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歷史] 織田信長 作者:山岡莊八 (全文完)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1
蝮的諾言

        住在美濃鷺山城的道三之子義龍,娶了信長的妹妹——她是和濃姬交換,嫁到這裡來的。看小說我就去
    因此,信長和義龍二人是具有雙重意義的兄弟。
    這位身高六尺五寸、力抵十人的義龍,今年二十六歲。他知道自己不是入道道三的親生子。
    道三弒主,又把主人土岐氏的愛妾據為自己的夫人。而義龍此時已在夫人的腹中。
    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可以隱瞞得住的,如有利用價值,則更有人加以利用。信長的父親信秀,生怕道三和義龍父子二人合力攻打尾張,對尾張造成威脅,因此對這種父子關係加以運用。
    在美濃的家臣當中,也有人暗中接應他的策略,最後這件事終於傳進義龍耳中,慢慢地加深了他對道三的仇恨。
    「父親是我的仇人。」他開始懷恨道三,只要道三一死,他一定立即改姓,改回原來的名家土岐氏。
    正因如此,所以當義龍和織田家締結姻緣時,那個有大無賴之稱的信長要做齋藤家的女婿,他對此大為反感。
    然而父親道三在美濃一國之中,還有舉足輕重的力量,所以他不敢違抗。請牢記今天來到正德寺,就是一例。但當他看到信長騎馬的姿態,及他在御堂庭院出現時的樣子,他憤然地踢翻自己的席位回去了。
    「像那種腦袋空空的人!竟然要我和他做兄弟,這會叫人笑話,我絕不這麼做。沒有人能阻止我,誰阻止我,我就殺了他!」
    再怎麼說他有六尺五寸之軀,又力大無窮,他若發起脾氣,誰也無法阻止。但是家臣們還來不及把這事傳到道三耳里。
    信長是否知道他不在,而故意要求和他見面呢?同席的人都坐著不動,道三再次詢問:
    「義龍在哪裡?快叫他過來呀!」
    這時候堀田道空來到道三跟前,他兩手伏地說:
    「非常抱歉,義龍公子因為太過疲勞,早一步回去了。」
    「什麼?疲勞?」
    道三很狼狽地看著信長。
    「那個傢伙知道什麼是疲勞嗎?」
    「是……是,因為發生得太倉促了。」
    「嗯,你們在那裡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容許他這麼任性?」
    道三非常了解義龍,也明白信長這種人物是不能欺瞞的。
    他很聰明,此時已明白自己失敗了。
    「女婿啊!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像你所聽到的。不對,他不是疲勞,他大概是看到女婿你進來的時候穿的那種奇裝異服,讓他感到羞恥,我的兒子也就只有這麼一點價值而已,請務必原諒他。」
    信長用手拍了拍膝蓋,回答道:
    「你不要太失望!入道殿下不要生氣了!」
    「什麼,你說什麼?」
    「哈哈哈!他是因為我這上總介的無禮,再加上看起來像是腦袋空空,所以很生氣地回去了。真是很抱歉啊!」
    信長這麼說,道三和重臣以及其他的人,都將頭垂了下來。
    在武裝部隊上已經輸了,而在這接待席上更是信長一個人的舞台。
    「把準備的茶點拿出來吧!」
    道三想改變氣氛,只好這麼說著。
    「女婿……」
    這時他的聲音已變得非常謙卑。
    「我道三隻相信實力,這是在這個戰國時代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在亂世里,軟弱是一種罪過,我一直這麼認為。」
    「哦?」
    「非常遺憾,一旦我道三去世,我那不肖的兒子也只能在你的門前為你系馬而已,這點希望你能記住。」
    在我的門前為我系馬這件事,就表示他願意降服做我的家臣——這是一代梟雄對初次見面的女婿的一番心意。
    然而,信長對這件事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搖了搖碗里的稀飯,一口氣吞了下去。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道三的弱點,但並不希望在道三的重臣面前聽到這些事情。
    畢竟美濃有美濃的情況。
    就此生氣地回去,實在是很膚淺的行為,看來這就是為人父母懦弱的一面。
    「現在如果討伐道三,也可以報了土岐氏的怨恨。」
    而這種流言也暗示著他們父子之間將無法避免流血事件。
    這場女婿和岳父的會面,終於在信長獨佔上風的情況下結束了。
    道三護送信長的馬匹到二十町之處,分別時,他說得特別大聲,故意要讓織田家的家臣們都能夠聽到似的說道:
    「女婿啊!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從美濃給你援軍,現在你要好好整頓你的家,充實自己的實力,來對付今川家。」
    不用說,這只是道三一廂情願的想法,他認為他的聲援能夠平息織田家內部的紛爭。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2
等待歸人 (1)

