無須顧忌我，也不需在意玄門。憑藉你本心觀之，且看那大齊王朝到底是不是無藥可救！」

    若大齊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太上宮自當推動天數，再尋明主。但如果大齊之君仍勵精圖治，僅僅是外道禍亂，那太上宮當撥亂反正，匡扶社稷，保佑蒼生。

    「弟子明白。」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復出

    玄冥秘境，魔祖和姬飛晨在風雪中對峙。

    外界三十六陽天出世，二人表情不一，但都明白這玩意對自己不利。

    魔祖復興魔道，三十六陽天就是一個阻力。而姬飛晨現身推動大洲融合，三十六陽天也能用來對付他！

    「三十六陽天出世，看來清靈仙道準備最後一搏。小子，你不出手，你覺得你那煉氣士一方能撐住嗎？」

    魔祖忽然開口，以求用言語找出姬飛晨的破綻。

    大道妙相，兩儀歸真。玄牝之門，造化無窮。陽龍陰蛇，運化乾坤。結靈生精，自然倏立。

    姬飛晨身後立著一重仙門。他在門戶之下閉目打坐，運轉玄冥大道演造化生妙之理，抵抗魔祖的大道玄韻。

    他暗暗忖度：「跟魔祖的爭鬥果然麻煩！這玄聖到底是玄聖，魔祖號稱百足之蟲，的確難對付。我雖然偽裝玄聖烙印，可跟這個境界還有一條莫大鴻溝。眼下在玄冥秘境橫生變故，需要找外援。教主不是已經證道，正好請他相助，驅除這一道魔祖烙印。」

    但此刻姬飛晨被魔祖牽制，根本無法分神離去，只得不斷運轉大道玄圖，神色漸漸焦急起來。

    有件事魔祖沒說錯。三十六陽天出世，這等變數脫離掌控，姬飛晨無論如何都要出去看看，至少要避免自己一方勢力受損。

    「你若出去，便隨我聯手一併封印他的魔念。雖然你會再度陷入沉眠，但一縷分神遁出，可找幽冥教主求救。」

    忽然，姬飛晨心底響起一道渾厚的男聲。

    他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蕩魔玄聖？」稍後，他有些尷尬。這蕩魔玄聖還有一道烙印在這裡？

    玄聖解釋說：「你我決鬥之時引發秘境中的烙印。本來已經損耗大半靈力，只有觀察監視的作用。是用來打探你何時歸來。」

    姬飛晨逆回上古的計畫，蕩魔玄聖知根知底。想要把握姬飛晨歸來的時間早做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哪知魔祖這麼老當益壯，一道魔印化身又在攪風攪雨。