        在古渡城裡,濃姬和岩室夫人兩人對坐閑談,看起來似乎非常平靜。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度曾經隱藏在古箭倉的二樓,被人以為行蹤不明的岩室夫人,現在已住在古渡的別曲輪,養育著信秀的小兒子。表面上看起來,她過著非常平靜的生活。
    她的年齡比濃姬還小,但自此以後就必須一個人孤獨地生活。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女人真是沒有智慧,而且罪孽深重。」岩室夫人這麼說著,「就像我,一開始總以為您的殿下是個非常粗暴的人,而末森城的信行公子才是舉止優雅、偉大的人。」
    「哈哈哈……」濃姬用手掩口,輕輕笑著,「你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不是你沒有智慧。」
    「你想想,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還是你的殿下幫助了我,讓我們母子能夠在一起生活,這都是由於他的計劃,才能夠達成的。而末森城的公子,卻一心想把我和我的孩子分開,想把我交給清洲的彥五郎做妾。」
    「啊,真有這種事嗎?」濃姬假裝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似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這時候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著到富田正德寺去的信長,此刻是否安然無恙。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除此之外,她無法再想其他的事。
    「是啊,就是這樣啊!當我被這裡的殿下救來之時,清洲的彥五郎終於殺掉了斯波武衛。嗯,不對,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等到守山城的孫三郎信光的夫人來看我的時候,她才告訴我武衛先生被殺的事。」
    守山城的織田孫三郎信光,就是信秀的弟弟、信長的叔父。他的夫人與岩室夫人是同鄉,都在熱田的社家,她是田島肥前的女兒。
    她也是岩室夫人小時候的玩伴,所以有時會來拜訪岩室夫人。「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岩室夫人常說這句話。
    「武衛先生那個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他正在睡午覺。」
    「哦,在睡午覺時啊……」
    「就在他睡午覺的時候,彥五郎突然帶著大隊人馬衝進去,踢掉他的枕頭,一直叫他交出來!交出來!到底把人藏在哪裡?就這麼到處亂叫、亂砍著。」
    「照你這麼說,他是認為武衛先生把你藏起來了?」
    「是啊!然而武衛先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也嚇了一跳,跳起來逃到天井裡去了。他就是在那裡被殺的。在他死之前彥五郎仍一再叫他交出來,他怎麼交出來呢?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啊……所以,你說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呢?」
    「岩室夫人,如果你說你這樣是罪孽深重,那麼我認為真正罪孽深重的是我的丈夫啊!會造成如此後果,也是我丈夫的錯。」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岩室夫人非常狼狽地搖了搖手。
    「不僅我這麼說,我也常聽那位守山城的夫人說女人真是罪孽深重。而且她還告訴我一件她感到非常困擾的事,是她必須懺悔的。」
    「你說懺悔的事是怎麼一回事啊?」
    濃姬一直努力讓自己耐心地聽岩室夫人說話,因為她太年輕又獨守空閨,看起來可憐,也就不忍拒絕她。因此表面上聽著,配合著她,內心卻一直想著信長的安危。
    「夫人,如果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守山城的夫人和別人私通呢!」
    「什麼,你是說那個刈葉夫人?」
    「是啊……是啊。就是守山城的殿下,他有胸病,因此連主公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就在他生病時,他的夫人不小心就被身邊的侍衛坂井孫八……等到她自己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說著說著還哭得很厲害呢!」
    「啊……」
    這些話倒是嚇了濃姬一跳,她嘆了口氣,看了看岩室夫人。
    岩室夫人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呢?濃姬也能夠明白,或許因為岩室夫人太年輕就守寡,有時不免被自己的遐想所困擾。
    然而,這和岩室夫人現在是寡婦不同,有丈夫而與人私通,實在是件不名譽的事情。而且守山城的叔父孫三郎信光的長相和脾氣,在這一家族之中,可說是比較像信長,也以暴躁聞名。
    (假如這件事傳到叔父的耳里,那麼家中必定又會引起大騷動了。)
    當她這麼想,還想再問仔細一點的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人馬的聲音。首先跑進來的是信長最引以為傲的少年隊鯨波。
    「開門啊!」
    「殿下回來了!」
    一時之間,剛才還一直在講話的岩室夫人,突然兩頰微紅。
    「啊,這麼看來,他已平安回來了。」
    她就像個小女孩一般,呈現出不安和高興的樣子。
    濃姬開始時撫著胸口,漸漸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心裡想著:
    (這個岩室夫人應該不會對殿下有什麼遐想吧?)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3
等待歸人 (2)

        或許她也是擔心著信長的安危,所以在沒有信長平安歸來的消息之前,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請牢記
    「夫人,在殿下回到這裡之前,我可不可以在這裡再待一會兒,我絕對不會打擾你們太久,只要看到殿下平安的樣子就好了。」
    雖然她表現得非常稚氣,然而濃姬也只能笑笑。
    「好吧!你就待在這裡吧!」
    「不,不,我絕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只要看一下他的臉,然後立刻離開。」
    岩室夫人這麼說的時候,連耳朵都羞紅了。她不斷地搖著頭。
    妻子與丈夫
    信長走進房間,就在這一刻,走出走廊來迎接他的濃姬,看到了和出去時完全不同的一位貴公子出現在眼前,意外地吃了一驚。
    然而,比濃姬更驚訝的是岩室夫人。
    當她知道那就是信長的時候,「哇!殿下!信長殿下!你好漂亮啊……」
    她像普通少女那樣叫著。當她覺察到自己的失禮時,立即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恭喜你平安歸來!」
    「岩室夫人,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吧?」
    「是啊,我現在和我的兒子在一起。」
    「那是我信長很重要的小弟啊,希望你能夠好好養育他。」
    「是的。」
    「阿濃!」
    信長這時看到自己的妻子,覺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叫著她。
    「岳父也非常高興,他對我這個女婿很滿意,甚至願意把他的美濃都給我呢!」
    濃姬並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招呼他。看小說我就去
    她只是一直看著信長,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昨天還在自己的膝蓋上挖著他的鼻孔、耳朵,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那個吉法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呢?還是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衣著華麗的貴公子上總介信長是自己的丈夫呢?
    無論如何,他總算平安地回來了!這麼想著,卻有著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寂寞之感。
    就這樣看著信長的濃姬,眼睛里出現薄薄的一層淚水,漸漸地成為一顆顆淚珠滑落了下來。
    「啊!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
    岩室夫人也嚇了一跳,看到她這樣招呼著自己的丈夫,於是慢慢退了出去。而信長身旁的侍衛們也都退了出去。
    「阿濃,你為什麼哭呢?」
    「……」
    「你的父親很高興我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笨。剛開始,他或許有想殺我的念頭,但中途卻有如撥雲見日般地起了變化。他不但不殺我,甚至有種想隱退的意思,他說願意在我的門前為我系馬。你的父親實在不可思議。然而,在正德寺令他最感遺憾的,就是正德寺竟然是我信長一個人的舞台啊!」
    「殿下!」
    濃姬突然發出內心的呼喊。
    「什麼事,難道你不喜歡我這身打扮嗎?」
    「殿下!你到我這邊來!」
    「做什麼?」
    「我要你再用你的手去挖你的鼻子,我要你看著天花板,咬著自己的指甲。不對、不對,我還是要你躺在我的膝上,讓我做你的枕頭,在我的膝蓋上安穩地睡覺。」
    「阿濃,你所愛的丈夫已經回來了,而且很驕傲地回來了。」
    「『把身上的灰塵弄掉站起來。給我飯!』我希望你這樣大聲地叫。殿下!我不希望你因此而驕傲,你只是打倒了美濃的一條蝮而已,那有什麼了不起!阿濃的殿下才不只是這樣而已!他是一個大英雄,愈磨愈亮,像大地、天空,像雲一樣,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你還我阿濃的丈夫,把我的丈夫還回來。殿下,在阿濃的膝蓋上,還我阿濃的丈夫……」
    這種話也只有她敢說。
    原來美濃一代梟雄最鍾愛這個女兒,不是沒有其原因的啊!她心中雖然很高興丈夫平安歸來,但只是打倒一條蝮而已,雖然這場仗打得很漂亮,卻不希望丈夫就此驕傲,因此用這個方法鞭策自己可愛的丈夫。
    「哈哈哈!」信長又笑道,「正德寺是我信長一個人的舞台,然而我回到這裡卻似乎不行了。阿濃,把我的扇子拿來。」
    最後這句話又回到他原來的那種語氣。
    阿濃就是希望聽到這種聲音,聽到這聲音,她立刻就拿著他的扇子過來了。
    信長也站起來,打開扇子,放在自己的肩上。
    人間五十年,
    乃如夢與幻。
    有生斯有死,
    壯士何所憾!
    信長原本就很喜歡舞蹈,在吉法師時代他曾學過幸若(日本傳統戲劇「能」的一種)中的謠曲敦盛中的一節。
    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不凡的氣魄,這美感令濃姬嘆息了。
    其間,信長也回答了濃姬對他的激勵。
    舞完,信長嚴肅地坐在濃姬面前。
    「阿濃!」
    「是。」
    「你要知道,生死只是一線之隔。蝮現在已無法再站起來了,起來的是我信長,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看著我。」
    「起來的是信長……」
    「是啊,上總介信長戰勝了蝮。我不是為此而改變我的服裝,因為這是我等待了許久,也是我該起來的時候了。這是我的直覺,我知道自己必須起來。而我現在已經起來了,就必須繼續活動下去。然而,我的活動必須有一定的秩序,你等著瞧吧!我一定叫阿濃永遠不會對我感到厭惡,永遠認為我是最可愛的丈夫。」
    「殿下!這些話如果能讓平手爺爺聽到多好。」
    「是的,我知道阿濃和爺爺的心意。」
    「是啊,聽到你說這些話,我就安心了,我實在很高興你能夠平安歸來。」
    「哈哈哈!阿濃,你這是第三次愛我了。好,我們來個約定。」
    「殿下!什麼啊……」
    「在你這一生中,我一定要讓你愛我三百三十三次。」
    信長這麼說著。他們此刻看起來,真是一對非常美滿的夫妻。
    「不對……」濃姬搖了搖頭。
    「一千三百……不對,三世五世。」
    不知何時,四周已暗了下來。在走廊的一端,書院門口處有個小侍衛,已提著蘭燈慢慢走了進來。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3
追放叔父 (1)