    「我這點神念弄不過他，配合你的玄冥大道暫時封印他的烙印，你去外面喊人。」

    蕩魔玄聖知道姬飛晨信不過自己，沒讓他去找自家本尊，而是請幽冥教主相助。

    姬飛晨聽後，心中大為震動，暗中道：「多謝。」

    「哼！不用，當不起！只不過是為除魔而已，我看這老匹夫不順眼很久了！動手——」

    蒼白色的玄冥大道和玄黑色的蕩魔神力同時爆發。

    魔祖看到蕩魔之力頓時色變：「蕩魔神力，你的烙印不是已經消去？」若知道蕩魔玄聖留守，他說什麼也不會明目張膽來找麻煩啊！

    玄白二色洪流化作長河撞飛魔祖，同時姬飛晨頭頂二十四顆寶珠爍爍生輝，合在一起演化大道玄圖將魔祖烙印封住。

    「血海無量！」魔祖腳下蓮花燃燒滾滾業火，他面皮一紅，噴出精血召喚滔天血海抵住二人聯手之力，和二十四道圖相牽制。

    忽的，一陣寒風吹過。冰冷的氣流順著血海蔓延開來，北聖蕩魔之力中也有一股沉眠萬物的奇妙力量。

    不單單是魔祖眼皮子打架，姬飛晨也開始昏昏欲睡。

    「傻小子，趕緊送走分神！」

    蕩魔玄聖在他後腦勺狠狠一敲，姬飛晨一個機靈，連忙分離一道元神遁出玄冥秘境。

    稍後，三人同時陷入沉眠。而玄冥風雪之力吞沒秘境，將魔祖、姬飛晨連帶蕩魔玄聖的神念全部凍住。在荒野雪原之上留下三座遙遙對立的冰雕。

    ……

    人間修行界因為三十六陽天出世，各方勢力風雲湧動，不斷討論清靈仙道和煉氣士即將展開的爭鋒。

    天心龍山不遠，便有一群妖怪在聊天。

    其中一條蛇妖道：「眼下三十六陽天出世，恐怕清靈仙道大勢已定，那古仙一脈終將成為歷史。」

    「切——」另一位狐妖嗤笑道：「我說道兄，你不會只以為煉氣士只有四大洞天吧？人家海外還有人呢。等海外煉氣士趕來相助，你瞧著吧。這一戰，有得打呢！」

    「海外？你覺得海外仙人能比得上清靈仙道三十六上門？而且有清靈仙界，他們可以收買人心，徹底籠絡七十二福地門派和其他下門宗派。」

    「那麼多人又如何？恐怕連一個雲霄閣都大不多。雲中界亮出來，多少散仙都是一擊橫掃。而且，那位仙姑手中還有一件大殺器。」

    「那位仙姑？」

    在場諸妖神色茫然。幾百年過去，玉芝仙姑從沒有對外出手，作為三島十洲府之主的她，已然成為傳奇人物。

    諸妖身後的松樹忽然一抖，走出一位老仙翁。他樂呵呵說：「你們這些小輩不知道，那雲霄閣有兩大至寶鎮壓氣運。玉芝仙姑執掌其一，便足以力壓群仙，號稱當世第一女仙也不為過。」

    「兩大至寶？宋前輩，那是什麼？」兔兒小妖抓著綠袍仙翁的衣袖不斷追問。

    「雲霄閣乃煉氣士第一門庭。雖然在中土和其他煉氣士門派一起號稱『兩閣三道』，但其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語。寧心閣的陳寧娘娘固然道行不遜色仙姑，可架不住仙姑手中有重寶混元金斗。那金斗能容納天地萬物，為仙姑鎮壓仙姑兩道氣運，分陰陽之妙，定三才運數。據說此寶大成之時，天下真器共鳴，乃真正的仙器之王，在天仙至寶中都可排入前列。」

    當然，這指的是玄正洲的天仙至寶。

    經歷黃泉之禍後，玄正洲修行界的水平進一步攀高。僅留存在人間的天仙至寶便有十多件。而雲霄閣獨佔兩件，氣運之盛不遜色三宮。

    「那雲霄閣的另一件寶貝呢？」

    「那套寶珠號稱覆海碧潮珠，乃照耀龍山之寶。昔年清泓道人道化，這套寶珠便一直懸於龍山之上。」松樹仙用敬畏的目光遙望不遠處的龍山祖脈。那二十四顆寶珠正懸在天邊，照耀玄正洲，和更上方的三十六陽天爭輝。

    忽然，寶珠四周風起雲湧，一片五色精光沒入覆海碧潮珠，讓那套寶珠演繹玄妙道圖，凝成一片雲海。

    「寶珠異變？莫非是三十六陽天激發的？」仙翁一拍腦門，對手底下小妖們說：「快！快去給陛下傳訊，順帶去論壇發帖啊！」

    陛下，這自然指的是涂山。這些小妖便是涂山留在龍山等候姬飛晨歸來的。

    這些妖精慌慌張張拿出自己的玉圭傳信，順帶在各大論壇留言龍山異變。

    ……

    姬飛晨一縷靈神離開秘境，前往外界尋降生之機。

    「曾經李靜洵在人間為我準備了一個母體。只要我分靈出現，便會自動攝入母體，孕育為新生兒。這是她昔年為我尋找的復活計畫。但我成就道君，豈會隨便再給自己找一個母親？」

    感受到輪迴的牽引，感受到母體的召喚。姬飛晨果斷「天人降生」，在龍山之中借二十四顆碧潮寶珠凝聚化身。

    從上古以來，姬飛晨分靈降生多次，技法已經很熟練。他輕車熟路憑藉龍山靈脈重塑道身。而這次復甦後所用的身份，赫然是昔年隕落的「清泓道人」！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清泓歸來？

    「號外號外！龍山之上寶珠異動，雲海祥雲瀰漫清空。」

    「聽說了嗎？龍山的覆海碧潮珠升道光，聚明霞，異象不遜色前幾日的三十六陽天復出。」

    「咦，這不是要跟三十六陽天唱反調嗎？難不成是雲霄閣的動作？」

    「那套寶珠是昔年雲霄閣主的本命法寶，想必是雲霄閣高人出手？不是說，玉芝仙姑還沒來中土？莫非，小魔仙出關了？」

    小魔仙，是玄門對木笙的「敬稱」。當初玉芝仙姑遠在海外尋覓雲中界，唐少初還沒成長起來，全仰仗木笙支撐雲霄仙府，鎮壓一種宵小，才沒讓太元宮奪取四聖景明福地主權的奸計得逞。而因為木笙乃木靈得道，出手狠辣，所以才有「魔仙」之稱。