        信長就如他對濃姬所講的,在二十歲的時候,因為平手政秀諫死之事,那時候就感覺到應該獨立站起來了。看小說我就去
    這也可以說是揮別了他的少年期,而要開始指揮織田一族,迎向光明的未來。
    早晨起來,想到最重要且必須馬上做的事,就是要集合一族的力量。
    然而,這需要有美濃入道道三的提攜,這點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是要全心對付家中反信長派的人,能說服的就說服,不能說服的也就只有除掉一途了。
    綜合所有的情報,無疑可知駿河的今川義元,有意統帥大軍上洛(入京勤王,號令天下)。
    然而,如果一族四分五裂,又如何迎戰這支上洛的軍隊呢?恐怕等到今川的軍隊通過之後,不僅是織田這個名字,連寸草都不留呢!
    「果真如此,我必須好好計劃一下了。」
    信長從正德寺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和濃姬吃完了早餐,很悠閑地讓侍衛梳理頭髮。
    他的頭髮不再朝天而束,改梳一種端莊、美麗的髮型。
    「昨天和岩室夫人聊天的時候,她提到清洲的彥五郎。岩室夫人也是特別來告訴你,彥五郎對你仇恨很深,而且在別人面前也公然這樣說。」
    「清洲說了什麼嗎?」
    「他說織田的家族裡,信秀和政秀都已經死了,分家是必然的事。那個大無賴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我看他未必做得到。大家等著瞧好了,有朝一日,一定要讓他好看。」
    「他是這麼說的嗎?」
    「還有呢!有人很高興平手爺爺已死,而且認為現在是討伐信長、再次重振織田家的最好時機。請牢記」
    「這是權六和林佐渡吧?」
    「是啊,而且還有土田及犬山的信清先生。」
    「這不用說我也明白。放心吧!岩室夫人有沒有提到她小時候的玩伴、守山城的夫人刈葉有沒有來拜訪她,她有沒有提到這個啊?」
    濃姬驚訝地看著信長。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你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快告訴我吧!」
    「有啊,她提到了。而且武衛先生被清洲的彥五郎所殺的事,也是刈葉告訴她的,還說女人罪孽深重,甚至連一些必須懺悔的事都告訴她。」
    她雖然輕描淡寫地把私通的事帶了過去,可是信長卻聽得很清楚。
    「真是一個大嘴巴的女人,連這種懺悔的事也說出來。」
    信長對於守山城的夫人刈葉與人私通的事情也知道。
    頭髮梳理好之後,信長換了衣服。
    「今天我要森三左衛門、犬千代、萬千代三個人跟著我。今天要走遠路。」
    他吩咐下去之後走出大玄關。
    政治方面的事,完全交給織田造酒助和內藤勝助兩人去處理。信長仍像以往一樣,可以從四面八方了解每個人的情形。
    前田犬千代和丹羽萬千代兩人跟隨在信長身後,飛奔出城。
    森三左衛門雖是侍衛,但年齡已很大。為什麼出遠門時帶著他,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季節與其說是晚春,不如說是初夏。若是平時,信長會騎馬穿過茂密的森林,策馬朝西邊的河岸賓士而去。
    他會讓馬在那裡啃食嫩草、飲水,或讓馬腳浸泡於水中,再重新賓士。
    然而,今天出了城門之後,馬頭卻是朝北奔去。
    (咦,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犬千代和萬千代兩人彼此看了看,但是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因為信長那匹連錢葦毛馬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萬一落後,可能就會找不到主公了。
    (咦,這似乎是往守山城的方向。)
    他們總算能跟在信長的後面,沒有脫離。這時犬千代和他的馬都已汗如雨下。他回過頭去看,只看到丹羽萬千代,並未見到森三左衛門的身影,他的速度太慢了。
    信長為什麼要到守山城?他的用意何在?
    守山城城主織田孫三郎信光,犬千代知道他不是擁立信行派,但也絕非擁立信長派。
    信光是信秀的幼弟,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當他在二十四五歲時,就發現患有胸疾,去年就因此而卧床一年。他對這兩派都不交往,甚至也很少露臉。但只要他一出現,不是一副很難侍候的表情,就是大聲叱罵,每個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信長為什麼要來拜訪這個叔父呢?)
    當他正在思索之時,信長已到了守山城的城門口,跨下了馬。
    (啊,對了,原來這是他開始征伐勘十郎的初步。)
    無論如何,為鞏固自己的家風,就必須說服一些中立派人士,使其倒向自己的一方。然後逐步向擁立信行一派交涉。若以此交涉方式來看,那麼首先當然必須先到他叔父這裡。為此,他也必須親自出馬。看來殿下這次是相當積極……犬千代露出明白的表情,下了馬。
    「古渡的殿下到達此地,請打開城門。」信長牽著馬匹,向守城門者大聲說。然後他將馬拴在櫻花樹榦上。
    此時萬千代和森三左衛門才到達。
    「怎麼那麼慢!」
    信長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他輕輕地敲了一下森三左衛門的額頭。
    「你先進去告訴他說我來了,不可對我叔父無禮,只要傳達我已來到的消息即可。」
    犬千代默默地想著。
    信長會以什麼方法來說服這些中立派呢?他會和有瘋癲綽號的孫三郎信光面對面起衝突嗎?
    (不,他連美濃的蝮都可以治得服服帖帖的,因此一定是胸有成竹。)
    「我明白了!」
    森三左衛門露出驚訝的表情,率先進入城門。但是那些守山城的守門者比他更為驚訝。
    他們大聲傳達尾張殿下抵達之事,急著去通報,否則必定會被信長的叔父斥責。
    好不容易森三左衛門和守山城的侍衛坂井孫八郎兩人一起出來迎接信長。
    「守山城侍衛坂井孫八郎出來迎接。」
    「怎麼,你就是坂井的孫子嗎?」
    「是的。」
    「抬起臉來。」
    「是。」
    「你的臉……」
    孫八郎那蒼白的瓜子臉上微微染紅了,整個身體顫抖著。
    和刈葉之間有不正常關係的孫八郎,對信長的話語感到錐心似的疼痛。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4
追放叔父 (2)

        「原來如此,你的臉長得還不錯,而且也洗得很乾凈。請牢記但是不要只顧著洗自己的臉,而把泥巴塗在主人的臉上。」
    「我的行為若有什麼不周之處,請原諒。」
    「什麼?不周之處?」
    「是……」
    「我看不是不周,而是你的行為實在太過周到了。」
    他這麼一邊說,一邊走了進去。
    「信長殿下似乎很生氣地來了。為了什麼?」
    這種話開始在城裡傳了開來。
    信長由孫八郎帶領著,來到了表書院。
    叔父信光已知道信長來訪的消息,因此換好了衣服,坐在那裡等著,但是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他的心裡比信長更生氣,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他正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突然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請直說無妨,我或許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信長對於他這番話全然沒有聽進去,很不客氣地坐上了上座。
    他一邊坐下,一邊大聲地叫著:
    「你們都出去,我們二人要在此密談。」
    他的聲音非常之大,坂井和森三左衛門、犬千代、萬千代等人點了點頭,「是。」他們都退了出去。
    「信長公子,你的聲音很大,實在令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被你的大嗓門嚇倒的。」
    「叔父啊!」
    「什麼事?」
    「叔父,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在心中仔細思量一番再回復我,好嗎?」
    「怎麼,你是要試試我信光的胸襟、肚量嗎?」
    「是的。看小說我就去但很遺憾,我覺得到現在為止,你似乎已被心魔所障。人和人之間必須坦誠相對,說話之時,最好不要有心魔存在,因為它會使原本簡單的事變得複雜,造成彼此之間的不快。怎麼樣,現在你是否稍微平靜些了?」
    「嗯。」
    信光看了信長一眼。
    信光也是一個直腸子的人,他被信長這麼一說,於是對他不再像剛才那般厭惡了。剛才那種生氣地看著信長的眼神已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澈且親切的眼光。
    「好!」信光大聲地點了點頭,「我會把你說的話仔細考慮的。」
    信長這時候也微微笑了起來。
    大謎題
    「好吧,你說吧!信光心中的病魔已經逃走了,我想信長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的,我相當清楚。那麼就請你仔細考慮,考慮的事情就是河東二郡。」
    「考慮河東二郡?」
    說著,孫三郎信光的眼睛漸漸閉了起來。
    「要知道,駿河的今川義元現在已不容人們懷疑,有志於上洛一戰。在他上洛一戰之前,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讓尾張能夠團結在一起。」
    「嗯。」
    「所以我信長接了父親信秀的遺命,必須重整家風,讓大家再次團結。」
    「原來如此。」
    信長看著叔父面不改色的臉,他閉上眼睛。
    信光對於信長所講的隻字片語,放在心裡慢慢品味其意義。
    「叔父啊!」
    「你繼續說,你要我怎麼樣?」
    「因為你身體虛弱,常常生病,而這個地方又接近三河,無法保護你。所以,限你在今天之內交出此城池,明白嗎?」
    「什麼?」
    他驚訝地張開眼睛。
    「那麼,你要我信光去哪裡呢?」
    「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你沒有地方讓我去,那麼讓我怎麼辦?」
    「沒錯。明天你就帶著你的家族和家臣們離開這裡,以後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想違抗我信長的命令,那麼就和美濃的蝮一樣,必須和我打一戰。」
    「嗯。」信光又閉起了眼睛,「這是很痛苦的啊!」
    「我將這個城交給我的弟弟孫十郎信次管理,如果你不想和我決戰,那麼你就趕快準備離開這裡。」
    「現在就準備……準備離開……」
    「是的。除了離開這裡,別無他法。」
    「我有那麼多的家臣和家族,我要帶領他們,卻又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現在就要叫我離開,這不等於是強盜嗎……」
    「對,你就把我當做強盜好了,這關係著我信長的威信。在此我就有五百支槍支,能夠立即將此地踩平。」
    「如此說來,我信光必須在短時間之內寄人籬下,度過一段時間,等待下一次……」
    「你為什麼要這麼傲呢?」
    「簡單地說,我需要一個能容納四百人的城,這是不太好找的呀!」
    當他這麼想時,信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說,「啊!代價是河東二郡。」
    他很高興地大聲叫著:「我明白了!」
    信長的眼神和聲音又恢復了先前的銳利。
    「好了,沒事了。三左!犬千代!萬千代!」
    他大聲地拍了拍手,叫他們進來。
    在這三個人之後的是信光的侍衛坂井孫八郎,他也隨著跟了進來。
    「好了,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們大家給我聽好,信光已雙手交出此城,從現在開始交給我的弟弟孫十郎信次。如果信光因此而懷恨在心,當他要走之時,就將他所有的弓箭、武器全部沒收。信光!」
    「是……」
    「你明白了吧!我限你在兩天之內離開此地。否則,我就以謀叛的罪名將你逮捕。」
    信光叩了頭之後,信長就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什麼,他要我們交出城來?」
    「怎麼有這種事?再怎麼說你都是他的親叔父啊!」
    「那個大無賴真的就這樣回去啦?」
    重臣們聽到這個消息,很生氣地拿著刀衝出了城門。然而卻已不見信長主僕的身影了。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5
背叛者