    很快，三十六陽天出世的消息刷爆各大論壇，關於龍山的消息再度佔據各大論壇首頁。

    距龍山建立已有千載，清泓道人的事蹟雖廣為傳唱，但已經是千年前的古人。當然，就憑清泓道人為各大門派留下一個考試制度，也讓各大門派的弟子對他「神交已久」。恨不得每天拿劍戳他千八百下。

    最初，論壇經常灌水的那些年輕後輩僅僅把這件事當做一個話題來討論。而曾經的老一輩高手早已隱居，很少有人刷論壇，因此根本不瞭解情況。而且玄門各大門派正忙活三十六陽天的搬遷入住，成天聚在一起開會，哪裡顧得上其他？

    最早得到消息的人，反而是古仙人一脈。

    黃少離和唐少初等四大洞主正密切關注各大論壇，研究仙道後輩對仙門兩大陣營的態度。

    忽然，他們看到這條全新的消息。

    「這是玉芝仙姑想要和三十六陽天分庭抗禮？還是那位要歸來了？」

    覆海碧潮珠異動並非沒有發生過，曾經玉芝仙姑便引動碧潮珠中的烙印，催動「清泓道人」投影再現。

    如今再有異動，他們想的更多。

    唐少初馬上焚香作法，跟海外玉芝仙姑取得聯繫。

    天乙圭有距離限制，無法和海外溝通，海外諸仙連論壇都上不了。直到唐少初傳訊，才知曉這個消息。

    諸仙正在挑選門人，聽聞這個消息再度匯聚一堂。

    莊合疑惑說：「碧潮珠？莫非是府主出手？」

    「不，是師弟回來了。」玉芝仙姑又驚又喜，喃喃道：「想不到，最終他還會回來。」

    仙姑知曉姬飛晨眾多隱秘。她不認為姬飛晨會在那次決鬥隕落。但是，她想不到對方仍會選擇「清泓道人」這個身份回歸。

    「這……這算是承認雲霄閣嗎？」

    仙姑當機立斷：「走，我們去中土迎接師弟！」

    清泓道人真要復生？

    三島十洲府的眾仙家露出驚容，那些後輩不瞭解，可雲婆婆等老前輩異常驚喜：「若清泓在，我們跟清靈仙道的這一場爭鬥又多三成勝算！」

    「哈哈，這尊地仙之祖歸來，且看清靈仙道是什麼表情！」

    本來大家還顧忌玄門的立場，不敢去太多人。但聽聞這個消息，玉芝仙姑大手一揮：「走！咱們都去！師弟歸來，此乃千載難逢的大喜事。」

    可不是千載難逢嗎？距清泓隕落，足足過去一千年。

    「真是師尊歸來？」黃少離和唐少初心中震動，差點握不住手中玉圭。

    金蠶娘娘、潛真子和清泓道人都是故人，同樣露出震驚的表情。

    娘娘神情激動：「潛真子，你說……你說，他真要回來了麼？」

    「有可能吧。」潛真子語氣有些不確定：「仙姑的話，應該不假。」

    當年黃泉之禍後，大家滿心以為清泓道人會跟青嵐仙子一樣，在大劫中出力，然後憑藉功德還陽。奈何大家眼巴巴等了許久，也沒看到清泓道人的影子。

    但天母娘娘為清泓道人立六部正神之位，哪怕是一頭豬，承受千年香火也會成神吧？

    潛真子暗道：「算來，距離他隕落已經過去千年。千年香火積蓄，就算不是本人歸來，也會誕生一尊天地正神？不過仙姑這麼篤定，應該另有依仗。」

    「事不宜遲，咱們也去！」

    四大洞主同時前往趕往龍山，但有一個人比他們更早。

    龍山山腳下青氣沖霄，氣派的天宮周圍插滿旗旛、寶幢。更有各式各樣的妖靈匯聚在天宮四周。

    「是妖族？涂山竟然最先到？」潛真子按下雲頭，等其他三洞主來齊後，一併去找涂山。

    涂山正在當初那個涼亭中眺望山巔的寶珠。

    眼下寶珠聚在一處，收攏的雲氣覆蓋千里清空，不時透出生機和靈動。

    察覺背後的腳步聲，涂山扭頭笑道：「你們來啦？」

    涂山今日沒穿帝袍，而是一襲白衣，正如最初和姬飛晨相逢時打扮。但多年養氣下來，他勢如源海，讓人深不可測。

    金蠶娘娘微微點頭，唐少初和黃少離作子侄禮，倒是潛真子走上去攀談：「你來的倒是早，竟比我們更早得到消息。」

    涂山搖動摺扇，笑眯眯道：「那論壇裡面的消息，都是我派人傳出去的。畢竟，我一直派妖族子弟監視龍山。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了。」