        這是清洲城彥五郎信友的屋子。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四面八方的窗戶都開著,每個人沐浴在東風之中。主人彥五郎邀集了一些客人,有末森城的勘十郎信行,還有他的家老柴田權六、林佐渡的弟弟美作守和彥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五個人。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有酒和酒杯,卻沒有一個侍女和侍衛在房裡。這可以看出他們有事情要密談。
    「真是沒有比這個更愚蠢的事了。」說話的是這個城的城主彥五郎信友。
    「驥老了之後就如同駑馬一樣呀!」坂井大膳立即接著說。
    「有『美濃的蝮』之稱的道三,居然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而讓那個大無賴如此風光地回到古渡城。」
    「他不僅是讓他回來,還說從此以後要做那個大無賴的後盾,這簡直是背叛我們嘛。」林美作守說。
    「事已至此,我們也只有拉攏義龍,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並不好。否則,我們一定會有危險的。說來也奇怪,那個大無賴究竟有什麼地方讓入道道三喜歡呢?」
    「哎呀,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老了,到了這種年齡,都會更加疼愛自己的孩子。入道也一樣呀,他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這個大笨蛋,所以他把對女兒的感情轉移到女婿的身上了。」坂井大膳像是頗具智慧地說道。
    「我們必須要和他的兒子義龍結合。另一方面,我們也要考慮到駿河的今川義元,在此有一良策。義元公一定會上洛一戰,這是不會錯的。果真如此,尾張是其必經之道,我們如果以平定尾張為由向他請求援助,他一定會支援我們。」
    每個人由於個性的不同,因此意見也不相同。
    信長總是希望自己能獨立而行,而反信長一派,則是希望能打倒信長,無論向誰屈膝均在所不惜。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信長這種過於獨立的個性,也是造成反對派和他之間私怨的原因之一。
    「如此說來,我們必須儘快派密使到雙方去,聯絡美濃的義龍和駿河的今川義元公了。」
    「對、對、對,這樣做很好。我們也必須開始準備,否則就來不及了。」
    在座的人都同意了彥五郎和林美作的話。就在這時——
    「報告!」窗外不遠的地方,彥五郎的小侍衛兩手伏地說道。
    「什麼事啊?有什麼事到這邊來說話吧!」
    「是。」
    小侍衛慢慢地走了進來,說道:
    「守山城有一個使者來,說發生了一件大事,必須要見見家老坂井大膳和城主。他一定要親自見到你們才肯說。」
    「那使者叫什麼名字?」大膳問道。
    「哦,他說是守山城主的侍衛坂井孫八郎。」
    「什麼,孫八郎?」大膳向大家解釋道,「這坂井孫八郎也是我們這邊的人,他是為了去探探守山城主信光的動靜,所以才委屈地做城主的侍衛。那麼,你去叫他來這裡吧!讓他來這裡沒有什麼關係的。」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關係了,叫他進來,守山城發生了什麼大事也很令大家好奇。」彥五郎說完,他的小侍衛就走了出去,把人帶進來。
    「坂井孫八郎是不是就是那個和守山城主的夫人刈葉有傳言的那個男人啊?」勘十郎信行突然這麼說。
    「哈哈哈……是啊,然而他這也是為了勘十郎你啊!為了要探一探信光城主的心意,他表現出他的忠心啊!」大膳像沒事似的笑了起來,並說道,「可憐的是刈葉,她到現在仍感到很困擾,似乎忘不了孫八郎。」
    就在這時,小侍衛已領著孫八郎進來,大家立即沉默下來。
    「從守山來的使者,進來吧——」彥五郎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沒有外人,不必擔心,直說無妨。」
    「是的。」孫八郎的臉色十分蒼白,「我城的主君織田孫三郎信光,今天被驅逐出守山城。」
    「什麼,被驅逐?被誰?」
    「是被古渡的信長殿下。」
    「啊,那個大無賴,他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是的,他在今天大約九點左右,帶著他的侍衛森三左衛門以及另外兩個小侍衛,像龍捲風似的颳了過來,限我們兩天之內將整個城池交出。說完之後就走了。他說假如不交城,就難免一戰。」
    「大家聽到了沒有,他開始了!這個大無賴!」彥五郎雖然有點驚奇,卻也有幾分高興,微微笑著,「那麼,守山城主如何回答他的呢?」
    「守山城主說希望能給他另外一個地方,而且他身體不好,被驅逐出去,又無其他安身之處,怎麼活呢?」
    「不是,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決一死戰的問題,他有作戰的意願嗎?還是就這樣把城池交出去呢?」
    「哦,雖然他想和他決一死戰,然而,我們當家的認為我們的力量太薄弱了,也無人支援,所以……」
    「等一下。大家聽到沒有,假如我們大家都支援他,他就可以跟那個無賴決一死戰。」
    坂井大膳接著彥五郎說:
    「但是這是行不通的。假如我們這麼做,可說是毫無謀略,因為這是昨天、今天才發生的事。而信長或許已有入道道三的援軍,如果我們逞一時意氣這麼做的話,到時候可能會全軍覆沒。」
    「原來如此,還是您考慮得比較周到。但是守山城的使者在這裡,我們已經決定不作戰,但如果我們不能支援他,到時候他會怎麼辦呢?」
    「是的,到那時候……」坂井孫八郎咬了咬唇,嘴唇微微泛紅地說,「他要帶領家中所有的人去流浪,等待時機一到,必定會出這口怨氣。在他出這口氣之前,只得去投靠清洲的殿下。他說清洲的殿下為人親切,必定會讓他依靠的。」
    「哈哈,他要找機會出出這口怨氣,他是這麼說的啊?」
    「是的。再怎麼說,整個城池加起來有四百二十幾戶。如果分散了,到時候也很難報仇了。如果能夠全部在一起,力量就比較大,而且清洲城裡,從前武衛住的南曲輪,現在閑置著。如果能暫時安頓在那裡,他心中當然非常感激,而且他會給予相當的酬金,決不會過於打擾。他是這麼說的,他非常懇切地希望清洲城主能答應他這個要求。」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令人困擾的問題。無論如何,信長殿下是一名無賴,如果清洲城匿藏他,會不會導致其他的問題呢?這真是個難題啊!好吧,事已至此,我會好好地跟末森城的勘十郎商量,商量之後,我一定在今晚差遣使者給你回報,你就回去這麼告訴守山城的城主吧!」
    「好的,那麼請您多費心了!」
    「好了,大膳,送他一下!」
    大膳和孫八郎起身離開之後,「哈哈哈……」彥五郎捧腹大笑起來,「那個大笨蛋,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中立派的守山城城主,而他卻自己把這中立派變為自己的敵人,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如此一來,勘十郎就這麼輕易地得到了守山城全部的力量。如果將南曲輪借給他們……
    這樣回答他是最好的。如此一來,我們就會多出四五百位兵士。這是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總比他們分散在各地,對我們而言一點好處也沒有要來得好。這真是天助我也,那個大笨蛋真是為我們做了一件好事啊,哈哈哈……」
    彥五郎覺得這件事真是太好笑了,他又繼續笑個不停。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7
智者的策略

        從清洲織田彥五郎信友的家到守山城的織田孫三郎信光的家,在當天晚上過了十點之後,已有使者往來其間。請牢記
    這使者就是清洲有名的智者、筆頭家老坂井大膳。大膳在守山城的客廳里看到信光蒼白的臉色。
    「信長這個人真是可怕啊!」他以非常同情的表情和眼光看著信光,「對待自己的親叔叔都如此,而且你又有病在身,他竟然沒有賜予你另一處安身之所,就這麼將你驅逐出去,這實在是……」
    信光以苦澀的微笑代替回答,面對著大膳。在燭光的輝映之下,他的臉像鬼魂般蒼白。
    「我實在不應該這麼說,但是今天原本應早一些來你這裡,卻又碰上末森城的勘十郎,他也來到了清洲。他聽到他哥哥做的這件事後,生氣地將杯子都摔了,甚至流下淚來。」
    信光到目前為止,可以算是一個好演員。但是對手坂井大膳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讓人感到他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使者。
    「而且我們殿下對信長所做的事也感到非常憤怒。他特別請求勘十郎公子,希望他能給你一個立身之地。看小說我就去而現在南曲輪正好空著,因此你們可以搬到那裡去住,他也答應了。」
    「照你這麼說,你們的答覆就是不能與他一戰了?」
    「是的,我們現在最好不要明顯地表現出對信長殿下的反抗。我希望你明天就搬到那裡去,如此一來,大家都可以鬆一口氣。我騎馬飛奔過來,最主要的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大膳說完,又對跪在信光背後的坂井孫八郎說:
    「孫八,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啊!」
    孫八郎實在擔心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此刻也感到安心,再次將額頭貼在榻榻米上道了謝。
    「我們殿下非常遺憾無法在此一戰,也一直挂念著這件事。這次完全是清洲殿下的好意,承蒙他的好意,我們會等待時機,擬妥良策。也請回去轉告,我們殿下一定幫助他統一家族。」
    「這樣就好。守山的城主,你們就搬到南曲輪,我們會在那裡迎接你的。孫八先生,我還有細節要跟你商量,商量好之後,我就要回去。殿下,請您早些休息吧!」
    「非常遺憾的,就是無法與他一戰。」
    信光也露出遺憾的表情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孫八,你把燈再開亮一點吧!」清洲唯一的智者坂井大膳,依然沒有改變他的樣子,「這裡不會有別人偷聽吧!要不要換個房間?」
    「不用,不會有人偷聽的。」
    「好,那麼你坐過來一點,你和城主夫人的事情,城主知道嗎?他有沒有發現?」
    「這個……這件事我特別囑咐過夫人,要她特別小心。」
    「這就好,這就好!那麼,你有沒有照我的話,要她有空就到古渡城的岩室夫人那裡去呢?」
    「有,我這麼告訴她,而且她也這麼做了。」
    「嗯,那好。」
    清洲唯一的智者點了點頭,再次環視四周,然後小聲地說:「只要是人,就有野心跟愛情,這是無法拒絕的。清洲的殿下正是如此。他說只要能夠在岩室的身旁待三天,就是做她的侍衛也心甘情願。哈哈哈!」
    「但是……」
    孫八郎有些害怕,膝蓋微微顫抖著向前進了幾步。
    「我們城主已被古渡的信長殿下驅逐,現在還要叫夫人到岩室夫人那裡去嗎?」
    「哈哈哈,你放心吧,這件事不用擔心。」
    大膳非常自信地用白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信長雖然恐嚇要與你們一戰,又說要驅逐你們出城,但是現在你們已經照他所言離開了這個城,他可以看出你們並無其他用意,所以現在要夫人繼續去岩室夫人那裡拜訪,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但是……」孫八郎仍有些不安。
    他所害怕的是夫人刈葉實在太善良了。
    (她對於她幼年的朋友很信任,而把和自己私通的事告訴了岩室夫人,如果岩室夫人傳了出去,告訴了信長,而信長又傳給信光,那麼我這姦夫的命就不保了。)如果可以,孫八郎希望城主夫人最好不要與岩室夫人見面。
    「但是……沒有什麼但是了,孫八,難道你忘了和我的約定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忘記這件事。」
    「既然沒有忘,你現在就沒有必要迷惑。好吧!我大膳總算等到了最好的時機,信長這傢伙終於要和我大膳較量聰明才智了,哈哈哈……孫八,你再靠近一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的秘密策略。」說著,大膳再次以機警的眼神看了一下四周。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8