    潛真子一聽，回想曾經自己這些人的往事，感慨起來：「你倒真相信他。」

    涂山和清泓交好，就連清泓這兩大門人都是涂山送來的。一個妖精，為了清泓等候千年，這份情誼的確難得。

    「不過怎麼只有你們來，那玄門之中也有不少他的故人。」涂山好奇問道。按理說，他派人將消息散佈出去，玄門諸仙怎麼可能不來看看？這可是清泓啊！

    金蠶娘娘不屑道：「那些人忙著扯皮，爭奪好處。你當知道，當年三十六上門有幾個已經在修真界除名，加上三宮自己掏腰包拿出來的洞天，眼下竟空出好幾個陽天仙境。各大門派操持搬遷事宜，到底佔據哪一重陽天，這可都有說道呢！」

    涂山聽後，似笑非笑看向天空雲海。那三十六陽天正在龍山上方的青冥。這次清泓道人歸來，說不得便跟三十六陽天有關。

    眼下雲靄遮蓋三十六陽天的虛影，若說不是姬飛晨故意而為，他才不信！

    「這次他歸來，清靈仙道可有好戲看了。哼！太元宮還打算拿我妖族擋劫，這次我便作壁上觀，瞧他們的好戲！」

    涂山一邊想，一邊對四人道：「好了，你們四個趕緊收拾收拾，去把蘆蓬綵燈掛上。不久之後，玉芝仙姑應該會來。只可惜，那傢伙正在閉關，恐怕趕不上了。」涂山所指，自然是彭少宇。

    彭少宇當初被迫折了帝君真身，以元神靈魄在人間轉劫重修。如今正處於蛻變幽天真身的關鍵時刻，整個黑天教不見外客，甚至不容許門人上論壇傳遞消息。故而並不清楚這次龍山的消息。

    可在眾人耳中，卻誤以為涂山指的是李靜洵。

    「說來，怎麼不見李師妹？」潛真子疑惑道：「按理說，她應該過來吧？」

    黃少離馬上說：「李師叔這些年一直在閉關，我去東山請安的時候也鮮少照面。可能還沒得到消息吧？」

    「她？她莫不是心虛，不敢來吧？」唐少初冷冷頂了一句。

    涂山面帶異色，金蠶娘娘和潛真子閉口不語，回想起當年的元門副教主魔龍元景。

    好像正是在元景死於決鬥後，李靜洵才避不見人的？

    黃少離看著自家師弟，欲言又止。

    唐少初一聲輕哼，扭過頭去關注雲海。因為當年外界流傳的那些事，他對李靜洵一直以來都沒好感。

    明明喜歡我家師傅，最終又跟我家師傅的死敵跑了？

    他對李靜洵「水性楊花」的行徑很不滿。哪怕李靜洵成為太上宮主，也很少跟她往來。

    看了一會兒雲海，見沒什麼變化，唐少初偷偷觀察金蠶娘娘和潛真子表情。

    「金蠶娘娘對我家師尊倒是關切。想來當年那批人，應該都很希望師尊回歸？至於潛真子師叔……」

    潛真子和清泓道人是好友，同樣也跟李靜洵熟。面對唐少初的抱怨，雖然明白但卻不發表意見。

    「哼，跟師叔師伯一個樣，偏袒那個人！」唐少初曾經還私底下跟木笙和玉芝仙姑抱怨李靜洵不修德行。反被二人一頓訓斥。

    「師伯還要我敬重她，以她的行徑哪值得我敬重？若非天寶食肆的杜師妹很少跟她接觸，恐怕也要被她帶歪！」

    木笙更加直白，每當唐少初對李靜洵不尊重時，直接棍棒伺候。

    廢話，旁人不知曉，這兩位女仙哪裡不知道情況？

    就憑當年姬飛晨和李靜洵的感情，你都快該稱呼一聲「師母」了。在這裡非議李靜洵，就不怕你師父回來抽你嗎？

    哪怕天寶食肆的杜師妹，目前傳承的食仙一脈，正是清泓和李靜洵所立啊。

    「行了，爾等速速搭建蘆蓬。」涂山瞪了唐少初一眼。

    唐少初敬重這位曾經引自己拜入雲霄閣的前輩妖主，和三位洞主一起佈置香案蘆蓬。

    不過沒等來玉芝仙姑，卻是景軒率先趕來。

    景軒孤身一人，御劍光遁至幾人面前。

    看到景軒額頭冒汗，潛真子放下手頭的事，過來迎接：「你怎麼來了？這麼說，玄門那些故人都要來了？」

    「不，他們應該還不清楚。」景軒解釋說：「我懶得跟那些人扯皮，今天正在考教弟子們劍法。發現有兩個弟子不好好練劍，偷偷開小差。拿過他們的玉圭一看，才知道龍山的事。不過我跟張元初傳訊，玄門應該都知道了。」

    潛真子臉色微變，但稍後恢復過來，暗忖：「景軒終究是清靈仙道一脈。雖然是誠心過來護法，但那玄門太元宮就不一定了。萬一有個歹心，清泓道友可就不妙了。」

    他心中只得默默祈禱，希望玉芝仙姑率先趕來。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萬仙聚龍山


    次日，天空丹霞瀰漫，東方之上湧現祥雲。玉芝仙姑率三千仙真趕來中土龍山。

    潛真子擔憂一日，見玉芝仙姑到來後總算放下心。

    蘆蓬下，金蠶娘娘看了景軒一眼，對潛真子三人說：「我二人不方便出去，你們代我去迎接仙姑。」

    玉芝仙姑雖然道行高遠，卻終究要叫金蠶娘娘一聲「姐姐」。加上還有景軒這個客人在，不方便將他一個人撇下。

    於是，潛真子帶黃唐二人出門迎接。

    上空仙音繚繞，彩雲翻騰。除卻中央身穿九雲幻天袍的仙姑外，兩側站著八位天仙，七十二地仙外加兩千餘位人仙。

    潛真子大喜：「仙姑前來坐鎮，我心中總算安穩了！」

    唐少初：「弟子拜見師伯。」黃少離作為晚輩，也跟著行禮。

    「免禮。」仙姑命二人起身，又對潛真子回了一禮，問龍山情況：「眼下龍山來了多少人？我看山腳下妖氣瀰漫，想來是妖主親臨？」

    「嗯，他最先到的。不過他應該沒有惡意。」

    仙姑點頭說：「他跟師弟關係好，只是為護法而來。關鍵是玄門。」

    尤其是太元宮，絕對不懷好意！

    眾人走入蘆蓬，仙姑對金蠶娘娘打過招呼，問她：「陳寧娘娘還沒出關？」

    陳寧也參悟天人大道，將旱魃真身順利轉變為天神之體，掌管旱災、火情。

    「姐姐還在閉關，說是感覺北方雪域又有異動。」

    雲婆婆一聽，皺眉道：「又是玄冥秘境？」

    她跟陳寧交好，知曉陳寧早年在玄冥秘境的機緣。正是得了好處，陳寧才能壓下旱魃的燥火，潛心修成地仙道果。據說，陳寧得到什麼「天啟」。

    「那就不曉得了。」

    具體情況，陳寧沒有外說，外人自然無從得知。

    玉芝仙姑看向另一旁的景軒，淡淡點頭，正要說話時，忽有所感，往外看了看：「還沒休息，沒想到對方便來了。走吧，一起去迎接玄門的諸位高人。」

    景軒傳遞消息後，正在爭吵的諸位地仙宗主猛然警覺，趕緊查看情況。當他們看到三十六陽天的氣象都被碧潮珠的雲海重新裹住，哪裡還坐得住？以杜越和陳洛為首，諸仙家匆忙趕來。

    東方的祥雲被一陣仙風吹散，伴隨雷霆之聲，中土清靈仙道的真人們悉數趕來。

    看到為首二人，莊合忽然道：「那兩位閉關後，三宮聲勢大不如前了。」

    趙神霄和太元童子如今壓制不住修為，已經突破天仙層次。但古仙一脈眾多天仙死活不肯飛昇，他們二人也不敢飛昇天域，只得躲在兩宮的洞天，等待最後一戰。所以，目前打理兩宮的主事人是杜越和陳洛。

    看到玉芝仙姑身邊的八位天仙，陳洛臉一黑：「諸位這是打算直接了卻當年的因果嗎？」

    「因果？不著急。」仙姑慢條斯理說：「這件事，等師弟歸來再好好磋商。眼下，還是迎接師弟要緊。」

    「迎接清泓？我看，你們這是封印三十六陽天吧？」

    二十四寶珠演化大道玄圖，然後在雲海中對接拼湊，形成一卷完整的大道寶圖。這股力量配合龍山下方的祖脈，已經動搖三十六陽天的根基。三宮好不容易將清靈仙界拖出來，哪肯讓對方再度得手？