        說實在的,坂井大膳至今已無意擁立清洲的彥五郎信友。看小說我就去
    其中原因很多,因為彥五郎做主君,肚量稍嫌不夠,而坂井大膳就像美濃的蝮一樣,生下來就很喜歡耍陰謀。然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最近今川義元派密使與他直接接觸。
    今川義元說只要詳細地告訴他織田一族裡的內爭、勘十郎信行和信長之間的不和,還有犬山城及清洲的事,這樣他就可以計劃破壞織田一族的策略,必要之時,會給予軍隊支援。交換的條件是:他給坂井大膳尾張一國,讓他成為持有一國的大名。他們二人是如此約定的。
    「你想想看,這是多好的事。到時候,我就先到勘十郎那裡,利用他集合犬山、清洲、守山各個勢力,舉兵討伐信長。然後再導入今川部隊,一舉消滅殘餘者。到那個時候,你就是一城的城主,這點你必須牢記於心。看小說我就去」
    大膳說完,孫八郎的眼中漸漸散發出亮光。
    (這麼一來,我就可以不必在信光的身旁,每天都得非常小心地注意別人的眼色,而且所談的戀愛又非常危險,前途也一片茫然。
    如果不幸被發現,我性命難保。)
    他想到這裡,又想到從此不必再看信光的臉色……戀愛是會讓人下地獄的。
    「所以說……你為了前途,必須要讓夫人常常到岩室夫人那裡去!」
    「好的,沒問題。」
    大膳再度點了點頭。
    「當舉兵的準備尚未完全之時,我要好好地利用殿下彥五郎對愛情的執著。信長是不會太在意這件事的,所以你要讓刈葉常到岩室夫人那裡去,無論她說什麼都可以,但是要她務必對岩室夫人說明有關彥五郎殿下之事,漸漸引發岩室夫人對他的同情心。但是絕對不能太草率地進行這
    件事,要慢慢來。但唯一麻煩的就是孩子。」
    「我明白了。」
    「不過說來說去,主要還是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援軍來到清洲。至此,離我們的夢想已經不遠了,孫八。也由於你們的來到,使得大家對於舉兵反叛這件事有了決定性的覺悟。最遲八月,早一點可能再過半年。到時候,我大膳一定先取得信長的首級,然後是末森、清洲……」大膳微笑著繼續說,「一個接一個,很好。如果快的話,明年的正月,你就是一城之主,正接受家臣們的拜年。好了,趕快準備好,移往清洲城去吧!還有,你跟城主夫人刈葉之間的事。」
    「是……是。」
    「戀愛的時候也不能完全聽命於對方,有時也要表現出自己堅強的一面。」
    「是的,這個我知道。」
    「我知道你在這方面是相當有技巧的。從城主夫人看你的眼神,似乎今宵也已經瘋狂地燃燒著。然而,你一定要注意那個報告者,知道嗎?再忍一下吧,到時候她就是你一個人的了。在那天到來之前,你自己的一切都要小心啊!」
    他是清洲的智者,同時也是相當出色的煽動家。他把坂井孫八郎煽動成為愛情與野心的俘虜。見到自己的目的已達到,於是站了起來,離開席位。
    「還不知自己將要滅亡的清洲城的主公,此刻一定還沒有入睡,正等待我回去呢。這世間的事真是非常有趣,好吧!現在就等著討伐信長了。」
    「是……是,我一定記得這件事。」
    孫八郎小心翼翼地將大膳送出了大玄關,主僕十二人騎著馬離開了。他看到馬提燈出了城門之後,才又返回房裡去。
    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城,信光這麼決定了。必須為他整理一下身邊的一些東西,他想。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49
愛戀