    很多人都暗暗懷疑，當年三十六陽天出事，跟清泓道人脫不開干係。

    眼下三十六陽天復出，結果碧潮珠又有變故，擺明是煉氣士一脈的陰謀。莫非是假借這個名義，來封鎖三十六陽天？

    「你們到最後，不會來一句復活失敗，然後將我們的仙界封印吧？」

    「你說什麼！」唐少初勃然大怒：「你覺得，我們會拿師尊的名義耍弄手段？」

    「那誰知道？」一位年輕的地仙冷冷回應：「眾所周知，清泓道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還沒等他說完，一片雲氣將他捲走，摔在仙姑腳下。

    「玉堂，你將他壓在龍山涼亭下，等師弟回頭髮落。」

    傅玉堂應諾，封印地仙的泥丸宮後，壓在涼亭之畔。

    瞬間抓走一尊地仙，那手段甚至連杜越和陳洛都沒看清。二人對視一眼，不覺苦笑。看樣子，雲霄閣道君降臨人間，教了她不少東西啊。

    不過兩宮雖然聲勢大不如前，讓眾多玄門新秀走上舞台。可當年諸位道君臨凡，兩宮聖地同樣收穫匪淺。很多地仙高手目前正在閉死關衝擊天仙境界，等他們出關，至少是兩位數的天仙。待兩大仙道法脈的爭執結束後，玄正洲又要迎來諸仙飛天的大盛事。

    二人交流後，杜越上前道：「仙姑，此人不曉事，的確應該讓清泓道友罰一罰。不過這次真是道友歸來的異象？想我等千年未見，著實等不及了。」

    他目光冷然，死死盯著玉芝仙姑的動作。

    「好啊。等師弟歸來，你親自給他說吧。」仙姑手捧金斗，遙遙望著雲海。

    杜越退回去，問陳洛：「可看出來了？」

    「不像是她，她沒有暗中施法的痕跡。唐少初和傅玉堂也不像。想來想去，可能是閉月山那位或者小魔仙？」

    「蘇瑜前些年受傷還沒復原。木笙……不像，她道行可能不夠。而且那一股血腥氣瞞不過去。」

    當年雲中界歸來時，仙姑曾動用碧潮珠，引動「清泓道人法相」。誰知道這次是不是雲霄閣某人作法引來的假象？

    可思來想去，兩人想不出雲霄閣還有何人能操控碧潮珠。莫非是仙姑那些徒孫中有人另有奇遇，達到這個層次？

    諸仙摸不著頭腦，礙於清泓道人的名聲，亦不敢過分逼迫。畢竟清靈仙道這邊，張元初的道德宗還看著呢。真敢動手破壞「清泓歸來」，逼急張元初請李靜洵出山，誰知道這位太上宮主偏向哪邊？

    「暫時觀望。若對方真打算封印三十六陽天，咱們就有藉口找煉氣士麻煩！便是李靜洵也不會坐視不理！」

    清靈仙道一方又撂下幾句場面話，便動身飛往天空。

    黃少離想要跟上去監督，被玉芝仙姑攔下：「放心，他們是往三十六陽天去，可不敢靠近碧潮珠。」

    真要是靠近碧潮珠，讓「清泓道人」復活失敗，雲霄閣就有藉口說道了。

    眼下雙方彼此克制，倒沒有起衝突。

    只是仙道勢力齊聚龍山，讓元門得到消息。

    但韋清琛只沉默了一下，便權當做沒這回事。

    楊飛欲言又止，最後將人打發走，陪韋清琛一起喝悶酒。

    是啊，清泓道人跟他們何干？

    畢竟復活的人，可不是他們的副教主。

    蕭瑩和羅青衣匆匆進來：「消息你們可聽說了？那傢伙怎麼又跑出來了？」

    二女神色憂愁：「他當年壓制我們眾人，如今再度歸來，恐怕對我元門不利。」

    「這倒不怕，畢竟我們元門和當年的魔道不同。他就算想出手也沒辦法。再者，這些年不是連李靜洵都沒行動嗎？他們自持正道，不會隨便趕盡殺絕的。」

    眼下的元門雖然被壓制，但根子裡和當年的魔門大不一樣。楊飛毫不擔心魔門的安危：「頂天了，是咱們幾個被教訓一個。大不了轉世重來！反正老子有當年拯救玄正洲的功德，怕什麼！」

    黃泉之禍中楊飛積累莫大功德，將自家老爹從地獄拉出來，深深明白功德的好處。這些年帶著元門跑去人間幫忙，他身上的功德恐怕比幾位玄門宗主都要多。

    韋清琛將酒杯落下，掃了進來的二女和門口偷聽的眾人：「跟我們無關，繼續忙自己的事去！若你們真不放心，就想法子將姬飛晨復活。你們陰冥宗不是跟地府搭上關係？復活姬飛晨來對付清泓道人，最省心不過。」