        信光似乎已經睡著了。請牢記
    而那些小侍衛們也已收拾好客廳,各自回寢室休息去了。城裡一片寂靜。
    時間已近十二點了。
    孫八郎開始收拾信光的衣服、肩衣、褲子、藥盒以及文書夾,一一加以檢查。他心想,先把這些東西收拾好之後,再去睡覺。孫八郎一面做事,內心一面顫抖著。
    他想到,從前他一直認為是清洲的大忠臣、一族長老的坂井大膳,竟有如此令人意外的陰謀。
    (先討伐信長殿下,然後是末森城的勘十郎、清洲的彥五郎,還有犬山城的信清殿下,就連我的主公信光也……)
    原來是素有「第一海盜」之稱的大名今川義元做他的後盾,那麼,這絕對不是夢了。
    「這位大膳先生究竟要將哪一個城給我孫八郎呢?」
    想到自己是城主而夫人是刈葉……想到她,全身似乎燃燒起來。
    這時,忽然傳來「咚咚」的聲響。
    「咦,是老鼠嗎?這聲音也未免太大了。」
    他立即轉過頭去看,沒有看到任何異狀,卻聽到強忍住的「呵呵……」笑聲。請牢記
    「啊,城主夫人……」
    孫八郎突然叫了出來。這個地方離城主夫人刈葉的寢室較遠,離信光的寢室較近啊。
    如果她來這裡被信光看到了,那該怎麼辦呢?
    「咦……」
    孫八郎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不可以喔!現在不是玩遊戲的時候。」
    他向外探了探,小聲地說著。然而外面一片死寂,只有深夜的黑暗。
    「奇怪,我確實聽到了笑聲啊!」
    當他再度關上門,走進房裡的時候,又聽到「呵呵呵」的聲音,而且比剛才更大聲。
    「啊……」
    孫八郎發覺這笑聲似乎是從裡面走廊出入口處的一個大衣箱里所發出來的,他立即走到那裡
    ,將箱蓋掀開來,這時笑聲就更大了。
    「哈哈哈……孫八郎你這個笨蛋。」
    在燈光下,他看見一個穿著純白睡衣、
    外披一件紅色大衣的女人。
    「我早就躲在這裡,你一直沒有發覺到,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小聲點好不好,你太大聲了。」
    「你放心吧!從書房到殿下的寢室之間起碼還有四五個房間的距離。白天侍女們在此收拾東西的聲音,他都聽不見,我已經試過了。」
    「那麼,你到這裡來是……」
    「好了啦!我等不及了,我等你來抱我,抱我這個罪孽深重的身體。」
    接著,她把那已燃燒起來的身體,向孫八郎靠了過去。
    「孫八郎,我實在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這點我自己已有覺悟。」
    「夫人,你的聲音太大了。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手機訪問:wap.1……6k.cn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太大?如果傳入殿下的耳朵里,到時候我們兩人在被斬之前……你把你的生命放在戰爭和野心上當做賭注,而我是女人,我要將我的生命賭注在愛情之上,這又有什麼不對呢?」
    「雖是這樣,但也沒有必要故意去走那危橋呀!」
    「不是……不是。」刈葉突然緊緊抱住孫八郎,「為愛情而生、為愛情而死,這是女人最大的希望。今天我到古渡岩室夫人那邊去拜訪地,和她深入地談了很多。岩室夫人說她要把她的生命獻給信長殿下呢!」
    「什麼?給信長殿下……」
    「是啊!」
    刈葉像在說夢話一般。
    「她根本就不聽清洲殿下的事情,根本不願意聽,她覺得最感遺憾的,就是不知是什麼因果,居然生了信長殿下的弟弟,如今她也顧不得世間對她的評論,只要信長殿下願意,她必會奉獻出自己。為此就算遭到信長殿下夫人濃姬的埋怨,也不在乎。她說著說著還哭了出來。岩室夫人實在是很可憐,她很痛苦,她到現在還沒有得到信長殿下的愛情呢!和她比起來,我們兩個雖然必須躲避人們的眼睛,但還是可以如此抱在一起。孫八郎,就讓我們兩個一起下地獄吧……就算下地獄,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同甘共苦啊……」
    這個女人和濃姬及岩室夫人是屬於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不!當她們拋棄理智、嘗到禁果的滋味之後,一般女人大多會有這種反應。總之,刈葉在此時已將她的生命賭注在每一次的相聚上。
    二十六歲的孫八郎,被這女人強烈的熱情衝擊著,忘卻了所有的事情。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07:50
淫婦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看小說我就去信光的臉借著手上的燭光映了出來。孫八郎的眼前一片黑暗。
    「啊!」他嚇得不知該怎麼辦似的,就突然將兩手按在榻榻米上。信光沒有看到,刈葉也沒有看到。
    背著主君所做的不義之事,終於到了要被制裁的時候了……
    (我要做一城城主的夢想也破滅了……)
    雖然如此,但他心中卻並不感到可惜,也沒有任何遺憾的感覺。
    孫八郎就是為了探測信光和信長是否結合在一起,探測他們的動靜,才被派來這裡的。孫八郎雖然有時候覺得信光的脾氣暴躁,但是他知道他是心地很好的人,而且非常有人情味。不知從何時起,他打從心裡對他非常尊敬。
    和夫人刈葉私通之後,孫八郎心中更覺得和城主之間的關係非常奇特。
    或許是因為自己先做出了不義的行為,而開始同情他的不幸和他的病體。有時他甚至會想:我願意為城主而死。
    他這麼想著,今天總算有了結果。
    當然也可以先殺了信光,對外說是討伐了信光。
    然而,孫八郎的心裡卻沒有這種想法。請牢記
    由此可以看出,他實在是一個善良的人。現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架了一把冰冷的刀,他動也不敢動地像只蜘蛛般地伏在榻榻米上。
    「已經快天亮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信光再次問他們。
    「殿下!」孫八郎的背後突然傳來刈葉的聲音,她哭泣著,「孫八郎不好,他罵了我……」
    孫八郎聽到這話,懷疑自己的耳朵。刈葉的聲音非常甜美,使他的汗毛全部豎立起來,他的內心非常害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刈葉突然將身子投入拿著蠟燭的丈夫的胸前,說道:
    「刈葉已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在殿下身邊侍候了,而殿下你也知道這個城再過一兩天就要讓出,這個城是刈葉和殿下有婚約的城,所以我想偷偷地到殿下那裡,因為在此我們擁有許多回憶。」
    「那麼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是啊……孫八郎不讓我到你的寢室去。」
    「孫八,是這樣的嗎?」
    「呃……呃。」
    孫八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再一次用額頭磕著榻榻米。他全身汗水淋漓,連髮鬢上的毛都微微顫抖著。
    「殿下……」
    刈葉的聲音更是甘甜,並且加上無限的嫵媚。
    「孫八郎還罵我呢……孫八郎說殿下的身體不好,而且已經休息了,叫我自己回房去。就好像他是主人或是你父母親似的跟我說話。我告訴他說殿下的身體已經好了,叫他讓我過去。但無論我怎麼吵,他就是不讓我過去。」
    聽到這番說辭的孫八郎,簡直啞口無言。
    當她靠在孫八郎的懷裡時,常說「女子是罪惡……」,難道這句話是她的口頭禪?這難道是不諳世故的女人所說的話嗎?
    「原來如此。」信光被刈葉的媚態所騙,他用手環抱著她的肩,往孫八郎看了過去。
    「孫八!」
    「是。」
    「你雖然擔心我的健康,卻也不能干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啊!下次要注意了!」
    「是。我很抱歉!」
    「好了,孫八郎,你看殿下不是很期盼我過去嗎?殿下!我們回寢室去吧!」
    刈葉又很得意地加了一句話,兩手用力握住。
    「孫八,你要多注意,現在已是深夜了,在這種場合爭吵,如果被別人看見,會讓別人懷疑刈葉的行為有失她的身份,懂嗎?雖然你對我很忠義,但有時仍要考慮情況。今晚我就不再罵你了。好吧!今後我們要移往清洲城,就是別人的城了,你一定要記住小心自己的言行!」
    說完之後,他就抱著刈葉往自己的寢室走去。
    等到他們的足音漸漸消失之後,孫八郎還是伏地不動。
    剛才刈葉說的全是謊言,但如果沒有這些謊言,那麼他孫八郎現在已是身首異處了。
    照這麼說,是因為這謊言而救了孫八郎,但是他卻沒有一絲興奮的心情,反而留下無言的寂寞。
    (那是因為他更認識了女人,那個女人一直都是用這種方法來欺騙殿下嗎?)
    若非如此,殿下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相信刈葉的謊言呢?
    信光啊信光!信光相信刈葉只是屬於自己一人。由於這種想法,因此對刈葉就另眼相看。這就是證據了。
    (淫婦!)
    孫八郎突然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
    被盜的信光已經相信了,然而偷盜者孫八郎卻產生了嫉妒之心。
    孫八郎慢慢走出了房間,像貓一般輕輕地朝著信光的寢室接近。
    因為他實在很想知道刈葉到底和信光談些什麼……
    男人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編造出任何謊言,而且不需反省。而女人把生命賭在愛情之上時,情況也是一樣的。今晚的孫八郎卻沒有多餘的心思考慮這一點。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房裡的動靜。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EGASIRIUSVEGA

LV:16 版主

追蹤
  • 1801

    主題

  • 12065

    回文

  • 7

    粉絲