    復活師兄？蕭瑩閉口不語。

    陰冥宗高層隱約明白姬飛晨和地府帝君的關係。他們猜出姬飛晨可能沒死，但到底什麼時候歸來，就不好說了。

    羅青衣拉了拉她的衣袖，目光遞過去：要不要跟地府聯絡一下？實在不行發動祭祀，就不信無法聯絡太淵帝君！

    蕭瑩抿唇思索，微微點頭。沒錯，陰冥宗也該出手了！畢竟他們的宗主，死活總要有個消息！

    然後，蕭瑩對韋清琛道：「門主，容我二人無禮，先行告退。」

    「月聖女太見外了。」韋清琛派人送二女離開，繼續和楊飛喝酒。

    偌大元門，除卻姬飛晨外，唯有楊飛最能跟他聊得來。

    等大殿只剩二人時，楊飛緩緩道：「你說，那傢伙真死了嗎？」

    「你我親眼所見，不是嗎？」韋清琛把玩酒杯，聲音有些低沉。

    「那麼復活……」

    「或許吧。陰冥宗的態度你也見了，可能有辦法呢？」韋清琛閉上眼，想起前些日子魔祖傳下的法喻。或許復活姬飛晨，仍要依靠魔祖？

    元門之主約束門人，無人前往龍山。但元道另一支的元教之主元初平卻趕去了。

    看到元初平和身後一群鬥篷人，諸仙有些驚訝，馬上警惕起來。

    「元教主，你好端端怎麼來龍山了？清泓道友跟你們無關吧？莫非是韋門主的意思？」

    元初平大笑道：「元門是元門，我元教是元教。韋清琛不來，難道我不能來嗎？」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太元道尊的憤怒

    天乙閣的幕後大佬可是靳少蘭。

    如今靳少蘭也算家大業大，接手龍淵三個附屬勢力，更間接掌控數十個龍淵產業。

    隨著三十六陽天出世的消息，龍淵七子內部召開了一次小會。

    如今的龍淵除卻姬飛晨外，北斗七星中的破軍之位已經有人。這是經過六人共同認可的新同胞。同樣是玄正洲出身，只不過破軍在他方大洲成長，別有一番際遇。

    正商議間，靳少蘭突然得到消息。

    「碧潮珠異變？」

    此言一出，諸子皆有所動。

    不少星辰寶座上光輝不定，蒲石麟忙道：「龍山？是老大？」

    「好像是，據說是老大復活的徵兆？我說，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

    「當然要回去！」石野不假思索說：「我馬上動身！」

    「不，還是我去吧！」

    「我去！」

    破軍星看著眾多兄長的爭執，不覺對那位神秘的龍淵之主更加好奇。

    「算了，還是我回去吧！」元初平緩緩開口：「我修為最高，就算是假的，是太上宮的陷阱，也能順利脫身。爾等留守各洲，小心太上宮。」

    黃泉之禍後，太上和龍淵兩大勢力馬上決裂，再度於各大洲展開爭鬥。但也因為他們和太上宮彼此太過瞭解，不敢輕易跑去李靜洵跟前。

    加上姬飛晨出事，諸子不欲留在玄正洲，便紛紛出來開闢基業。石野利用陰冥宗給龍淵作掩護，在陰冥宗勢力覆蓋的龍淵中，為龍淵建立一處處基地。

    「哎？元大哥要去？」蒲石麟想了想：「這樣吧，我們幾個用傀儡身如何？分神依附傀儡讓大哥帶回去，也好迎接老大回歸！」

    眾人商議妥當，馬上展開行動。通過靳少蘭的傳送陣返還元教總壇，元初平將傀儡藏入門人教眾趕赴龍山。

    元初平在煉氣士中還有不少友人，上前跟眾人打招呼，站在煉氣士一方，等候姬飛晨回歸。

    天心龍山的變化，牽扯眾人心弦。這幾日，不知多少高人趕赴龍山，親眼見證這一幕傳奇。

    九日九夜之後，忽然雲海泛起波瀾，天空光輝萬道，虹橋垂入龍山，走出一群神聖。

    「天母娘娘親臨？」

    看到天母和其背後的六部正神，眾仙震驚之餘更加確信「清泓道人復生」的消息。

    連天母都親自出來迎接，除卻道人復生，還有其他可能嗎？

    在玉芝仙姑、杜越、元初平等人率領下，一併對這尊古老的女神行禮。

    「免禮。」女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慈和寧靜：「他是我神道的六部神主，此刻歸來乃玄正洲盛事。哀家理應出面照拂。」

    雲海中，姬飛晨察覺天母娘娘的排場，忍不住暗嘆：「天母娘娘在上，您老人家何必弄這麼大的排場？這不是逼我嗎？」

    不過仔細一琢磨，姬飛晨恍然大悟，背後一涼：「莫非那位要動手了？」

    在姬飛晨重定歷史後，道君玄聖們憑空多出一段記憶。仔細琢磨，大家便從天道處接受一段信息，明白前因後果。

    「玄冥之神，歷劫入世。化身姬飛洪和姬飛晨兄弟，引領仙道變革。」

    知曉龍山異變乃清泓分靈降世導致。天母娘娘作為諸聖分靈的護道者，必須確保姬飛晨順利降生。

    不然的話——

    太元聖境，道尊張開金弓，正對著龍山方向進行瞄準。

    嗯？玄冥之神，歷劫入世？

    「你參悟水道，跟本君的大道有相通之處。若拜入本君門下，日後大道可期，先天可證。」

    「賢弟，那本君便等你證道先天，日後一起在天域喝酒。」

    「道友，我等道君大聖神通莫測，影響天地法則的運轉。如今的人間遠不如上古之初，若我們一直留在人間，再發生什麼衝突，豈非讓人間蒼生受苦？還是隨我等離開，日後天域比鄰，也好一同論道！」

    ……

    想起自己在上古之時和姬飛晨的交流。收徒？喝酒？幫他解圍？

    太元道尊恨不得抽死過去的自己！

    「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麼也不在降臨之初答應天母等人，將我的玄聖靈覺封印一部分。」

    玄聖超脫時空。如果有人幹涉過去，很容易就會引來他們在未來的注意。

    不過雨師和太元大道君的交流事蹟，在上古本就存在。姬飛晨替換初代雨師，事件仍繼續發生，並沒有引起太元的警覺。就連最後姬飛晨提倡的分靈計畫，也因為這個計畫本就應該實施而沒有任何波瀾。直到姬飛晨分靈降世，諸聖才恍然大悟，明白姬飛晨已經在過去證道，讓太元道尊的算盤全數落空。

    須知，道尊本來還打算斷絕姬飛晨證道君的機緣，逼他只能做一個先天大聖。眼下姬飛晨在過去證道，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動。自己明明有無數次可以殺他的機會，卻一次次大意錯過。

    太元道尊暴怒之下，早已經拿出「落天弓」瞄準姬飛晨。可天母娘娘出面護道，讓道尊遲遲無法離弦。

    「娘娘，您這是誠心跟貧道作對嗎！」

    「道尊莫忘了。昔年我等眾聖商議，由哀家守護諸聖分靈，在轉世之時不可受到外人迫害。」

    「哼！當年商議的分靈降世，都是封印記憶轉世。可現如今呢！」

    上古時代的天人降生，一個個封印記憶轉頭重來。然而隨著時間變遷，大家逐漸找到通融之法。

    如今降世人間，類似蕩魔玄聖那類，容許保留記憶。

    「當初北聖保留記憶不見你追究，如今碰到這小子，你又何必這麼苦苦糾纏？」天母娘娘搖頭道：「你若要殺他，等他分靈轉世成功，你再出手，那時哀家不會過問。」

    因為附帶記憶降生，連成年之前的保護器都沒有。只要度過這段虛弱期，任由道尊下手。

    「不過你也清楚。他已然在過去證道，玄冥道君之位無可動搖。你當年親自立下規矩，不容許天人以上的存在胡亂動手。你作為道尊，當遵循天道，不然何以服眾？」

    聽罷，太元道尊收起弓箭，冷笑道：「娘娘放心，此事我另有計較！」

    他這一停手，雲海之中立刻衝出寶光。碧潮珠化作手串落在一位道人手腕。那道人穿皓月長袍，頭戴純陽冠，腳踏飛星履。

    清泓道人復活了！

    頓時，圍在龍山的上萬仙家一片嘩然。

    道人復活，一片清泓化作水紋遮蔽上空的三十六陽天。

    杜越和陳洛臉色劇變，幸好太元和太霄兩宮中飛出十二位天仙，聯手將水紋抵擋，只在龍山之上化作一片屏障。

    趙神霄喝道：「清泓，你這歸來的異像有些大吧！」

    那道人不理會趙神霄之言，對天母方向遙遙稽首行禮後，忽然從世人眼中消失不見。

    嗯？嗯？嗯嗯？放棄在下面等候九日九夜的諸仙，他居然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